《法医大人眼神不太行》 正文卷 第一章:同路?尾随? 穿堂风呜呼而过,巷子里湿冷沉寂,泼墨似的夜里阑风伏雨,淅沥沥的水声敲打耳膜,片刻不得叫人安歇。 下了夜班的妙龄女孩撑着伞独自行走于老旧巷子中,头了几个我的看法,然后从那天开始一直不断有网友给我发那些带有攻击性文字的私信” 细眉一挑,时怛问道:“您说了什么” “也没啥啊,你们不是发了一个一对情侣谈婚论嫁了男方才知道女方曾经跟前任在一起七年多,然后男方接受不了选择分手的一个视频吗,我就说这手分得好,没几个男人愿意接手,大概之类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二章:开炮 话听到这儿,一双黛眉已略往中间靠拢:“方便问一下您id是?” 听众不疑有他:“和尚不吃斋” 时怛给了助理小齐一个眼神,后者会意,立即在微博上搜索同名用户,点进去他在官微底下的那条评论。 这边听众疑惑发问:“怎么了” 等待小齐搜索的间隙,时怛不让直播留白:“那您来电是希望我们能帮你消除这个烦恼是吗” “对了,太烦了你知道吧,骂我的基本都是女的,都一些女权主义者,一句话上纲上线的。然后我就想她们都是听你们节目的,你给在节目里说一嘴儿,劝劝这些人别再来骂我了,这不网络暴力吗” 这厢听众抱怨诉求的期间,小齐已经找到那条留言指给时怛看,然后给了对面的怀音跟导播台的晟哥一个眼神,那意思是:八成又要骂人了! 时怛一双潋滟眸子快速浏览下去,隔着一张台子的怀音果真见她嘴角原先还挂着的一抹职业笑意慢慢隐了去。 “这位先生,为了让听众朋友们弄清事情原委,我来给你读读你的留言”口红涂抹得十分仔细的朱唇重新靠近话筒,再开口时,时怛已然没了尊称,声线寡淡。 “分得好,这女的摆明就是要找一个接盘侠,都在一起七年了,什么事没做过,跟二婚有啥区别,不就差一张纸?指不定肚子里面死过人,哥儿们不分留着干嘛?” 许是没料到对方会把留言翻出来,线上顷刻间沉寂了一瞬,然后再说话时,语气显然比前一刻急躁了几分:“是,这话是我说的,但我说得不对吗” “那骂你的人你觉得哪一句话是骂得不对” “她们之所以气急败坏地来攻击我,不就是因为我踩到她们痛脚,那些洁身自好的女人哪一个会对号入座” 这话入耳,时怛轻笑了下,似乎觉得刘海有些碍事,随手拿起桌上的笔将头发绾起,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我25岁,谈过恋爱,没跟人发生过关系,房子没死过人,没人来串过门” 三名同事纷纷看向她。 “你没踩到我的痛脚,现在,我可以代表那些女孩骂你了吗,垃圾!” 满室寂静,听众万万没想到自己来求助反而被攻击,一时竟愣住了,等反应过来,带着怒意的声音立马透过听筒迸出来:“你有没有搞错,我现在是你的听众.......” “节目组发视频的用意是希望恋人之间注重沟通,视频中的情侣在交往七年还不了解彼此过往,里面的是非对错我暂且按下不表,但像你这种贬低侮辱女性还自以为是在主持公道的人,不剔除掉留着做什么,做社会上的害虫吗” 电脑上留言唰唰唰地开始快速滚动,褒的贬的几乎就要晃花小齐眼。 “旅游只为赶进度条的是你们,要求同居的是你们,脑子里只想要发生关系的是你们,女朋友拒绝就控诉不够爱、根本不爱的还是你们,你这类型的男人,才是当了哔哔又要立牌坊吧” “电视台有规定,我不能粗言秽语,只好自己手动消音了,不过我想你也听得出骂你的那两个字” 这炮火开得属实有些生猛,饶是已经见识过她的威力,怀音还是惊得暗暗咂嘴,小齐则盯紧飞滚的留言,随时准备着若是攻击的听众要赶上拍手应和的,立马就将时怛叫停。 “这世上教养好的、品德端正的男人多如牛毛,你们既然孵化不完全,那就该向人家虚心学习怎么当个人” 时怛炮轰时,那听众屡次试图插嘴打断,但都无果。 “话到这里就结束,我也知道你接下来要骂我什么,不过我已经把宝贵的直播时间浪费不少在你身上,所以慢走,不送”说罢,干净利落地将台子推下,而后朝导播做了个ok的手势,那头哭笑不得的导播点点头,推下一号电话的台子。 “您好” 沉寂了半秒之后,广播室响起一个年轻躁动的声音:“你好,是时怛吗?我听你骂....不是,听你教育那人半天了,教育得对,害群之马” “您好,我是时怛”她又泛起微笑,半点没有受上一个听众影响的样子。 怀音也赶忙从刚才那通连线中收拾好心情:“您好,我是怀音” “两位好两位好,我打了好半天才接上线,净听时怛口诛笔伐了,稍等一会儿,我先平复一下心情” 时怛:“冒昧问一下,您这激动是出于我骂人,还是喜欢我们这节目” “都有都有,但主要还是因为我是咱节目的忠实听众,我之前写信写了好多封都没被选中在节目中分享,电话也打不进,差点没郁闷死” “朋友,来信没有被抽中,您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是文笔不太可以呢?” 戏谑的语气叫广播室里的气氛逐渐轻松下来,来电听众嘿嘿憨笑了两声:“按照往常你们读的那些信的水平,我觉得也有这个原因,但时怛你不能直接点出来,还是要给我留点面子的” “没关系,我还没问您名字,大家也不认识您”话毕又问:“那么现在您要说一下吗” “大王来了” “大王来了?”怀音挑眉笑。 “是的” 时怛:“有点被占便宜的感觉” 电话那边笑声又起,她含笑步入正题:“大王来了,您有什么故事分享?” “哦,对,我想说我那个女朋友....” “您有几个女朋友”适时抬起气氛。 “没没没,就一个” “就我女朋友,身上毛发比一般女孩子旺盛,我自己是习惯了所以不在意,可是她就很自卑,然后一直用各种脱毛产品,但都是没几天就长出来了,然后前段时间她在网上看到一个整形医院的广告,就上门去咨询了一下,我的老天爷,全身脱毛要5万多块” “您是觉得以你们现在的情况,暂时还负担不起是吗?” “对,太贵了,5万多块我都能在乡下建一个厨房了,我女朋友很想要做脱毛,说是永久性的。可是我打算过了今年就向她求婚,已经快要存够钱付首付了” 怀音询问:“这笔钱是您一个人出的吗” “嗯嗯,是的,我女朋友没什么理财观念,工资每个月都是刚刚够她开销的,所以要是做那个什么脱毛手术的话,是我来给钱的” “我不太想女朋友做这个手术,可是又不想她一直为毛发这件事苦恼自卑” 时怛聆听着,签字笔绾住的头发有些松散,落了几绺到脸颊,被她漫不经心地拨到耳后去。 “正规的医美因为有安全保障,效果也好,所以价格相对也高一些。您女朋友的心理很正常,每一个女孩子都不希望自己是个毛孩,可能因为您是男生,所以对这方面没什么涉猎,现在市面上有很多家用型的脱毛仪,效率不能跟医美的比,但是像您这种稍微有些吃力的情况来说,自己购买脱毛仪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三章:法医解宋 “家用脱毛仪,不用去医院?” “是的,不过这种家用的会比医美的灯头小很多,女朋友兴许是要费多点时间,但是做个三五次之后,会明显看到再长出来的毛发生长速度会变得比较缓慢,并且较细短一些。 您可以到各大电商平台看一下,价格在1000-3000区间,多看几家对比一下价格跟口碑,牌子我就不说了,有广告嫌疑” “这么便宜,时怛,你没骗我吧” “大家都在收听,我倒是有那个胆子” 导播台那边有两个电话已经在线上等待了多时,小齐提醒,时怛便抓紧时间做结尾:“希望您跟女朋友能万事顺遂,早日步入婚姻殿堂” “谢谢时怛,我也祝你们的节目一直红下去” “那就承您吉言” 连线结束,细长干净的手指将2号台高高推上,将下一个电话接入:“您好” “欸,时怛你好”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 怀音接过话尾:“先生,我是怀音,请问怎么称呼?” “怀音你好,我姓江” “江先生您好,有什么故事要跟我们分享呢” 接连说了许多话,时怛喉咙干燥,这厢趁着怀音打招呼之际,偏过头去喝了口水润润嗓。 “是这样的,我睡觉老是会做梦,然后躺到床上的时候喜欢东想西想,总是要很久才睡得着,有没有什么解决之道”声音很年轻,约莫二十到二十五区间。 听了这话,时怛一边将瓶盖合上,一边说道:“现在做梦是好的,因为等你年纪大了,迎接你的将会是漫无边际的失眠” 闻声,几人不禁抿嘴笑。 “时怛,这是你的切身体会吗?” “no,我正值青春,夜夜好眠”话落劝道:“江先生,睡前脑子里不要上演太多戏码,慢慢也就睡着了,当然,我知道您也未必会听,所以也就那么随便一说” 广播室气氛和谐,这个电话结束,又无缝衔接进第下一个电话。 时间从9点30不知不觉地流到11点,到达播放音乐的时间段。 她将分贝降低:“陪伴诸位的时间已经将要结束,希望这个点的你们都已经回到家中,躺在床上、窝在沙发,或是跟三两好友小聚,而不是尚在为生计奔忙。” “下面这首歌,希望能送你们进入美好的梦乡”她播放音乐,推高音量,一首涓涓而出: 远处蔚蓝天空下涌动着 金色的麦浪 就在那里曾是你和我 爱过的地方 当微风带着收获的味道 吹向我脸庞 想起你轻柔的话语 曾打湿我眼眶 我们曾在田野里歌唱 在冬季盼望 却没能等到阳光下 这秋天的景象 就让失散的誓言飞舞吧 随西风飘荡 就像你柔软的长发 曾芬芳我梦乡 16日,警察封锁新里巷6号楼。 巷口狭窄,警车难以进入,巷子头尾都被拉起警戒带,附近看热闹的居民都聚集在头尾,探头探脑地往巷子里已经被警察把守的6号楼张望。 警车都停在巷口,刑警队员在附近开展走访工作,其余在警戒线外维持秩序,避免民众进入现场破坏。 一辆车面印有邬安市刑事勘察字样的警车驶入现场,围观的群众纷纷转头去看,只见自动车门大开,车上陆续下来一群身着警服的技术刑警,人人手持勘察箱,车上下来5人后,再闯入大众眼帘的是一抹白色医袍,长发束在脑后,一伙人中唯一一位女性。 再其后,一只黑色皮鞋踏至地面,大家视线循着小腿往上瞧,先是看见暗蓝偏黑的警裤,再是敞开的医袍衣袂,移动了好半天才抵达腰身,只见未扣上的医袍下窄腰宽肩,再往走上,只瞧见脖间硬挺的喉结,面容被口罩覆盖,露出来的眉峰硬朗分明,一双目光漆黑灼亮不染尘! 群众好奇地不住张望,可众人皆戴着防护口罩,五官无从辨认。 刑警队长下楼将众人接上,一伙人在群众注目礼下进入警戒线内,队长等人一边往6号楼走,一边跟诸位解释案情。 “死者是一名年轻女性,半个小时前也就是2点25分接到的报警电话,报警人是死者同事。死者在附近一家超市工作,连续两天没去上班,人也联系不上,老板生疑叫人来找。 报警人在门外敲了许久也没人应,打电话发现铃声是从里面传出来的,觉得很奇怪就把门踢开,看见死者躺在床上,起初以为睡着了,走进去一看闻到屋子里头有恶臭,死者也没了鼻息”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上到二楼,二楼走廊入口也已拉上警戒线,不得任何无关人员进出。 痕迹检验员打开足迹灯观察走廊鞋印,上面斑斑驳驳布满了许多杂乱的步子,已经没有提取价值,便对众人摇摇头,一干人便越过警戒线走近203号房。 痕检手戴白色塑胶手套,开始采集房门上的指纹,而后打开房门,刑事照相员打开相机拍照,固定原始现场。 痕检将足迹灯打开,避开屋子里的鞋印,搭建板桥通道。 而这边,着医袍的两名法医各自将衣扣系上,套双层手套,与其他组的工作人员一同进入现场。 痕迹检验组负责勘察室内的指纹、足迹与工具痕迹,一名刑事拍照员随同一旁拍照固定,这头法医与理化检验员阿华及另一名拍照员对尸表展开检查。 法医解宋视线在尸体上游走,探手微微拨开死者头部已经硬化的血块,上面的条状伤口已经触及头骨,流出来的血将半个脑袋的头发都粘在了一起,可枕头上血迹跟伤口出血量不成正比。 他微俯身,探手将死者脑袋轻抬,检查头部下方压着的枕头部位,血量同样稀少,他目光又移走,在床上搜寻一遍,最后移动到地板之上。 旁边的女法医景明见状,问道:“师傅,怎么了吗” “现场被人清理过”声音从双层口罩里穿透出来,音色偏低,略染醇厚。 闻言,景明看了看四周,又问:“需要测肝温吗” 解宋未有直接回答,探手拨了拨死者头发,又检查背部的尸斑,用指头按了按,才沉稳开口:“死者头发有脱落现象,尸斑按压不变形,死亡时间初步估计超过30个小时,肝温测不出来了” 说话间捏开死者的嘴,让理化检验员阿华提取唾液。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四章:解剖 这厢一名痕迹检验员进入厕所,观察室内值得提取的检材。 他俯着身,目光在洗漱台上的护肤品游走,复又低头观察水龙头的上下部,在连接出水口的拐角发现一滴干涸了的血迹。 取出棉签与密封罐,将上头薄薄一块血迹提取到密封罐中,继续搜寻其他的证物。 花洒是随意丢在地板上的,角落里残留着几根毛发,他将其装到自封袋里,又在盥洗台下发现一块1mm左右大小的泥块。 阿华提取完死者的京液、血迹与唾液,解宋已初步观察完尸表,心中有些犹疑,起身观察屋内的物件,徒弟景明不明则问:“师傅,有什么问题吗” “你看看死者的伤口” 她低下头去,重新再检查一遍深可见骨的伤口:“应该是用条状的重物撞击” 他观察四周,最后目光定在狭窄的厨房:“你看没伤及骨头的那两条” 闻言,景明又仔细查看一番,而后微微拧起眉头:“这形状有些熟悉,像在哪儿见过” 话音才落,一把闪着寒芒的菜刀猛地伸过来,稳稳停到死者头骨位置上,她陡然吓了一跳。 解宋俯身,刀柄在他手中旋转一圈,刀背朝下,靠近尸体伤口比对,景明一瞧:“是刀背?” 刑警队长一时无法进去,在门口往里看:“解宋,如何” 被唤的人直起身:“初步估计死亡时间超过30小时,致命伤在头部,头骨有裂损,尸体被移动过,凶器应该是这把菜刀,不过不敢断定,要带回去比对”然后叫来采集中的同事:“鼓仔,劳烦” 名叫鼓仔的痕迹检验员走过来,打开自封袋,解宋将菜刀放进去。 现场物证处理完毕,解宋交代景明:“通知殡仪馆将尸体运回去” “好” 现场贴了封条,技术室的人都离开现场回归各自的分析室实验室,身为法医的另外两人则转战殡仪馆解剖尸体。 二人到达殡仪馆,消毒换上手术服,尸体已经运送到解剖台,脚上拇指挂了信息牌。 解剖前,解宋先勘查表面伤痕,景明则在旁辅助与记录。 他打开紫外光灯,从头部开始照,发现脸部到肩膀多处淤痕:“死者林婉,鼻梁以下至脸颊与颈部都有淤痕” 她拿起相机在旁拍照。 勘查完尸体表面伤痕,他拿起放大镜,从头部毛发开始勘查,巨细都不可掉以轻心 抵达手部,他忽地拿起镊子,夹出死者裂开的指甲里夹着的一根短发,因靠得很近,鼻间便嗅到了一阵极淡的味道,抬起死者的手,放到鼻端再闻了闻。 “味道有点像硫磺” 景明:“硫磺?” 他开始勘查下半身,用冰冷的工具撬开,发现了异样:“死者下体有撕裂,曾遭受过性侵” 景明一边记录。 尸表勘查完,解剖正式开始,解宋拿起手术刀,从死者正面划开,朝内脏器官深入探索。 “内脏已经开始腐坏”而后从胃部取出一块半个指甲盖大小的食物残渣。 景明凑近了些看:“胡萝卜?” “嗯” “胃部其他食物已经消化完,胡萝卜属硬质蔬菜,消化时间最长不超过6小时,死者是在饭后4-6小时死亡” 她一边听着,手中签字笔唰唰记录。 尸体解剖完,他将缝合工作交由徒弟来处理。 二人做完解剖工作,全身消毒后进入实验室,将从尸体身上取出来的物证进行dna检测。 这工作照理说是由理化生物那边负责,再且法医部任务也不轻,景明便不由得多嘴问了一句。 一边伏案分析,解宋头也未抬:“今晚9点就要开专案会,阿臣那边证物也多,你多做点,接触面也广些” 闻言,她便没再说话,将头发放入试剂盒内,低下头抿抿唇,不让师傅瞧出那一丝笑意来 做完一系列分析,景明出了报告拿给他:“师傅,你看下有没有什么遗漏” 漆黑眸眼在纸上掠过,检阅过无误,解宋在鉴定签名处署下自己的姓名:“时间紧,先发过去给刑警队提前知悉,原件等我盖章之后再复印给他们” “好” 晚9点,刑警队与科学技术员都到齐,大家手上都有各自的报告并已翻阅过,而今会议室大门紧闭,刑警队长单枪直入:“你们查到什么” 先是刑警队员就今天排查到的线索做一个报告:“死者林婉,在住所附近的一家当收银员,从超市走到案发现场,女性脚程约莫需要9-13分钟; 14号晚大概10点40分从超市离开之后,一直到16号也就是今天都没到超市上班,也没有向老板请假。 据超市老板陈福说,林婉父母双亡,独自一人居住,人很勤奋,一般没什么事不会请假,第一天死者没去上班时,他试着联系,没联系上,虽然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很担心,后面连续两天无法联系,这才起了疑心” “我问过林婉超市上班的同事,林婉性格很好,没有跟谁有过大摩擦,而且死者所居住的房屋并没有被人翻撬动过的痕迹,手机、包里的现金跟银行卡都在” “另外14号当晚11点过后没多久,住在林婉楼下的住户曾依稀听到天花板传来咚咚咚的类似撞击声,以往偶尔也会听到一些响动,加上当时电闪雷鸣,103住户就没放在心上” 刑警队长莫城林:“痕检那边有什么情况” 痕迹检验员鼓仔道:“我们对屋内的足迹进行过分析比对,死者的房屋内只有留下一个人的脚印,证实是报警人的,屋内的痕迹被清理过; 我们在厕所的水龙头上找到微量血迹跟泥块,血迹属于死者,泥土成分由二氧化硅、氧化铝、氧化钙等普通黄土化学组成,另外还有极其稀少的硫磺成分; 至于死者头部的条形伤口,跟厨房里那把菜刀刀背是吻合的” “我还在死者的衣物上找到一种干化的植物斑,经检测是木瓜表皮上产生的一种黏稠汁液” 理化检验员阿臣:“我这边提取了死者头部血痕、衣服血迹,还有唾液斑跟**拭子,均找不到第二个人的dna” 莫队长看向场上某个人:“解宋,你那边有什么信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五章:冤家路窄 “阿臣那边之所以在死者身上找不到第二个人的dna,是因为尸体曾被人清洗过”他开口,声线平缓、神情严谨。 闻声,众人都朝他看来,他示意大家翻开手里的法医鉴定报告。 “死者致命伤在头部,死亡时间判定为36-38小时区间,胃部有未完全消化的胡萝卜,而胡萝卜的消化时间为4-6小时。 下体有撕裂迹象,曾被性侵过,但是身上没有凶手留下来的精夜斑,下身被冲洗得很干净,凶手还为死者重新将衣物穿上。” “我在死者的指甲上找到一根断发,为人体毛发,男性,但在数据库里找不到符合的dna,死者指缝里也残留少许的硫磺气味; 经过紫外光灯照射,在死者口鼻这个位置发现了压痕,应该是凶手用手按住死者口鼻阻其呼救; 其颈部也有一条两指宽淤痕,可以判定凶手先是从身后压住死者口鼻,再用另一条手臂箍住其脖颈导致其肺部缺氧无力挣脱” “鼓仔的检验报告里泥土有硫磺成分,并且衣物沾上了木瓜汁液,死者指甲也有残留其硫磺味道; 一般人家鲜少用到硫磺,它是无机农药的一个重要品种,生产中常把其加工成胶悬剂用来防治病害虫” 听完各小组报告,莫队长转头对队员说道:“你们再去一趟死者工作的超市,看一下死者最后一次吃饭是在哪里、什么时间; 她的工作是否需要接触土壤与硫磺,或者有没有接触过种植农作物的客人或者供货商。 但凡有可疑的人都要做一下dna检测,看与死者指甲中的断发是否吻合” 交代完,又陷入一阵短暂的沉思,半晌之后才继续:“屋内除了报警人的脚步外没有任何痕迹,那么其一就是凶手在离开前将指纹脚印都抹掉,其二就是,凶手事先戴了手脚套。 死者枕头上只沾到了少量血迹,按照死者头部出血量的凝固情况来看,凶手应该是在死者死亡30到40分钟之后将死者身上的精夜冲洗干净,再穿上衣服将尸体转移到床上。 案发当晚下着中雨,雨声吵嚷,附近居民也都没有外出,凶手选在这个时间点,又能清理掉一切痕迹,这个人要不是个高智罪犯,要不就是惯犯” 专案会历经一个多小时,结束时已是近11点。 时怛今天没有直播,每当不用去电台,便爱窝在家里或到常去的茶庄里翻译稿件,这是她的副业; 夏末傍晚的邬安还有些燥热,家中天花板的吊扇呜呜转动,带来的风也是沾着热气的。 她穿着短袖的长裙,居家休闲,柔软服帖的棉质面料将身材曲线一展无遗,勾勒出女人的妩媚与婀娜! 桌上装了一台台式电脑,她一双手指在上头飞舞,雨点般的键盘声融进风扇的呜呜声里,互相鸣奏。 头绳又不知被丢到哪里去,只好就近拿支笔将一头长发绾起,松松垮垮略带凌乱又慵懒。 尽管开着风扇,可这燥热的天气还是叫她脖子渗出一层层薄雾似的热汗,乖张地把几绺发丝粘住,可当事人浑然未觉这种黏腻。 直到屋里突兀地传来第三种声音,电话震动起来,她拿起手机接过,那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线:“时怛,在家?” “嗯,什么事”她随口一应。 “我预约了一家餐厅,一起去吃饭?” “几点?” “7点方便吗?” 她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五点四十分。 “行” “那6点半我到你家楼下接你” “ok” 收了线,她一直忙到六点才去洗了个澡,然后站在衣柜前,看着满衣柜的衣服,用半分钟挑了一件五分袖的v领上衣,一条樱桃色的半身裙。 最后坐在镜子前擦上水乳精华液,抹了一个素颜霜,再叠擦了两支口红,走到客厅准备拿起包时,电话来了。 她接起,不等那边开口就说:“下来了”然后出门,到小区门口时,来人已经在等着了。 那人原先是坐在车里的,不时往大门口看,见着时怛现身,便打开车门下来,微笑着注视她朝自己款步走过来。 她走路的姿态很好看,肩膀自然向两边打开,手臂晃动的幅度在步伐之内,大臂带动小臂,脚跟先着地,一双腿细长匀称,起步的时候小腿向前打直,形态自然,让人一眼看上去就是舒服与悦目。 两个人相视一笑,阿唯给她开了副驾驶门,上车后原打算给她系上安全带的,一转头发现对方已经系好了,便发动油门朝吃饭地点驶去。 两个人到达西餐厅,入了座,阿唯介绍:“这家餐厅是别人推荐的,味道挺不错,我觉得你会喜欢” “那你拿主意吧,反正我也不挑食” 便由阿唯全权负责点餐,兴许是口碑真的不错,尽管不是周末,但餐厅的客流量也不少,两个人点完了菜,吃过了前餐好一会儿,正餐才上来。 “下个周末有没有空,要不要去北安玩一下?”切着盘子里的牛扒,阿唯问道。 突然的邀请叫时怛挑起眼帘睨了对方一眼,又自顾自切牛扒:“这是要赶进度?” 阿唯笑“别误会,就是想跟你去放松,听说北海的风景真的挺不错” 她张嘴,吃了一口牛扒,七分熟,不老也不生,肉质很嫩滑,心道这间餐厅的厨艺确实不错。 “如果是跟电视台的同事,那我不介意一起去” “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她不置可否,几句话下来小半块牛肉下了肚。 阿唯没有再游说,她是个极有自己想法的人,如今他还是追求阶段,也不敢越了线去,只说道:“那我看看新闻部的同事有没有能排出休息日的” 两个人饭过半巡,时怛去了个洗手间,出来净手时,一阵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逐渐接近,片刻后,洗手间门口多出一道曼妙身影——不巧是个时怛讨厌的人。 那人见着她,也是一阵小诧异:“这么巧,你也来这吃饭?” 余光也懒给对方一个,时怛显得有些爱答不理:“不然来赏风月秋香?”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六章:啧啧啧,这男的,可惜了! 对方的态度李利星貌似也不在意,或者说是习惯了:“这里的主厨厨艺挺好的,我来过几次” 没回应这没有营养的对话,时怛扯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 “看了后台你昨天直播的收听率了吗”李利星走过来,俯身洗着手,一边对镜检查自己的仪容:“成绩不错,反响也挺好的,保不齐下期就追上我了” 时怛比对方进电视台还要早一个年头,可听这语气,分明是高了她一个辈分。 丢了手里的纸巾,她拿出护手霜擦拭,脸上神情寡淡。 从镜子里瞥她一眼,李利星笑道:“怎么每次都不待见我,好赖咱们是一个高中出来的,比起电台其他同事,感情怎么也要深一些吧”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口红仔细补上。 听了这话,时怛偏头扣好包上的钮扣,看也不看对方,说道:“我待不待见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话说完,转身就走了。 眼睫微抬,李利星透过镜面看向对方笔挺的背影,脸色也不见多大变化,抿了抿唇让口红均匀些,没上厕所就离开了。 时怛正在前头走着,身后的哒哒声又由远及近地过来,不多会儿经过她身边,肩膀立刻便被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而对方仿佛只是无意碰到般,片刻不停顿,昂首越过她走了。 脚步停下,时怛盯着摇动着腰肢走开的背影,不爽地翻了个白眼。等走到餐厅时,见李利星入了座,跟同桌的人道了声:“不好意思” “没事” “解先生是第一次相亲吗” “嗯,第一次” 李利星笑说:“以解先生的条件,不至于要到相亲这一步吧” 视线微转,时怛朝坐在对面的男士看过去,打量了一眼;那人穿一件休闲版的衬衫,质感垂顺,短发利落,是未经人工色素渲染过的浓郁黑色。 目光又移到对方脸上,粗略扫一眼,见其目光灼亮,额头饱满,鼻梁挺直,五官十分立体,又看这人谈吐不俗,心中不由得暗道一声可惜。 许是察觉到什么,解宋稍稍抬眸,时怛的视线便不期然撞上他的,两双眼睛隔空相对,前者并未有被冒犯的神色,极细微地朝她略一颔首,涵养客气。 毕竟是自己先注意的人家,时怛也友好地点了点头,这才抬脚走向自己的位置,下一刻听到那人的回答:“李小姐谬赞,我的条件比比皆”态度温和,不卑不亢。 回到座位上,吃过了饭后甜品,回到家中的她继续译完今天剩下的万字短稿,再准备明天直播的主题。 解宋刚出了一趟警,从殡仪馆解剖完尸体回到鉴定大楼,这厢莫队长已经找了过来。 技术科跟刑警队两边都忙得不可开交,见面也就懒得东拉西扯,直奔主题:“外地有例案件需要法医部去支援一下,那里条件相对来说没那么完善,只能从地市级这边调动人手” “什么情况” “一个小时前在某家度假酒店发现一名死者,身上没有外伤,死因不详” 15分钟后,印着邬安市刑事勘查字样的勘查车从刑警总队大院驶出,开往100公里外的度假村。 警车在2个小时后进入度假村,车内的解宋与景明打开各自勘查箱,穿上医袍,戴上乳胶手套与口罩。 须臾车子到达酒店大门,门口已经有当地刑警队的同僚在等候。 二人从车上下来,身前戴着法医证,白色医袍飘扬曳动,手里的勘查箱金属感视觉强烈,叫人心生畏怯。 同僚迎上来,简单寒暄过后领着他们前往案发现场,一路过去,除了酒店工作人员,已经没有客人走动,都被要求暂时留在各自房间。 景明跟在师傅身边,三人大步流星朝电梯走去。 当地警察在为二人说明案情:“死者名肖娅,29岁,所住的房间号为706” “酒店登记信息是独自居住,只预定前天到今天12点前的时间,但前台没有收到死者的退房申请,11点30分打过电话到客房,无人接听。 今天1点30分的时候酒店清洁人员统一为房客清扫客房,发现死者穿着浴袍死在了房内” 解宋神色严谨,听着同僚的说明,说话间三人已出了电梯,通过环形的走廊,靠近706的区域附近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当地痕检已经收集完了屋内的检材,解宋二人进去,穿过玄关与一扇落地置物柜,便是发现死者的地方——酒店大床。 死者呈婴儿蜷缩型侧躺在床上,解宋勘查尸体的僵硬程度与尸斑,尸僵已大部分出现,尸斑融合成大片,他用手指按压,尸斑产生褪色,松开后又恢复原状。 二人打开勘查箱,景明拿起肝温测量仪对尸体进行肝温检测,解宋取出血管钳,翻动死者的眼睑,在结膜囊内滴入阿托品,观察其瞳孔反应。 景明已完成肝温测量,解宋问道:“判断出死亡时间了吗”这是在看她的能力。 他勘查时她是一边观察一边再测量肝温的,所以提取的信息比较齐全:“死亡时间为4-6小时” “嗯”他点点头,用血管钳翻开死者的嘴部,观察口腔内的内容物,发现其舌头一块呈现出淡淡的红色,便用棉签提取了唾液斑放进密封罐中。 相应检材取材完毕,做完初步勘查,解宋转向当地的刑警队长:“初步鉴定死者死亡时间为4-6小时,至于死因我需要对尸体进行解剖,要麻烦你这边安排殡仪员来转移尸体” 刚才领路来的黄队长闻声,客气道:“好,那要麻烦你们再跑一趟了” 解宋礼貌颔首,随后勘查车跟着来转移尸体的运输车一道前往殡仪馆。 北安度假村。 一辆私家车在度假村一间酒店门口缓缓停下,4人从车上下来,人手提一只轻便的行李袋。 工作人员为众人泊车引路,时怛走在同事中,才刚一到大堂前台,抬目一瞧,那里已有2女一男等候着了——她眉头轻蹙,探寻的目光看向阿唯,后者自觉理亏,没敢对上她的视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七章:不速之客① 李利星大方对众人打招呼:“看来你们的车性能没我们的好” 阿唯:“你们那越野车,长途肯定是你们快了”然后赶紧说道:“来,大家都快拿身份证出来登记” 一行7人做好登记,两间房,每间客房两个卧室,比邻而居。 男女士们各自回房分床,3个大男人很随意,随便定了谁睡这谁睡那,女生那边一个房间蓝色调,一个房间灰色调,怀音跟另外一个女生菲亚兴奋地转来转去:“这房子也太好看了吧” 一个扑到床上去感觉:“这床也好软”然后把脸埋到被子上,又抬起头对几个人说:“好香啊” 李利星笑着问时怛:“你要睡哪间房” 时怛不会自恋到以为这人有多好心,只对另外两个同事说:“你们先选吧” 怀音:“那我选蓝色房” 菲亚:“我喜欢灰色” 二人异口同声,然后看向没选的另外两个。 时怛:“我灰色” 怀音:“那利星姐我们就是床友了” 眉间染上些苦恼,李利星道:“我也蛮想睡灰色房,蓝色偏年轻一些” 闻言,时怛冷嗤,自己前面不先选,等人都选好了再来这一招。 “那我跟你换吧,反正两间房都好看”菲亚嘻嘻笑着,扑到床上去拉怀音:“咱俩今晚同床共枕” 李利星看向时怛,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懒得理会这狗东西又要耍什么心计,时怛转身出了房间,推开客厅大落地玻璃的纱帘,一片夏秋之色蓦然映入眼帘中。 外头是一间大型的院子,绿茵草地,阳伞小桌,泳池清澄,风从外面吹进来,裹挟着绿草的芳香,没有一点城市的燥热之感。 她走出去,举目一看,才发现一楼客房的院子都是相连的,每扇落地玻璃前都挖了一座泳池,阳伞一样,雅致的小桌也一样。 到泳池边上蹲下来用手拨了拨池水,经过大半日的阳光照晒,可水还是凉丝丝的。 隔壁屋的男士们也发现了这一宝地,脚尖踩脚跟地相继出了来:“哦嗬,晚上可以bbq了” “你说邬安的风能燥死人,这里的气候简直是入了秋”说罢张开手感受徐风吹拂过全身,喟叹一声:“舒服” 阿唯则朝时怛走过来:“怎么,想下去游个泳?” “哇喔,天啦噜,这里竟然还有这么宽敞一个大院” “哇哇哇,还有游泳池呢” 还未得到回应,女客房的几个女生前后脚也跟了出来,院子里一下喧闹了起来。 李利星貌似听到了阿唯的问话,目光看着他们两个说道:“这里游有个什么趣意,大家换好衣服,到外面沙滩去” 菲亚:“好咯,去游泳” 一群人换好衣服集合,4个女生之中,要属李利星的身材最为扎眼,丰臀细腰前凸后翘,自然也不吝啬让人欣赏,选色也大胆,挑的正红色的三点式,衬得肤色白皙,凶器也呼之欲出。 时怛穿的是连体的泳衣,细肩带,浅蓝色,带裙摆,裙摆遮住了重点部位,出门前又套了一件长款的开衫,系了腰带,所以除了锁骨跟走动时若隐若现的长腿,等同于将身材完全封死。 她不是羞于展示,身材也没差到哪里,只是摸透了李利星想在女生堆里拔尖的心机,便连比较的机会也不给对方。 一行人从客房走到酒店大堂,来往男客许多侧目,盯的自然都是身材火辣的李利星。 怀音忍不住泛酸:“利星姐,你看看你,战衣一出,显得咱们都黯淡无光了” 菲亚也是满心艳羡:“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身材,都能横着走到世界尽头” “别调侃”当事人笑斥。 同行的男士们不敢多看,走着走着,阿唯放慢速度,自然地跟在走在最后头的时怛身边,打量了下她的眼色,压低声音问:“让你不开心了?” 一双手懒懒地插在开衫口袋里,时怛掀起眼皮,拿眼角扫了扫对方,那意味很明显。 “我不是有意瞒着你”就是说了,怕你不愿意来了。 “有意或无心,你也都做了”她没看他,信步跟着同伴的步速。 走在前面的李利星跟人说着话,余光朝后方一瞥,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 步行了七八分钟,众人来到酒店后头的人工沙滩,沙滩上安装着一排排供客人遮荫休息的凉亭与太阳伞,伞下是一张张简易沙滩椅,偶有售卖饮料鲜果的小贩经过。 太阳还斜斜高挂,这里的气温比起酒店来说要热上几度,光脚踩在沙滩上,还是感觉得到沙子的温热。 怀音与菲亚拉着时怛等人迫不及待地冲到水里去,阿唯见心仪的女孩都去了,迈脚也要跟上去。 “帮我擦一下防晒吧”这请求来自李利星。 他回过头来,婉拒:“要不你自己擦吧”毕竟这事有些尴尬。 “我擦得到也用不着叫你帮忙了”她大方地说。 “那我去叫怀音来帮你” “你瞧她们”下巴朝水里点了点:“玩得正高兴呢” “快点吧,这紫外线强得很,没一会儿我就要被晒伤了” 对方姿态洒脱,似乎就将这种事当成了举手之劳,并未多想其他; 毕竟是女孩,阿唯没好意思再推托,转身往回走,接过她递过来的防晒霜。 李利星坐下来,颇有几分风情地将一头长发拨到一边去,露出整个细腻白皙的玉背。 内心有些担忧时怛瞧见了会更不开心,阿唯有些为难地朝水里边的人看去一眼,前者正跟其他人打水战,玩得不亦乐乎,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快擦呀”背对着他的人见身后没反应,催促了声。 他哎了声,忙忙地收回目光将防晒霜挤到手上去,正欲往背上一擦,将将要碰到,又忽然顿了顿,片刻后极细微地叹了叹,这才有些不甚自然地抹上去。 白色的黏稠物体在他指腹与她肌肤之间摩擦,不知是谁的体温更高,越往腰窝处,他的手指越发生出一种微妙的烧灼感,怪异又叫人不安。 那头的时怛已经没有再跟伙伴戏水,仰着身体,在水里荡来游去,盲穿在这个人与那个人之间,阳光照在她半露在水面的手臂与脸蛋上,一闪一闪冒着光芒,通透又晶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八章:不速之客② 晚7点,北安刑警队举行专案会。 黄队就查到的线索作说明:“酒店监控查到肖娅从昨晚11点27分进入房间后,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清洁人员进入客房时都没有离开过,期间也没有任何人进出过她的房间。 房里的财物都在,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死者身上也未发现任何外伤” 痕检:“我们从死者房间提取到两个人的足迹,一个是死者,一个就是当日的清洁人员,死者身上也没有查到有第二个人的痕迹; 另外在客房阳台处发现还剩半瓶的红酒,旁边只有一个酒杯,瓶子和杯身都只有死者的指纹” 现在就剩解宋的解剖报告,众人都等他的答案。 “死者死于自杀”他下了结论。 现场证据也偏向这个结果,所以刑警队与痕检都不是太惊讶。 解宋继续:“我们在死者胃部发现了残余的头霉甲氧噻吩,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头孢西丁,体内也检测到大量红酒成分,部分头孢类药物与酒精同时使用会产生双硫仑反应” “双硫仑反应的作用机理在于与酒精同时使用可以抑制肝脏中的乙醛脱氧酶,从而使乙醇在体内氧化为乙醛,难以继续分解氧化,导致体内乙醛蓄积而产生眼结膜充血、呕吐、心肌梗塞、惊厥及死亡等一系列反应。” 痕检:“我们在死者房间没找到头孢类药物或其包装物” 黄队:“从监控上来看,死者从昨晚11点27分进入房间时,神情已经有些不对劲,不排除进入房间前就已经服用药物。 专案会结束后再派人查一下监控,死者经过过什么地方,有没有在附近丢弃过物品” 会议结束已经是当晚的9点多,其他人走完,剩解宋二人跟黄队与一个刑警在会议室。 “辛苦二位远道来援助,我在度假村另一间酒店预订好了房间,让阿城在前面开车领你们过去” 说完也有些抱歉:“实在是对不住,我们这边还没结束,本来还想招待二位品尝一下我们这边的特色” 解宋:“理解,不用客气” “有机会再见面的话,一定跟二位喝一杯” 他与景明回以微笑,没多久,勘查车跟在一辆警车后面回到原来的度假村。 司机权哥没到过这想去周围逛逛,跟解宋二人说了一声便走了。 进入房间,两个人这才发现是公寓式住房,两间房虽独立分开,却处在同一个空间之内。 解宋没什么特别感受,这些年来二人外警也出得不少,遇到条件差的,就地在勘查车睡一晚也有。 可景明是女生,想着将与师傅共处一室,虽说晚上权哥会回来,可此刻到底还是两个人独处,脸上便不禁有些烧灼。 不清楚女生的心思,解宋反应寻常:“你去看看要睡哪间房” “噢....好”她回神忙应声,去看了两间客房的风格装潢,然后回到客厅,指了指其中一间:“我选那间吧,蓝色的” “好,那我跟权哥睡这间”他便到另一间房去,特意看了看,房内有独立卫浴,出来找景明确认了下:“你那间房有洗手间吗” “都有的,客厅还有一间公共的” 他点点头:“要吃什么,我给前台打电话送过来” “嗯...”她思索片刻:“看看有没有特色菜” “行,你先去洗澡吧” “好”景明进了自己那间房,关上房门,解宋到座机旁拨了个电话到前台,问其推荐了几个特色美食,自己也趁着食物未到时先到浴室清洗一身尘埃。 院子外头,时怛等人bbq已经开始了大半小时,孜然与烧烤粉的香味在院子里各处飘荡,桌上烤好的鸡翅膀、韭菜与生蚝色泽金黄冒着油光,也叫人不禁垂涎三尺。 时怛坐在椅子里,正拿起一只生蚝用筷子拨到嘴边来,一嚼,生蚝的鲜甜与蒜蓉跟辣椒的味道一起在口腔爆开,个中的美妙滋味不用多言——如果能再辣点就更好了。 正要吃鲜菇时,一只手从旁边探过来,将盘里三只生蚝拨到她的盘里去,然后便在边上的空位坐了下来。 “你喜欢吃这个”阿唯说。 时怛没搭腔,吹了吹冒着热气的鲜菇,张嘴试探地咬了一小口。 其他同伴烧烤的烧烤,打闹的打闹,气氛欢乐又和谐。 李利星打开手机播放音乐,调大音量将手机放到临时折叠的桌子上,为聚会增添点气氛。 “时怛,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这头阿唯略带小心地想要把佳人哄好。 拿起他送来的生蚝,用筷子拨松粘在壳上的肉,她也没转头瞧他:“我生你什么气,你跟我两人之间本就是朋友兼同事” 话一入他耳,面上禁不住泛过一缕失望,然后又快快收起来:“我不是特意叫她来的,只是喊其他人的时候她正巧也在,就说有兴趣,想一起来,我不好拒绝” 生蚝入了口,她眉头轻轻一皱,有些嫌弃——咸了。 便没有继续拿第二只。 “不好拒绝?”她探手去夹韭菜,夹到盘里后方转头看他,语气意味不明:“我看你跟她玩得挺好的” “时怛”阿唯自责,又怕她一直生自己的气。 “我跟你说过,我不喜欢她,你如果要追我就离她远一点,现在看来…..”她暂停了话尾,余光朝那头的女主角扫去一眼,继续道:“你俩玩得挺好的,带我去的那间餐厅,怕也是她推荐的吧” 脸上顿时一阵讪然,他有些心急:“没有下次了,以后除了工作,私底下我不跟她有往来就是” 而二人对话里的女主角,好巧不巧端着一个盘也在阿唯旁边的空位落座:“晚上的天气真舒服,连蚊子都没有” 这个关节点,对方的突然加入叫他不免有些不自在,而时怛则是顾着吃东西,或者是根本无心理会。 机灵的眼珠子在两个人脸上巡梭,李利星含笑戏谑:“你俩在聊什么呢,怎么我一来就没声儿了,不是说我坏话吧” “可不是,所以你来得真不是时候”这话是时怛说的,直接又利落,不带半点开玩笑的成分。 当事人不觉尴尬,反倒一笑:“那我来的正是时候才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九章:巧遇① 话毕把自己盘里几只生蚝转移到阿唯的盘里去,一边说道:“麻烦你帮我把上面的蒜蓉辣椒拨掉吧,蒜蓉味道太重;你知道,我们主播也不能吃太辣的” 一边说一边还继续拿,许是刚烤出来温度过高,她被烫到低呼一声,手里的生蚝也掉到桌上,呼呼地在手指上吹凉气。 阿唯有些为难,一时不敢有动作。 见状,她甩了甩手指:“怎么了,这点小忙也不帮一下啊?” 一道寡淡的声音飘过来:“怎么,这点小忙也要人家帮,自己没手?” 李利星笑着反击:“你瞧你,我叫的是阿唯又不是你”未几一转眼珠子,语气变得有些暧昧:“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这话一出,阿唯望向时怛,眼里隐隐泛出期待。 “跟你有什么关系,不吃蒜蓉辣椒就别加,浪费可耻” 被挤兑了,李利星貌似也不气,继续求助边上的男士:“帮我弄一下吧,主要是太烫了”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阿唯有些失望,正犹豫着要不要帮忙,旁边一节藕臂伸过来拿起他盘里的生蚝,嗞溜一声送到自己嘴里去,一边咀嚼一边来拿第二只,嘴里并交代着:“你去帮人家烤几只不放酱料的吧” 如获大赦,阿唯匆匆应一声后忙从两个女孩子之中逃离,转身投向烧烤炉。 人一走,圆桌上一时沉寂了下来,李利星一双眸眼在时怛的脸上转悠,双手悠闲地交叠在身前,凑近了她一些,带着八卦色彩问:“你喜欢阿唯呀?” 并未正面回答,时怛冷淡反问:“所以你要来掺一脚?” “瞧你这话说的,你要是喜欢,我怎么会跟你抢” 彼时,隔壁院子传来开门声,在这大半天一直没注意隔壁也有房客的众人听到声音便都下意识扭头去看…… 那人身形样貌一出现在大家视线范围内,当属李利星反应最大,当即站了起来,不无惊讶地道:“解先生?” 那头的解宋闻声抬眸看来,倒不见有多意外,礼貌地朝对方略一颔首。 李利星忙走过去:“你也来这边玩?” “工作”他态度温和,因刚洗的澡,身上还带着冷水浇灌下来的水汽,一头短发半湿,看着随性了许多。 那头在炉上烧烤的同事抬声问:“利星,朋友啊?” 她回头应了声,解宋便与那些素未谋面的人一一点头致意,最后目光移到时怛脸上时,颔首礼貌性地笑了笑,很轻,几乎难以看真切。 时怛把头一点,做了回应。 将对方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来,李利星说道:“咱俩也算有缘了,这么远也能遇见,我们正在bbq,解先生一起吧” 他客气婉拒:“我叫了餐,跟同事一起来的” “那不要紧啊,人多热闹,把你同事请出来一道” 其他人也附和:“对啊,别拘谨,一起吧” 而那厢刚洗完澡的景明听闻外头纷杂的声音,正擦着头发出来,撞上这让人稀里糊涂的一幕。 出来的竟是个女人! 李利星心中惊讶,目光不自觉定在对方身上打量,唯一能让她感觉好受点的,也只是这人外形没她出众和身上那一套普通到跟性感一点不沾边的短袖长裤睡衣。 “师傅,这是?”景明摸不着情况。 师傅? “遇到一位朋友,邀请我们烧烤,看你有没有意愿” “可以啊” 既然同事都点头了,解宋没再推脱,简单为两个人介绍彼此姓名。 “你好”二人互相握了个手。 屋子里响起敲门声,不真切,但还是隐约能听到,景明下意识要进去,解宋说道:“可能是点的餐到了,你先跟李小姐过去吧” 李利星友好地先将景明领过去:“喜欢吃什么,可以亲自烤,如果不想动手,我们这边的绅士很乐意为你效劳” 几位男士闻言,齐一高声:“当然” 对方的诙谐友好消弭了一些景明的拘谨感,她略腼腆地笑着道:“我还蛮想试一下怎么烧烤的” “你没烤过啊?” 她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真的假的” “家里父母管得严,觉得外面这些东西不卫生,也不健康” 菲亚打趣:“那你可是错过人生许多乐趣了” 李利星:“没关系,今晚父母不在身边,你尽情体验”然后手臂一扫生食桌上满满当当的食材:“来,爱挑啥挑啥” 景明笑,拿了两根羊肉串。 “哎呀,这么小家子气做什么,我教你烤”抓起一把鸡翅、一把金针菇,李利星拉着她到烤炉前,下巴朝满头汗的男同事一抬:“退位让贤” 同事声一抬:“好嘞”闪到一边给两个人让出位置来。 “你看着啊,就这么把东西啪一下放架子,待会用油一刷,就会听到很过瘾的滋啦啦的声音…..” 景明新奇又有点顾忌地学着对方的样子….. 解宋端着两份餐食出来,见她在那里跟人烤得正欢,便没去打扰。 时怛把自己烤出来的东西都给解决完了,只剩最后一只鸡爪,正啃着,感觉右边多了一道人影,下意识抬头去看。 那人已经坐了下来,昂藏的身材笼罩下来一层高大的阴影,几乎将时怛都圈在其中。 不知是否是自己错觉,时怛仿佛在一瞬间有看到对方嘴角几不可察的笑意。 笑什么? 是她啃鸡爪的样子滑稽? 她嘴里还叼着鸡爪,扫了扫两米遥的另一张桌子,还有两个空位,不明白对方为什么选自己这里。 就近坐的? “如果不介意,要不要试试这里的特色菜”说话间,他将一份餐食放到一旁,另一份推到她手肘边。 人家客气客气问一下,时怛还没厚脸皮到真应下:“谢谢,我吃挺多了” 解宋没勉强,揭开餐盘上头的保温盖,被困在其中的食物香味立刻四面八方地升腾而起,飘出袅袅白雾。 时怛瞧了一眼,紫苏藕带焖鹅翅,生地猪俐润肺汤。 那鹅翅是剔了骨的,应该是先用油炸过,表皮看着金黄酥脆,她看着他用筷子夹起来放到嘴里去,从对方满意的神情上来看,味道似乎很不错。 看了看自己抓着鸡爪的两只手,又瞥了瞥对方的吃相……...反了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十章:巧遇② 李利星没顾及到那边独处的两个人,此刻正顾着打探情报。 “怎么刚才听你喊解先生师傅?” 景明半皱着眉头翻动手里的肉串,十分顾忌上头滋滋作响的油花溅到自己,所以注意力不是很在旁边人身上:“我们这行刚就业的话,需要人带着才行” “那你们共事应该很久了吧,很少看到男女同事会住一个公寓的” “也不算很久,快两年了吧。估计是黄队看我们第一次来,特意订的这么好的房源” “黄队?” “噢,是当地的刑警队长” “刑警队长?”其他人听了,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来:“你们是做什么的,怎么还能跟警察扯上关系” 她抬起头,注意力这才从肉串转移到人身上:“你们不知道我师傅的职业的啊?” 李利星其实也不知道,介绍的朋友只说是在政府机关工作,具体什么职位,对方没说。 男同事甲:“你们难道也是警察?” 她点点头:“我们是法医,司法鉴定人的一种” 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去,法医?” “就是电视里面专门解剖尸体那种?” “真的假的” “所以你们今天来是因为有人死了?” 也就是说,他们这双手,今天——才摸过尸体! 一时间众人反应纷呈,有人惊叹有人避忌,李利星吃惊地转头去寻解宋,才后知后觉地看到独自坐在阳伞下的两个人。 这边的小轰动也传达到时怛跟另一个主角耳朵中,前者下意识转头看他,后者也不知道是不是碰巧朝这个方向看过来,两个人的视线不偏不倚地撞上。 “怎么?”他问,捕捉到对方眼里的意外。 时怛他们是今天下午才到的,度假村也有意不让案件曝光,所以他们其实是不知道今天有发生过命案。 “我想我们都是第一次看到现实生活中法医长什么样子” 这个说法让解宋眉峰微拧,出于疑惑。 “我以为你会更关注这个职业” “相比人,确实职业更吸引我” 吸引? 这个词让他不由得挑挑眉。 “我都还不知道,原来你是法医”突然的一道声音横插进来,李利星拿着烤好的食物走来,自然地坐在他旁边另一张空位上。 其他人也将落单的景明当成了采访对象,接二连三抛出各种稀奇百怪的问题。 比如:“你们解剖尸体的时候,尸体还会流血吗” 又或者:“怎么看得出来那些人死了多久的” 再比如:“你们这一行的顾客这么特殊,接触多了,有没有试过碰到一些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 而阿唯朝时怛这边看了过来,不知想到什么,拿了一张椅子也坐到她旁边去,顺手将烤好的东西搁到她跟前。 解宋的眼神在上头轻掠而过,而后回答李利星的问题:“没有问起的话,我们也不习惯主动说” “你刚才说来这边是因为工作,所以是代表这一块有人那个啥了?”说实话,要是真的,她自然也有些害怕的。 “嗯”淡淡点了个头,算作回答。 “被杀的?不会是我们住的这家酒店吧?”抬头看了看四周,忽然觉得手臂生出一股凉意来。 “没你想的这么惊悚复杂,也不是这间酒店,不用担心” 时怛手上还沾着些烧烤酱料,已经不打算继续进食,想拿纸巾,但纸巾在李利星的面前。 还没等她探身过去拿,身旁的解宋一边跟李利星说着话,长手微探取过纸巾盒,随手放到手边,自己抽出一张擦了擦嘴角。 余光朝对方瞟一眼,时怛抽了两张,随手擦去手上的酱料。 “不吃了吗”阿唯关心问。 “饱了”她淡淡回应一句,然后起身,也不看这一桌人:“我先进去洗个澡” 脚下是草坪,多少有几处不平整,她往外走时脚尖不慎勾到了椅子腿,踉跄着就要跌倒….. 一只大手从旁边敏捷迅速地握住她的手肘,给了她支撑的点,阿唯也快快地扶住了她。 眼前一幕就变成了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扶着她。 李利星精细的眉几乎不叫人察觉的蹙了蹙,神情没有变化。 “没事吧”解宋礼貌询问。 阿唯坐下来时椅子跟她的靠得有些近,有扶手遮挡不便出入,所以时怛是走的解宋这边的方向,以至于此刻两个人的距离靠得最近。 她道了声谢,站稳后把手从他手里自然抽走,回屋去了。 阿唯的视线跟着她,解宋则收拾自己面前的餐具。 李利星问道:“解先生,你们什么时候回邬安” “明天一早” “这么早,还以为能一道回去,我们要下午才出发” “难道来一趟,是该好好玩”而后稍稍抬声提醒那头的同事:“景明,饭在这边” 又要烤肉又要吃肉还得回答众人好奇问题的景明分身乏术地抽空朝这里看过来一眼:“好” 他转而跟李利星说一声:“我还有些工作” “不吃点东西先吗” “景明会把我那份一起吃了的”然后对两位微颔首:“多谢招待” 很有礼貌,也很客气,客气得让李利星隐隐觉得有些疏离。 她目送着他走,盯着他直挺挺的背影看,看宽肩窄腰的人把没有轮廓的短t架出挺括感。 bbq并没持续到很晚,怕影响到其他的客人,约莫10点结束了,大家洗漱的洗漱,下午又游了泳,体力不支便都陆续睡去了。 只剩时怛还在客厅跟出版社的编辑通话。 贝主编在那头说:“它里面一些引经据典的,需要另外在页尾译注一下,可能还需要你费心查一下资料,而且国外的读者毕竟没那么了解我们的文化,所以译注要尽量浅显易懂些” 时怛的手移动着鼠标上,目光在编辑新发来的稿子上游走。 “好,明白” “这篇稿子全文20万字,25号前你译得完吗” “太赶了,里面的生僻字跟经典很多” “那能完成多少” “60%左右” “那行,你译前面的,剩下的40%我让其他人译” “ok” 挂了线,时怛的注意力便投到稿子当中去,偌大的客厅她只留了头顶一盏灯,角落里半灰暗,她盘腿坐在地板的毯子上,腰背抵着沙发,电脑就摆在面前的小茶几上,头顶灯光罩下来,将她细长的身体拢进去,暖芒芒的一片。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十一章:惊悚的夜晚 她把文章里需要在页尾译注的经典跟生僻字先标记出来,再择到另一个文档里,届时再统一找资料查证。 大型的落地玻璃只开了一条拳头宽的缝,夜越深,晚风便越是夹带着寒意,时间如沙漏一般不知不觉流淌而过,她动了动酸麻的右手,一看时间,已经是夜里12点多了。 眼皮重得不行,她将文件保存好,阖上电脑,抬了抬屁股想起身,片刻后又软趴趴地坐了回去——脚麻了。 皱着眉头伸长腿,她按揉几下等缓和一点,才重新起身回到房间,看见床上四仰八叉躺着的女人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俩今晚要睡一个房间。 面无表情看着对方呈大字型占据了整张床的姿势,时怛冷淡地说了一声:“起来” 等了一会儿,这女人似乎睡得正欢,没有一点反应。 换了其他人,时怛会把对方推开,但她也不愿跟李利星共睡一张床,只好折回客厅躺到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间,又被夜里的凉意冻醒,就这么翻来覆去,总也没法睡安稳。 隔壁客房里的情况也没比时怛好多少,解宋不习惯跟人同床,况且对方还是个男人。 可权哥自己在外头喝了一点酒,鼾声如雷睡得很是欢畅,这有规律的声响就在解宋耳畔。 他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漆亮的眼睛在夜里闪着微弱的光,闭眼试了几次入睡后发现都是徒劳,只好放轻声音起身。 他将房门关上,在客厅冲了一杯随身带来的苦荞茶,到院子里吹吹夜风。 跨过门槛,在落地窗前松了松肩膀,扭头不经意间瞧见隔壁的阳伞下有幽蓝色的亮光发出来,他不禁凝眸仔细辨认了片刻。 认出那人,提步上前去。 “这么晚还在工作?” 夜里这声音突如其来,时怛猛地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怔怔地瞪着眼前悄无声息出现的男人。 解宋也被对方的反应微惊了下,看她张着一双大眼睛一脸惊恐的模样,不知想到什么,眼睛闪了闪,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了:“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她回过劲来,舒出一口气:“人吓人真的会吓死人” 缓了一下神,她这才低头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这个点你还不睡?” “醒了,出来看看月色” “这个点能有…..”说话间抬头从伞边看天,话尾便收住,不由得被小小惊艳住。 ————这星星也着实多了点吧! 解宋难得趣笑:“太勤勉会错过身边一些好景色”末了询问道:“我坐这会打扰到你吗” 时怛将目光从满天繁星的夜空上收回:“随意” 得到同意,他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随手将茶放到桌面上。 茶汤金黄,氤氲出一阵阵雾气,焦香的香味窜到时怛的鼻间,若有似无。 长时间对着电脑,她的眼睛不免疲劳,复又抬首看看遥不可及的点点星光,让眼睛得到一些纾解。 “你跟李小姐是同事?” 钻石繁密的夜,那人偏低的音色传过来,她仰着头没有看他:“是啊” “方便问一下从事?” 闻言,她这才侧眸看了他一下:“你不知道她的工作?” “很让人意外?” “毕竟你们相过亲,一般这种情况,双方的信息不是都应该了解清楚吗” “除了名字,我还真是一无所知” “所以你现在是向我打探她的信息?” 解宋但笑不语。 “除了电台主播这个身份信息,其他的,我想就要你自己去了解了” “电台主播?”他低低重复了一次。 瞧他这像是困惑一般的反应,时怛倒生出几分新奇,多嘴问了句:“法医是不太了解自媒体方面?这可不是什么新兴行业” “只是没有接触过这类职业” “相比你,我们更对你这个职业产生新奇” 解宋:“直白点来说,其实都是一份工作而已” “但你们这一行的工作可不是谁都能胜任的” “经过系统学习就行” 端起桌上的茶,他饮了一口,茶香又飘到时怛的鼻子下,她下意识看去一眼——这什么茶,这么好闻。 “你们是纯电台,还是也会在荧幕上露脸那种?” “纯电台,只有声音,但有时候也会收录一些花絮” “是什么类型的” “除了政治不涉及,其他都涵盖一些” “那你们的节目挺多元化的” “算是吧,不过还没有尝试过邀请法医来做嘉宾,当然,最主要的问题是没有途径可以接触到这一类人” 现在是认识了,不过轮是轮不到她来邀请了。 “原来电台也会邀请嘉宾” 她抬眉睨他一眼:“看来你真的没接触过这方面” 他轻笑了下:“孤陋寡闻了” 她又觑了对方一眼——这人原本给她的感觉属于内敛温润那一挂,一眼看上去应当话很少的,可聊下来又觉得原来挺平易近人。 解宋不清楚她心里的心思:“这么晚了,你还不准备睡?” 伸了伸懒腰,她倒是想到床上去:“多欣赏下月色,回到邬安很难有这么多星星了” “我进去一下”留给她一句话,他起身回了客房。 面前的电脑屏幕已经熄掉,坐得有些久了,时怛站起来伸展身体,到处走走,活动活动酸麻的腰身。 解宋回到屋里,把半温的水烧开,从包里拿出一包苦荞茶,冲好之后拿掉茶包,又回到院子。 他出来时瞧见对方正背对着自己在活动,便走过来将茶搁到她的位置上,本来想说一声的,又想起来对方先前被自己吓到的模样,便站着等她自己发现。 时怛抬高手拉伸手臂跟脖子,一边仰头看星星,维持着这个动作近半分钟后。 而后弯曲手肘动了动脖子,转向左边,又转向右边,余光瞟见一道黑影在自己后头,头皮一麻,猛地往后一退,一脸惊惧地看着对方…… 解宋属实啼笑皆非,他真没想过又把对方吓一遍,好笑无奈之余只能满面抱歉地看着她。 时怛在看清来人五官后才慢慢魂归主体,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缓慢落了下来:“你很邪门啊,走路怎么老没声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十二章:她永远一个人 当事人略带歉意地解释:“这是草地。”然后又道:“抱歉。” “不是我胆子小,解先生。”她强调:“你看现在是半夜三更,四面无人。”而且这里还刚出了一桩命案。 他嘴角带上一缕很浅显的笑意,应道:“明白,那我先去休息了,你也早些睡。” 带上自己的那杯茶,他走到一半,忽然又回头:“忘了问你名字。” “时怛。” “时答?”他确认一遍:“答案的答吗?” “竖心旁,一个旦。” “五行缺火?” 时怛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个字五行属火。”而后隔着一段距离跟她道:“你好,我是解宋。” 人家的互相介绍是为开头,他们的介绍作为ending。 院子里再没了说话的声音,四周静悄悄,除了围墙外橘黄色的路灯,只剩下客厅里透出来的一点点光亮。 时怛坐下来,这才发现电脑旁边的一杯热茶,往那人的客房看了看,端起来提着杯耳嗅了嗅,小小试尝了一口,品味舌尖上的味道——苦荞茶。 还挺好喝的。 一连气多喝了几口后,放下杯子打开电脑继续工作。 屋子里有人辗转醒来,从房间走到客厅,转了一下,透过玻璃门看到院子外的身影,便放轻脚步踮脚走到门边,悄悄地拉上了两扇玻璃,从里头将锁耳落下,又蹑手蹑脚回了房间将门关上。 时怛探手端起杯子放到嘴边,杯子倾斜,却没有东西流到嘴里,往里一看,杯子早已不知不觉间见了底,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2点多,阖上电脑准备回屋。 一看门发现关上了,有些疑惑地伸手一推,却没能推动。 她又试了两次,偌大两扇玻璃门纹丝不动。 沉默片刻,她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故意锁在外头了。 一双朱唇抿起来,瞳仁覆上一层薄薄的愠怒,抬手就要敲玻璃…… 可落下去的那瞬间,又戛然止住。 她身上根本没带手机,想给怀音打通电话也无计可施。 忽然想到了解宋,她忙走过去,透过玻璃往里瞧,纱帘已经拉上,屋里也没有灯光——人家睡下了。 扶了扶额,她忍下渐渐浓郁的怒气,站在原地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 更深露重,她缩在藤椅里极不安稳地入睡,夜里的寒意叫她手臂直冒出层层的鸡皮疙瘩,睡梦中恍恍惚惚地感觉自己回到了17岁的高中时期。 2013年,冬末. 学生时期的时怛脸上稚气未脱,可是五官已然长开,额头光滑饱满,一双眼睛圆润而清澄,可是那里头,半点少年光芒也没有。 因长久兼职打工,晒得皮肤稍黑。 周末晚上的6点多钟,刚刚结束了服务生工作的她踩着雪地在晚修前回到学校。 天已经大黑了,冷风刺骨生寒,刮得她一张脸尖锐地疼痛,不自觉地低下头来,竭力将一张冻得通红的脸往围巾里缩。 女生宿舍灯火通明,她前脚刚踩过门槛,哗啦一盆水柱兜头泼下来,她猝不及防,整个人顷刻间成了水人,狼狈不堪。 宿舍里发出几道憋笑声,很轻,可是就像一根根又长又尖锐布满倒钩的刺儿,扎进时怛的耳朵里。 水是冷水,她呼出的气体成了雾白色,湿重的围巾、衣服粘在她身上,她像被浸在一泉冰冷彻骨的湖水里,整个人抖如筛糠。 “呀,你怎么不看路啊?”这是李利星的声音,裹挟着关怀、惊讶。 可是时怛不用抬头,也能知道她此刻有多得意、多讥诮! “可不关我们的事啊,人家倒水呢你偏要走进来!” “人家都说落汤鸡落汤鸡,我还好奇落汤鸡是什么样子呢!” “哎时怛,你别傻站着了,还有十分钟宿舍就要关灯锁门了,再不去换衣服肯定要迟到了。” 这一张张年轻的面容有着她们年纪的意气风发,她们一个个都对时怛给予关心,一双双眼睛里都是无辜。 这个10人数的宿舍里,也有人不与她们为伍,可是能给予时怛的,顶多也只是一个个同情的眼神。 没有人会帮她; 没有人敢帮她! 时怛低着头,穿过那一个个在心底幸灾乐祸的青葱身影,到达自己的床位拿了衣服,可一拿起来,就发现原来折叠好放在床上的衣物洇出一大片水迹,早已湿润了。 那一双双尖刺一样的眼睛还在她身后,肆意欣赏着她狼狈的模样。 下课铃声响的前一分钟,物理老师阖上:“上节课布置的作业请课代表收一下送到我办公室来。” 李利星恭顺地应答:“好的老师。” 时怛没有神采的消瘦面容闪过几分挣扎,犹豫着抬了抬手:“老师,我能下课后再自己拿到你办公室吗?” 物理老师探目朝她看去:“是不是没按时完成?做多做少都要准时交上来。”语气并不怎么严厉,但是意思很明确。 闻声,李利星用余光瞟了后方的时怛一眼,嘴角划过一丝并不显眼的不屑。 垂了垂长长的眼帘,时怛没有再多说什么。 铃声打响,李利星将同学的作业一一收齐,最后走到她的课桌旁,态度友好:“时怛,我要送过去了。” 犹疑着将作业从课桌里拿出来,她尚未交给对方,一只手已经伸过来一把夺了去,然后便抱着一堆作业本转身离开教室。 送完作业后,李利星去了一趟厕所,从校服里面的外套口袋中扯出来一本作业,撕成一块块碎纸片之后再揉成团扔到厕所垃圾桶里,最后出来洗了个手,回到教室去。 第二天物理课时,老师让课代表将批改完的作业发下去,就开始发难:“时怛,你的作业呢?” 时怛心中一沉。 “老师,我交了的。” “那发下去的人里面怎么没有你的?” 她抿着唇,没有说话。 “我听其他科老师也反映过,你作业没交又谎称交了,做学生不仅懒惰,还不诚实,像什么样子!” 与李利星为伍的那几个女生偷偷互换了个眼神,抿唇偷笑。 “同样的错误不能一再地犯,你这样撒谎成性下去,以后想要大前途可是难得很!” 除了从窗户缝隙吹进来的呼呼寒风,整个教室,只有时怛被批评的声音。 她没有再多费唇舌为自己辩解,因为没有人会信她,知道她无辜的也不会站出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十三章:同行① 物理老师看她油米不进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这节课你就到外面站着,好好反省一下你的行为到底有多恶劣!” 她不发一言地起身,在所有人的注目下离开教室,站在走廊上,冬季里的风狂笑地刮过来,凌迟着她裸露在外头的肌肤。 “我不希望其他的同学沾上那些恶劣的行为;好,我们接着讲上节课没教完的内容。” 教室里传来老师敦敦教诲的声音,教学楼忽然变得四通八达,左边的、右边的,对面的,每一个教室的学生的朗读声好像都那么清晰而深刻,声声钻入时怛的耳膜。 同学们怕冷,关上了所有窗户,只留了指头宽的缝隙,可走廊外冷风狂虐地乱吹,她就像被摒弃在另外一个世界,忍着风吹、忍着蚀骨寒潮! 白色的雪花一片一片旋转落下来,护栏上结了一层层半透明的冰霜,一滴一滴连绵不绝地滴下水珠来,她沉默地站着! 下课铃响了,她脚早已麻痹无知觉,却执拗地一动不动,仿佛被冻成了冰雕,可是背后的教室还没有下课——老师拖堂了。 四周的教室陆陆续续涌出来学生、老师,那些人经过她身边,都行注目礼,偶有一两位也教她所在班级的老师见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学生们在窃窃私语、在好奇观望,她瞬也不瞬地看着眼前护栏上始终不会消融的冰霜,接受着所有看热闹的目光,那些目光如同一个个看不见的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她的身体! “时怛,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一道突兀的声音叫醒了被梦魇拉扯的时怛,她猛地从藤椅上惊醒,背上的毛毯从肩上滑落,软趴趴地掉下来。 怀音诧异地看着她。 脑袋一阵沉重的晕眩感,时怛难受扶额,脖子上汗水涟涟,脸色发白,似乎还未曾噩梦中缓过神来。 直到身前起伏平稳了些许,她才转头询问:“几点了?”动作间看到身后的毯子,伸手拿起。 看了看手机,怀音应道:“7点多些。” “她们呢?” “还没起。” “这毯子是你给我披的吗?” “不是我啊!” 放下毯子,她起身,一夜没怎么动弹,一起来险些就跌到,幸得怀音手快将将扶住。 “谢谢。”她站稳了才重新提步朝客房的方向去,进了屋却径直走向洗手间,用杯子接了一杯清水,拿着那水开了李利星的房门。 怀音是从院子里跟着她进来的,站在客厅里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然后便见她进了房,不由分说就将手里那杯水一股脑泼到床上还在沉睡的李利星脸上去。 瞪大了眼,她登时呆若木鸡。 “啊~”睡着的人骤然尖叫惊坐而起,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 她的头发湿哒哒地粘在脸上,几乎盖住一张脸,水珠从头顶落到发梢,狼狈不已。 时怛冷脸看着她。 急乱地拨开脸上的头发,看清她手里的空杯之后,血夜噌噌噌地冲上李利星的脑门:“你有病啊” “你可以试试在外头过上一夜,看看是病,还是不病!”她嗓音冷漠,但不知是否受了寒的缘故,比昨天添了沙哑。 眼睛几乎喷出火来,李利星暴怒:“你乱吠个什么?” 时怛盯着她:“我不去招惹你,你也别来招惹我!” 说完重重将杯子搁到床头柜,出来将东西塞进包里,拿上手机,一边头也不抬地跟怀音说:“麻烦你跟他们说一声,我有事先回邬安了。” “噢….啊?”怀音讷讷地不知怎么反应。 李利星坐在床上愤怒地瞪着她,恨不能在她背上戳上两个洞。 到院子里收好电脑,再回到客厅玄关处换好鞋,时怛头也不回地离开酒店,打了一辆车到度假村入口,在路边候车站等待回邬安的大巴。 解宋一行三人跟当地刑警队在电话打了个招呼便驱车回程,刚行至路口,遥遥见着前面候车亭坐着一人。 车辆越近,愈发觉得身影有些熟悉,待勘查车快要到对方跟前时,解宋方开口:“权哥,麻烦停一下。” 司机师傅疑惑地踩下刹车,景明也不明所以。 车身阴影笼罩住了外头的时怛,一抬头,瞧见面前停着一辆蓝白相间的勘查车,自动车门缓缓朝旁拉开,一张算不得熟悉的面容出现在她的视野之内。 “时小姐,要回邬安?”他已经站到她跟前,高大的身影罩住她,目光扫了一眼她身旁的物件。 “嗯。”她仰头看他。 “怎么不跟同事一起?” “有事,就先回了。”她轻描淡写地带过。 “要是不介意,送你一程?” 闻声,她沉吟片刻,只稍加思索——管他避不避嫌,有顺风车就坐。 便站起身拍拍屁股:“那就麻烦你们了” 他探手想帮她拿上东西,被客气地婉拒:“不重的。” 便侧身让她先行上车,见着里面的司机与景明,互相点头微笑了下。 解宋在她随后上了车,跟两位同事解释一声:“时小姐也要回邬安,正巧一道。” 勘查车重新发动,时怛坐在景明后面一个位置,斜前方是解宋。 第一次坐勘查车,她不免有些好奇,四下观望几番车内的设置,感觉比保姆车高级一点,又小一点,车里也没有她想象的那种奇怪的味道。 又朝前看了看,前面两位大法医的座椅脚下都立着一个金属的银色箱子,看着十分厚重有质感。 勘查车行驶了一段距离后,不远处便有一些小店铺,解宋让权哥停了车,下车去买了些东西。 回来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分别拿出两瓶饮料给权哥跟景明,自己留了一瓶,然后将剩下的连同袋子一同递给时怛。 “谢谢。”她接过来,权哥拧开灌了几口后便继续发动车子。 她把袋子搭在腿上,把包放到旁边的座位,还没来得及将水拿出来,就觉得腿上传来一丝温热感,一打开袋口,瞧见里头不仅是瓶果汁,还多了一袋小馒头。 抬起眼帘疑惑地朝斜前方那人看了一眼,只瞧见对方侧脸的线条,流畅分明,干练英气。 袋子里蒸出些许雾气,她不客气地拿起小馒头,就着袋口吃了一个,馒头是玉米做的,一片通黄,里头夹着一点点豆沙,不是很甜,所以不腻人。 她一口一个,吃完了又拧开果汁润了润嗓子,一下子满血复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十四章:同行② 度假村的每一家酒店都有自助早餐,供应时间从早7点至9点,邬安电视台的几个人相继到餐厅用早餐,阿唯等5人已经开吃了,有两人却迟迟没来。 他这边在吃着,目光不时要注意一下入口,时怛不在,便有些心不在焉。 同事们在聊天: “你们女生那边昨晚睡得好吗?” 菲亚:“好啊,大酒店就是不一样,床柔软,枕头也舒服,周围环境也安静得不得了,一觉就到天明了!” 阿唯忍不住问:“你们出来时时怛她们还没弄好吗?” 怀音看了他一下:“时怛一早走了。” 闻声,男士们诧异:“走了?” “她说有急事,让我跟你们说一声。”她没敢告诉这些人早上发生的事情,连她都还稀里糊涂的。 心中不免有些担心,阿唯问:“什么事这么急?” “我也不知道。” 男同事乙:“利星呢?” “她说没有胃口,就不来吃早饭了。” 甲一边吃一边打趣:“不会是昨晚吃太撑了吧?” 做了个不置可否的表情,知情者怀音低下头吃东西。 阿唯则失了吃早餐的兴致,跟众人说一声,走到外头给时怛去了通电话。 彼时已经在高速上的时怛因一夜没睡好,正闭眼补眠中,突然的电话震音将她震醒了过来。 慢吞吞地拿起腿上的手机接起,也没看屏幕,开口时声音带了轻微干哑与倦意:“你好。” 前头正与景明讨论尸表情况的解宋听闻她清醒,余光朝后方转了转,又继续。 “时怛,是我”那端的阿唯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劲:“你在哪?” 她转了转眸,看一眼外头的路况:“高速。” “怎么突然走了?” “有事。”她有些抱歉:“是不是影响你们后面的心情了?” “不要紧,那你怎么回去?” “跟解先生他们一道。” “你们怎么会一起?” “正巧遇上。” “时怛…..”他语带犹豫:“是不是因为生我的气才走的?” “你误会了。”她声音里有澄清的意味,可是阿唯听得出来,她正在试图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这个意识让他一时有些慌乱。 “时怛……”他想说什么,被她先一步制止:“你们好好走完剩下的行程吧。” 说罢先挂了电话,视线落到前方,见过道中立着一台笔记本,景明一手执着,半探过上半身跟解宋研究屏幕里的内容。 时怛定睛看去。 起先没认出那是什么,灰黑的一根棍状物,颜色着实有些难入目。 景明动了动键盘上的触板,图片往上移了一些,露出那‘棍子’的原貌来….. 赫然是一大截死人的手臂,肘关节往上的部位腐烂严重,露出一片模糊白骨,一层层密密麻麻的不明物几乎将白骨覆盖住.... 时怛眼睛一瞪——那奶白肥胖密密麻麻的卷曲物,是.....蛆? 靠! 反应过来,她骤然把头别过去,但俨然来不及,胃腔已经开始一阵急速翻涌……. 半个小时前下肚的小馒头汹涌地蓄势待发,她慌乱地眺望四周——高速,停车就是死路一条。 她慌忙捂住嘴巴,压制住那翻滚而上的反胃感……… 闭上眼睛,她不适地皱紧眉头,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要去想那瘆人恶心的画面…… 缓了好一会儿,终于将那翻涌的反胃感稍稍压制下去。 她的动作很小,前面两个专注工作的人根本没有发觉。 景明移动图片,屏幕上已经转换成尸体的头部,眼睛嘴巴鼻子已经被尸虫啃咬得不成样子,原比恐怖电影里的特效还要来得直击视觉感官! “第一批绿头苍蝇已经过去,苍蝇在尸体上面产卵,这些卵孵化成幼虫,继而是蛹,再到新生苍蝇; 这具尸体上面遍布着奶白色的蛆,已经到达第二个阶段,蜕皮之后的蛆会疯狂进食尸体,持续时间大概在6天左右....” 解宋在教景明如何通过尸虫分析死亡时间,这专业而板正的声音细密又强制性地传达到时怛的耳朵里,她作死地又飘去一眼……. “呕”图片没让她失望,她扭头猛然一阵干呕起来,一波接一波。 她真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啊! 所有人的注意力陡然间都被引了过去,权哥透过后视镜快快看了一眼,一边将目光放回路况一边抱歉地问:“是不是我开得太颠簸了?” “呕~”回应他的,只有她可怜的干呕声。 解宋回头看她似乎挺难受的模样,微拧起眉头。 景明问:“你还好吗?” 可是这时候的时怛谁的问题都回答不了,只能捂着嘴巴抱歉地摆摆手。 许是想到什么,解宋往屏幕看去一眼,忽然将电脑接了过去,阖起随手放置到自己腿上。 景明不明所以:“师傅,我还有….” “眼睛有点累,回去再细说吧。” 时怛将胃里的不适感不住往下压,三两分钟后才渐渐平复下来,眼睛因干呕而微微泛着泪光。 解宋这才询问:“要喝点水吗?” 她虚脱地点点头。 从车载柜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解宋拧开,将盖子虚虚盖在瓶口上再递给对方。 “谢谢”她喝上两口,凉意顺着喉咙一直蔓延到胃腔,让她感觉稍稍舒适了一些。 景明:“时小姐是不是坐不了长途?” 当事人摇摇头:“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精神比较差导致的。” 末了微微偏过头看向驾驶座那边:“权哥是吗?不好意思,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你车技无关的。” 几人闻声不由得轻笑了一下。 勘查车将她送到小区门口,她拿上自己的东西:“麻烦三位绕路送我回来,耽误你们时间了。” 解宋:“不碍事。” “再见。” “再见。” 双方就此分道扬镳。 一回到勘查中心,解宋与景明便立刻投身于检材实验中,来往穿梭于各种仪器设备、样本药水。 时怛回到家中,先是洗了个澡,冲一杯胖大海润润嗓,继而补3个小时眠。 待闹钟响起,又与广播组的工作人员确认一遍晚上开播的相关事宜,煮了个面,囫囵吃完后继续埋首电脑前翻译稿件。 当晚8点半,到达电视台广播组,怀音也已经到场,两人在化妆室碰上面,时怛随意地打了个招呼,坐在沙发上再过一遍采访稿。 怀音简单地上了个妆,透过镜子打量她的表情,见她好像一点也没为早上的事在意,不禁好奇地问:“时怛。”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十五章:怪异的嘉宾① “嗯。”她头也没抬,懒懒哼出个鼻音。 “你们….早上,发生什么事了?” “我说她耍心眼,你信吗?” 啊? 怀音诧异,又看当事人说这话时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禁不住觉得这是玩笑话。 “你看,我说了你都不信,下次就别问了。” 她便没再问,这两大主持不和是一直都有的,不过好像贯来是时怛对利星姐不满多些,但要说像早上那样剑拔弩张,是从没有过的。 过完稿,时怛起身走到镜子前,站着对镜梳了梳头,将长发分成几股,一一绑成辫子,再拢到一起绑成高马尾的麻花辫。 怀音在一旁忍不住偷偷打量她的身材,虽说没有利星姐那么丰满,大概是……b? 但是比例是真的好,腰细腿长,脖子线条流畅,手臂上看不到一点拜拜肉,细得均匀修长。 脑子自动跳出了两个小人,一个小人是李利星,一个小人是时怛。 两张脸放在一处做对比,论身材,李利星胜一筹,她觉得男人应该都喜欢那种稍微丰满的; 论样貌?两个人都属好看的,一个是妩媚女人那一挂,一个看着半冷不热的,可能男人还是比较倾向前者! 时怛唯一能完胜利星姐的,怕是只有声音了——她暗暗在心里打下了分数。 9点钟,所有成员都已进入广播室,没多久工作人员领着一位女士敲门而进。 那人约莫40出头,长发披肩,满头青丝未经人工渲染,十分柔顺光亮; 五官虽不足以令人惊艳,可身上带着一种沉静气质,叫人油然生出一种悦目感! 工作人员将她领到广播室内,时怛等人起身迎过去,伸手与之友好交握:“您好,我是时怛。” 对方面带娴静笑意:“你好。” 然后又与怀音、导播等人一一握过手后,被邀请入座。 导播跟对方说明话筒跟相关会接触到的设备注意事项,然后众人进行试音,确认没问题后举手做ok状:“好,现在倒计时3分钟。” 时怛调整好耳麦位置,转头去看,发现一旁嘉宾坐得端正,搁在桌面上的手握了握又松开。 “陈女士很紧张?” 闻声,陈浥看过来,腼腆地笑了笑:“没试过直播,怕给你们搞砸了!” “放心,搞不砸,第一次哪能不紧张。听众看不到我们的样子,所以您只管当成是我们几个人在聊天。” 说罢用下巴点了点她旁边的杯子:“喝点果茶,润润嗓。” “谢谢。”陈浥的紧张多少得到些纾解,拿起杯子抿了几口,导播台已经开始倒计时一分钟。 时怛:“采访的问题双方已经确认过了,不会有其他新问题出来,所以您就按照预先想好的回答就好。” “好。” “要是有什么问题,就给我们做手势或者写到纸上,就当闲聊天,慢慢就会放轻松的。” 陈浥笑笑,紧张再降。 导播:“倒计时5秒,5、4….” 北京时间21点30分,3号广播室门红灯亮起。 时怛游刃有余地伴着片头开口:“晚上好,欢迎大家收听,我是主持人时怛!” “大家好,我是助播怀音!” 时怛:“网络上对于今晚的嘉宾有诸多猜测,提出了几个名单,我们也不卖关子,请今晚的特邀嘉宾来给大家打个招呼。” 话毕转头,给了身旁人一个鼓励的眼神。 陈浥轻轻舒出一口气,贴近话筒道:“大家好,我是的作者陈浥。” 时怛:“系列已经出过两部,每一部的主角结局都不太好,读者对您是又爱又恨; 这段时间来网络上也一起联名请求下一部的主角给他们一个好的结局,您心目中对未动笔的第三部有一个构思了吗?” 陈浥:“读者能给出那么多声音,我很感谢,真的,可是可能还是要让大家失望!” “就是说第三部结局其实还不是太理想的?” “是的。” 时怛其实挺意外的,作者最重要的就是读者,所以基本上剧情走向都会根据大多数读者想要的方向去下笔墨,可是陈浥从不。 “为什么您的作品里主角的命运结局都不太和谐,每一次看了都让读者难以抒怀!” 眨了眨眼,陈浥眼里闪过一些旁人看不懂的情绪:“人生千百态,现实生活中大多数人过得并不怎么如意,所以希望起码在虚构的世界里,人事物都是美好的。 我是根据我书里面的角色背景定下的结局,他们经历过的那些其实已经摧毁了自身对生命的渴望,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们觉得人的一生,还会幸福。所以这个设定是合理的。” 时怛望着她回答这个问题时的神情,心头莫名地生出中怪异感来。 节目进行一半,到了听众来电环节。 致电的大多数是陈浥的粉丝,所以她说话的机会很多,不知不觉也有些松弛下来,偶尔离话筒有些远,导播就在外头发送消息进来,助理则示意时怛看看屏幕。 时怛等陈浥这一句话音落下,才开口捡起话题:“这位听众朋友,我也觉得陈女士给出的建议很中肯,这件事情上如果您还一味钻牛尖角的话,那不是称了那些人的心吗?” 她一边对着话筒说话,一边轻轻碰了碰陈浥的手肘,然后指了指话筒,立起左掌,另一只手成拳头状做了个与掌心靠近的手势。 见状,陈浥立刻反应过来,忙凑身离话筒近一些,动作过大却碰倒了边上的杯子…… 水杯倾倒朝桌沿滚去,半杯水洒了出来,众人立即色变,离她最近的时怛反应极快将杯子接住,另一只手迅速抽出纸巾压住水流,才没有导致那水沿着桌子流到昂贵设备上。 怀音、助理小齐跟外头的导播都长舒一口气,可自觉差点犯错的陈浥一阵慌张,面色已经涨红了些许,不知道要讲什么才好。 时怛一边对着话筒不慌不满地继续:“第4个听众来电已经在线上等待了,我们现在把他接进来。” 一边把台子推上去,一边探出一只手拍拍她的肩膀,无声一笑,安抚她的慌张。 陈浥也回看她,脸上一阵歉然。 听众声音已经接了进来,正在讲述自己的故事,时怛用笔在纸上写下一小段话,推到陈浥面前,后者低头一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十六章:怪异的嘉宾② 半场下来您都表现得非常好,直播总会出现各种小意外,如果您能多来几次就会习惯了——这是变相地邀请。 她轻笑一声,心里的不安确实下沉消弭! 时怛也抿抿唇,回给对方一个友善的笑意。 时间不紧不慢地流逝,直播接近尾声:“今天我选用了第二部里,陈女士借用的一首朦胧诗——,作为节目的ending; 希望所有善良的人,都能像这首诗里写的那样,跟所爱的人在一起,比肩而立,坚韧勇敢” 她缓声读来:“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 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时怛读诗时,陈浥的目光总不由自主落到她身上,来来往往,诸多次。 羡慕她自信不逼人,七窍玲珑心; 羡慕她事业上的建树,一切流程与意外都处理得有条不紊且专业! 她关注过的直播,那是在收到电台邀请后才做了一番了解。 听过早间那位时段的,也听过时怛晚间的。 初次关注时,觉得这女孩的声音有些独特,可是要很具象的形容词,她又不知怎么说起; 仿佛像细雨蒙蒙的时节,独身一人走在街角老巷,忽然闻得不远处传来古琴鸣奏,忍不住使人脚步变慢,在那老巷中多停留一会儿! 如今这声线就在耳畔响起,近在咫尺,那感觉与初次听时有细微差别。 季节还是那个季节,只是雨势稍急,似乎是自己在屋里煮茶品茗,而屋檐外正滴答滴答坠下雨珠,如同一场春雨洗去飘浮在空气中的雾霾与纷杂,空气是湿润干净的! 11点30分,直播落下帷幕,除了出现过的几个小意外,这一晚也算顺利,大家放松下来,喝水的喝水、摘耳机的摘耳机。 时怛转眼往陈浥的方向看过去,正欲说话,不经意间瞥见对方大腿外侧刻印着几处青紫的淤痕与一块圆形伤疤,约莫尾指大小。 这伤的形状……. 她眉头微拢,而陈浥彼时察觉到她视线,有些心慌地把裙子往下拨好,盖住不慎露出的伤痕。 对方欲盖弥彰,不愿旁人知晓,时怛不好揭人伤疤,只好当作没瞧见:“您开车来的还是?” “哦,我开车过来的。” “那这个点您回去小心些,毕竟也很晚了。” 某一瞬,陈浥眼里有东西流动,有些晦涩难明。 想了想,她诚挚道:“我很谢谢你,也谢谢你们邀请我来” 时怛没说话,知道她还有下文。 “我已经很久没有试过,我只属于我是什么样的感觉。” 对于她这句话,时怛只能算是半理解,一干人互相道别后,工作人员送陈浥下了楼。 坐在广播室里,她心不在焉地转动着指间的签字笔,未几突然起身,朝楼下追去。 “陈女士” 刚跟广播组的工作人员下了电梯没多久的陈浥闻声回过头来,瞧见时怛迎面上前来。 她跟同事交代:“阿贤,我送送陈女士” 工作人员闻言,应了声上楼去了。 陈浥以为对方下来就是这个用意:“其实不用,没几步路” “陈女士,我的联系号码,您有存下来吗” 不明白对方为何这样问:“有的” “好。”时怛没再说话,看向对方的眼神含着深意。 但最终还是改口:“那您慢走,我先上去了。” “好,如果有机会,希望还能参加你的节目” 两个人背过身往相反的方向去,陈浥才走出几步远,忽又听身后一声轻喊,她不明所以地转过头来。 “如果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到您的,您可以联系我——随时。”她到底没忍住,但也没把话说得太直白。 她的话音落,陈浥蓦然怔愣了下。 半个多小时后,她拿着钥匙站在门口,却始终不敢插进锁眼里。 一分钟、两分钟,眨眼消逝,她不过是逃避这须臾的时间,最后依然得踏入眼前这座牢笼! 可当她打开门,迎接她的不是一室亮堂;昏暗光线下,里头——空无一人。 那一瞬间,她颤动的心镇定了些许! 这才放下东西换了鞋子,迈脚往屋内走去。 “我以为你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家。”一道声音在黑夜种惊起,陈浥猛地转向客厅沙发的方向,脚步生生止住。 “这么晚,你去哪里了?”那声音又再度发出,语气听来似乎正在隐忍。 “我今晚有一个电台采访,前些天跟你说过的。”她的手在身前攥紧,企图压住从内心慢慢衍生而出的忐忑与不安。 沙发上的男人站起来,朝陈浥靠近:“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可以晚归。” 丈夫一点点朝自己逼近,她的心跳不可抑制地快了起来,想逃离开,想冲出这个幽闭自己的囚牢,可是一切,只能是她想象。 “我征询过你的同意了……..啊!”话音未落,一道掌风狠狠逼上来上来,用力掐住她的脖子将她往身后的墙壁撞去。 砰一声,她的腰背与冰冷墙体狠狠相击,震动使一旁近在咫尺的电视柜上的小摆件滚落下来,落在地上铿锵碎裂。 “呃~”黯淡月光下,她的脸部涨红,无法呼吸。 “你是说问题出在我?”林承的语气一下子变得狠厉暴躁,牢牢掐住妻子的脖颈。 “呃….”她连连摇头求饶,极尽艰难与痛苦。 林承自然不会让她死,掐着她的手臂忽然往旁边一甩,陈浥被狠狠甩到地上,掌心压到碎裂的小摆件,瞬间刮出一道惊心的血口。 可她顾不得疼痛,因为丈夫已经压住了她,响亮的巴掌声在黑夜里无比刺耳。 “你真是不听话,怎么也不让我顺心!”他恼怒地扇她巴掌,声音连绵不绝,在灰暗的屋子里彻响耳膜。 “我现在是养不起你们吗,需要你出去赚那一点鸡毛,啊?”他五官狰狞,疯狂扇打。 她开始哭,一遍遍地求饶,一遍遍地认错。 “我不敢了,我下次再也不会了….不会了…..你别生气…..”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十七章:口红的联系 度假村这起命案很快侦破,死者患有重度抑郁症,但已有两个多月未曾发作用药。 自杀前曾与男友通过一段长时间手机通话,通话内容从死者男友莫可钟方面得知,二人是因为是否结婚这一问题产生争执。 莫可钟父母难以接受死者这一病症,不同意结婚并要求儿子与其立刻分手,死者抑郁症发作,故而一时想不开,不过头孢西丁的包装物一直没能找到..... 这一案件的始末调查清楚,叫警队与解宋一方一时间都不禁扼腕! 不需要出警的情况下,解宋忙于化验分析其他支队传过来的检材,部分情况下也需要去往其他支队为疑犯或受害人做伤情鉴定。 这天刚从三区回来,将勘查箱放到座椅下方时,瞧见后座椅脚旮旯露出一小块黑金色的金属物。 他探手拿出来,是一只身长6公分左右的长形金属物,质感厚重,身上没有开关按钮。 端详了半晌也不知是什么,问权哥,权哥也不知。 景明去了趟洗手间,回到车上的时间便晚一些,他将手里的物件递给她:“这是你的东西?” 哪料景明一瞧见,面上便是一阵小诧异,用指肚在底部一压,:“刚好到这一带工作” 闻言,时怛有些胆寒,试探性地问:“又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眉梢带了丝很淡的笑意,解宋道:“帮几个同僚做一下伤情鉴定” 心里的毛毛感退下去,时怛心道——不是杀人案就好。 既然如此,也不扯其他:“我的口红?” 他正要从口袋里掏出来,一道闪电从空中闪过,下一瞬便是震耳的一声雷。 一点征兆都没有,街上的行人突然就被吓了一跳,时怛也不例外,肩膀下意识一缩。 解宋看看她,然后微微抬首朝上空看去,一大片乌云正朝这边来,眼看大雨就要侵袭。 意识到身边还有个人,时怛面上闪过一丝小小的尴尬。 “时小姐胆子挺小的。” “女孩子有几个不胆小。” “我身边认识的几位都挺大胆的。” 坐他勘查车从度假村回来的那一幕浮过脑海,时怛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能一样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口红递给对方,她探手接过,指尖划过他温热的掌心,轻飘飘的一阵,像羽毛从湖面扫过。 “谢谢,那我…..”后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啪嗒一下雨珠从天而降,起初还是稀拉拉几滴,旁边解宋开个伞的功夫,雨势已经是哗啦啦地急促而下。 “去对面躲躲吧。”他说,下巴朝马路那边的建筑物点了点,墨绿色的伞已经将两个人罩住。 时怛也认同,两人朝对面跑去,他的腿长,为了迁就她的步伐,不知不觉间慢了许多。 四周也是一些雨中奔跑忙于避雨的行人,大多数人都没带伞,被淋了个半透。 两个人跑到一间餐厅前,半米宽的屋檐挡住了头顶雨势,可落到脚下啪嗒啪嗒的雨水是毫不留情往人腿上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十八章:出事 时怛抱着电脑,脚下穿的是半高跟凉鞋,裙子刚过膝,雨水溅到腿上冰凉凉的一片,一低头,看见旁边那人裤脚早就洇出一片暗色来。 “时小姐吃晚饭了吗?”他抬头透过屋檐看天,语气很随意,似乎随口一问。 “没。” “我也没。” 时怛心想,这人不会是为了捡到自己的口红要讹自己一顿吧。 又见对方望着天一边说:“这雨怕是要下一段时间。” 嗯,然后呢? “后面就是餐厅,不如进去边吃边等?”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眼神在征询。 噢,不是要讹她的意思。 她看了看时间,将近6点,吃完饭去电视台,时间也差不多。 两个人把伞放到餐厅前台的伞桶里,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走到一张四人台落座。 他将菜单递给对方,让女士来选择。 “谢谢。”她也不搞来回客气那一套,接过来翻了几页,选了一个咕咾肉,一个蒜薹炒五花,一个辣椒炒蛋,然后征询对方的意见。 眼睛投到他身上时,不经意瞥到他半边微湿的肩膀,眸子闪了闪,当做没看到。 菜上来后,她也只顾着吃饭,偶尔看看外面雨势有没有下降,基本上他不主动搭话,她就不出声。 解宋能看得出对方有意疏远自己,至于是什么原因,尚未得知。 饭过半席,雨势只有一点减弱迹象,两个人吃饱了,时怛也不好一直留到雨停,也怕路上塞车,便在手机上叫了一辆车。 两个人出了餐厅,他撑着伞把她送上车:“时小姐,伞你拿着吧” “不用,我看你比我更需要。” 解宋没有勉强,帮她关了门,目送对方离去。 雨天路滑,前面车也多,司机开得就有些慢。 过了一会儿,时怛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他还在餐厅门口,微微俯身把手里唯一一把伞递给门外避雨的学生。 似乎是有电话来,见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屏幕,然后放到耳边去。 收回目光,她脑袋微微往后靠,闭目养下神。 解宋接到电话赶到圣柏酒店708房间时,房门是没上锁的,他拧动门把便进了去,他那好兄弟只穿着一条内裤正被人反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床边三个方位都站了人,防止他逃跑,共有4个,三男一女。 “你tm还跑不跑?”压着孟格的男人挑衅一般地使了使力,底下的人受不住,嗷嗷叫了起来。 “哥儿们我今天栽到你们手上是我倒霉,但想从我口袋里抢钱,门儿都没有。” 左边站着的女人眉头立即横起来:“你还嘴硬是吧” 孟格的脸被按在被子上,正好瞧见了不知什么时候到了现场却站在那不吭声的救星,着急叫嚷:“老宋救我救我。” 其他人纷纷回头,竟真看见一个陌生男人就在身后。 “妹的,这丫什么时候通知的人。”其中一个男人说。 “来人了又怎么样!你是他朋友?正好,我跟你说道说道,你朋友把我妹灌醉带来这酒店,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我妹就被这混蛋欺负了!” “你娘的才是混蛋,你们几个给我下套,讹我钱,没读过书吗?这犯法,你们是明晃晃地在藐视法律!” “你给我闭嘴。” “想要多少钱。”声音出自解宋的嘴,沉稳醇厚,智商也没被这混乱的场面带偏。 几个人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这还来了个儿好商量的人。 “我妹还是黄花大闺女,差点就被你朋友侮辱了....” 为首的男人话还没说完,孟格立马叫嚷:“呸,黄花菜吧,不是我侮辱你妹,是你在侮辱我。” 哪个女生忍得了这话,当事人立马狠狠踹了他一脚:“黄花菜你这么火急火燎扒我衣服?” 被踢的人疼得直嚎叫:“别用你的蹄子动我。” 解宋看了看时间,将近9点,担心来不及,这头就少了点耐心。 “你们想怎么解决” 闻言,大家又纷纷看向他。 “好说,拿三万块来,算作补偿我妹身体跟心灵上的伤害。” “兄弟,你出来脑门被夹了....”孟格又要开炮,被解宋一个不冷不热的眼神扫过来——焉儿了。 毕竟现在他是自己的救世主。 视线转到负责谈钱那位仁兄身上,解宋有条不紊地问:“这是你亲妹妹?” “不然是干的吗?” “三万块不是大问题” 几人心底又是一阵暗喜,但只来得高兴那么几秒。 “要劳烦几位跟我去一趟医院验一下dna,拿了报告之后再去一趟公安局,既然我这朋友做了错事,给他留个案底以后好记教训” 4人微微变了脸色:“你吓唬我们呢!” “这对双方都公平,路费跟化验费我来出,不用几位掏腰包。” “你说去就去?现在是你朋友碰了我妹,不拿钱出来谁都别想出这个门。” 面对威胁,解宋神色未变,姿态从容:“也行,酒店有监控,大家去看一眼,看看你这位妹妹到底是自愿还是被迫。” 他倒是淡定,这一伙人却是立马色变。 还被压着动弹不了的孟格止不住脸上的得意:“你们惹错人了,这位可是刑侦科的法医,法医知道吗,手里拿刀的,给死人解剖的。 再把你们带到公安局里去,做过什么作奸犯科的事都能给你挖出来。” 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发怵,不经吓的更是有些白了脸,凑到为首的耳边:“哥,要不算了,你看这家伙真的不像好惹的。” 领头的哪能不晓得,做这一行遇到比自己横的,肯定是要赔夫人又折兵的。 眼睛一斜,朝床上那混蛋瞥了一眼——本来看这小子是个怂货,还以为今晚能宰一顿肥的! 解宋又看了看手表,眉宇有了些不耐烦:“几位,要赔偿就按照我的提议,别耽误大家时间了。” 纵使心有不甘,但匪斗不过兵,这几个人脸奇臭无比,在心底骂骂咧咧地走了。 “你再来晚一点,就见不到亲爱的我了。”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孟格咧嘴松动松动被掰疼的肩骨。 解宋走进来,一面帮他捡起地上的衬衫跟裤子:“死者是用来尊重的” 闻声,孟格噎了噎,倒不敢回嘴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十九章:陈浥 将衣服扔到他的脸上去,解宋道:“天一黑就开始作妖,操控你意志的是神经还是下半身?” 孟格一边将裤子套上去:“你就这么站着看我被打?” “我总得旁观一会儿,弄清形势。” “那几个货摆明是仙人跳。” “你没那个心,怎么跳人家的套?” “这次是我栽了,自认倒霉。”胡乱将衬衫塞到裤子里去,忽然想起件事,对他挤眉弄眼地:“相亲那姑娘,怎么样,有没有互相看对眼?没听你说起过。” 看他衣服穿好了,解宋这才迈步往外走:“你搞清楚,我之所以帮你去一趟….” 孟格追上去打断:“清楚清楚,你无非就是觉得我妈介绍的肯定是好人家的姑娘,怕我这种多情种看上人家把人祸害了。” “但这跟你们有没有看对眼是两回事。所以到底是怎样,有火花吗?” “多情种?”他嗤笑。 “照你这么频繁地喝酒风流下去,等你将来迷途知返想成家生子,精子的质量就很难得到保证了。” 孟格一笑,笑里夹着点忌讳:“你唬人的吧,我身体强壮得很”然后又说:“大不了我多去健身房做做运动” “可以,只要你能坚持” 孟格:“………….” 二人出了电梯,孟格往前台走,解宋往门口走,前者走出了两米,回头看了看身边——咋空了。 抬眼一张望,人家已经快要走到大门口了:“你干嘛去啊” “回家。” “回个屁啊,来都来了,你不跟我去喝点小酒?” 解宋头也不回——敢情五分钟前跟他说的话,五分钟后就能忘得一干二净。 “你陪陪我嘛,我都老长时间没见你了……老宋,哥,解宋。” 不管身后人怎么叫嚷,他走了就是走了。 孟格不情不愿地掏出身份证给前台办理退房,撇着嘴自说自话:“家里有神仙姐姐吗,外面这么多姿多彩,还不够一个单身狗窝来得吸引?”怨声载道,活像被丢弃的小媳妇。 陈浥从市场买完菜,两手提得满满当当,因为今天女儿要从学校回来,她难得地有些好心情。 回到小区前面的红绿灯时,一个年轻小伙朝她递出一张宣传单:“女士,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课外教学。” 摇了摇头,她礼貌婉拒。 小伙不放弃:“您家里有没有读小学初中的小孩,我们机构什么课程都有,语言类的,数理化的都有; 而且我们这里有家长的成绩单为证,经过我们机构培训的小朋友成绩基本上都有提高的。” 因要等红灯,陈浥不得已要听着旁边不断推销的声音,许是最后一句话吸引了她,她的注意力提了上来。 “不好意思,你看我这手里都有东西,你那张单子能不能放上来点我看看。” “当然,我给您举着,您可以根据家里小朋友…..” 今天周五,林承知道女儿今天要回家,便推了应酬归家。 车子已经到小区外头的红绿灯,却不远不近地看到妻子在斑马线那头与人攀聊,偶尔微笑点头,似乎心情颇佳。 他眼神微变,妒火从心中寸寸蔓延,握着方向盘的手慢慢收紧。 回到家中,陈浥将满手的袋子放到厨房,繁多的食材水果与日用品将手指勒出深深的紫色淤痕,甩了甩酸痛的手臂,她拿起围裙套在身上,开始放水洗菜。 将食材一一洗净,她淘米下锅,因在厨房做事,没听到外头的开门声,她一点预兆都没有,忽然就被一阵粗暴的力道揪住后衣领往房间拖。 她惊慌地半回过头,发现丈夫愤怒的面容:“你干什么” “为什么你就是教不听,这把年纪了还想去勾搭小年轻,怎么我满足不了你吗,啊?你个贱人!” “没有,我没有!”陈浥堂皇失措地挣扎,但弱小的力道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他蛮横而粗暴地在她身上发泄,盖下属于自己的印章,发泄完了,又攥着她的头发将她从房间一路拖出来。 “不要,你饶了我吧,林承,我再也不敢了。”她痛苦地哭求,光着身子被他拖往阳台。 她屈辱地想要爬回去,可林承扯住她的头发,单脚跪压在她的腰侧,迫使她仰起头:“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不要脸,也让大家看看你到底是谁的女人。” 此刻是做饭时间,对面楼层的厨房正对着他们的阳台,他的动静很大,旁边的住户走出来,见着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下意识慌慌忙退回去不敢再看。 “你放了我吧,你放了我!”陈浥凄厉哭求。 身上遍布他刻意留下来的痕迹,她没有一丝遮掩,人人都可以透过玻璃看清她到底有多耻辱! 这种非人的屈辱使她每一秒都在遭受凌迟,她情愿去死,情愿从这里跳下去! “叫啊,让大家都出来看看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我在外面累死累活、奉承阿谀,你以为赚钱是给你勾三搭四的吗?” “你要记住这次教训,是你做错了事情!” 林琦欢开门进屋的时候,客厅里传来电视机的吵杂声,她背着厚重的大书包进屋,看到沙发上的人后,脚步顿了顿,怯怯喊了声:“爸~” 正看电视的林承回头,态度平淡:“回来了?” “我妈呢?” “房间。” “我去看看我妈在做什么。”她告知了一声,放下书包就进了父母房,似乎不想与父亲多独处一刻。 进门前她敲了敲门,床上的人如惊弓之鸟般颤栗了下,后来反应过来,忙擦掉眼泪,把身体盖严实:“进来吧” 林琦欢走进去,却看到母亲躺在床上:“妈,你怎么了?” “有点不舒服,就睡了一下,肚子饿吗?”她强打起精神绽出一抹笑:“厨房里有水果跟面包,你先吃点垫垫肚子,妈妈等一下就给你做饭。” 林琦欢没说话,目光落到母亲的身上,她盖着被子,露出小半个肩膀以上的部位,肩膀上没有任何衣物遮掩……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红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二十章:庆祝新居 她乖巧地笑起来:“没事,我不饿,今天我来做饭吧,同学新教了我一个菜,我想试试。” 陈浥心疼女儿课业重,抬手想摸摸她的脸,忽然意识到什么,没将手伸出来:“你看看厨房有没有你想要的材料,有的话那你就做你想做的那个菜,其他的等妈妈做。” 林琦欢看着被子鼓了鼓,又消下去:“好,那我先出去了,妈你好好休息啊!” “嗯,当心别弄到手。” 翌日,陈浥出门买菜时,微低着头。 路过与自己打照面的邻居,就像有默契一般,没有人像往常那样与她打招呼,出于对她的同情,出于给她留下那么一点可怜的尊严。 这么多年来,那些人都知道,可从来没料想过,有一天会上演昨天那样的画面! 早9点,晨间时段结束,趁着人齐,李利星宣布了一件事:“明天是我从家里正式搬出来独住的第一天,大家要来庆祝我新居啊。” 助理小齐揶揄:“利星姐,你不会是坑我们过去当劳力吧?” “安你的心了,东西我早就搬完了。” “有大餐吗?” “我是不会下厨的。” 众人一听,面上顿时一阵失望,下一秒又听她继续道:“但是我预定了小龙虾、蛤蜊、鸭脚焖竹笋、窑鸡、腊肉板栗炒糯米饭…..” 她一样样如数家珍,广播室的人早就两眼冒金光,恨不得口水流满地。 “明晚9点半大家都要直播,我就把时间安排在下午3点开始,谁要是迟到,过时不候!” “准时准时,一定准时。” “怀音啊,你帮我叫一下时怛吧,都是一个节目组,不能少了她的,我叫的话她估计不想来。” 想到度假村那次两人的矛盾,怀音说道:“我叫她可能也不去吧。” “你就告诉她是你搬新居就好了,到时她来都来了,就不好走了。” “那行吧。”也只能如此了。 翌日下午,时怛买了两支起泡酒,一个果篮,按照地址到达了怀音所说的小区门前,抬头看这一幢幢巍峨高楼,心底不禁升出些怪异。 据她所知,怀音的家境也不是很富裕,怎么租得起这么高档的小区? 她走上行人过道,门上有电子锁,按照怀音说的按了门牌号,须臾传来等待音,而后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你好,哪位” “昇哥,是我。” “好嘞,这就给你开门。” 叮咚一声,大门解锁,她进入小区,按照指示牌找到那一栋,又是一番按门牌。 李利星住19楼,导播昇哥跟助理小齐等人都到了,宽敞的客厅内起码有六七个人,正在电视机前玩vr划船游戏。 门铃打响,昇哥开的门,来人正是时怛,迎面便是喧嚣的嬉闹声。 她礼貌地问一句:“要换鞋吗” “不用,她家里也没这么多拖鞋。” 昇哥领着她往里走,时怛看客厅里一堆人围在一起,其中还有新闻部的同事,顺手将新居礼放到桌子上,问:“怀音呢” “噢,她跟利星还有郑永去拿外卖。” 人堆里还有阿唯,看见时怛便走过来,看了看她的眼色:“要喝水吗” 时怛点点头。阿唯看她好像没有什么不满,心里安定了一些,走到壁柜那里打开其中一个柜子,从里头拿出一个水杯。 时怛看他,倒挺熟门熟路地,以为是来早了。 他倒了杯凉开水回来,她接过来说了声谢。 “你来很久了吗?”她问。 “没,昇哥他们最早来,我刚到十几分钟。”然后问“:明天一起吃晚饭吧?” “不了,”她说“明天截稿,” “那后天?” “再看吧,” 没多久,拿外卖的人抱着满怀的打包盒回来:“来来来,帮忙拿一下。” 那些空闲的人一窝蜂冲上去,三下五除二接过三人手里的食物,统统整齐地摆放到长长的餐桌上。 李利星见着时怛,笑着打招呼:“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看见你” “刚到。”她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声。 她笑,随手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上汗,转头招呼其他人:“准备开吃了,你们定胜负了没。” 怀音等人一一将盒子开了盖,各种食物香气四处散开来,偌大的客厅顷刻间变成一个食物盒子,香味环绕! 那些玩游戏的人吆喝:“就快了快了” 时怛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是组长的电话。 正要听,红色的电量显示手机即将自动关机,她唯有借了阿唯的手机回过去,走到阳台去跟组长聊电话。 客厅里热闹非凡,那些游戏的同事们已经决出胜负,陆续凑到餐桌旁,大家不客气地各自入了座,对着一桌的美食垂涎欲滴,你打我闹。 时怛讲着电话,目光落在客厅里的人群上。 阿唯被人拱出来讲冷笑话:“有一天我在阳台上抽烟,我抽一口,风抽一口,我就在想,为什么风抽我的烟,于是我越想越气。我,就开始抽风了。” 话音落,一众人哄堂大笑,李利星更是花枝乱颤,亲昵地拍打着他的肩膀。 时怛是个不合群的人,向来都是,这里的热闹不属于她,也没有人在意,桌上少了一个人。 客厅跟阳台,似乎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她挂了电话,却在迈步进去那一刹那看到手机上wifi不知何时自动已连接——明明,她打电话时并没有。 前进的步伐停住,里头传来新闻部某个男同事欢快的声音:“举杯,为利星大美女迎来第一个自由独居日。” “干杯。” 杯子相击,发出清脆的铿锵之声,那是讽刺时怛的声音,那声音割开了她心脏一小口,并不让她很痛苦,可是依然有种细微的、尖锐的疼痛! 她在阳台上,无声地站了几秒,然后重新迈脚,走到阿唯面前,客气而从容地将东西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谢谢你的手机” 阿唯转头,目光掠过餐桌,竟然没有一个空位,忙起身:“你坐我这里,我再拿一个凳子。” 李利星脸上微歉:“呀,看我都转糊涂了,人数都数错,时怛你坐着,我去加凳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一章:摊牌 “别麻烦了。”她的声音叫停了起到一半的两个人。 看向众人,随口解释了一句:“组长找我,我得回台里一趟。” 怀音:“这么多好吃的东西你一口都还没吃呢。” 其他人:“对啊,不急的话吃点再去。” “我没口福,你们多吃一个人的份正好。”话落,她便抬脚离开。 阿唯忙起身“我去送送她,你们先吃着” 一干人又开始继续,李利星眉头却是微蹙,对这一幕有些抱歉:“时怛是不是不高兴了?” 众人闻言,气氛忽然发生了轻微变化,欢乐有所下降。 她继续说:“我下去看看,你们继续,记得给我们留点啊,吃完找你们算账的。” 阿唯一路追到楼下,拉住她的手腕:“时怛,突然这是怎么了?” 她回过身,并没有从他手里把手抽回来:“我想,以后我们还是以同事的身份相处最恰当。” 闻言,他眉头皱起,紧张起来:“为什么”他明明已经快要成为她的男朋友了。 “我跟你,不是能在一起的性格。” “这跟性格有什么关系,互相喜欢什么事都能解决。” “你喜欢我吗?” “我当然喜欢你。” “李利星呢,你也喜欢她?”她并未露出咄咄逼人的姿态,除了比往常稍冷淡一些的语气,阿唯根本看不出其他的异样。 “我们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是啊,可你掺和她的事还少吗?” 他有些着急,怕她对自己的误会越来越深:“时怛,我跟她除了同事之外,没有任何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是,我信你的人品。”她说:“可你好像从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我没有,你的事情我都很在意!” “我说过我不喜欢她,我讨厌她,你们工作上有任何往来我都明白是正常的应该的,可是私底下,你们是不是应该避避嫌?” “我跟她真的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我认为你不会开放到为一个毫无感觉的异性全身抹防晒;我也认为一个男人如果对对方没有那个心思,怎么做到随传随到?是时间太多用不完是吗?” 原来,她看到了! 他的面上立即覆上一片愧疚:“对不起,那个行为是我不对….” “你上去吧。”时怛没有心情听他道歉认错,抽出自己的手腕,转身欲要走。 阿唯一急,拦在她面前:“我没想过你会这么生气,我认错,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以后我不再犯,行不?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她眼底有失望掠过:“你内心或许是觉得,她对我态度友好,我对她那样,是我莫名其妙小肚鸡肠,所以她每每联系你,你从来不跟我说。她的这个家,你也不是第一次来吧?” 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阿唯噎住:“我……” “我没有资格苛责你,因为我们并没有确立关系,所以你也不要有太多负疚感,以后在台里遇见,从前是什么样,以后就是什么样。” 说罢,她绕过他,头也不回地朝大门走去。 他不放弃,跟在她身后一路解释:“我是来过这里,是她之前搬家,没人帮她搬东西…..” 时怛一转身,反问他:“你真以为这是事实?” 她的眼神越过他,投到不远处那扇感应门前双手环胸站着看他们争执的女人。 “我以后不会了,时怛,你不喜欢她我就不跟她有私下往来了好不好,你不要说这种绝情的话,我们…….” 她看向他,并不回答,可是那双柳叶眼,已经没有任何的感情可言——这就是她给他的回答。 阿唯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看她坚决地转身走掉,他张了张嘴,唤她:“时怛” 可她依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全身忽然像被卸了力,浑身透出一种无力感,他的目光牢牢扣在前方的背影上,看着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离开了小区的时怛沿着人行道一路往前走,路过一间粉店,店里飘荡出来阵阵的卤肉香味,摸了摸扁平的肚子,才想起来自己中饭还没吃。 刚一进店门,在里头忙碌的老板热情地吆喝:“姑娘随便看,菜单都在墙上” 店外就是人行道,人行道边上便是马路,一辆黑色红旗hs7停在路边,主人好像是到隔壁小商铺买了瓶水,回来时目光不经意投到粉店里,开车门的动作忽然就停住。 时怛点了碗牛腩蹄筋粉,告诉老板:“加点辣啊” “好嘞,要葱花吗?” “要的。” 她掏出手机要买单,一按发现屏幕不亮,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手机关机了。 摸摸前面口袋,除了一条钥匙,什么都没有,又摸了摸后面口袋——空空如也。 老板看着她,她也抬起头来看着老板,心底叹了口气:“不好意思老板,这粉我先不要了。” 一转身,险些撞上一个人,然后便听到头顶传来一道声线略低的声音:“老板,她的,麻烦再来一碗酸汤牛肉粉,一共多少?” 时怛抬头,一张清隽面容映在她眼前——她有些诧异。 老板:“一碗牛腩蹄筋粉,一碗酸汤牛肉粉,一共46” 解宋扫码付了钱,而后转头对她说:“时小姐,坐下等吧” 挑了一个位置率先坐下,她跟过来,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问:“又有命案?” 他被逗笑,低低的一声,很有男人的味道:“时小姐为什么每次见到我都会问这个问题?” “毕竟见到法医都不会是好事情。” 他语带浅淡笑意:“我今天休息,来这边办事。” 闻声,她这才安心了些:“谢谢你帮我付钱,方不方便写一下你支付宝,我回去转给你。” “我不用支付宝。” “现在还有人不用支付宝?” “很奇怪?” “不网购?” 他没答:“微信吧,你说一下微信号。” “也行。”她将自己的微信号报给他,他输入,发了申请。 两碗粉不多会端上来,热气蒸腾,香味氤氲,她的上面铺着一层浅褐色的牛腩蹄筋,再盖了切得均匀的葱花; 他的是红中带黄的酸汤牛肉,薄薄一层的肥牛蜷缩在面上,堆出一座小山尖。 时怛叹道:“这店的老板这么实在!”然后将粉搅拌均匀,夹一块牛腩放到嘴里。 牛腩炖得很烂,可是嚼劲还在,除了浓郁的肉汁在口腔里化开,还有淡淡的一阵八角桂皮香。 “好吃!”她说,再夹了一筷子米粉,吹了吹。 似乎是很饿,解宋看她只顾埋头吃,但吃相并不着急,有条不紊,热了就用橡皮筋将头发随意绑到一边,继续埋头吃。 瞧他好像没动筷的意思,她瞟他一眼,又垂眸舀了一汤匙粉汤,边吃边问:“看我能饱?” 闻声,他拿起筷子也开始品尝,粉是酸甜口味,带着一点辣度,让人很开胃。 店里人不多,人行道上草木盛,傍晚的风习习吹进来,裹挟着绿草跟食物的香气。 时怛脖子上覆了一层薄薄的汗液,几绺发丝粘在上面,她用纸巾擦去。 不经意间捕捉到她耳垂偏后一点的地方有一道半寸左右的小伤痕,解宋不由得问:“这里怎么回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二章:欺凌起源① 抬眸,时怛瞧见他用手指点了点他本人耳朵下一个部位:“小时候跟人打架。” 他看着她,在考量她话里的可信度。 “不信?” “你看着不像是会跟人动手的人。” “以前是不会,这是别人打我的。”她低头吃着粉,口吻云淡风轻。 他的动作停下,目光落在她脸上须臾,眼睛漆黑。 她没发现他的注视,片刻后耳畔听到他问:“要喝水吗?” “好,谢谢。” 他便随手将买来的水拧开放到她手边。 时怛吃完了一大碗的粉,又灌了几口维他命水,用纸巾擦干净嘴,看他也已经吃完,而对面那人的视线也正好落到她只剩小半碗汤水的大碗上。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呐,我不是吃得多,我是刚好饿了。” “嗯,明白,但我没有说话。” “你的眼神已经替你把意思表达出来了。” “我没那个意思,如果让你误会了,我很抱歉。” “欲盖弥彰。”说罢,拿起水起身往外走,解宋后脚也跟着一道。 “要到哪里?” “回电视台。” “这么早?” 闻言,她觉得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是早还是晚?” 他信口拈来:“你微博上有直播时间”然后问:“要怎么回去?” 时怛觉得这位法医大哥的脑构造有点异于常人:“地铁、公交、打车。” 他狐疑:“你有钱吗?” 哇! 这个神情语气属实扎到她了。 几秒过后,她后知后觉地发现,是自己的脑构造异于常人——她忘了自己没现金还关机。 “解先生,送佛送到西,方便借点钱吗?” 他很直白:“我没现金。” “两块钱也没?” “出门不经常带现金,不好意思啊!” “那可以麻烦你能在微信上帮我叫辆车吗?” “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麻烦。” “不要紧。” “今天已经多亏你帮忙了。” “既然时小姐坚持,”他打开微信,把手机递给她:“输一下地址。” 她接过来,定位了这里的位置,然后输入电视台的地址,确认了车牌号后把手机还给他:“谢谢” 他在路边等网约车到达,将她送上车后方才上了自己的车。 回到电视台,时怛将手机放到化妆室里充电,坐在沙发上闭眼假寐。 时间还早,广播组还没有人来,她一个人霸占着20平方的化妆室。 明明室内静谧悠闲无人扰,她却忽然睁开眼,起身去往洗手间,掬几把水洗洗脸。 她垂着头,一双手抵在冰凉的盥洗台上,水珠沿着脸颊滑到下颌,点点滴滴坠到大理石台上。 空荡荡的洗手间忽然传来说话的声音,有两位同事推门进了来,时怛抬头,面色如常,扯一张纸巾擦了擦手,跟进来的同事打了个招呼。 对方这个点见到她有些诧异:“这么早过来?” 她笑了笑点点头:“我先出去了” 回到化妆室,她继续躺在一米长的沙发上,双手抱在胸前闭目养神。 ………….. 也不知睡了多久,对话声透过走廊朦朦胧胧地传进来,有人开了门,她缓缓睁开眼,意识归拢。 “时怛。”来人是怀音跟小齐。 时怛起身,嗯了一声。 两个人观察了下她的脸色,坐到镜子前各自化妆。 看了看墙上的时钟,8点四十多了,时怛也起身到镜前简单做一个妆容。 怀音一边补腮红,一边透过镜子看向她,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时怛,你是不是生气了?” “生什么气,怎么这么问?” “我听利星姐回来后说你跟阿唯好像发生争执了,是不是我骗你去利星姐家庆祝新居,你生气了?” 呵! 她心中冷笑。 “没有,别乱想,跟你们没有关系。” 19楼单身公寓里的李利星端着一杯红酒,面前是同事们送来的各种新居礼物,清洁阿姨正在收拾客厅的残局。 一手抱着腰,她懒懒地摇晃着杯子里的酒,送到嘴边大喝了一口。 阿姨已经打扫完:“李小姐,那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她开口唤住人“这篮水果,还有这两瓶酒,你拿走吧。” 闻言,阿姨惊讶:“这么好的东西你不要啊?” 当事人笑了笑:“不要了,你拿走吧。” 阿姨喜不自胜:“那谢谢你了啊!” 人走后,归于沉寂的公寓剩下她一个人,用手机放上音乐,又倒了半杯红酒,踱步到阳台的秋千椅上窝着,欣赏落日的余晖将半边天际都映红! 时间回到2013年早春,星期六早上8点50分。 今天9点学校要开家长会,时怛是结束了早餐店的兼职后赶回来的,焦急等完红绿灯,一路又马不停蹄地跑回来。 她累得气喘吁吁也不敢停下,一张常年日晒的脸蛋因跑动而红扑扑,高高的马尾在风中来回摇晃。 很快见着学校的大门,门口已经停了众多小汽车,都是前来参加家长会的家长们。 大多数人已经都进去了,门口人丁稀少,她冲进学校,一路往自己班级的教学楼跑,远远地看到前面一个身影慢慢弯下腰来,就要往地上去跌去…… 时怛忙奔过去,眼疾手快接住对方。 关莉笙根本无暇顾及是谁抱住了自己,一只手按住胸部,张嘴大口大口艰难地喘气,痛苦得下一秒仿佛就要呼吸停止。 看她这模样,时怛猜测:“阿姨,您是哮喘吗?” 难受地点头,关莉笙抖颤地伸出手,指指自己的包。 见状,时怛立即打开她的手袋,在里面快速翻找哮喘药,未几果真找到一支沙丁胺醇气雾剂。 快速看一眼使用说明,她匆忙在她口鼻前端喷两下。 关莉笙用力吸着,辛苦喘气…… 时怛看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缓解,又抬头瞧一眼当空的太阳,虽说是春天,可长时间晒下去还是叫人很是不好受。 她只好小心松开她,在对方边上站着移动了几下位置,看太阳在哪个方位便挡在那里,用身体给她遮一遮这艳阳。 好一会儿,关莉笙呼吸慢慢平复下来,迟缓地抬起头来,面前是一具非常单薄的小身影,逆着光,使她看不清长相。 眼睛朝左右转了转,周边全是暖黄的阳光,只有她身上,罩下来一小圈阴凉! 心扣忽然漫出一缕缕暖流,她撑着要站起来,时怛见状,忙弯腰帮忙。 “谢谢你啊,孩子。” “不用,您好点了是吗?” “欸。”虽然还不是完全平复,但呼吸已经顺畅许多了:“孩子,你是哪个班级的?” “阿姨,不好意思,我已经迟到了,您自己一个人如果没什么问题了的话,我就先走了。”她说罢松开扶着对方的手,拔腿就往教学楼里跑。 “同学,你没告诉我你是哪个班的。”关莉笙在后面喊,可是因刚发过病,声音甚小,也不知道她是听到了或是没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三章:欺凌起源② 缓过病状后的关莉苼来到6班的时候,家长会已经开始了,走廊上站着几个学生,都是周六来帮忙的,其中便有她的女儿。 她走到门口一脸歉意地跟老师道了歉,在女儿的指引下来到教室里唯一一个空位落座。 帮忙的学生在走廊外等待,家长会有序进行。 关莉苼的位置在中间,在二十多个背影里看到了一个在此刻很是显眼的青涩背影。 她环顾一圈室内,只有她一个学生代替家长来开家长会,一抹白绿相间的校服在各色的衣服里显得格外突兀。 忍不住好奇地偏了偏头,她这样的角度勉强能看到那位同学的侧脸,这么一瞧——认出了时怛。 一时间有些意外与惊喜,不多会儿心中又觉疑惑——这孩子的父母再忙,总不能一个家长都不来吧。 2个小时的家长会,关莉苼的目光总不时会落到她背上,她自己都觉得长时间这么坐下来有些累人,那孩子却全程姿势端正,正襟危坐。 家长会结束,大家陆续离开教室,班主任在讲台目送诸位,偶尔也有家长来询问会上一些不懂的问题。 时怛想跟老师说一声再走,但看对方抽不开身,只好先离开了,关莉苼一瞧,迎上去唤住她:“同学。” 这班上只有她一个学生,时怛回过头,见是早上那位阿姨,礼貌地点了点头:“您好!” 关莉苼很和善:“原来你跟我女儿是同一个班级啊,你叫什么名字?” “时怛。” “时达,我女儿也在外面,不如阿姨请你们去吃饭吧。” 李利星确实在外面,透过窗户看到母亲跟时怛在对话。 时怛为难地婉拒:“谢谢阿姨,但是我这就要赶去做兼职,不好意思。” 她一阵惊讶:“你才几岁,怎么还去打工。” 时怛没回答,对方见状提议道:“不然阿姨送你去吧,在哪里?” “不用麻烦的,谢谢阿姨,我先走了。”说完拿起书包快步走出教室穿过走廊,经过李利星的身边。 那时候的时怛全副身心都为了生存、为了学业,尚未知晓,只是因为今天做了一件举手之劳的事情,便为自己招来长达两年半的孤立与欺凌! 关莉苼走出去,李利星迎上来,挽住她问:“妈,你跟时怛怎么认识的?” “碰巧在楼下撞见了,刚好她又是你同学,觉得投缘,就多聊了几句。”关莉苼不讲发病的事,以防家里人担心。 两个人一边往楼下走,又见关莉苼问:“你跟那孩子关系怎么样?” “普通,也不是太熟。” “妈瞧着她品性好,而且这么小出去做兼职,也不知是不是家里太艰难了。” “刚才会上你们班主任还公布了她的成绩,好几科都是优的,你多跟她学学,也多亲近亲近,对你肯定也是好的。” 撇了撇嘴,李利星不以为然。 一个礼拜后,李利星跟来校见老师的母亲一道回家,晚上吃完了饭不见父母亲身影,只有她跟哥哥在客厅一个玩游戏、一个看电影。 “哥,妈呢。” 李炔边玩着游戏漫不经心地回答:“楼上吧。” 她上楼,敲了敲父母房间没回应,开门也不见人,走到书房,书房门未关紧,空出一道缝,母亲的声音从里头传到她耳畔来。 “我还想说那孩子才十几岁家里怎么就舍得让她打工,看着那么小一个身板,要不是我今天多嘴问了老师一句,还不知道原来她是福利院长大的。” “你知不知道,老师说好几次看见那孩子在食堂吃的,几乎都是米饭跟一个青菜,最多就一瓶老干妈,我听着都觉得心酸。”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经历过,还依然这么上进善良。 看我们利星,抱养回来之后就被悉心照料,要什么我们都给,根本不知人间疾苦。今天我去学校,以为老师找我是有什么好的事,谁知是说利星成绩下滑的问题……” 后面母亲再絮絮叨叨说了什么,李利星根本听不到,她脑海里只有那两个字——抱养! 这一个消息对她来说无疑晴天霹雳! 她不是父母亲生的? 她不是? 她浑身战栗,身体如同浸冰桶,刺骨生寒的水源源不断地从她的口鼻灌进去——寒冷,难以呼吸! 父亲又说:“那孩子你真的那么喜欢?” “自然是的。”她又听到母亲惆怅的语气:“如果那是我们的孩子就好了!” “可惜不是。但也可以收养,让她跟利星一起,近朱者赤,她也能多帮帮利星” “我晓得你喜欢女儿的心理,可我们毕竟不太了解她。” 关莉笙之所以没办法生育,是因为当初生养李炔时子宫坏了,此后,再难生育。 “我知道你有顾虑,其实可以这样,我们帮她支付高中三年的生活费,先骗她说是借的,等以后出了社会再还回来。 这样她不用那么辛苦,天长日久也能看出她的品性值不值得我们收养。” 恍恍惚惚回到自己房间,李利星傻傻坐在床上了无反应,仿佛三魂七魄在顷刻间都从身体里被强硬抽走! 之后的日子,她假装不知道这件事,就好像自己永远是这家的亲生,她永远不用担心会有谁来分夺她的宠爱,她的一切! 可是母亲偶尔会问起时怛的情况,时怛的人品,时怛的成绩,她与时怛的关系。 再后来,不用母亲提问,她会在家庭吃饭时谈学校的各种趣事,状似无意间扯到时怛身上: “听同学们说她在校外好像有个男朋友,很社会的样子,不过好像对时怛挺好的。 长得虽然不怎么好看,但品味竟然不错,我也看见几次时怛穿着他给买的衣服,都挺好看的。” “昨天时怛被老师批评了,说她这段时间上课不专心、课堂上睡觉,成绩下滑了。” “时怛的工作好像很新颖,上个星期天她打工回来时脸上化着妆,好好看噢!” “同学们私底下经常会谈论时怛,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好像不是很喜欢跟她一起玩。” “我觉得时怛是不是不太喜欢我,我好几次尝试跟她主动说话,她都不怎么愿意搭理我。 我看她自己一个人在饭堂吃饭,好可怜的样子,就过去跟她坐一起,然后夹了块我觉得很好吃的排骨给她,但是她又从碗里夹出来扔到一边去了。” “妈,她是不是有洁癖啊,不然怎么会嫌弃我,我又不脏的。” 这些看似无心又单纯,或者带着受伤的话语总会间隔一段时间在家里发出来。 后来的后来,李利星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回到家,半边脸肿胀发红,印着模糊的巴掌手印。 无论父母哥哥怎么哄问,她只躲避着说没事,自己弄到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二十四章:暴力 直到后来招架不住,哭着说自己不小心把水泼到了时怛身上去,自己已经非常着急自责第一时间道歉,可是时怛很生气……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但所有人都能听出来! 所以父母忿而作色:“太不像话了,真是太不像话了!她怎么能打人?我就不信真的没人治不了她。” “手机给我,我来给你班主任打电话,这样的孩子不严厉批评把她拉回正途,再大点什么事做不出来?” 李利星一边哭一边帮她求情:“别打,爸妈,你们别打,老师本来已经很不满意时怛了,要是让老师知道,她会被处分的。” “她的学费本来就是靠福利院补助的,要是他们也知道了,时怛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补助,如果没有,那她不就要辍学了吗?” “爸妈,别告诉老师,我没事的,也不痛,而且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不好。” 她成功了,用很长的时间让父母潜移默化地坚信那个曾经他们以为品学兼优的女孩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李利星的思绪回到此刻,杯子里的红酒早就喝光了,她又想到那个身形挺拔能力优异的男人,拿出手机放在手上转动把玩。 她在犹豫,犹豫要不要联系当初在中间牵线搭桥的那个阿姨,只有她,才有那个人的号码。 这是她第一次相亲,也是头一次在感情路上处于被动一方,她以为解宋早该在第一次的相亲餐桌上向她询问联系方式。 可一餐饭后,再无下文,她既等不到他的询问,也等不到他的电影邀请! 她以为老天也觉得他俩有缘分,在度假村竟也能遇见,以为这次他应该会要她的电话,可谁知,这男人又一次让她失望! 而彼时,她念念不忘的那个人,正埋首于实验室内做切片分析,举目所望,周围皆是冷冰冰的器械设备、试管器皿。 而他一身纯白的医袍,极和谐地融入在其中。 景明打印好报告,做了无菌处理后进入实验室,师傅正伏案工作,她不出声打扰,从恒温箱内取出今天要出报告的检材,加入到分析工作中去。 她就在他对面的工作台,台上立着架子,架子上各种常规容器,取容器时,视线不经意间透过架子的空隙落到对面的男人身上。 他正通过镜下观察组织切片,脑袋微垂,神情严谨。 景明能看到他另外半张没被设备挡住的面庞,看到他繁密而挺翘的眼睫毛…… 她的目光又鬼使神差地一路漫过他的鼻子、下颌、最后落到脖子上那块微微凸起的喉结。 解宋抬起头,手上戴着乳胶手套,将组织切片取下来。 景明回神,慌忙装作若无其事移开扎在他脸上的关注视线,边低下头来处理自己的工作,双颊却微微发起烫来。 家里只有陈浥一个人,林承去上班,女儿在学校,她拖着疲倦的身子擦门窗,脖子上的汗水流一样滴下来,脸色十分虚白。 她半跪着擦完了窗户,拿着抹布站起来,世界忽然一阵颠倒,只觉脚下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身体砰一下摔到了地上。 客厅里的时钟一点一滴地缓慢流过,从1点28,到3点05,陈浥孤零零地躺在冷冰冰的地面,世界仿佛只剩她一人。 时间就那么流逝,直到她自己清醒,拖着昏沉疼痛的脑袋跟身体,独自一人去往医院。 当晚林承回来吃饭时,陈浥选择将这件事告诉他,她清楚,私自决定,自己会招来什么样的后果。 “我怀孕了。” 林承夹菜的动作顿了顿,复继续,也没看她:“多久了?” “三周。”她压制内心的忐忑,等待着审判。 林承眼珠停了一下,没有说话,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医生说我的精神状态跟身体不适合生小孩,我也….不太想要。” 她的话音才落,他忽然起身,隔着餐桌将碗里的汤狠狠泼到陈浥的脸上。 她浑身顿时僵硬成石块,脸上蔓延出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低下脑袋,她没敢发出一点声音! 耳边是狠厉的质问:“我带着套,你怎么怀上的?” “总….总会有意外。”她声音难掩抖颤,汤汁从脸上滴落下来,狼狈可悲。 “去你m的意外。”他冲过来,扯住她的头发迫使她仰头看他:“告诉我,是不是别人的种?” 头皮顿时传来撕裂一般的锐痛,她眼里全是痛苦,可语气很坚定:“不是。” “不是别人的种你敢不留着他?”手上一用劲,将她从椅子上甩下来:“你个贱人,以为有几个追随者就可以无视我是吗?” “当了个小小作家就梦想变天鹅?没有老子你算个屁?”他一边怒骂,一边抬脚踩她的腰臀、腹部。 陈浥咬紧牙关,冷汗混进汤汁不断淌下来,只双手护住脑袋,任凭他的脚底板在自己身上肆意践踏。 “说话啊,你tm的舌头被狗吃了吗?” “我叫你说话,说话听到没有?”他蹲下来,扯住她的衣领扇她的脸,眼里的阴狠能杀人:“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孽种是谁的?” 陈浥看着他,嘴角淌出猩红的鲜血,她闭口不言。 这姿态更惹怒了疯子一般的丈夫,他推开她,狠命地踩她的肚子,咬牙切齿地加大力道! 陈浥鼓膜内充斥着无尽的谩骂,这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多的、最恶毒的叫骂; 她的身体被踩碎,她的五脏六腑已破损,她仅存的,对人性可怜的信任,也土崩瓦解! 她清晰地感受着体内一股热流,缓慢而持续地穿破自己的身体,流到大腿,流到冷冰冰的地板! 生机勃勃、读书声震耳的校园,林琦欢正在上英语课,班主任将她叫出来,没有多说什么,只忧急地道了一句:“琦欢,老师要带你去一趟医院。” “为什么要去医院?” “先别问,不要怕,老师陪你去,啊。”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情,她似乎猜想到了什么,一句话也没再问,沉默地跟着老师去了市人民医院。 医院人很多,刺鼻的消毒水笼罩住琦欢,老师拉着她的手穿梭在楼道里,最后来到一间病房。 病房是多人床,里头交杂着病患跟家属的说话声,琦欢的眼睛透过那些人,落到其中一张辨不清原样的面容上。 老师是按照病床名找到琦欢的母亲的,一抬首,声音却生生卡在喉咙里,然后转过头,看向旁边自己的学生。 琦欢有些木然的、沉默地看着床上罩着氧气罩的女人,她不太认得出那张脸; 太肿了,太破了!她想,就算她清醒过来,那么肿的眼睛,应该也是睁不开的吧! 周围的声音此起彼伏,这个小小的不到3平方的范围,跟病房里其他的人阻隔成了两个世界,琦欢抬起脚来,走到母亲的身边…… 她没哭,也不说话,伸出瘦小的一双手,隔着一张薄薄的被子圈住母亲的身体,把脸贴在她的胸口上。 张了张嘴,她轻声而乖巧地说:“妈妈,我来看你了,不过我不是翘课,老师带我来的。” 老师陡然捂住嘴别过头,不敢再看一眼眼前的画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五章:命案① 节目组每周要开一次例会,所有工作人员如非请假,不然都是会到现场。 10点前,除了节目组组长,其余人员皆都到齐,老大还没来,大家便闲聊等待。 时怛向来是不愿跟李利星坐一处的,一张椭圆形会议桌,隔得远远的。 怀音正在低头刷微博,其他人或是在聊天或是看一下今天会议的文案,李利星则在网购,时怛手里也拿着一份文案,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欸,利星姐,我看到那位法医帅哥了。他评论你微博耶,说:很喜欢听你的广播。” 声音不重不轻,隔着一张桌子也传达到时怛的耳朵里去。 当事人闻言,心底乍泛喜悦,面上却显得意兴阑珊。 怀音又略带兴奋道:“字如其人,真简洁。头像很帅啊!”说罢将手机凑到她面前:“你看看,是不是很养眼。” 李利星目光懒懒地落到屏幕上,起初还愉悦,但几秒后觉得怪异,拿过她手机点开那个人的主页跟头像。 心底的窃喜在半分钟后冷却了下来,将手机还给对方,冷淡地说了声:“这不是他。” “嗯?不是吗?” “只是长得有点像而已。” “嗐。”怀音有些失望,未几八卦的心又重燃:“你们发展得怎样,到哪一步了?” “就那样。”她耸耸肩,状似不在意:“慢慢了解吧。” 八卦者好奇又略带兴奋:“法医的攻势怎么样,较其他人而言,是不是什么地方都很不一样?” “他们那一行可能都比较忙,我们也不是经常见面。” “不急不急。不过利星姐,到时候要是成了,一定要带给我们看啊。” 李利星笑了笑,不置可否。 组长踩着点出现在会议室,大家纷纷暂停当下的事,正色开会。 夜,又来临了! 万籁俱寂,家家户户熄落灯火,明月西沉,留下一地残冷。 有人掀被下床,开了门,在夜色里不紧不慢地走进厨房,出来时,手上的菜刀时而因折射,闪出阴冷的白光! 她重回卧室,拿着刀,站在床头看着鼾声沉浮的丈夫,静默不语。 昏暗夜色照不清她的模样,只有垂在身侧那把刀,在告诫危险来临! 林承猛地睁开眼睛半撑起上身,心惊肉跳地朝左右一看,妻子正躺在自己身侧,一动不动。 脸上的紧张还未来得及褪下,梦里过于真实的画面让他一时间还难以从后怕中醒过神来,他靠近妻子,听了一下对方的呼吸,均匀平缓,貌似是在安睡。 从肺里呼出一口浊气,他靠在床头,暗自庆幸是梦一场。 察觉身畔的人躺了下来,陈浥睁开眼,瞳孔在夜里闪过微弱的光,握紧了被子下的刀柄。 七天后,邬安刑警大队接到一则报警自首电话。 15分钟后,警察跟法医队陆续到达案发现场,拉起警戒线,搭建板桥通道。 刑警队员负责跟报警人兼嫌疑人陈浥了解案情,刑侦队的一众队员则各自散开在屋内提取检材。 法医部的解宋与景明也做好基本防护工作,进行尸表勘查。 解宋掀开死者各个部位衣物:“死者呈俯趴姿势,背面没有尸斑,尸斑集中在正面,呈紫黑色。” 然后用血管钳撬开死者口腔,利用照明灯观察口腔四周与咽喉情况:“死者舌头表面与舌根溃烂发脓。” 景明正在提取死者血液与尿液,闻言确认道:“师傅,是中毒?” 口罩掩盖住他清隽的面容,只有露出来的一双眉眼漆黑发亮,锐利而专注:“依照尸表反应来看,初步怀疑是中毒。” 其他检验员正在各个角落进行勘查工作,莫队在客厅,走廊外头已经聚集了上下楼几个住户,纷纷探头试图看清楚情况。 那些人交头接耳:“看来天都要收他了。” “真是活该,这样的人世上少一个算一个。” “你们这样讲,也不怕他头七回来找你们。”说这风凉话的是男性,旁边的人被他这么一讲也有点怵,不过转念一想,做亏心事的又不是自己,怕什么。 “你是男人,自然向着他说话了,可是人家母女遭了什么罪要摊上这么个老公爸?” 这些话或多或少进了莫队的耳,招来下属交代一声:“找几个人记录一下他们的口供。” “好。” 尸体被转移到殡仪馆,解宋二人后脚跟着进去,穿好手术服,用紫外光灯照射尸体,未见其他伤痕,便开始解剖。 开膛破肚之后,死因一目了然。 “死者林承,43岁,尸长174厘米,死亡时间两小时半到三小时; 食管黏膜有腐蚀现象,肝肾都有不同程度损坏,五肺叶干巴呈丝瓜囊形态,致死原因由肺部纤维化引起的呼吸衰竭。” 解剖完,二人进入实验室,对死者身上的尿液与血液进行分析。 而刑警大队里,莫队长正在对陈浥进行审讯。 “林承真的是你杀的?” 陈浥手脚软麻,低着头,一手抱着自己的手臂,尽量使自己神色看上去镇定些:“是我杀的。” “把你杀人的过程、使用的手段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我在饭菜跟他喝的咖啡里掺进了百草枯。” “百草枯是蓝绿色,且有很重的味道,你是怎么让他顺利吃下掺了百草枯的食物。” 陈浥心中一凛,低着头不知思索些什么。 “问你话呢!”他声色俱厉。 “我煮了苋菜,苋菜颜色很重,他看不出来,我没敢下太多,怕他吃出不对劲,后来怕没有效果,就在他的咖啡里也加了一些进去。” “一共放了多少?” “不知道,没算过。” “百草枯2016年7月1日已经禁止销售了,你从什么途径得来。” “家里有一瓶,我没上缴。” “剩下的百草枯呢?” “倒掉了。” “倒去哪?” “马桶。” “瓶子呢?” “烧了。” “在哪里烧的?” “家里烧的,融化了的塑料我也冲到马桶里去了。” 莫队长冷笑:“你倒是聪明。” “对不起!”她声音沉重,没有一般人杀人之后的狂热与极端。 旁边负责记录的警员阿城闻言抬头觑了觑对方,莫队长则定定地盯着她:“对不起什么?” “给你们添麻烦了。” 阿城神情闪过一缕意外——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犯人。 莫队:“那一开始你就不应该犯罪。” 陈浥没有说话。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二十六章:命案② “你为什么要杀自己的丈夫?” “因为恨!”她连说这样的话语气都没有太大的起伏,除了沉重跟伪装的镇定,没有其他人应该有的愤慨与歇斯底里。 “为什么恨他?” “我跟他是05年认识的,06年结了婚,婚后没多久就暴露了他的本性,他嗜酒、烂赌,动辄就对我打骂,而我在这个地狱里,被幽禁了15年!”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离婚?” “那时候的世俗多封建啊!”她可悲地笑:“人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 “但即使这样,我也想要跟他离婚,也想带着孩子离他远远地。 可是人前的他,伪装得彬彬有礼,没有人同意我们离婚,连法院,都只是劝我冷静。 我也没有工作,离婚后,孩子一定会被判给他。” “我不能让孩子在那样一个人渣手里长大,能怎么办呢,只有一天天过下去,打我便打我吧,只要还有一口气,总不至于打死了!” 她抬起眼帘,看向面前这双经过风霜洗礼的眼睛,轻声问他:“可是我的孩子有什么罪过呢?” “她小时候都没被爸爸抱过几次,对爸爸的记忆只有那一次次的鞭打,他对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用皮带抽打,用手掐她的脖子! 你说那么小一个孩子,脸都还没有他巴掌大,就那么在他手里一点一点窒息,差一些,差一些我的孩子就没有了。” 手上记录的动作微停片刻,阿城听得哑然,心情忽地复杂起来。 “可是这样的事情,是间断性的,是15年来从未断绝过的,不知道哪一天他不开心了,我跟我那可怜的孩子就成了他的出气筒!” 莫队严肃的一张脸上看不出什么想法:“所以你一气之下杀了他?” “是的。” “案发时除了你跟死者两个人,还有其他人在场吗?” “没有,家里只有我跟他,几乎每天都是这样,我的孩子要上课,住校。” 警察问什么,陈浥答什么,没有任何为自己开脱的只言辩解。 当晚8点,刑警队召开专案会。 痕检员鼓仔道:“屋子内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任何血迹反应。 我们在发现死者的房间中提取到三个人的足迹,玄关处的鞋柜上共有3种不同尺码的鞋子,都提取了样本回来检验; 检验结果证实这三种足迹来自于死者、嫌疑人,与二者的女儿林琦欢。” 解宋:“死者致死原因是因服用了百草枯,其名又为对草快、克芜踪,化学名称1-1-二甲基-4-4-联吡啶阳离子盐; 毒性极强,若是口服的话死亡率可高达90%以上,少量服用者大多呈渐进式发展; 大量口服者24小时内会迅速出现肺出血与肺水肿,严重者由此成为致死原因。” 专案会开到9点,这起杀人案件除了有嫌犯供词外,警方没有搜集到更多的有力证据。 莫队长询问其他同僚:“小区的监控有没有调到?” “死者居住的小区从月前起,监控就因老化而报废,物业公司为省开销对业主瞒而不报,现在挂在外墙上的只是一个装饰品而已。” “小区监控坏掉,就从周边查一查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明天一早你们也去一趟死者女儿的学校调查一下。” 第二天一早,阿城跟同僚前往林琦欢学校,找到校长说明来意,校长又找来张钰,由张钰去自己的班级将林琦欢带到校长办公室。 校长室内气氛肃穆,孩子从外面走进来。 面对学生,两名警官将脸上有些冷硬的神情收了收,怕把人吓着了。 张钰跟校长在一旁陪同。 “你叫林琦欢是吗?”问话的是阿城,语气是和缓的。 得到点头的答案。 “你爸爸林承在昨天凌晨死亡,你知道吗?” 她还是点头,脑袋耷拉,双手抓着衣摆。 “你别怕,我们来就是想问一些简单的问题。” “我妈呢?”她忽然低声开口,声音紧张。 阿城一愣,一开始觉得这孩子得知父亲死了不闻不问却关心母亲,又转念想到陈浥的口供——这母女应该恨林承入骨,有这反应也不无道理。 “孩子,叔叔们要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 “昨天到今天早上6点钟,你人在哪里?” 她回答:“学校。”声音已经带着轻微的哭腔。 “途中一直没有离开过吗?” “没有。” “平时你们母女跟你爸爸关系怎么样?” “不好。” “怎么个不好?” 室内忽然陷入沉默,片刻后,她转过身,用背部对着那些人,然后撩起自己的衣服。 众人一开始不知她要做什么,可下一刻纳入眼帘的,是一张稚嫩皮肤上斑驳错乱的两道条形疤痕跟一个圆形的伤疤,都已经结了痂,长出新的肉。 而后她又放下衣服,卷起自己的裤腿,露出一大块也结了痂的烫伤疤,伤疤是凹陷进去的,长出来的肉还没与其他的部位持平,可以想见当时到底烫进去多深。 张钰别过脸,眼眶泛红,抿唇忍耐。 阿城眼里闪过一缕不忍,又正色问:“这都是你爸爸打的?” “是。” 警方又问了一些问题,她都一一回答,可是她只关心一个问题:“我妈妈呢?” 默了默,阿城道“你妈妈涉嫌杀人,暂时还回不来。” “为什么?”她茫茫然地问,语气里充满对这个世界规则的不理解:“警察叔叔,他才是坏人,不是吗?” 简短的一个问题,令在场所有人神色都变得戚然黯淡。 “为什么呢,老师不是这样教的,老师说好人会有好报的!”她终于落下泪,可也只是无声从眼眶里掉。 “我妈妈遇见流浪的叔叔会给他买吃的,下雨天会载不认识的孕妇阿姨回家,她还会给过路的小朋友挡住车流。 为什么呢,我妈妈都这么好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抓她呢?” 心脏揪成一团,张钰眼泪聚到眼眶里打转,伸手把无助的孩子揽进怀里紧紧拥着:“别怕,妈妈会回来的,别怕,琦欢,别怕!” 校长鼻间也酸涩,两名警官不知要如何安慰,坐在一旁,心情也不好受。 阿城:“同学,我们要问的问题已经问完,你先回去上课吧。” 张钰:“那我先带她出去了。” 人走后,阿城又向校长征询:“我们想看一下贵校的监控。” “可以的,两位这边来。” 他将二人带到保安组的监控室,让人调取了案发前两天到今天为止的监控摄像,阿城与同事反复看过几遍,都没见到林琦欢从校门口进出过。 “我需要拷贝一份回去。” 校长点头应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七章:光! 陈浥杀夫一案在网上引起一阵小动荡。 她虽算不上大火,但也是半个公众人物,其粉丝也有一定数量,一时间纷纷在她微博底下或求真相或谩骂,粉丝群里也掀起一波浪潮。 作为不久前才邀请对方作为嘉宾的节目组,这一事件肯定也引起了关注,部分网友在官方号与时怛微博下留言,多数是好奇是否知晓更多内幕。 对于这类问题留言,节目组勒令旗下任何成员不得作出任何回复。 可是,防不住听众电话。 晚10点多,时怛的直播时间,接听到了一位特殊问题的听众电话。 “时怛,当时你看得出来陈浥有杀人倾向吗?” 问题一出,小齐怀音与导播皆都抬首交接忧心眼神。 时怛提早做过心理准备,不至于手足无措:“林先生,您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喔。” “我相信不止我一个人好奇的,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杀她老公吗,是出轨了,还是家暴了?” “不建议大家过多猜测,当然,我也想知道原因。网上传得再神乎其神都不如等警方出通知。” “时怛,你这就太官方了,你们官微上面还挂着陈浥的书,她都成为杀人犯了,你们不怕被牵连?” 问题越来越过分,怕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导播连忙做手势,示意时怛挑选时间点结束通话。 “在警方正式出通知前,谁都不应该给他人扣上杀人犯的帽子。 如果陈女士真的杀了人,法律会惩处她,届时我们也会撤掉对的宣传,也希望各位听众跟网友在这一事上持观望态度就好。” “我们的下一位听众已经在线上等候多时,说不准就要投诉我了,下面请把这位朋友电话接进来。” 11点半,直播结束,时怛收拾好东西回家,洗过澡后躺在床上,脑子里又闪过陈浥匆忙遮盖的伤痕,一时间有些心绪不宁。 陈浥被关押的两天时间里,警方走访了同小区的居民,证言几乎都是一边在唏嘘陈浥的狠心,一边在指责林承的残暴。 小区周边跟学校的监控也被一再翻查,终于在一辆车中发生了线索,并且刑事勘查组再次回到案发现场复勘,也收集到一样有力的物证。 当天,阿城与同僚再次前往学校,没有惊动学生,将张钰跟林琦欢带回警局进行盘问。 两个人分别在不同的审讯室。 “张钰女士,10月3号到10月4号这两天,你的学生林琦欢有没有离开过学校?” 张钰内心惊惶不已,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警察按下播放键,将面前一台笔记本屏幕转向她,口吻强硬:“这是10月3号傍晚5点03分到06分的监控,监控中显示从校园内开出去的这辆车是你的吗?” 张钰匆匆看了一眼,躲也似地避开目光,唯唯诺诺将头一点:“是。” “车上除了你还有谁?” 她不说话,不知道怎么说,更不敢说。 张钰的车玻璃是全黑的,从里面看外界一清二楚,可是从外面看进去几乎黑糊糊一片; 所以肉眼除了稍微能辨别驾驶座有坐人,后座几乎是看不到的。 久久得不到回答,警察声色俱厉:“你是人民教师,做假口供是犯法的不知道吗?” 张钰身体一抖,还是咬牙没发声。 警察又将另一个视频放出来:“10月4号早上7点39分,这个是你吗?” ——是她开车进入学校的监控视频。 她缩着肩膀点头:“是。” 两个画面放到一起,将后座一个极模糊的人形轮廓用红圈标出来:“坐在你后座里的这个人是谁?” 张钰头脑肿胀,道德跟法律在拼命做着拉锯战,她的脑子空白一片! “请你配合调查。” “我们已经将两个监控里的人在警方数据库里做了一个分析,证实相隔一个晚上坐你的车出入学校的就是林琦欢,你还不老实交代吗?” 而另一个房间,琦欢也正在被审问同一个问题。 “视频里的人是你吗?” “是。”瘦小的孩子张开嘴,眼神空洞。 “林承是你杀的吗?” 这一个问题,她没有回答,面容麻木,仿似没有听到一般。 毕竟是未成年,警方态度没有那么强势:“我们在你家的电闸箱里找到了一个150毫升容量的空瓶。” “里面还残留少量的蓝绿色液体,证实是百草枯,瓶身只有你的指纹。” 琦欢还是没有回答,面上无人色,整个人失去了思想,犹如一具空壳在警局。 “10月3号傍晚6点21至6点57分,你家旁边的菜市场监控曾拍到你在这个时间点购买了食材之后离开。上次去学校问你,为什么说谎?” 而此时的陈浥征询过警察,为自己得到一个联系律师的机会。 女儿被提审,还在审讯阶段,她的嫌疑尚未清除,尚在关押中——现在的她,不得不寻人求助! 警察为她开了关押室的铁门,带她到一张办公桌前,陈浥拨打了一个号码,是固话。 电话等待接通的时刻,她的手指一圈一圈绞着手中的电话线。 她已经不是进来时那样还算健康的脸色了,被关押的这段时间,巨大的心理压力压得她体重急速下降。 她的眼睑下早已布满一圈浓重的阴影,眼袋沉沉往下掉,一张脸异常枯黄干燥。 而脸下半部的皮肤掀则起一块一块干皮,像一块长年不经风雨、只遭日晒的皲裂的土地! 电话通了,有人接听,她迫切地张开粘在一块的双唇:“你好,我想找一下时怛时小姐。”声音像芭蕉树上结下来的半透明汁液,黏稠的、干哑的。 电话那端的回复亲切又礼貌:“请问您是哪位?” 她沉默了,微微一顿,最后又张嘴:“陈浥。” 而话音落,轮到那一边传来短暂的静默,稍候声音又起,不过多了些不自然:“好的,您稍等一下。” 这是节目组的联系方式,她记不得时怛的私人号码,凭着记忆,想起了联系过自己几次的固定电话。 时怛很快来到办公室接听电话,同事已经告诉她来电者是谁。 她知道对方此刻的处境,单枪直入:“陈女士。” “时小姐。”她听到听筒里那道温和,又坚定的声音,她张嘴回复她,声音竟有些发抖:“时小姐。” “您说。” “我没有认识的人,你能…..帮我找、找到一位擅长我这类情况的律师吗?” “我会尽力,可是您知道,距离您被拘捕的时间已经过去4天,已经错过律师搜集证据的最佳时段了。” “不是为我辩护。” 时怛忽然心一沉。 “为我女儿,”陈浥声音绝望:“她今天在学校被带到警察局了。” 电话里一阵沉默,如果不是时怛轻微的呼吸声,陈浥会慌乱地以为那头的人已经不在了。 时怛最不愿看见的局面,便是这起杀人案,孩子也牵涉其中。 可如今,该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陈女士,我没办法向您保证什么,但你相信,我会尽我微薄的力量。” 陈浥一直深陷黑暗里,可是如今,此刻,这一道声音像终年黑暗里忽然绽出来了一点星光,它把黑暗撕开了一个洞。 即使渺小; 即使遥远; 可是,它出现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二十八章:恶心 时怛挂了电话,直接乘坐电梯上到七楼,扣响副台长的办公室。 她跟副台长关系并不很亲密,充其量比普通上下级要深一些,也因如此,她知道对方有一定人脉。 副台长年纪四旬,听了她的来意,里面只有一个讯息,希望他能为她牵律师的线。 “时怛,你是为自己还是别人找的?”他希望是后者,毕竟眼前人是台里热门电台的主播,但凡出了大点的事,很容易在网上引起热议。 “朋友。” 闻声,他翻开手机通信录,写下一串号码跟地址。 “这是邬安数一数二的专打刑事案件的律师,胜率达百分之八十多,收费自然也是不菲的。” “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接下你朋友这单案子,不过我会帮你打声招呼。” 她接过纸条:“谢谢副台长,我时间比较赶,就先去了。” 时怛今天没有直播,上午回公司是因为要开例会,现在中午12点,如果今日内能找到律师接下案子,那今天就还有面见陈浥女儿的机会,了解事情的一切始末。 她匆匆赶往地址上的商业街,计程车在街口停下,她在炎热的日头下快步朝中心街里走,一边张望两旁建筑的号码牌。 十分钟后,她找到了那间律师楼,位于大厦的20层,名叫; 从接待处伊始,便可看出这间律所有多恢宏大气,其面积也是让人不由小小惊叹一把。 在邬安这样的地段,还能有这样的规模,律所实力可窥一斑。 她说明来意,工作人员亲切得体地将她领到会议室,又询问了口味,送上冰咖啡,便退了出去。 许是中午休息时间,偌大奢华的办公室只有零丁几个人,留下来的都是部分值班人员。 咖啡杯设计别具一格,底下杯垫呈绿梅状,上头花蕊雕刻得有几分逼真,杯子为半透明的磨砂材质,内壁因冰块而覆了一层薄雾,淡褐色的咖啡叠在一片翠绿中,竟然有种碰撞的美丽。 路上来时有些渴,时怛多喝了几口咖啡,这间律所的投资人之一兼大状已经从庭审现场回来。 听到身后脚步声,时怛起身回头,来者是一位男士,约莫五十上下,戴着一副细金边眼镜,斯文干练。 许是对方职业原因,在那双眼睛里,她看到了沉淀多年的狡黠与精明。 对方与时怛碰上面,眼神忽然变了变,极轻微,转瞬又隐了去,含笑探出手:“你好,你就是郑台说的时怛时小姐吧?” 她点头微笑,伸出手来:“您好,不好意思,休息时间叨扰您。” 左近琛手心里接触到的触感并没有想象中细腻,较之大多数女孩来说,甚至有些微粗糙,但他分毫没表现出来,很快就放开了对方的手。 “因为时间紧迫,我就不与您寒暄过多了,这次来是关于我朋友的案子。” 抬手示意对方入座,左近琛也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来:“没关系,时小姐把具体的细节跟我说说。”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详细的,我朋友的丈夫死在家中,经法医坚定是被投毒致死,报警人就是我朋友……” 她将知道的信息尽可能地告知。说话期间,左近琛很礼貌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偶尔点头附和一下。 对方到底比自己历练得沉稳,时怛慢慢不太能够一直看着人家的眼睛讲话,便微微错开。 她继续着:“但不知道警方为什么突然将我朋友的女儿带回去审问…….” 对方的视线躲避为左近琛提供了便利,镜片下一双略带自信笑意的眸眼不着痕迹地落到眼前一张一翕的红唇上。 片刻后,又漫不经心地下滑至她因说话而微微弹动的脖子,最后慢慢地,移动到因呼吸而有频率起伏的胸脯上。 意识到了对方放肆的视线,时怛声音忽然停止,一句脏话在心底升腾。 脸上没敢表现出来不悦,但她将目光对准他的,对方也不知道有没有意识到她的发现,不过好在没有再用眼睛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她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问:“不知道左大状您今天能不能跟那个孩子见一下?” “啧,”他神情上有些苦恼:“我手头上的案子都堆成一座山了。” “我明白您的繁忙,这也说明了您的实力。” “她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刚读高中。” “如果您真的抽不开时间,能不能先帮我去见她一面,了解案件的真相,之后我们再商议?”她迫切希望对方能接下这件案子,这么说只是缓兵之计。 “你比我小将近两轮吧?”他慢条斯理,看着她时嘴角微翘,回答是牛头不对马嘴。 时怛耐心点头。 “那我就叫你时怛吧,也不算占你便宜。”又说:“你领导跟我打过招呼,原先我是打算回绝的,案件多实在分身乏术; 但听说是你,所以千忙万忙我也赶回来见你这一面。” 她还是假装耐心聆听着。 要不是有求于人,她真想朝这人大吼一声:接不接说句人话,在这兜什么屁圈子,当她旋转木马呢! “你的电台我也是偶尔有听的,有时候忙得脑袋要爆炸时,打开手机听一听你的声音,也就觉得内心像受到安抚一般。” 时怛还是微笑,客气地朝对方点了点头,下一刻,感觉小腿一阵不轻不重的力道,隔着裤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 她眼帘垂下,朝脚上那只恶心得让她险些呕吐的男人的皮鞋看去。 “时怛,我挺欣赏你的,起初只以为你声音比其他人动听许多,没想到见了面,更让我惊喜!” 他忽然压低声音,一手向她一双唇瓣探过去:“你这样的声音若是能在床上喊我的名字,该是有多销魂?” 那只手离她嘴唇只有半寸的距离时,时怛“呸”一声,朝他手上吐了口唾液,一边探手拿起桌上半杯咖啡,哗啦一下全泼到对方脸上去,半点不心慈手软。 左近琛的笑意僵在嘴角,眼前浊黄一片,咖啡从镜片跟脸上滴答滴答淌下来,精英干练的模样陡然被冲得粉碎。 几滴咖啡溅到她的手上,原想在对方的衣服上擦干净,想了想这垃圾比咖啡还脏上不知多少倍; 只好从包里掏出纸巾胡乱一擦,然后将用过的纸巾随手扔到对方的身上去,骂了声:“金玉其外。”捞起包就要走。 左近琛震怒,牙关磨得咯吱作响,咬牙威胁:“时怛,我看你在这一行能不能找到为你打官司的律师!” 她背影一顿,恨不得脱下脚上的鞋塞到这个垃圾人嘴里。 但她没有认输,抬脚、迈步,离开左近琛的视线范围——昂首阔步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九章:报复 离开之后,时怛在附近找了几家律师事务所,虽然规模不能与前者相比,但在脚下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段,起码实力还是有些保证的。 “你好,我想见一下贵所最擅打刑事案件的大状。” 由前台领着她进去,在会客室跟对方的律师见了面。 律师大步而来,一边微笑伸手:“你好,我是这里的张圭青。” “你好,我是时怛…..” 可是却在她报出姓名那一刻,对方脸上的微笑固化了半秒,抽回手,态度冷淡了许多:“不好意思,你这件case我想我们是接不了。” “张大状,您还没有听我说案情。” “不好意思。”这话是在送客。 时怛忽然反应过来——这便是那个垃圾人的威胁。 没有再在这里浪费时间:“叨扰了。” 到下一间律所时,她没有自报姓名,跟律师谈话也和谐,可直到她把所知道的案情告知对方,收到的回馈依然是婉言拒绝。 一连跑了几个尚算有名的律所,结果都如出一辙。 她再一次见识到名利真是一把能不见血就杀人的好刀。 迫于无奈,她只能向上过自己节目的律师嘉宾寻求帮助,对方专打离婚官司,可同在法律界,起码也能认识点人脉。 拨通了电话,她连寒暄的时间都没有:“梁律师,我是时怛,不好意思突然联系您,请问您有相熟的擅刑事案件的律师朋友吗?” 对方的语气是意外的:“时小姐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不是我,我一个朋友。您有认识的吗?” “有是有,但胜率在六十多左右,所以我也不敢保证最后你这件案子的结果。” 六十多; 她心中升起惆怅。 “没关系,能麻烦您把他联系方式发给我吗?” 拿到了号码的她立即将电话拨去,简短互相介绍一番,直奔主题。 越听,对面律师越觉这案情熟悉:“时小姐,你这个是不是近段时间网上有热议过的那位网络作家的案子?” “是的。” 对方语气变得有些为难:“时小姐,这件case就算接了,打赢的几率也是很渺茫的。 “警方有很细的证据链,都指向嫌犯是有预谋杀人,就算打,其实最终结果也不会好到多少。” 时怛敛额,略沉吟:“您有多少把握?” “说实话,我不敢做担保。” “不管怎样,也谢谢您,如果需要帮助,我再联系您。” 她挂了电话,对方表达得已经如此明确了,她不能拿陈浥跟她女儿的人生去赌。 头。” “不好意思,原谅我的突兀,我想问你做法医这一行,有认识的律师吗,刑事案件类的。” “有几位相熟的,时小姐有麻烦?” “不是我,你能帮我搭个线吗,可能会比较麻烦你,但我实在吃太多闭门羹了。” 许是听出来对方事情的紧急,解宋没有多问无谓的:“时小姐稍等,过会儿给你回过去。” “噢,好。”以为是打扰到了对方工作,时怛有些抱歉,也不敢多说其他。 数分钟后,手机震动起来,还是他的号码,她忙接起:“解先生。” “我联系了一位朋友,他最擅刑事,能力也很出众,我擅自帮你约了时间,如果你方便的话,现在可以过去见面详谈。” 时怛又惊又喜:“多谢,我现在立刻赶过去。” 又忽然想到,语气微顿:“解先生,你朋友对于我这个案子,可能不太顺利能接下来,这么说或许有些厚脸皮,能不能麻烦你帮帮忙?” “你放心,只管去见他就行。”电话那头的他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又或者说先前与朋友的通话,已经得知了左近琛放话一事。 她面上微喜:“好。” “我把地址发你微信。” “谢谢,麻烦你了!” 她马不停蹄打车直奔微信上的地址,顺利跟那位迟大状见上面,告知其案情。 其实她心里多少有些忐忑,怕这一位也难以接下她的案子。 可谈好之后,对方却立即叫人打印合同,与她签订委托文件,并在当日前去警察局以林琦欢委托律师身份要求面见当事人。 虽然这才只是开头,可也叫时怛长舒一口气。 迟律师成功见上自己的小小当事人,她已经经过几个小时的审问,整个人因不安惊慌而变得有些呆滞。 他坐在她面前,可以很明显地感知到,这具小身体对他发出来的抵触反应。 “琦欢,从现在开始不要害怕,我是你妈妈派来帮助你的。” 闻言,她才将埋下去的脑袋抬起来,红肿的眼戒备地看着他。 “我是律师,是来帮你的,所以相信我。” “你看,这是我的律师证。”他把证件放到她面前,解除她的戒备心。 “不要担心,你能不能告诉叔叔,爸爸死的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意识恍恍惚惚,回到父亲死的前一天。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三十章:谎言或真相① 10月3号。 “叮铃铃” 响亮的下课钟声打响,林琦欢跟在班主任的身后出了教室,一直上楼,穿过走廊,直到到达教师楼,在没有人的楼道里,她出声喊停了前方的人。 张钰回过身来,见着是琦欢,声音多了许多关怀:“怎么了?” “我今晚想请个假。” “什么事要请假呢?” “我….我有点不舒服,想去看一下医生。” 闻此言,张钰有些担忧地走下楼梯:“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头,头有点不舒服。”她尽量让自己神情语气正常些。 张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须臾后眉头微微一蹙:“好像是有点烫,不会是发烧了吧?” 然后又说:“你在这里等老师一下,老师开车送你去附近的诊所看一下。” “不用老师,我可以自己去的。” “要是路上有点什么事怎么得了?”因她家庭缘故,张钰对她始终怀有一种比旁人更重的心疼。 林琦欢不敢再多说什么,等老师把教材放回到办公室,一起到学校停车棚里取了车。 老师给她开了后座门,又叮嘱把安全带系上,一起离开了学校。 到了诊所,医生给把脉量体温,又看了看她的舌头,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林琦欢硬着头皮说:“可是我就是觉得头有点晕,有点疼。” “估计是有点低血糖,给你打一瓶葡萄糖。” 护士给吊上葡萄糖,量不多,估计半小时左右就能吊完。 她对张钰说:“老师,那您先回去吧,我自己在这就行。” 张钰不放心:“老师也下班了,距离晚自习还有两个小时,不急。” 末了问:“肚子饿吗,要不要给你买点东西?” 林琦欢点头:“有点饿。” “那想吃什么?” “我想吃煲仔饭,可以吗?”这个时间要很长。 “那行,你在这里打着,渴了的话就请护士姐姐给你倒杯水。” “好。” 张钰将近半个小时才回来,手里提着一份热腾腾的煲仔饭,到诊所里一瞧,却找不着林琦欢的人影了,正疑惑之际,护士给了她一张纸条。 她翻开一看,上头是琦欢的笔迹:老师,我脑袋还是有些晕,晚上自习课就不上了,我回家了,明天再来学校。 晚上8点多,林承开门进屋,却听到屋内传来炒菜的声音,一边纳闷一边往厨房走,意外看到女儿的身影。 “琦欢,你怎么在家?” “我有点不舒服,就请一个晚上的假了。” “我说你妈都回你外婆家了,怎么家里还有人做饭。”他连问都没问一句女儿身体的状况。 “爸,你吃饭了吗?” “打算叫外卖,你都煮了就不用叫了。” “快好了。” 几句对话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一直到饭菜上桌,基本上都是相顾无言。 桌上有简单的水煮苋菜跟酸笋炒鹅肾,林琦欢不擅下厨,厨艺只能说一般般,算不上难吃。 她扒着碗里的米饭,微微抬起眼帘看父亲伸筷子夹菜,吃了一口后皱了皱眉,然后一边吃一边教育:“苋菜太咸了,你放了多少盐?” 然后又夹酸笋,更不满意:“这笋也是,又咸又酸,怎么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妈妈说这个笋是用来煮螺蛳粉的那种,就是有点臭臭的。” “以后别买这种了。”尽管不怎么好吃,但毕竟还是要填饱肚子,他只能将就着吃下去。 边吃边抱怨:“你妈也是太闲了,明知家里有人要吃饭,回什么娘家。” 琦欢没有说话,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父亲的话里。 见女儿没有回应自己,林承那种唯我独尊的骄傲劲又涌上来,声音严厉了几分:“你聋了吗” 突然的厉色叫她下意识瑟缩了下,怯弱地点点头:“听到了。” “听到了不说话?” 她始终半低着头:“对不起,爸!” 鼻子里喷出重气,预示着林承此刻的心情。 也懒得跟她搭话,迅速吃完了饭,随手扔下碗筷跟一句话:“晚点给我冲杯咖啡进来。”然后就进了房。 她乖乖地应声:“好。” 等人进了房,关上门后,林琦欢的视线才投到那扇关闭的门板上。 她将两碟还未吃完的的菜拿到厕所,全部倒到马桶里。 白色的马桶内壁溅满了苋菜的紫红色汤汁,按下冲水按钮,她将那些剩余的菜统统冲到下水道。 清洗好所有餐具,她冲上一杯咖啡,放了大量的咖啡粉跟糖,又加了其他的东西,搅拌均匀,敲响主卧的门,将咖啡送到林承的面前。 咖啡粉的香气蒸腾而上,林承注意力全在邮件上,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咽下去后眉头又不悦地拧了拧:“味道怎么有点怪?” 琦欢心提了一下:“可能我放太多咖啡粉了。” 他没有怀疑:“离了你妈你没一样事做得好。” 不敢搭腔,她闷声出了屋,就在客厅里,等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过……. 主卧里桌子上的咖啡已经没了将近一半,林承回复完了工作上的邮件,拿上睡衣去洗澡。 出来客厅看到女儿闷声不吭坐在沙发上,电视也不开,作业也不做,像是神游一般。 “不去洗澡你干嘛?” 琦欢吓了一跳,看向父亲,看他像是完全没有变化的样子,有些慌张地解释:“我在想老师今天讲的题,不是很明白。” 林承不理会她,迈步进了洗手间。 他在里头待了数分钟,头才洗完,忽然感觉胃里又沉又闷的,一种恶心想吐的感觉涌上来,毫无来由。 心中觉得奇怪,难道是洗手间蒸汽导致? 只好匆匆洗完之后出来,关门进房间,反锁后,打开电脑从隐藏文件里翻出一大堆见不得光的视频后,戴上耳机开始观看。 琦欢一直在外面等着,不见主卧里传出来一点声响,踮脚走过去趴在门上偷听里头的情况,却隐隐中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她再贴近了听,怪异的的喘息与呻吟交缠,她咬住唇,不知是不是药起了反应。 时间流淌而过,于琦欢而言,漫长得如同沙漏,她一直坐在沙发上,等月亮下去,天光渐渐破晓。 主卧的门终于开了,杂乱笨重的脚步重重钻入她的耳,转过头去,见父亲捂着胸口,攀附着门墙试图走出来。 朦胧视线下看见沙发上的人,林承一急,喊她:“快,打120。” 他说得很艰难,声音沙哑又虚无,就像一个被箍着脖子难以透气的人。 琦欢起身,慢悠悠走过去,搀着他要往房间走,林承愤怒又费力地甩开她:“1…120”自己却踉跄着撞到门框。 “我先扶你到床上去。”琦欢说着,半强制地将他搀进去,然后放到床上,转身走向门口,关上门,反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一章:谎言或真相② “你反了,你你你….”他大喘气,看她不作为,心急如焚地要自己求助,一边艰难怒骂一边去翻自己的手机。 琦欢比他快了一步,等他抓起手机,她已率先从其手中抽走。 林承瞪着愤怒的双眼,嘴巴大张着,就像溺水之人露出水面一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给….给我。” 她只是拿着手机,站在一旁守着房门。 “你干…干什么?” 他呼吸越来越艰辛,腹部疼痛难忍,整个喉咙一直到消化管道都觉得被火烧灼一般,终于支撑不住砰地正面倒地。 “你….你不肖…救….”他困难抬起头来瞪着自己的女儿,连一句话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琦欢神情有些冷静,可是内心说不出什么滋味,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匍匐在地上,承受着这煎熬的痛苦。 她没有觉得为母亲跟自己出了一口气,只想着,她就要为这样的人承担法律给予自己的惩罚,只想着,以后可能只有母亲一个人了。 可是她不后悔,他这样的一条烂命,换来母亲与自己的平安,也够了!以后她们再也不用战战兢兢地过活、再也不用因一句不顺心的话,就招来无止境的欺辱与毒打。 这样,就够了! 林承死的过程很痛苦,并且清楚地知道自己如何个死法,他是被生生憋死的! 琦欢一直站在门边上,看父亲射向自己的狠毒的那双眼睛慢慢闭上,他应该是死不瞑目的,也永远没想过,有一天会死在自己亲生女儿的手里! 天已经快要亮了,她用父亲的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然后就拧开反锁的锁把,身体顺着墙角滑下去,蜷缩起抱住自己,双目空洞而茫然。 陈浥匆匆赶回家中时,几乎要被眼前一幕震得目眦欲裂。 她抱住女儿,发现她浑身僵硬,这一刹那,悔恨与自责几乎要将她吞噬! 时间,仿佛停止了转动! 琦欢呆呆地任由母亲抱着,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似乎察觉到母亲微弱的颤抖。 “回去,回学校去。”陈浥抱紧怀中小小的身体,声音几乎要碎裂。 “妈….” “听妈的话,回去,这件事你不知情,你一直在学校上课,什么也不知道。” “妈。”似乎连语言能力都丧失了,林琦欢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捧住女儿的脸:“琦欢,这不是你的错,是妈妈没把你教好,是妈妈的错,不要怕,你还是善良的,你跟其他的孩子没有什么不同!” “告诉妈妈,他是怎么死的?” 看着母亲的眼睛,她用了很长的时间,才能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百草枯。” “我把药放到菜跟咖啡里,他吃了。” “那你呢,你吃了没有。” 她木木地摇头。 “一滴也没有?” 她还是摇头。 “菜呢,百草枯呢?” “冲到马桶里了。” “你现在回学校,好好地上课,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把女儿逼走,陈浥把桌子上的咖啡一股脑倒到洗碗槽,冲洗干净,检查厨房,然后报了警。 林琦欢浑浑噩噩地下了公交车,一路往学校的方向走,她思绪飘离身体,连马路边喊叫她名字的声音也听不到。 “琦欢。” 几声之后,方才如梦惊醒,转头朝马路看去,班主任正透过降下来的车窗看着自己。 “上车,老师送你。”张钰说。 她没拒绝,上了后座,就一直低头扣紧手指。 张钰回头看她,觉得她神色不太对劲:“怎么了,身体还不舒服?” 她抬头,胡乱摇了摇头。 第二天一早,两名便衣警察找到校方,张钰来班上找林琦欢的时候,她一路心神不宁,越想越后怕。 “琦欢,你出来一下”站在门口,她用不大的声音喊道。 正在看书的琦欢抬起头来看向门口,起身走向她。 这一节是数学课,可是她桌上摊开的书,是历史。 “老师有一件很严重的事要告诉你。”张钰观察着她的反应。 琦欢已经猜到了,可是假装不知。 “老师,您说。” “你爸,死了。现在有警察叔叔来找你问话” 两人之间瞬时陷入一阵沉默,琦欢死死攥着校服的衣摆,咬紧牙关。 看她这反应,张钰心中一道惊雷劈下来。 完了! 她自己的学生她了解,这副模样,已叫她心中猜出七八分。 双手握住她瘦小的双肩,张钰舔了舔干燥的唇,正色:“琦欢,去到校长办公室,警察叔叔问什么你就老实回答; 怕就表现出来,不要压制,想哭也可以哭,知道吗?” 琦欢没办法细想老师的交代,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 “你先过去,老师等一下就来,走慢一点。” 等林琦欢走后,张钰将自己班级的前后门相继关上,然后站到讲台上,看着底下一张张青春稚嫩的脸,其中,本该还有一个人的。 “同学们,老师有一件事想交代一下。” 她沉默了稍许,方才继续道:“昨天有两位同学请假了,可是正巧咱们班里有位同学家里出了事。” “老师希望,不管谁来问你们话,你们都要众口一词,对外就说昨天班里没有任何人请假,不管是上课还是晚上熄灯睡觉,人都是齐的。” 班长不明:“老师,为什么要这样说呀,咱们班里出什么事了吗?” “因为只有这样说,咱们班在学校才不会有什么风言风语。” 她很歉疚,教这帮孩子们说谎,可是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护另一个孩子! “这些话,你都有跟警察叔叔说过吗?”迟律师的声音拉回了琦欢痛苦沉陷的思绪。 她木木地摇头,被带回到这里的那一刻开始,她只剩一具空茫茫的躯壳,已经丧失了其他的反应。 没有一个人对她大声讲话,他们都在很冷静很耐心地询问她,可是年仅十五岁的她没有经历过这些,不是外界压垮她,而是她自己的心理! “那叔叔问你,百草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她张开嘴,声音抖颤:“我同学家里。” “那你能详细说说吗?” “半个月前,我去同学家里的菜棚玩,在那个棚子里,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脚踢到了摞在角落的箱子。” “我看到箱子后面有一小瓶百草枯,我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偷偷倒了一些,再把箱子放好遮挡住。” “那你当时倒它的时候,是想用来做什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二章:菜棚 她依然是木讷的:“我不知道,我没有想过,我不知道我拿来干什么,可是总觉得有用,脑子里有一道声音一直叫我拿,要拿。” “那后来,为什么会放在爸爸吃的东西上面呢?” 眼珠子动了动,她终于有了一些反应“妈妈。” “妈妈?”他柔声引导“妈妈怎么了?” “他不死,我们就会被打死。” “告诉叔叔,你们发生过什么?” 这次会面长达大半个小时,该知道的线索,迟律师心里也有了一个摸底。 “琦欢,你要记住叔叔说的,警察叔叔若是问你这些,你就告诉他们真相; 可是他们若是问你是否早对你爸爸有杀心、偷百草枯是什么动机,这些问题你一概不要回答,只要保持沉默即可,明白吗?” 她呆滞而麻木地点点头。 “我们见面的时间到了,叔叔还会再来的,不要害怕。” 他正要起身,坐在对面的问终于抬眸,十五岁的眼睛,却如枯木:“律师叔叔。” 可是此刻,她看着他,眼底顽强爬出来一缕几乎让人忽视的希冀:“我被抓了,我妈妈会被放出去吗?” 迟律师几乎下一刻便猜透了她的想法:“可是如果没有你,你的妈妈,靠什么支撑下去?” 她的声音沉寂下去。 “相信叔叔,不要乱说话。” 时怛是跟迟律师一道来的,在警察局大厅经过一场漫长等待,终于等来了对方的出现。 她走向他,他道:“到车上说。” 二人上车后,迟律师将今天会面的内容悉数告知对方,包括在林琦欢身上看到的那些除非医学手段,否则永远都不会祛除的一道道伤疤。 时怛想起数月前那一次直播,她在陈浥腿上看到的无意中露出来的伤痕。 她心上五味杂陈; 这世上有很多人,本不配为人! “那这起案件,你有多大把握?” “主张自卫是不可能的了,案发时林承并未有对林琦欢做出过激行为。林琦欢对百草枯的毒性用量并不十分了解,我会从失手杀人这一点打。” “如果陪审团多数是已经为人父母或女性的话,也会对判刑有不小的帮助。” “谢谢,希望你多费心。” “客气,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根据林琦欢的供词,莫队带人前往位于城南的菜棚,菜棚占地不大,三四亩左右,只种植应季的瓜果蔬菜,他们找到主人,对方彼时正在给棚内的菜苗喷洒农药。 许是常年风吹日晒,那人皮肤略显粗糙,偏黑,五官普通,中等身材,年纪约莫35-40区间。 莫队向对方亮了身份,征求同意后进入菜棚内搭建的简易铁皮屋。 铁皮屋分两间,用挡板隔开,一间作为住所,一间作为仓库。 仓库内杂物其多,各种纸皮、农药空瓶、化肥袋摞成一层一层,莫队让人在里面搜查,自己则对农场主人进行正常的问话。 “你是这里的主人吗?” “是的。” “叫什么名字?” “黄清河。” “除了你还有谁在这里工作生活?” “只剩我了。” “张莉莉是你什么人?” “外甥女。” “8月28号星期六,张莉莉是否带了一个同学过来?” 对方回想片刻:“有,她偶尔会过来摘点瓜果跟甘蔗之类的。” “麻烦身份证给我一下。” “在屋里,我进去拿给你。”那人走进居住的里屋,经过仓库时,余光往里面搜查的警员看了一眼。 莫队在屋外,菜棚里刚喷了农药,他鼻间嗅到都是这种稍显刺鼻的味道。 经过风桑的眼在一片青绿的菜地上扫过,菜地的泥土为褐黑色,刚刚翻动过,不见什么特别的。 给对方做了信息登记,他再问:“菜棚是你名下的?” 那人老实回答:“是,刚撒了一些新种子下去。” 未几,阿城跟同僚从里面出来,双手戴着乳胶手套:“队长。” 莫队侧过眼,视线对上他手里还剩半瓶的百草枯。 菜棚主人见状,一双浊眼微微一闪。 莫队的态度已经发生转变,带了些强硬且公事化:“有留存的百草枯要上缴农业部,你不知道私藏是违法的吗?” 一遭讯问,那人立刻害怕得唯诺起来:“这不是我的,我不知道放在哪里?”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居住,不是你还有谁?” “仓库里有很多过期的农药,大多都是我爸留下来的,堆在两个箱子里,我放东西一摞一摞地堆在外面,时间长了就懒得清理,我不知道有百草枯。” 莫队交代阿城:“把他带回去讯问一下8月28号那天发生的具体事宜,勘察组那边化验一下瓶身有谁的痕迹。” “阿帆,你留两个人下来,查清楚是否还有其他违禁农药?” 黄清河:“警官,我不知情的。” 看向对方,阿城道:“我们要先带你回去讯问清楚,再考虑是否对你进行刑事追讨,请配合。” 对方眼睫颤动:“刑事追讨?为什么,我没有犯罪。” 一个月后,陈浥林琦欢一案终于落定,法院判处陈浥两个月的拘役,判刑前羁押在警察厅的天数,折抵对应刑期。 张钰念在其心为善,只作口头教导警告。 死者生前存在长期侵害被告母女二人人身安全的恶劣行为,案情特殊; 念其被告林琦欢心智尚未成熟,因长期与母亲遭受迫害,案发时出于冲动惧怕,故而犯下大错,不予刑事处罚,由政府收容教养,教养期为一年9个月。 时怛感激解宋与迟律师的帮忙,特趁不用直播的这天,挑选了两份礼物送去律所跟刑警大队。 她是第一次到刑警大队,在警卫处说明来意,登记了姓名之后,将东西放下便原路折返。 法医组今天准点下班,消过毒后,六点十几分,师傅跟徒弟两个人一前一后准备驾车回家。 “解宋,有你的东西。”刚出了大院打开车门,不远处正好也换好岗的同僚抬手喊:“一个美女送过来的。” 刑警队的其他个别警员陆续也下班,好巧不巧听到这番话,顿时起哄。 当事人疑惑上前,而景明不知怎的,也没上车,注视这师傅一路走到警卫处,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礼盒。 麻灰色的纸皮袋,系扣是蝴蝶状,绳子为很浅的紫色——女生的喜好。 “谁呀?” “女朋友?” “老程,美女有多美?” 那些个同僚一边朝门口走过来,一边暧昧八卦。 负责帮时怛登记的老程朝当事人挤眉弄眼:“你问他呀”一边往食堂走。 拿了东西的解宋睨了那些个人一眼:“下班。”然后提着不知名的东西往回走。 同僚们满眼暧昧:“不老实。” 景明开门上了自己的座驾,坐在车上再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到他手里那份礼物上。 她不再多做猜想,发动油门将车开出了大院。 解宋回到车上,取出纸袋里的礼盒,掀开盖子,盖子里铺着银色的拉菲草,上头放着一只眼部按摩仪,按摩仪下还有一本书,是陈浥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三章:搭讪 时怛原路朝公交站走去,许是因为陈浥母女判刑结果是良好的,自己的心情也有些舒畅,步伐较之往常便轻松了许多。 解宋开车出了大院往家的方向赶,远远看见一个高挑身影,距离越近,背影越发清晰。 见对方穿着简单的棉质灰色长裤,上身一件修身绿色短背心,露出一小节藕带般细白的腰肢。 身上背一只仅有他巴掌大的斜挎小包,戴了一什么? 突然冒出一句英语,搭讪的男士一愣,旋即回过神来:“嗯….phonenumber,”又接了一句“isthatokay?” 时怛心道:呀,会英语啊! 真是不巧。 那她只能转战法文了:“jeneprendspas。”我听不懂。 “嗯?????”男士一头雾水:“那个…..啧….哎呀。”一时间窘得想挠额。 最后,对方只能在她满脸的‘对不起,我想我帮不了你’的遗憾表情中失落地走了。 毕竟就算拿到了号码,他们总不能一直靠翻译器交流吧。 车上的解宋全程看在眼里,虽说看不到她的脸,但那真挚的语气差点让他都要信服了。 哑然失笑,他发动车子停到她身旁去:“时小姐。” 时怛一转头,透过降下来的车窗看清里面那张脸,双眼漆亮,略带揶揄。 她晓得,人家这是看到了。 “这么巧啊,解先生。” “可不嘛。”含笑着说:“去哪,送你。” “不好再麻烦你了,不顺路。” “还没说怎么知道不顺?” 时怛看着他,没说话,一个在车里,一个在车外。 “那我也不好收你的东西的。”说罢提起副驾驶的礼物,递出去。 那纸袋被他提着,在她面前钟摆一样左右晃呀晃,她瞧不清他的下半边脸,只看见那双深邃的眼睛挟笑注视着自己。 “那就麻烦解先生了。”她扯扯嘴角,走了几步,抬手覆上后座的门…. 街上车水马龙,那声落锁的啪嗒声便没能落到她的耳际当中去。 一拉,没开……..再拉,纹丝不动。 她往驾驶座看去:“您逗我呢?” “怎么?”他一脸疑惑。 “门。” 上半身探过去,他不疾不徐将副驾驶的车门推开:“这不开了?” 时怛也不知人家是真不知还是装的,但人家都把门打开了,她不好又关上,跟人家说:不好意思,我坐后座。 还是上了副驾驶,系上安全带。 “世景…..” “时小姐吃饭了吗?” 二人异口同声,她报小区名,他问其他的。 “吃了。” “还挺早。”声线偏低,口吻平和,所以时怛听不出对方是真这样觉得还是打趣她。 “麻烦再说一遍地址。” “世景小区。” 他输入地址导航,红旗发动,在车水马龙的街道穿梭而去。 车内无人说话,一时有些安静,他单手握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播放音乐,又将音量调小一些。 时怛想了想,问:“陈浥的案子结束了,你知道吗?” 他点头,嗯了一声:“迟勤跟我说过。” 末了又问:“但我不太明白礼物是?” “作为对你跟迟律师的感谢。” “所以迟律师也收到了同样的?” “不能厚此薄彼。” 回到自家小窝,时怛洗了个澡,出来时一头长发绾成丸子状,几绺半长不短的发丝沾了水汽,凌乱地垂在额角耳鬓。 较之读书打工那段时期,她白了许多,常年各种护肤品砸下来,皮肤也没辜负她的期望,起码白净细腻,素颜能抗一下高清镜头。 她穿着短袖的长款t恤,露出一双细直匀称的腿,在小小的厨房里走来走去,洗锅、放水、切牛肉。 水开后,她将面饼放下去,把牛肉用生粉、豆瓣酱、蒜粒腌制一下,又洗上几瓣生菜叶子。 等面煮得差不多,放好调料,把牛肉跟生菜先后搁下去,一分钟后关火,端着煮锅直接到餐桌那里,在电脑上选了一个前辈主持的电台节目,一边听一听重播学习一下,一边解决温饱。 第二日结束直播,离开电视台时已经是11点40多分。 电视台靠近街尾,这个点通常没太多人,公交站距离电视台脚程有6、7分钟,时怛很习惯这种深夜里步行的时刻。 她往站点走着,迎面走来一个人,脚步匆忙,低头看也不看前面,直接就往时怛身上撞上来。 一下子有些受不住力,半边肩膀被撞偏。那人也没留意,见撞到人了便抬起头来,入目一看,略微浑浊的眼立即闪过一缕不名状的情绪。 对方既不道歉,还盯着自己瞧,时怛有些不悦,看周边没多少个人,也不好跟人起争执,便往左边迈开一步,跟他擦身过去。 那人略微低头,伏下来的阴影遮住了一双浑浊的眼,停在原地不动,半分钟后,忽然调转方向,紧跟着时怛的身后去了。 上了车,她随意挑一个靠窗位置坐下来,略微抬眼,只见先前与自己发生肢体碰撞的那人也上了同一辆车,经过她身边,隔着两个座位,在同一排坐了下来。 她微敛额,对方原先分明不是这个方向! 不由得生出些警惕,车上只有零星几位乘客,她不动声色,佯装望窗外风景,实则透过玻璃反射关注身后那人的动静。 对方视线并不在她身上,上车后便也转头一直看着车窗之外。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三十四章:突发的小意外 乘客陆续下了车,直到车上只有三个人。 她宁愿是自己多心,也不愿冒这个险,在除他们两个之外最后一个乘客下车时,也起身跟了下去。 下车的站点是偏靠街中心,各大餐饮店与餐吧酒店都还在营业,但路上没太多人,时怛没敢往后看,站在一间店铺前,佯装整理头发。 视线通过店铺玻璃往后打量,那人也下了车,进了旁边一间甜品店。 她也断不出是不是真凑巧,但安全起见,还是朝甜品店相反的方向走,一路走出十几米远,兴许是注意力一直在身后,一时没留意到前方。 迎面而来的正是解宋,看对方只顾朝前走貌似没瞧见自己,他便也不出声,看看人是不是真要撞上来。 跟他同行的还有孟格,正跟他说话,浑然不知旁边这位朋友根本没在听。 解宋没猜对,人家从头到尾根本没发现自己,眼看着就要撞上,才提醒一声:“时小姐。” 可俨然来不及,那饱满的小额头直不楞登地撞到他的肩膀。时怛当即被弹得往后一倾,一只大掌忙握住她的肘弯,扶稳了她。 他眼瞧见她抬起头来,眼里的小惊慌在看清他的模样后忽然褪了下去。 “怎么了?”他疑惑发问。 “没事。”两人靠得太近,她退后两步,顺势把手从他手中抽出。 “认识?”旁边的孟格不甘寂寞,更遑论面前的还是位美女。 “这是时怛,我朋友孟格?” 孟格率先伸手,一脸笑意:“你好,没曾想老宋身边还有我不认识的姑娘。” “你好。”她略一颔首,与对方礼节性一握,眼光一边往后扫了扫——没有发现那人的身影。 她稍稍放下心来,暗寸是否自己过于敏感。 可时怛不知道,公交车上的男人看的并不是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而是倒映在玻璃上,她的身影。 注意到她的目光,解宋循着那方向看去一眼,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孟格:“时小姐一个人这么晚出来逛街?” “刚下班。” “什么工作做到这么晚?” 打断朋友的搭讪,解宋提议:“这么晚,我送你回去吧?” 时怛尚未来得及开口,孟格欸了一声:“难得有缘遇见,我们正要去清吧喝点,时小姐能否赏个脸?” 解宋:“人家刚下班,需要早点回去休息。” 当事人回应:“没关系,我也不用早起。” 闻言,孟格一乐:“就在前面,结束后我们护送时小姐回去。” 对于时怛的应承,解宋是有些意外的。 孟格已经自顾自领着她朝清吧去。经过甜品店时,时怛往里扫了一眼,那人已经不在里头。 解宋跟在身后,也跟着她脑袋的幅度往甜品店看去——店里亮堂堂,几桌食客各自用餐闲谈玩手机。 “囡囡慢点,别撞到人。”身后恰巧传来一声抬高音量的叮嘱,伴着哒哒哒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回头,一两米远处,一个三四岁的小朋友牵着一条小黄狗。 小黄狗在前面一颠一颠地跑,小朋友在后面一颠一颠地追,嘴里嘎嘎笑个不停,穿着睡衣的妈妈在身后小碎步跟——应该是住在附近的。 正要收回目光,隐约听到哎呀一声,抬头瞥见三楼一个男人一双手伸出阳台,不知道什么东西滑了手,正慌慌忙颠来倒去地接…… 他眼神微变,迈脚就朝那小孩疾步而去。 三楼主人接不住,看到楼下有人,着急惊喊:“小心啊!” 听到声音的时怛等人纷纷回头,只见一个不明物从楼上飞速落下,液体倾泻而出….. 解宋扑身过去单手捞起小朋友,另一只手攥住狗绳,身子在地上滚了一圈,坠下来的物体擦过他的腰背,掉到地上哗啦一声,碎片与液体四溅——是啤酒瓶! 那位母亲愣在当场脸色煞白,直到解宋怀里的小孩哇地哭出声来,她顿时如梦惊醒,慌里慌张地跑过来。 孟格跟时怛也快步回头。 解宋蹲稳后,第一时间检查小孩的头部跟身体,确认无恙后,这才松开让其母亲抱起来。 “囡囡,妈妈在妈妈在,不哭啊不哭…..” 那田园犬也像通人性一般,被解宋拉着狗绳在空中荡了一圈,爬起来后便冲着地上那摊碎片狂吠起来。 孟格:“老宋,没事吧。” 时怛一双眼也在他身上转,看到对方后腰上一块洇开的水渍,眉心微拢:“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楼上的人已经傻住了。 解宋淡声道:“没碰到” 受到惊吓的小朋友还在母亲怀里嚎啕大哭:“妈妈在妈妈在,不怕啊。”母亲一边左右轻晃轻拍孩子的背,一边检查孩子有没有受伤,匆忙间低头看一看地上的狗狗,看它那么精神狂吠,应该也是没事的。 这才转向解宋连连道谢:“谢谢你啊先生,要是没有你这可怎么办?” “人跟狗没事就好。” “谢谢!”她抱着孩子轻轻鞠了一躬,又往头上剜了一眼,半红的眼睛溢满忿气。 她心惊胆战地带着孩子跟狗折回家去,原本打算给孩子的牛奶也无心买了。 抬头,解宋一双漆黑的眸眼少有的严肃:“先生,如果砸到了人,你是要承担侵权责任的。” 那人也是惊吓不小,一迭声地道歉。 所幸有惊无险,他也不追究过多:“劳你下来把碎片清理干净。” “好….好,这就下去,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三人等着对方拿着扫帚簸箕到了,孟格也不满地剐了那人一眼,这才一同去了清吧。 12点上下的清吧客流量并不少,台上有歌手驻唱,灯光幽蓝旖旎迷人眼。 时怛点了一杯特吉拉,加少许苏打水;解宋要开车,叫了一杯饮料,常在酒场流连的孟格则点了一杯曼哈顿,虽说外形艳丽,但度数不容小觑,酒量不佳的人后劲会很强。 小食点了几份,陆续端上来。 “时小姐做什么工作的?” 昏暗光线下,秘色覆上她的面容:“电台主播。” “什么?”孟格微诧,转而看向解宋,后者不紧不慢地回答:“不是她。” 她? 时怛心下困惑。 闻言,孟格戏谑:“我还以为真被我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五章:演唱 见当事人疑惑,孟格乐得解答:“之前家里给我安排了个相亲对象,也是你这行的,我以为就是你呢,毕竟这行的人也少见。” 微垂眼帘,时怛饮了一口酒,心底了然。 “话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身边可没渠道能认识几个异性朋友。” 时怛每次下了班,基本都需要再填一填五脏庙,桌上的零食就被她有一下没一下地解决了一半。 下巴点了点对面的当事人,她应道:“他们相亲的时候我碰见了。” “这么巧?”他八卦:“那你跟我说说,那位相亲对象怎么样,颜值如何?” 张嘴咬下叉子上的酱牛肉,她半点不停顿地答:“不好看。” 简短三个字,引得解宋忽然低声一笑,端起桌上的饮料。 不由得有些失望,孟格脸朝向自家好兄弟,不死心地确认:“不好看吗?” “不太记得了。” “蒙谁呢,你的记忆力有差到过目就忘吗?” “时间太长。” 掀起眼皮,时怛疑惑睨他一眼——不是偶尔有见面吗? 孟格:“要是问你半年前某某尸体尸斑什么样、伤痕什么造成,你张嘴就能说来吧?” 这话让她忽然想起坐勘查车回来那次,所看到的尸体图片,探出去拿小食的手蓦地停在半空中,最后收了回来,正巧想上个厕所:“我去个洗手间。” 小解完回到大厅时,室内荡漾着低哑而绵延的歌唱声,带着几分的熟悉。 她循声看去,坐在高脚椅上对麦唱歌的人却是解宋,一首她听过的外语歌——。 回到座位上,看到孟格小女生似地朝台上摇摆着双手,嘴角轻扬,一脸欣慰。 她眼角微跳——这是什么走向? “好听吧?”他忽地发问。注意力分明都放在台上,却又头也不转地问回座的她。 时怛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他怎么上去了?” “我拱的。”还颇有几分小傲娇。 “好久没听他唱歌了,他的职业你应该知道吧,忙起来想见一面都难。”说话的时候不停随着旋律左右摇摆,满脸崇拜! 时怛:“……….” 属实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他,她只好将注意力投到舞台上。 清吧内灯火昏暗,只有他斜后方罩下来一圈白色的灯。 他背着光,面容并不十分真切,一半笼在灯光里,一半融进幽蓝光线中,偶尔垂下眼睫看手机上的歌词,姿态随性! 时怛的目光不知不觉就集中到他的身上去,移也移不开,想到先前他舍身救下小朋友,救下那只狗狗,再想到李利星那个人,就觉得….. “可惜!”这么想着,不自觉呢喃出来,声音和着他的歌声一块传到孟格的耳际,所以他没听真切,应付性地问了一嘴:“什么?” 她置若罔闻,随手抓一块爆米花放到口中,轻叹一声:“可惜了,眼神不好。” “谁?”孟格头也不转地问:“老宋?” 话落立即反驳:“他视力高着呢。” 两个人自说自话,台上的人也往这边看来,视线不偏不倚,正正与她的撞上。 那双眼深邃又漆亮,瞳仁映出幽蓝色的倒影,隐隐含笑将她注视! 那一瞬,时怛心跳猛地错漏半拍,莫名地,悄无声息! 一曲毕,他侧身跟斜后方的伴奏老师微笑着略一颔首以示感谢后便回到座位上去。 未几,下一个客人也上台,新的音乐又在伴奏老师的指头下弹跳而出。 孟格又怂恿时怛:“时小姐,待会你也上去唱一首呗?” “我五音不全,就不丢那个脸。”说罢又扔了一块爆米花进嘴。 解宋睨她一眼,对对方的婉拒持怀疑态度。 孟格:“好赖是主播出身,你这把好嗓子要是不会唱歌算暴殄天物了!” 她细眉轻挑:“老天总得公平一点不是,要好条件都给我了,别人怎么活?” “啧!”这脸不红气不喘的自夸让孟格这样厚脸皮的人都不由得另眼相看,转而跟解宋做同情状:“你可怎么是好,来了个男版孟格。” “人家起码是从事实出发。” 碟子里最后一块爆米花被时怛摸走,而这厢正跟孟格说话的解宋视线明明不在她身上,长手却兀自将自己面前一份零食跟她的空碟调换了过来。 顾着维护自己的孟格并没留意到:“咋滴,我不是?” 但作为当事人的时怛看到了,眼神停在他脸上一秒,又若无其事地移开,叉起一块他换过来的炸土豆饼。 解宋反问:“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没数?” “好长时间没联系感情,怎么,我现在已经不是霸占你心里第一位了?” 嘴里的土豆饼啪嗒一声咬断,时怛眼角抽搐了一下。 当事人:“…….” 得不到回应,孟格用手背轻轻支住下颌,姿态稍显矫揉造作:“无视我?” “神经病还没治好?” 这日周六,晚7点多,3号室广播组例行聚餐,地点选在华胜街有名的一间火锅店。 几辆私家车刚在外头将车停好,相继下车朝店内走去,忽听得不远处传来嘀唔~嘀唔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众人纷纷回头瞧,几辆警车闯进视野,从马路上疾风一般从眼前飞过,时怛在人群里,视线捕捉到最后一辆蓝白相间的刑事勘查车,只觉有些熟悉,但认不出是不是载过自己的那一辆。 “唉,这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吧?”导播昇哥叹息一声。 “走吧走吧,进去吧别看了。” 警笛声远去,大家相继进入火锅店,选了一张靠窗的大圆桌入座。 时怛坐在怀音旁边,隔壁是小齐,小齐跟昇哥之中隔了一个李利星,每次聚餐也不知道有意还是巧合,对方几乎永远都坐在两位男士中间。 不定期聚餐是数年来一个传统,李利星没来之前就已形成,算是团建,尽管时怛不喜她,但也不会因私人感情就借故不来。 昇哥发话:“来点菜,饿死了” 菜单在李利星手里,大家七嘴八舌地下单,她负责勾选,只有时怛没出声,最后大家点完,她抬起头问:“你呢,要吃什么?” 她口吻淡淡的:“牛血…..” 刚吐出两个字,李利星就抿了一下嘴巴,面上覆上几分为难:“我牛血过敏怎么办?” 真多事。 心里暗骂,只好剔了那一项:“那就小豆苗、牛蛙、黄喉。” 她一边说,李利星一边用铅笔在菜单上勾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三十六章:火锅店偶遇 食材都是未经烹饪的,菜一经点完,不到十分钟就陆续端上桌。 汤底是鸳鸯锅,一边菌菇浓汤,一边红油麻辣,咕咚咕咚起伏翻滚。 “小齐,帮我下点肥牛卷。” “我也要,白萝卜要不要?要的话我全倒下去了啊。” “怀音,给我一点陈醋。” 大家撸起袖子就开吃,气氛一下子喧闹起来。 这店是百年老字号,又是周末,店里人满为患,沸反盈天,虽说已经入了秋,但是一沾火锅,个个变得双颊红润,唇周带汗。 时怛脱了薄外套,里面是一条无袖的连衣裙,全黑色,肩窝微陷,露出脖间的锁骨,细白,光洁,因一身纯黑相衬,更添了许多皎洁白嫩! 席间吃得热了,便将一头长发随意用橡皮筋绑到脑后,发尾没有完全拉出,显得短了许多,几绺碎发垂在两鬓,衬得脸蛋越发小巧。 举目在圆桌上看了一圈,自己点的三样东西除了小豆苗,另外那两样影儿都没见着,疑惑地询问:“怎么没看见牛蛙黄喉?” 昇哥等人闻言,也朝桌上一看,一堆色彩明艳的食材里确实不见那两样。 李利星正将烫熟的猪脑拨到自己碗里,闻言抱歉地说:“牛蛙我看着太恐怖了,就不敢点。” 时怛想翻一个白眼给对方:“你觉得恐怖,有其他人吃。” “摆在桌上也恐怖的呀!” “那黄喉呢,也恐怖?”鼻息稍重,表露着她的不耐烦。 “黄喉毕竟是动物的大血管,吃多无益。” 闻言,时怛那双冷淡又夹不耐的眼立马一睇她碗里那坨东西:“你吃猪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恐怖无益?是要以形补形吗?” “这个很糯的。” 两人只要一见面,肯定就会发生各种大大小小的摩擦,在座的人不好发言,帮谁也不对,反正也是小吵小闹,就假装看不见,闷头吃东西。 “你糯你的,我吃什么是我的事。”说罢抬手,招来服务员“麻烦帮我加一份牛黄喉跟牛蛙。” 睨了她一眼,李利星没说话,垂眸吃猪脑。 刑警跟勘查科的人处理完案发现场,原路返回时部分未来得及用餐的人便下车,就近到火锅店解决迟来的晚餐。 店里人很多,只剩三两桌空位,6人座的不够坐,一行人便分两个小桌坐,点了一样的菜。 大家做的都是辛苦活,又是老大一男人,每桌又都点了两份牛血炒饭,就着火锅吃。 众人都是从现场直接过来的,勘查组的人只摘了口罩跟手套,简单消了毒,医袍忘了脱,坐在人群里甚是有些显眼,其中注意到这两桌的,便有李利星。 初初瞥见里头夹着一张熟脸,眼里不禁一闪而过惊喜的情绪,后面再吃东西,总是不由自主注意这边的动向。 不知过了多久,瞧见那人离了座,穿过人群往门外走去,她以为他是要先走,却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 她一搁筷子:“碰见个朋友,我去打声招呼。”交代一声,也起身朝外头走。 除了时怛,同桌的人纷纷抬头看她一眼,又继续填饱五脏庙,须臾听到怀音略带诧异的声音:“那不是大法医吗?” 抬头,时怛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通过透明的玻璃窗,见李利星信步走出去,一侧嘴角隐隐带着得体的笑意。 她目光移动,便见到了怀音口中的大法医。 “大法医?谁啊?”不知情的小齐跟昇哥好奇八卦了起来。 “利星姐那位相亲对象。” “是做法医的啊?” “可不是嘛。” 时怛看着李利星朝他走过去,含笑叫了他一声,那人微微抬起眼帘朝对方看过去,长指夹着烟,略一礼貌点头。 李利星才走到他跟前,忽地右脚踢到左脚,趑趄着便往他身上扑去…… 她看着解宋敏捷伸手扶住对方的肘窝稳住身形——跟那天搀扶她的情形一般无二。 李利星额头磕到他的胸膛,所以两具身体看上去贴得极近。 “快看快看,肢体接触了。”怀音兴奋地提醒。 很快松开对方,解宋退离一步,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脸上闪过一缕羞赧,李利星道歉:“不好意思,太丢脸了。” “没事。”他嗓音偏低,顺手将烟掐掉。 望着那一幕,时怛不由得在心里腹诽——眼神不好真要命。 这话也不晓得是说他看不出李利星的小把戏,还是说看上了李利星这个人。 在座其他人也在关注两人的动向,怀音对比了一下利星跟大法医的身高,利星姐有166,穿了大概3-5公分的高跟鞋,对方还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目测应该在183-186之间。 她观察了一下对方的站姿,腰背直挺挺的,很板正,肩膀自然向后打开; 目光又落到那件纯白色医袍上,那医袍看着就很长,但穿到大法医身上,长度只到膝盖往上起码十公分左右,那双腿裹在里面,又长又直,粗细正匀称! 唉,这要是她的相亲对象,还不赶紧锁死这个人——虽说职业特殊了点! 收回关注询问在座的同事:“什么样的男人最帅?” 下一秒自问自答:“穿军装跟医袍的!” “是刚收工吗?”看对方身上还穿着工作服,李利星询问。 解宋嗯了一声:“李小姐也在这吃饭?” “是啊,在里面看到你了,就出来打声招呼”说话间指了指自己那个方位。 他循势看去,在人群中捕捉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二人视线正巧对上,他略一颔首,她也点点头,算是简单打了个招呼。 这一幕落在李利星眼里,她不动声色拉回对方注意力:“邬安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咱们能撞见两次,也算是有缘了。” 这话不知是不是暗示,也不晓得当事人是否有听懂。 “或许吧。”兴许是没有,因为并未见他有其他的反应,简短的三个字后,也没有任何下文。 一阵微风吹来,裹挟一缕淡淡的腐臭异味钻进她的鼻腔,先前磕到他身上时便有嗅到一些,以为是自己错觉。 禁不住皱了皱鼻子:“好像有什么味道?” “我身上的。”他倒很直接坦然:“前面巷子里一位独居老人过世,尸体在床上闷了四天。” “是……是吗?”扯了扯两边嘴角,她的笑容有些僵硬:“真可怜!” “本来打算用烟味遮盖一下。”他随性地说道,不知有没有发现对方的不对劲。 “那我先进去了。”微抿唇,他态度谦和有礼貌,但除此之外,再多的情绪也没有了。 对方刚欲迈开步伐,李利星一急,抬声唤住:“有件事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七章:惊恐之夜① 视线重落她脸上,他未发声,等待下文。 “不晓得你有没有了解过我的节目?”这话既是说明,也略带了一丝试探:“我节目上经常需要邀请各种类型的嘉宾,不单是公众人物。 解先生的职业在我们这些普通人看来极富神秘色彩,相信很多人都想一窥其境,了解法医具体到底是什么样的一项工作。” “所以想问问你,放不方便接受我们节目的邀请。” 他安静听完,脸上的神情并没有产生变化,婉言拒绝:“谢李小姐邀约。” “不过我的时间可能很难对得上,有时候大多案情也不太方便让大众知晓。”说罢,对其略带歉意地颔首,举步进店。 他越过她,她背对着,清浅笑意尚还挂在嘴角,一时间不上不下。 时怛在店里看着那具挺拔身影回到座位中,收回关注的视线,未几,李利星也归位,随手端起自己的杯子浅抿一口饮料。 怀音脸上带着一丝暧昧色彩,好奇追问:“利星姐,你们聊什么了,这么久?” 除了吃菜的时怛,其他人均望向她。 当事人口吻闲散随意:“随便聊聊,顺便邀请他来上我的节目。” 时怛眼睛微转,面上不见有什么表情。 怀音双眼一亮:“他答应了?” “没呢。”一壁说一壁夹起锅里熟透了的淮山片:“估计当法医的都那么忙,时间对不上。” 面上稍显失望,怀音转而又想到了个法子:“利星姐,你俩抓紧下进度吧,这么下去咱们节目组什么时候才能迎来大法医主题,这可是个稀缺题材呢。”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夹了一块鲜菇到她碗里,李利星笑睨她。 时怛这一桌比解宋那边结束得早,五人在火锅店前分道扬镳,怀音跟晟哥顺路,小齐开的是摩托车,李利星要求送时怛回家,当然没有意外地,被拒绝了。 她站在门口,等那些人相继离开。 店里的解宋不知是否无心,朝这边看了一眼,略微停留一两秒,又收回目光。 时怛吃得很饱,等人都走后,这才抬步往地铁站的方向慢悠悠走去。她将外套脱了,闲散地搭在手臂上,微风吹过来,吹得衣衫摇曳摆动,轻盈生姿! 街道上行人往来穿梭,她走在其中,步伐不急不忙,火锅的热度还未完全褪去,汤底将一双唇瓣辣得饱满通红,像涂上了艳丽口红,衬着脸颊上的绯红,颇有些妖冶的美感! 解宋一行人结了账出来,驱车前往刑警大队,结束任务,警车与勘查车都停止了响铃,在车水马龙的街道穿行。 隔着一段不远的距离,车里的人瞧见外头一抹熟悉的背影,脊背挺直,步履缓慢,裹挟在一个个步伐或正常或急促的行人里,醒目显眼! 隔着一扇玻璃,他注视着她,看她随手摘了绑在头发上的橡皮筋,一头黑色长发散开,顷刻间铺满肩头,如绸似瀑,柔软黑亮。 随后又见她穿上外套,将满头黑发从外套中拨出,步履未停。 几辆车从时怛身边倏忽飞过,跟在其后的车身印着刑事勘查科,她没有留心,转而进了地铁站。 身后有个身影,藏身在众多的行人之中,不声不响跟了进去。 出了站,时怛往家中走去。 这一片并不是闹区,晚十点,来回溜达的都是附近的居民,四边无遮拦的小公园里传来并不嘈杂的音乐,上了年纪的阿姨们正聚在一处跳广场舞。 因时间不早,大多人都已回家,留下的只有零丁的几个。 经过小公园,越往前走,人便少了许多,前头走来一对夫妇,一人手里牵着一条金毛跟拉布拉多,体型甚大。 人行道狭窄,时怛侧过身为二人二狗让出一些位置,这一侧身,便不经意间撇到身后一张面善的脸,忽觉一阵疑惑。 对方也没看她,转身便走了,她的视线只来得及在那张脸上一扫而过。 拢了拢眉,心里头漫出一丝怪异。 她看着对方走远,倒是头也不回,仿佛只是经过。 收回视线,她往家里走,脑子里回忆那张眼熟的脸,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在哪里见过。 秋意渐浓,早晚温差起伏大,时怛结束了直播,臂弯里搭了件外套,一步出电视台大门便有丝丝寒意从皮肤毛孔钻进去,一边往公交站走去,一边忙将外套穿上。 街灯橘黄,拉得影子斜长,黑色阴影亦步亦趋贴在身后,偶尔却又有其他身影叠上来,与她的时而重合,时而分开。 一路往站台走去,不时有行人与她擦肩而过,夹带几声闲聊笑语。 耳边错杂的脚步声远去,影影绰绰间,又听得新的步伐声一路跟随,时怛眉眼忽地闪过疑窦,却并未回头。 前面就是站台,站台里坐着一名女性,正在等待尾班车。 她走到站台,停下来,却没有直接转身,耳边留意身后的声响.... 那似脚步又似错觉的声音在她止步的那一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转过身来,朝身后看去….. 除了远处走来的一对情侣,她身后空空如也。 略一拧眉,心里头掠过一缕怪异。 801路车驶入站点,旁边唯一的乘客上了车,电子牌显示她所要乘坐的a13还有一分钟即将到站,公交站剩她一人。 如果她能坐下来,如果她能低下头,便会看到仅隔一块薄薄的广告站牌,有那么一双黑色帆布鞋,就在她身后! 3号广播室,直播进行到尾声: “未来几日邬安大部分地区会有中到大雨,各位听众朋友出行记得随身携带雨具,添好衣物。” “晚安,祝好梦!”声音温缓平和,似潺潺流水,穿过耳际,直抵心扉。 直播圆满结束,送走了嘉宾,跟同事们告别,时怛也坐上回家的车,在小区楼下简单吃了个面。 夜色浓郁,急雨不停,拢出一片濡湿的地暗天昏,时怛被几声狗吠惊醒,漆黑的眼睛睁着,适应了一两秒才依稀辨别房间的布局。 她意识混沌,朦朦胧胧又闭上眼,外面的狗已经停止吠嘷。 迷糊睡去,被雨声吵扰,总也没法睡得沉,又觉得口干舌燥,只好起身开灯打开房门。 她摸黑走到客厅,借着月色拿起茶几上的保温杯,拧开盖子喝了两口润润嗓子。 窗户外边安装了防盗网,夜色透过半开的玻璃窗洒进来,徐徐冷风灌到客厅,卷了一室寒凉。 她半睡半醒,眼睛微眯,打了个呵欠,搁下杯子转身进了洗手间,随手关门开灯,掀起睡裙坐在马桶上。 脊背懒洋洋地弯着,解决完了生理问题,正欲起身,身子猛然一顿,猝尔色变。 倏然反应过来,客厅的门边,立着一个黑影!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三十八章:惊恐之夜② 她浑身一僵,气血直往脑仁冲,牢牢盯住紧闭的毛玻璃门。 手机在床上,如果想报警,只能回房! 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起身、冲马桶、洗手,一个动作都不落。 她的手搭上门把,紧紧握住,借以稳住它的战栗。 闭了闭眼,又睁开,鼓起勇气关灯、开门,脚步跨出洗手间的门槛...... 客厅跟厨房是连接正对的,她需要从这之间穿过——在闯入者的视线之中! 她目不斜视,维持平静,余光却看到门边那个黑影不知何时消失,此刻,正隐在厨房的推拉门之后,侧身注视她——距离更近了。 淅沥的雨声帮她掩盖住急剧的心跳,冷风灌进来,刺激她毛孔,激起她满身鸡皮疙瘩。 她捂嘴打了个呵欠,穿过客厅与厨房之间,进到房间,关上门,立马偷偷将门反锁,一双手脚早已虚软。 她不敢耽搁,探身去拿床上的手机,抵在门边手忙脚乱地编辑一条短信:南安街世景小区6栋502,有人入室,救命。 编辑短信的手指发颤,几次将字打错,她又急又惧,如若不是抵住房门,几乎就要站立不住! 最后把信息发送至12110,她握紧手机,用力到关节发白,耳边除了自己惊天的心跳,根本听不到屋外有任何响动。 一分钟、两分钟,她腰侧的门把,忽然无声地拧动了一下....... 时怛心脏在这一瞬间骤缩,牢牢咬住攥紧手机的手,面无人色! 她瞳仁死死扣住那门把,大气不敢出。 沉寂了半分钟,外头的人许是意识到了她的发现,忽然猛地开始砍门锁。 两种金属物重重相击,在夜里发出惊心的铿锵声响,这巨大的声音惊得时怛浑身一颤,呼吸顷刻僵窒! “铛、铛、铛.......”击砍的声音还在继续,她血液倒流,浑身发冷,顿时将灯打开,拨开窗户朝外头大喊:“救命、着火了、救命.......” 门外的击砍声忽然停了,似乎是想听清她呐喊的内容,下一秒又开始,速度加快了许多。 时怛不管不顾地大喊:“6栋502,着火了,我出不去,救救我。” 啪哒一声,门把松动了,她猛地回头,随着下一道铿锵,不锈钢门把哐当掉下来,挂在门板之上摇摇欲坠。 对面左右的居民有几家被吵醒,相继亮起灯火,她惊慌地将窗帘全部拉开,那人正好推门而进...... 她看清了他,披着一身墨绿雨衣,双手戴着手套,头顶摩托车头盔..... 时怛惊恐的眼撞进那双幽暗的瞳仁里,她看见了,那把应该在厨房的菜刀此刻垂在他身侧,刀刃已缺角凹陷。 她死死地盯着他呼喊:“救命~” 那人忽然冲上来,携来一股混杂雨水的冷冽寒风,时怛双目瞪大,无处可躲,心脏在那一瞬间停止跳动! 她被捂住口鼻抵到窗边,手里的刀正要落下,对面楼忽然传来一道惊喊,穿破雨帘穿透进来:“你是什么人?” 那人的刀顿在半空,眯眼举目去看,对面几家灯火,不见人影,不知是谁呐喊。 他陡然拉上窗帘,时怛寻到机会,抓住他的手竭力掰动,然后张嘴狠狠一咬,那人吃痛被她侥幸推开....... 时怛发了疯地跑出去,对方反应极快,几个箭步追到客厅,她回头一看,那人挥刀朝自己砍来,刀背闪现过森白的光芒,划过她的一双眼! 她惊恐之中抱头蹲下来,那人的刀就在头顶上方砍过,因推力而险些栽倒。 时怛趁势绊他,对方往前一扑,沾着雨水的雨衣哗啦作响,身体与地板相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听到对方闷哼,她满身冷汗,慌张起身正欲朝大门方向冲去..... 就在前面,就两米之遥了...... 可那人在身后攥住她的脚腕往后一拖,她栽了下来,下巴磕上地板,几乎将牙齿震碎。 他扑上来压住她,时怛剧烈反抗,双手推搡拍打,试图将对方的头盔打掉,可没能成功,那人三度抬刀朝她砍来........ 瞳孔震动,她抬手抓住他的手臂,两方力量进行剧烈对抗,他往下压,她拼命抵挡,双手不住抖颤。 锋利菜刀一点点逼近自己,时怛一双慢慢开始脱力,阴凉的夜里却汗如雨下。 她拼命咬紧牙关,可是再难抗住,眼看着自己就要死在刀下..... 她不甘心,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全力屈膝一顶,膝盖撞上那人尾椎骨,对方手上力量有所松动,时怛趁势捞过茶几上的保温瓶猛地砸向他的脑袋。 虽有头盔保护,但强烈的撞击依然使他晕眩了几秒,她抓紧时机从他身下脱身,对方只是摇晃两下便稳住身形,起身就来追...... 时怛满目惊恐,终于在那只手抓住自己的后衣领前一转门把,身子撞开大门,踉跄着尚未站稳便朝楼下狂奔。 “救命!”她一路呐喊,转过一层一层的阶梯,耳边如同惊雷的心跳中还伴随着身后紧随不舍的脚步声,一下比一下近。 她汗流浃背,脸上无半点人色! 楼梯口就在前方,她狂奔到雨里,身后一只脚也同时踢上她腰背,将她猛地踹了出去。 时怛狠狠扑到地面,溅起满地雨花。 那人就要上前,岂料其他栋的居民照着手电筒从几个方向而来,那光惊到了他,他动作一停! 阴冷目光转向地上的女人,眼睛一眯,他脚步一转,撒开腿跑了。 来的人只有三四个,打着伞,都是汉子,只见一阵黑影在昏暗路灯下飞快闪过,手电筒照到扑在雨中的时怛之时,不约而同都加快了步伐。 “孩子,你怎么样?”最先拉起她的是一位年过五旬的大叔,头顶的伞罩在她上方,淅沥沥的雨珠打到伞面,响声惊心动魄。 她浑身淌下汨汨的水流,从头湿到脚,抬起头来,目光巡过围在她身边的一张张陌生面孔,牙关打战。 那几位邻居将她送回家中,民警在几分钟后到达现场,两人负责给群众在门口记录,两人负责在屋里询问事主。 “屋里有丢东西吗?” 她摇头,牢牢抱住手臂,虚软地坐在茶几上,唇瓣与指甲因寒冷而泛出一片青紫,脚下的地板洇出一圈透明的水流。 “不是盗窃,”她抬起头,战栗的语气是陈述:“他想杀我!” 负责询问跟做着笔录的两名民警闻言神情微变。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九章:此种境况,跟这个人碰见 她颤声继续:“我从厕所进房间,他没有翻动过我屋子里的东西,而是用蛮力砍断我的房间门锁,我已经在呼救,可是他不仅不收手逃匿,反而加快速度。” 民警对视一眼,眼神严峻了几分,负责询问的则跟另一名同僚说:“案子要转给刑侦科,跟他们说一下这边的情况。” 记录的民警点头,神情肃穆,转而走出大门,门外的邻居一边接受询问,一边正朝里头张望。 他交代门外负责询问的同僚:“案子要转给刑侦科,现在开始要保护好现场,别让任何人进去。” 而后给刑侦科的接警员拨去一通电话。 在屋内的民警端详一番受害者的情况,看她一双嘴唇冻得发紫,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瞧着不忍:“要不你披一件外套吧。” 她僵白着脸摇摇头:“我跟对方打斗过,不知道身上有没有留下有用的线索。” 约莫十分钟,刑侦科成员抵达6栋大楼下,其中穿着医袍的,便是解宋与景明。 照相员先行进屋,在现场发生过打斗的地方进行拍照,固定现场。 随后勘查科其余人员也相继进入现场,众人都全副武装、手戴乳胶手套,脚套塑料鞋模。 时怛难受地低着头,手臂环住自己,察觉身体的热能正在急速流失。 “你好。” 她听到一个略微浑厚的声音,抬起头来,面前站着一个人,从对方的腰侧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提箱而进。 那人的视线与自己对上,从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她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意外。 那双眼睛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时怛觉得,对方在自己的下巴处多停留了半秒。 “我是邬安刑警大队的队长。”面前人的声音拉回她的注意力,她将目光投到递在跟前的警官证上。 “你好。”她牙关轻颤,从齿缝挤出两个字。 痕检员鼓仔与阿华在屋子内采集检材,解宋与景明上前,后者看到受害者是时怛时,着实有些诧异,不过转瞬就恢复平静。 时怛叙述:“我跟那人发生过肢体缠斗,不知道身上有没有遗留线索。”她身体还是僵硬并且战栗,连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因为后怕,还是通体的寒冷。 闻言,解宋放下勘查箱,在里头内取出棉签与密封罐。 时怛看看对方在自己下巴与脖子擦了一下,放入密封罐内的棉签已沾上血迹。 她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伤口。 将放大镜取出,解宋在她衣物上排查一圈,没发现表面附着物。 她穿的是深绿色睡衣,又被水浸透,肉眼难以辨别出血迹,只好让她闭眼后用紫外光灯照射一圈。 灯光照到衣领,在上面发现血迹反应,他用剪刀剪出一小块放入自封袋中。 “我的身后被他踹过一脚。” 闻言,他移到一边,俯身再次勘查一遍衣服上的痕迹,片刻后直起身体对莫队说道:“雨水已经将足迹冲刷干净了。” 莫队微哂,点点头。 解宋对她说:“可以睁眼了。” 她睁开眼,眼神与他的对上,又匆匆移开。 这种场合与对方相遇,她说不穿内心什么想法,不用照镜子,也猜得到自己此刻的狼狈程度! 她以为提取完衣服上的,接下来他的第一句一定会是公事化地教导她这怎么做,那怎么做。 可是听到的,却是完全意料之外的:“先去把湿衣服换下来吧。” 她坐着,抬高头看他。 而景明眼神也同样一转,望向师傅的眼里多少有些意外。 他却只是看着她,嗓音除了往常的温和,多了一种工作当中的严谨:“衣服我们会带回去化验,所以不会有影响。” 她默不作声地点点头,缓缓站起来,分不清是身体僵硬或是无力,右脚才稍稍抬出一步,身子便陡然一阵摇晃...... 身后一双铁臂适时探出,将她稳稳扶在身侧。 欲帮忙的景明比师傅慢了一步。 解宋掌心一片湿濡,紧贴着她手臂的袖子湿哒哒地粘在手心,裹在湿衣服里肌肤的体温,几乎与这薄薄的衣料无异。 时怛站稳了,一双手从他手上抽出,道了声谢,进了洗手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才发现原来比想象中还要凄惨些。 她下巴开了一道口,红色的血液从口子流出,一路绵延到脖子,纹路被水流稀释,留下淡淡的显眼的粉红色。 一头湿发粘在脸颊,水珠从发梢缓慢滴下,黑发衬着那张白色的脸,红色的下巴像长出来的舌头,活脱脱一个白无常! 可能是害怕,已经忘了疼! 她下意识抬手摸摸下巴上磕出的血口,忽然意识到可能无意间会破坏掉某样线索,手便又垂了下去。 小心换了一套干净的衬衫长裙,她把换下来的湿衣服折叠好,双手捧着拿出来,站在解宋的面前。 景明打开一个大的自封袋,把衣服放进去。 他和声跟她解释:“等莫队询问完,我们要对你进行一个基本取材。” 她点头。 “你可以到沙发坐下来。” 没有言语,她依言坐下。 莫队长在一旁负责询问:“时小姐,希望你从头开始说一说今晚发生的事。” “半夜我被几声狗吠吵醒,后来翻来覆去没睡着,就起来喝口水。外头有路灯跟月光照进来,往常起夜我也经常不开灯,今晚也没有。” “喝水时我没发觉异样,后来上厕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里,”她手一指,对着门口的方向:“影影绰绰有个黑影,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的手机在房间,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硬着头皮假装没发现那个人,可是从厕所出来时,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转移到厨房。” “厨房距离厕所近,我猜想,他是在等着我出来,他就站在那扇推拉门后,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从厕所走回房间。” “后来我进去将房门反锁,用短信发送报警信息,之后我偷听客厅的动静,可是对方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试图开我的房门。” “我到窗外呼救,他依然没有忌惮,用我厨房的菜刀将门锁砍断后闯进来,他主要目的不是盗窃。” 解宋在旁静听,双唇微抿,浓眉微微拢在一起,不发一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四十章:口供、取检(小可爱们多投小票票、多多评论呀) 莫队长问:“嫌犯的样貌你看清了吗?” 时怛摇头:“他戴着头盔跟手套,我只见到他的眼睛,并不凶狠,可是那双眼,有种让人惊惧的阴寒。” “身形呢?” 她回忆:“体型不胖不瘦,戴着头盔,大概高我大半个头。” “服饰记得吗?” “墨绿色雨衣,有一种很宽大的帽子,鞋子是水鞋,黑色的。” “声音呢?” “他没有说过话。” “嫌犯身上有没有什么别的特征?” 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揪着衣裙,她努力回想,越想,眉头便越不安地蹙起。 解宋看着她,其他人也在看着她。 “他把我摁到窗口,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呼救,当时我挣扎,咬他,拿手去掰他的手掌,摸到虎口跟指关节内部有硬块,他要拿刀砍我。” 她难受地回想着:“对面有人喊了一声,我趁机逃到客厅,可是又被他抓住,后面他两次要砍我,可是现在回想起来,他每一次对着我的都是刀背” 刀背? 与莫队对视一眼,解宋在彼此瞳孔里看到了同一种怀疑。 “我们在客厅纠缠,期间我用茶几上的保温瓶砸了他的头盔,就是地上这一个。然后逃下楼,被他从身后踹到地上,后来有邻居出来,他逃走了。” 解宋把保温瓶装起。 “这期间你有没有跟人发生过矛盾,有跟人结过怨吗?” 她摇头:“矛盾会有,但是不可能会到杀我的地步……”语句一顿,她忽然止住。 “是想到了什么?”莫队追问。 “大约一个礼拜前我结束了直播,从电视台到公交站那一段路,不小心跟一个男人撞了一下; 当时感觉那个人眼神有些怪异,后来发现他在我之后上了同一辆车,下车的地点也是一样的,但下车之后他去的是一间甜品店,跟我的方向不一样。” 闻言,解宋眼神闪过轻微的变化,脑海忆起那天街上撞见她略带慌张的一幕。 “甜品店叫什么名字记得吗?” 她尽力回忆,可是当时顾着那个人,没怎么留心招牌。 旁边一道声音发出来:“樱桃城。” 几人视线一同看向他。 得到提醒,时怛确认:“是樱桃城,红枫路站点。” 证词记录完,看她惊魂未定的模样,莫队放缓一些语气:“我们法医部的同僚要为你取材,待会儿还需要你跟我们回队里一趟,帮助我们对嫌犯做个画像。” 她沉默点头。 话问完,他进去检查嫌犯在其他各处曾停留过的地方。 这头解宋拿出手电与镊子,一边交代景明:“再仔细采集一下她手上有没有残留线索。” 景明点头,对时怛略一示意,抬起她的手留心观察。 而解宋在她面前半蹲下来,好让身高与她齐平:“麻烦你张一下嘴。” 时怛微微抬头,张开嘴,手电筒的光照进她的口腔里,他漆黑的眼专注于她的口腔内部,在上下壁跟牙齿各处勘查。 二人的距离很近,彼此的呼吸在脸上似有似无,可谁也没有看向谁的眼睛。 观察口腔里每一个角落后,他在她下齿的内壁发现了一条头发粗细的白色半透明物,用镊子将其取出,用手电筒仔细观察。 这头,景明在她指甲根部发现了一种不明白色物,棉签提取不到,便用尖细的工具针轻轻挑出来,用密封管接住。 合上盖子后,看到师傅正在观察镊子里的透明物:“师傅,这是什么?” “皮肤组织。”他道,转而询问时怛:“记得当时咬嫌犯的手时,是否把对方的手套咬破过?” 她面容苍白:“我没留意。” “师傅,你再看看这个。”景明将密封管里的白色物交给他。 解宋细看,又问时怛:“对方戴的是什么颜色跟材质的手套。” “白色,塑料”她垂眸,目光在他手上停留:“跟你手上这种很像,但是要厚一些。” 他又看向密封管中的内容物:“疑似工业手套表面的涂层漆。” 这厢,莫队站在窗前,从窗口看出去,可以观察到左中右三面住户的角度视线。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阿城。 “怎么样?”他开口,声音浑厚,口吻严肃。 “设施比较落后,楼龄十五年以上,前几年翻新过,在正门安装了两个监控; 从昨晚7点到10点40分,一共有两个身穿墨绿色雨衣的男人,之后再没有符合特征的嫌疑人出入。 并且这个小区还有一个后门,一米八高度,旁边有自动平移门,前者供人出入,后者供车辆出入,但都是常年上锁,没有安装监控。” 就是说,任何成年人费些力气都可以从后门自由进出。 “保安室有没有线索?” “保安在案发的时间段一直待在保安室里,没有看见过有任何人进出。” 他沉吟片刻:“面朝6栋的另外三栋楼逐户询问一下,看看有没有看到什么,特别是重复报警的那两人。” “明白。” 收了线,他踱步到已遭破坏的房门前,垂眸看着松松垮垮挂在门板上的锁头,不锈钢的门把上遍布着凌乱的刀痕。 刀背、下雨的夜,设施滞后的住所、这么多巧合,那便很难用巧合一词概括! 解宋二人已对时怛做完第一轮检材取样,勘查队其他成员也已采集完毕,队伍也将收队。 莫队检查完屋子各个角落,宣布收队后对时怛说:“辛苦你跟我们去一趟。” 她已经不再战栗,只是依然面色如纸,听到莫队的话摇摇头以示无碍。 收拾完东西,一旁的解宋征询莫队:“让她跟我们的车吧。” 后者闻言,多问了一嘴:“认识?” 得到确认的回答。 “也好。” 房子门外拉了警戒线,众人归队,一行人鱼贯衔尾下楼,时怛跟在解宋后面。 抵达一楼,楼下统共停了三辆车,勘查车停在屁股尾,雨势并未见小,检材箱外头套着防水层,一些人抱着箱子冲上车,一些人打伞蹚过满地的水洼。 景明先一步回到车上,往回看时,瞧见师傅站在楼道口,接过鼓仔递过来的长柄伞,将那女孩拢在了雨伞之下。 两个人没有视线交流,一步一步朝她的方向走来,她眼帘微垂,目光移到师傅的脚下——他跨出去的每一步,好像都在照顾对方的步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一章:独处 鼓仔很自觉坐到副驾驶,阿华、照相员跟景明等坐在后两排,留出前面两个位置。 他让她先上了车,而后收伞,放在车上固定的伞桶之中。 车上有受害者,为照顾对方情绪,同僚之间没有像往常那样探讨案情或闲聊,一时间除了雨声拍打车:“我们要检查一下你身上的伤痕。” 景明接过话尾:“要麻烦你脱一下上衣。” “好。”她没有波澜地点了点头,解开自己的扣子,雪白的肌肤袒露在二人面前,解宋神情没有变化。 衣服被褪到腰间的位置,露出她紧实平坦的小腹,她抓住衣服,不让它往下滑去。 他说:“眼睛闭上。” 眼皮低垂,她闭上眼,听觉忽然敏感了起来,听得到他们浅浅的呼吸,听得到衣物摩擦的声音。 他打开紫外光灯,从她的额头往下缓慢移动,最后停留在下半部脸。 紫外光灯将她脸颊与下巴伤口上的淤痕照得十分清楚,景明举起照相机,按下快门。 灯管又继续往下游移,然后景明说:“麻烦转一下身。” 脚下动了动,她闭着眼睛转过来。 “头发弄一弄。” 她抬手,将一头已经快要全干的头发拨到前面,用手固定住。 解宋手里的灯从她的后脖往下移动,最后停在肩胛骨的瘀痕。 景明照了相,灯又继续往下,在腰窝往上十公分的位置,斜斜地刻着一个清晰的脚印。 时怛听到啪嗒一声,灯光按动的声音,然后听到她和善的声音:“可以睁眼了。” 把紫外光灯放好,解宋交代景明:“你去把足迹跟1号检材分析出来,其余的待会我来。” “好。”看了看时怛,她拿上东西,先离开了房间。 狭小的空间剩下他与她两个人,他没说话,从储物柜里拿出一个医药箱:“坐下吧。” 她听话地坐下来,看他在箱子里捣鼓出几样东西。 “抬一下头。” 手里拿着消毒水跟棉签,他俯下身,用棉签沾了瓶子里的水,细细地帮她擦去下巴跟脖子上残留的血迹。 时怛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酒精味,被他擦过的地方不是想象中的刺痛,而是意外中的清凉。 他低着身体,她抬着头,目光略过对方,盯住头顶白花花的天花板,而他的视线则专注于她下巴上的伤口,一如此前在她家中那般。 二人的呼吸偶尔在空气中交融,很快又消散开来。 伤口消过毒,他取出药膏,用棉签沾上,均匀地涂在她下巴半寸长的伤口上。 一阵热辣的感觉忽然袭来,时怛下意识缩了缩肩膀,眉头微拢。 见状,他手上动作忽然一顿,须臾后靠近了一些,在她刺痛的伤口上吹了吹,再吹了吹,举止略显生疏。 时怛蓦地定在原地,霎时间动也不敢动。 那种热辣被他的气息减缓,她一声不吭,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正在观察自己的反应,看她的疼痛有所减缓,此后棉签每抹到伤口一次,便伴随一阵人工制造的清凉。 “三天内不要沾水,不然容易留疤。”将一块方形绷带剪去一半,轻轻贴在她的伤口处,他说:“可以了。”然后移到旁边去,没再与她面对面站着。 圆桌对他的身高来说着实有些低,这边刚直起身来又伏低,在医药箱里取出一个自封袋。 把几块绷带对半剪开,跟消毒水、药膏一并放入袋子里递给她:“每天洗澡后换一次药就行。” 她抬手接过来:“谢谢。” “我送你过去。” “不用,我想你们会很忙,我自己过去就行。” 闻言,他将她送到楼下,开了伞放递给她。 她颔首,走下台阶,院子内开着灯,雨势已经见小,蹚过一地的水洼,她走到那间灯火明亮的大厅。 直到那抹单薄的背影消失在灯火之中,解宋旋身,抬步往实验室去。 时怛被引进一间会客室,刑警队里负责描画的警员将嫌疑人画像描画出来,让前者比对。 “雨衣要再大一点,长到小腿的位置,头盔是这种全脸式,但是这上面的logo还要再深一点,是立体的。” 她看向头盔挡板上透出来的那一双眼,浑浊的眼里是种平静的阴寒,她没办法想象,一个人的眼神是如何做到把杀意掩藏在平静的表面下! 一股寒意从脚心缓慢钻来,她将画还给对方。 警员按着她的形容继续修正,最后将一副完整画像递给她。 “我记忆里那个人,是这样的。” 完成画像,莫队见了她,将手里的名片递出去:“我们会尽全力追查嫌犯,如果你还有任何线索,随时可以联系我们警方。” 礼貌颔首,时怛双手将名片接过。 “警方后续可能还会需要到案发现场复查,所以你的住所暂时没办法居住,没抓到犯人前,你也要注意安全。” 他语带抱歉:“你要去哪里,我安排人送你过去。” 静默了须臾,她似乎在犹豫什么,稍许后方问:“莫队长,我能天亮之后再走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二章:警局过夜(求票) 这厢勘查组的人正在连夜化验,实验室里的解宋与景明伏案分析出血液等各种检材结果时,天已经将亮。 此刻他手头上的工作就剩等待从时怛牙缝中提取出来的皮肤组织的比对结果。 电脑正在数据库中提取样本分析,景明打好了报告出来,站到师傅身后,也将注意力放到屏幕之上。 坐在电脑前的解宋一语不发,右手尚还握着鼠标,专注地望着屏幕数据在跳动。 未几,屏幕出来比对结果,左右两帧画面停止跳动重叠在一起,出现吻合的中英文字。 景明一诧:“这是……” 他一双眼睛漆黑而深沉,将分析结果打印出来,在上头署上名称。 勘查组从实验大楼走进警察厅时,天已经泛出鱼肚白,时针指向6点。 除了值班室内几个警员,大厅最后一排的连排椅上,时怛一直安安静静地,脱了鞋躺在椅子上,身上披着警员给的毯子,不知睡了多长的时间。 角落里没开灯,没有人发现她,大家一路走进会议室,举行此次案件的专案会。 痕检员鼓仔:“现场足迹很乱,但是只留下了两个人的脚印,一个是受害人时怛,另一个判断是嫌犯,鞋长255,留下的鞋印是这个形状。” “通常登山鞋、水鞋还有一些球鞋类会选用这种鞋印,最主要的作用是防滑。” 侧写员:“我为受害人做了一个嫌犯人物画像,初步判定嫌犯身高167-173,体重50-60公斤。 所戴的头盔是市面上很常见的一种,但身穿的雨衣较之普通人家还是有很大区别。” “这类雨衣帽檐宽大,防水层很厚,使用的年限通常在4-6年才会蜕皮腐坏,所以价格也稍贵。” 莫队沉吟:“普通人购买这类雨衣的较少,一般需要用到这种防水等级的,大多都是渔民或者以农作物为营生的。” 语毕交代阿城:“会后你带人从这方面仔细盘查,另外嫌犯所戴的头盔也要查一查,看一下能不能查到有用的线索。” “明白。” 理化检验员阿华:“我在现场提取到的血迹经过化验,都是受害人的。” 莫队的目光转移到解宋身上,他在等他的最终答案,如果他猜测得没错….. 察觉到对方的视线,解宋眼神微转,与他对上:“我从受害人齿缝中提取到人类的皮肤组织,经过比对,吻合度跟新里巷6号楼被害人林婉指甲缝中提取到的毛发为99.99%。” 闻言,众人皆是微惊,莫队神色不变,这个结果跟他预料到一样。 锐利的眼幽沉几分,这个人作案手法娴熟,心思缜密,留下来的线索少之又少,他们警队一直很难再进一步,如今又起一案。 他眉目深沉:“两次案件嫌犯挑选的都是独居女性,居住地点无监控,嫌犯必定是踩过点。” 继而吩咐下去:“从这两次案件发生前的两个礼拜到案发时间,把两名受害人工作地点至住所连成一线,排查所有监控,务必要在嫌犯再次犯罪前把他找出来。” “还有9月19日晚,受害人在邬安电视台至公交站点这一条线发生过肢体碰撞的那个人,也不能排除嫌疑。” “疯子领个人去红枫路确认一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专案会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纷杂的脚步声从会议室转移到警局大厅,众人走在前头,莫队跟解宋在最后方,下巴朝角落里睡着的人抬了抬,示意对方。 循势看过去,解宋漆黑的一双眼将排椅上的身影纳进去:“她一直睡在那里?” “可不。”莫队说道:“家里这两天住不了人,送她也不愿意,也不叫父母来接,可能是怕老人家担心。” 末了又说:“这不是你朋友吗,发生这一茬事,估计一时半会平复不下来,待会你送她回去吧。” 注视着排椅上那具身影,解宋嗯了一声。 拍一拍他肩膀,莫队道:“那行,我们先去吃早餐。” 睡得昏昏沉沉的时怛被一阵说话声吵醒,睁开眼睛时眼前是蓝色的一排排椅背,她有些恍惚,还未反应过来身在何处。 她坐起来,身上的警服从肩头滑落,她握在手中,指腹摩挲着衣服的料子,才赫然记起,自己还在刑警大队里。 耳边传来淅沥沥的雨声,转头看去,屋檐下的水珠连绵不绝地往下坠,相较凌晨,雨势已经小了一些。 她正要收回目光,窗外一道高大的影子闯入她的视线,短发干练,侧脸的线条刚毅分明,泛白的天光,在高挺的鼻梁罩下来一圈小小的阴影。 时怛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墙外,然后又在大门出现。 他一双眼睛与自己对上,沉稳地朝她走过来。 “醒了?”他问,声线略低,口吻温和,然后将手里的纸杯递到她面前:“喝杯水,润润嗓子。” 有些迟钝地伸出手,她接住那只杯子。 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缓慢地没入她的肌理。 解宋在她对面的椅子坐下,她低下眉眼想喝口水,水到了嘴里才察觉有些烫人,有些难受地皱了皱眉,硬生生咽了下去——舌头与喉咙传来的火热与刺麻立刻告诉她这么做的后果。 他黑漆漆的眼看着她,瞧不清里面什么情绪,然后转开木瓜膏,探手又取出她手里的杯子,一壁将一份油纸袋装的早餐塞到她手里。 也未看她,视线落在氤氲出淡淡水雾的杯子上,慢慢将烫嘴的热水吹凉。 时怛望着他的举动,又沉默地把目光移到手里的早餐,纸袋里装着三个小笼包,两个小糯米团,她张嘴,把一整只小笼包塞到嘴里去。 厅里除了值班的人员,其他同僚要不还未上班,要不便是在食堂,大厅安静得有些寂寥。 解宋把温度适宜的水递还给她的时候,她已经吃了一个小笼包、一个糯米团,这水,正好解了她的渴。 他就这么瞧她就着水一只一只地把早餐塞到嘴里去,腮帮子撑得鼓鼓囊囊,咀嚼起来有些缓慢。 等她只剩下最后一个了,他才和声问道:“够吗?” “嗯。”最后一只塞到嘴里,她含糊不清地点了点头。 看着她把嘴里的东西完全咽下去,又喝光最后一口水,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稍稍拉出一角,递给她,一边问:“你要回哪里,我送你过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三章:心有余悸的晚归 她拿了纸巾,摇摇头:“我打车就好。”然后擦干净嘴周的油渍。 他注视着她:“没有地方去?” 简单几个字,叫她擦拭的动作忽然极微小地停顿了一下,须臾又恢复正常,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我有个朋友是开客栈的,地址距离电视台十分钟的车程,不如你先住在那?” 她沉默,可能是在考虑。 “走吧。”他率先起身。 时怛闻声,拿起腿上的外套,方方正正地折叠好放到隔壁的空椅上,而后站起来。 他这才旋身,迈步朝门口走去,她无声地跟在他身后。 随手拿起大门外的雨伞打开,他将伞拢在她头,便先打了个大呵欠,连舌根都叫人瞧了个清楚。 “进来吧。”打完了,意兴阑珊地招呼一句,旋身往回走:“把门掩上。” “走吧。”他对旁边的时怛道。 客栈的台阶有些高,她迈脚先上,没留意身后一条铁臂虚虚地横在她身后,防止她摔倒。 客栈是三合院构造,露天的院子,院子砌了一座假山,底下一条小拱桥,拱桥下是鱼池,再往左边一些便有一张古朴的桌椅,旁边是四人座的大秋千。 前台设置在主院,正对着一张宽大的茶桌,四面是长形的红木椅环绕。 “你自己办理入住吧,我困死了。”客栈主人扔下这么一句话,自顾自进了一楼一间房,关上门,前台就只剩他们二人了。 看看那扇关闭起来的房门,她又看看他,却见对方如在自己的地盘般,长手绕过筑起来的前台,摸到一把钥匙,打开挡板,进到里面去。 前台的长桌安置了一台电脑,解宋在电脑上查看空房,6间房只剩下一间,所幸位置设施也是不错的,抬起头来对她说:“身份证我登记一下。” 出门前警方提醒了她带上身份证,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他。 他做了登记,将身份证归还:“房间在二楼,我带你去看看。” 二人沿着木质楼梯上去,他在前头领路,她在后头缓步跟着,二楼像从前旧时期的阁楼,三面转折的窄长走廊,每一面楼各设了两间房。 他领她走到三面墙的中间,用门卡贴在感应器上,滴一声,房门解锁,他推开门,侧身让她进去:“你先看看,我在外面等你。” “不用,挺好的。” 闻言,他把门卡交给她:“需要什么就跟前台提,我还有工作,先回去了。” “麻烦你了。” 略一颔首,他抬步朝楼梯走去,时怛在房门口目送着。 沉稳的脚步声在走出去没多远,忽然又停下。 她看见他回头,交代了自己一句:“小心点,如果有事,可以联系我。” “谢谢。”这声道谢也不知婉拒,抑或应承。 当晚10点,解宋才从刑警大院驱车前往家中,雨还在下,只是雨量渐小,习惯性地打开车载音箱,将频道调到某个指定数字。 前方红灯,黑色红旗减缓速度,稳稳停在斑马线前,音箱内缓缓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洋洋盈耳! 眼神微转,闪过一缕浅淡的诧异。 信号灯转换,引擎重新发动,缓缓驶过斑马线。 “我微笑着走向生活, 无论生活以什么方式回敬我。 报我以平坦吗? 我是一条欢乐奔流的小河。 报我以崎岖吗? 我是一座大山庄严地思索! 报我以幸福吗? 我是一只凌空飞翔的燕子。 报我以不幸吗? 我是一根劲竹经得起千击万磨! 生活里不能没有笑声, 没有笑声的世界该是多么寂寞。 什么也改变不了我对生活的热爱, 我微笑着走向火热的生活!” 雨声与她的声音混杂着,在他的耳畔起起伏伏,他的眼睛深邃,斑驳地映出挡风玻璃外炫目陆离的霓彩。 结束直播时,众人的目光再一次投放到时怛脸上,每一双眼神都在发出询问,但当事人装作察觉不到,翘翘嘴角跟几人道别,到化妆室取了伞。 站在明亮的电视台门口,她止住步伐,内心生出顾忌。 她没往公交站点去,叫了一辆网约车,将司机信息截图,退回到微信里,想把图片发送出去,指头却在某一刻忽然顿住。 滑动通讯录,长长的联系名单,但是在那上面,她竟找不到一个人能将自己的行踪报告给对方。 私家车很快到达电视台门口,她出了神,直到对方左右张望,探头问了她一声:“小姐,请问是你叫的车吗?” 睫毛颤了颤,神志被拉回,她探目去看对方的车牌:“是,不好意思。”然后上前去打开车门,弯腰钻了进去。 私家车行驶出电视台正门,屁股后一辆车紧接着跟上去。 时怛一路上不曾阖过眼,纵使司机没有偏离过导航路线。 约莫十分钟到达目的地,她刚下车,身后一束灯光打过来,转瞬也熄灭。 客栈外头设了路灯,镂空的设计,借着灯光看过去,一条笔直修长的小腿从车上迈下,车门关上,露出身形来。 一缕诧异掠过眼底,她看着来人朝自己走来,目光露出询问。 朝她示意了下手里的宵夜:“来送吃的。”然后下巴点了点客栈:“进去吧。” 她跟在他后面进了客栈,将近12点,但前台灯火通明,二楼走廊留了暖灯,供旅行晚归的客人照明。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四十四章:关系? 前台守着的还是今早那个年轻人,五官清秀,有些婴儿肥,半长的头发绾起来,绑成一个半高的丸子头,看上去要比早上精神许多。 见了解宋,很自觉地迎上来接过他手里的两袋食物,拿起面上的一盒小龙虾,打开盖子套上手套就开始大快朵颐。 时怛看着对方,从早上开始就觉得这人性子冷冷淡淡的,看着不爱跟人打交道。 环顾一圈这客栈,一时觉得有些好奇,这样的性格怎么会想要经营客栈。 “坐。”解宋招呼自顾自出神的她,示意了一下朋友对面的位置。 迈步过去,时怛坐下来。 他抬脚绕进朋友旁边的位置,从袋子里将打包盒拿出来,一份份摊在两个人面前,再将装着食物的两个空袋分别放到两人跟前。 他统共打包了四盒食物,两盒是小龙虾,一盒是烤的甜馒头,一盒是三鲜炒粉。 “先吃小龙虾?”他询问,眼神看的是对面的女孩。 嗯了一声,她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次性手套,拆开包装戴上,也开始剥壳。 “房间缺什么东西吗?” 时怛将一只完整剥出来的虾肉塞到嘴里去:“风筒。” 旁边吃东西的客栈老板岳茶头也不抬地应了声,口吻淡淡的:“待会上去在前台拿一个。” 抬眸睨了对方一眼,她噢了一声。 席间基本没人说话,三个人都不是话痨,另外两个还只顾着口腹之欢,解宋没怎么动,只偶尔夹一筷炒粉,或吃一个馒头。 袋子里不知不觉多出许多虾壳来,岳茶两只手都戴着手套,又想吃别的东西,很熟稔地朝面前的炒粉努努下巴:“我试试那个。” 时怛便看到解宋夹起来一筷炒粉,自然地喂到对方的嘴边,又见他咽下嘴里的食物,又指着其他的东西:“馒头给我一个。” 解宋都一一喂给他,两个人的相处看着并不熟络,可是看上去又很自然。 留意到时怛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解宋随口问了句:“你要吃吗?” 她摇头,继续低下脑袋去啃手里这只难剥开的小龙虾皮,动作竟生出些小孩子的憨态来。 “你们俩什么关系?”冷不丁抛出问题的是岳茶。 很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随意中却又带着正经,就像井下突然投下来一只绕了绳的水瓢,水面上立刻晕开层层动荡的涟漪来。 “咳咳咳…..”回应他的是时怛倏然的咳嗽,因为被香辣的汤汁呛到了嗓子眼。 她低头咳嗽着,一张脸顷刻间红了个透。 手边很快递过来一只装了温水的杯子,她连忙端起来咕咚咕咚灌进去一半。 罪魁祸首剥着虾壳掀起眼皮瞅了眼斜对面红透的一张脸,又自顾自继续吃东西。 “好好讲话。”旁边的解宋神情倒是未见变化,并不严厉地低斥了声。 “不过是问你们什么关系。” 解宋不理他,给时怛递过去一张纸巾:“还好吗?” 缓了好半晌,她接过来擦擦嘴边的汤汁:“没事”开口的声音有些微沙哑黏稠了起来。 岳茶又抬眼睨她:“反应这么大,心里有鬼?” 然后被身旁人一个板栗敲在脑袋上:“吃你的东西。” 末了对当事人道歉:“不好意思,他口无遮拦。” 摇摇头,她敷衍地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桌上的食物处理完,岳茶扔下一句:“我去洗个澡,帮我守一下。” 前台剩下这两个人,解宋起身,冲了两杯茶,一杯给自己,一杯给她。 这茶香既陌生又熟悉,她端起来抿一口——是那晚的苦荞茶,味道是一样的。 “我以为你起码会休息几天。” “嗯?”从杯子里抬眼,须臾才反应过来:“你说直播?” 他点头,不急不缓地吹了吹滚烫的茶汤。 “我们的电台只有两个主持人,我请假,就会轮到另一个,周边都肿了起来,带着些淤青。 她清洁一次,忍痛上了药,收拾好东西,在厕所留了一盏灯,躺上床闭目休息。 夜很安静,静得没有一点声音,眼珠子转来转去,她的心思浮浮沉沉,睁开眼,周遭的一切全是陌生的。 最终她掀开被子起身,打开房间里的灯,重新回到床上,再度阖上眼。 翌日,她到药店买了两种药。 刑警队通过两日的走访、盘查,再重回案发现场复勘,再根据每一条线索追查下去,终于通过新里巷跟邬安电视台附近的监控锁定不同日期、相同的时间点反复出现的同一张面孔。 当同僚将怀疑对象的监控交给莫队时,那一刻,他的目光以缓慢的速度幽沉了下去。 而后一声令下:“申请搜查令。” 搜查令到手,到黄清河被抓,两个时间段仅仅间隔两个小时,他从正在挖坑种菜的菜棚,被强制性带到如今身处的讯问室。 强烈的灯光照射着他,连同对面两双锐利的目光,一同将他禁锢而起。 可他不怕,不见慌乱,无所畏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五章:抓捕 “新里巷6号楼林婉是你杀的吗?” “是。”很淡漠,很平静的回答,平静到让人怀疑死者在他眼里,根本不是一条生命。 与第一次菜棚遭到讯问之时的唯诺判若两人。 阿城内心惊诧,可他不至于在犯人面前表露出来。 莫队神色未动,眼神凛冽,继续问:“9月28号,你是否潜进》世景小区》意图杀害一名女性。” “是。”嘴唇翕动,黄清河那张平凡的面容上瞧不出一点平静之外的情绪。 “为什么?” “符合我的条件,但是可惜,”浑浊的一双眼里爬出来一种遗憾,是真心地感觉到遗憾:“第二个,我没来得及品尝她,走得匆忙,连屋子也没办法清理干净,不然就够时间在你们找上我前,再补上一个。” 握着笔端的手倏然收紧,如果不是警察这一身份警醒阿城,他一定会一拳挥过去。 莫队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你杀她们,仅仅只是因为符合你的条件?” “这个理由已经很足够了。”末了,看向莫队的眼睛,他真诚地发问,目光竟还留存着那天的憨厚:“我能问一下,这一次你们是通过我哪一个没清理掉的痕迹确定我的?” 他断定了,之所以被抓住,是因为在时怛那一次失手而没办法清除掉的痕迹。 “有赖于你瓜农的身份,死者林婉跟你争执时,你身上的硫磺气味沾染到了她身上。” “上一次我们去询问时,你的菜地里也洒了硫磺粉吧,只不过分量少,加上土壤你重新翻动过,泥土将其覆盖住,不凑得很近几乎看不见硫磺的踪迹,加之你刚喷洒过农药,掩盖住了硫磺的味道。” “难道仅仅是因为这个,你们就知道是我所为?” “你的习惯也帮了我们一把,作案时惯从现场找菜刀。” “我给你解惑,我想你也会解开我的疑问,为什么用刀背杀人?” “刀刃太血腥了,头颅会爆,我不爱看这种画面,也会影响后面我品尝的情绪。”他语调平和。 莫队盯住他:“再有一条,你找到目标,会踩点,会跟踪,不过倒也挺会躲监控; 但是你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总会留下痕迹,比如甜品店,比如你新购买头盔的摩托车用品店,当然,我们也是费了一番心力才锁定了你。” “我还是不够沉得住气,那个晚上碰见她后,如果我没有跟上去,我想你们也不会有两个案件的监控关联点。” 可他又说:“被抓住其实不要紧。”忽然叹口气:“只是可惜了,我挺喜欢她的。” 讯问室的门被人敲响,进来的是景明,手头拿着一份报告,在莫队耳边说了几句之后便又离开。 视线再度转向黄清河,那里头有常年历练出来的锋芒,只不过口吻是沉稳的: “我们在你菜棚里搭建的厕所旁边找到了你藏在土坑里的雨衣跟水鞋,鞋子你虽然清洗过,但跟的足迹是吻合的。” “另外在你位于环安路48号的出租房楼下,找到了案发时你用来逃匿的摩托车载具,我们将车轮夹缝中的泥土做过化验,跟后门的泥土成分是一样的。” 可罪犯的关注点却偏差得离奇:“这么几天的时间,你们就追查到这么多信息,看来加班加得很辛苦。” 莫队并没有被对方的态度激怒,指头弯曲,叩了叩桌上的文件:“法医的鉴定报告已经出了,证实你的dna跟死者林婉指甲中的断发、受害人时怛牙齿中皮肤组织完全吻合。” “黄清河,对于你所犯下的罪行,你是否认罪。” 他无声地勾起唇角,并不怎么在意自己显而易见的结局:“认不认又如何,你们的证据不是足足的吗?” “我不怕进监狱,唯一让我得不到满足的,是我没办法再自由选择我钟情的姑娘,你知道吗,她们的滋味太美好了?”缓缓阖上眼,他不知餍足地微笑回味着,戴着锁拷的手不紧不慢地往下移…… 隔着一层布料,阿城清楚地看到了那一处突如其来的变化。 他在怀念自己的犯罪经过,他没有为湮灭在他手上的生命和因他而受到伤害的女性感到一丝丝羞愧,甚至此时此刻,这张脸上的微笑真诚而安详! 阿城胃里一阵翻涌,毛骨悚然。 强烈的恶心与恐怖在他身体里交叉涌动,他真想撕破面前这张丑陋的面具。 黄清河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自己的男性特征,然后缓缓睁开眼看向莫队,眼里透出一丝期待,似乎是想在他那里,得到一种同为男人的认同感。 但莫队冷漠而无情地击碎了他的希望:“你真是个垃圾!” 笑意缓缓凝在嘴角,他脸上的安详被分化出一条极细长的裂缝,声调却还是平的:“我不过是追求自己喜欢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凭什么你们标榜自己是善,而我们这一类就是恶,善恶又凭什么由你们来定?这是我自己的世界,我自己的生活方式,有资格主宰的,只有我自己。” 莫队紧紧盯住他,目光威严而冷冽:“没有一个人,可以罔顾法律,更没有一个人,有权利伤害他人。我们信的道是善,主宰你的,必定是恶!” 时怛是在犯人被抓到的当天由莫队长通知了这条消息,并告诉她房子已经解封,随时可以搬回去。 “莫队长,”通过电话,她问:“我想知道犯人为什么会这样做。” 沉稳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那天在电视台附近看见你后犯人就对你起了心思; 后面通过踩点跟踪,确认了你独自居住,并且小区设施不完善,有利于他犯罪。这种就是反社会型人格,只有他想不想做。” “时小姐,现在犯人已经抓到了,不会再有人侵犯到你的人身安全。” “有劳。” 收了线,手心里握着手机,她低头,房间里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没有人知晓此刻的时怛,内心在想着什么。 半晌,她抬起头,环顾一圈身处的房间,收拾好东西,将床铺铺整齐,走了出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四十六章:时间是你的失忆药吗? 她带走的只有两套衣服,衣服是住进来的第二天在街上买来替换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充电器。 岳茶在前台帮刚到的客人办理入住,时怛下来的时候,正听到他说:“二位的房间在二楼左边,房号202。” 比跟她说话时的语气要好些,但也谈不上热情。 她等客人上楼,才上前去,将门卡与充电器一并还给他:“谢谢。” 瞥一眼对方,阿茶随手拿过东西,不咸不淡地问:“不住了?” “对,麻烦你结算一下这几天的房费。” “结过了。” “结…..”一个单音方出口,她顿了一下,片刻后一个名字跳出口:“解宋?” 得到一个点头肯定的答案。 但她还是打开手机,扫向前台上的收款码:“钱麻烦你还给他吧,多少。” 又瞥她一眼,阿茶淡声道:“398。” 闻言,将数字输入,按下指纹,转了转手机,将付款成功的页面给他看一眼:“客栈很好,我住得很舒服。” 挑眉,他眉梢里带了浅淡的质疑,不过时怛没留意到。 “走了。”她出门打了辆车,报上的名字。 阿茶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门,这头就给好友拨了个电话“你朋友走了。” 犯人被缉拿,那头的解宋也已猜到她会退房。 “你这朋友晚晚开灯到天亮,刚才见她眼睛底下一片黑,有失眠症?” 听筒里一时没有回应,须臾才传来他的声音:“房费多少,我转给你。” “人给了,还让我把钱还给你。” “要进实验室,挂了。”他没再说什么。 时间这么一晃,又过了大半个月,时怛的生活回归正常,与解宋也基本没有联系,再且,二人之间,也没有可以联系起来的关系。 晚十点二十分,电台正在直播进行中,时怛的声音在广播室内起起伏伏,偶尔掺着怀音与嘉宾等人的笑声。 “接下来这是一封来自广东的朋友的信件,我们听听看他说了什么。”周遭响起一阵清脆的翻动纸张的声音。 “时怛,我是一名在读学生,家里有一个常年养生的奶奶,烧烤不吃、火锅不吃、海鲜不吃,说什么嘌呤过高。” “你说她老人家不吃也就算了,偏还不让我吃。比如小龙虾,她就说龙虾本身重金属很高,特别是虾头。我很喜欢吃虾头里面的黄,可她说里面都是屎。 你知道我们广东人特别喜欢饮早茶,各种点心啊凤爪排骨榴莲酥什么的,她就说有糖精啊、不卫生啊; 还有苦杏仁,杏仁不是肉吧,她也不让我吃,说杏仁有毒,能把人毒死。” “不止这些,还有很多很多她不让我吃的,简直不胜枚举。时怛,我们一家子都会听你的直播,求求你给我奶奶科普科普吧,你说人活一世,这不能吃那不能吃,做人干什么啊,就算那虾黄真是屎,我也吃,我就吃。” 时怛读信的语气很生动,抑扬顿挫,讲到末尾更是添上文字里的负气,仿佛自己便是这位写信的学生。 广播室内连同外头的导播,听了这一段信,也是不由得低低笑出声来。 她手里拿着信,嘴角的笑挂在上头:“这位亲爱的同学,其实你奶奶说得也未必全无道理,杏仁本身有种叫苦杏仁苷的物质,会分解释放出一种叫氢氰酸的东西。” “比如100克的苦杏仁里就有100到250克的氢氰酸,这种东西仅60毫克就能毒死人,大概20到30粒左右就有致死的风险,以上讲的是生杏仁,超市里卖的是经过高温和浸泡处理的,可以吃。” “还有小龙虾的虾黄,说实话我自己也是很喜欢吃的,毕竟它贵,不嘬两口再扔对不起自己的荷包。” 广播室又是几声忍俊不禁,受邀嘉宾好奇地问:“所以你也是赞成吃虾黄的?” “且听我细细说来。” 嘉宾笑着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来,您继续。” 她莞尔之后科普道:“小龙虾的头部其实包含了胃、一对精巢或者卵巢,因为分公母,还有心脏、膀胱、肝脏、排泄器官触角腺跟排泄孔。” 对面的怀音不禁嫌弃地咧了一下嘴:“我怎么听着听着就不太想吃了。” 时怛含笑继续:“接下来我们看到的黄黄的东西其实是肝脏,但虾线里面确实是粑粑,因为小龙虾的肛门在腹部; 而虾头的排泄器官则是用来排尿的,我想你们也没有见到过有人或者动物是用头来拉粑粑的吧,如果有的话就当作没听过我这句话。” “再来就是重金属,重金属会集中在小龙虾头部的鳃跟内脏里,但是现在市面上的小龙虾大多数都是人工养殖,水质其实还好,重金属超标不大可能。” “所以你爱嘬小龙虾头也不是不行,但不要天天吃、不要过量。当然,这么贵的东西我想也没几个人能天天吃得起,有钱的人也不爱天天吃同一样东西。” 而另一头,她的声音以诙谐的方式透过手机传达出来,叫正躺在沙发上享受眼部按摩的解宋禁不住勾起了嘴角,发出一声低笑,很轻,如同气音! “不过奶奶,您若是也在收听的话,其实也不用过度防患,大孙子还在发育期,荤素要搭配着吃; 若是长期营养不均衡,身体机能会受到影响,比如发育不良,抵抗力下降,反应迟钝或者记忆力变差,做学生的有以上这些情况对学业可都是有大影响的。”她拿长辈最关心的方面来劝导。 “至于嘌呤那些,只要肉类不过量摄取,火锅保持在一个小时内吃完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您放宽心一些,小朋友想吃什么就让他适当吃,这样更有利他的发育成长。” 每周一例会,全员到齐的情况,组长的眼神在时怛跟李利星身上游走一圈,宣布了一件事: “台里要举办一个外派学习的活动,地点在南京,每个节目组有一个名额,择优选择。” “选取条件会根据上个月的平均收听率和听众来电率决定,这是个很好的学习机会,届时业内各大电视台的精英也都会出席,就看明天结果出来,你们谁幸运。” 李利星:“组长,为期多少天啊。” “五天,结束回来后台里会为参加的员工进行一个评分测定,前三名会派发分别一万八、一万、八千的奖金。” “哇~”其他人纷纷羡叹:“不仅有学习机会,还能拿奖金。” 例会结束后,只有组长最先离场,时怛正阖上笔记,听得对面一个语气友好的女声:“时怛,你想去吗?” 掀起眼皮,她冷淡地扫去一眼,手里收拾的动作未停:“你不想?” “奖金对我来说没什么吸引力,我比较希望去开开眼界学习学习。” 怀音心叹,有钱人果然不一样,万八千的根本不放在眼里。 李利星又道:“不过我们两个谁去都一样,反正如果学到东西回来,最后受益的都是我们的节目。” 笔帽扣进笔头中,时怛起身,看也不看对方一眼,转身走回办公室。 跟其他人颔首笑了笑,李利星也随后离开,还未走的那几个凑到一起八卦:“你们说,谁会上榜?” 晟哥:“时怛吧。” 小齐:“我也觉得时怛的机会高一点。” 怀音点点头:“时怛毕竟科班出身,凭实力考进我们电视台的,又比利星姐早来一年。” 电台策划员不以为然:“组长不说了只看上月的成绩?” 晟哥:“按照这么些年来的记录,利星虽说偶有几期收听率跟欢迎度比时怛高,但多数取决于当期受邀嘉宾红不红,所以不稳定。” “时怛科班出身,实力摆在那,虽说不像利星那样有途径请到当红炸子鸡,但收听率也不会差到哪。” 怀音:“所以大家一致投票时怛?” “要不打个赌,输了一顿娘惹菜,平会巷那家。”小齐挤眉弄眼。 众人一听,毫不犹豫:“成交。” 策划员:“那谁押利星。” “你提议的你押。” “但我也站时怛啊。” 虽说平时对于两个主持人,大家跟李利星玩得要热络些,但毕竟跟时怛相处得最久,工作上还是最了解的。 4个人都押一个,最后这场打赌便难以成形。 时怛前脚回到办公室,一个人后脚便跟了进来:“你觉得咱们俩谁去的机会比较大?” 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当事人眼睫也不扫一下:“结果明天就出来了,猜测有用吗?” 李利星也不在意,懒洋洋地也坐下来:“不管谁去,总之我们不要有嫌隙。” 正打开邮箱确认明天直播稿的时怛听了这话,这下子终于掀起眼皮瞥向对方,嗤笑道:“时间是不是你的失忆药,不然你是怎么能一直这么理直气壮地跟我说这些话?”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七章:二人的默契(求票票) 李利星笑笑:“你这话又是哪跟哪啊?” “你这么一直腆着热脸上来,有必要?”她态度不冷不热。 笑意挂在嘴角,有些许僵化,门口响起晟哥等人的声音,她像是没听到:“你说话一定要这样难听吗?” 这话不轻不重正巧入了大家耳里,门口四人的脚步停了下来,一时间进不是,退不是,杵在原地略显尴尬地瞅着里面的两个主角。 即使在众人旁观之下,时怛的气势也不会随着她的这一句诘问而有所减弱:“你不回头看看自己做过的那些事,难看吗?” “难看在哪里?”她脸上有种被诬蔑的难堪,很浅淡:“我对你做过什么事了吗?” 时怛一笑,笑里的讥诮跟嘲讽意味十足。 对方深知自己不会无聊到把高中时期的陈年烂账摊开来让众人饱览,所以才能让她这么有恃无恐、理直气壮! “好了好了,偃旗息鼓时间到。”怕两人越闹越不好看,晟哥为首迎上前做和事佬。 “一个节目组,隔三差五地要见,都给对方留点面子,啊!况且要是别的节目知道你俩不和,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李利星没再说话,生气且不满地瞪了时怛一眼:“晟哥说得也没错,咱们还是好好相处吧。” 不屑地一扫,时怛冷嘲:“有机绿茶。” “你说什么,谁绿茶?” “我说你了吗?” “你看着我说的。” “我让你对号入座?” “你这个人…..” 眼看战火又要升级,晟哥忙给几个小年轻使眼色,几人会意,怀音上前来拉住李利星:“咱们去喝杯咖啡,走走走走走…..” 晟哥也对时怛劝:“你俩不要老是剑拔弩张的,就算之前有点什么隔阂,都一起共事这么久了。” 他们知其一,所以时怛也不愿多与同事争论什么,当事人都被拉走了,也就闭上嘴,一语不发地将稿子打印出来。 晚七点多,在茶室译完了稿,简单吃了些点心,时怛收拾好东西走向地铁站,经过与解宋见面的小公园,见一堆人围成一圈,探头探脑地议论纷纷。 “快打120。” 有好奇的群众问:“这是怎么了?” 时怛从人群缝隙中看去,影影绰绰地瞧见一个中年男人倒在地上无半点反应,周围的群众除了焦急打电话与议论之外,束手无策。 她脸色一变,忙挤进去,刚到第一排却见对面的人群里出现一具颀长身影,匆匆拨开众人疾步靠近昏迷在地的男人——她的脚步停下来。 “先生。”她看着对方轻拍患者的肩膀呼唤,但那人双目紧闭嘴唇紧抿,没有给到他任何回应。 又见他立即伸出两根手指按压对方的颈动脉。 兴许是患者没有了脉动,他没有再耽搁时间,交叠双手前倾上身,快速用力地进行胸外按压,并头也不抬地喊:“帮忙拨打急救电话,找aed。” 有人急应道:“打了打了。” 时怛又挤出人群,朝8点的方向快步奔去,听到身后有群众急切地问:“aed是什么?” 然后一个沉稳而快速的声音回应:“除颤器,8点钟方向有。” 那声音在耳畔变小,时怛跑到小广场边缘,拉开急救设备箱,将aed取出来后迅速往回跑。 “让让,让让。” 围在一圈的人群忙不迭给她让出一条通道。 她到患者身边跪下来、开机; 解宋正在为对方做人工呼吸,其后立马掀起患者上衣,快速用自己袖子擦去对方身体上的汗液….. 这厢时怛已将电极片拉过来,他头也不抬地接过,分别粘贴在患者的右上胸壁、左**外侧,一边说道:“大家远离些。” 群众们立刻往后退开。 时怛配合着将电极片插头插入aed主机插孔,等待机器分析心律的几秒时间内,解宋才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两双目光交汇,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aed发出建议除颤的语音提示,他面色严谨:“按下电极键。” 她听从他的交代,两个人没有接触患者,围观的群众也是又急又忧。 一次除颤后,他又再度迅速进行心肺复苏,一直到远处传来急救车的警笛声,最外侧的群众有人朝救护车高高招手:“这里,这里。” 医护人员刚到达现场开门下车,解宋两套心肺复苏完成的下一秒,患者倏然出现一声呻吟。 低若细蚊,可两人都捕捉到了。 按压对方胸部的双手停止了动作,解宋跟时怛舒出一口气来。 医护人员将患者带上救护车,人群逐渐散去。 一张纸巾递到她跟前,她抬头不明所以地看他。 “擦擦吧。”他示意了下她的额头。 往上一摸,她这才迟钝地发现额上早已一片细汗。 “谢谢。”接过纸巾,随意将它们揩去。 “好久不见。”他望着她,才有时间寒暄。 “是啊,有一段时间了。” “时小姐吃饭了吗?” “还没,不过刚吃了点心,也不饿。” “要不要去喝杯东西?” 视线落在他脸上半秒,脑海飞过数分钟前对方还有条不紊熟练救人的姿态,她点头:“好啊。” 二人就在附近找了一间甜品店,服务员上前点餐,她要一份杨枝甘露,他点一份茉莉绿茶。 把菜单递给她,他说:“再点点其他东西吧。” “我也不知吃什么,就这些吧。” “那我来拿主意?”他征询。 “你随意。” 他便点了一份无骨鸭掌,一份椒盐掌中宝。 饮品最先上来,抬起眼帘瞟了眼对方杯子里浅绿色的一片,时怛随口一道:“你们男性还挺偏好绿茶的。” 这话一语双关,解宋虽听出来不像表面这么简单,但不知具体含义。 “所以我要不要换一样?”这话是真的在看她眼色。 她一时没忍住:“我随口一说。” 点的小吃也很快上桌,他拿起餐具,不疾不徐地用纸巾擦拭一遍,而后搭到碟边,自然地将东西推到离她更近一点的位置:“吃吧。” 时怛也不客气,拿起叉子吃了一块青瓜,酸辣适中,口感爽脆;又叉了一块木耳,吃完后又将叉子探向剔了骨的鸭掌,既劲道又觉得很是入味。 对面的人喝了口冰茉莉绿茶,并未动叉。 “李利星是不是大众情人那一卦的?”拿薯条沾了点番茄酱,她也不看他,就这么突然一问。 她就是不理解,为什么男性都偏爱她那种。 “怎么说?”他不解地挑眉。 她耸耸肩:“就觉得她挺受欢迎的,男性、女性。” “我不太了解。” 不置可否,她塞了两根薯条到嘴里,咽下去后又叉了一块青瓜、两块鸭掌一并咬下,然后慢吞吞地咀嚼,腮帮子一上一下地鼓动。 灼亮的眼定在她的嘴边,解宋一语不发,似笑非笑。 时怛好半天才发现这人一直看着自己,以为是笑她的食量,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前面没吃多少,主要是喝茶饱的。” 说不点的人不知不觉却吃掉了两份小食的一半分量。 这两个小吃都太开胃了,鸭掌酸辣可口、掌中宝椒盐酥脆,时怛根本不想停! 他却是抽了一张纸巾,探过手来递给她,含笑提醒:“擦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四十八章:剑拔弩张① 她狐疑地接过来,在嘴巴随意擦了一圈,低头一瞧,白色的纸巾上擦下一小滩红艳的番茄汁。 误会了。 那她刚才的辩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面上神情不变,装着什么事也没发生:“你不吃啊?” “我吃过了。” 她心中腹诽:吃过还叫她来喝什么东西。 二人又坐了十几分钟,她一个人几乎解决掉了一碟凉拌鸭掌、掌中宝、一份200g的薯条,还有一碗杨枝甘露。 这一顿是她坚持要买单的:“我也吃你蛮多次了,总不好次次要你请。” 而且桌上的东西都是她清空的。 没几个钱,解宋便由着她去。 走的时候她抱上电脑,以为就此各回各家了。 “我车在那边。”站在门口,他指了左边一个方向。 “嗯,再见。”她转身,潇洒地迈开步伐。 解宋看着她笔直的背影:“我说我送你。” 姑娘头也不回:“才几步路就到地铁站了,我吃饱了要消化。” 被丢在身后的人多少有些哭笑不得,瞧了她一会儿,也提步朝座驾去了。 街道上喧嚣热闹,入眼皆是姹紫嫣红的霓彩,分外迷人眼。 秋天的晚风习习吹来,时怛打了个激灵:“千万别感冒。” 她可是靠声音吃饭的人! 手里提着电脑包,她这看看,那瞧瞧,就这么直直跟地铁入口错身而过,等意会过来,已经过去六七分钟了,也懒得再折返。 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一辆红旗终于加速,在她身旁停下,他的声音从车窗跳进她的耳膜:“消化好了吗?” 被惊到的人转过头,见着是他,回头看了看身后,又看向他:“你一直跟着我?” “恰巧也走这条道。” 不知对方说的是不是真话,不过她没怀疑。 “上车?”他询问。 这次倒也没犹豫,拉开副驾驶就坐了上去。 人家都这样了,她不接受好意就是不识抬举了 “电脑可以放后边。”他说。 闻言,她侧过身子伸长手试图将笔记本搁到后座去,哪料高估了自己的臂长,任凭她怎么靠前最多也是电脑包边缘碰到一点点后座边。 细小的胳膊被电脑压得颤颤巍巍间,驾驶座的男人侧过身...... 距离陡然拉近,视线正好撞到对方冷硬的喉结,时怛呼吸整个滞住。 喉咙下意识滚动一圈,她像个木偶似地任凭对方接过电脑,不费吹灰之力转移到后座上,然后若无其事地坐正。 她忙拉回神志,系上安全带,再次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 “怎么了?” 车辆发动,隔壁一道声音同一时间窜进来,时怛啊了一声,装得一脸坦荡:“没啊。” “总感觉你有些不对劲。” “我哪有什么不对劲。” “不然为什么在街上晃来晃去。” 她一听,愣了一下——是这事啊! 抬起眼帘,透过后视镜看她一眼:“工作还是感情?” 工作上确有烦恼,她犹豫了片刻,选择跟人倾诉倾诉。 “我们节目组有个外派学习的活动,前三名还有奖金拿。” 他会意:“要选人去?” “嗯。”她点头。 “担心自己选不上?” “有点。” “你们几个人争取的名额?” “每个节目组有一个名额,我算有点幸运,节目只有我跟李利星。” “那为什么要担心?” 简单的一句话,时怛听出了一点不一样,扭头看他:“你觉得我稳赢?” “差不多吧。” 嘴角一勾,说实话有被这一句话激励到。 但还没来得及开心几秒,转念一想,盯着他:“你不会是海王吧。” 前方红灯,他将车子停下,扭头看她:“海王?” “一个网络用语,”她随口解释“不用在意。” 翌日,因要公布上月的收听率跟欢迎度,组长召集大家开了一个小短会,公布前,目光在时怛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目光交接那一刻,她心里忽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利星上月收听率177.8,欢迎度93.6。” “哇,还蛮高的~”底下几人小声议论。 “时怛上月收听率….”他顿了顿,方才继续:“172.3,欢迎度90。” 众人一听,声音沉了下去,都在小心观察时怛的脸色。 咫尺之差啊,要是距离拉长点还没那么让人不甘! 时怛没说话,也没资格摆脸色,沉默了一会儿,道:“各凭实力,我没什么不服。” “时怛。”选中了的李利星面色不忍,看着想安慰她的,但昨天两人又闹了些矛盾,一时也开不了口。 不愿看她作秀,时怛旁若无人地对组长道:“后续需要怎么安排工作,您说一下吧。” 大家都敛好神色,组长也没说其他:“利星去的几天时间里,我们远程跟她连线,嘉宾也会正常到位,怀音你到时候多顾着点。” “欸,知道了。” “至于其他的就没什么变动,时间也不长。” 短会开完,人群依次散去,时怛去了一趟洗手间,掬一把凉水洗了洗脸,拿纸巾擦净后,又擦了擦手,将揉成团的纸扔到垃圾桶里,直直地看着那团纸巾一动不动地与其他的垃圾混杂在一起……. 好半晌,神志自己跑回来,她敛了敛神色,没有进办公室,拐去楼道那里想着消化一下自己的情绪,刚推开一道门缝,厚重的门板后头传来说话的声音。 “嗯,结果出来了。” 是李利星的声音。 没有兴趣偷听对方的隐私,时怛正欲离开。 “有我亲爱的老爸出马,肯定非我莫属了。” 一只手握住门把还未来得及收回,短短一句话,令她的步伐生生扼住。 “对啊…..不过爸,我跟我同事那个收听率跟欢迎度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门把上的手逐渐收紧,她抿住唇,隔了一会儿,听到李利星的嬉笑,甜,甜得像一个要到糖的小孩。 “原来我在你心目中这么厉害啊。” 最终,她松开手,迈开步伐,穿过同事们的工位,敲响组长的办公室。 “进来。” 怀音等人瞧见她的神色,纷纷探头接耳:“怎么了?” “不会有什么事吧?” 批阅文件的男人抬起头来,见着来人,又一瞧对方神色有异,眉心一跳,隐隐猜到了对方为何而来。 在办公桌前站定,她瞬也不瞬地盯住他,单刀直入:“组长,我不是要为难你,但请你跟我说句实话,这个结果,是真实的吗?” “这怎么能有假,时怛,就是一次学习活动,以后还会有,你也别太在意。” 她反问:“所以我不该在意吗?” 组长叹了口气:“听我的,别太计较得失,不管有没有这次的成绩,你的能力我了解。” 不发一语,她沉默地看着他。 “你这次的成绩是统计出来的,别想太多。” 嘴唇翕张,她声线冷硬:“所以只要她在,我就要随时准备着让步,是吗?” 闻声,他拧起眉头:“不是。” “是副台长。”她道,这是肯定,而不是疑问句。 “你别去胡闹。”看穿了对方的意图,组长低斥。 可时怛不理会,转身往外走。 “时怛,你回来。” 众人瞧着时怛面无表情地从组长办公室出来,又步履如飞地朝外头走去,一时间面面相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九章:剑拔弩张②(求订阅) ,法医大人眼神不太行 搭乘电梯抵达七楼,她直奔副台长办公室敲门而进。 正在柜子里找文件的副台长说了声进后,也没抬头,听到脚步声只问什么事。 “副台长。” 声音一出,办公桌后的人这才掀起眼皮觑她一眼,复又垂首找文件,一边淡声问:“什么事?” 她带着内心里的一股子倔强:“我跟李利星的数据,是真实的吗?” “难道还能有假?”寻到了文件,他抽到桌上摊开,口吻略带了些威严。 “其实您何苦弄这一套表面功夫,直接把人选定给她,我又能有什么怨言?”时怛嗓音漫上一缕嘲讽,对自己。 他手上那份正是人选确定书,签字的动作并未停顿,可语气严厉了一分:“你这什么态度?说的又是什么胡话?” “您要走完一套流程,我明白,外派活动我不是非去不可,可是你们是不是习惯了把我当枪使?” 副台长脸沉了下去,搁下笔看着她。 “出来的数据有目共睹,时怛,你向来敬业懂事,怎么到这么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上就揪住不放。” “你要是这么想去,下一次的活动指明让你参加,这样是不是满意了?” “您真当我是傻子吗?”她就这么直直地立在办公桌前看着他,势必要得到一个答案。 她盯紧他,他看住她,两个人僵持了半天,副台长又无奈又气恼:“数据不是假的。” 不耐烦地拧拧鼻梁:“你俩的名字调换了。” 她冷漠又讥诮地问:“是李利星父亲吗?” “下去吧,这事你再怎么闹也改变不了结果。”他并未正面回答。 “我已经让过她两次了。”她口吻悲凉:“这个节目培养了我没错,但当年也是我把它撑起来的!” “当初她一进来,您只是通知我一下,就把我的时段分给她一个,直播出了事故又将我推出来散会,底下一帮人不是长舒一口气,不然便是双手高举过头那个八宝粥,吃到最后要这样拿勺子。”他抬起一只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 怀音跟小齐下意识跟着做了一下:“真的耶!” 听众看不到,时怛含笑做一个传达的角色:“大家可以把食指拇指捏起来做一个ok的手势,把那个零弄扁一点就会更形象。” “还有一个,”嘉宾自己倒说上瘾了。“有个女孩子跟男朋友说:我要买冰袖。” “男朋友问:冰柚是啥?” “女朋友:袖子。” “男朋友:现在是吃柚子的季节吗?” “女朋友:你识字吗?” 各种笑话夹杂着采访,半个小时下来,听众来电时间来临。 时怛将台子推上去,接通的那一瞬间,响彻广播室的却是一段魔性的笑声。 鹅鹅鹅鹅的,一浪接一浪,叫场上的人一阵发蒙。 “小姐?”时怛哭笑不得地试着与对方沟通。 “鹅鹅鹅鹅……..等…..不好….意思…..” 将近半分钟的时长里,广播室只有这位听众连绵不绝的笑声,一度笑得只有那细微的气音。 “亲爱的,您缓一下。” “好….好…..”她还在笑,只是尽力压下来:“不好意思,我笑….笑点太低了,可是真的好好笑,山麓,再讲一个可不可以。” 山麓:“小姐,再讲您要背过气去了。” “哈哈哈,不、不会,我意犹未尽,再讲一个吧。” “那我再讲一个。”他满足笑道:“有一个大爷让列车员关空调,列车员说关不了,那是通风不是空调。大爷反问:这通的是西伯利亚的风吗这么冷!” 广播室,连同连线那端都沉默了半秒,而后,一阵鹅叫再度响彻耳膜。 一时间,时怛啼笑皆非,声音混在那阵阵的鹅叫声中:“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网友一边嫌弃你的笑话冷,一边又对你欲罢不能。” “我妻子爱听,我也都是网上看来的,大家别嫌弃就行。”他又是无奈又是享受:“重点我主业是电竞解说员,却用冷笑话出了圈。” 一场直播圆满结束,时怛顺道将嘉宾送到电视台门口。 山麓伸出手:“今晚直播我玩得很尽心。” 她微笑回握:“也多亏你,我笑场蛮多次,希望有机会还能再一起做节目。” “乐意之至!”他笑道:“那行,留步吧。” 目送对方上车,车子发出引擎声,等到那台私家车渐渐驶出自己的视线范围,她嘴角的笑才消隐了下去,疲累地叹出一口浊气。 回过身,目光落在身前的高楼大厦,半晌,一道声音拉回她神志。 “还不下班呐?”一个中年大叔,巡逻的电视台保安,经过她身边,脸上扬起友善的笑意。 她回过神,冲对方回笑了一下:“就走了。”然后略微颔首:“辛苦了。” 打车回到小区,经过保安室时,值班人员叫住了她。 “时小姐,有个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时怛一个礼拜有三四天的时间是晚归的,故而保安都认识。 隔着一扇玻璃窗,她探手接过对方递来的东西,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是谁拿来的?” “一个男的,长得很高,没留名字。” “好,谢谢您!” 拿着usb往6栋走,时怛甚至没发觉自己是何时丢了这东西。 上了楼,开门前习惯性地往楼上楼下看一眼,这才开锁进屋将门反锁,打开客厅的灯,找来笔记本将usb插进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五十章:河尸(小可爱们多订阅、多投票呀) ,法医大人眼神不太行 里面都是工作上的内容,有她写的直播稿、也有策划稿,另外部分是要随时更新的记录簿跟一些音频,她浏览了下,东西都在。 她陷入思索当中——这usb这个礼拜她都没有动过,实在不知道丢在了哪里,也不晓得是谁这么有心送过来。 想了半天,脑海闪过一个名字——难道是他? 两日后,刚缓过一口气的刑警大队接到一出报警电话,称在邬安大桥一公里的下游捞到一具女尸。 警车与勘查车立即出发,一路警笛长鸣,路人纷纷侧目张望。 到达邬安大桥河岸边,一行人从车上鱼贯而下。 解宋跟勘查组成员都已穿戴好防护服,手套口罩均已到位,彼时河堤上围已经聚集了一些过路的行人,民警在外围拉起长长的警戒带。 靠近河的6点钟方向另有一拨民警正围聚在一处,保护被打捞上来的尸体。 河堤上的围观群众看着一帮人浩浩荡荡往下围走,探头探头张望着,议论纷纷。 河滩上积满硬质沙土,众人脚步所经之处,皆都凹下一面不深不浅的印记,沙土上一丛一丛地生长着一寸多高的杂草,间隔距离不一,茂密程度不对等。 尸体周围约莫三米之遥还拦了一层警戒,莫队等人过去时,向在场民警出示了证件,勘查队立即展开一系列工作。 大家才一走进,纵使戴着口罩,依然难掩一股恶臭气息,十分难闻。 景明跟着师傅上前,看见尸体呈人体完整形状,全身由一个大型黑色塑料袋包裹,周身缠绕一圈一圈透明的胶带,全身仅头部破了一个拳头大的洞,露出黑色的发丝。 解宋单膝蹲下,并未直接打开勘查箱,目光在尸体周身巡了一圈。 塑料袋周身附着一层灰黄色的水下沉淀物,他探手,隔着两层乳胶手套拨开死者的头发,目测头皮的腐化程度。 警戒线一周都站了民警,勘查组其他同僚也正在尸体周围工作,他事先提醒一声:“味道会很重,大家要有心理准备。” 然后又抬首对正跟民警了解案情的莫队道:“警戒线再外推两米吧。” 闻声,莫队心里也有了数,让人往外扩展两米。 解宋又转而跟经验相对没那么丰富的景明交代:“你自己也要有个准备。” 景明有了预料:“明白。” “剪开吧。”他说,而后打开勘查箱,取出尖头剪,两个人一头一尾从正面将包裹尸体的塑料袋剪开……. 剪口越来越大,一股浓烈恶臭渐渐从袋子里弥漫而出,起先还只是一条剪刀缝,直到两个人用长镊拨开面上整个塑料袋,露出尸体半全貌的同时,腐烂溃败的恶臭猛地开始朝空气中流窜,污浊的尸水沿着边缘汨汨地往沙土上流,形成一道指头宽的水柱…… 饶是景明做过心理准备,可见着尸体的面貌,还是禁不住本能地扭过头去。 比这腐化程度更甚的尸体她都见过,可那是从视频跟图片里,真真切切地在现实遇到,这是第一次,那味道与样貌一起冲击而来,几乎让她作呕。 勘查组的其他人入职年份比她久,承受力高一些,虽不至于反胃,但恶心避免不了。 而这边有因恶臭皱着眉头好奇地看去一眼的民警,只见黑色的塑料袋敞开,女尸的样貌乍然闯进瞳仁,叫他顿时色变,又猛地转身,双手抵住膝盖弯腰干呕了起来。 解宋神色严谨不见松动,只微微拧了拧眉,剪开尸体的衣物,上手观察表面腐坏情况。 游刃有余:“身体严重浮肿,脂肪粘浮,皮肤大部分变成绒状,血管膨胀呈黑褐色,眼球尚在,晶状体液体流干。” 左手轻轻拨动死者的下颌:“颈部下方两侧静脉凸起。” 忍着喉根深处的酸苦滋味,景明尽力投身进去….. 死者穿的是米色及膝裙,她拨开大腿的裙摆,只见根部约莫10公分范围的肌肉组织已经被鱼虾或河螺吃掉,她闭了闭眼,强忍着胃部翻涌! “师傅,尸体已经在水里面泡了起码8、9个月了吧?” 解宋正用血管钳撬开死者的嘴巴,听了这话嗯了一声:“初步判断在8到12个月。” 那头的莫队听民警讲述案情间,探目朝警戒线内的尸体看了一眼,然后在河岸周遭寻了一圈,安排阿城: “请潜水队来,让报警人带他们到发现尸体的位置,一个下水勘测一下水深,第二看一下水底下是否有其他线索。” “好的。” 尸体泡发成这样,指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理化那边提取了血液跟毛发进行分析。 刑警队跟照相员负责在上下游寻找监控与其他线索,潜水队正在河中心下水。 勘查组提取完检材,景明打电话通知殡仪馆前来转移尸体,随后也同师傅一道前往殡仪馆进行解剖工作。 接到报警电话的时间为傍晚4点38分,专案会开在当晚11点,尸检报告已经送到各个同僚手中,由莫队先说明具体案情。 “死者身份尚不明确,报警人是当地负责打捞河面垃圾的清洁人员,据对方所说,因前些天连降大雨,上游冲下来很多垃圾,他们打捞的力度由此加强; 打捞过程中看到河底黑乎乎的一个物体,以为是什么大型的垃圾重物,打捞上来后发现是尸体,之后报警。” 阿华:“我提取了死者的头发,目前找不到与数据库样本吻合的dna,尸体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泡发,就算有线索基本上也已经消失了。” 翻开尸检报告,解宋平稳说道:“死者死亡时间判定为11个月21天,从日期推算,是在2019年8月14到15日; 尸体面部严重腐化,从其耻骨联合面形态与牙齿判断死者年龄在27-28区间,尸长161cm。” “尸体左前臂尺骨曾经断裂过,由重物所击导致,不排除死前曾与人发生过争斗或者意外撞击,死因为溺水死亡。” 他继续翻开下一页,会议室内众人也跟着做同样动作。 “死者生前做过牙齿矫正,从钢丝牙套光滑度与牙齿移位程度来看,距离死亡时间不超过20-23天。” 莫队沉吟,目前来说,暂时还无法辨别尸源信息! 翌日晨间8点多,时怛早起吃完早餐,收集整理了些直播资料,一看已然11点多。 困意来袭,她将东西保存到工作使用的u盘里,刚到床上补了半个钟的眠,一通电话将她吵了醒。 摸索着将电话接起,看了看来电显示:“昇哥。” 那端的人听出她语气的困顿:“睡着呢?” “怎么了?”她闭着眼,语气懒散。 “利星今天回来,说要请大家吃个晚饭。” “不去。”她想都没想就拒绝。 “都是同事,事情过去就算了,你何苦跟自己过不去。”电话那头苦口婆心劝。 “昇哥,你们去你们的,我晚上约了人。”她的困意还很浓,讲话带了些鼻音。 “你别来这招,大家都去,组长也要去的。” “你们吃好喝好,别管我了,我困着呢。”说话间打了个小哈欠,迷迷糊糊地按了结束通话。 手机放到一边,她拉了拉薄被盖到腰间,又继续睡去。 前几天大雨,又值秋末季节,纵使是中午,气温温度还是稍稍有些偏低,她侧身睡着,身上穿了一件修身的棉质睡裙。 衣裙料子服帖,身形曲线被完完整整地勾勒出来,身前虽不说多丰满,但34b不在话下,紧致的臀部翘挺挺地立在那,薄薄的被子只遮了一半,露出半条腿来,小腿线条匀称,细白又笔直! 她腰线明显,呈一个有起伏的s形态躺在那,姿态难掩性感与撩拨! 茶室的老板娘今天生日,晚九点多,时怛才从茶室脱身,酒席设在里头,此时正推杯换盏热闹非凡,都是老板夫妇的亲朋好友或者像她这样的熟客。 她是吃过饭将礼物送给寿星后,寻了个借口出来。 一个人在街上游荡了十几分钟,不知不觉间走到小广场那里,广场的喷泉泉眼正汨汨喷射着水柱,斑斓的彩灯嵌在地面上,照着一道道水柱如同虹彩。 街上行人繁多,偶然经过几间店铺,听得里头传来的音乐,她踏着那些乐声,漫无目的地散着心。 经过一间音乐餐吧,门口的服务员笑着将一张宣传单递给她:“小姐,进来喝杯东西吧,今天店里搞活动,酒水食品都打八折,我们店里还有唱歌很好听的驻唱歌手,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时怛接过宣传单,单子设计得有些别致,又抬首看了看餐吧名字——《坐下来歇息会儿》。 被这通俗却又别具一格的店名吸引了,她含笑点点头,服务员立即侧身给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您在里边随意坐就行。” 店内在负一层,进了门口,沿着楼梯往下走,就是另一番光景,如同名字与宣传单一般,餐吧装潢设计也是独具匠心,时怛走进去,鼻间嗅到一阵轻微的芳草香,沁鼻怡人并不艳俗。 她张望了一圈,发觉每一面墙都嵌了壁瓶,瓶子一个巴掌大,镂空的,底部燃着蜡烛香薰,上半部则是新鲜的时令花卉,在不同色的烛光映照下,分外魅惑。 “您好,请问您是几个人?”服务生迎上来。 “一个。” “那您这边来。” 跟着对方穿过一张张桌椅,她的目光扫过去,见着每一张椅子竟都是参照着动物的形状雕刻成的,其中不乏羚羊、仓鼠、斑马等。 “小姐,您看这个双人位可以吗,正好对着舞台,能好好欣赏我们歌手的歌声。” “好,谢谢。”她微笑,正要入座。 “嘿,时怛。”一道略显惊喜的声音窜入她耳膜,她侧身看去,迎着半明半昧的灯光,最先看到一张熟悉的清隽面孔。 那人的眼光与她对上,双方都有些意外。 “快过来,我们坐这里。”那道声音又对她招呼,是今晚的主人公——李利星。 他们那张桌子7个人,此刻视线全扭头在她身上,时怛站不是,坐不是。 组长见她不动弹:“过来啊”然后招服务员多加了把椅子。 怀音率先走过来,挽起她的胳膊把她拉过来,后者唯有硬着头皮入了座。 她的位置离解宋很远,隔了一个小齐,一个怀音,一个她不认识的陌生面孔,还有一个李利星,两个人也没有特别打招呼。 组长:“要喝什么?” 本来想着自己伴着音乐小小品一下酒,可如今这希望落了空,她只好很随性地看了一眼怀音面前的果酒:“跟她的一样吧。” 组长帮她点了酒,李利星将一双手叠在桌子上,微微往前探出身子跟她说话:“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怎么这么晚?” 别人听不出她的潜台词,时怛不会,斜眼睨她,并未说话。 “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解宋的朋友,方宏。” 解宋? 已经可以直呼名姓了。 看向餐桌上唯一一张陌生面孔,她礼貌颔首,擦过他的脸时,视线与解宋无意中碰撞了一秒。 那双眼睛温和漆黑,餐吧的灯光在里头斑驳交错,聚下细碎繁密的星点。 “解宋你见过,就不用介绍了。” 侧过半个身,李利星等同于面对着身畔的男人:“说回刚才的话题,你们一个法医,一个地下说唱者,两人的职业背景都相去甚远,怎么会认识到并且成了多年好友?” “机缘巧合。”他神色平平,声线略带了些磁性,简短几个字,回答了她长问。 打扮略带街头风的方宏补充说明:“很多年前了,那时候我参加的一个比赛死了人,正巧事发前两天我跟那个人打过架,当时说唱圈矛头都指向我。” “他作为法医,验出来那个人身上的刀口是用右手一击毙命,而我当时因为跟他打架,右手软组织挫伤使不上力,他帮我鉴定的,然后洗清了嫌疑,之后一来二去就熟了。” 李利星了然地点了点头,目光又移到旁边那张轮廓分明的面容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一章:可惜没生一双好眼睛 ,法医大人眼神不太行 瞥了她一眼,时怛的酒不知不觉也端了上来,她收回目光,就着吸管抿了两口酒,起初入喉冰凉,后劲竟带着些辛辣烧灼。 她皱了皱眉,打量一番红绿相间的液体,上头还缀着一只樱桃,看上去酒精浓度极其浅。 偏头问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的怀音:“这是什么?” 转头,就着她手里看了一眼,怀音道:“酒啊。” “我知道是酒,这不是加了一点酒精的饮料吗?” “这是加了一点饮料的酒精。”她说道:“里面混合了五粮液原浆酒跟鸡尾酒,还有那么两三滴伏特加.” 这么个混法,敢情是以色诓人! 实在驾驭不了这个层次,她略带嫌弃地推开,愈发觉得喉咙灼热。 这厢李利星正向解宋请教法医相关的知识,他边听,面朝着斜对面的舞台,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酒,脖子上的喉结随着他的动作而上下滚动,也不知瞧见了什么,嘴角竟微不可察地勾了一勾。 “笑什么呢?”距离他最近的李利星以为是笑自己,不禁做羞恼状拍了一下他臂膀:“别取笑人” 拍上去的一瞬间,触到硬硬的质感——肱二头肌还蛮明显。 这一幕落在怀音跟时怛眼里,前者凑近她咬耳朵:“羡慕利星姐。” “什么?” “情感之路啊!你看她哪一任质素不是上乘的,就说眼前的大法医,职业让人生畏这还另说,关键人家长得不仅帅,气质还明晃晃地摆着那!” 说罢啧了两声:“什么时候老天爷开眼让我身边也出现这么优质的男人,我情愿半辈子不吃荤。” 时怛没说话,视线落在那两人身上,她虽讨厌李利星,但不可否认,人家自身条件确实优秀,异性动心的概率高也不出奇。 默了默,她忽然说:“是上乘,可惜没生一双好眼睛。” “大法医?”她疑惑地扭头看了看解宋,又转过头来:“人家没戴近视眼镜啊。” “欸,你脑补一下,大法医要是真的戴一细金边眼镜,再那么邪魅一笑,是不是就跟那种斯文败类一样一样的?” 时怛:“你别看那么多没营养的电视。” “你看看他,看他侧脸。”怀音自己倒越脑补越兴奋:“他的额头饱满,鼻子又高又挺,而且肤色还偏白,斯文败类重点不就是那一款白皮吗?” 时怛看过去,他的侧脸拢在半白半橘的灯光下,能看清楚那直挺挺的鼻子就矗立在那里。 她的视线鬼使神差地往下偏移,定在那道线条流畅的下颌线上,对方正闲庭自若地与人说着话,嘴唇一翕一合,偶尔略扬嘴角,微微一笑。 时怛脑海忽地闪过一个想法——那双唇瓣是什么滋味? 怀音看她目不转睛的模样,得逞似地一笑:“瞧瞧,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我就说吧。” 声音拖回了她的神志,意识到自己想的什么下流东西,她脸上一燥,忙收回目光,此地无银似地端起面前的酒灌了两口。 然而酒太烈喝太急,猛地给呛住:“咳咳咳…..” 她急匆匆放下杯子掩着嘴巴,别过脸去咳。 怀音忙塞两张纸巾到她手里,大家都朝她看来,李利星原跟着解宋方宏说话,忽然间被这么一打断,内心不悦,特意扬起声音关心地问道:“没事吧时怛?” 解宋的手边有温水壶,只看了她一眼便倒出来一杯,端着起身朝她走过去,经过李利星身后,她目光紧紧跟随着。 时怛还在偏头咳,烈酒烧着她的喉咙,忽然一只大掌握住她的手腕,将一杯水放进她手心。 她也顾不得去看是谁,咕噜咕噜灌了三四口。 组长笑她:“酒又不是水,哪能当水一样灌。” 大半杯水被她喝了一半,又移开嘴咳了两声,最后一气儿喝完,喉咙的火辣才稍稍有那么一点舒缓。 回过一口气,她还未抬头,听得婉转歌声中夹着一道低醇的声音:“还要吗?” 抬首,瞧见他就站在自己跟前,她有些迟钝地点了点头。 几座之隔的李利星见状,抓起整个温水壶快步走过来,状似无意地站在他面前隔开了二人:“小心点,喝那么急做什么?”一壁说话一壁给她倒水。 已经有人来送水,解宋提步便回了座。 餐吧里的音乐消失,舞台上的歌手下台前在麦前说:“感谢大家聆听,中场休息时间,各位要是愿意,可以随时上来唱两首,咱们这边有伴奏老师。” 小齐几乎下意识看向在场唯一的说唱歌手:“你来一首呗?” 昇哥:“对,说唱歌手哪能不说唱呢,让我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炸场。” 方宏也不扭捏:“这有什么大不了,但事先声明,唱得不好只是因为我今晚没开嗓。” 众人笑:“行。” 他的眼神在座上巡了一遭:“有没有谁跟我来一首?王嘉尔改编的《该死的温柔》,说唱跟流行唱腔都齐了,也别说我欺负你们。” “我来吧,正好我会。”李利星毛遂自荐。 两个人上了台,组长带头鼓掌,而后掌声便从稀拉拉演变成热烈。 跟伴奏老师说了歌曲信息,方宏开头就已经跟着前奏打了一小段b——box,当即引得台下一阵小躁动。 前奏完毕,进歌词前一秒,他手拿着麦动作很流畅地指了指台上的同伴。 李利星会意,唱出前两句:“你这该死的温柔,让我心在痛泪在流,就在和你说,分手以后,想忘记已不能够。” 到他接:“够了你这 该死的温柔 让我止不住颤抖 哪怕有再多的借口 无法牵你的手 明明不应该去找你deleteallyourinfo 但是最后还是在帮自己找了借口 怎么分手心里那么疼呢 怎么分手感到那么冷呢。” 两个人一个拿着无线麦各种走位做姿势,一个坐在高脚椅上轻轻律动,两个风格迥异的人配合得倒挺养眼。 台下大多数人都在观看二人的表演,包括时怛,她不是第一次听李利星唱歌,知晓她的歌声是不错,但可没心情看她美来美去。 她收回视线,端起桌上的酒小口小口喝光了,拧了拧眉忍着后来的辛辣劲,四下一顾,同桌的人都在看台上,她稍稍凑近身旁的组长告知一声:“我先回去了。” “迟来也就算了,还早退?”组长不满,注意力还在台上。 “那我出去透口气。” “行,别自己偷偷走掉。” 她便起身,又将椅子搬进去一些以免碍人,这才往门口走去...... 李利星神情放松,偶尔接三两句歌词,目光不时投到台下,只见那人视线也一直在他们的方向,因台下灯光较之昏暗,只以为对方是在看自己,心里不由得小小得意愉悦了一阵。 又见时怛起身往外走,同桌的人却都没有注意到。 这样的画面才是正常的,而不是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她引去。 虽说餐吧香味勾绕,但到底要属街上的空气清新舒适。 时怛慢悠悠地在街道上晃荡,不知不觉走到喷泉池那边,泉眼已经停止出水,砌高的喷泉池留下一地的湿濡。 就近在旁边的长椅坐下,看来往的行人比刚才少了一些,她眨了眨眼睛,竟然有些发困。 那杯酒的后劲大,一整杯下去到现在,她的脸颊泛出些酡红,呈现出轻微的醉态来。 “还好吗?” 突如其来的一道磁性声线,时怛抬起头来,没看到面前有人,迟钝地左右张望,才瞧见那人单手插着兜站在斜侧方,离自己一米遥。 “你怎么出来了?”许是因为酒意,声音有些黏糊感。 “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她兀自咕哝。 “喝醉了?”他问。 “不至于。”醉了的人意识可不像她这么清醒。 “你进去吧。”她又说,语气裹了些疏离与客气。 解宋也不知是没听出还是怎么样,反倒走上来一些,瞧了瞧她的脸色,温和着声音问:“不开心?” “我脸上写着不开心?” 他轻嗯了一声。 “蒙谁呢?”又催他:“你回去吧,这里这么多人,真要是醉倒了会有人帮我报警的。” 说实话,她自己都清楚地感觉到眼皮子越来越重,脑袋发昏起来。 莫不是真是要醉了,就这么一杯酒? 可解宋不动作,只这么神色平静地看着她。 喊了两次都没反应,时怛也不理他回不回去了,像跟对方较量一样,后脑靠在椅背上不说话也盯着他。 半晌了也不动弹,他笑问:“脖子不疼?” “疼。”她说话鼻音已经很重,眼神逐渐迷离,很大可能下一秒就要昏睡过去。 可她勉力睁着眼,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瞧了许久,一双朦眼闪过一缕淡淡的懊憾,只那么一眨眼间就不见了。 也不知他瞧见了没有,只转过身,在她身畔的空位坐下来,右腿随意叠在左腿上。 时怛已经没有多少精力说话了,一双眼睛将闭未闭,最后还是抗不住这强大的酒精,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街上行人往来穿梭,两个人谁也没说话,一个趁闲观察行人的举止衣着,一个闭眼当街昏睡。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他掏出来,来电显示是方宏。 “你去哪了兄弟?” “在外面。” “你就把我一个人撂这?我跟他们才第一次见面。” 方宏话音落,解宋的肩膀忽然压下一个重物,一条细藕般的手臂横过来,手指不偏不倚打到他的腿根处。 他身体陡然一僵,握着手机瞬间没了声儿。 “老宋,说话。” 须臾,尽力维持着寻常的语气,他道:“待会回去。” “快点啊。” 时怛睡得沉,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占人便宜,睡梦中只觉得脖子舒适了许多。 解宋浑身不自在,上半身一动也不敢动。 他几不可闻地从鼻间叹息一声,放轻动作握住腿根的那只细细小小的手,慢慢抬起,再慢慢搬回到她的腿上。 耳畔传来清浅的呼吸声,她脸颊的灼热温度隔着一层布料若有似无地渡到他的肩膀,他沉默地目视前方,神情又恢复了那种从容平静,只有那双漆黑的眼睛,藏着些深意! 她在刻意疏远! 翌日十一点29分,3号广播室传来时怛最后轻声和缓的问候:“彼此陪伴的时间已经接近尾声,祝每一位听众朋友,今夜好眠无梦。” 台子推下来,门牌灯啪哒一声熄掉。 抬起胳膊,她松动松动久坐不动的身体,而后端起手边的保温杯润一润嗓子。 大家收拾好稿子,怀音见小齐出了导播台,不禁问起昨晚就开始好奇的问题。 “时怛,”她喊:“昨晚你们怎么一起回的餐吧,难道出去的时间你们一直在一起啊?” 喝水的动作微顿,转瞬又继续喝了一口,点了点头,一边好整以暇地阖上盖子。 怀音是有些讶异的,好心提醒:“我觉得昨晚利星姐等了大法医很久,频频看门口,后来看见你们俩一起回来,她脸色都不好了。” “关系都还没确立,这就宣示主权?”时怛不以为然,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话是这样说没错.......”话音未落,忽然想起昨晚有些怪异的地方,稍稍探过半身跟她八卦:“昨晚上在餐吧遇见的时候,我觉得大法医对利星姐态度还蛮寻常的,就那种.......嗯,什么感觉呢?” 她思索着:“对,就像街上突然遇到一个认识的人,就那种态度,很客气礼貌,跟对我们的态度一样一样的。” 两段话对时怛来说全是重点,当下来了兴趣:“不是李利星约的他?” 怀音随口应道:“不是,当时我们在喝酒,大法医跟他朋友正巧也来了,我们这一桌子热情相邀,然后他们就跟我们坐一起了,当时他们彼此的称呼还是解先生、李小姐。” “昨晚我都还没觉得有太大的不对,但后来想想大法医应该是不好拒绝才跟我们一桌的,跟利星姐没太多交流,大多是我们主动跟他讲话,特别是后来你走之后他也不见了,是不是很奇怪?”她面上有思索神情。 “对了,我们碰杯庆祝利星姐外派活动回来时,大法医当时看了利星姐一眼,但是眼神有点不一样,感觉除了诧异之外还有点什么其他的。总之他俩一点都不像普通人暧昧期那种感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二章:下套① ,法医大人眼神不太行 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时怛与解宋没再见过面,再且这两个人先前之所以碰面,大多数也只是恰巧遇上。 这天时怛没有直播,约了出版社编辑晚9点多在清吧见面,双方当面当面校对一下刚译完的稿件的几处小问题。 事情很快谈妥,编辑先行离去,时怛后脚刚起身,才刚跨出一步,半个肩膀被人从背后一撞,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凉意从后手臂一路滑落。 下一刻一道年轻男声穿进耳膜:“不好意思美女。”道歉口吻随意轻佻,反而更惹人不悦。 时怛转过身来,还未看清对方的脸:“既然道歉,麻烦先生认真一点。” 对方起初并未正眼瞧她,这时听到不知天高地厚的谴责,才抬起半张脸:“你想怎么个认真......” 法字还未落下,脸上的轻慢在看清五官时忽然转瞬隐了下去,利索一改态度:“真是不好意思,不小心弄脏了你衣服。” 男人的脸映入瞳孔,时怛的神情瞬时间僵在脸上,怔怔地望住对方。 那些年发生过的一幕幕随着这一张绝不会忘记的面容铺天盖地地涌上来,疼痛开始往周身的骨头流窜肆虐,击打她每一处骨骼神经! 2013年,春末。 那时候的时怛依然跟每个礼拜一样,周六一早风吹不动地从学校外出打工,每一个工作场所都不尽相同,环境好一点的就书店、文具店,辛苦一点的就早餐店、餐馆、大排档。 她也会接到一些辅导小学生的工作,遇到好说话的主家,幸运点的人家会邀请她在家里吃饭,那种时候,她便又能多攒出一份饭钱。 离开学校,她习惯抄近路,进入一条长巷,从这条巷子出去,能更快地到达公交站。 往日这时候是没什么人的,绝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回家,留宿的也很少有这么早,可今天对于时怛来说是一个例外,她如飞的步子在看到不远处几个少年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她步伐缓慢,在观察那几个人。 对方共三个人,既没有抽烟也没有聊天,或是倚墙百无聊赖地踢砖缝生长出来的杂草,或是略显不耐地拿手指敲击墙面,显然是在等人。 时怛瞧那些人衣着发型都正常,不是时下最流行的各种颜色或爆炸头,想着应该不会为难自己,便攥紧了书包背带埋头向前走。 她越走越近,只看到那些人膝盖以下的部位,没瞧见为首的那人在看见自己后朝同伴示意了下。 巷子里的三人都站直了身体,齐头挡在她面前。 险些撞上人,她步伐急急收住,心脏一紧,也不敢抬头看对方:“我、我没钱。” 就挡她跟前的那名为首少年听到这话,讥笑了一声:“你这穷酸样身上能有几个钱?” 越发攥紧手心的带子,时怛不觉得被辱,只想从这些人跟前赶紧离开,便低着头试图从两个人之间的缝隙里穿过去。 “我们都等你老半天了,你这就走?”一只手提住她的书包,不客气地把她扔到墙跟上。 时怛一边身子撞上去,粗粝的红砖头摩擦过她的手臂,有些疼。 她内心生出惊惧,一张小脸微微一白:“你们要干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们。” 模样干净的少年将她打量一遍,语气裹满嘲讽:“你这么个怂样,是哪里生出的胆子欺负我妹妹?” 妹妹? 时怛又惊又慌:“我不认识你妹妹,更没有欺负过谁。” 李炔自然不信她的话,上前来,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身高压迫着她:“哪只手碰的她?” 她瑟缩,余光瞧见后面的两个人笑着冷眼旁观。 一只手攥住她的头发,蛮横地往后拽,时怛吃痛,整个头皮被迫往一处撕拉,带来剧烈的痛楚。 他迫使她仰起头:“我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风度,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打我的妹妹,就算你自己没有父母,难道不知道别人家的小孩可是宝贝得很?” 她头皮生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直往下坠。 他没有认错人,他们就是为她而来的! “我没有。”她抓住他的手,试图把它掰下来。 “没有?”他似乎更生气了:“李利星你不认识?”话音落,一把将她甩出去。 砖头凹凸不平,她被这力道甩得直接跌到地上,掌心擦过地面,一阵尖锐的疼痛。 可这一刻,她无暇顾及,只觉得整个人被死死摁进冰冷的池水里,浑身愤怒得发冷。 她从地上抬起头,满含讥讽地问:“你是她哥?” “给我好好说话。” 她牢牢地盯紧他,发红的眼迸出恨意:“那你听着,我没有碰过你那珍贵又恶毒的妹妹一根手指头,但是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你tmd的怎么说话呢?”李炔被惹怒:“照你这意思,你还敢动她?”蹲下身揪住她衣领,抬手就要一巴掌。 “李炔,打脸会被发现的。”身后一直未作声的同伴,却在此刻好心地出言提醒。 时怛不忿又倨傲地抬脸看着李炔。 这是她第几次看到人性的恶? 如果人性是这样丑陋的,她秉承的善呢?那又是什么? 李炔野蛮地松手,她的后脑磕到坚硬的地面。 起身,抬起一只脚踢向她的肚子,他一边说着:“那就打身体,你给我记住,你动我妹一下,我都会像这样还回来。” 他一共踢了她两脚,两脚都踢在同一个部位,时怛连哼一句都没有,只是咬紧牙关蜷缩起身体,尽可能地保护起自己。 “走吧。”他觉得该给的警告已经给过了,也不再多动她一下,与同伴一道离开了长巷。 她蜷缩在地上,看着那些脚步一点一点地远离自己的视线,聚在眼眶里的眼泪砸下来,渗入到砖缝的野草里。 肚子痉挛一般地抽痛,这些痛像是一条感应神经,带动了其他的部位,磨破的手掌、撞到的肩膀、磕到的后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叫嚣它们受过的遭遇! 时怛没有一点声音,只是眼泪往下砸,她用手撑着坐起来,用手背抹了抹眼泪,没有继续往下掉。 拉拉松垮下来的背包,她摇晃着站起来,白色的校服上脏了一片,尤其肚子上那两只肮脏的鞋子印记,发黄醒目。 “小姐,错在我,我赔你一件衣服吧。” 成年李炔的声音将她从痛苦过往中拉回到现实,清吧里音乐暧昧,他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同样也有其他的色彩。 时怛回过神,竭力让自己内心平静下来,似乎是仗着他皮囊与着装尚佳,对方眼里的倾慕在她面前并未多加掩藏。 “不用。”她口吻疏离:“我去洗一下就行。”说罢越过他,踩着高跟鞋迈向洗手间。 站在盥洗台前,时怛却是半天不动手,只一味透过镜子,与里面一双眼睛沉默对视。 血液里的憎厌并未随着时间而淡化,不管是李利星还是李炔,她都希望这两个人会为自己做下的事尝一尝苦果,可是没有,他们半生都是一帆风顺左右逢源! 压下眼里翻涌的情绪,扯出纸巾沾水擦拭衣袖上的褐色液体,如此反复几次,直到颜色变浅一些,将纸巾扔进纸篓里,拿出口红稍稍补上色,冷眼端详自己一番。 抬起手,她多解开了一个钮扣,再在锁骨周围微微扑了一层香粉。 走出洗手间,她尚未来得及在众多客人间寻找那人,却见对方手里端着两杯酒,极具耐心地倚在通往洗手间的小走廊入口的灯柱上。 眉梢泛起细微如同水面涟漪般的讥诮,她挽起湿濡的袖口,一边往外走,视线只放在自己的袖子上。 正在外头等待的李炔再次扭头看去,瞧见那抹款款而来的倩影,便站直了身体等着她过来,嘴边挂着抹绅士笑意。 对方微侧着头整理衣袖,李炔的目光锁住她,将她由头到脚细细端详。 这姑娘装扮很简洁,却一点不廉价,丝绸的白衬衫扎在嫩绿色的半身裙,裙子包臀,长及小腿,露出来的半截小腿很匀称细直,肤色白皙没有任何伤疤。 她配一双卡其色的高跟凉鞋,脚踝纤细且干净,走动间筋脉时而沉浮,步履不紧不慢,身姿轻摇! 他的目光最后又落回那张姣好的面容之上,说实话,这个人没有他前一任漂亮,但是五官不管哪一样单挑出来,都是中等偏上的,融合在一处更是半冷半魅。 他不是个好色的人,不会看见美女就迎头撞上去,但说他风流,他自己是承认的,可是能让他眼前一亮并倾慕的,对面的姑娘也能算一个。 整理好两只袖子,时怛抬起头,正巧走到李炔近前,对方笑着递上一杯酒,目光掠过她还残留酒渍的袖子,语带歉意:“赔罪酒。” “不要紧,你道过歉了。”她平静回应,伸手接过酒,睨一眼杯子里浅蓝色的液体:“我不胜酒力。” “幸好,我点的度数很低,比啤酒略高点。”然后又适时道:“我跟朋友在那桌,方不方便赏个脸?” 循着对方的手势看去一眼,时怛没回答,只是微微扬起下巴一口气喝光杯子里的酒。 李炔起初有些讶异,看着她因仰头而拉长的脖颈线条,喉咙因着她吞咽的举动微微滑动,衍生出几分性感的风姿来! 将杯子递还给对方:“你的道歉我接受了,就不过去了。” 接过杯子,李炔不甘心就这样与美女错身而过:“如果觉得人多不方便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跟我单独喝两杯,权当认识个朋友。” 她有些为难,又看了看手表,这么短短的一分钟不到的时间,竟叫李炔有些期待与紧张。 “好吧。”她松了口。 他的笑意浓了一些,引着她到吧台那处,比邻坐下来:“要喝什么?” “我也不太了解,你拿主意吧,度数不高就行。” 他便做主点了两杯鸡尾酒,而后半转过椅子面朝她,绅士地伸出手:“我叫李炔。” 她回握:“你好,我姓时。” 他的手掌握住她的,触感不如想象中细腻,有些许意外。 时怛很快从他手里自然地抽走。 “这个姓很少有。” 没几分钟,鸡尾酒也调制完成。 “时小姐一个人来这里消遣?”说话间与她碰了碰杯。 “约了人在这边谈一下工作上的事。”她态度要比先前友好一些。 “我方便问一下,你,单身吗?” 她抿了一口酒,睨他一眼:“李先生觉得呢?” 他笑了一下:“我当然希望是单身的。” “如果不是?” “那只好撬墙角了。” 微微垂下头,借着喝酒的动作,时怛讥笑了一下。 “所以时小姐是否单身?”他饶有兴味,得到了一个点头的答案,脸上的笑浓了一些。 发丝垂落下来,她随手拨到脑后,斜眼睇他:“那你的感情状态呢?” 这一问题似乎是给了他少许鼓舞:“很幸运,单身。” “单身为什么觉得幸运?” “如果非独身的情况下认识你,这就比较麻烦了。” “麻烦?”她重复呢喃这两个字。 有些人,道德是真的约束不了他们。 两个人坐了约莫半个小时,时怛杯子已经见底,面颊在灯光的映衬下浮现红霞,双眼沾了些水汽,变得雾蒙蒙。 她从高脚椅上下来,脚步有些虚浮,以至于身体摇晃了一下。 “小心。”李炔疾忙伸手扶稳,端详她的神情,见她双颊绯红,神志没先前那样清醒,不由得笑:“看来你的不胜酒力是真的一点不谦虚。” 她被他扶在身前,拍了他胸膛一下:“你当我说场面话呢。” 李炔感知到那很快就抽走的触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膛。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不用,虽然有些酒意,但不至于醉。”说罢挣开她,拿起包,穿过那些桌桌椅椅,朝门口走去。 李炔在身后跟上,看她刚走出大门就停下,单手扶着一面墙,另一只手按了按脑袋。 他走上去,正欲询问,她的身体往旁侧一斜,歪歪地就要倒下。 他忙伸手接住,温香软玉瞬间倒在胸怀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三章:下套②() ,法医大人眼神不太行 时怛无力起来,脸颊靠在他身前,难受低语,语气因醉意,徒增了说不出来的妖冶:“你这酒度数哪里低了?” 李炔神情变了变,已经开始心猿意马。 “有点热。”靠在他身前仰起头来,她尽量多让自己呼吸些新鲜空气。 她半闭着眼,说话时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脖颈,那一片皮肤立即被激出一层一层的涟漪。 微微愣住,他迟疑地低下头,目光往她敞开三颗钮扣的衬衫探去,一眼所望,是一片细腻如玉的肌肤,再往下探,高耸的山丘若隐若现,随着呼吸的频率,起起又伏伏! 呼吸滞住,李炔觉得自己即将要疯掉! 晚十点,鉴定中心大楼. 景明将灯光熄掉、锁上门,离开实验室,双手消过毒后回到办公室。 瞧见师傅解宋还在伏案整理今日要出的伤情鉴定报告,已经临到尾声。 “师傅,我把报告送过去吧。” 他抬了一下头,扫一眼墙上的挂钟,复又继续拖曳图片,一边道:“挺晚了,你先下班吧。” “不要紧的。” “去吧。” “那行,我走了。” 他嗯了一声,而后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景明脱了医袍,拿上包包离开办公室。 从院子往上看,鉴定中心只有他这一处尚还亮着灯,其他同事陆陆续续下了班,等他将加急的报告赶出来,时钟已经指向10点17分。 打印好资料,签上名盖好章,端起手边的苦荞茶润润嗓子,他便立即拿上外套与车钥匙赶往分局。 李炔搀着时怛在酒店前台办理入住,她被他半揽在怀里,脑袋倚在他肩上,拢紧了眉头神色略痛苦。 前台人员:“不好意思,这位小姐的身份证也要登记一下。” 他低头询问:“你的身份证呢?” 时怛没回答,他又问了一句,前台也在耐心等待。 第二次她才糊里糊涂地翻开随身的斜挎包,把身份证拿出来。 他拿给前台登记,她偶尔闭上眼难受敛额,半迷糊半清醒地呢喃了一句:“我要回自己家。” 前台登记好,空旷安静的大堂让她依然可以清晰地听到女客人略带抵抗的声音,对方显然是喝了个醉,也不晓得知不知道此刻身在何处。 这么想着,不由得多心偷偷睨了男客一眼,看对方衣着不菲,谈吐也不像那种登徒浪子,只当二人是普通的情侣关系。 做好了登记,李炔拿上门卡,将怀里的姑娘半搂进了电梯。 封闭空间,四下无人,忍耐许久的他忍不住低下头来想要一亲芳泽。 “嗯~”她难受地嘤咛,半睁着眼别过头去,神情抵抗。 以为她难受于酒意,李炔并未上心,也不强迫,电梯门在6楼打开,他又小心搂搀着她往房间走去。 进房开灯,将她放到床上后,忍了一路的李炔迫不及待地褪了自己的上衣与长裤….. 倒在床上的时怛脸色驼红,可以感觉自己的衣扣被人解开,睁眼之际瞧见头罢转头质问她:“你跟我明明是在清吧认识的,咱们很谈得来,我有没有强制把你带走你自己心里清楚。” 时怛冷冰冰且隐含屈辱的眼转向他:“是啊,我们今晚才在清吧第一次见面,喝了两杯酒,但我从头至尾有说一句要跟你走的话吗,哪怕暗示?” 就是因为该死的没有,所以此时此刻他才这么被动。 民警:“人证物证俱在,时小姐,作为受害者你可以以强奸未遂对他进行起诉。” 李炔一听,倏然色变。 开玩笑,他要是吃了官司,头上顶着一个强奸犯的罪名,身边的人会怎么看他?先不说老爸打不打断他的第三条腿,他妈不得被自己气得哮喘发作! 惊愣之际,身畔一个声音响起:“我要起诉他。” “不!”他立马出声阻止,咽了咽口水,蹲下来面向她,放软了姿态:“我可以赔钱,咱们私下解决。” “你说个数,只要我给得起的,我一定不赖账。” 时怛反问他,声音里蔓延出一种讽刺:“所以有钱,就可以为非作歹?” 民警不作声,只拿一双锐利并且带着谴责的眼睛锁着他。 “这件事是我不对,你要多少,只要你答应不起诉我。” “怕负法律责任一开始就不要犯罪。”民警拉着黑脸训斥。 李炔没那么不知死活敢在这个节骨眼去反驳警察的话,只蹲在时怛旁边等着她答案。 起初她没说话,后来缓缓转过头来,盯着他的目光浮动着沉淀下来的一缕恨意:“我可以不起诉你。” 李炔一喜,又听她道:“只要你在你所有的社交平台上向我道歉,袒露自己的罪行。” 他皱起了眉头,显然是不愿的:“我赔钱给你。” “这个道理告诉你,不是所有你犯下的错,都能用钱一笔带过。” 抿紧唇,他一张脸又黑又硬,这个女人等同于要他昭告天下,以后他得遭受多少异样的眼光,哪个异性敢近他身? 可是两个方案摆在他面前,如果不选其轻,那等待他的,不仅是四面铜墙,还有一辈子都要带着的前科! 最终,他只能咬咬牙:“好,我可以按照你说的去做。” 站起身,他掏出手机,在某一个社交平台编辑出一段文字,正要发布,又听她道:“文案内容是由我决定。”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五十四章:不期而遇 ,法医大人眼神不太行 李炔一脸郁愤,可人在屋檐下又不得不低头,只得将手机递给对方。 伸手接过,时怛目光落在屏幕上,少许,她讥笑了一下,读出上头寥寥一句文字:“为我对时小姐做出的不恰当行为诚挚道歉!” “你真是善用轻描淡写!”她嘲讽,而后将手机还给他:“我说你写。” 李炔无奈接受。 “本人于今日在清吧与一女性相识,并在对方酒后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将其带至酒店欲行不轨……” 他的指头随着她嘴里迸出的话编辑出文字,却在听到一半后气结:“你….” 时怛却置若罔闻,继续自顾自说道:“后被同楼层酒店房客发现并报警。我为自己犯下的卑劣行径深感羞愧,在此对被我伤害到的女性说一声,对不起!” “这一段话,希望你也复制到其他的社交平台!” 按下发送键那一刻,李炔悔得几乎指头都要按断。 闭了闭眼,根本不敢看那些朋友圈顷刻出现的评论显示。 他咬牙,许是怕她反悔,立即道:“签和解书。” “不要想着出了警局的门就删掉,和解书上加一句:一个月之内不得删除在任何平台发布的道歉声明,如若违反,我有权保持对你的起诉权利!” “你要不要这么狠?” “这是我的权利。” 解宋经过大厅时,瞧见了这一幕,归家的步伐停下,而接到求救电话前来保释的李利星不期然与他撞上,她一阵意外。 “你怎么也在这儿?” 他简单解释:“工作原因。” 顾着自己的大哥,暂时无暇与他多说话:“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处理。” 他略一点头,而后便见对方径直朝时怛的方向走去。 “哥。”她上前去,一脸焦急与担忧:“你还好吗?” 听到声音,李炔回头,经过一整晚,如今已是灰头土脸。 坐着的时怛听到声音并未有动作,在这里遇见她,她不会有一丝意外。 可李利星一扭头,瞧清了她的面:容,倏然间便是一阵错愕“怎么是你?” 李炔:“你认识?” 皱起柳眉:“我同事。”而后压低声音,语气里含着责怪:“怎么出了这样的事?” “出门没看黄历,别说了,交了保释金就走吧。” 她也不愿意在这多逗留,特别还遇见了解宋,更是觉得丢脸不已,跟民警拿了保释文件签了之后交上钱。 解宋在身后看着那一幕,那一对兄妹与旁边安静不说话的人对照出一种差别,有些可怜。 “很晚了,送你回去吧。” 正交钱的李利星初听闻这么一道温和声线,回过头来,看到原本在门口处的高大男人不知何时站到了身后,如今一双眼睛看的不是她,而是她身旁的那个人。 闻声,时怛回过头,一双因哭过而微红的眼闪过几分诧异。 不仅是诧异他在这里,也诧异李利星在场,他却对她说这一句话。 “我送你吧。”李利星忽然对她说。 闻言,李炔一脸惊疑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你是没搞清楚状况?”他压低声音,几乎要磨碎后槽牙:“现在她不是你同事,是差点把你哥送进监狱的人!” 不理会兄妹二人的反应,解宋眼神只是落在时怛身上,在等她的意思。 暂时无视哥哥,李利星婉拒道:“不麻烦你的,时怛毕竟是我的同事,况且大晚上的,可能不太方便。” 冷淡的眼光扫向她,时怛一点没给对方留情面:“方不方便起码当事人才有话语权,多关心你哥吧!” 语毕对解宋换了一种礼貌客气的语气:“你等我一会儿。” 他嗯了一声,略一颔首。 李利星当即脸上挂不住,碍于解宋在场,没有发作。 时怛转头询问民警:“警察先生,我可以走了吗?” 负责这起案件的民警点点头:“手续办好了。”转而对李炔则是声色俱严;“希望你奉公守法。” 脸上讪讪,李炔也不作声。 “辛苦了!”时怛起身,解宋这才看见她身前衣物的褶皱,神色未动,只默不作声解了身上的外套。 “夜里雾重比较凉。” 凝眸看了他一眼,时怛接过来,披到自己身上去。 李利星旁观着,心里又惊又疑,她根本不知道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走到一块去,是上一次餐吧见面,还是其他的她根本不在场的私下? 两个人并肩走出警察局,夜空里漆黑一片,没有一点星光,秋日的夜晚温度下降,激起她小腿上一片涟漪,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送她上了副驾,解宋才绕到另一边上车,第一步先打开暖气。 他没有立即发动车子,时怛在等对方向自己问话,可等了半晌,旁边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大厅里走出来两个人,神色都很不好,她与她的视线隔着一个挡风玻璃撞上,互相都没有移开,最终还是李利星目光稍稍偏移,落到驾驶座的解宋脸上,最后离开。 “回《世景小区》?” 她点点头,嗯一声。 车子驶出分局大院,二人一路无言,他目不斜视专注于开车,车子开出去约莫十分钟,探出一只手在风口感觉一下温度,觉得过暖了些,便将温度调低一些。 一个问题,时怛犹豫来犹豫去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为什么要送我回去。” “不是说了吗?”眼睛关注前方路况,他口吻和缓。 “就因为晚?” “一半一半。”他说:“一个女孩子晚上不安全。” “那李利星怎么办?” “嗯?”顾着按转向灯左转弯,他一时没听清,待过了这个弯才问:“李小姐怎么?” 闻言,她眉眼掠过一种疑惑,不管从他的用词或者语气,时怛听出来的信息都在告诉她——他们两个人,完全不熟。 “你当着她面无视她,要求送我,她不可能不误会。” “李小姐为什么会误会?”这下子到他糊涂。 “你们不是正在往那方面发展吗?” 前方有个红绿灯,她说话的间隙后方一辆车加速挤到红旗跟前一辆车之间。 解宋只来得及疑惑地拢了一下眉,还未开始说话,眼见就要与挤进来的车屁股发生碰撞,急刹的同时眼疾手快伸出手臂抵在她身前,防止她前倾磕碰。 车子急停的一瞬,时怛身体不受控地往前颠了一下,胸骨撞到他的手臂,又被稳稳挡回来。 红旗停稳,与前车相距不过六七十公分,右转车道只有这一条,前面已经停了三辆私家车,逼进来的那车主懒得等那么长红灯,又看解宋这一台车前方有足够多位置,便挤了进来。 虽看不惯对方这种行为,但此时解宋也没有下去与人理论,有了空隙转头询问副驾驶的人:“你哪里听来的?” “什么?” “我跟李小姐是那种关系。” 脑子里闪过李利星跟怀音说的话:“难道不是?” 他摇头:“相亲之后我跟李小姐就没联系过,第二次见面是在度假村,第三次是火锅店,还有一次清吧跟刚才。”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忽然一笑“说来这几次你都在场。” 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你们一共就见过五次?” 他略微颔首:“我跟李小姐彼此都不是对方的菜。” 她撇了撇嘴,兀自嘀咕:“那你可就错了” 而后语气又略带一些试探:“你们互相有联系方式吗?” 信号灯转变,将引擎重新发动:“当时相亲是帮朋友去见一下,没有交换联系方式,那个朋友你也见过,孟格。” 时怛低下眉眼,额上的刘海垂下来,遮挡了部分的眼光,半晌,影影绰绰地瞧见她嘴角慢慢往上一扬。 一时没听见她的回答,解宋眼帘一抬,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收起脸上的愉悦小表情,她故作正经。 又看了她几眼,他没说话,也不知心里又在想什么。 另一头,李利星驱车往家中方向走,兄妹二人神情都好不到哪里去。 “哥,你跟她到底怎么回事?” “总之就是阴差阳错,别问那么多了。”他作为大哥的,也拉不下脸跟妹妹解释这档子事。 “小时候你还叮嘱我不要理会她,怎么现在反倒你招惹上她了?” “什么意思?” “时怛,你不认得?” “我今晚才跟她第一次见面。” “她是我高中跟你说过的那个同学。” “动手打你的那个?”他一惊:“她就是?” “所以说你俩怎么会扯到一起去,还被人告进了警察局?” “我靠,这女人天煞孤星吧!” 两个人都在自说自话。 搁在大腿上的手机不停震动又震动,不是电话就是聊天窗口,全都是来追问他事情的真假,他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爸妈不玩社交平台,否则势必吃不了兜着走! 李炔烦不胜烦,根本没有胆子打开那些发布过的平台,自知上头评论肯定炸开了锅。 车子停在李家楼下,两个人都没有下车的意思,李利星登录上微信,对话窗口不停不停跳动出新的消息,她翻了几个。 她疑惑非常,不明白这些朋友是从哪里得知这件事,况且才发生没多久。 直到刷进朋友圈,看到自家大哥那条明晃晃的文字,她定睛一看,越看越错愕,越看越觉得不敢置信! 底下单是他们共同好友的评论就霸占了满满两个屏。 “哥,你疯了吗?”将手机屏幕转向他:“你干什么要发这种东西?” 为什么时怛憎厌这一对兄妹,不仅仅因为年少时所遭受过的那些欺凌,也包括这两个人的自私自利,都是一样的。 就好比此刻,她根本看不到文字里一个女性经历了什么,而是她的大哥即将要面对什么、她本人的脸面会受到哪种程度的影响。 李炔只匆匆瞟了一眼,忙不迭拿手挡住:“别给我看别给我看,我心脏承受不了。” 她也急得几欲要跺脚:“你干嘛发这种东西,身边的人背地里不知道要把你骂成什么样子,还有咱妈,她要是看见了,病都给你气出来!” “你当我自己主动发的啊?我脑子又不是长了泡。你那个好同学好同事逼我发的。”想想今晚发生的事,倒霉得他都想掉眼泪。 “她逼你就发吗?” “不发她不签和解书,你哥要坐牢的。” 她一阵气极:“签都签了,还不删掉?” “删啥啊删,你以为我不删是留着时不时拿出来悼念悼念?” “那个女人这辈子八成核桃转世,精明得跟个鬼一样,和解书上白纸黑字写明了一个月之内不能删除,不然就有权利起诉我。” 李利星双目睁得浑圆,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太阳穴阵阵发疼。 红旗停在《世景小区》门口,时怛解开安全带,将身上的外套还给主人:“那你慢走。” 他嗯了一声,目送她下车。 绕过车头,她往小区门口走,保安在小小的方格屋里打瞌睡,她走到人行道门那里,又听到身后传来他在唤她的名字:“时小姐。” “嗯,怎么了?”她回过头,看到他不知何时下了车,站在车门边目光注视着自己。 他说:“送你上楼我再走吧。” “好啊。”她连犹疑都没有。 得到同意,修长的腿朝她迈过来,两个人一前一后推门进入,而后并肩而行。 小区内掌着路灯,橘黄的灯光映得倒在地面上的树影婆娑朦胧,一高一低的影子左一个、右一个,时而拉长,时而重叠。 时怛平静地往前走,解宋在她身畔放慢步伐与她同步,漆黑的眼四下环顾,然后问:“小区增装了路灯?” 闻言,她抬头看了看:“对,上次我那档子事多少引起了大家的重视,也怕将来谁家再有个什么意外。” “监控没装?” “要装的,路灯跟监控的钱物业跟住户各出一半,大部分住户已经在同意书上签名,不过还有一些觉得没什么必要,就拖到了前几天才落实,估计这两天就会有人来安装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五章:兴师问罪 ,法医大人眼神不太行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往6栋走。 “装几个监控?” “8个吧,正门再装一个,后门装一个,然后每栋楼下也都装一个。” 他点点头,两双脚步迈上6栋楼梯。 这是老式的步梯房,两个人只能从楼梯往上走,虽说设施不太完善,但楼房算不上残旧,当年开发商建成之后,第一手买下来的那几个人为了投资,前面十五年一直没有买卖,整个小区属于无人居住的毛坯房。 后来楼价涨了才重新翻新,价格算优惠,一下子便基本上都转手卖了出去,那些十五年前眼光就独到的房主也因此赚得盆满钵满。 上到5楼,在502门前停下,时怛微笑着向他道谢:“麻烦了你很多次。” “不麻烦。”他说:“你先进去。” 她也没扭捏,拿出钥匙插进锁眼转了几圈,听到啪嗒一声,不锈钢大门打开,转头叮嘱他:“慢点开车。” 进了屋,她关上门,开了灯之后转身便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偷偷留心门外的动静,听得一双平稳的脚步声慢慢下去,然后又随手将包扔到沙发上,噔噔瞪地跑到阳台,扒着护栏往楼底下瞧。 5楼,他自然没那么快走到底下,等了约莫一分钟,终于看见他从楼道里出现,挺拔的身影融入橘黄的路灯中,慢慢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忽然想到什么,她又噔噔瞪地在电视柜上拿出便签和签字笔,唰唰唰写下几个字,随手抓来一只滚珠塞进便签里包起来,着急忙慌的往房间跑。 他已经走出一段距离,正巧对着她房间的窗口。 “喂~”她把脸尽量凑到栏杆上,压低声音喊他,几乎是气音。 很神奇,行走中的男人停下脚步,往她的方向看来。 她手伸出窗外,往前一抛,那枚圆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咚一声滚到他半米之外。 他目露疑惑,往回走了几步捡起来,圆球只有他拇指大小,将皱巴巴的小纸条展开,借着头:“擦擦吧。” 纹纹一时没听清,先前过于慌乱不曾留意样貌,这时才发现,这人鼻梁正直又高挺,肤色微白五官硬朗,却给人一种温和内敛的感觉! “噢,好。”她后知后觉地回过神,忙蹲下来,扯出纸巾给它仔细地再擦一遍。 “救上来了就好,大家都散了吧。”有人先开口,大家便都准备散去,纹纹这时才记起向大家道谢:“不好意思,谢谢你们了。” 然后目光转向专门去借竿子的大叔,一脸歉意:“叔叔,不好意思,害你白跑一趟。” “嗐,救上来就行,那我把竿子还回去。” 人群逐渐散开,她心疼地一边帮爱宠擦拭,眼光瞧见他起身,站在护栏边解开绳索。 “它怀着孕,建议你还是带去兽医那里检查一下。” 声音穿透进她的耳膜,音色偏低,低醇微磁,具有辨识度。 “好….”不知怎的,她有些手足无措。 将绳子在肘关节与虎口处绕好,他礼貌道:“我先走了。” 脚步声远去,她有些慌乱,抱起怀孕的狗狗追到车屁股后去。 “先生,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 打开尾箱,他将东西放进去,一边随口说了句:“举手之劳。” “对你是举手之劳,对我跟贝贝来说都是一条命。”说罢看向他臂弯处搭着的润湿了的外套“你的衣服…..” 他关上尾箱门:“不要紧,回去洗洗就行。” “要不我赔你洗衣费吧,你微信多少,我转给你。”许是惊吓过度,贝贝在她怀里阖眼睡了过去,湿润的身体隐约抖颤。 “没关系。”说罢看向她怀里的宠物:“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去宠物医院。” “我这就去了,但是起码你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解宋。”他告知,语毕看了看手表:“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 她在原地看着黑色的红旗扬长而去,一直到庞大的车体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解宋?”她出神呢喃。 带贝贝去完宠物医院检查之后,只说有些受惊,多些安抚,再开一天镇静剂便没什么要紧的,又顺道在医院给它洗了一个澡。 当晚回到家,将贝贝放到它的暖窝里,换上新的水跟狗粮,再放一根磨牙棒,她蹲在它跟前,用手细细地给它顺毛,脑海里又浮现那个男人矫健的身影。 想到了什么,起身坐到一边,掏出手机打开搜索页面,输入解宋二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五十六章:撕咬① ,法医大人眼神不太行 出来的相关链接有几条,她全都点进去,只有一条是还能与那个人对得上的。 邬安技术勘查科主检法医师,一九九一年生人,研究生班结业,2016年以其高超法医技术勘破一宗特大连环杀人案,2019年勘破陂山埋尸案。同年中旬受邀参与疫苗临床试验指导工作! 她想找到这条信息对应的人物照片,可照片那一栏一片灰色阴影轮廓。 解宋被父母指明这一天务必要排下休息时间来,原因只有一个——相亲。 他已经三十岁,而立之年,可解家从未见过他带回来一个女朋友,从前也是安排过相亲的,奈何人家见过面后了解到职业,便打了退堂鼓。 这一次吸取教训,也避免耽误人家女方时间,见面前便跟对方说明了职业,喜的是对方不介意,两边介绍人一拉线,赶忙约好了时间。 当事人解宋婉拒过,不过长辈们只当他放了个屁。 他本人对相亲倒也没多大抵触,便没有坚持不见,只当来走个过场,应付应付父母罢了。 作为礼貌,解宋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十分钟,不料到达咖啡店时,对方已然在等候。 “这里。”纹纹稍稍抬高手,对正在环顾的男主角招呼一声:“别找了,就是我。” 眸眼闪过一丝诧异,他略一颔首,走过去,在她对面入座。 “你不记得我了?”对方问:“四天前你救过我的狗。” “记得。”他声线平缓:“只是有些意外。” “可能是缘分。”她一笑,一双眼睛便随着一弯,一边将咖啡推到他面前:“帮你点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不妨事,我不挑。”他言语客气。 解宋坐下没多久,门口处也进来一个妙龄女孩,身形纤细,容貌姣好,穿一件长袖的针织长裙,脚下一双黑色短靴,露出一小截白白的小腿,曲线袅娜。 对方径直走到柜台前,在食物展示柜上挑了一个芒果班戟、几个小泡芙:“麻烦打包带走,再要一杯热红茶。” “好的,一共消费47元。” 她扫码支付,等待的间隙退到一边去,以防碍着后面需要下单的人。 百无聊赖之际又稍稍弯下腰看一看展示柜里还有什么东西,却偶然透过镜面捕捉到一张熟悉的侧脸。 狐疑地转过头去,那人不是解宋还有谁。 目光微移,落到他对面的女孩身上,距离不远不近,她听不到两个人的对话,就站在那里观望了一阵。 片刻后依稀探出了情况,眸光微跳——这是,又相亲? 忽然转头对刚才下单的服务员说:“我的东西不带走了,堂食吧。” “好的,那您稍等。” 交代完,她便提步朝那一桌人过去。 解宋正听着相亲对象说话,感觉身后的位置有人拉开椅子,与他背对背坐了下来。 “所以你们是真的不怕?”纹纹手撑下巴,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 他简单回:“职责所在。” “那会不会遇到危险?” “视案件性质而定。” “这种工作辛苦吗?” “各行各业都有难处,喜欢这份工作,也就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可言。” 他这话音刚落,听到身后一声轻笑,很低,比气音大不了多少。 纹纹尴尬地笑了笑,低下声来嘀咕:“还有喜欢跟死人打交道的啊。” 又问:“那你们休息时间怎么定?” “排休。”端起桌子的咖啡,他饮了一口方不紧不慢地继续:“如果休息那天有案情,人手不够随时也要出警的。” “噢,”她点头“二十四小时待命那种。” 他略一颔首,两人之间一时无话。 服务员将时怛的东西送上来,她没出声,只微笑点头算作道谢,然后拿起小叉子一边吃,一边伸长耳朵偷听人家的对话。 没过多久,又听到女孩子问:“我听阿姨说你家就三口人,自己单独出去住的?” “嗯。”他颔首。 “你这种工作这么忙,三餐不定时,独居应该照料不好自己吧?” 时怛想,这女孩比李利星会做人,晓得关心人家的健康。 唉,这一个竞争者还没弄走,又来了一个。 难搞哦! “在家很少开伙,基本在队里搞定。” 时怛又腹诽——嗯,糙汉子一枚。 “对了,我们联系方式还没交换呢。” 她睫毛一颤——别给呀! 结果让她失望了,背后的人掏出一张名片,礼貌地递给对方。 纹纹接过来,名片上用黑体字书: 邬安技术勘查科主检法医师:解宋。 “我没有名片,你输一下吧。” “陈小姐请说。”他解开手机锁屏。 纹纹轻笑了下,告知了号码,然后才道:“咱们别这么见外地陈小姐来解先生去的,我直接叫你名字,你喊我纹纹就好。” 时怛手里的咖啡搁到桌子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可怜她跟这人认识这么久了还没直呼姓名! 与她背靠背的男人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 纹纹不知是否是自己看错,有那么一瞬觉得他眼里掠过一缕极浅淡的笑意,一闪即逝。 然后便听他客气礼貌的声音:“刚认识,还是称你一声陈小姐比较恰当。” 没料到他会在这一个称呼上较真儿,时怛稍稍意外了下,而后叉起一块班戟送到嘴里去,没意识到嘴边微微弯出的弧度。 纹纹倒没觉得有什么,只当对方慢热:“那我就喊你名字好了,解先生生疏了些。” “对了,我家的狗怀孕快50天了,再过不久就要生了,你要不要一起来看看它?” 时怛撇了撇嘴——狗生宝宝他去看什么,一个法医,给人家剖腹产吗? “我说不准,可能未必抽出空来,希望它生产顺利吧。” “刚满45天的时候我带它去做了x光,有4只宝宝,如果到时你或者朋友有兴趣领养的话,可以来选一只带走。” “好,多谢。” 他没主动发问,她的话题量几乎也消耗尽,两个人之间又陷入一阵短暂的沉寂。 她抿了一口咖啡后:“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微微颔首,待人走后,听到身后一声细微的舒气儿声。 “时小姐,你这习惯可不好。” 突如其来的一道低醇音色吓到了时怛,声音就在耳畔不远处。 她下意识转过头去,不晓得对方什么时候也把脸转了过来,此刻两张脸距离只有二三十公分。 对方转头的一瞬间,解宋鼻间嗅到一缕若有似无的茶香,勾勾绕绕地在鼻间徘徊不去。 “什么?”她颇有些心虚地反问。 “偷听。” “我偷听你们吗?” “不然呢?”他语气半揶揄。 “你们讲话非得钻进我耳朵,我拦得住?” “遇见了可以打声招呼。” 她嗤了一下:“你在相亲,我敢打扰你?” “你以为刚才没有打扰?” “我可没出声啊。”然后又追问:“你为什么老相亲,急着把自己嫁出去?” 他低笑了下,笑意里竟然有些无奈。 “待会怎么回去?”没回答她的问题。 “有公交有地铁,钱多还可以打车。” “我待会要送陈小姐回去,送不了你。”他声线温和。 “我自己会回去的。”她语气不咸不淡。 难不成还能指望他撇下相亲对象送她回去?多没品啊,她现在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看了一看洗手间的方向,女孩还没出来,她急着打探敌情:“你们看对眼了吗?” “只是出来见个面,不让家里长辈难做。”这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闻言,时怛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那还真是有些可惜了。” 不过几个回合下来,她断定那个女孩肯定瞧上了他,还是有些棘手的! “我先走了,你慢慢相亲。”千万别有后续。 纹纹出来时,只见解宋一直看着门口的方向,入了座,她随口问:“看什么?” 收回视线,他摇摇头:“时间也不早了,陈小姐要到哪里,我送一下。” 啊? 她一懵。 迟疑地扫了眼手机上的时间——15点34。 搅拌了下已经半冷的咖啡,她暗示性地道:“我今天也没哪里要去。” 言下之意,你可以约我去赴下一场约会。 “那我送你回家吧。”说话间他已经起身:“稍等,我去结一下账。” 纹纹傻愣愣地看着对方的背影,摸不透这男人是什么心思。 她刚才的意思表达出来是要回家吗? 下午16点18分,他的座驾停在一个小区大门前。 “到了,陈小姐。” 坐着没有动弹的陈纹纹依然没有解开安全带:“时间还早,要不要上去看一看贝贝,它见到你应该很开心。” “不了,毕竟刚认识,怕造成你的不便。” “怎么会?” 他脸上平淡温和的神色未动,思索了须臾,礼貌地开口:“陈小姐,为避免浪费你的时间,这一次的相亲我们就算是交个朋友,长辈问起你只说不合适就好。” 愣神了片刻,对于对方的快刀斩乱麻,她明显是吃惊的。 片刻后,重新拾起笑脸:“不要紧,本来相亲成功的几率也没有太大,做不了恋人可以做朋友的嘛。” “但是既然作为朋友,下一次还是能一起吃个饭喝个茶什么的吧?” “如果有机会的话。” “那行,我先回去了,你慢走。” “再见。” “再见。” 她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站在外头对他摆摆手,目送着他离开之后方旋身往小区门口走。 她的钥匙刚插到锁眼里,窝在自己的小窝上的贝贝立马站起来,四肢屁颠屁颠地跑到玄关处,步子因孕肚而稍显笨重。 大门打开,贝贝就站在门边对她欢快地摇着尾巴,这一幕每一天回来都要上演,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贝贝~想我了呀?”她关上门蹲下去,疼爱地把她笨重的身体拢到怀里。 短腿短手的柯基哼哧哼哧地拿脑袋多不多,说少不少,也总会有个别素质低些的,任由宠物在草地上排泄,随手拿树叶一挡,自己带着爱宠飘飘然离去,当物业张贴出来的告示只是一张白纸。 她正牵着贝贝走过一条按摩的鹅卵石路,贝贝走草地一侧,东嗅嗅西闻闻,她则踏着鹅卵石跟在身后漫步。 “汪汪汪~”几声尖锐的狗吠在耳边乍起,不知打哪来的一只黑狗从花丛里飞速钻出来,不由分说便朝纹纹横冲直撞撞过来。 “啊~”她失声尖叫,惊恐狼狈地往后退,那黑狗凶猛无比,狂吠着扑到她身边。 “汪汪汪~”原本走在前方的贝贝骤然掉头,拖着笨重的身体往回跑,用头顶撞开扑在主人身上的恶犬。 一人两狗交缠在一起,场面使人胆战心惊且混乱,也在隔壁散步的一名业主忙不迭跑过来,欲拦又不敢拦,只得抬声大喊:“谁的狗,谁的狗,赶紧拉走,要咬人了!” 一时间,耳畔全是两只狗的狂吠声,惊心骇人! 不远处正踩着草地顾着打游戏的男人听到这躁动声,抽神四下看了看身边——自己的爱宠哪里还在。 又一看前方的混乱,忙跑过来….. “贝贝,贝贝~”黑狗没来得及咬上纹纹,被贝贝一撞只觉遭到挑衅,转头就跟它缠在一块,两只狗拼命撕咬对方,嘴里发出恶兽般的低吼。 “贝贝~”纹纹急得快哭,抓住绳子不敢放,只拼命地往身边拉,那黑狗体型比它足足大了两倍多,它又怀着孕,根本不是对手,短短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腿上已经渗出鲜血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七章:撕咬② ,法医大人眼神不太行 附近的居民根本不敢上前,有胆子大的试图拉住黑狗拖在地上的牵引绳,但根本没有机会碰到。 “大雷。”玩游戏的男人冲上来,大声喊道:“大雷,停下。” 他扑上前,抓起地上的牵引绳用力往后拖,它紧咬着贝贝不放的嘴终于被拉开,锋利的獠牙淌下来满嘴的血。 “汪呜~汪呜~”两只狗还在龇牙对峙,发出骇人的吼声,而贝贝背部跟前肢受了伤,一时站不稳摇晃了一下。 “贝贝”纹纹冲过去,蹲下来抱住它,惊慌失措地检查它身上的伤口,一双发红的眼睛蓄满眼泪。 旁边的业主也心有余悸,定睛一看那黑狗的品种,又看看黑狗的主人,正强攥着狗蹲下来揉搓它的脖子给予安抚,一双眼睛还担心地在自家狗身上转来转去,半点没有在意被自己宠物伤到的他人。 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当下就怒了:“你有没有点良心,现在是关心你家狗的时候吗,你看看把人小姑娘吓成什么样子,还有那只柯基,伤得比你家的重多了!” 一听到有人谴责自己,华图自己也有点生气了:“又不是只有她的狗受伤,我家的也流血了啊。” “你是不是人啊,是你家的狗突然冲出来要咬人,你这狗我没看错的话就是卡斯罗,明知道天性凶猛,出来还不好好拉着。” “卡斯罗怎么了,我家的狗什么样子我知道,不会平白无故咬人,谁知道是不是有些人做了什么事情挑衅到它。”华图一下一下安抚爱宠,斜眼觑着对面的一人一狗。 纹纹红着眼,贝贝已经停止低吼,脖颈搭在她的臂弯里,呼吸凌乱,无力地瘫在她的身边,整个状态与先前发生极大的改变。 “你还真不是个人,自己的狗险些咬了人,还咬伤别人家的狗,你还敢恶人先告状?物似主人说得真是没错,什么样的人养出什么样的宠物来。” 纹纹没气坏,可目睹全程的业主被这种无赖气得是义愤填膺:“姑娘,你赶紧送你家的狗去医院看看,怀孕了可大可笑;自己也要去检查一下,发票留存好,要向这个人讨回医药费。” “你说什么呢,我凭什么给医药费,小区是大家的,她能遛狗我不能遛?说我家的狗咬人,这里天天晚上这么多人它不咬,怎么偏偏只咬她呢?” “我靠,我下楼遛个弯tm还能遇上你这么恶心的人!” 似乎是听不到他们的对骂,纹纹有些费力地把贝贝抱起来,它没有任何动弹,只焉焉地呜咽了一声,半阖上眼睛,神情痛苦。 她抱着它往大门外走去,两个人激愤的骂声渐渐在身后拉远。 华图呛回去:“你骂谁呢,咬着你了吗,关你鸟事?” “我就是看不惯你恶心的嘴脸。呸,什么东西,我看你几时遭报应。” 她将爱宠送到固定的宠物医院,医生给做了一番检查,只留下一句:“贝贝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身体各处也有伤痕,现在出现流产迹象,我需要帮它做引产手术。”便带着贝贝进了手术室。 坐在外头的等候椅上,她脸色苍白,袖子跟一双手斑驳地沾着贝贝的鲜血,早已经没有了温度。 她也不晓得等了多久,医生跟助理从手术室出来,前者走到她身边,她仰起头看他,看到他神色凝重,叹息一声之后才跟她说:“4只狗宝宝都是死胎。” 静默了很久之后,她才出声问:“宝宝呢?” “在贝贝身边,你可以去看一眼,贝贝的麻醉要半个小时左右才褪,所以现在还没有意识。” “谢谢。”她提步走近手术室,越往里,鼻间的血腥味便愈发浓郁。 贝贝就躺在那座不锈钢板的手术台上,身上几处伤口已经包过扎。 而刚从母亲体内引出来的宝宝们齐整整地躺在妈妈身边,通体是半透明的肉色,浑身光溜溜的没有一点毛发,跟妈妈一样,紧闭着眼睛,没有一点反应。 她走上前,逐一摸了摸它们小小的脑袋,一只手最后落到母亲头上,轻轻抚弄:“辛苦你了,贝贝。”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轻声说:“麻烦把它们带出去吧。” 她不想让贝贝醒来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幕。 助理应道:“好。” 纹纹没办法带贝贝回家,医生叮嘱过,它此时的状况还需要留院观察,并且要她做好心理准备,兴许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贝贝会患上抑郁症。 当天晚上的陈纹纹,一个人度过了黑暗的一晚。 华图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带爱宠下楼溜达,自从前天晚上出了事,虽说他不觉得自己跟大雷有错,但避免再出这样的情况影响心情,对于大雷的看管严了一些。 他现在自己坐下来玩游戏之前,会先把狗绳一头绑在椅背上,由着爱宠在狗绳长度一带转悠,自己则能专心上排位。 狗都是一样,爱东嗅西闻,黝黑的大型犬在椅子周围转悠来转悠去,绳子绕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绕紧。 它用鼻子到处拱到处嗅,期间华图抽神扫了它一眼,看它嘴巴上下一砸一砸的,似乎在嚼什么东西,也没有在意。 一局游戏还没打完,大雷许是在同一个地方待厌烦了,不住地在他面前跳来跳去,他不耐烦地拨开它凑过来的脑袋:“好了,再等一会儿。” 一局游戏结束,只得解开狗绳,立刻被它半拉着往前奔去,他在身后被半拖半拽地小快步走,它则在前面到处拱,一会儿又踩上草地,就地半蹲下来排泄。 华图也不理会,一边玩手机一边等它排完,然后意思性地踢了踢旁边的树叶盖住。 一人一狗又逛到别处去,狗在一处树根底下刨坑乱嗅,他就近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继续游戏。 两局游戏下来,也差不多该回家了,便起身,解开缠在椅背上的狗绳:“大雷,回去了。” 一人一狗绕过半个小区公园,他在前面走边走边刷手机,狗跟在后面,手里的绳子突然重量增加。 “走了,不玩了。”以为是自家狗狗不愿回去,他在前头懒懒地扯一扯狗绳,却硬是拉不动。 “走…..”他回过头,后面的话蓦然卡在喉咙。 慌忙蹲下来,他神色大变:“大雷。” 爱宠卡斯罗早不知何时倒在了地上,嘴里不断吐出白沫,健硕身体一阵一阵地抽搐,看上去极为痛苦。 “大雷,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大雷啊,大雷,你怎么了?”华图瞬间手足无措起来,他方寸大乱,好半天才想起要将它抱起,慌忙往宠物医院送去。 “医生,医生,给我看看我的狗。”他抱着狗撞门而进,嘴里急躁大喊:“医生呢?” 这个时候只有一名医生跟助理值班,两个人听闻声音相继走出来:“怎么了?” “看看它,它一直抽搐不止,然后嘴里不停冒白沫。”他一张脸涨红,一半是累,一边是急。 “来,赶紧送进去。”两个人忙给引路,而后让他在玻璃门外等候,立即对大雷进行身体检查。 在外头的华图坐不住,心里忐忑不安七上八下,脑袋焦急地往玻璃内探来探去。 只是十几分钟左右,医生出来,华图视线从他身侧越过,投到手术台的爱宠身上,隔着三五米的距离,看到大雷躺在那里,身体已然停止了抽搐。 自动玻璃门往两边拉开,医生提步站到他跟前,神情凝重又无奈地对他摇了摇头。 华图不耐且不安,语气便不太客气:“你摇头几个意思?” “它中了毒,已经救不回来了。” “放你m的狗屁。”他当即愤而色变:“我送进去还大喘气的,进去那么十来分钟你跟我说它挂了?” “先生,你冷静一点,它吃了大量的老鼠药,我们同时对它进行了催吐和紧急救治,可是送过来耽误了时间…..” 他叹息:“我们实在无能为力。” “老鼠药?”他又怒又惊:“我今天就给它吃了狗粮和一斤猪肉,它怎么中的毒?” “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漏掉其他的”医生试着使对方冷静下来。 “我自己喂的我tm不知道吗,你不要跟我浪费时间,我不信大雷会死,你进去,你进去给我好好看看。”说着,他一边粗蛮地推搡,试图将对方推进治疗室。 女助理还在里头,看顾客情绪这么不稳定,忙出来劝说:“先生,您冷静一些,您的爱宠真的不在了。” “闭嘴”他怒目射过来“你们不治是不是,不治我去其他家,大雷要是有什么事,我一定砸了你们这家店。” 说罢推开两人冲进治疗室,一把抱起台子上的爱宠,旋身往外走,经过二人身边,愤恨地剜了一眼。 医生无奈摇头,又倍感唏嘘。 一条生命,就这样又在他面前消失。 不死心的华图抱着已经死去的大雷奔进第二间宠物医院,可人家连治疗都不用,简单一番查看后,遗憾地回给他一句:“不好意思,它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一句话,把他打入冰窖之中! 他抱着大雷失魂落魄地在街头游走,路边的行人朝他头投来异样的目光,他恍若未见,整个人陷入悲伤的绝望。 “老鼠药。”他喃喃自语,恍惚失神,三两秒之后猛地停下,倏然间回过神来。 然后左右一顾,迈脚疾步朝警察局的方向去。 第三分局的几位民警正在大厅值班,大家各自坐在自己的工位前,周遭有些静谧,忽听砰地一声,一个重物砸落到办事台上,众人猛地抬起头来。 被砸在自己工位的民警略有些僵硬地挪动脑袋,往上瞧一瞧面前站着的民众,一双目光又下移,再落到自己电脑前一只通体发黑一动不动的大狗身上。 “我的狗被人毒死了。” 晚6点多,时怛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第二日晚上7点40,她到达与对方约定的地点,而那里,已经有4个人在等候。 见着其中一个并不怎么熟悉的面孔,她稍显意外,逐一与大家打过招呼后,视线停在解宋身上稍许,入了座。 这一幕被景明留心到,偏过眼神,多看了自己师傅一眼。 在座5张椅子,只有陈浥与迟律师中间有空位,而解宋的旁边是景明,景明的旁边是陈浥。 她入座之后,解宋随口解释一声:“我们刚出警回来,都没吃饭,就带她一起来了。”指的是他跟景明。 她微笑以示了解,而后转头看向陈浥:“是昨天出来的吗?” 相比第一次见面之时,陈浥面容没怎么变,只是脸颊要凹陷了一些,略显疲态。 “是,两个月的拘役昨天结束。”她道,微微一笑,笑意沉静:“一结束就想着要请你们吃一餐饭,虽说远不能替代你们帮我跟女儿做出的努力,但还是想当面跟你们说声谢谢!” “我没做什么,迟律师最出力,不过也多得解大法医牵线,您就算想感谢,也可以等多休养一段时间。” 话落又问:“昨天有人接您吗?” 她摇摇头,可是一点不在意,心下感叹:“我只想等琦欢出来,以后两个人安安稳稳地生活,她健健康康地长大。” “也希望您接着出书,毕竟还是有不少读者拥护你的。” 拘役结束是好事,时怛不愿饭桌上气氛dwan下去,自然地把话题转过去:“点菜了吗?” 迟律师笑道:“没呢,就等人齐。” 大家便招呼服务员来下单,又点了一瓶酿制的果酒,景明要负责开解宋的车,便给她单独多点了一瓶饮料。 菜陆陆续续上桌,分别有糖醋脆皮鱼、铁板牙签肉、上汤娃娃菜、清蒸蛤蜊、宫保鸡丁、紫苏炒牛蛙。 鸡尾酒跟饮料随后也端上桌,服务员顺手从时怛跟迟律师的间隙中上菜,饮料跟酒也就都放在她的手边。 她习惯性地自己拿起开酒器开盖,才撕开外面一层金色锡箔纸,旁边的迟律师见状:“我来吧。”绅士地接过来,开了盖,给众人一一倒上。 景明拧自己的那瓶饮料,不知是否太紧,没拧动,很自然地往旁边一递:“师傅,我拧不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五十八章:暗中较劲 ,法医大人眼神不太行 餐桌呈圆形,两个人一个坐在时怛的斜对面,一个正面对,听到景明的话,她掀起眼皮,看到解宋神色泛泛地接过来,随手一拧,啪嗒一声后便将饮料重新还给对方。 陈浥起身,举起酒杯,脸上神情庄重,言语深切:“我的嘴向来很笨,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你们知道我内心对你们的感激,这一杯酒,是我陈浥敬你们,感谢你们为我母女奔忙!” 话落,她饮尽一杯酒,又不间断地倒出第二杯:“这一杯,是替还在政府机构接受教养的我的女儿,我代替她,对你们说声,谢谢!”说着说着,眼角泛起泪光。 前面的十几年,她只当自己死了,只有一副躯壳,顽强地留在人世间陪伴她的女儿! 旁人没办法理解,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死过的人又活过来,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感受! 众人很有默契地,竟都没有阻止她,只是各自或安静或微笑地目视她喝下两杯酒,收下她对每一个人的谢意。 “你敬完,也到我们了。”说话的是解宋,音色略低,极富味道:“出来是好事,虽然没有柚子水去去晦气,但大家用酒水敬你一杯,一样也是避邪引福的。” 闻言,景明侧目看他,心中不由得腹诽——自己的师傅何时信这些的。 这一轮大家都举杯,中式的酒杯相碰,发出铿锵清脆的声响,带着几分悦耳。 一杯酒大家一饮而尽,景明一整瓶的饮料,没办法喝完,便意思性地喝一口。 迟律师:“今天这餐虽说是你请的,但也算为你接风洗尘,只敞开了肚皮吃。” 她牵一牵唇角,微微一笑,先行夹了一块鱼肉:“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大家都起筷夹菜,饭桌上五人,交谈声穿插起伏,倒也不会冷场。 迟律师正在分享自己遇到过奇葩案件,时怛伸筷子夹牛蛙,眼光好巧不巧瞟见景明稍稍凑近身旁的人,说了一句:“师傅,能帮我夹一下那个吗,我夹不到。” 她的动作停在那里,看着解宋的筷子循着对方的视线落到宫保鸡丁的盘子里,然后夹起一块鸡肉,送到景明的碗中。 撇了撇嘴,她把自己筷子碰过的那块牛蛙夹到碗里去之后,站起身,左手压着腰腹的衣服,微微探身夹起他们面前的牙签肉——故意的意味很明显。 对面的两个人都朝她看来,景明没什么表情,解宋眼里却有种似笑非笑的意味。 餐桌上另外两个人没察觉这三个人的小动作,这边迟律师说完,陈浥说道:“景小姐跟解先生我都是第一次见,从事你们这个行业的,是不是心里承受能力都要很强才行?” 解宋:“大多数也是训练出来的。” “可能是因为我写这类风格的原因,免不了有些好奇,想问个问题,不知道会不会冒犯你们?” “不碍事。” “我听说这个行业的多多少少有些邪门,也不知道真假。” 迟律师笑说:“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 “我们暂时没遇到过。”景明半玩笑道:“八成是我家师傅阳气太盛,寻常东西不敢近身。” 另外两人不由得笑,时怛掀起眼皮睨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对方刚好也朝她看来。 时怛意思性地扯了扯嘴皮子当做礼貌一笑,注意力全在‘我家师傅’四个字上。 如果第一次这个女孩叫他开瓶盖只是出于真的没办法扭开,那第二次喊他夹菜、第三次特意用这种亲昵称呼加语气又外加与她对视的眼神,接二连三的小动作下来,时怛已经百分百确定,这姑娘在对她宣示主权。 同性最懂同性,这一次敌意这么明显,八成是已经看出来她对她师傅也有心思。 行啊,公平竞争,who怕who! 眼珠子一转,她倒上一杯酒,半喝酒半吃东西。 这头,陈浥看景明一口没动过牛蛙:“景小姐怎么不吃牛蛙,不合你口味吗?” 闻言,她笑了笑:“不是,我不太敢吃那种东西。” 时怛低声一嗤:“生虫的尸体都见过,还怕这玩意儿?” 她声音低,旁边的人都没听到。 饭席终了,景明负责载送喝了酒的大家回去,时怛几倍酿酒下肚,酒微甜,味道好,度数不高,但她一张面容已然泛红,神态浮现些许憨醉。 餐厅出去门口有一条走廊,约莫一米宽,并排的话只可以容纳两个人, 一行人起身往外走时,她故意落在后头。 最前方是迟律师跟陈浥,再下来是解宋,身旁还紧跟着他的小徒弟,寸步不离,摆明了不让她有可乘之机。 没瞧见她,解宋回过头寻,时怛见机会到来,忙身子一软半靠在涂鸦墙上,眉头微蹙。 他很自然地往回走,到她跟前来:“又醉了?” 时怛斜眼睇他,作半恼状:“什么叫又?”因喝了些酒,语速要比寻常慢了一些。 景明在前面看着。 “走得动道吗?”他问。 她故意说:“我哪里有这么弱鸡。” 见状,他半失笑,还是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肘弯,左手虚虚地挡在她身后防止摔倒。 两个人并肩往外走,时怛半借着他的力道,经过景明身边时,她也不看对方。 脸上带着友好的笑,景明对师傅说:“我来扶时小姐吧。”然后还没等二人说话,手已经要搀上来。 “哎~”好巧不巧,时怛脚下忽然一崴,身体往旁边一倒…. 原本虚虚挡在身后的铁臂眼疾手快扶住她,捂住肘弯的那只手微微收紧,往脚下看去:“崴到了?” “一时没站稳。”她像是疼得倒抽了口凉气,有些不好意思,然后抬眸看向朝景明:“那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说着搀住她手臂,解宋退到一边,眼看着她刚跨出一步,脚下一软险些又要栽倒,他手长脚长的忙在身后扶稳。 时怛苦恼地说:“可能真的崴到了,没什么力气。” 他最终还是绕到她前面:“我背你吧。” 闻言,她瞅瞅旁边的景明,又看看他:“这怎么好意思。” “他们已经在上面了。”说罢在她跟前蹲下来。 景明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然后便看见她弯下腰,爬上了自家师傅的后背。 她跟他三年,何止后背,连手指头都没拉过。 他轻松自如地直起身来,一双绅士手半握在自己骨盆两边,提步往外走。 时怛没揽对方的脖子,只轻轻抓住后肩部位的衣服,到底没敢太放肆——毕竟这才刚开始。 早已经在红旗前面等着的陈浥与迟律师迟迟才见这几个人出来,看时怛被背着,疑惑问:“怎么了这是,醉了?” 解宋言简意赅:“不下心崴了一下。” 然后在车门前把她放下,掏出钥匙开锁,一边道:“老迟家最远,坐前面吧,后面会比较挤。” 跟上来的景明听到这话,嘴不开心地一抿——那不代表师傅要跟时怛一起坐后座? “今晚辛苦你一下。”他半回身,将车钥匙交给她。 时怛正愁用什么借口把他拉到后边去,如此一来,不用她出手。 陈浥先上了车,后面由他把她扶上去,一边抬手护着她的头是吧!” “是。”他含笑。 转眼到了6栋楼下,她拍拍他的肩:“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上去。” 他却是将她往上颠了颠,调整一下姿势,上楼的脚步没有停顿。 “待会进屋记得搽点药酒。” “5楼啊,先生。” “我可以理解成你在质疑我的体力吗?”他迈上半个楼层。 “你听不出我是在体贴你吗?”她口吻甚是无辜。 “谢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九章:你杀了我的狗 ,法医大人眼神不太行 上了两三层之后,说实话,时怛心里的小内疚很有人性地跳了出来。 她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他后背紧绷的肌肉线条,虽说很有男性力量,可换个角度想,若是她一个人扛着一包50斤的大米上五楼,她一定半道就喘成狗,更何况她足足有90多斤。 他将背上的人放到家门口时,时怛亲眼看见几滴汗从他两鬓间滑落,但却不见呼吸有比先前急促多少。 “你不喘啊?”不禁叫她盯着他半质疑半好奇地问:“要是想大喘气就喘,别忍着,不丢人的。” 那质疑的口气显然已经认定了他是死撑着脸面塑造男人感。 他有些好笑地催促:“赶紧进去,洗澡之后再搽药。” 忽然想起来又问:“有跌打扭伤的药吗?” “有~”她拉长尾音,把钥匙拿出来。 他站在边上看着她开门,然后稍微有些一瘸一拐地闪进大门后,他这才旋身往楼下走,一边头也不回地交代:“把门关上,记得反锁。” 时怛从门里露出半个脑袋看着他:“辛苦你了,解宋、解先生。” 他走到平台转角,抬眸朝她看来,再次叮嘱:“门关上。” “拜拜!”朝他俏皮挥挥手,她笑着带上门,从里头反锁,先前说崴着的脚忽然间又行动自如了。 华图爱宠被毒死一事一直查不到证据,狗是在小区里被毒死的,正门口跟每一个楼道下面都安装了监控,但都没查到可疑分子,不排除纯粹误食这一可能性,这件事便也就不了了之。 可华图不接受这一个说法,思来想去,只有两个人有毒死大雷的动机,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一男一女。 不知道这两个人住哪一号单元,他每日只得下楼到处转悠,企图再次碰见那两个人。 901是陈纹居住的房子,这一间屋子,已经有好几天没传来一声狗吠。 刚失去了四个宝宝的贝贝安静地趴在自己的狗窝,下巴抵着绵软的垫子,两只前爪搭在脑袋两边,吠也不吠一声地盯着窗外的夜景瞧,这么一个动作,它已经维持大半个钟头。 陈纹洗澡出来,雾气环绕在身体四周,她走过来,看一眼贝贝碗里的狗粮跟凉水,跟她进去时倒出来的份量几乎一样,根本不曾怎么动。 “贝贝啊~”她蹲下来,对半湿的头发不管不顾:“我们再吃一点点好不好?”她揉揉它的脑袋,如同对待孩子一般温声软语地哄诱。 但贝贝只是轻轻眨了一下睫毛,动也不动,脸上的空茫与哀戚也不曾发生变化。 “那贝贝,我带你下楼逛逛好不好,回来两天你都没出去过呢。” 它依然没有反应,她没有办法,就算知道它没有心思,为了让它透透气,也还是找来狗绳套上去。 贝贝没有动弹,直到自己的主子扯了扯牵引绳:“贝贝,我们下去了好吗?” 它才慢吞吞地曲起前肢站起来,尾巴耷拉,脑袋低垂,顺从地跟上主人的脚步。 好不容易将它带下了楼,可只是走出十几米,它便没有精神跟力气继续,经过一个长椅,它钻进长椅底下,软软地伏下来,前肢交叉,下巴抵上去,无声地窝在路灯照不到的角落下。 陈纹的脚步随之停下,透过一条一条椅子的宽缝,抿紧双唇,拢着眉头看它窝在里面不出来、不作声,心口犹如一块石头紧压,感觉沉闷又不舒服。 陪伴多年的爱宠对她来说是女儿、是家人,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可眼下它抑郁痛苦,她几乎束手无措! 隔着一块不到两米宽度的草皮,华图发现了她,眯起眼不远不近地确认片刻,视线移到长椅底下一个影影绰绰的阴影上,确定了眼前一人一狗,可不就是那天晚上与自己发生争执的人。 如今十点多了,小区散步的居民已经陆陆续续归家,他四下一顾,附近人很少,便肆无忌惮怒冲冲地跨过草皮,一脚一脚重重地踩到她面前。 陈纹刚坐下,以为能陪贝贝在这安安静静坐一会儿也是好的,起码呼吸些新鲜的空气,可未能如愿。 “是你吧?” 一道略粗壮的黑影在她身前罩下来,随同而来的是尖锐而不客气的质问——没头也没脑。 她抬起头来,看见是他,眉头皱得愈发深了:“什么是我?” “装。”他嘴巴一咧,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冷哼,带着怒气:“不是你还有谁?” 她秀气斯文的面容覆上不耐烦,还有眼底不加遮掩的厌恶。 不想跟这种人多做牵扯,她刚欲起身,屁股才稍稍一抬,立马被一只手粗鲁地摁了回去。 “你想干什么?”声音顷刻间变得严厉,她几乎立即就发出质问。 “你走什么,心虚啊?”华图眼睛瞪得浑圆,语气粗横,态度野蛮:“你把我的狗毒死了,以为没有监控谁都查不到你是吧,是不是?” “你的狗死了?”一阵短暂的惊讶过后,她冷笑,丝毫不掩藏语气里的讽刺:“这是不是老天爷都在警告你,做人做狗,都要本分善良点。” 华图被激怒,话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出来:“你tm信不信我扇你?” “做你的狗也可怜,死了也好,不然以后咬到一个跟你同样的人,你八成得赔去一层皮。” “我去nm的”他怒上心头,下意识就想动手,余光瞟见椅子底下的柯基,看着她冷笑一声,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狗绳,用蛮力将贝贝扯了出来。 “呜”贝贝只是一声有气无力的呜咽。 “你做什么?”陈纹一惊,伸手要来夺回牵引绳。 华图用一只手轻松横住她:“不是说死了也好吗,不能我的狗孤零零地上路,也要让你尝尝你的爱宠在你面前一命呜呼是什么感觉。” 说话间突然朝贝贝的腰背踢了一脚,陈纹立即听到了它嘴里发出的痛苦的虚弱的嗥叫。 “你疯了?”她揪心又惊怒,拼命来抢他手里的绳子:“你的狗不是我毒死的。” 她四下环顾:“救命,帮帮我,来人啊。” 华图起初认定了是她或者那个男人下的毒手,就没想过这个女人敢惊动其他人,如今她一喊,他反倒有些慌了。 “你把贝贝还给我。”她堂皇失措地来抢,一面用力推搡,竟真的让她把狗绳抓了过来。 她立刻收紧绳子将贝贝带到身后牢牢挡住,似乎被吓到了,红着一双眼睛又怒又顾忌地瞪紧他:“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我告诉你,要是被我知道是你毒死了我的狗,你就小心点吧。”如今他也不太确定了,又怕招来其他人,放了句狠话便匆匆离去。 崩紧浑身的神经,陈纹握紧拳头瞪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人了,忽然泄下气,立即回身蹲下来,着急忙慌地翻开贝贝腰背的毛发,心疼地检查它的伤势。 肉眼看不到有什么异样,眼泪蓄在眼眶里,她红着眼睛用手按了按被踢的部位,立即引来贝贝身体的一阵颤动与似婴孩一般的呜咽。 她的眼泪一下子坠了下来,无声砸到它的毛发里,忍着心痛摸摸它的脖子,道:“贝贝,妈妈带你去看医生。” 去的还是那间宠物医院,医生给她的说法是:“没有伤到骨头,但也有一片淤青,会疼几日,尽量不要让它碰到伤处。” “另外它的病情没有好转,甚至还有加重的趋势,是又发生了什么刺激到它的事情吗?” 埋着头,纹纹心情有种压抑的沉重,不知该怎么跟医生开口。 第二天是休息日,陈纹思索了半天,最终拨通了一直盘桓在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那个人的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响了第一声、第二声,一直到自动挂断,都没有人接起。 她蹲在无精打采的爱宠面前,看向旁边那碗掺了药的水,水位在她放下的时候在哪里,此刻还是在哪里。 大半个小时后,解宋跟景明从殡仪馆的解剖室出来,脱去一次性的手术服,全身简单消毒后,请殡仪馆的人安置好尸体,两个人回到在大院等待的勘查车上。 权哥被开门声惊醒,睁开一双睡眼,跟两个人打了个招呼,问解宋:“现在去哪?” “先回鉴定中心。”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 闻言,权哥抹一把脸,发动引擎。 未接来电有4个,短信有两封,基本都是工作上的事宜,只除了一个备注名为‘陈小姐’的。 事有轻重缓急,他先处理工作上面的事情,拨通监狱那头的电话,一边单手系上安全带。 电话很快接通,他只说了一句:“我是解宋。” 那头便轻车熟路地说明来意,他敛眉听着,时不时应几个音节,旁边独立座位的景明侧头看他,从语气可听出是工作上的事宜。 果然,便见他对电话那头说了一句:“我们现在过去。” 收了线后跟她交代:“环城监狱那里发生服刑人员袭警事件,需要我们去做个伤情鉴定。” 景明点头,一般这种情况做伤情鉴定,是因为鉴定结果很大程度上会对服刑人员加刑处罚起到重要性影响。 拨出下一个电话的同时,解宋转而跟驾驶座的人说:“权哥,先去环城监狱那边吧。” “好。” 景明的视线跟着师傅,看他将电话随意搭在耳边,袖口因抬起的动作而往下滑,露出劲瘦有力的手腕,腕骨清晰,手背上青筋微起,接连着骨节同样分明的掌指,修长有力量。 他的声音片刻后传到她的耳膜中去:“刚解剖完,致死原因是手腕动脉血管割破,失血量超过1000到1500毫升……” 景明想起解剖室那具才冰冷没多久的尸体,抵达现场时,房间里淌满了血,1500毫升,相当于三瓶矿泉水瓶的容量。 脑海浮过那两只被刀片割过不下三次的手腕,解宋声线有些低沉,难掩扼腕: “动脉的深度在皮肤六到七毫米之间,如果想刺透它,需要反复切割多次,并且极有可能割到旁边的神经,所以通过割脉以达到死亡的方式不但漫长,且异常痛苦。” “死者是看着血液从身体不断流到体外,直到陷入重度昏迷,死亡的过程,等于是她亲眼见证着!” 电话那端的莫队沉沉一声叹息,之后问:“死者身上的伤是他人所为吗?” “死者身上的多数掐痕、淤青跟牙印经过尸体比对,跟她的指头大小、牙齿吻合度很相近,初步怀疑死者存在长期自虐倾向,基本上可以排除他杀的可能性,不过最终结果要经过电脑比对才能下定论。” “那行,等你的鉴定报告出来再视情况是否可以结案。” 挂了电话,回复完那两封短信,最后一通电话才打给陈纹。 “陈小姐?”电话接通,他以疑问方式询问。 陈小姐? 景明不禁朝他看过来,为防自己视线太刻意,低下一边身子拿座椅底下的矿泉水,拧开盖子不紧不慢地喝着,注意力在对话里。 那头的陈纹:“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你?” “你说。”他还是一贯的客气礼貌。 “贝贝流产了。” 骤然间得知这个消息,他眉峰下意识一拢。 “因为那一天?” “不是。”犹豫了一会儿,她才稍带着些不安地继续:“遇到了些不好的事,它身体受了伤。因为这件事,贝贝精神一直很差,这段时间也不肯吃饭喝药。” “你见多识广,我找你是想问一下,一般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做?” “是生病抑郁了?” “嗯。”她忧心忡忡地点了一下头:“一直没好转,还有加重的趋势,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景明在脑海里搜寻陈小姐跟贝贝这两个人物,可没有对得上号的。 沉吟片刻,解宋和声道:“我有一个大学室友,学宠物心理的,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 “你可以带我跟贝贝去看看吗?” 他第一反应是打算直接将联系方式给对方的,可电话那头带着求助的语气,想起那小东西的可怜样,他改了口:“陈小姐什么时候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六十章:火锅之约① ,法医大人眼神不太行 “越快越好。” 闻言,抬手看了看腕表:“白天我抽不出时间,晚上9点左右方便吗?” “可以。”她语气有些急切欣喜:“那麻烦你了。” 收了线,景明看他还没忙完,紧接着又拨去一个电话。 “孟格,9点在不在诊所?” 这一个语气跟刚才的客气疏离大相径庭,景明的危机感忽然间静悄悄地降低了下去。 片刻后又听到他说:“晚上我带一只柯基来找你,刚患上抑郁症,你帮忙看看。” 电话那端的人可能问了什么,他简短回答几个字:“朋友的,晚点细说。” 勘查车直奔环城监狱,两个人给受伤的狱警做完身体检查,又紧锣密鼓地折回鉴定中心。 两份报告一个在当晚7点出,一个近8点做完。 “尸检报告我送过去,你先下班吧.”在报告上署下自己的姓名,解宋头也不抬地交代。 景明问:“那环城那份呢?” 在内页盖上红彤彤的印章,他一边回应:“他们急着要结果,待会我扫描一份过去,明天早上再让权哥帮忙送一下原件。” 闻言,她点点头,脱下白袍,将办公桌面收拾干净,动作间眼神却两度飘移到他那头。 两份报告盖好骑缝章,将章锁到柜子里,他拿着其中一份报告起身走向打印机,片刻后听到一道半带踯躅的声音唤了自己一声。 他随口一应,抬眼朝迟迟还未走的同事投去一个询问眼神,而后又回落到打印机上,按下扫描键。 “你待会有事吗?”她带着一些试探。 “嗯。”温和应了声,掀开盖子翻到下一页。 景明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她想问那位陈小姐是谁,但是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可明明觉得没什么必要,但想到待会儿他们会在一起,又禁不住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很矛盾! 她跟他三年,他的关系网虽然不可以说了如指掌,但最起码那些人她都是见过或者听过的。 这么些年她从不急,也从不在师傅面前表达自己的钦慕,是因为知道师傅身边异性奇缺,也无心男女关系,她也觉得自己日日跟在他身边,占了先天优势。 可是这短短的几个月,从李小姐,又到时小姐,再到今天的陈小姐,自家师傅就像身上栽了棵桃花树,还是大师开过光那种,灵验到雌性生物能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 “怎么了?”看她不说话也不下班,扫描中的人抬眸又问了句。 “没事,我随口问问。”她勉强笑着摇摇头:“那我先下班了。” 他点点头,将报告扫描齐全,整理成一个文档发给环城监狱那边,然后收拾好桌面,脱下身上的医袍。 将办公室的门窗灯光都关上,他拿上那份尸检报告转交给莫队,之后上了停在大院的座驾,给陈纹去了一个电话。 “陈小姐,你现在在哪?” 电话那端给了回应,他一壁系上安全带:“我现在过去接你,你稍作准备。” 红旗驶出大院,在宽敞大道中驰骋而去。 孟格的宠物心理咨询诊所是跟大学同学合股注册的,两个人都是同专业出身,诊所风格偏儿童化,墙上是各种大小动物的涂鸦,并且设立了宠物娱乐室,里头都是一些宠物喜爱的玩具。 送走了最后一位预约的客人,他终于等来了临时约的好兄弟。 眼见着那辆红旗停在自家诊所门外,他两手插在白袍的口袋里晃晃悠悠地踱出来,饶有兴味的目光则是一直落在旁边抱着宠物的陌生面孔上。 三个人在门口见上面,解宋连为彼此介绍都免去,直奔主题:“帮忙看看。” “不介绍介绍?” 解宋何其了解这位仁兄,一个隐晦的眼神便知道他脑子里此刻又在想什么:“人家是来看病的”。 孟格戏谑:“你这不是骂人嘛。” 目光与陈纹对上,这才敛去了眼里的嬉皮笑意,友好地招呼,而后视线落在她怀里的柯基上,正色问:“几岁了?” “两岁。”她回答。 “会抵触陌生人的靠近吗?” “自从引产之后,除了宠物医生,它没怎么接触过人。” 孟格试探性地伸出手想摸摸它的头,便见它立即往主人怀里缩了缩。 他放下手:“进里面吧,我给它做一下身体检查。”而后转眸对解宋又是另一个语气了:“你自己招呼自己吧。” 看了解宋一眼,陈纹才抱着贝贝跟在孟格身后往诊室里头走。 解宋提步迈进大厅,其他人已经各自下了班,里头只有两名助理师,他不常过来,跟她们只是混了个脸熟,双方颔首示意下,算作招呼。 踱步到一扇用彩色笔写着宠物常见心理问题的墙壁前,一双眸眼在上头巡过一遍,这当口一名助理师已端了半热的茶水过来。 他谢过,接了过来,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看清来信的人,眼光微跳。 打开聊天对话框,看到上头发来简短的四个中文字。 时小姐:晚上好呀。 从文字里看到了她朝自己笑着招手的模样,嘴角莫名地被带出一抹浅显的弧度。 在一旁的排椅坐下,他编辑文字回复过去:晚上好。 按下发送键,迟迟不见对方回复,他喝上一口水,余光瞟见对话框头部一闪:对方正在输入….. 时小姐:有打扰到你吗? 解宋:没有。 时小姐:我来兑现我的诺言了。 解宋:嗯? 他一时确实没反应过来。 时小姐:请你吃饭啊。 解宋:现在? 时小姐:当然不,提早一天约人才显诚意。 解宋:所以是明天? 时小姐:尊敬的法医大人,我不会是要预约你的时间吧? 他鼻子哼出一个低低的笑音。 接诊室里头的孟格正给贝贝检查,相关的问题一个一个抛出来:“会咬尾巴或者频繁舔爪子吗?” 半晌,没得到回答,目光从狗转移到主人身上,看对方心不在焉,时不时看向诊室外头。 “陈小姐?” “啊?”她恍然回神,收回投注在排椅上某个人的视线:“偶尔有,但不算很频繁。” “建议每天多带它出去玩,但是尽量避开小区,它对那里的环境产生了抵触心理。” “有条件的话可以再养一只宠物,或者有时间也可以带它多去宠物咖啡店之类的场所,狗是群居动物,有伙伴的话很大程度可以减缓它的病状。” 陈纹点头,眉心的担忧挥之不去。 “日常多陪伴多奖励多赞美,待会我让人准备一些不同的玩具,你可以带回去给它把玩,这样可以增加它的兴趣。 另外也要多注意它会不会过度梳理或者啃咬皮毛,会不会有固定的叫声,比如重复听起来是一样的、可以预测的叫声。” “好,我知道了。” “这个病不是三两天可以治好的,如果你方便的话,最好4-5天来一次。当然,我只可以起到引、疏导作用,最重要的还是你这个主人。” 大厅外的解宋将回复发送出去:不用,几点? 几分钟之后,才等来对方响应:8点,上次那家火锅店? 解宋:好的,我7点半准时到你小区。 时小姐:不敢劳您大驾,直接火锅店汇合。 他发了一个憨笑脸,后头跟着五个字:那不见不散。 时小姐:不见不散。 对话结束,他却还望着屏幕在思索。 片刻后进入她的资料页面,将时小姐更改为——时怛。 未几,两人一狗从诊室出来,孟格招来助理师:“你先带陈小姐跟她的狗狗去娱乐室,尝试一下游戏能不能开导它,我待会过去。” “好的。”助理师道:“陈小姐您跟我来。” 朝解宋望去一眼,两个人视线对上,相互点了点头,她这才跟着对方前往。 迈步走向自家兄弟,孟格又恢复那种闲散不正经,下巴朝陈纹的方向努了努:“什么时候认识的新朋友?” 他收回手机:“不久前。” “不会就是叔叔阿姨给你安排的那位吧?” 解宋挑眉:“你知道?” 猛一拍兄弟肩膀:“可以啊你,这段时间是批发了月老红绳吧。” “外形不错,斯斯文文的。”下一秒忽然又变了脸色,颇有几分忧虑:“不过话说,你不会真被其中一个勾走吧?” 他的好兄弟有狗了,那他怎么办? “你能先去工作吗?” “那待会等我收工一起喝一杯。” “要送陈小姐回去。” “喊上她一起啊。” 他斜眼睨他:“你当人人都像你?” “不然我跟你车一起送她回去,咱俩再去喝一杯。” “你酒精上瘾?” “no~”他摆动手指头,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我是对你上瘾。” 解宋眼角一抽,教养使他忍住一脚把人踹出去的冲动:“你有病?” “老男人,”没得到满意的回应,孟格撇撇嘴:“空有一副好皮囊,浪费。”兀自旋身朝娱乐室走。 当天晚上近11点,解宋才将人送到小区,陈纹下了车,把后座的贝贝抱下来。 他下车,将从诊所带回来的半箱玩具抱出来。 他抱着箱子,她抱着贝贝就这么站在他面前,两手抽不出空来,歉意地看着对方:“要不你帮我送一下上去吧。” 闻声,他有些为难,毕竟这个点,对女孩来说着实不方便。 但没有表现出来:“那你在前面领一下路。” 陈纹转身,背对着他的那一刻禁不住偷偷抿了抿唇,笑了。 刷卡进入小区,她一直以为他会跟上与自己并肩,可余光往后扫,一直见他在后面缓步跟着,并没有提速的打算。 她只好半回头自然地跟他讲话:“今晚谢谢你啊。” “不客气。” “我有没有妨碍了你做自己的事啊” “不要紧,该忙的已经忙完了。” “那就好。”两个人说话间,她已经自然而然地慢下来,变成与他肩并肩齐行。 她一时没找到话题,两个人之间就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再开口。 陈纹禁不住拿余光悄悄打量他的侧脸,虽然皮肤不是十分细腻,可肉眼可见的健康干净。 她能看到他几绺短发砸在光滑饱满的额头上,也能看清细密的眼睫毛在他的眼睛下方投下的阴影,更能感受到来自他挺拔身高的压迫感。 视线偷偷移到他的脖子,从这个角度看,可以看到上头显现出来的青筋与喉结,好像随时随地都在向她证明这个人所拥有的男性的魅力! “哪一栋?” 声音拉回了她的神志,她忙不迭收回偷看目光,掩饰性地用下巴点了点前头一栋单元楼:“那。” 两个人进入电梯,到达她所在的楼层。 弯腰将手里的东西搁到她门口,他礼貌地说:“那我就先走了。” “我连一杯茶都没请你喝呢。”陈纹意外,挽留他。 他只是不在意地一笑,探手摸了摸贝贝缩在主人臂弯里的脑袋,奇异地是它没有躲。 收回手,对主人略一颔首,他旋身往电梯走。 “解宋。”身后传来唤声。 等待电梯到来的人回过头来,听到对方说:“你帮了我两次,我总得清你吃一顿饭聊表谢意吧。” “不碍事。”他嗓音温和,电梯门开:“我先走了。” 目送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那扇冷冰冰的电梯门内,她忽然低低一声叹息,轻轻摸一把爱宠的肚皮,语气有些苦恼:“接下来怎么办呢?” 翌日傍晚6点,时怛洗过澡,手机里播放着一首《letmedownslowly》,心情轻快地从衣柜里拿出几件衣服,从裤装到裙装依次摊在床上,站在众多美衣前托腮思索。 “这件会不会太成熟了?” “要不这件,一点小性感风…..还是别了,晚上回来不得冻死。” “不然裤子,下面配一双短靴…….但上衣是白色的,吃火锅容易脏。” “还是这件浅绿色的长裙,再系一条田园风的腰带,下面再搭配一双小高跟的短靴,简约又有美感。” 想了小半天没决定出来,只好捞过手机把几套衣服一一拍下来,有些兴奋地打开通讯录往下拨拉……. 片刻后,她的指头一停,脸上的神情凝了一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没有熟到可以互相指点服装搭配的朋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六十一章:火锅店之约② ,法医大人眼神不太行 她敛神,把那些小矫情抛开,脸上神情又恢复轻快,翻开备注名为《法医大人》的对话框,编辑文字:你喜欢什么风格? 然后放下手机,原想着对方没那么快回复的,自己就先拍了拍爽肤水,再打开手机时,信息早已经来了,不过只有孤零零的一个问号。 她回一个:衣服。 觉得自己说明不够,又加了一个:女性。 不消半分钟,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看人。 看人? 她不甚明了:什么意思? 这一条之后,便再没得到回复。 时怛以为对方还在忙,便不加理会,选了那条浅绿色的长裙,到小腿长度,又化了一个淡妆,涂上淡淡的口红,拿上手机包包,一双小脚套进短靴里,搞定,出门。 出了单元楼,秋冬季节夜幕来得早,楼下路灯早早掌了起来,纤细身影踩着一道道婆娑的树影,步履轻快又平稳地朝大门外走去。 一辆红旗停在大门斜后方不远处,车主就站在路边,拿着手机正与人通话,抬眸便看到了出现在门口那抹纤细倩影。 不知对方是否柳腰花态太独特,亦或那身浅绿色裙装有些显眼,他一眼便能在进出的行人中将她纳入眼帘中。 路灯映着她款步前行,一路将她的身形在地面拉长! 他端详她走路的姿态,下巴微收,双肩平展,迈步间两膝轻轻摩擦,不过分婀娜,不缺少曼妙。 “好,明天我过去看看。”他的视线扣住她,挂了电话,看着她一路往另一头走,温和眼里挟上丝笑意。 “时小….”趁着人未走远时,他出声唤住,陡然意识到称呼变了,又改:“时怛。” 不远处那双莲步忽然停下,而后转过头来,看见他的那一瞬,眼里的意外惊喜两相并存。 “不是在火锅店汇合吗?”她朝他走过来:“你到多久了?” “刚到。”他说,顺手将副驾驶门拉开。 两双目光在空中相撞,她笑着道谢上车。 红旗不到二十分钟抵达火锅店,两人落座、点餐。 “你来点吧,我不挑。”他将主动权全权交给她。 她手里拿着笔跟菜单:“今天我请客,你不怕我净点一些素菜?” “你会吗。”眼里蓄着淡淡的笑意。 隔着一张方桌,不算很近,但更算不上远的距离,时怛与他对视,那双灼亮而漆黑的眼睛含着笑意将她圈在里头,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她愣神了片刻。 完了完了,简直是勾引! 忍住,忍住,得慢慢来,水到渠成! 甩掉脑子里不安分的想法,她抿唇一笑:“当然不,今天的肉管够。” 便低下眉眼在菜单上游巡:“牛蛙吃吗?” “可以。” 铅笔随着他的话尾在牛蛙的小方块里打了个勾。 “猪黄喉呢?” “好。” “肥牛卷?” “嗯。” “虾滑?” 没等来回答,却听到一声极低的轻笑,她抬眸,目光从菜单转移到对面那张清隽面容上,听到他说:“我不忌口。” 这意思是叫她按自己喜好点就好了。 “这不是显得我善解人意嘛。” “那我自己点了?” 她哗啦啦在菜单上一顿勾,怕她破费,也怕浪费,解宋好心提醒:“不用点太多,不够再点。” “锅底呢,你好像不怎么吃辣的,鸳鸯?” “你怎么知道。”他显然有些许意外。 “好赖我也跟你吃过几次饭了。”反正很少看到他碰辣的食物:“那你看一下要什么汤底?” “菌菇吧。” “ok。”复又垂下眸:“一个菌菇,一个小辣。” 菜式点完,她又抬头问他:“要喝什么饮料。” “椰奶吧。” 她挑眉:“这么女性的口味?”笑是这么笑,手上动作却不停。 锅底跟食材都很快上桌,圆形的八卦锅,两道分界线对着两个人,她面前的是菌汤,他的则是红油。 怕自己涮菜时把红油滴到菌汤那一边,时怛便想着把菌汤那一边转到他面前。 “我来。”她的手才握住锅耳,他觉察出她的意图,怕烫着对方,下意识接过来。 两双手前后摸到八卦锅的耳朵,他的覆在她的上,指腹与指背相触,一凉,一热。 时怛意味深长地看向他,接收到对方视线,当事人才迟钝地发觉,忙抽出手,脸上闪过几分不讪然:“不好意思。” 收回手,她未说话,只是抿唇忍住笑。 解宋一边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将锅底位置调好,余光捕捉到她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不甚自然地为自己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我说了你是故意的吗?”她巴不得他是。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觉得我是故意的。” “法医难道还学微表情?” 红油汤没多久已经开始冒出小泡,她迫不及待将两块牛蛙放下去,撇撇嘴:“那你的成绩肯定不怎么样。” 解宋找不到话来驳,只得终止这一个话题。 两边汤底都烧开,各自开始下食材。 “法医工作是不是很忙。”一边开吃,她一边撩起话题。 “基本上,但不定时,有案情就出。”从锅里涮出一片肥牛卷,他蘸了些调料。 时怛将已经熟了的牛蛙也蘸上料送到嘴里,一时间陈醋、小米辣、蒜蓉的滋味在口腔里一一发酵,让人无比满足感。 咀嚼着嘴里的肉,她低声咕哝:“所以没有时间交女朋友?” “嗯?”灰白的烟雾让两人的面容变得有些模糊,他没听清她说的什么话。 她假装什么话也没说过:“牛蛙好吃,我放点到你那边。” 两个人涮着东西,秋冬的季节火锅吃得让人酣畅,她捞了一片马铃薯小心地咬着,听到他用温和随性的口吻问自己:“上一次在度假村那位,怎么感觉你们没有了后文?” 嘴里还咬着烫嘴的马铃薯,她抬起头,一双被雾气氤氲得莹亮的眼睛拂过一阵小诧异:“你怎么知道我跟他的关系?” “不是很明显吗?”边说话,他倒出一杯冰过的椰奶,轻轻推到她手边。 “是吗?”她倒是疑惑了。 须臾之后才又继续:“是没后文了。” “是因为?” “对方不够喜欢我吧。”红油将她的嘴唇辣出光泽,两鬓间有些细汗滑下来,她顺手拿起椰奶灌了几口,嘴里麻辣的感觉立即被缓和许多。 “看来你还蛮谦逊的。” 闻声,她笑:“不然我应该说,我没看上他?” 他也笑,笑得很浅,充其量就是唇边带出一抹弧度而已。 “你闲暇时会做什么?”她吃两口东西灌一口椰奶。 “如果时间允许,有时候会约上几个朋友打打球或者骑行。” “除了这些呢?” 他摇头:“我比较沉闷。” “那你身边都是雄性动物啊?” “差不多。”他说着话,顺手在她杯子里添上椰奶。 椰奶瓶容量大,他单手拿着,手臂上的青筋因力道浮现得愈加明显,透出一种力量感来。 “骑行是在市区吗?”她没留意到他细心的举措,一边吃娃娃菜,一边用碗接着菜的另一头。 “有几个固定的山林。” “山地自行车啊?”她有些诧异,下一刻眼睛很自觉地瞟了眼他的手臂——在脑补脱了衣服是不是很有肌肉! “有兴趣?” “我也能骑?”眼里闪过期待与顾虑。 “有较平整的路段,初学者可以慢慢熟练,再一点点增加难度。”他声线平和:“下次若是骑行,我约上你。” “不会扫你们的兴吧?”话虽是这么说,可眼里跃跃欲试的小火苗却是一点不遮掩。 解宋莞尔:“他们玩脱了将你落在背后连影子都看不到。” “好,那我期待着。” 桌子上的食物被扫荡去了大半,而那一瓶椰奶,除了他杯子里剩下的半杯,大半瓶几乎都不知不知落入了时怛的肚子里。 火锅店的客人不算少,隔着几台桌就有安装宽屏的电视,屏幕里先前还是播放着短剧,彼时短剧结束,正放着邬安电视台的新闻,声音也扩散到他们的耳膜里。 “时隔八年,昨日8点18分,无头村再次发生一桩坠崖事故,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坠崖的村民与八年前以同样方式死去的村民一样,搜救队找到尸体时,头部已经被人割去!” 新闻一出,吃饭的客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放到屏幕上,大屏里正播放着两起案件的信息,视频配的是脖子以上打了码的新鲜尸体,即使灰白的马赛克有所遮掩,人们也能透过马赛克看到后面红彤彤的一片血滩。 时怛柳眉微蹙,不胜唏嘘——好好的一条生命无端又没了! 大家都专注新闻,解宋收回视线,不愿再多关注。 间隔着几张桌子的一个6、7岁小孩被喂饱了,趁着大人顾着新闻时抓起椅子上的泡泡机从座位上离开,自己吹着泡泡在桌椅之间来回玩耍。 彩色的透明泡沫在空气中旋转飘散,避免不了地吹到邻桌客人的食物上方,那些人忙伸手打掉,泡沫在食物上空破裂消失。 有食客劝阻:“小朋友,不能在店里面玩这个。” 那小孩理都没理,打出一片泡泡后自己在后头吹着它们跑,从这桌到那桌,笑得不亦乐乎。 泡沫又飞到其他桌,客人伸手打掉,四下环顾,稍稍抬高声音喊:“这谁的小朋友啊?多危险啊。” 男孩的父母亲伸长脖子看了一下,那名客人看到了,好言提醒:“是你们的小孩吗?快把他带过去,小心撞到了。” “没事,小孩吃饱就让他玩会儿。”孩子父亲一脸不在意地摆摆手。 泡沫飞着飞着,飘到另一桌客人的蔬菜上,当中一人眉头立即拧了起来:“这是玩的地方吗,你看他把泡沫吹到人家的东西上,还怎么吃啊?” 父亲也苦恼:“小孩管不住啊~”但一点没起身把人带回去的意思。 人家父母都不管教了,一众被骚扰到的客人也只能忍忍着过去。 解宋这边离得远一些,没留心到,起身跟她告知一声去趟洗手间,一张台子便剩下她一个人。 正吃着东西呢,感觉脖子一阵细微的凉意,她探手一摸,只摸到了轻微的湿濡。 抬眸一看,头顶正来回飘荡着数个彩色泡沫,怕落到食物上,她拿起菜单一一扫掉,转头就瞧见后面一个小屁孩抱着泡泡机往这边吹来。 邻桌的人纷纷又扫又挡,免得沾上吃食,吃都吃不了。 服务生从时怛身边经过,她叫停:“不好意思,麻烦你让家长把小朋友带好。” “欸,好。” 走到小朋友面前,服务员压低身体:“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在哪一桌呀?” 小孩指了指,她循着手势看去,又对他说:“阿姨带你去找爸爸妈妈好吗,你在这里玩很危险的,你看他们桌子上的汤,咕噜咕噜冒着泡呢。” “我不要。”小屁孩把头一扭,推开服务员,自顾自打出一串泡沫,继续兴高采烈地追逐起来。 时怛瞧那孩子任性刁蛮得很,转头见另一头的服务员端着一锅汤底正朝这边走来。 过道其实不算宽敞,小孩子追着泡泡经过她身边时,为防碰撞到服务员,她不客气地伸手拉住了那小子的手腕。 “呀,你干什么?”孩子下意识扭动推搡。 “看到那锅汤没,你要是碰到了,浑身起泡的就是你了。”她半带恐吓。 “你放开我,关你什么事啊?”小孩根本不听,大声叫嚷着,一只手用力扒拉她。 等着服务员端着锅平安过了,时怛这才慢悠悠地把人松开。 “我告诉你,你再不回去好好坐着,我揍你信不信。” “哼,你敢。”这小人精根本不怕她的威胁,挑衅地做了一个鬼脸,又蹦蹦跳跳地沿着过道跳来跑去。 两名服务员在前面清理客人离去后留下的残余,手里端着还冒热气的锅底小心地准备倒到回收桶里,旁边还有一辆手推车,另一个人在收拾餐具,过道便被挡住了大半。 小孩嫌人挡了道,下意识伸手推了正往桶里倒锅底的服务员一把,力道是小的,可是地面沾了泡沫…..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六十二章:惊险意外 ,法医大人眼神不太行 小孩嫌人挡了道,下意识伸手推了正往桶里倒锅底的服务员一把,力道是小的,可是地面沾了泡沫….. 时怛眼看着这该死的小屁孩一个趔趄,双腿往前一滑撞到服务员的手臂,一屁股摔到地上去…… 她顿时色变,快步冲过去…. “啊呀,小心~”服务员手部打滑,花容失色地惊喊。 汤底从锅边倾倒下来,沿着她的手往地面泼下,哗啦啦一阵水声,时怛已经横亘在汤底跟小孩之间……. 隔壁桌的客人纷纷转过头来,一时间,周遭死一般安静。 直到惊吓过度的小孩哇一声嚎啕大哭,辨认出来的家长这才四处探头张望,忙往这边来。 服务员被烫红了手,时怛的半边腰身全是红黄交杂的汤汁,湿哒哒的衣服粘住皮肤,给肌肤带来一阵一阵的灼热。 小孩在地上嚎哭不止,她衣服上的汤水不住滴下来,疼痛与对这孩子的厌烦使她柳眉蹙得极深,往地上一斥:“哭什么哭。” “圭圭啊~”男孩父母一瞧见眼前这副光景,吓得脸色就是一白,快步过来将孩子抱起。 “你做什么?”父亲不客气地回斥喝止孩子的时怛,母亲则抱着大哭的孩子各种检查。 时怛忍着痛,回首去看身边的服务员,发现对方一只手背已经通红,正跟她一样辛苦忍耐着。 孩子母亲看到自家儿子脖子上烫出来的几个红点,又看他哭得这么厉害,一颗心几乎就要烧灼。 “天呐,圭圭,还有哪里烫到了,告诉妈妈。” 父亲见状,怒火中烧,怨毒目光直指时怛身侧还惊魂未定抓着锅耳的服务员,张嘴就是喝骂: “你会干活吗?眼睛是用来装饰的,啊?我好好的儿子被你烫出个好歹,你怎么赔,你告诉我怎么赔?” “对不起对不起,可是不是我,是你家的小孩…..”被恶声怒骂的服务员连迭声地道歉,话说到一半被对方厉声打断。 “我家小孩怎么了,你自己做错了事还要把错栽到一个6岁的孩子身上,你老板呢,老板出来,赶紧给我出来。” 时怛耳边全是男童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还有这一对父母的怒骂哄劝,不耐烦的情绪达到了灼热感有所减轻,但一离了冷水,还是十分不好受。 去往收银台买单时,那一家三口还没有走,男童已经止了哭嚎,抱着母亲的大腿抽搭着舔巴掌大的糖果,旁边两个男人隔着一个收银台争论的声音此消彼长。 “你别来你那一套,我的孩子是在你店里烫伤的,赔钱是天经地义,你看他吓成这个样子,我没问你讨要精神损失费已经很仁义了。” “你讲讲理好不好,监控你也看到了,明明是你孩子撞了人,导致我的员工跟客人都被烫伤了。”老板显然已被磨了很长时间,满脸烦不胜烦。 “你的地要是不滑,我孩子能跌倒撞人吗?你这摆明了是仗着店大欺客,信不信我一通电话过去投诉死你。” “地滑是因为你的孩子在店里吹泡泡….” “几个泡泡就能把人滑倒,你笑不笑死人?十成十是你们没打扫干净,想赖在我儿子头上是吧?” 话没说完就被蛮横打断。 时怛一路从洗手间出来,争论一一入耳,没来得及压下去的火气再度往上攻:“终于知道你儿子为什么这个德行,摊上这么个爹,上辈子是造了孽,这辈子投胎来还吧。” 发难的男童父亲看见是她,火焰本能地焉下去一点,嘴上却还不饶人:“关你什么事?” 这明显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 “你可真给你儿子树立了一个好榜样。” “我怎么教育我儿子是我的事。” “那你别带出来祸害人。” 男人立马一怒,下意识上前两步:“你说谁是祸害?” 但还未到跟前,一直未有说话的解宋将她往身侧一带,半个身子隔在男人与她之间。 然后稍稍侧头对她说,一壁将车钥匙交给她:“车后面的医药箱有烫伤膏,你先去处理一下,袋子里有套干净衣服替换。如果有水泡,避免不要弄破。” 她烫伤的部位还阵阵灼痛,想着自己身体最重要,也懒得跟这种人费唇舌,便听了他的话拿上钥匙朝门口走出去。 人走后,解宋转头,征询老板:“方不方便让我也看一下监控?” 老板看了看不肯罢休的食客,长叹一声万分无奈:“可以。” 电脑屏幕先前已经转向收银台外面,停留在某一个画面,老板动了动鼠标,将视频从这小孩满店玩耍的时间段开始播放。 那位父亲不知道解宋要搞什么,不过不在乎,只专攻老板:“你别啰嗦了,该赔的还是得赔。” “我们已经向你道过歉了,而且错不在我们服务员。” “什么叫不是你们服务员的错,你这意思不就是说我孩子错了?这在你店里出的事、烫的人,合着你们一点责任都没有?” “我们提醒过了,店内不允许玩耍。” 解宋似乎并不受旁边争执的影响,漆黑深沉的一双眸只将监控里播放的内容尽数收纳。 监控看完了,他神情未变,只是比往日要严肃。 “他要求赔付多少”他打断二人的争吵。 闻言,两个人都止了口,老板道:“1000。” 末了稍稍凑近他压低声音:“你说要是三两百我也就算了,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重点小孩子就是脖子上烫了三两个红点。”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我在这跟你吵半天了,处理不了就报警,别浪费我时间。” 解宋不急不躁:“报警比较恰当,因为老板跟我朋友还需要向你进行索赔。” “你说什么?”男人语气质疑,怀疑自己听错,身畔的妻子也禁不住看向他,眉目不善。 “麻烦你过来一下。”解宋唤,唤的是一直站在老板斜后方不敢作声,已经上了药的服务员。 对方走过来,他征询:“我能看一下你的手吗?” 那夫妻俩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没有畏惧。 服务员伸出手,解宋目光落在上头,整个手背到指头都是一片红肿,起了大小不一的水泡。 他扶住她没被烫伤的部位,将她的手示意给那一对夫妻看:“表皮及真皮辱头层受伤,属浅二度烫伤,上面的肿胀跟水泡跟你儿子对比一下,谁比较严重一目了然,而我的朋友烫伤面积只会比她广不会小” 男子撇了一眼服务员的手,看这人一脸镇定言之凿凿,心底忽然有点虚:“那又怎样,这是在他店里发生的,又不是我儿子把她们烫伤的。” “你先前咬定你儿子摔倒是因为地滑,地确实是滑….” 那夫妻一听前半段,顿时又来了底气。 老板张口要辩解,被他接下来的话止住: “地板上会留下你儿子的滑痕,至于到底是老板没打扫干净,还是你儿子吹出来的泡沫导致的湿滑,拿纸巾擦一下送到鉴定中心,跟你儿子泡沫机内的成分比对一下是否一致就行” 夫妻俩听得一愣一愣,半天找不回反应。 “你儿子小,我们没办法向他追责。”眼帘垂下,在男童脸上短暂划过,又回落到夫妻身上:“但二位作为父母,我们有权利索要赔偿。” 老板也听得阵阵诧异——这峰回路转啊。 “你….你欺负我们不懂法啊?”男子已经发虚,却还硬着头皮抗争。 “我们只是合理维权。”他不苟言笑,瞳仁里全是严峻,目光扫向他背后的男童:“作为父母不以身作则,将来孩子行差踏错,不要像今天这样怨怪别人。” 转而建议老板:“你可以向对方追讨火锅店声誉费、员工医药费,包括误工费。” 一系列的这费那费下来,夫妻俩已经被吓住了,好半晌,妻子拉拉丈夫的衣袖,连连使眼色。 “算了算了。”咽咽口水,男人装着不想跟他们计较的样子:“我不跟你们乱扯,以后别想我再来这家店。” 说罢一把抱起儿子,夫妻俩极默契地哒哒哒急步往大门方向撤。 “总算走了。”老板只求着这几位爷赶紧走人,如今人家落荒而逃,立刻忍不住就长舒一口气。 “先生,谢谢你帮忙,要不是你,八成最后我都要被磨得掏这笔钱了。” 他摇摇头:“我那一桌还没结账,麻烦算一下。” “不不不,不能再收你的钱了,这一顿算店里请你们的。” “一码归一码。” 解宋坚持,老板不好再说,亲自给结了账,打了七折,走前还附赠一张优惠卡:“希望你跟你朋友能多来。” 走前,出于好心,他提醒了一下:“你员工的烫伤要注意一下,一个礼拜不要碰水,最好是让她看一下医生。” 老板一口答应:“好,我知道,谢谢你哈!” 出了火锅店,红旗里面一片漆黑,他不知她是否上好了药,曲起手指敲敲副驾驶的玻璃。 须臾,车窗降下来,两张脸距离拉近,被映到彼此的瞳仁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六十三章:暧昧 ,法医大人眼神不太行 看到她已经换了自己的衣服,宽宽松松地罩在身上,不合身是必然的,但起码免了感冒之苦。 “里头怎么样了?”她问,眼睛透过他身侧往店里看了一眼。 他不答反问:“药上过了吗?” “嗯,上过了,抹完之后凉爽了很多。” “烫到的部位是怎么样的?” 眉眼里沾上些疑惑,她老实回答:“就是红,肿了一点。” “有起泡吗?” “没有。” 他抿唇点点头,这才回答她前面的问题:“人已经走了,没什么事。” 说罢提步,从车头绕到驾驶座。 时怛猛地想起:“我钱还没给呢。” “给了,托你的福,打了七折,还赠送一张优惠卡。”他边系上安全带。 “为什么我感觉你在责怪我?” 解宋宋没说话,须臾,叹息一声,转过头来正色看着她:“下一次遇到类似的情况,我不建议你用这种方式。” 想起监控里她用身体挡汤的画面,眉头不禁又是一耸。 “事出紧急,本能反应我也很难控制。” 他没有再说什么:“把安全带系上吧。” “系不了。”她有些委屈,也不知是真的还是故意。 他以眼神在问询。 她回答:“碰到烫伤的地方会疼。” “那到后面坐。” “我也觉得。”说罢起身,却不是拉开车门,而是弓腰转身,试图从两张座椅中间钻过去。 她穿着他的上衣裤子,上衣是长袖的,袖子足足比她的手长了一截,松松垮垮包住她整个手掌。 裤子更是过分,她曲起脚跨过去时,踩的是他的裤腿而不是车体,双手双脚都被完全地包在衣服里,导致动作笨拙又艰难。 解宋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说她,两个人的距离因她的动作而异常接近,她的手撑在驾驶座上的椅背上,袖子耷拉到他的肩膀,吸进鼻间的气体满满当当都是她身上的火锅跟药膏混合的味道,一个辛辣,一个清凉,两个极端相撞成一体! 好不容易她的上半身钻过去,下半身还在前座,拖拖拉拉的长裤限制她的行动,叫她卡在中间不上不下,而他只要稍稍侧头,视野里就全是一只挺翘的臀部,迫得他也只能一直偏头往窗外看。 “你扶我一下。” 耳畔传来她微恼的声音,许是半天没能过去,自己反倒不耐烦了。 解宋只能半转过脸来,尽量目不斜视,想扶手,可人家手已经撑到后座去了,下意识要扶腰,手才伸出去一点忙缩了回来,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下手。 她在后座叫唤:“搬我的脚,你裤子卡住我了” 他脸色有些不自然,视线尽量错过眼前的臀部落在她腿上,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伸出手,一手扶住她大腿,一手握住她小腿,慢慢往前一送….. 她一只脚终于过了去,踩在车垫上支撑着自己,然后将另一只还没过去的脚的裤腿往上一拉,再往前一缩,终于全部过了来。 松口气的不是当事人,而是解宋一个大男人。 坐到后座上,她调整了一下坐姿,尽量不让一侧腰背压到座椅上,动作间透过后视镜往前面的男人看去,看他耳后根泛起一抹极淡的红。 片刻后反应过来,她抿抿唇,压制住想要偷笑上扬的嘴角。 “你这衣服太长了。”她抱怨。 他没看她,尽量口吻寻常:“从外面走要方便许多。” 她晃晃两条长长的袖子:“你看外面这么多人,我穿这一套出去,不得被人笑话?” “你的烫伤要不要到医院看下?” “不要紧,汤底不是开的,没有烫得很严重,而且你帮我冲了那么长时间的水。” 他点点头:“那我送你回家。” 红旗驶出火锅店所在的街道,在火锅店受的气也渐渐消了,她坐在后座正好得了便利,能肆无忌惮地欣赏美色。 “法医大人,你有喜欢的人吗?” 他专注开车,目不斜视,留给她一张线条流畅的侧脸:“怎么这么问?” 当然是为了知己知彼啊。 “我还蛮好奇你这类型的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这类型?”他将意思曲解了,还蛮有几分腼腆:“是不是很不受女生喜欢?” “嗯。”她重重点头,上身往前一凑,一双掌心托住下巴,手肘抵着大腿,看着镜子里的他认真道: “你自己也知道的,平常人多多少少有点惧怕你这个职业,当然是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咱们中国人,大多避讳这种。” 他认同地点点头。 时怛可没有因为对方这一点点受教就鸣金收兵:“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经常要相亲,而且每次都没有后文。” 经常? “第一次相亲是帮孟格见一下,我跟你提过的。”解释的语气竟然有那么一点怕她误会的意思。 “嗯。”她说:“我知道,但最终事实还是没成,是吧?” 确实是。 “话说回来,你没回答我的问题。”她把话题扯开。 “我没有设想过。” “那用艺人举个例子。” 前方斑马线,三两行人在等车流渡过,红旗停下,后面的车流便跟着一停。 行人提步,穿过没有信号灯的斑马线。 脑海中闪过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几个艺人面孔,思索片刻:“袁洁莹跟刘亦菲吧。” “噢~”拉长尾音,她做了然状。 完了,起步有点高。 三两句话间,红旗再度起步,最终停在《世景小区》大门口。 她弯下身去卷起两只长长的裤脚:“明明是我说请你,最后还是你结的账。” “礼尚往来,你下次再补上。” “下次吃什么,你来定。”裤脚卷好,她坐正,衣袖就随意往手肘一拨,然后开门下车。 他后脚跟着下去,绕到副驾驶将那一袋她换下来的衣物拿出来,顺手把旁边的药膏一并放进袋子里。 “你下来做什么。”她伸手欲接过,被他止住:“送你上去。” 两个人并肩往小区内走,她穿着他的衣服走在小区里,上衣跟裤子都十分松垮,一些邻居瞧见了,不免多看两眼。 她笑说:“幸好这是在晚上。” “被烫成这样还笑得出来?” “不啊,你没看我在火锅店气成什么样子。” “现在气消了?” 一想起不到一小时前才发生的事,她表情就是一番嫌弃:“我当时真想跟那小屁孩的老爸打一架。” “那怎么没打?”他有些好笑。 扭头看他,她神情诧异——对他的话:“你看我打得过吗?” 他还真认真打量了一下她的身板,许是因为穿着他的衣服,就像未发育完全的初高中生被扔进一只泄了气的皮卡丘公仔装。 “我感觉你的眼神冒犯到我了。” “我很抱歉。” “可你的语气告诉我你一点都不。” 二人走到6栋,提步上台阶,她在前,他在后。 “你的衣服等我洗干净了,下次见面再还给你吧。” “好。” “这几天你洗澡可能要注意下,尽量不要碰到水。”他在身后一边走一边叮嘱。 宽大的裤腿随着她的行走愈发松往下掉,她也没低头留意,连续又上了两层楼,他在身后瞧见了,刚想提醒:“裤…..” 然而已经来不及,她迈出去的下一脚已经踩住忽然滑下的裤腿,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前栽…. 台阶就在自己跟前放大,时怛条件反射地闭上眼,身后伸出一双手抓住她的手臂,猛地将她拉回正轨上。 她的后肩撞上他胸膛,一张脸霎时白上一度,心脏扑通扑通狂飞乱跳,按住胸口惊魂未定。 “我的天,这么磕下去,我这张脸还能要吗?”还在他面前跌个狗吃屎。 “没事吧。”他一双手一直扶着她两臂,多少也吓了一跳。 “有事。”她长舒一口气,语气恹恹:“心脏受不了。” 差点以为她真磕到了哪里,才开始紧张,又听她后半段,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 缓过神来了,时怛才意识到后肩一阵淡淡的热度,隔着衣料也能清晰地传达而来。 她将一条腿跨上一个台阶,蹲下来把裤管重新卷好,而他就在身后等着,看她把裤子挽高,干净纤细的脚踝露出,裹在他宽大的裤子里,空空荡荡。 直起腰,她重新迈步上楼。 送她到家门口,他将衣物递给她:“里面的药膏一天擦3次,待会睡前也要擦一次,如果明天痛症没有减缓的话,尽量去医院看看。” 她低眉看了一眼,袋子里装着一支她先前才擦过的烫伤膏。 “好,晓得了。” 看着她将大门关紧,解宋方旋身下楼。 第二日匍上班,莫队通知勘查组与手底下几个同僚召开临时会议。 “位于东南地区的一个名叫无头村昨天发生了一起坠崖事件,发现坠崖者时对方已经身亡,并且…..”他神情肃穆,眼神在底下一圈人面上巡过:“颈部以上被割去。” 此言一出,底下个个神情都发生变化,原有些坐姿不端正地也都下意识坐直,气氛已是一派严肃。 想起昨晚在火锅店看到的插播新闻,解宋薄唇微抿。 “当地警方昨天接到报警电话已经第一时间出警,因地区落后没有设立勘查组的条件,警力也不充足,因此案件转到我们刑侦队,大家需要在40分钟后出发前往无头村。” “莫队,这起案件跟村名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同僚发出疑问。 莫队眼神幽幽:“无头村在五十年前不叫无头村,1971年跟1975年发生过两起死亡案,两名死者被发现时颈部以上均被割去,这条村便被外村人传成无头村,久而久之就都叫了下来。” “无头村距离邬安路程遥远,什么时候案子结了,我们的任务才算完成,所以给你们40分钟的时间回家准备一下,9点30在大院集合。” “是。”众人齐声应到。 大家各自归家,拿了些换洗衣物,最后全员归位,两辆警车,一辆勘查车出发前往无头村。 警队将近3个小时才到达无头村的隶属城镇,莫队等人与当地警方接洽,解宋等勘查队的则与当地唯一的法医检验人员进行尸体情况过渡。 在大队简单吃了中饭后,当地警方带领莫队等人前往无头村,只有解宋与景明跟着当地法医驱车前往殡仪馆。 殡仪馆在郊区,各方面条件都相对不那么完善,肉眼也可看出楼龄已存在很长年份,墙体细小裂缝斑驳,一些常年渗水的部位生长出许多青苔,青黑且湿滑。 三名法医换上手术服,做好一应防护,进入解剖室大门。 说是解剖室,不过是一张使用许久的台子搭在中间,靠墙的一边安装了简易的洗手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三人都戴上两层乳胶手套,秋冬季节,尸体尚未腐坏,身上多处摔伤刮痕,尸表腿骨、手臂跟腰间的部位均有不同程度的异样的微型突出,解宋伸手去按捏,半晌肃声道:“这几处骨头都有变形。” 他专注于尸检,当地法医硬着头皮陪同,不时附上自己勘查过的说明,但尽量不去看尸体脖子以上的部位。 一直未有听到景明的声音,解宋疑惑回过头,只瞧见她脸色发白,隔着远远的距离看着他们工作,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捂着嘴巴,将吐未吐。 尸体没了头部,只剩半个脖子,切口还不平整,满目血淋淋。 解宋理解对这位死者进行尸检需要多强大的心理承受力,给了她缓冲的时间:“平复一下再过来,这是你的工作。” “不好意思。”她感到抱歉,偏过头去压一压胃里的不适感,强打起精神走过去。 总要给她个适应过程,解宋只好将她安排勘查尸斑分层与肩膀以下的部位,他则重点勘查脖子的断口情况,并提取已然固化的血液。 勘查完尸斑,景明一边埋头用放大镜检查尸表情况。 检查完毕后,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最后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正视死者的脖子断口。 法医在旁询问:“看得出是由什么工具切断的吗?” 解宋摇头:“目前分辨不出来。” 低下头,他轻拨开断口的软肉,探手摩挲死者的颈椎,眼神微凝,用钳子小心地夹出陷在夹缝里的碎骨。 “颈椎遭过重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六十四章:无头村① ,法医大人眼神不太行 当地法医面上闪过意外。 他初次尸检时并未发现这个情况,或许是不够专业,或许是没办法做到像他那样波澜不惊地凑近去勘查。 这厢才放下碎骨,又见他凑身去前后左右地观察死者颈部的皮肤,面部距离那血淋淋的伤口不过二三十公分。 像是又发现了什么,可他没有直接提取,而是抬起头看向景明,低稳声线镇静又平和:“要不要尝试?” 心头一跳,她旁光瞟一眼断口,纵使心有戚戚焉,还是鼓起勇气点了点头。 便绕到另一边,忍着内心的翻江倒海,尽量没有遗漏地去查看颈部的伤口。 旁观的当地法医一脸不忍直视。 最终,她在尸体颈后的部位看到一块非常微小的红黄色粉末,眼光微跳,用棉签提取后,直起身,放在跟前细细端详。 法医问:“这是什么?” 解宋:“像锈迹。” 尸表证据提取完毕,接下来要进行二次解剖……. 当天夜里近11点,刑侦科方召开第一次碰头会。 莫队就发现尸体现场情况做了一番说明:“悬崖不高,高度在8-9米,约莫3层楼。 死者名叫***,79年生人,以挖菌、卖鸡蛋木耳为生,除却天气原因,否则每一天都要到山上采集菌菇跟木耳,而他掉下去的那个山崖,是他每天上山的必经之路。” 痕检员鼓仔:“我们在死者坠落的那条路前后一百米的距离采集了所有足迹,阿城他们走访回来得知这条是通往山上的近路,平日也有村民通行,所以足迹纷杂。” “好在尸体被发现后村里人心有顾忌,没再由那条路经过,所以将案发前的足迹保留了下来。” “从前100米到案发地的路程,死者的脚印都正常朝山上行走,一直到案发地,也就是坠崖的位置,我们勘查到的足迹就变得很混乱,死者死前似乎很惊惶,足迹由正常前行到仓惶后退,并且脚后跟是对着悬崖方向的。” “也就是说,死者当时很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令他惊恐的人或事,一路抗拒地往悬崖方向退。” 他猜测:“这个可能性很大,而且我们在现场找到一个跟死者面对面相对的足迹,可是被其他足迹覆盖住大半,现场包括死者的一共采集到6个人的足迹。” 看向阿城,莫队交代:“明天一早,你带人去逐一排查另外5个人的足迹属于谁。” 后者点头:“明白。” “老宋,你那边怎么样?” 解宋眸眼漆黑,双唇掀动:“死者身体多处骨折,全身细胞缺血坏死,致死原因为头身分离,脊髓神经遭切断,脑部急剧缺血导致脑功能丧失,进入脑死亡状态。 而身体没了脑干,心跳会进入短暂的心率失常,从而停止跳动。” “死者呈正面摔落在地,尸斑主要显现在前身,尸体没有被人移动过。颈部伤口利钝不一,切口不平整,主要皮肉也跟着切割下来,目前还没能看出凶手到底是用哪种凶器。” “死者颈椎有重击过的断裂情况,要进一步分析才能得知是否由于坠落所致。而身上除了摔伤,不见其他伤痕,说明死者生前并未与凶手斗殴过,至于从死者脖子上提取下来的血液,还没来得及进行分析。” “另外,我们在尸体的脖子后方发现了微量的棕红色颗粒粉末,其成分由三氧化二铁水合物与氢氧化铁组成,证实是寻常铁器上长出来的铁锈。” “铁锈?”莫队问:“会是凶手用来切割颈部的凶器上所遗留下来的吗?” “不排除这个可能。”话毕,他又道:“我想明天我需要去案发现场一趟。” 莫队颔首。 云雾漂移,明月渐露,掉下满地清冷光辉,一伙人坐在乡镇简易的会议室里,伴着夜色分析案情! 第二天,刑侦科一行人在镇长的带领下再度进村,兵分三路,勘查组跟解宋一路前往案发现场。 鼓仔等人已来过一趟,先带解宋二人上到崖上,众人都穿了鞋套,一路走来,路上除了掉下的枯叶,地上便是偏硬质的灰泥。 “就是这儿了。”众人停下,鼓仔指着崖边一处位置说道:“死者坠崖的地方,肉眼还能看出痕迹。” 解宋与景明熟门熟路地戴上手套,前者的目光已经开始在半径1米的范围梭巡。 崖上都是些手臂粗壮的树木,他举步靠近悬崖一侧,能一眼望到崖底,崖边还能看到死者滑下去的脚步轨迹。 勘查过一番,崖上没有什么新线索,一众人又下到崖底。 这里原本不是路,踩得多了便形成了一条不到两米宽的小道,所以土质要比上面硬很多,崖上滑落的滚石积陷在路边,一半在土里,一半露在人的视野中。 “这就是尸体掉下的位置。” 解宋闻声看去,地上用白色防水笔画出来尸体的位置,灰黄色的泥土里掺进大量的鲜血。 他往尸体旁边各处看去,地上溅出来大小不一的红色血圈,周边除了一些陷在地上的石块,不见可以当做凶器的工具。 他在尸体周围各处走,双唇微抿,目光敏锐,走到一处,单膝蹲下来,定定地看着地面上一块凹下去的泥窝,而后移开目光,将附近扫视一遍。 “老宋,有发现?”阿超走过来,其他几人闻声相继上前。 “这一块石头去哪了?”他视线定在眼前的泥坑上,一边说话,一边探手摸了摸泥土的湿润度。 陷在地里的石头应当被拔走没几天,颜色和湿润度跟地面都有很大差别。 “不晓得啊。”四处看了看,阿超随口应道。 “一个泥坑有什么问题吗?” 解宋摇摇头:“我先看一看。” 而后唤景明:“尺子帮我拿一下。” 打开勘查箱,景明将尺子拿出来递到他手中,后者接过,分别测量出泥坑底部跟口部的直径,然后收了尺,起身对其他几人道:“麻烦你们仔细找一下附近有没有这种大小的石头,原本陷在地里的不要。”他的手指拢了拢,给出一个大小范围来。 几个人闻言也不多问,旋身就到处找。 理化检验员阿华止不住好奇:“怎么了?” 他缓声问:“地上的血液分析有结果了吗?” “早上刚出,只有属于死者的dna。” 他点点头,才回答先前的问题:“我也不太确定。” 留下来的三个人则继续在现场勘查,阿华昨日已经勘查过,今日算是复勘。 在血液最大量的颈部位置旁蹲下来,解宋的主要注意力都在泥地的血迹上,低眉沉思。 颈部伤痕切口不平整,死者颈椎遭受过重击,但皮肉没有反复切割的迹象,如果铁锈真是凶器上遗留的,那一把生了锈的刀具,没有对死者进行反复切割,是一定要借助其他工具才能成功把脖子切断…… 思绪飞转间,不远处传来急切的步伐声,随之响起阿超的声音:“真的找到你说的石头,上面还有干涸的血迹。” 几人都朝他手上的石头看去,阿华戴着手套,先将石头上分布的少量血迹提取出来。 解宋再拿过握在手里,感觉体积跟重量对他而言都稍小一些。 “我们要做个实验。” 阿超:“什么实验?” “检验一下凶手的年龄段、是男性还是女性。”在大家不明就里的情况下,他已经交代同僚去准备十五公分大小的羊皮、仿血浆、上半身骨骼模型、一把不怎么锋利的刀。 大家这才了然,景明问:“师傅,你是要回放凶手犯罪的过程?” 根据羊皮跟骨头破损程度、血迹飞溅射程,还有石头砸向刀背时每一下调整的不同的力道,最终实验得出来的结果,凶手的性别偏向女性跟14-16岁男性,最终性别要等待鼓仔的足迹分析报告出来。 这一轮复勘,颇有收获。 上午11点多,一辆电视台采访车停在距离无头村20分钟脚程的村口。 车上的人相继下来,露出一双双帆布鞋、平底短靴、球鞋,人人风格都不一。 “我们的车真的进不去了吗?”怀音看着遥遥延伸进去的两条小道,还是不死心地多问了一句。 负责开车的新闻部同事元中道:“咱们的车型比较大,还是很考验技术的,而且怕村里面有车出来,到时候往哪让。” 李利星:“没事,就当运动了。” 一伙人之中分别是阿唯、李利星、怀音、元中,还有时怛。 “那现在我们走哪条路?”怀音问,眼前摊着两个选择,一左一右,不管哪一条路,路两旁都是丛生的草木,地面都是原始的黄泥地,远没有柏油沥青这些来得平坦易行。 “导航到这已经停了。”从屏幕上抬起头,元中指着右边那一条:“就走这边吧。” 一行人这才迈步前行,女性背的都是轻便的双肩包,包里的日常护肤品跟换洗的衣物已经放在车上,剩下的就是采访需要用到的日记本跟录音笔。 而两名男性背包就要大上很多,二人都是新闻记者,包里全是摄像机、收音麦等相关器材。 时怛习惯性地走在最后,中间是李利星跟怀音,前面是带路的元中跟阿唯。 山里温度低,大家都穿着稍厚一些的外套,她脚下是帆布鞋,走起路来比较轻便,一边留心四周,一边跟着队伍往前走。 距离时怛正式拒绝阿唯那一天开始,这一次是阿唯第一次跟她一起出景,视线总不由自己控制,频频回头去寻她,而每一次,都落在李利星一双眼里。 约莫走了十分钟,地势越来越高,往左前方一瞧,无头村的建筑物是映入眼帘了,可这距离是越拉越远。 “走错了。”元中一拍脑门:“完了,要往回走另外一条道。” “啊?”怀音哀嚎,一段山路下来气息已经略有不稳。 李利星内心也有不满,她穿着靴子,逛街没问题,但走着地势不平坦的土路,肩上还背着东西,不可能不累,只是没将不满表现出来。 时怛一语不发地转身朝原路返回去,其他人见状,也都跟陆陆续续跟上。 她身上出了些汗,面颊红润,秋冬的风刮过浸汗的皮肤,带了种刺人的凉意。 从背包里取出矿泉水,她半天没能拧开,隔壁探过来一只手,不由分手拿了过去:“我帮你。” 然后啪嗒一声,盖子应声而开,阿唯递还给她。 “谢谢。”没有扭捏,她接过来仰头灌了几口。 身旁的人侧目看她喉咙随着吞咽动作而轻滚着,视线沿着脖子下移至锁骨…. 错开目光,他不敢再看。 “时怛,”他犹豫了一会儿:“你还怨我吗?” 柳眉微蹙,她阖上瓶盖,疑惑发问:“怨你做什么?” 她的口吻既随意,又带着真实的不解,阿唯试图从她语气或者神情捕捉出哪怕一丝强装的大方,但无果。 预想好的话如今不知从何开口了。 “我们能不能从头再来一遍?” 时怛不在意地回问:“重新再认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没有理会。 “之前我给你发过很多信息,你很少回。” “我记得我有回复。” “那只是限于工作上的内容。” “除了工作,我们私底下也没什么要交谈的。” 眸光覆上一缕晦涩,他不死心:“你真的这么快就放下了吗?” 淡淡瞟他一眼,她道:“我都还没来得及提起来。” “时怛….”他刚张嘴,身旁突然多出一个人。 “阿唯,帮我开一下。” 时怛甚至都没心思扫一眼那人,追上来的除了李利星还能有谁。 她迈大一些步伐,慢慢拉开跟那两人的距离。 而被留下给李利星开瓶盖的阿唯目光一直追这她,刚将水递到一旁去,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衣袖:“我有点累,借你扶扶。” 说完,李利星抿了口水,又把瓶子交给他阖上盖子。 一伙人原路返回,向来不爱运动的怀音不住哀嚎连连:“坐了那么久的车过来,还得走那么长的山路,什么时候能到啊?” 元中也半头汗,但还有戏谑的心情:“谁叫你命苦被抽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六十五章:无头村② ,法医大人眼神不太行 走在最前方的时怛口袋里的手机发出轻微震动,她忙拿出来,点开信息一看,是组长的来信,询问他们到达现场没。 眼里一阵细微失望划过,她回复过去,又将通信录下滑,点开大法医的对话框,最后一条信息还是她昨天发的:呼叫法医大人。 二十四小时都过了,她要不要报失踪? 几个人走出一百来米远,远远地听到后方传来的汽车引擎声,小道狭窄,大家都默契地退到边上,等那两辆小型私家车驶过。 路面扬起黄色的灰尘,李利星皱着眉头在口鼻处来回拨扫,为首的那辆车已经快要到跟前,透过并未关起的车窗,她瞧见了一张意料之外的面庞。 微怔,眼看着车子减缓速度与自己擦身而过,却在时怛的跟前稳稳停下。 “时怛。”她听到一道略带磁性的声音,悦耳舒适,和缓友善,叫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姓名。 时怛有些错愕地望着推门下车的人,昂藏的身体覆下来,一点征兆都没有地出现在自己跟前。 “你怎么在这儿?”她傻愣愣地问。 “工作。”他简单直白,一双漆黑眸眼里的意外也一闪而过,回头看了看她后面几个同事,颔首示意后,视线重新回到她脸上:“你也是?” 很寻常、很客气的打招呼方式,连李利星都没得来一个特殊。 “对,我们去无头村。” “无头村在下面一条路。” “知道,走错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隐隐感觉一道目光一直驻扎在自己身上,视线越过他朝车里看去。 眼神隔空跟景明撞上,两个人扯了扯嘴角,很默契地应付性一笑。 抬手看了看腕表,他询问:“吃午饭了吗?” “刚到,没来得及吃。” “我们要先回镇上,无头村离这里不远,我请同事送送你们?” “你忙,不用送。”她的眼睛望住他,意外地发现对方眼睑下暗青色的印记。 他却没有说话,朝她额头看去一眼,回身弯下腰往驾驶座微微一探:“阿华,方不方便帮我送一下他们到无头村。” 开车人爽快一应:“没问题。” 见状,景明很自觉地开门下车。 他直起身重新面向她,看了看她的腰间:“好些了吗?” “药有准时擦,好很多了。” 他点点头:“上车吧” 时怛婉拒无果:“希望没有打扰你们。” 一行人上了阿华的车,解宋跟景明上了后面一辆,刑侦队的其他人已经先一步跟莫队回镇上了。 时怛坐在副驾驶,目光穿过后视镜往他离去的方向,摸了摸额头,指腹沾上湿黏的汗液。 回到镇上,解宋等人匆匆吃了个盒饭便投身于检材中,忙碌间连上趟洗手间的功夫都算奢侈。 而这一头的时怛几人被顺利送到无头村,跟阿华道别后,一行人进入村子。 路上遇到许多村民,告知了记者身份之后,大家的反应起初还是新奇友好,等他们将来意说明,希望能报道关于无头村这一次的命案跟传说一事,不料个个挥手驱赶,前后态度判若两人。 时怛等人心生怪异,又找了不同年龄层的人,但无一例外,每一个都叫他们吃了闭门羹,就连想得知案发现场的具体地址,也遭到厌声推拒。 这是众人始料不及的,无奈之下,阿唯跟元中只得拍了些村子的照片,一行人守着村口,不甘心就这样离去。 阿唯盯着无头村的方向,幽幽的说:“我总感觉这个村子很神秘。” 一整个上午都在奔忙,到达目的地又遭驱赶,李利星发丝微乱,浑身似黏非黏,早已没了平日在电视台的闲庭自若,烦躁感愈来愈浓,但还在尽量掩饰。 怀音随手擦了一下脖子上的汗:“那怎么办啊,村民很抵触我们对村子进行报道。” “要不我们先回镇上找个宾馆,再商议办法?”李利星口吻似商量,此刻的她迫切希望找一个干净的房间,洗一个澡,填饱自己的肚子。 元中摇摇头,觉得这个方法不可取:“一来一回要耗很多时间,咱们台只给了两天。” 压制住内心的不舒服,她没再说话。 意识到某人一个意见都未发表过,阿唯转头看去,见对方低头操弄手机:“时怛?” 她抬头,将屏幕转给几人看:“无头村前后都有其他村子,我们可以分头去试试。” 李利星一时还不明白她的用意,只觉得这跟其他村子有什么关系,下意识驳回:“我们要采访的是无头村。” “连这镇上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无头村的事,比邻而居的更是瞒不住,如果你不想去,那就自己先回镇上找宾馆吧。” 其他人闻言,纷纷认同,元中最先开口:“那行,我跟你去,阿唯你跟利星怀音同行。” 对于这样的分配阿唯第一反应是不满意的,他更多的是希望自己能跟时怛一队。 “我们在停车的地方汇合。”说完,时怛已经率先提步,元中后脚跟上。 进入村子后,时怛跟元中商议:“我们要找年长一些的村民,他们应该更清楚个中的隐秘” 关于到其他村子迂回采访这一个决定,她无疑是正确的,因为二人采访到的第一个老人,便提供出无头村一心想隐瞒案件的历久往事,也将无头村这个名字的由来一应告知。 “无头村是遭了诅咒的,大概四五十年前吧。”那老人微眯着眼,回忆起遥远往事。 元中的摄像头对着他,时怛侧面对着镜头,手里的录音笔正在工作。 “那时候无头村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大家都叫他小头哥,拜了一个师傅学石艺。这种工作哪里有哪里做,一年一年地不着家,家里给新娶了个媳妇,没多久就又跟着老师傅出去营生去了。” “可能是新婚,那两年他回来得勤一些,小两口日子虽然清苦,但过得恩爱甜蜜。小头哥自小父母死得早,吃百家饭大的,人一走,家里就剩小妻子一个人劳作。” 他思来想去,又记起了更多的:“无头村当时的村长,人前克勤朴素,人后是个实打实的混子,家里也是有孩子老婆的,但心里早就对小头哥媳妇心生歹意,一天夜里实在没忍住,偷偷钻进了他们家。 只听说那一夜小头哥媳妇叫得很凄沧,你说住在隔壁的哪能一点动静听不到,可一直到村长心满意足地提着裤子翻墙出去后,也没有一个人来帮帮她。” 时怛内心下沉,问:“第二天呢,小头哥媳妇将村长揭发了吗?” “哪能啊!”老人言辞欷吁:“村长威逼她要是将这事捅了出去,那这村子,他们夫妻两人是没有容身之地了。” “反正一番软硬兼施下,小头哥媳妇除了打断牙齿和血吞,还能有什么办法,她自身怕极了丈夫回来知晓自己的身子脏了,更是没有脸面活在这世上。” “可是照您刚才的说法,隔壁家的总听到一些动静。” 提到此处,老人举目望向远处某一个方向,不说话了。 时怛莫名地觉得这双已不再清澈的眼睛存在某种她看不懂的深意,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是她来时的地方,无头村的方向。 他收回目光,缓慢地摇摇头:“那家人也是毒蛇投胎,血是冷的,不想得罪村长,只装着不知道这事,没两天却偷偷讲给亲近的人听,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面上对小头哥媳妇没什么异样,私底下各种不入流的脏话恨不得都给她泼上去。” 他停了停,又继续:“可这才只是开始。” “村长老婆知道了这事,张牙舞爪地对村长一阵大骂,可奈何不了啊,那时候的女人以丈夫为天,他又是一村之长,更是没把老婆放在眼里。村长夫妇还有个儿子,十六七岁,仗着老爸手里有点小权,也是从小浑到大,所以说为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 听到这儿,时怛内心神差鬼遣地滋生出一种不安感来,那感觉细细密密,缓慢地往身体各处延伸。 “村长偷过腥之后,不知餍足,只要他想,随时就会爬进小头哥家门,任凭小头哥媳妇如何抵抗求饶,他只管发泄。 次数多了便被他儿子发现了,这对父子都是遭雷劈的,十六七岁的男孩血气方刚,看村里人都帮他爸打掩护,就有恃无恐,趁他爸完事离开后,自己也潜进小头哥家里…….” 元中扛着摄像头,猛然感觉一道雷电直直从他的发不知道是谁的。你说小头哥听到这话不是更疯吗,他以为自己心心爱爱的姑娘原来人尽可夫!” “小头哥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恨不得将她肚子里的孽种踹出来,可他狠不下心,一个大男人,哭着质问老婆为什么要对不起自己,为什么不能等他。” “他媳妇痛苦不堪,更受不了小头哥这样痛苦,她自知这件事迟早瞒不住,即使悲愤欲死,迫不得已下,还是将村长父子对她做下的畜生事和盘托出。” 老人停了嘴,有些浑浊的眼望向镜头后的元中:“年轻人,试问你一下,若你是小头哥,得知事实,会有怎样做法?” 元中几乎不假思索:“我当然要宰了那两个畜生。” “是。”老人扼腕:“小头哥就是,他几乎癫狂,当夜就拿着菜刀撞开村长家门,双方闹出来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村里的人,大家都涌到院子里,七嘴八舌地劝他不要冲动,为村长说好话、为村长父子粉饰太平。” “小头哥看着周围这一张张蠕动的嘴,没有一张嘴,哪怕一张嘴,没有人为他媳妇说过一句公道话!” “他恨红了眼,挥舞着菜刀朝村长砍过去,一帮人混乱地纠缠在一起,最后不知是谁夺过了刀,菜刀捅穿了小头哥的肚子……”不知是说得太多,亦或者故事惨烈所致,老人嗓子哽了哽,停下须臾。 时怛眼前铺陈开一块画卷,卷上老人所说的故事清晰地呈现,那画面将她的心脏下压,压得刺疼发闷,也还未停止。 “他媳妇赶到的时候,小头哥已经断气了。” “她也不哭闹,只抱住丈夫还暖和的尸身,两腿间汨汨地流下血来。村里人除了慌张、竟还有愧疚的,但这样的愧疚在听见小头哥媳妇说要上报镇里,为丈夫讨公道时,是算不得什么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六十六章:无头村③ ,法医大人眼神不太行 “为了防止捅到上面去,村长命人将她关了起来。” “那后来呢?”元中追问。 “后来啊~”老人恍惚了下,回忆起来,然后眼睛闪了闪,忽然定了一定,似乎那样的一幕就在眼前。 “后来夜里,村里人只听到一声凄厉的诅咒,打开小头哥家门一看,他媳妇用杀死自己丈夫的那把菜刀,割破了自己的喉咙。” “她倒在一片血泊中,眼睛紧紧地瞪着门口的方向,似乎知道那些人,一定会来的!” “原来人有怨气,是真的会睁着眼睛死去的!”他喃喃地,有些像自言自语。 时怛心神震动,元中浑身冒起一层一层的鸡皮疙瘩。 好半天,她才听到自己问:“那句诅咒,是什么?” 闻言,老人看向她,又深又浊的眼看不出喜怒:“我用三条命,换你们全村人,世世代代,不得善终!” “后来没两年,村长到镇上去开会,被一辆大巴车卷进车底,轧断了脖子。四年之后,他的儿子去一间机械厂工作,跟人发生肢体碰撞时被推了一把,上半身卡到运转中的机器里,也断了脖子。” 哇~~~~ 元中一瞬间感觉背后一阵阴风扫过。 故事到此好像也就完结了,留给三人的只有沉默加沉默,村中的狗偶然几声吠了起来,时怛看着老人,再次启唇:“我能问问,为什么您会知道得这么详细吗?” “你以为,我是添油加醋,还是诓骗你们的吗?”他口吻平静,竟没有被误会的生气。 半晌后,张开有些黏稠的双唇:“我就是住在小头哥隔壁,见死不救的那家人!” 他们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答案,以至于看着老人好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话来打破此刻怪异的氛围。 最后还是当事人先开了声:“可能真是报应,没过几年,镇上发生洪涝,就我家的房子被冲塌了。后来,举家搬到了这里,一住就是几十年。” 故事到此结束,为了保证老人提供的事件的真实性,时怛二人又找了村里两个年纪不一的村民进行采访,跟老人说的虽有些许出入,但大同小异,只不过远没有那么详尽。 那一头的李利星跟阿唯早已回到从车子停放的地方,前者没有试过下乡来遭这种罪,到了那条村已经疲惫得走也走不动,无心问人无心采访,全是阿唯扛着摄像机一个一个找人。 而她只是在找到适合采访的对象时拿着一支录音笔不情不愿一片疲惫地坐在那里充当一个辅助,就连需要到她引导提问受访者时,也是阿唯三番提醒下才意兴阑珊地张张嘴。 他们坐在车里,休息了十多分钟,李利星发觉他一句话不说,扭头去看,对方正在查看录下来的画面,脸色不怎么好。 她自然知道什么缘由,所以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袖子,后者转过头来看她一眼,又继续查看视频。 “我太累了~”她解释,扯着他的袖子不松手,口吻有些许撒娇的意味,就是这种不明显的语气跟举措,叫人心神不由一动。 “我们是出来工作。”他脸色和缓少许,但语气保持严肃:“谁都累。” “我知道,你看我走得鞋报废了。”她斜斜伸出一双脚给他看,靴子沾了黄泥,灰扑扑一片。 阿唯虽说对她不像对时怛那种喜欢,但这种怕自己生气而撒娇劝哄的感觉对男人来说依然是受用的。 他口吻缓和:“录音你晚点记得发我一份,视频我待会也转给你。” “好。” 半晌,她又好奇地问:“你对时怛是不是还有留恋啊?” “感情这种事,哪那么容易放下。” 她语气有些不忍心:“你放不下,可是难保她也放不下啊。难道你还瞧不见?” 阿唯自然知道的,可是以前的他没看出来。 他从不以为时怛是个快刀斩乱麻的人,可经此一堑,才知道是他想错了。 李利星看他不说话,正准备再说上几句,前后车门被拉开——那两个人已经回来了。 阿唯往外看,正巧跟时怛目光碰上,后者只是略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探身进去拿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看也没看就坐在边上的李利星一眼。 “我给你拧开。”他有些讨好。 “不用。”淡淡回应一句,她走开几步到路边灌了将近半瓶水,用剩下的半瓶洗了洗黏腻的脸跟手。 元中也拿了瓶水,咕噜咕噜灌了几大口,倒了些水在掌心,粗犷地抹了把脸,回来看车上只有两个人:“怀音呢?” 李利星应道:“找了个地方去方便。” “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阿唯问,视线是看着车外的时怛。 抽了几张纸巾,元中一边擦脸,一边递两张给时怛:“总算有点收获,你们呢?” “还行吧,今晚回去咱们做一个资料整合。” “行。” 时怛擦干净脸爬上了副驾驶,来时她是坐后面的,兴许是看到李利星坐在后头,才特意换了位置。 阿唯只是看着她没有问,没过一会儿怀音回了来,人齐了,中小型的采访车启动。 李利星:“咱们赶紧到镇上吧,再饿下去大家都要虚脱了。” 如今已经是下午3点多钟,他们靠着今天早上那顿一直撑到现在,体力也急速消耗。 怀音疲惫地靠在座椅上:“对啊,我还拉了一次肚子,更没货了。” 几人笑,时怛因着刚才的采访,有些郁郁寡欢。 她说:“明天我们还得回来这里寻找案发地,到了镇上大家吃饱休息一下再弄资料吧。” 大家赞同,唯有李利星想到明天还要来一次,心中很是厌烦不耐。 电视台7人座的商务车掉头往镇上去,一路驶出十几公里,后座的三个人早已呼呼大睡,元中已经是疲劳驾驶,时怛怕有危险就没敢闭眼,一直到车子驶出小路上了镇上的公路后,她突然低呼:“小心玻璃。” 然而已经来不及,只听见耳畔传来沉闷的砰的一声,车子打滑出一段距离后骤然停下。 睡梦中的众人惊醒过来,个个一脸懵,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 元中打了个激灵,听到时怛提醒下车去看看,这才恍惚地解开安全带。 两个人一个检查车头,一个检查后方,一看前面两个轮胎,无一幸免轧进几块碎玻璃。 元中按了按,阿唯从车上下来:“发生什么事了?” “爆胎了。” 阿唯皱眉——这场外景真是祸不单行。 “车上有一个备用胎,我们换下来。” “爆了两个。”时怛告诉他这个很不幸的事实。 另外两个女生也相继下车,一伙人看着一地的玻璃碎片跟泄气轮胎,无精打采兼郁闷。 怀音恼斥:“谁这么没有公德心?” 阿唯:“我联系一下当地有没有拖车公司。” 一来一回肯定耗费不少时间,众人又累又饿,又出了这一档子事,让原本就很不耐烦的李利星烦躁得一脚踹在轮胎上:“这什么破工作!” 大家没出声,心气也不顺,但都没有像她这样直接黑脸发脾气的。 元中掏出手机:“我试一下这里能不能叫到网约车。” 等阿唯准备查一下镇上有没有拖车公司的时候,时怛想到了一个人,自己走到一边拨去一个电话。 响了六七声之后,时怛又等了一会儿,电话无人接听自动挂断,她无奈放弃这条近路,谁知没过半分钟,手机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法医大人》。 她一喜,滑向接听:“我打扰到你没有?” 听筒那端传来他的声音,和缓且安定:“没有,怎么了?” “我们的车子爆了两个胎,车上只有一个备用的,你方便帮我问一下当地的警察镇上有没有拖车公司或者上门换胎的?” “你们还在无头村?” “没有,刚上了公路。” 那端沉吟了片刻,而后说出让时怛惊讶的话语:“你们在原地等我半个小时,我知道车型,稍后带一个轮胎过去。” 说罢挂了电话,时怛只听到一阵嘟嘟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元中失望地告诉大家:“这附近都没有车可以叫。” 阿唯还在查,时怛走回来:“我朋友说他带一个轮胎过来。” 闻言,大家面上不约而同覆上诧异,元中询问:“你这里有朋友?” “中午见过。” 李利星眼睛微眯。 脑海里闪过那具出色的身形,阿唯内心划过一缕隐晦的酸涩。 等待期间,女士们坐在车里,两位男士在外头换胎,好在这车滑行到路边便停了,没有造成交通障碍——虽说这路很少车辆往来。 怀音一双眼睛忍不住在时怛跟李利星身上暗自打转,想起中午那位大法医跟时怛打招呼,再结合刚才的联系,这三个人的关系显然发生了什么变化。 解宋跟队里批了个条,开着车在约定的三十分钟前到达现场。 车子停在商务车的前头,黑漆漆的挡风玻璃什么也看不到,众人只瞧见驾驶座门从旁边移开,最先入目的是踏到地面直而长的小腿,视线往上移,一张清隽面容映入眼帘中。 时怛先下了车,迎上去,他高高的身子罩下来,即刻在她白玉一般的脸上投下一道阴影。 她率先说:“欠你的,用饭还。” 解宋莞尔:“那你要欠我三顿了。” 疑惑地嗯了一声,时怛看见他从后座里提出来几袋东西,放到自己手上去。 “你们先吃饭,我换轮胎。” 时怛讶异他如此细心,一边又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你赶来我已经很麻烦你了,轮胎就让我们自己换就好了。” 他却什么也没说,又从她手里拿过两份盒饭,往商务车走几步。 “各位先吃饭吧。”话毕,将食物递给怀音。 饭是两盒一袋,时怛的是一盒装。 李利星直勾勾地看着他,可对方的眼神并没有在自己身上多停留,跟所有人一样,只是客气礼貌地转了一个圈。 元中跟怀音笑着道谢,阿唯却不能对眼前这个男人心无隔阂地发出笑脸。 他从车上将轮胎滚下来,利落地转到商务车那边,其他人拿来工具要帮忙,也被他劝着先吃饭。 时怛提着那袋食物跟在他身后,被他偏头不经意瞧见:“你先去吃饭啊。” “我看你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闻声,他将身上外套脱下来,很自然地递给她:“那帮我放到车上去,谢谢。” 她老实地照做了,然后又提着食物折回,把里面的盒饭取出来,用那只袋子垫在公路上,席地而坐。 其他人都在旁边吃饭,大家都饿,顾不得说话,一时间除了解宋手里的工具碰到地面的声音,偏僻的路上也只有风声为伴了。 饭盒底下还是温的,时怛打开盖子,掩盖在盒子里的食物香味立即蹿腾而出,菜式两荤一素,一个腊肉炒笋,一个醋溜土豆丝,上面还盖着一只大鸭腿。 鸭腿是卤的,棕黄色,时怛第一口就迫不及待咬的鸭肉。 也不晓得店家卤了多久,鸭肉很嫩,味道完全浸了进去,一口下去带着点微辣还有浓浓的卤香! 她曲着双脚用膝盖抵住饭盒,一只手在旁边扶着,一边吃饭一边看面前的人用千斤顶支起车子,然后拆卸螺母。 一阵食物的香味扑鼻而来,正用扳手拧螺母的人侧头去看,不由一阵失笑:“你坐在这里干嘛?” “吃饭啊。”她回答得理所当然。 “你坐这么近,待会我碰到你了赔不起。” 碰坏了就以身相许啊。 这话她可没胆子当着众人面说:“我们隔着起码一米的距离。” 他拿她无可奈何,转过头去重新工作,而后将漏气了的轮胎拆下来放到一边,将新胎对准车轴跟螺孔,逐一拧紧。 脱去外套的他身上就一件长袖的亚麻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臂上的青筋时怛能一览无遗,她嚼着嘴里的腊肉,视线微微上移,投放到他紧绷的下颌,停留了两秒,目光微转,隔着一层衣料,看到他上臂的肌肉线条。 咽下嘴里的肉,她又很不客气地将目光转到就对着在自己的脊背上。 这人的背部真的很宽,得幸于他帮忙更换轮胎,她能清楚地看见对方的背肌,充斥着浓烈的男性荷尔蒙!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六十七章:同一间宾馆 ,法医大人眼神不太行 “你们晚上住哪儿?” 盯着别人身材遐思的时怛一时没听见,问话的人疑惑回头,她的目光险些将她出卖,忙胡乱挪开了,一边假装心无旁骛地把嘴巴的东西咽下,才回答:“还不确定。” “要不要去我们住的那间宾馆看看?”他回过头去,一边问。 她又没能及时回答,这一次解宋回头,瞧见的是她夹着鸭腿撕咬下来的一幕,一双唇沾了油星,分外潋滟。 黑黢黢的眸眼隐隐闪过浅淡的笑意,又若无其事地转过去继续上螺母。 “好啊。”她把鸭肉咬了下来,没发现他的举措,一边嚼着:“我以为你们会住什么警察大院呢。” 旁边几步外的几个人相继吃完了,连平时吃外卖几乎每餐都要剩的怀音跟李利星两个女性,此刻的饭盒也是跟男士一样清得一干二净。 看时怛还没吃完,怀音走过来,低头一瞧见她饭盒里的食物,立即叫唤了起来:“你怎么有鸭腿?” 她蹲下来,巴巴地看着被吃了大半的卤鸭腿:“看着好好吃~” 其他人望过来,时怛疑惑:“大家的菜不是都一样吗?” “腊肉跟土豆是一样的,可是我们没有鸭腿。”盯着她的饭盒,怀音满眼哀怨。 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都看向购买食物的人,对方倒是一脸坦荡,语气也未有波澜:“我去得晚,只剩下一份。” 李利星听不出他这话里的真假,可不管是故意还是无意的,这一份特殊,落到的还是她时怛的头上。 压住那些叫她不舒服的情绪,提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站在时怛的身边,视线看的是换轮胎的人:“要你来回奔忙,还蛮不好意思的。” 他专注地将螺母拧紧,随口一应:“不碍事。” 时怛原来正吃得开怀,现下余光里全是一双硬邦邦的腿,食欲被影响。 ——哪不好站,非得像根电线杆子立在这。 “不过你们为什么到这边来啊?” “工作。” “无头村坠崖的那起案件?” 他简单嗯了声。 匆匆将饭菜扫荡干净,时怛起身,把空饭盒归拢一起放到车上去。 “我们也是因为这件案子来的,电视台要做一个报导,我们电台也要做一个专题,不过无头村很抵触我们的采访。” 李利星又上前两步,屈膝蹲下来凑他近一些,亮晶晶的眼里透露些许期待:“你们警方搜集到的内幕一定比我们多,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一点素材?” 正上最后一个螺母,他头也不抬,婉言推拒:“我们有规定,没办法对外公布。” 拧紧后,方转头看她:“抱歉,帮不到你忙。” “啊,没事。”她讪讪,假装不在意。 解宋拿着工具起身,她也跟着起来:“案情不能告诉我们,那坠崖的地点可以吗?不然的话我们明天又得多费几番功夫到处跑了,无敌累人。” 很随意的一个转眸,他的视线跟时怛接上,也不知是她正巧看过来,亦或从头至尾注意力都在他们二人身上。 元中一边道谢一边接过他递来的工具,后者谁也没看,也不知道问的是谁:“你们今天没去案发现场?” “没啊,我们进了个村没多久就被赶出来了。”李利星语气略丧。 “明天你们几点再进村?” 她脱口而出:“不知道。” 解宋询问的眼神便自然而然地落到时怛脸上,后者回答:“6点多吧。” 他未来得及说话,李利星的第一反应已经泄露了言语中的不满:“这么早?” 时怛拿眼角瞥她:“你当是来这旅游?” 阿唯解释:“趁村民还在睡觉,我们才好混进去。” 看向时怛,解宋和声道:“明天你们出发前给我打个电话,我请位同事带你们去现场。” 时怛本能就是拒绝:“我再厚脸皮也不好一而再地劳烦你。” 李利星在心底冷哼——虚伪。 “不要紧,不会耽误我们。”而后对其他人道:“你们的车可以跟在我后面,我先带你们回宾馆。” 时怛不好让人家空车来空车走,活像工具人一般:“我跟你车回去吧?” “好。” 又被截胡的李利星直勾勾地盯住时怛跟上去的背影,压下眼底一闪而过的妒忌,一言不发上了电视台的商务车。 时怛坐副驾,解宋从中控台取了两张湿巾擦净手,两辆车掉头往镇上去。 “车程大概二十分钟,要不要睡一下?”目光盯着前方路况,他抽神看了她一眼。 她摇摇头,虽然很累,但私心想跟他聊会儿,可是疲惫使脑袋当机,想不到什么话题。 “你的信息我不久前才看到,准备回的时候又被其他急事叫住了。” 这是在向她解释。 “我差点想要打报警电话了。”她抿唇,压住两边想要弯上去的嘴角。 他低笑:“不好意思。” “你们什么时候回邬安?” “还不确定,要等案子破了。” “那要是案子不破你们就一辈子待在这了?” 侧目睨她一眼,他失笑:“你对人民警察就这个信心?” 末了继续:“这两天刑警队跟勘查组已经搜集到不少线索,起码已经锁定嫌疑人的性别身材跟年龄层。” “才两天时间这么快?”不清楚警方办案的手段,时怛是真诧异敬服的。 “你们呢,这起案件不是报道过了?” 她点头:“第一时间报道的是我们台,当时接到一个爆料电话,新闻组的同事去核实采访,除了证实确有爆料人说的这件事情外,基本等于无功而返。” “台里想拿到独家,就安排新闻部跟我们下来。” “电台跟新闻同时跟进这件案子?”解宋不太了解电视台的工作。 “新闻报道出来事实的真相,我们电台会根据这起案件做一个恐怖案合集的专题,所以才需要我跟李利星一起来现场,结合案子本身做一个文案,组里再择优敲定专题花落谁家。” “同一个电台还有竞争?” 挑挑秀气的眉,时怛调侃:“你以为我们两个时间段姊友妹恭?” “在电视台里谋生活,即使是同一个节目的搭档,也存在竞争关系,幸运的话能比实力。” “若是不幸运?”解宋问。 “不幸运只能比后台。”眼里掠过一缕悲凉,她语气倒是未变。 抬眸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他眼里掠过淡淡深意。 “你呢,哪一种?” “我?”她坐直,上半身往他的方向倾,把脸凑他近一些,食指点了点脸颊:“比这个” 他侧目看:“美貌?” 扑哧一声笑出来,时怛坐了回去。 “怎么了?”他不明所以。 “所以在你眼里我是美的?” “难道其他人眼里不是?” 其他人她可管不着:“我是比我这张三寸之厚的脸皮。” 闻声,他的视线投到她脸上半秒,然后目光露出认同:“那你肯定所向披靡!” 这话有双重意思。 当事人一噎:“别骂人。” 后来时怛抵不住来袭的困意,不知不觉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疲惫使她睡得有些沉,脑袋朝他的方向微微侧倒着,发丝稍显凌乱地掩住脸颊。 外套跟里面上衣的领口朝一侧斜斜垂落,露出半边黑色的内衣带,瓷白的肤色借着那一根细小的带子愈发剔透滑嫩,再往下延伸,一条沟壑若隐若现……. 等红灯的间隙,解宋偏头去看,看她睡得沉,脸上有倦意,正欲回过头,目光无意扫到某处,忽地一凝。 不自在地将脸转回去,他拿过自己的外套轻轻在她身上盖好,两边再拢严,只留了下巴以上的位置露出来。 两辆车抵达宾馆门口,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孩,对方维持这个姿势全程未动过。 “时怛,到了。”他缓声唤她。 姑娘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看到挡风玻璃外陌生的街道,还未意识到身在何处。 “这就是我住的那家宾馆,如果没有空房,这条路直走下去两百米左右还有一间。”他的下巴朝车窗外的建筑点了点。 “好”眼睛半睁半闭,她声音带着些倦意,脑袋还没开始运转,说的内容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我后面还有工作,不陪你进去了。” “好”她还是这个字,语气没一点变化,动了动僵硬的脖子,身前的外套便跟着滑落下来。 他视线扫过后视镜里走来的阿唯,长手越过副驾驶替她把外套拉上去,也不看她,只和声提醒;“衣服。” 她低头,这才发现身上盖了件男性外套,以为他说的是这个,取下来还给主人:“谢谢。”一边习惯性地拢了拢自己身上穿的那件,泄露的春光掩回去。 彼时阿唯已经站在副驾驶外轻叩车窗。 她转头看了一眼,回头对解宋说:“那我先下去了,回去之后请你吃饭。” “好。” 她又说:“有空的时候要回信息。” 他点点头,眼里略带了笑意。 她便解开安全带,刚扣下车门锁,站在外头的男人顺势将门拉开,迎着她下来一般。 “轮胎跟饭钱记得发微信告诉我,要入公帐报销的。” 解宋嗯一声,跟外面几人点头致意,发动油门驱车前往实验室。 几人开了两间房,李利星说在楼下买瓶饮料再上去,另外的四人便率先上楼准备洗洗睡,养点精神晚些时候汇合。 时怛跟怀音就谁先洗澡的问题猜了个拳,最后后者赢了,挂上换洗的衣服到洗手间,出来从包里翻找洗面奶毛巾一类的洗漱用品间,虚掩的房门被推开。 李利星手里拿着半瓶饮料进来,随手将背包扔到其中一张床上,看见她们都还在房间里:“哎,你们还没进去洗澡啊,那我先去洗吧,浑身黏腻腻的好难受。” 瞥了她搁到床上的背包一眼,时怛微微拧眉。 “我就要进去洗了。”谁都想早点洗完瘫床上,怀音忙加快了翻包的动作。 “好怀音,就先让我洗吧,我很快的,啊。”说话的功夫,人已经双手空空地往洗手间里钻。 “可是我的衣服都放….”啪地一声,看着迅速阖上的毛玻璃门,怀音弱弱地吐完最后三个字:“里面了。” 她无奈地坐回到椅子上,把手里凌乱掏出来的东西放下,没多久,里头传来花洒声,小姑娘就这么看着白花花的墙壁等着她出来。 宾馆地段在镇中心,房间不算大,但装修得还算雅致,男女房间都是双人房,两张床是分开的,时怛跟怀音的东西都自觉放在桌子上,此刻只有一张床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趁着现在空档,时怛将洗漱用品拿出来,而怀音坐在椅子上,等了又等,等了又等,眼皮子愈发沉重,好不容易等来里面传来声音,却不是弄好出来。 “怀音,帮我在包里拿一下衣服毛巾好吗?” 被叫到的人有气无力地起身,拉开背包的拉链找到一包装好的衣服跟毛巾,敲敲洗手间的门。 李利星将门打开,露出半个头来,伸出湿漉漉的手接过衣服,忽然呀了一声:“还有洗面奶。” 若不是因为她是李利星,怀音这时候真想说一声麻烦。 只好折回去又找,翻来翻去的却没看到:“没有,要不你用我那支吧?” “肯定有的,你再帮我好好找找。”她放软了声音。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只能往深了再找:“你是不是忘记拿了,真的没有。” “不可能的呀,我记得收拾行李的时候有放进去的。” “可是真的没有。” 不想耽误大家的时间,时怛冷淡开腔,语气并非商量:“用怀音或者我的。” 但李利星似乎没听到对方一般,一直探着个脑袋等怀音。 “是啊,利星姐,要不就用我们的吧?” “我是易过敏皮肤,只能用我自己那种。”有些苦恼,下一秒忽然灵光一闪:“要不你去帮我看看附近有没有我那种卖,我手机你拿一下过来,我给你发牌子过去。” “啊?” “你就帮我走一趟吧,今天走了这么多路,而且灰尘这么多,不洗脸第二天油很大,毛孔还会被堵住。” “你还能再矫情到什么地步?”时怛忍无可忍:“不洗就穿衣服出来,别浪费大家时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六十八章:喜欢,就会为你着想 正文卷 第六十九章:惊喜还是惊吓 ,法医大人眼神不太行 戴上耳机,时怛在电脑新建一个文档,播放手机里采访的录音,把录音以文字形式打到电脑上。 怀音原本也是在整理这两天的资料,只不过刚刚时怛给大法医发微信时,她下意识瞄了一眼,顺便瞄到了内容。 看向前面的李利星,确定她没注意这边,凑近一些身旁的人,悄悄八卦:“时怛,你跟大法医到底什么关系呀?” “什么?”戴着耳机,当事人没听清楚,摘下一边耳机。 “就你跟法医,你俩不会那啥吧……”后面话没说,但就那个试探的意思。 “我正把劲往那方面使。”她音量正常,倒是一点不遮掩。 “嘘!”闻言,怀音忙做一个噤声的手势,往前面的李利星指了指——她可不想又一次上演火星撞地球。 又说道:“但那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坦白,犹犹豫豫地不知怎么开口。 时怛配合地把声音压低:“你想说他是李利星的相亲对象?” 她点头。 “你觉得我这么做不应该?” “我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合适。”她把拇指跟食指虚虚地对齐,中间留了一道小小的缝。 当事人不以为然:“他俩是相亲对象,又不是对象,不合适的点在哪?” “利星姐不是说他们在暧昧期吗,说不定就快成了!” “所以你觉得是我横插一脚?” 怀音措词跟语气都有些小心:“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们都在一个单位上班,要是再把关系弄僵了…..”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我跟她的关系已经僵了,开水也烫不回暖。” 她猜得到怀音内心的顾虑:“我跟李利星不管对不对付,你正常相处就行,战火不会蔓延到你那里,用不着为难。” 屁! 她为难死了。 当天傍晚时怛回到家,洗了个澡,随便煮碗面,之后打开电脑,打算完善昨晚的文案。 文案在她加密文档中,密码跟锁屏是一样的,输入4个数字后,她的目光在几个文件夹中寻过,忽然脸色微变——找不到那份文案了。 以为是自己昨晚太累记错了位置,她又退出来找了几个文件夹,却都没有一点踪迹。 她不信邪,又在左下角直接搜索,依旧完全没有与之匹配的文件。 心里涌出一股不安——她明明记得当时是保存了的! 文案明天上班就要交,她有些焦躁。内容虽然大部分记得,可是如果叫她照着记忆再打一遍,已经没有昨晚那种感觉了。 最后没有法子,只能在原文案的基调下做一个调整,风格固然是相近的,只是没有原来的那么直观跟具有冲击,毕竟昨天是她最受触动的一天,加之她待会就要回电视台直播,时间上更是紧了很多。 翌日,李利星跟时怛在会议上递交了自己所写的文案,三号电台组的人聚在一起就接下来的恐怖案件主题展开策划讨论,并且让两个时间段的主持人拟定嘉宾人选,嘉宾身份自然那也得跟主题挂钩,主题选中的时间段跟嘉宾将在两天后的小会上公布。 时怛这两天没有找解宋培养感情,忙着列选邀请的嘉宾名单,《我不是旅人》官方平台已经开始为恐怖案件主题造势,这对于作为本台主持人的李利星跟她时怛来说,是提高名气的好方法。 还有一个好处便是,她们只需拟定心目中的嘉宾名单,节目组会从双方的名单中选择最适合、最有话题的三位人选,而洽谈邀请也将由电台出面,这对于关系圈没有李利星强大的时怛来说,是助益的。 这一天不是时怛的直播时间,名单也已经出来,只等明天开会递上去,手里头一篇小短稿也译完,她百无聊赖,窝在沙发上似有心事地用指尖敲打并未亮屏的屏幕。 最后还是决定打开微信,编辑文字:尊敬的法医大人,请问您回城了吗? 一键发送,她起身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喝了小半杯,手里抓着的手机也不见有任何回应。 端着杯子踱回沙发,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打屏幕。 嗡地一声,机身震动,她迫不及待开锁、上滑。 法医大人:刚到。 法医大人:怎么了? 时怛很想等一等再回复的,可是按压不住自己的手指,利落地打下一段字: 案子破了? 兑现诺言,给你接风洗尘。 那头没多久就有了回复:嗯,什么时间。 嘴角轻弯,她敲下内容:恭喜! 后面又发送:我还没吃晚饭,如果是现在那自然是最好了。 半分钟后,左上角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时怛等待着他的答复。 法医大人:那你下来吧。 嗯?????? 时怛:下去哪儿? 法医大人:你小区门口。 她瞪着手机,霍地站起来:你真的假的,别蒙我! 法医大人:不骗你。 来不及消化他是怎么会在自家楼下的,速速回复几个字:好,那你等我十分钟。 扔下手机,她匆匆奔向房间,被随手一扔的手机须臾发出一声震动,主人急急忙忙从衣柜挑选赴约装备,一看这套:“不行,会显得我太重视了。” 又选那套:“风格太沉了,他刚工作回来,要让他调整一下心情。” “这套…..”盯着一件一字肩的及膝长裙:“要是他不吃性感那一挂,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最终被搁回衣柜里。 最后她换了一套知性风的半袖连衣裙,裙子是收腰的,衬出她的曲线,外面配了一件比裙子长度稍短些的油绿色风衣,风衣质感垂顺,衣摆跟里头的裙子搭配出层次感,扎上腰带,直肩细腰立刻就勾勒了出来。 这个时间已经来不及化妆,她抹了一个素颜霜,涂上上次落在他车上的口红,抿抿唇,拿上手机包包,脚上套进去一双5公分的裸色高跟鞋,哒哒哒地跑下楼。 到达小区门口时,距离预定的时间还早了两分钟,那个三天不见的人此刻就站在他的红旗边上,漆黑清亮的眼睛朝自己看来。 她脸上泛出笑意,步履从容地走到他跟前,路灯下看清他嘴角浅淡的笑:“原本我已经做好等待的打算。” 她不客气地自夸:“我时间观念还是蛮好的。” “走吧,我想你也饿了。”他给她拉开后座的门,时怛心里一困惑,但没表露出来。 直到上了车,一道略显清脆的声音从前头传来:“时小姐晚上好。” 望向副驾驶座回头对自己微笑的女孩,如果不是耐力强,时怛嘴角几乎要抽搐。 只那么一眨眼间,她神色已自如:“景小姐也在啊?” 解宋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回头对她解释:“我们刚去了一趟看守所,经过你家。” 她笑着点点头,表示知晓。 “想吃什么?”他的视线依然望住她。 “你们拿主意,今天你是主角。”她脸上笑着,心里拧巴死。 他又转而询问景明的意见:“想吃什么?” 时怛心里半气恼——连字数都是一样的。 “要不吃粤菜吧。”验过那具无头尸体,她属实吃不下太重口味的。“汇峰路有家粤菜馆,味道挺不错的。” “那就粤菜?”视线看向时怛,他做最后征询。 “可以。”笑着点点头。 可以个屁! 那她这么急冲下来干嘛,打扮这么好看干啥? 屁的三人行。 拿出手机,开锁上滑,页面还停留在微信上,备注《法医大人》有一条新消息,她点开一看:景明在车上,方便一起吗? 红旗发动,朝汇峰路驶去,时怛坐在后面,目光不经意落在前方的后视镜上,前面的女孩也在盯着她,两双目光隔空交汇,她清楚地看到对方眼里暗暗的小得意。 时怛干脆撇开眼不去看她——谁赢谁输还不定呢。 因为心里有气,也没有了欣赏美色的心思,她偏过头,宁愿盯着车窗外转瞬即逝晃得人眼瞎的霓虹灯。 车上没有人交谈,解宋觉得有些怪异,眼光透过后视镜望后扫,落到她半张侧脸上,见她神色淡淡,只是出神地望着窗外。 汇峰路不远,车程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车子驶入粤菜馆的露天停车场,时怛正要下车,听到前座传来一道声音,夹着几分无奈:“师傅,我这扣子解不开。” “解不开啊~”她立马探身过去:“我来帮你”说话间按扣几下,须臾便听到啪嗒一声,——安全带松了。 微微侧头跟景明视线对上,两个人一个敷衍地扯扯嘴皮子,一个瞪了她一眼,拉开副驾驶门下车。 男主角没有察觉到两个人的暗流,既然不用帮忙,就相继都下了车。 服务员把他们领到一张四人台,方形的桌子,解宋稍稍走在前头先入了座,原本落在后面的景明噌地钻到时怛的前面,一气呵成滑进了自家师傅旁边的空椅上。 被钻了空,时怛暗自磨磨牙,坐到他对面的位置上。 点了几个菜,她友善地询问对面的情敌:“要喝酒吗?” “明天要上班,不方便。” 似乎是料到她这样的答案,转头跟服务员说道:“麻烦给我两罐冰镇啤酒。” “你要喝酒?”解宋有些许诧异。 她耸耸肩:“我第二天又不用早起。” 酒比菜肴上得快,她也不等填填肚子,先畅快地喝了起来。 解宋不免提醒:“空腹饮酒易伤胃。” 她意兴阑珊地打趣:“你是法医,又不是医生。” 景明问:“时小姐不会失恋,特意来借酒浇愁吧?” “我的样子像失恋吗?” “不是失恋,那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她状似八卦。 “很可惜,我还单身中。”手下意识探向旁边的啤酒,想到什么又瞟了对面的男人一眼,对方此时、或者是一直看着她——她不得而知;两双目光短暂相触,她的手又收了回来。 “咦~”景明神情有些惊讶:“之前在度假村那个帅哥,我以为你们是情侣。” 时怛又拿余光瞟他,对方这次的视线不在她身上,淡然自若的神情没有因他小徒弟的试探动摇分毫。 “可不是吗,差点就成了。”她不退反进,眼睛虽直直地望着景明,余光却将她旁边那人纳入范围中。 只见对方眉头轻轻一动,很细微的动作,她怛分辨不出是什么情绪。 服务员将菜端上来,没有影响景明的进攻:“那怎么错过了?” “或许是平日我拜的神多,菩萨特意开了后门,托梦告诉我千万别跟这个人在一起,你的白马王子在后面呢!”她见好就收。 这话音才落,两个人明显听到旁边一声低笑,不约而同看过去。 时怛只睨了一眼,回过来反问景明:“景小姐好像也是单身,照理说女性在刑侦科应该很吃香才对。” 景明笑:“我们这一行的,确实男性居多,不过大家忙起来能顶着五六天的油头站在彼此面前,什么样的丑态都见识过,早打破了男女之间天生的吸引力。” “难怪。”她做了然状,而后眼神往旁边一瞟,似乎意有所指:“所以你也很难对你师傅生出异性的感觉?” 一时不察被噎了一下,景明下意识想反驳:“也不……” “她确实该找一个行业外的对象。工作已经是法医,生活里再没有其他其他领域的另一半润色一下,换做是我,也觉得太难接受。”打断她的是解宋。 微微一怔,手里的筷子紧了紧,她眉眼轻垂,遮住眼里的低落,试探地问道:“师傅没打算找同行的人吗?” “不打算。” 简单直接的三个字,敲碎了她内心原本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小窃喜。 瞅一眼对面的姑娘,时怛颇有人性地同情了一下。 而景明将这眼神当成了挑衅,吸一口气,对她展开一抹不在意的微笑:“话虽这么说,但人每个阶段都会变,咱们师徒现在是这么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觉得还是同行的好,不仅有相同话题,也会理解对方”虽然是跟师傅说,眼睛却是无所畏惧地盯着时怛。 后者一阵小诧异——这就重振旗鼓了? 敢情前一秒的挫败只是象征性地来一下? 好啊,谁还不会刺激人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七十章:偷龙转凤① ,法医大人眼神不太行 转过头,莹润黑亮的一双眼睛看向他,时怛慢条斯理地问道:“你是那种意志不坚定的男人吗?” 他笑:“应该不是。” “我也觉得不像,男人还是要坚定一点的好。” “偶尔也得懂得变通嘛。”景明挤进对话中:“师傅,吃菜。” 服务员将一盘清蒸蟹端上来,时怛戴上手套开始大卸八块,这头景明也拿了一只,捣鼓来捣鼓去最后无奈地同人求助:“师傅,你能帮我剥吗,我手笨剥不开。” 拧蟹腿的动作一停,时怛一口气瞬间堵在喉咙下不去上不来。 我信你三成都有鬼,切尸体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手笨。 解宋则不作他想,顺手将她装螃蟹的盘子拿过来,戴上手套帮她剥。 他的速度要比时怛快,用的也是巧劲,一只蟹剥完,时怛才吃完半只,抬起眸眼问她:“要不要帮忙?” 人家眼神也不赏一个:“不用,我手不笨。”话音落,就着手套端起啤酒酒又喝了两口。 他不厌其烦地又提醒一次:“吃点菜垫垫肚子。” “手没空。” 闻声,他的手伸过来,端起她面前的碗,取一双干净筷子,一样菜一样菜地给她夹一点,直到碗里将近满了一半,才搁回她面前。 景明全程看着,突然就觉得嘴里原本嫩滑的蟹肉一点鲜味都没有了。 “谢谢。”当事人一手抓着没吃完的蟹,一手拿起筷子夹碗里的菜,闲散随意。 可是嚼着嘴里的菜,暗地里腹诽他一边给a女剥蟹,一边给b女夹菜。 呵,男人! “方便问一下时小姐谈过几次恋爱吗?” “景小姐觉得我谈过几次?” “嗯~”对方看着她一番沉思:“以你的条件,应该有四五次吧?” 这话就问得不怀好意。 她夹着碗里的菜,摇摇头:“18次。” “什么?”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 解宋挑眉看她,心中好笑。 “我的条件18次很奇怪吗?” “你别逗她了,她不常开玩笑,容易当真。” 这才确定对方果真在逗弄自己,景明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 一顿饭下来,时怛的两罐啤酒已经下了肚,她喝酒易上脸,脸颊驼红,眼睛也蒙了一层水光,醉态微显。 寻了个借口说去洗手间,等从洗手间出来结账时,解宋已经拿着账单站在前台,正掏出手机扫描台上的收款码。 时怛往前一迈,一只手盖住他的镜头,自顾自用自己的手机扫码,然后询问老板:“多少钱?” 老板说了数,她结好账,回过头来说他:“讲好的我请客,你不要老抢单。” 两人距离有些近,酒气淡淡地扑到他的鼻腔去,解宋还未说话,便见她脚下一绊,忙伸手扶稳。 “醉了?”他低头看她。 抓着他的衣袖,她摇摇头:“我酒量没这么差。” 有其他客人上前来结账,推推挤挤地抢单,几乎就要碰到她的后背,他扶着她稍稍一提,几乎是把她搬到了旁边去。 时怛清楚地察觉刚刚那么一秒间自己的脚离了地,错愕地望着他:“你刚刚是把我搬起来了吗?” 他笑:“你在这等我,我去叫景明。”松开手的瞬间还叮嘱她站稳了。 等他带着人来到前台时,环顾四周,这一个却完全没了踪影。 景明:“时小姐去哪了?” 他手上还拿着她的小手包,眉头微蹙,怕她喝醉了乱走出什么事。 掏出手机拨通电话,未几,那端接通,透过听筒传来她的声音,有些许迷糊:“喂~” “你去哪了?” “我在外面啊。” “别乱走,我们这就出去。” “好。” 挂了电话,跟景明道:“走吧。” 他走在前头,原本就腿长,换做平常景明是跟得上他的,可此刻却能察觉他的步伐比往常要快,自己跟得有些吃力。 出了粤菜馆大门,环望四周,停车场发现那半醉的人正用额头抵住一一扇车窗,双手拢在大衣兜里,背对着他们。 她这副姿态令解宋无奈又好笑,正欲过去,已然有两个食客走上前,试探着用手拉拉她:“姑娘,在这干什么呢?” 她侧过头,懒懒地回答:“等人。” “等我们啊?”对方开着玩笑,看她面色潮红:“醉了?”语气就是寻常的搭讪,并不很冒犯。 时怛明显不想再搭理对方,扭过头不回答了。 两个人有耐心地解释着:“姑娘,你靠的是我们的车。” 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她走开一些,又看一遍车身,笃定地回答:“这是我朋友的车。” “行,那咱们就是朋友了。”车主掏出手机:“姑娘,我不是坏人,能不能加个微信?” 喝了些酒,她脑袋有些沉,反应也就比平日迟钝,又确认一遍眼前的红旗——是解宋的车啊。 用眼角瞟了对方一眼,她不搭理,转身要走,脑门撞上一堵肉墙,反射性地往后弹了一下,一只手横在她背后将她护住。 抬头看,一张英挺的五官纳入眼帘,对方彼时没看她,视线扣住搭讪的食客,礼貌道歉:“不好意思,我朋友认错车了。” ——原来有男伴。 那两人摆摆手说没事,开锁上车了。 她仰着脸看他,脸上全是认真:“我没认错车啊。” 他的手还护在她身后,耐心地回:“错了。” “没错的。”话音落,红旗发出引擎,而后从旁边缓缓驶过。 她转头,看到那辆车的屁股,他问:“你记不得我车牌号?” 她老实回答:“记不得。” “过来。”他拿着她的小手包带她走到另一辆红旗屁股后,示意给她看:“下次记住了。” 时怛定睛看着那块牌子——以现在的脑袋记是记不住了。 拉开后座门,他让她上车,可她停在车前一动不动:“我不能坐副驾吗?” “后面安全。” “???????”一路跟在背后被透明化的景明眼角一抽,随之而来就是漫上心尖的酸涩。 不情不愿上了后座,时怛偏头不去看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景明在其后上车,系好安全带:“师傅,要不送时小姐回家先吧,我看她好像有些不舒服.” 按照路线来说,应该是景明最先下车的。 时怛睁开眼:“你住哪里” “民德路.” “前面过去两条街就是了,不用特意绕,我没什么不舒服的。”她故作贴心。 透过后视镜,解宋看了看她的面色:“你真的ok?” “喝两罐酒能有什么事。” “那我先送你回去”他对景明说,后者满心郁闷。 坐在后头的人满意地闭上眼,一路上安静地等待情敌下车。 合眼不到十分钟,车子停下,她睁开眼,看到前面的人趁着解安全带的间隙瞪了自己一眼,然后状似无意地叮嘱:“师傅,送完时小姐早点回家休息吧,明天还要好多事等着呢。” 他嗯了一声,她回头跟后面的人说:“时小姐,那就再见。” “再见。”不见才好。 车子继续发动,朝《世景小区》驶去,时怛拿眼睛觑他,后者专注于开车,没有跟她说话的意思,她便又闭上眼,假装睡觉。 车子过了一个红灯,又过了一个红灯,车内还是静得针落可闻。 她实在没忍住:“你怎么不跟我说话?”因喝了酒语速有些慢。 突然的质问使当事人惊了一下,从镜子里与她对视:“我以为你睡了。” 她又不说话了。 半晌,想起粤菜馆里她的话,忽然问:“你拜神吗?” “不拜”回答的人一点停顿都没有,面上也不见被拆穿的窘迫。 他被逗笑,时怛瞥他:“无头村的案子结了是吗?” “嗯,结了。” “那案情能说吗?” “现在可以?” “谁杀的?” “死者妻子。” “为什么?”她神色一变,意外于这个答案。 下一瞬,蒙了层水雾的眼转了转,凑上前试探性地问:“你知道,我们节目要做一个恐怖案件的主题。” “嗯,知道。”她的气息轻飘飘地落到他脖子,温热的触感使他头皮一麻,他眼神发生细微的变化。 “你知道节目上要请一位嘉宾吧?” “知道。” “那我能不能邀请你?” “什么时候?” “下个星期三。” “我要看一下日程,再且如果有紧急案情的话,就算是直播过程中我也得随时出警,所以怕造成你的不便?” “那你明天回去确认下日程,其他的我处理,可以吗?” 看着他点头答应,时怛心里一块石头算落了大半。 “那你明天确认完之后告诉我,如果可以,我把你的名单提上去。” 到达小区,她没有下车,解宋似乎也有话要说。 “你今天心情不好?” 嗯,还能察觉到她情绪,不算太木。 “没有啊。” 他显然是不信的:“是我的问题?” “哪能啊!”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漆黑的眼里有探究的意味。 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她选择逃离:“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不用……那是不可能的,那她的酒不白喝了吗? 没说话,他径直下了车,她在车里看着对方高大的身影绕过来之后,自己才拉开车门,脚踩到地时装着软了一下,果然又被一双铁臂稳稳捞住。 “酒量不行,下次别喝这么多了。”他的声音就在耳畔,勾勾绕绕地将她撩拨。 “我背你。”确定她可以站稳,他方旋身蹲下,宽阔的背呈给她。 一句话没说,她无声偷笑,乖乖巧巧攀上他的背,这一次双手扶住他的肩。 轻松站起,他锁了车,提步往里走。 “你重了一些。” 很无心的一句话,稳稳踩到了女孩子的尾巴,果然背上的人立即色变——只是他瞧不见。 “……..怎么可能?” “是重了一些。”他还游走在危险的边缘不自知。 “是刚、刚吃饱。” “上次我背你也是餐后。” 脸色下沉,时怛想用手封住这张嘴。 须臾又听到他自顾自说:“不过也没见你脸圆润一些。” 她不想讨论自己到底胖没胖的话题,选择闭嘴不言。 过了一会儿,她眼珠子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 缓缓低下头,视线扣住自己的胸部,左右看了看——没人。 偷偷缩下来一只手,握了握自己的胸部——一只手掌握不住。 ——难怪内衣紧了。 “怎么了?”听不到回应,他在前面问。 她忙把手松开搭回他肩膀,装着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含笑回应:“你说得对,是胖了。” 翌日九点多,时怛起身准备去电视台开会,地铁途中收到了解大法医的回复——行程可以。 欢喜顿上心头,现下只等着今天组长公布的结果。 说实话,结合李利星无头村这一段外景的闲散态度,她对自己还蛮有信心的。 ————但现实,往往从不肯如她所愿。 “最终决定《恐怖案件》主题由利星主持,一期分三集,节目组会为这一期主题全面造势,如果节目播出之后成绩好,名气相应也会更上一层楼,对年底的评选也会大有助益。” 组长带头领掌,在座的人纷纷加入,只有怀音为难地看了时怛一眼,才迟疑地应和。 她自己有些困惑,按照那两天的用心程度,没道理时怛的文案会输给利星姐。 “凭什么?热烈掌声中,一道声音突兀地将气氛分割成两道冷冰冰的屏障,一面是那些真心祝贺的人,一面是她。 大家停下来,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住,全都看着她,包括原本笑得志得意满的李利星。 组长眉峰耸起,脸上充满对她这种态度的不认同:“时怛,输了就要认,大不了下次努力点。” “下次?”她坐在位置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直勾勾地迎上他:“我有几个下次?” 组员无一人敢说话,气氛尴尬冰冷。 “时怛,你冷静点。”劝解的是李利星,眼里透露对她的担忧。 “你扪心自问一句,你赢得光彩吗?” “时怛,你注意一下分寸。”组长不悦地斥:“有得必有失,这次如果换成你赢,难不成利星也要像你这样吗?” “虽然两个文案差距不大,但人家利星这次确实比你的略胜一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七十一章:偷龙转凤② ,法医大人眼神不太行 “好啊,那就把两份文案投出来。”她根本不信。 这次轮到李利星不悦:“就算你不满,也不应该这样下我面子吧?” “既然你的文案出彩,就给大家鉴赏鉴赏。” “这是电视台的决定,不是你说翻案就翻案的。” “两份文案投出来,如果所有人都觉得你的比我的更好,我就认输,我向你们所有人道歉。” 看她不饶人的姿态,组长脸色越来越难看:“好,既然你要看,那就看好了。” “阿昇,把两份文案放出来。” 闻言,昇哥只好将两份文案投到幕布上,众人纷纷抬头看,组长说道:“左边是利星的,右边是时怛的,谁更优秀,你们做个评判。” 当事人李利星抿紧唇不说话,她注意着时怛看文案时的表情。 渐渐地,那一双沉如水的眼睛从开始的惊诧,慢慢转变成嘲弄,一点一点加深的嘲弄。 她分明没说话,可是那嘲弄就像一双双印满泥泞的鞋底,把她也踩到藏污纳垢的地面上,告诉她,她李利星也是这么卑劣如泥土! “看完了?你自己心里也有把尺吧?”这话,组长是对着时怛说的。 她一语未发,直到把李利星文案的每一个字都嚼得稀烂,才满含嘲讽地说:“这上面,赢的就应该是我。” 浓眉皱得愈发深,组长就要开口斥,可是被打断。 她看向那个女人:“李利星,我以为你的道德起码会随着年纪增长而有所改变。” “但我高估你了。”她眼里的鄙夷一览无遗:“我不问我的文案你怎么弄到手里,但你告诉我,告诉大家,上面的哪一个字,是从你李利星的手里敲出来的?”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时怛,你不要含血喷人。”李利星拍案而起,气得脸色涨红。 她是气的,那双眼里的鄙夷嘲弄深深刺激着她,就凭她时怛,就凭一个孤儿院出身的孤儿,凭什么敢看不起她! “时怛,你是成年人了,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组长没想到事态会演变成这个样子,一时间也接受不了。 “组长,你该问问你的好成员,到底是她手段低劣,还是我含血喷人?” 看向李利星,组长尚未发话,前者已经双目含泪,悲愤控诉:“这是我写的东西,每一个字都是我的成果,如果你们不相信,就当这次成绩作废好了。” “作废?换做以往,若这是你的东西,你只会牢牢攥在手里,退一步对你来说,永远不可能。”她声色俱冷:“你写的东西,你背得出来吗?” “你…..”她噌地站起来怒目而指,气得手指打战:“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只问你背不背得出来?” 她捏紧拳头:“这么长的文案,而且我一改再改,莫说是我,难道你的就背得出来吗?” 一改再改? 时怛几乎想笑出来。 “我的东西我自然背得出来。既然那是你的成果,请你把投屏关掉,完完整整地把它背出来。” 牙关紧咬,李利星发红的眼眶紧扣着她,只字未语。 “背不出来?”她冷笑:“那我来背。” 她转脸过去,视线完全不看幕布,一个字一个字地将“李利星那篇”文案冷冷背诵…… 李利星浑身冰冷,她清清楚楚地看到同事们的脸色从疑窦,到惊奇,再一点点变成怀疑,怀疑镀上了一层恐怖的外衣,那层外衣——叫蔑视! 怀疑是给她的,蔑视也是给她的! 读到一半,时怛转过头,讥讽的眼神看着她:“还要我继续吗?” 组长的脸色难看到极致,严厉的眼看向李利星:“文案到底是谁的?” 她的手攥成拳头,像个冰冷的木偶一般直直地站在原地,涂抹艳丽的红唇紧紧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沉默在会议室发酵。 许久,她终于听到自己还在负隅顽抗的声音:“就凭她背诵出来,为什么就能断定文案不是我的?” “你还要嘴硬到什么时候?”组长怒不可遏:“两份文案递交上来前谁也没看过,这短短的几分钟内,你告诉我时怛是怎么记下全文的?而你作为‘创作者’,倒是屁也蹦不出来。” “平日小打小闹我已经睁只眼闭只眼了,什么事不该做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会议室内噤若寒蝉,其他人是怕,而时怛不作声,是等着组长的处分。 终于,他烦躁地下了最后通牒:“我宣布《恐怖案件》主题由时怛接手,上面我会去说,散会。” 时怛皱眉,这个结果显然没办法让她满意。 “她呢?”这个‘她’,自然是李利星。 组长已经很不耐烦:“主题已经换成你了。” “原本就该是我的,她偷龙转凤,凭什么不用承担任何后果?” “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她觉得可笑:“所以将来有一天我们组任何一个人偷了公款被发现,只要还给节目组,也能银货两讫是吗?” “你想如何,报警把她抓起来?警察也得管才行。” 红唇冷冷吐出八个字:“没有处分,起码通报!” 这话一出,李利星瞪着她,悄悄眯起眼,怨恨一闪而过。 组长皱起眉头,满脸不赞同:“这事捅了出去谁的脸上有光?” 迎上那双裹着领导威严的眼睛,时怛沉默地看着他。 半晌,他在那双眼神下无奈地叹息:“时怛,只要你息事宁人,节目组答应给你一个嘉宾名额,只要你想让他上你的时间段,官方出面请他来,一年内有效。” 为什么组长这么护着李利星,这里头只他们三个心知肚明。 或者说组长未必真心相护,可若是真的处分通报,副台长必然出面。 有时候她真觉得这世道的规则恶心透了! 可悲的是她永远敌不过,学生生涯是,今时今刻,依然是。 人散了,一场闹剧观众都下场,压抑的室内只剩下两名主角,但这压抑并非不是归于平静。 “你可真是好样的。”李利星的话是从齿缝里迸出的,说完这一句,便从她身后的椅子擦过。 面无表情地起身,时怛拿起桌上的文件,长手一扫,那文件啪地砸到李利星的后脖,锋利的纸张割破她的皮肤,她捂着脖子吃痛回头,不敢置信地瞪着始作俑者。 文件顺着她的身体掉到冰冷的地面,发出啪地响亮的一声。 李利星气疯了,后槽牙磨得咯吱作响:“你疯了?” “我没有一个好爸爸,但咱俩试一试疯起来,谁比谁更豁得出去!” 双拳握紧,用力到关节泛白,她几乎恨不得冲上去跟她厮打在一起,可是她的身份不允许,她的高傲不允许! 这一次,两人算是正式撕破脸,更为贴切地说,李利星不会再在人前对她摆出那张友善的面具。 嘉宾名单递交上去的当天下午,组长便跟上面的人开了一个小会,第一个反映的问题便是早上李利星文案盗窃的事,如他所料,领导并不愿声张,只斥了他几声管理好下面的人,便不多说什么。 第二个问题便是敲定主题嘉宾,三集的嘉宾都为不同的人,一位是时下在全网大火的悬疑漫画家,作品在国内出版过简繁体,并连续两个月荣登畅销榜前十; 一位是二线演员,年仅三十,二十二岁方出道,从出道至今已拍摄过七部恐怖题材类影片,但28岁才跃升二线,在演艺圈算是大器晚成,口碑人气虽不是实话,那是她职业生涯中最没有形象的一次,直播倒没什么,丢脸的是在整个电视台穿过,各个部门的人掩嘴偷笑那当下。 许是为了缓解她的尴尬,他自然地将话题转移:“我没直播过,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 “也没有太需要注意的,如果你有任何觉得不方便或者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可以抛给我们,需要帮助就打手势或者写在纸上就行。” 时怛的编发看上去简单,实则也有些难度,她只抓了两侧的一绺,缠上草绿的发带,编成两股辫子绕在脑后,直接用发带绑紧,没有其他的发饰。 只简单化了个淡妆,弄好后跟他说一声:“我去换一下衣服。” 她是按照服装再决定的发型,今晚穿的是枯叶黄的半身裙子,裙子a字摆,长及小腿,上身是白色的短款上衣,长袖一字肩,锁骨线条深刻,肩窝下陷,肩直平滑。 回到化妆间,她把高跟鞋换上,鞋子是裸色的猫跟鞋,鞋跟约莫六七公分,一穿上,身形便立刻拉长起来,愈发显得脚踝纤细,曲线袅娜! “莘姐,可以了吗?”她上前去,看解宋的妆发是否完毕。 “收尾了。” 她就站在他侧身后,从镜子里他能完整地把她的身形纳入眼中,原先平淡从容的眼神在看见她的那一刻莫名地掺杂进了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好了。”化妆师莘姐收手。 解宋站起来,朝向她,时怛明明穿了这么高的鞋子,可依然被他的身高所迫,大约丈量了一下,只到他的嘴唇上方。 她往上看才看清他的脸,忽然有一种陌生感,像是第一次见面。 看她盯着自己瞧却不说话,他和声问道:“不习惯?” 回过神,她咽了咽口水,忙错开目光,没让人看出自己的垂涎:“是有点。” 然后对莘姐说:“他一个男人,应该不用给他擦口红吧?” 还未等莘姐说什么,他已抬起手背随意把嘴唇一擦,然后把手背示意给她看:“我没擦。” 她扫了眼,清了清嗓子:“你嘴唇原来就这么红吗?” “红吗?”又道:“可能我习惯了。” “我们进去吧,要测一下设备。” 所有人都已进入直播间,时怛为他引见每一位同事,每个人伸手交握,在座的人只有小齐还没有见过,握着解宋的手不愿放:“这就是解剖尸体的手啊!” 他直勾勾地低头盯着,恨不得上另一只手摸。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七十二章:无头村真相 法医大人眼神不太行正文卷第七十二章:无头村真相“请问法医是只要把尸体剖开就能知道谁是凶手了吗,然后一看这个伤口就知道是什么凶器所伤?” 解宋温和地笑:“没那么神,要通过死者身上残留的每一个痕迹来抽丝剥茧。” 晟哥拍开他的手:“你别揩油了。” 然后朝解宋解释:“待会可能会有很多听众需要您答疑解惑,问的问题也是千奇百怪的,如果有没办法正面回答的,您给我们打手势就好。” “好,希望不会给你们造成麻烦。” “是我们麻烦了你才对。” 简单打过招呼后,众人各自入座。 “来,咱们测一下音。”晟哥回到操作台指挥。 时怛就坐在解宋身旁,问他一些小事项:“耳机里面的声音清不清楚?” 得到点头的答案后,又温声讲解:“收音麦距离嘴部一拳的距离就可以,说话的时候耳机是能反馈到你的声音的,如果觉得声音小了,就代表麦离远了,你往前靠靠就行。” 小齐短暂出去一会儿又回来,左右手各拿了两瓶东西,一瓶矿泉水,一瓶饮料,来到解宋身旁堆着一脸笑:“解先生,要喝什么?” “水就好,谢谢。” 晟哥:“好,大家准备好,倒计时五分钟。” 时怛偏头看他,对方神态从容,喝水润了一下喉,而后细心地把瓶子放到脚边,完全没有一般人应有的紧张。 “你不紧张吗?”她凑过去问。 “有一点。” “我可‘一点’都看不出来。” 他低笑,晟哥的声音透过音箱传过来:“倒计时一分钟。” “5、4、3……..”灯牌亮起,三号室直播开始。 伴随着《我不是旅人》主题曲缓缓而出,时怛凑近收音麦:“亲爱的听众朋友们,现在是晚上九点三十一分,不论您是特意守在手机旁,或者是刚好调到我们频道,都感谢您的收听。” “我是主持人时怛。” 她的声音透过耳机里滑进他的鼓膜,唇齿清晰,清透干净,呢喃细语宛如浮云,游刃有余间从容轻缓,跟往日他在手机里听到的相比较,近在耳畔更为深刻! “晚上好,我是主播怀音。” 对方说话的间隙,时怛偏头看向电脑:“看来大家对法医这个职业真的拥有强烈的好奇心,留言已经催着我让嘉宾发言了。” 话毕,她侧头看他,眼里含鼓励的笑意:“解大法医,请跟您的听众朋友们打声招呼吧。” “大家好。”他嗓音和缓,音低而不浊,声音是惯有的磁性,不重,恰到好处, 怀音打趣:“这么言简意赅?” 他笑称:“第一次直播,可能还在进入状态中,请大家多多包涵。” 留言唰唰地开始冒出来: 时怛:“上个礼拜我们台对于无头村凶杀一案已经做过结案报道,听说凶手是死者在外多年未归家的妻子,您是负责这起案件的解剖工作,能麻烦具体说一下这个惨剧是如何酿成的吗?” 直播的流程她事先已跟他熟悉过,所以此时也能条例有序地道来:“凶手是死者的发妻,两个人原本育有一子,夫妻俩带着两岁多的儿子去打工,一年后回的,只有死者跟儿子。” “村里人问起,死者对外的说法是妻子水性杨花跟同一个车间的工友有染,被发现后直接跟人跑了,只留下孤苦伶仃的一对父子。” 实时留言滚动,大多都在谴责这妻子的残忍跟不检点,还有小部分人说这事感觉没那么简单。 时怛侧头看着他,继续发问:“后来是如何发展成现在的局面呢?” 而他也偏过头,礼貌地将她注视:“死者带着儿子过了两年,两父子生活清贫,时常靠同村人的救济,有时候外出打个短工,会请村里的一户人家帮忙带两天,人家也乐意帮忙。但数个月前,死者的儿子不慎发生意外,走的时候刚过六岁。” 直播室众人一阵吃惊,顿觉扼腕。 “死者受不了这个打击,孩子下葬的时候也草草了了,大小事多得那户人家帮忙。” “而跟人走了的妻子忍不住对孩子的挂念,在两个多礼拜前偷偷回来,才知道自己的儿子早在几个月前夭折了!” 怀音:“因为恨丈夫的粗心,所以妻子下了杀手?” “一半吧。”他眼里初露深意:“其实丈夫一开始就歪曲了事实,妻子不是跟人跑,与人有染的是丈夫。” 留言区评论顿时出现极端化反转。 “当时那户一直帮忙的男主人有一天也到了他们打工的城市。两个男人在出租房里喝酒聊天,期间酒快没了,让妻子出去买。妻子想着让他们喝得尽兴点,便把孩子也带了出去。” 望着他那双漆黑深沉的眸眼,时怛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或许是酒意催使,早就暗渡陈仓的两人忍不住……等死者妻子带着孩子一开门,看见的便是这样不堪的画面!” 小齐抬头,原本落在屏幕的视线与怀音对上,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匪夷所思。 时怛则看向电脑,屏幕上滚动最多的便是震毁三观这类留言。 他略沉的声线在耳边环绕:“妻子不堪其辱,想带着孩子走,但死者死活不肯,一刻也不肯停留的妻子只好忍痛离开。” “这一次偷偷回来,也存了把孩子悄悄带走的心思,得知儿子早夭,悲痛可想而知,可她不愿意相信丈夫的说法,用他跟情人苟且的事情威逼,丈夫无奈之下只好将真相说了出来。” 眉心微拢,时怛内心陡然漫上一股压抑:“孩子的死不是意外?” “是意外。”他道:“只是这个意外,披露出不堪!” “死者情人像往常一样来对方家里探望,一时情难自抑,死者便趁孩子在厨房吃饭时哄他不要走动,又防止他乱走乱看,安全起见便把厨房的门锁上,自己跟情人在房间里行不苟之事。” 留言愈来愈热烈: “小孩是如何出事的?”怀音忧心问。 “死者的厨房用水泥砌了一个蓄水池,长一米宽乘一米二,孩子等得无聊坐不住,喊爸爸开门,但一直没有人理会,便搬了只凳子爬上去玩水…….”他停了一下,鼻间有一声近乎无的叹息:“摔进去后没能出来!” 直播室一阵安静,大家一时间都不知什么是好,操作台的昇哥也是五味杂陈,留言哗啦啦滚动,全是一边倒的骂声。 时怛内心也有些沉重,可她得尽快缓过来把流程拉上:“那死者的头部……” 朝她看来,解宋一双黑漆漆的眼少了几分往日温和的笑意,多包含了深沉:“孩子妈妈没办法接受事实,自然也恨这两个男人,那几天她就住在死者家,也不吵不闹。死者一则愧疚,二则怕她见了人乱说话,不敢撵也不敢声张。” “妻子之所以不吵闹,是早已经起了杀心,后来偷偷跟着他上山,将他推下崖之后又用他随身带的镰刀把头切下来,让人往诅咒的方向走。” 小齐守在两台电脑前,用笔在纸上唰唰写下一句话推给时怛:实时留言剧增,褒贬不一。 看过纸条,她朝屏幕扫去一眼,朱唇稍稍凑近收音麦,做一个收尾:“对于这一起悲剧,您是以什么样的眼光看待的?” “妻子固然可怜,可犯罪,终究是犯罪!” 心情略微沉重,她点点头:“希望大家不会遇上需要用这种极端方式来发泄自己恨意的不堪事件!” “ok,我们转换一下心情,不长不短的两个小时总不能一直陷在同样的气氛里。”她换了一种语气,以轻松点的:“我们这边收到很多留言,已经催着开通连线了。” “考虑到官微下很多听众留言,聚集了千奇百怪的问题等着嘉宾,所以我们开放的连线时间会提早,现在就接入第一通来电。” 她一边平稳说话,一边用笔写下一小段文字,而后左手一推,推到身畔那位先生面前。 后者垂眼细看,第一眼注意到的却不是内容,而是本子上斯文小巧的字体——跟主人的性格不太相像。 这厢,耳机里已经传来一道陌生的脆亮的嗓音:“主持人好,法医好,我姓金,有个困扰我很久的小问题想问问咱们法医。” 时怛:“您好,听您的声音很年轻。” 怀音:“看来是经常听我们的节目,介绍的流程是轻车熟路。” “我是老粉了。” 时怛微笑:“我先让解大法医给您打个招呼好吗?”说罢,示意旁边的男人。 他启唇,声线略低:“您好,我是解宋。” “你好你好。” “您有什么问题呢?” “哎呀,像怀音说的,我还很年轻了,叫我小金就好了。” 她又无缝衔接问道:“法医不是要学病理学嘛,我就是一个日常生活经常会碰到的问题,就是那个淮山啊,每次削皮手都会奇痒无比,不管多小心,只要碰到一丢丢,起码都得挠十多分钟。” 怀音一脸赞同:“对,这个我也会。”求解答的眼神便看向解宋。 他娓娓解释来:“山药里面含有蛋白跟薯蓣皂甙,它们会刺激皮肤从而引发接触性皮炎。 如果不慎碰到,可以把手上的黏液清洗掉之后均匀抹醋,酸碱中和会使瘙痒感渐渐消失;还有用火烤、泡热水,或者反复搓大米,也能缓解症状。” 这人一本正经地科普,可时怛看着他,关注点又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变化,很难管控。 他的底子好,莘姐只给涂了薄薄一层cc霜,头发梳上去,五官便毫无遮饰,可不仅没有影响他的英俊,反倒将长处尽数彰显,因他中下庭发育十分充分,剑眉飞鬓,眉弓突出,所以分外英气! 她假装随意地靠向椅背,借着这个角度观摩对方的侧脸——鼻梁挺鼻尖高,嘴部不会朝外突。 一张侧脸如果具备了这两个条件,相貌就会像他这样——立体、出色。 他这样的发型跟往日那股斯文的模样相去甚远,多了狼性和疏离! 眼睛落到那双翕张的红润的唇上,她闪了闪神,发觉自己一点定力都没有。 “陈先生,您好,我是怀音。” 怀音的招呼拉回了她远走的神思,猛地回神,她秒正经,嘴角一弯与下一位听众打招呼:“您好,我是时怛,请问您有什么问题想要咨询?” “两位好,我是刑侦迷,很喜欢看那些带着恐怖色彩的悬疑片,看得多了对于解剖也蛮好奇的,所以对这一项职业也产生了兴趣。” “你们法医解剖尸体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分工啊,比如说这个人负责头,那个人负责脚这样,还有尸体会不会还流血啊?” 时怛:“………陈先生,您还….蛮重口的?” 耳机里传来嘿嘿两声笑。 “解剖确实是有顺序的,人多的情况下胸腹跟头部可以同时解剖,但我们通常是先易后难,加之颈部的血管丰富,多数情况下先解剖胸腹,再来是颈头部。解剖工作也分系统解剖跟局部解剖。”大法医不紧不慢地解惑。 “至于流血的问题,除了福尔马林处理过的尸体外,其他尸体如果把动脉割破,血液还是会因为重力作用流出来,心脏跟大动脉里面也会存在血凝块。” 只有小齐跟那位听众听得兴致盎然:“那那些很硬的部位要怎么解剖呢,比如说头部,锯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七十三章:别有用心的听众 怀音跟时怛则忍不住对视,仿佛沿着电流都能看见不耻下问的这位脸上浓烈的求知欲。 但说实话,她们真的对这种解剖细节……嗯……很难做到平心静气没有波澜。 解宋则是工作问题秉着有问必答的原则:“如果要将脑子取出来,是需要用到锯的。会先从头的话会让您不舒服,但我身边不顾父母反对执意一起的女孩子,大多数最后过得并不幸福,我不是说绝对,只是这个概率真的大。” “当然,当初她们也像您这样,是听不进别人劝的。” “可是他对我真的挺好的。”电话那头急着为男友辩解。 时怛:“不然我们问问男性视角的解先生是怎么看待您这件事的?” “好,麻烦嘉宾提点提点我。” 时怛看向他:“您有没有什么意见给到李小姐?” 他第一个问题询问的是工作方面:“李小姐,您辞职的这一个决定是您特意不提前跟父母商量?” “没有。”她的声音弱了一些:“我男朋友那边叫我先不要讲,他们说我太听家里人话了,怕我动摇。” 时怛眉头又是一皱。 “李小姐……”解宋正要说,旁边一只白皙小手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扭头去看,对方显然已经按捺不住了。 “我亲爱的姑娘,你得多不在意自己才让那些非驴非马的人这么看轻?”她声音不大,可语气多了些怒其不争的恼意。 解宋愣了一下,怀音小齐倒没什么惊讶,原本她的脾性也不是你说什么她就顺着来的,就算在直播,看不惯的,她也得说。 “你们才认识多久?你家人、亲戚为你争取的权益你可有可无,只念着男朋友对你挺好,你那位挺好的男朋友若是一分钱都不想出就娶了你,这样的人你也敢嫁?” “他三十岁了,到底是他不懂事还是男方一家子都不懂事,叫你辞职还瞒着家里人,?并且你一声不吭就听了,我姑且看你是年纪小没主见,但两家人摆在你面前,孰轻孰重你还得上秤秤一下?” 小齐视线盯着屏幕,上头密密麻麻布满了听众的实时留言,哗啦啦地不断滚动,褒贬不一,但前者远多于后者: 不管在听众耳朵里是教训还是劝导,总之时怛还在继续:“你家人的顾虑一点错都没有,他们急着带你回去,不外乎是想奉子成婚。” “他们家能为一个媳妇、能为香火选择一个还不够了解的你草草结婚,你觉得是你男朋友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你?” 解宋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定在她身上鬼使神差地挪不开,略带了些深意,却是含着似有似无的笑,叫人看不懂、辨不清。 “你知不知道,若换了另一个在他们眼里还不差的人,一样也是这样的做法,他们不是非你不可。” “六万块的礼金,我算上你两万块的三金,三金是给你的不是你父母的,就这么几万块能当摇钱树,那您这棵摇钱树,发育还挺差的。” “时怛……”一直没机会反驳的姑娘终于也恼了:“你根本都不了解他,话说得太难听了!” “我是根据你叙述的故事做出的判断,李小姐,现实生活中没有那么多‘就算全世界反对,你也会站在他身边为他对抗全世界’。” “没有世界你活个……”不文明用语下意识就要爆出来,所有人朝她一看…. 她的嘴巴猛地打了个急弯:“李小姐,你还年轻,感情上面半间不界是常态,可一脚踩到黑就是冥顽不灵。后面你会遇到很多人跟事,视野会变得阔大,到时候你再回头来看看现在这个阶段,会感谢这时候听从家人意见的自己的。” 听众:“你根本不懂,只会指责他们家,这个是我第一个男朋友,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样,但他对我真的好,我不开心他就哄我,见面就给我买零食,第二次单独约会遇上520,他给我发了一个520红包,还硬要送我一条手链。” 怀音等人几乎无语。 “如果你觉得这个好能抵过他们家所有的问题和你家人的感情,那最终如何取舍在你。” “我以后再也不听你这个节目了。”对方气恼地冷哼了一声,下一秒众人耳机里便只剩下电话扣断的机械声音。 时怛倒没有一点尴尬:“可能你已经没在听,但还是希望你能过得好,成长成一个自己满意的人。” 第七个电话,那是所有人都没想到过的,充满了恶意,似乎来电的目的就是要让时怛在万千听众面前难堪。 “我姓方,我有一个朋友,她很爱抢我风头。可能是因为周围的人对我比对她要来得亲切,她总对我有敌意,每每我想跟她交好,她却总是说些恶毒的话让我在人前下不来台,时怛,这样的人你说值得人喜欢她吗?” 时怛总觉得对方的语气有些怪异,但又说不出哪里:“既然这样,方女士何苦要跟她打交道呢?” “可我们在一个地方做事,抬头不见低头见。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没耐心,对不喜欢的人懒得假以辞色。” “那人家要是讨厌你呢?”对方幽幽又说:“毕竟,你也是那样的人。” 时怛眉头一拧,解宋眼光微跳,众人意识到对方来者不善。 “方小姐,您了解我吗?” “不敢说了解,但也有耳闻,听说你风评不怎么好。” 大家闻言,都是脸色一变,昇哥忙示意怀音从中调和,后者刚开了头:“这位听众朋友,现在是直播时间,您要注意下言词哦。” 对方语气闲闲:“怎么,下一秒是不是打算随意找个借口断我的线啊?” 对方已经截胡,节目组没办法直接再将线掐断,时怛只好直接跟对方杠上:“方女士,您觉得我的风评怎么个不好法。”语气已经有些冷了下来。 “听说你眼界极高,看不上寻常的,但是别人的东西、别人的人,你却都爱去沾一沾。一头能跟同事暧昧,另一头还能招惹别的圈子的人,吃相可不太文明!”这波毫无征兆的指责来得尖锐、恶劣。 大家的表情愈发难看,立马想方设法中断连线。 解宋浓眉几不可察地皱了一皱。 小齐猛示意时怛看留言,上面的吃瓜群众越来越多,发表的言论也不大好看,情势显然是偏向这位听众的。 冷淡的眸眼在上头密密麻麻的信息扫过,时怛一边沉稳地回击:“网上都没有对我这类评语,怎么听方女士这样说,不像是耳闻,怕是在我旁边亲眼看着的吧?” 手心里被塞进一张纸,她侧头去看,身畔那双深沉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七十四章:打架 “无风不起浪。” 对方只回了这一句,笃定的语气仿似她的罪名是板上钉钉一般,时怛不恼,趁着她说话的间隙拆开手中对折的纸条,上头书写着简洁有力的几个字:有什么是我帮得上忙的吗? 笔风凌厉,跟写字的人并不那么相似。 她手里的笔在那一小段字下面添上回复,一边略微低头说着话:“听方女士的语气很笃定,那我既然作为女主角,应该有权利知道我暧昧跟招惹的对象分别是哪位。”她还有本事自黑:“或者说哪几位?” 她把纸条递还给他:“您不妨说一说,这样既满足了其他听众的好奇心,二来如果证实了确有其事,电视台也会对我进行处分,这样的结果我想方女士这样嫉恶如仇的人肯定是乐见的。” 电话那端却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不知到底是在犹豫说不说,还是说被堵得哑口无言。 拆开那张纸条,解宋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心底不由一笑。 连线那端彻底没了声音,但通话还在继续,小齐时刻关注着留言的动态,此刻风向已经重新往时怛方向吹。 “方女士,您还在吗?” 依然没有任何答复,就好像前面的指控只是有人刻意事先录好音,此刻任你怎么说,没有回复就是没有回复。 “关于我的风评方女士到底是道听途说,还是恶意捏造,我想你我都心知肚明,我清楚你是谁,即使你用了变声器。” “不便因为我个人而占用了太多连线时间,那这次的通话就到这里,方女士,祝好梦!”恨不得她夜夜失眠才好。 连线结束,导播昇哥吁出一口气——差点就成直播事故了。 11点30分,直播准点结束,昇哥将车钥匙归还给解宋,又欲把人送到停车场,被婉拒之后,又见这位大法医当着大家的面前直接跟时怛说:“下班了吗,送你回去?” 怀音是知道点内情的,可另外两人不晓得,这一下嗅到了空气中不一样的气息。 这一次时怛却是没受下:“已经很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我打车。” “那你把车费给我。”意思是打他的车。 几人忍俊不禁。 最终,两人一起到了停车场,找到他的座驾红旗,时怛正要拉开副驾驶车门,余光瞟见不远处的人影,她动作一停,侧目去看,那人立刻闪到了墙柱后头。 她抬眸,隔着红旗跟解宋说一声:“要不你先回去吧,我突然忘了样东西。” 说罢转身就往回走,一边不忘叮嘱:“早点回去,小心开车。” 她往墙柱方向走,就见那个人背对着自己正朝b区去。 李利星按了车锁,拉开车门正欲进去,一只手从身后横空伸出,砰一声将她的车门关上。 一道冷淡讽刺的声音随之而来:“不是想来看看我落败的样儿,这就急着走?” 李利星脸色一沉,转回身与对方正面对上,不客气地反击:“你当这停车场是你家的,别人不能来?” “这个点,请问你来干什么?” “我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陷害的是我本人,你说有没有关系?” “有被害妄想症吧你?” “不承认?”她伸出手:“手机拿来。” 猛地把包往身后一藏:“你说给你就给你?” “李利星,你几岁了还耍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以为三言两语就能让我名誉受损,你就能独大?” 扫一圈四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连车都没几辆,更遑论是人,李利星干脆装也懒得装:“电话是我打的,怎么,你能奈我何?要录我的音,然后打回去……” “啪”的一声,话音还未落,时怛一只手掌已毫不留情地扇在她的嘴巴上,寂静的停车场发出响亮的一声。 李利星懵了,口红糊出界,上下唇阵阵发麻,呆若木鸡。 冷冷睇她一眼,时怛提步,满意地转身预备离去。 当事人大受刺激,回过神来脸色剧变,猛地攥住她后领,嘴里叫嚷着:“混蛋,你敢打我?” 被一阵野蛮力道拉回去的时怛险些栽倒,反身一扭也快速抓住对方的衣领:“丢不丢人?给我松开。” “你打的时候嫌丢人了吗?”她气得满脸通红:“我不能白挨你这一巴掌。我打死你,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你!” 两个人一个猛攥后领不放,一个用力抓住前领,转眼间扭成了麻花。 “你提的要求,我这不是在满足你?”时怛冷道,用另一只手去掰她的。 李利星气笑了:“你听不懂人话,我那是喊你打吗?”眼看这家伙要挣脱自己了,忙忙扔下包改去抓她的头发,另一只被挣开的手愤怒地胡乱拍打。 “啊~”时怛吃痛,脑袋不自控地跟着对方拽扯的方向倒。 怒火噌噌噌地上涨,忍痛转过头去一口咬住对方的手腕,随之而来的便是李利星的尖叫。 “疼疼疼,松口松口,你给我松口!” 两个人在停车场扭打成一团,如若不是在夜里,不知要引来多少围观者。 闻声而来的解宋见状,目光一凛,箭步上来拧开李利星的双手反剪到其身后,而时怛没看到他,还死死咬住对方的手腕不松开。 “你放开我,疼啊,赶紧松开~”李利星涨红一张脸叫喊着,也不知是喊解宋还是时怛。 她还在咬,铺下来的头发几乎遮住一整张脸,看上去凌乱又狼狈。 “时怛,松口。”固定住李利星的双手,解宋试图让她恢复理智。 听到声音,时怛才后知后觉松口嘴,而他长手一捞,拉住她的手臂往自己身边带,同时松开对李利星的禁锢。 “是她先打我的!”原先气冲斗牛的李利星见了解宋,转头立马换上一副憋屈的姿态,又忙拉起衣袖检查伤口。虽说隔了层外套,但手腕上已经有了一圈淡淡的牙印——疼得她不住地搓。 她何曾在人前出过这样的丑。 时怛的脸色也好不了多少,一张脸气得通红,瞧见他,心中暗自哀嚎——完了,所有的形象一夜之间归为负数。 又见李利星这绿茶样儿,脑子里不禁飞快盘算,最后小脸一垮嘴一扁,一双绪满委屈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住他,分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一见对方路数比自己还高,李利星蓦然间瞪大了眼,撞鬼了似的瞪着她。 “你不要来这招!” “你不适合这路线!” “是你先欺负的我!” 急得她三连炮攻击。 解宋头微侧,漆黑的一双眼落在她左边脖子一道浅色血痕上,根本没有听到李利星的叫嚷。 他下意识抬手往她脖子上伸去,检查了下,语气严肃:“疼不疼?” 时怛只感受到他指腹上温热的触感,根本不知道脖子上什么状况,可她还是重重地点了个头:“疼。” “你疼个屁!”李利星立马炸毛,扑身过来就要抓她。手还没来得及碰到,已被动作敏捷的解宋一条胳膊挡了回去。 “解宋,你信她吗,指甲刮破一条线那么大的口,她有脸喊疼?”她扒着他手臂,掀起自己的袖子给他看:“你看她咬的,疼得是我才对!” 基于人道主义,他扫了一眼:“牙口不深没出血,过两天就好了。” “?????”她双眼瞪得似铜铃,满满的不敢置信。 “你扯我头发。”时怛将她扒住他的那只手打开,将他胳膊占有性地抢过来:“你试试我扯你头发你疼不疼?” 还稍带骂了句:“幼稚。” 他垂眸看了一眼抱住自己胳膊的那双细手臂。 李利星冷笑:“你咬人就成熟了?” “你不扯我头发我能咬你?” “你不打我嘴我能扯你头发吗?” “你那张嘴就欠打。” “你……”她气极,盯紧她,胸脯上下狠狠起伏着。 解宋尽量平和地劝导:“李小姐,再闹下去可能会把人引来。” 可就这么一句平和的话,再次把她惹炸毛! 这话说的,是她闹的吗? 为什么不说时怛偏偏说她? 李利星走了,是被气走的,发动引擎时还按了一下笛,在原本静谧的停车场里显得无比惊吓与突兀,时怛被吓了一跳,被解宋护着往边上站远。 人一走,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她立马又附上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神。 她一头头发被扯得乱糟糟的,可以想象刚才的战况,而他下意识想检查,手伸过去后忽然又觉得这行为过于亲昵,只好改为言语提醒:“看一下头皮有没有受伤。” 时怛看到了他退缩回去的手,瓮声瓮气地说:“我又看不到。” “那我帮你看看?”他征询。 话音一落,她便像个小狗一样把脑袋凑到他跟前,片刻后,感觉一双手在自己头发上拨来翻去,很轻柔的力道,没有给她的头皮造成半点不适的拉扯感。 “红了一点。”他说,顺道把凌乱的头发整理抚顺,一边说:“梳头发的时候小心点,别太用力了。” 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抽了一张出来给她:“擦一擦脖子。” “我看不到。”她还是那句话。 他十分有耐性,微微弯腰凑近,捏住纸巾的边角帮她把血痕慢慢拭去。 时怛的视线放在他脸上,两个人的距离有些近,近到她能感觉到这人喷洒出来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撩拨着自己。 他直起身,将纸巾对折起来,一边问她:“怎么打架了?”声线温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谈起这个,她的表情便有点拉了下来:“你觉得那一通直播电话是谁打的?” “李小姐?” 她点头,嘴角偷偷一撇——说实话,这个称呼还是让她蛮有一点小得意的。 “她在直播上说的那些事,我没做过。”似乎随口一说,又像怕他误会而特意解释。 她话说完了,便盯着他看他的反应,看神情没什么变化,既不意外,也没有对她的话表示存疑。 “你们之前有过节?”他以为是在警察局那次种下的。 “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她没有直说。 “好,”他简单几个字:“知道了。” “你不问我原因吗?”她多少有些意外。 “你不喜欢她,总有你自己的道理。”稍许又道:“不过她不喜欢你,我还蛮好奇的。” “为什么?” 他将她上下都认真打量了一遍,才缓声说:“你讨喜。” “很晚了,送你回家。”说罢,他先迈步朝c区走。 哦哟! 时怛停在原地不动——她这是被撩了吗? “怎么?”走出几步的人回过头来。 “没。”她屁颠屁颠跟上去,十分钟前还炸得高高的毛被顺得服服帖帖。 上了车,她问他:“你怎么没走啊?” “你说落了东西,走的却不是电梯的方向。” “我在你眼里会不会变得很野蛮?” “被撞见觉得丢脸?”扭过头来看她,他不答反问,眼里染了细碎的笑意。 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对方,她没否认。 “以前也打过架?” “打过。”她老实承认。 解宋还未来得及问出下一句话,又听到她说:“不过我都是被打的。” 她最主要的目的在于给他解释不是她招惹的别人,完全没料到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砸出来,后果却远比预想的重。 “你说什么?”他眉头一拢,笑意全无。 “哎呀~”她忙嬉皮笑脸:“小时候打打架没什么的,我现在不打了,不打架的样子还是很斯文的。” 她以为他在意的是她粗野的行径。 可他还是严肃地看着她,不说一句话,眸子有些黑,看不穿正在想些什么。 时怛有点不自在,一股浅淡的自卑慢悠悠地从心底渗出来,淡得差点让人把它忽略,可它确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她觉得自己嘴真欠,后悔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翻出来。 “我也不是坏学生。”她收回了目光,声音有些低了下去,不太敢去看他的眼睛。 她把脸转到窗外,嘟囔着:“我上学时成绩挺好的,然后也是科班出身,普通话一级甲等,还有主持人证,都考过了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七十五章:特殊位置 ,法医大人眼神不太行 “以前别人经常欺负你?”他声音略低,眼神复杂。 “没有~”她拉长尾音,似乎这样话里的可信度就高一些。 “说实话。” “真没有。” 身边的人没有再说话,时怛等了一会儿,忍不住扭头去看他,见他视线已经不在自己身上,目视前方发动车子,踩下油门往出口驶去。 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她心里愈加犯起嘀咕,平日里他送的时候觉得快的路程,在这一晚依然没有例外地飞快到达。 “下车吧。”他说,声音没有什么异样,除了比往常的严肃些。 两个人先后解开安全带,各自从一侧车门下来,他照例把她送到家门口,时怛低头拿钥匙开门时,听到了他说话的声音: “以后再有人欺负你,打回去。” 她诧异地抬头看他,看见他继续开口:“如果打不过,喊我过去。” “你是警察,明知故犯罪加一等的。” “我不打人。” “那你过去干什么?” “我抱着尸体到欺负你的人面前解剖。” 她愣住,片刻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为期一个礼拜三集的《恐怖案件》圆满结束,通过收听率跟网上热议的话题,节目组发现反响要比预想的要好。 为庆祝并感谢嘉宾,邀请了三位在星期六这晚聚一餐,酒店选的是五星级别,包了一个包厢,费心布置了一番。 节目组的人提前到达等候嘉宾,大家寒暄交流,晚饭将要开前,却还不见法医解宋,晟哥下意识问的是时怛:“你问一下解先生,看他是不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所有人目光聚在她身上,听她说道:“二十分钟前我发了微信给他,还没回。” “你打个电话吧,兴许他没看微信。” “他如果没在忙,应该会看的,我怕他在工作,打电话可能会影响到人家。” 大家这才想起人家工作的特殊性,了然地点点头。 时怛拿出手机,聊天页面最后一句还是她二十多分钟前发的那句:法医大人,你出发了吗? 她抬首,对另外两位致了个歉:“不好意思,劳烦大家再等等。” “没事。” “不要紧,我今晚也没什么事。” 将近半个小时后,紧闭的包厢门被人轻轻扣响,门被打开,大家齐齐抬头看去。 服务员领着姗姗来迟的解宋出现在众人眼前,大家相继站起,都很礼貌地迎接。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对大家颔首,他分外抱歉。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晟哥笑着招呼:“就差您了,来来来,入座。” 大圆桌十人座,只坐了七人,小齐跟李利星的中间有一个空位,时怛身边有两个空位,他很自然地走到时怛的身边入了座。 大家又陆续坐下来,晟哥对站在门口的服务员交代:“人齐了,可以上菜了。” 然后帮大家做介绍:“三位还不认识吧?这是法医鉴定人解宋,这位是漫画家加马,这是演员永太,这一期节目多得三位,提供到的题材实在是耳目一新。” 三个人嘴角带笑,互相点头致意。 大家又开始侃天说地,时怛得了空问他:“你开车来的吗?” 他嗯了一声,点点头。 她便把玻璃台上的饮料转过来,往他的杯子里倒了半杯:“先喝点东西。” 解宋倒也不客气,确实也有些口渴。 片刻后,她稍稍压低声音问他:“你是不是刚从现场回来?” “没有。”他有些疑惑:“刚从殡仪馆出来。” “你解剖尸体了?” 闻言,他眉头轻轻一蹙,了然问:“是不是身上有味道?” 她老实地道:“有一点。” 他歉然:“我去洗手间再处理一下。” 正欲起身,时怛按住了他的手臂:“没关系,反正他们也闻不到。” “你不是闻到了?待会影响你食欲。” “嗯。”她认真地点点头:“这味道让我一直忍不住脑补。” 解宋确实抱歉,起了一半,又被一只细手按住了动作。 她看了看大家,都忙着高谈阔论,只有李利星一双阴恻恻的眼睛盯着自己瞧。 收回目光,她向他说道:“我有法宝。”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微仰起脖子,凑近他:“能接受我的香水吗?” 她原先穿了一件大衣,包厢里开了暖气,便脱了外套只剩身上这件大圆领的连衣裙,宽大服帖的领口把她的锁骨与脖子的优势一点不客气地袒露出来,像那刚冒头的藕带,莹白、光滑,没有一点瑕疵。 因她这突然的靠近,解宋几不可察地顿了顿,视线扫过那一片雪白之后便不自在地挪开了眼睛,近乎无声地清了清嗓子,低声应了句:“好闻。” 这一幕自然也被李利星收进眼里,忍不住啐了口:“心机。” 从解宋嘴里吐出的简短两个字钻进时怛的耳朵,她抿了抿唇,忍着没笑,然后把包里的香水拿出来,把手搭在自己的腿上,掌心向上张开。 “把手给我。” 他便真的从桌子上收回手,搭在她的掌心里。 她在桌子底下挽起他的袖子,然后把香水喷在他的手腕处,中指跟拇指圈起他的手腕,又趁机揩了把油。 发现竟没能握住,自顾自地说:“比我的大这么多。” 他轻笑:“我是男性。” 她又悄悄趁着其他没留意的情况下,在他衣领后面喷了两次,一边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可没有问你我的香水好闻不好闻。” 服务员彼时上菜,几个人端着菜鱼贯而入,晟哥又叫开了两瓶酒,解宋虽拿开车挡了下,但到底没防住,席间半推半就喝了两杯。 这餐饭除了李利星,大家都吃得尽兴,晟哥几个男性们更是端着酒杯满桌敬来敬去,一桌八个人,愣是坐乱了套。 时怛接了电话一直没回来,李利星的目光一直固定在对面落单的解宋身上,可能是累了,此刻的对方正微仰着脑袋靠着椅背闭眼假寐。 她果断起身,趁着大家推杯换盏间寻到机会坐到了他的身边。 “是不是工作很多,看你很累的样子。”她近距离盯着他瞧,自己话说完了也没见他睁开眼,等了半天,才听到他声音很低地嗯了声。 伸出手指,她戳了戳他的手臂,试探性地问:“解宋,你是醉了吗?” 没得到回应,她左看看,右端详,瞧见他脸色正常,一时间猜不准他到底是醉了抑或只是睡一下。 “解宋,你要是醉了的话,我送你回去吧。” 还是没回答。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趁着时怛没回来前,她要先下手为强。 这厢立马转头喊人:“晟哥。” 对方正跟嘉宾们喝得欢,没听到,她又喊了声,依然没回应,只好跟唯一清醒的怀音说一声:“他醉了想先回去,我送一下。” “…….”怀音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现在是上半场时怛,下半场利星姐吗? 时怛推开包厢门,嘈杂的说话声扑过来,她第一眼发现解宋不在里头,环顾一圈,发现李利星也不在。 “怀音,解先生呢?” “利星姐说他醉了,想先回去。” “解先生叫李利星送?”她的神情明显不太对了。 怀音声音渐弱:“这个我不知道。” 时怛没再多说一句话,跟晟哥和嘉宾说一声先走,拿起包包外套就往外追去。 李利星费力地把解宋搀扶出去,穿过包厢走廊,她嫌吃力,便抓着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头,然后才一搭上去,肩膀上那条臂膀便自顾自收了回去。 她扭头看他,见对方一双眼睛牢牢闭着,完全没有睁开的迹象。 她又扳过他的手臂架在自己肩膀上,然而走出不到三步远,这手臂就像认了主一样,又给收了回去。 她无奈放弃,只好两只手搀着他往外走,兴许是被人动来动去导致他的神志清醒了几分,刚走到大堂,他半睁开了眼睛,疲惫又朦胧的眸眼在她脸上一扫而过,忽然停住了脚。 他将手臂从她手里抽出来,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一张待客沙发旁,一言不发地坐下。 李利星懵了一下,抬步走过去站在他面前:“解宋,你干嘛呢?” 对方嘴唇紧抿,完全没有张嘴的意思,似乎又睡了过去。 “走了,我送你回去,你家在哪?” 没回应。 “你要是说不出地址,要不先到我那?” 这一次,他似乎是听到了,兴许是喝了酒,声音比往常要沉一些:“你没闻到我身上什么味儿?” 她疑惑:“什么味儿?” “来这里前,我刚给一具腐烂半个月的尸体做完解剖。” 李利星:“………” “尸体昨天才被发现的,身体很多部位都被吃空了,蛆虫各处爬。” 被迫收听的当事人表情僵住。 “我来得急,简单消了个毒,衣服也没来得及换。” 他闭着眼,不知道有没有分清眼前这个人是谁。 要说他醉了,可是说话不停顿,说他没醉,可是眼睛睁不开,走路要人扶。 李利星浑身不舒服起来,就像对方说的,她像真的闻到了一种腐肉的恶臭,碰过他的部位也泛起了一层细细的涟漪。 他坐,她站,两个人就像对峙着,想到他一双手摸到的全是那些恐怖的东西,说不膈应,哪可能…… 可是要她走,她又不甘愿。 时怛来到大堂,意外地发现那两人竟在这里,提步走上去,一脸警惕地看向李利星。 “你干什么?” 见到来人,李利星眉头一皱——早知道先把人带车上。 “什么干什么?” “你说什么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要干什么?” “我问你想干什么?” “你管我想干什么,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大堂里客人走过,一脸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们。 时怛眼角瞥向微垂着头的解宋,然后不客气地对她说:“不管你想干什么,我来了,就请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我凭什么给你让位?” “我用得着你让位?” 说罢在他面前蹲下,放轻声音喊他:“解宋。” 李利星哼笑一声,双手抱在胸前等着看她热脸贴冷屁股。 不一会儿,只见他眼睛睁也未睁,低低嗯了一声。 时怛又问:“知道我是谁吗?” 他准确地说出她的名字。 李利星气极反笑——敢情他这耳朵还能定时开关? “车钥匙给我,我送你回去。” 他略有些迟缓地说:“外套、口袋。” 摸了摸两只口袋,时怛将手探进他其中一只,把里头的车钥匙拿出来。 “来。”她抬起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自然地放在他精壮的腰间:“走了。” 人就在李利星眼皮子底下走掉,一个把她当空气,另一个不把她放眼里,将她气得心口直抽抽地疼。 时怛扶他比预想地要轻松许多,扭头看了他一眼:“你看着挺高,想不到这么轻。” 当事人闭着眼睛,不晓得听没听到。 找到他的红旗,把人搬到车上去,她绕到驾驶座那边,探出上半身拉过他的安全带给他扣上,这么近距离接触下,才闻到了他呼吸间喷洒出来的酒气。 她没有立即坐回去,和声问他:“解宋,你真醉了吗?” 副驾驶上的男人轻轻拢了拢眉头,声音带着几分含糊:“没。” “刚刚那个要带你走的人是谁,知道吗?” “嗯。” “那为什么不跟她走?” “等你。” 时怛笑了,声音破天荒地温柔:“你不是醉了吗,怎么区分她跟我?” “没醉。”他回话的速度有些慢,又裹挟着倦意:“她没有你的味道。” 睫毛轻颤,虽说知道是因为先前的香水味,可她还是忍不住被这一句话拨乱了心弦。 她呢喃:“看来是真醉了。” 人好像睡熟了,没有回应。 “我摸摸你的脸啊。”她还有礼貌地提前告知,然后用掌心碰了碰他的脸颊,热热的。 “你跟我相反,喝酒不上脸。” “不过酒量跟我差不多,差劲。”吐槽完自己忍不住还笑了一下。 这才坐回去:“解宋,家里地址在哪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七十六章:觊觎美色的人 ,法医大人眼神不太行 他没有醒来的预兆,她又凑近他,耐心地喊:“解宋,家里地址。”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回应:“不告诉我地址我就把你随便扔酒店咯?” 卷长的睫毛颤了颤,半晌后,他嘴唇翕张:“宏达国际,8座,703。” 声音有些含糊,一停一顿的。 她看着他,嗤笑一声,输入地址。 十几分钟后,红旗抵达他的小区,这是市中心的地段,楼盘新建成没几年,外观上还很宏伟,时怛驶近小区大门,门口的识别屏显示出他的车牌号,然后提示刷卡。 她看了看车内,最后发现车钥匙上挂着一个印着宏达logo的电子卡,解开在门禁上滴了一下,车杆才升了起来。 找到8座将车停在车库里,她架着他坐电梯到7楼,门是密码跟指纹锁,她抓起他的拇指按上去,不对,又换了食指,还是不对,直到换另一只手,拇指对了。 顾不得看室内装修,她找到灯的开关把他带到沙发上,调整了一下靠垫让他舒服点,环顾四周,发现洗手间,。 提步过去的时候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子,怕踩脏了人家地板,便脱了放在一边赤脚走过去,在卫生间里找到一块看上去小一点的洗脸的毛巾,用热水洗了一下。 在他身旁坐下,她用温热的毛巾擦拭他的脸,擦好后又换一双手,把毛巾洗干净之后挂回去。 “解宋,”她轻声唤他:“我要回去了。” 他靠着沙发,没有一点反应。 坐了一会儿,她突然把耳朵凑过去,稍稍提高声音问:“什么?” “再留一下啊?” “那行,我再坐一下。” “我参观一下你的房子好吗?”也没等到答案,起身这看看,那瞄瞄,很礼貌地只在客厅跟洗手间转悠,然后发现了最重要的一条线索。 这人的房子没有任何女性生活的迹象。 嗯,非常好! 她还在屋子踱来踱去:“你家的装潢都是灰蓝色的。” “还挺男性的。我以为你家里应该会有很多跟你职业相关的,比如手术刀啊、人体模型什么的。” 话音才落,经过一个拐角,迎面撞上一个骷髅,她呀一声往后倒去,脚撞到了架子,那完整的人体模型摇摇晃晃地坠下来,时怛心一颤,身体已经先一步伸出手去接住它……..们。 “砰”一声,她浑身僵硬仰面摔到地板上,脊背跟地板相撞,模型骨头是没碎,但是身体跟头部分了离,长长的肢体压在她身上,而此时此刻,她的双手,正抱着骷髅贴在自己的颈边。 下颌跟锁骨能清晰感受到骷髅传来的凉丝丝又膈人的触感,她僵了好一会儿,苦兮兮地求助:“解宋” 室内安安静静,连风声都没有——求人不如求己。 她哭丧着脸,先把骷髅头小心翼翼地捧到地面上,全程偏着头不敢去跟它对视,然后再轻手轻脚把‘躺’在自己身上的那部位移开。 最主要她不知道这位仁兄是假的,还是解宋从尸体上剔干净抱回来的——真真实实的骨头! 好不容易把这位套回原先的架子上,再恭恭谨谨地把错位的脑袋套上去,双手合十快快地拜了一拜:“对不住冒犯到您,您大人大量想必也不见怪的。” 说完赶紧冲到洗手间,洗脸、洗手,但凡露出来的部位碰到过的,都洗上一遍。 哗啦啦的水声停止,她到厨房喝杯水压压惊,端着那半杯水走到沉睡不醒的男人身后,两条胳膊肘撑在他脑袋两侧,低头吐槽他:“你说你屋子里放这么逼真的东西,半夜起来上厕所不会吓到吗?” 她的发丝垂在他两侧,两张脸反方向对着,距离很近。 一安静下来,时怛的心思就掺进了别的东西,目光不由自主移到那双有着淡淡微笑线的唇瓣上——唇形真好看,连唇色都红得很是诱人。 喉咙忍不住上下滑动了下,像是无形之中有只手按住她的脑袋,让她神差鬼遣地朝那双紧抿的嘴唇贴近。 两张面孔距离越拉越密,看不见的呼吸交融成一团,她的唇珠碰到了一种柔软的触感,心肝一颤,试探地贴得更深一些…… 忍不住伸出那只空闲的手托住他的下颌,用自己的唇轻柔而绵密地描摹他的唇线,柔软的发丝躁动地拂过他的脸颊、脖子,带来丝丝瘙痒的触觉。 怕惊醒了他,得逞后的人立即从美色中抽离,稍稍一抬头,看到对方嘴唇烙印下自己的口红,忍不住心虚,抬手用指腹轻轻揩去,末了看着他低声说:“你这唐僧,不好好躲起来,指不定哪天就被外面的狐狸精给吃了!” 当然,这狐狸精也包括她! 她把杯子拿到厨房洗净,放回原位,再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不早了,她得回去了。 再次回到他跟前,她俯身唤他:“解宋。” 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解宋,起来进房间睡,在这会感冒的。” 毕竟房间是私人领域,她不好不经同意就开门进房。 没有回应,她又凑近一些:“解宋,起来了” 被叫了几次的人眼皮子终于动了动,慢慢掀起眼帘来。 “我扶你进房睡。”她正要上手搀他,听到他半哑着声音神志不清地问:“几点了?” “十点多了。” 闭了闭眼,他缓了一下,再睁开时,一双漆黑灼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不发一语。 时怛的心咯噔跳了一下,心里有点虚。 她错开视线,站直了:“我要回去了” 交流好书,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在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我送你。” 说罢正要从沙发上起来,被她按回原位:“你都这样子了送什么送。” “我送你出去,再给你叫辆车。” “不用,你赶紧进屋休息吧。” “走吧。”他却是不由分说,弯腰拿起沙发上她的包。 “那你喝点水吧。”时怛奈何不了,只好到厨房给他倒了杯水折回他跟前:“没有热的,你将就着喝,润润嗓。” 他嘴角浮了些很浅的笑意,伸手接过来,微微仰头往下灌。 时怛的视线正好对准他的脖颈,两侧筋脉分明,喉结上下滑动….. “走吧”一口气喝光了半杯水,他放下空杯。 佯装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她迈脚率先往外走,走出两步听到身后微哑的声音:“怎么没穿鞋子?” 她恍然想起,随口说了声:“累脚。”一边走到鞋子处弯下腰刚准备穿鞋。 眼前赫然多出一个脑袋,比她先一步蹲下来,一手提起鞋子,一手握住她的脚踝轻轻抬起,有条不紊地给她逐一穿上,一切绅士而温柔。 时怛站不稳,手下意识撑着他的肩,垂首看他,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许是因为她小腿冰凉,经他掌心触碰到的位置引起一片细细密密的灼热。 穿戴好鞋子,他随手拿过玄关处挂着的外套,出门后披上她的肩膀:“夜里温度下降。” 两个人并肩走进电梯,他已经在手机上叫了一辆车,把她一路送到小区门口。 “你回去吧,喝了酒吹风容易头痛。”她穿着高跟鞋站在他面前,也才只到他嘴唇的高度。 “送你上车再走。” “那个,”她看了看他,略带心虚地自首:“你客厅里那具模型,我刚刚不小心弄倒了。” 她以为他会紧张是否摔坏了,可他恍恍惚惚问的却是:“吓到你了?” “是有一点。”然后又一脸歉意地说:“但它脑袋掉下来了。” “没事,原本就是可分离的。” “这样啊!”心里的小紧张跟小愧疚这才消退下去。 网约车很快抵达,她拿下身上的外套想还给他,被拒绝了:“穿着吧,下次再给。” 时怛上了后座,车子缓缓驶出,她往后看了一眼,他还站在原地,刚将手机收回裤兜。 收回视线,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下唇,意犹未尽。 实验室内的解宋埋首于分析机前,昨天的组织切片刚出结果,今天还有毒物分析等待着他,刚抽了个小空出来上个厕所,又被莫队拿着两份检材逮回实验室做亲子鉴定。 这头紧赶慢赶结果出来了,一通紧急电话又提着勘查箱出现场,一直到夜里11点多,一队人才从现场回到刑侦大院,潦草吃完了外卖,换班的换班,归家的归家。 回到家中已经是夜里12点多,解宋随手脱下身上的外套,嗅了嗅,鼻间里隐约一阵消毒水的刺鼻味,将衣服扔进洗衣机待洗。 倒了杯水坐到沙发上,他短暂地闭目养一下神,偌大的空间静谧非常,除了他略显疲惫的呼吸声,再没有其他的了。 半晌,他慢慢睁开眼,摸出手机,打开微信往下拉,那个备注为《时怛》的微信号静悄悄的,一整天没有任何的消息。 再度阖上眼,他将脑袋抵在沙发背,黑色的手机躺在掌心,从亮屏,到黑屏。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久到几乎就要睡着,突地被震动吵醒,解屏一看,却是一个许久不联系的人。 陈小姐:解宋,睡了吗? 他打起精神简短回了两个字:还没。 陈小姐:托你跟孟医生的福,贝贝现在已经开朗好多了。 他嘴角弯了弯,真心祝贺:幸好! 陈小姐:所以我想请你跟孟医生吃顿饭,算是感谢吧。 他回:客气,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回复了消息之后,将手机随手放下,进房拿了套睡衣洗漱,再出来不过约莫十五分钟左右的事。 在家的解宋穿着较随性,睡衣是一套黑色的宽松休闲装,没有版型没有轮廓,可他肩宽腰窄,硬是把线条架了出来。 微信上已经有两条新消息: 陈小姐:一起吧,我已经跟孟医生说好了。 陈小姐:大家就当朋友吃顿饭,你不用有压力。 随手擦去头发上的水珠,他回复了一个单字:好。 到底是女孩子,且人家说明了只当朋友,再推诿就有些小家子气。 翌日解宋做完手头上的事,已经是晚上8点多,陈纹带贝贝去孟格那复查,走前留它在医院,两个人一同前往预约的餐厅。 解宋比他们早一步到,但并没有进去,站在车头前跟鼓仔通了会话,讲的是前些天从腐尸身上提取下来的检材成分。 西餐厅里走出来一对男女,后者视线正巧跟他撞上,双方都有些意外,他目光微移,落在跟对方并肩同行的男同伴阿城脸上,只停留了不到一秒便移开,对二人略微颔首,算作招呼。 但李利星没打算就此离开,转头跟阿城说一声:“我去跟他打个招呼,你先去车上等我吧。” 他倒没表现出什么,点了一下头便去了。 迈脚走上来,在解宋跟前站定,她等着对方将电话讲完。 面前站了一个人,不好继续通话,跟那头的鼓仔说了声明天再谈,他便收了线。 李利星含笑问:“你也来这吃饭?” 他略点头,客气礼貌。 “刚吃完?” “还没进去。” 她诧异:“这么晚还没吃,怎么就你一个人?” “朋友在来的路上。” 话音才落,一辆车驶到跟前,车头灯在二人身上短暂扫过,副驾驶的陈纹已经许久没见过解宋,此刻再见,视线不由己,牢牢地被他攫住。 他就站在那,长身玉立,内敛斯文。 被灯光晃了一下的李利星转过头,陈纹这才发现他身前多站了一个女人,两个人的视线透过一块挡风玻璃神奇对上。 解宋示意:“我朋友来了。” 从陈纹身上收回关注的目光,李利星原本还想与他多相处一会儿,这下只好微笑着道别:“那我先走了。” 两个人下了车,解宋也朝餐厅门口走去,李利星走出几步回过头,看到的只是对方颀长的背影。 那一头也正在走来的陈纹将这一幕收进眼底,再将对方上下打量一番,眼神有些讳莫。 三人的餐上叫了一瓶红酒,一顿饭下来几乎是孟格一个人喝了大半瓶,常年混迹风月场所,这点量于他来说不过微醺。 饭将毕,解宋提前去了个洗手间。 他起身离去时,陈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单是看着这人的背影,对她来说也是难得的。 孟格眼毒,何况此前她送贝贝来做心理疏导时也没少向自己旁敲侧击兄弟的信息,这一见,不禁与有荣焉地问:“小姑娘,咱们家老宋是不是里外都招人喜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七十七章:屁股裂了 收回视线,陈纹没有回答。 “你喜欢他不奇怪。”孟格早已司空见惯。 “不过你俩,”他打了一个酒嗝,而后伸直一根手指信誓旦旦地摇了摇:“不合适。”不知是不是有了些醉意,说的话比平日要毒上几分。 当事人好脾气地问:“怎么个不合适?” “配不上。”他说:“我们老宋,谁都配不上。” 她笑了笑:“孟医生要不是个男的,我差点就以为你看上他了呢。” 话说完,抬手招来服务员结了账,解宋正好回来:“我先去把车开过来。” 孟格后脚也起来:“老宋,帮我喊个代驾,我去方便一下。” 陈纹抓紧机会顺杆下:“既然孟医生不方便开车,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去接一下贝贝。” 得到应承后:“那我也先上一下洗手间。” 身上略带了些的酒气孟格解完手出来,刚迈出男厕所的大门,脚下忽地一打滑,一米八的大高个整个背朝地摔了下来,屁股上剧烈的疼痛顷刻间从尾椎骨一路往上窜,疼得他在那一瞬间立马狂飙脏话。 陈纹正在女厕洗手,听到他声音疑惑而出,瞧见眼前这一幕,愣了一下,忙上前来要扶他。 “别别别……”他猛抬手阻拦,另一只手撑在自己腰间,龇牙咧嘴地倒抽凉气:“等我缓一会儿。” 陈纹颇有些忧急:“你喝醉了,好端端怎么摔地上?” 刚说完低头一瞧,看他滑行的足迹上飘着一种淡黄色液体,伸手捻了一点在指尖揉搓:“这怎么有油?” “油?”摔得屁股都要震碎的倒霉人眉头乍竖,自己也捻了一点在指腹上,两根手指一搓:“我干,真是油。” 陈纹不满:“这餐厅怎么打扫的卫生,洗手间门口还能有油。” “你伤到哪里没有?” “我菊…..屁股都要裂开了,香蕉你个水蜜桃,这什么鬼店,档次也不低,卫生管理差到爆。” 等他骂完娘,她才满脸不忍地俯下身:“我先扶你起来。” 一手撑着墙,孟格借她的力颇有些狼狈地爬了起来,还没站稳,沾着油的鞋底与地面一接触,两只脚啪叽啪叽一出溜….. 而眼看他又要跌倒的陈纹忙不迭撒开对方的手,下一秒便听得咣一声,还是屁股与地板砖亲密相吻的声音。 孟格懵了,疼懵了、被她搞懵了….. 许久之后,像个僵尸一般僵硬地把头一抬,发出灵魂一击:“你,为什么松手?” 陈纹抱歉,从神情来看,非常抱歉,可是:“你这个体格,我不松开,铁定被你拉下去的啊。” 她无比内疚,弯腰就要再扶:“对不起啊,本能反应。” 菊花已经震碎的人霍地伸手挡在她脸前:“别,停下,不用,用不着,我自己来。” 最后,凭靠自己的臂力抱着连接厕所跟走廊的那面墙慢慢地慢慢地爬起来,而他黑色的裤子在两块屁股的位置上沾了一片油污,正缓慢地往大腿下流去,看上去真的十分狼狈跟恶心。 她看见了,小心地指着:“你的裤子…..” 撑着墙,孟格难过地回过头往屁股瞧了一眼,脸色变幻又变幻,差到已然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扶着他的手,陈纹建议:“咱们找这的经理讨个说法去。” “讨什么,去找老宋。”他只差没哭出来:“帮我把外套脱下来。” “为什么?” “系我腰上啊,这么出去我面子往哪搁,还要不要了?” “孟医生。”她稍微小心地提出:“我觉得你是不是有点把气撒我身上了?” “要不是你松手,我至于成这个样子吗?” “我告诉你,我的屁股要是有什么问题,你贝贝那点治疗费还不够治疗我人的。” 当孟格像个下半身肌肉萎缩的病患被搀到解宋跟代驾面前时,前者上上下下将他扫过一遍,表情怪异:“你是跟屎打了一架吗?” 孟格没被刺激到,但陈纹惊到了。 她温文尔雅得体礼貌的男神,怎么…..还有这粗…….接地气的一面呢? “老宋啊~”颤巍巍地撑住腰,孟格现在没心情跟他对骂,脸一垮仿佛随时都能狂射两斤泪水来:“去你家,帮我看看。” “看什么?” 哭丧着脸斜睇一眼兄弟旁边的代驾,孟格拉不下脸说,旁边的陈纹帮了他一把:“他摔着屁股了。” 解宋挑眉:“你让我对着你两个大屁股看?” “一身光溜溜的尸体你也没少解剖啊。” 在旁边的代驾脸色一变,震惊地盯着解宋瞧。 当事人凉凉地说道:“你要是挂了我也可以解剖。” “你是我好朋友啊。” “我是你爹也不行。” 陈纹:“……..” “老宋啊”他惨兮兮的喊,可怜得泫然欲泣。 “屁股的脂肪多,最不容易摔坏的就是它,你是摔到脑子了吧。” “上车,去医院看。”说罢转头跟代驾道一声歉:“不好意思让您跑一趟,代驾不用了,费用我正常结给您。” “嗐,没事,那我还乐得轻松,谢谢几位老板了。”走之前忍不住还多看了解宋两眼。 十几分钟后,解宋架着孟格进了附近中医院的问诊室,自己退身出去到走廊外等着,避免瞧见一些不应该见的‘脏物’。 陈纹也坚持跟过来,说是不放心,两个人独处,不由得有些担心地问:“孟医生不会真摔出什么问题吧?” 他的语气又回复到了往常和缓斯文的样子:“应该没事,估计就是瘀一两个礼拜。倒是耽误你了。” “不要紧,反正也还不算太晚。” 他嗯了声,没再说话。 她找着话题:“你跟孟医生认识很久了吗?” “大学认识的。” “那你俩的职业怎么?” “室友,不同专业。” “原来这样。” 气氛又安静下来,片刻后,她忽地笑了一下。 “怎么了?” “我想象了一下如果孟医生这种性格当了法医。” 他脑补了一下——确实觉得有几分恐怖。 问诊室的门从内打开,不情不愿攀着墙挪出来的孟格还在不甘心地向医生追问:“我真的没事吗?” “真没事,我开一些活血散瘀的药给你吃两天,外用的药膏擦五六天就行。” “医生啊,可是我真的很疼!”他抱着门墙,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个全身检查。 解宋提步上来,陈纹也跟上,前者很有兄弟情地将他扶稳。 坐在里头的老医生摆摆手说道:“年轻人,你都喊我给你检查两遍了,赶紧走吧。” “单子给我。”解宋不想再看他磨叽,拿了单后对陈纹说:“我去拿药,麻烦你帮忙带他去一楼等我。” 时怛这几天忙得四脚朝天,三篇短稿要翻译,电视台新策划一个综艺,他们这些不是本节目的工作人员也要一组轮一组地踩点测试。 以至于她回到家不仅需要准备直播的稿子,还得一头栽进文字堆里,更要将参与踩点测试的体验感详尽地打一份报告。 今天是踩点的第二天,昨天是密室逃脱,今天是鬼屋,不同主题的鬼屋。 说实话密室逃脱她还能接受,除了偶尔跳出来猛吓你一跳的npc,大部分时间她都能冷静地把题解开; 但鬼屋她是真的敬谢不敏,李利星有后台能拒绝这些跟他们本职无关的苦差事,她一个啥依傍都没有的人只能自认倒霉。 进鬼屋是四人一组,巧的是阿城也被派过来了,跟她正好一组。 大家在门口候场,为防她害怕,阿城几次安抚:“等一下你就跟在我身后,要是怕的话就把眼睛闭上。” “闭上我还怎么打报告?” “那你就抓着我手臂别松开。” 大家进场,进去后漆黑一片,鬼屋的光线时而幽蓝时而是恐怖的红,大多都是黑暗的,黑得隐约只能看见人影,头顶上方偶尔还传来一些凄厉骇人的背景音。 这一组只有她一个女生,大家很绅士地把她放在中间,时怛一颗心跟着七上八下,凹凸不平的墙上挂着各种不一样的人头、鬼脸,都被形形色色的灯光照出轮廓来——鬼知道她得多用力才能不让自己把眼睛闭上。 阿城从始至终一直跟在她身后,以防她害怕时回头就能扑进他怀里,但人家全程亦步亦趋地跟着前面的队伍,除了偶尔被突然冒出来的假人吓得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其他的莫说向他求救,连尖叫都没有一个。 第三日,电视台一行人到达另一个游乐场,时怛晚上睡得不怎么好,睡眠时间也不足,化了个淡妆遮盖自己的不精神。 因这一块位置稍微有点偏,她是到了电视台后跟车来的,下了车跟在其他部门的人后面进入游乐场,忽听后面有人喊:“时怛。” 音色低,极易辨认。 她诧异地回过头,看到一具挺拔的身影从斜后方的另一条路走出来,目光正正地迎上她。 “你怎么在这儿?”她朝他走过去,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我来分局帮同僚做一下检查。”他指了指后面的马路。 视线在她身上的制服掠过,再越过她朝进场的那队相同服装的人看去,他询问:“有工作在这?” 时怛点头:“电视台打算开设一台综艺节目,拍一期恐怖主题的先导片,所以要走遍全城的密室跟鬼屋,百里挑二。” “你也参与节目录制?” “不是,我们是负责进场体验的,出一份体验报告,节目组会投选出恐怖指数最高、难度最大的。” 他视线微垂,扫过她眼睑下的青影:“晚上没休息好?” “脸色很差吗?”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那我的妆不白化了?” 他轻笑:“没有,化得很好看。” 突然被夸奖,她愣了一下,不佳的状态忽然好转,有精力逗他:“是妆好看还是人好看?” “通常这种情况什么答案比较标准?”他认真求问。 “真心话最标准。” 这头还没得到答案,身后已经传来同事阿城的催促:“时怛,要进场了。” 她转头看去,解宋也稍稍抬起眼帘,隔着十几米的距离,跟阿城目光相撞,礼貌点头。 “那我先进去了。”她说,然后转身往回走。 走出几步后突然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问他:“你是要回刑侦大队吗?” 他摇摇头:“今天休息。” 她起了心思,问他意见:“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跟我一起进去?” “非电视台的也可以?” “你是我朋友,多一个人多一项意见。”眼里燃出一点期待:“可以吗?” 总觉得他在,她会安定许多。 最终,解宋、时怛、阿城,还有另一个广告组的同事一同进入这家游乐场的5号鬼城,属于鬼屋探险跟密室解题的组合版。 每人手上配备了一支拇指大小的手电,能见度只能在直径半米内,且很模糊。 广告组的同事是女生,两女两男,时怛自然而然贴着解宋身边走,导致阿城没有半点可趁之机。 一进场,所有外界的声音都被隔绝开来,黑暗遍布,除了他们手上微弱的灯光,满室漆黑。 这鬼城通道幽深而曲折,四人进入一间屋子,阿城在后面,门吱呀缓缓关上,而后砰地一声,与门板剧烈撞击,啪嗒一声上了锁。 广告组小贾跟时怛被这冲天的关门声吓到,一个失声尖叫,一个猛地攥紧了身旁人的胳膊。 解宋伸出另一只手拍拍她的手背安抚,大家警惕地往后看去。 阿城:“没事,就是门锁住了,大家找线索。” 众人用手电在四处照射,屋里安静得只听见每个人行走的脚步与衣物摩擦声,这时候若是突然有什么异动,自是骇人无比。 众人在墙上发现的第一个难题便是数独,在场的两个女性完全无能为力,阿城解了三条竖列,剩下的绞尽脑汁也对不上,可这数独对于解宋而言,仿佛并不在话下。 数字都填对之后,写着数独的那个区域嗙一下两边炸开,洞里射出来一束光,直直打在对面的墙壁,昏暗的光线照出来八个月相,杂乱分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七十八章:亲密接触 ,法医大人眼神不太行 胆子较小的时怛跟小贾不可避免地被这异响吓了一小跳,月相一出,大家都上前仔细端详。 时怛:“是要把月相的名称对应在下面吗?” 阿城:“可是没有给笔。” 四人在屋子里转悠,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直到解宋站到光射出来的黑洞前,试探着转了转光源——是能动的。 光束一动,大家纷纷扭头看去。 他从容地说:“月相是根据日月黄经差度数来算的,除了月相,它没有任何线索给我们,那就试试度数行不行。” 他一转动灯光,时怛立即不安地跑到他身边待着,以防待会又有什么东西冒出来。 这种一点不遮掩的信任与依赖给了阿城一种闷重打击,他一语不发。 解宋是按照墙上月相的分布转动的灯光,但转完最后一个,什么动静也没有。 兴许是出于妒忌,阿城忍不住暗讽:“看来根本不是这方向。” 解宋没理会,时怛在昏暗中不悦地瞥了他一眼,转而问前者:“要不要试一下月相运行的顺序?” 他颔首再次尝试,而这一次最后一个光束度数转到270度,众人脚下的地板忽地发出轻微的响动,而后嗙一声朝两边打开,大家骤然间朝底下坠落…… 女生们吓得尖叫连连,下坠那一刻,解宋眼疾手快捞住身旁的姑娘,两个人一同跌到柔软的方块垫子上,他在下,她在上。 短暂失重之后,时怛感觉心脏重新归位,腰间有一条铁臂圈住自己,后脑上一只大掌将她按在肩窝处,她一点痛感都察觉不到,只有耳边砰砰作响的心跳。 分不清心跳来自于惊吓,抑或这紧密贴合的亲昵! “时怛。”她听到耳畔温和镇定的声音:“还好吗?” 她挣扎着站起来:“我没事。”借着手里微弱的手电去拉他。 “大家没事吧?”角落里传来阿城的声音,然后听到一阵窸窣的声响,他把小贾拉起来。 大家照清身处的环境,是一间废弃的手术室,墙上各种猩红的血迹跟泛黄的帘布,角落里有一张手术台,上面躺着一个假人,红裙黑发,遮了整脸,看着恐怖至极。 几人走下软垫,开始四处寻找线索,地板上有一行文字:你将我的东西占为己有,就别妄想走下手术台。 小贾战战兢兢地问:“‘你’是谁,不是床上那个人吧?” 解宋:“可能是要我们在她身上找线索。” 说罢转头跟时怛交代一声:“你在这里等我。” 她用手电照着他朝手术台走去,尽量多给他一些光,屋子内死气沉沉,半点声音都没有,大家警惕地盯着手术台上的假人,总觉得她会突然坐起来。 解宋走得越近,小贾就越害怕,回头看了看漆黑的身后,忍不住贴近阿城牢牢把他手臂抓紧。 后者怕时怛被吓到,叫她也过来,但对方只是时刻关注着另一个人的方向摇摇头说没事。 正当解宋在假人身上摸索时,从手术台延伸下来的蓝布从里面被掀开,跟台上穿得一模一样的红衣女鬼凶猛地钻出来,手脚并用朝时怛三人的方向爬来,速度飞快! 墙上的音响发出阴森骇人的说话声:“你杀了我的孩子,我要你填命!” “妈呀~”惊叫声连连,小贾骤然抱紧阿城手臂死死闭上双眼。 “解宋,解宋。”时怛脸色煞白声音慌急,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嘴里只顾呼喊。 转瞬那女鬼已快要到脚边,一度肉墙倏然间立在她身前,时怛眼前一片昏暗,惊恐地抓住他身后的衣服,将整张脸都埋了上去。 解宋挡住了脚下女鬼的去路,女鬼抬起头,从头发中间的缝隙中露出一张化得狰狞的五官,嘴里发出瘆人的低嚎,见他没被吓到,换了个目标去吓另外两个人。 一时间手术室里充满了小贾惊恐的喊叫,又可怜又滑稽:“我的妈呀,求求你别吓我!” “这是人干的活吗?” “呀你别靠近,城哥城哥,把这东西弄走啊~” 虽说是假的,但阿城也免不了有些胆寒,尽量挡着不让女鬼靠太近,所幸她只是在脚下来回蠕动,也不会触碰到大家。 这鬼半天还不肯消失,解宋忍不住:“鬼小姐,你再不回去我们怕是要打人了。” 对方没想到还有玩家明目张胆地威胁工作人员,回头来用露出来的一只眼珠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手脚并用地爬回了手术台下。 一阵惊慌失措过后,两个女生已经吓出一身冷汗,解宋回过身,朦胧的光线里双眼黑得发亮,声音里带着很淡的笑意:“吓到了?” 时怛一刻也不想在这多待了:“咱们快点解完题出去吧。” “我尽量快点,怕就抓紧我。”他把手臂送给她,她顺从地抓紧,不时盯着手术台下,唯恐那块布又被掀开,鬼又从里面窜出来。 解宋从假人身上找到了三张照片,通过照片上的信息又在其他地方找到了线索,最终推算出女鬼跟医生丈夫第一次偷情还有在手术台上死亡的时间,两串数字结合起来就是通往下一个关卡的解锁密码。 下一关是一个崖洞,中间连接着一条绳桥,绳桥两边扶手沾着血迹跟一些残肢碎块,桥下是咕噜咕噜冒泡的红色的海,透过那些红灯,大家能看清周遭的环境。 过桥的时候解宋打头阵,时怛其后,小贾第三,阿城殿后。 人一踩上去,绳桥晃晃悠悠,相较这个,女生们更惧怕挂在绳索上的肢块,三米多长的桥好不容易就要过完,却不等他们松口气,哗啦一声从水里冒出来一个水鬼,高高站起一手抓住两个女生的腿,不重不轻地往下拽。 “啊~”两个人同时发出尖叫,脚一软吓得一屁股跌坐下去,嘴里连声喊着救命。 “解宋~”时怛手足无措地朝他伸手,不停地叫喊他的名字…. 原本已经到达终点的人往后一退,一手抓紧绳索,俯下身用另一只手穿过她腋下,稳准狠地将她抱了起来。 另一头的小贾吓得几乎哭出来,不断扑腾着一双腿企图挣开水鬼的束缚,一边被阿城架住手臂往回拖,画面看着当真是辛酸又滑稽。 时怛自然也好不到哪去,接二连三的惊吓过后抱着解宋不敢松手,脸一直埋在他胸膛不敢往底下看。 那水鬼在底下对着几人张牙舞爪,发出阵阵嘶吼,浑身滴答滴答淌下水珠,那低下的水珠也有可怖音效发出来,两相配合,显得环境更是骇人! 轻拍她后背,解宋缓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那一头的小贾抓着阿城一路往回爬,一边扯着嗓子颤抖地哭嚎:“我不要过去了,不要过去了。” “这什么玩意还上手!” “呜~我的妈,太太太太可怕了,我、我要投诉这里的管理人员,鬼怎么还能碰玩家。城哥,这地方太吓人了,求求你带我出去吧!” 时怛本来也是心惊胆战有气无力的,这下子禁不住被逗笑。 感受到身前人发出的轻微震动,解宋打趣:“不怕了?那跟扮鬼的工作人员打声招呼再走,这么冷的天也辛苦了。” “不要不要不要。”她忙不迭摇头,把他身上的衣服抓得愈发紧。 “你低头看一下,他不见了。” “我不要。” “相信我,不骗你。” 最后,她还是迟疑地回过头,眯着一只眼小心翼翼地朝水下看,那只扮相可怕的水鬼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城想尽快跟上对面的两人,扶起小贾:“他走了,咱们赶紧过去。” 这一个鬼屋基地范围很大,分为ab两区,分别有4个关卡,他们走的是a区,还有两关需要闯,每过一关题目难度就越大,并且毫无规律可言。 到达最后一关时是一间流沙河,流沙通往出口共有三条路,但只有一条是正确的,走错了会随着前行越陷越深,只有解开题目,才会有指路灯照亮下一个正确的方向。 流沙上面铺满了骷髅和白骨,还有爬行的红色假蜘蛛。 “这底下不会有什么吧?”时怛试探着踩进去,流沙下陷,没过她小腿。 解宋:“要不要背你?” “可以吗?” 话音落,他已转身在她面前蹲下,给了答案。 她委实害怕,虽然不太过意得去,但还是攀上了对方的背。 后面的阿城见状:“解先生一路闯关过来应该也挺累的,时怛,要不我背你吧?” 背对着他,时怛不满地撇了撇嘴,他这话显得自己又不懂事又矫情。 心里怪对方多事,还未来得及说话,耳畔传来一道从容温和的嗓音:“不要紧,她很轻。” 因惊吓而神经一直处于紧绷中的姑娘在他背后忽地弯了两边嘴角,心里头冒出一丝甜意,回过头,故意对阿城说:“你照顾好小贾。” 解宋打头阵,双脚慢慢踩进流沙里,前一秒尚还温和的眼神专注了起来,一边背着她走,一边在沙面与四周寻找线索。 没有npc突然出来,又在他的背上,时怛暂时忘记了恐惧,抓着他肩上的衣服问他:“会不会经过今天,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就一落千丈了?” 他摸到一只泡沫球,抬手递给她,一边回应:“为什么这么说?” 松开他的衣服,她拧开球,里面什么线索也没有,又谨慎地用手电照了照球的内壁:“今天我不是尖叫就是求救,就差吓得屁滚尿流了。” “等你到屁滚尿流这一步,形象应该会有所影响的。” “喊你进来陪我这个决定也不知道做得对不对。” 她扔掉球,一行人走错了道,脚下看不见的路乍然间嗙嗙嗙一阵抖动,而后哗啦一声流沙陡增,从大腿一直淹没到腰部。 时怛原先就只是抓着他两肩上的衣服,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险些从他背上跌下来。 “抓稳。”他手上力道重了些。 后面也紧跟着传来小贾的惊呼声。 心跳一阵加速,这一次她一双手绕过脖子圈住他,两具身体距离拉近,她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胸腔砰砰震动。 历经两个小时的鬼屋探险,解题的主力军几乎都是解宋一个人,四人终于出了关,明亮的光线晃得人睁不开眼。 小贾虚软无力地一屁股在出口处的长椅坐下,两眼无神表情呆滞,仿佛身体被掏空。 时怛也满身心地疲累,跟着在旁边坐下,抬手用手背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解宋站在一边,垂眸看着她:“我去买几瓶水。” 阿城:“节目组有,我去拿吧。” 对面就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设了一个小型的休息点,他走过去,两名工作人员也走过来,看见两位女士这样的神色,先满意起来。 【看书领现金】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还可领现金! “看来这个恐怖指数能达到5颗星,怎么样,体验感如何?” 小贾心有余悸的说:“我觉得就它了,你们再找些胆子不大的当红炸子鸡,出来的效果一定让观众满意。” 那两个人看她们吓坏的样子,忍不住偷笑,转而问解宋:“那男士的体验感怎么样?” “氛围不错,设置的闯关题目难度也一级比一级高,挺值得推荐的。” “那惊悚指数呢?” 闻言,时怛有气无力地先笑了——他这种职业,有什么东西是能让他觉得惊悚的。 “他胆子比普通人大,吓不到他。”她现在最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后面的我们能不能不参与了?” 小贾忙顺着话说:“对啊,你看我们俩这个鬼样子,就算进去脑子也是懵的,啥也写不出来。” “不要紧,那你们就到今天吧,但是这一项鬼屋的体验报告要写上利弊发给我们哦。” “好的好的。”小贾小鸡啄米似地猛点头。 阿城把水拿回来,先分给另外两个人,给时怛的那瓶事先拧松了盖才递过去,这细微的动作纳入解宋眸眼里,他神色未动。 “消耗了太多热量,肚子好饿。”摸摸扁平的肚子,小贾提议:“要不咱们一起去吃个午饭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七十九章:熊孩子 ,法医大人眼神不太行 十分钟后,大家坐在了游乐场附近的食品店里,周边的餐馆很少,所幸没到午餐时间,也不是周末,稀缺的食品店客人不多,他们的汤粉很快端上。 时怛跟小贾点的是螺蛳粉,解宋是牛腩米线,阿城是酸汤河粉。 沉浸在螺蛳粉的美味中的时怛忽听得耳畔传来一句话:“牙口挺好。” 她正咬着酸笋,闻言抬起头来看说话的人,疑惑地嗯了一声,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低头看向自己粉里面加的蹄筋。 “这个很筋道很入味的,你试一下。”说着夹了一块到他碗里去。 解宋吃了,点点头:“是不错。” 见不惯他们亲昵的阿城也掺进去:“我也试试?” 瞥了对方一眼,时怛口吻不咸不淡:“有口水,不卫生。”然后低下头继续进食。 略微垂下眼帘,遮去眼里一闪而过的浅淡笑意,解宋垂首吃东西。 阿城:“我不介意的。” “没说我。”一边咀嚼嘴里的蹄筋,她不客气:“说你呢。” 脸上的神情僵了一下,斜睇一眼旁边的男人,他不太情愿地反问:“他的你怎么不介意?” “千金难买我乐意。” 小贾不懂他们三人之间的猫腻,古怪地说:“想吃叫老板加一份不就好了。”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她碗里的香。”似乎是故意说给情敌听。 而时怛又像是故意跟他作对,抬起眼看解宋:“你的牛腩好不好吃?” 当事人很配合又从容淡定地从自己碗里夹了一块到她碗里:“你试试。” 她夹起来放进嘴巴,惊喜地挑挑眉:“这家店老板手艺祖传的吧。” 他笑,慢条斯理地把剩下的也夹到她碗里,引得她制止:“别给我了,你自己吃。” 阿城气,又无计可施。 两位男士的车都停在游乐园的入口处,填饱肚子,大家往停车场方向走,阿城又问时怛:“你回电视台吗,坐我的车吧。” “我回家。”三个字,又粉碎了他缥缈的希望。 隔壁解宋:“我送你。” “好呀。”她眉眼一笑。 阿城:“……..” 四人在停车场分开,各自上车后,时怛拉下镜子整理好有些凌乱的头发,随口问道:“你待会要做什么?” 他发动引擎:“今天没什么事。” 她转头看他:“那咱们去看场电影吧,作为今天的谢礼,我请客。” “想看什么?” “喜剧类的吧,安抚下我的内心。” 他含笑:“好。” 她也扬起嘴角:“那我上网订票。” 阿城若是得知明明说好各回各家的两个人最后相约电影院,免不了又要掬上一把伤心泪。 红旗往市区电影院方向驶去,车内安静下来,半晌,响起他一贯斯文的声音:“你跟阿城,有什么误会吗?” “嗯?”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有啊。” “后来再见你们,你对他的态度跟在度假村那一次差得比较远。” “噢,这个。” “也不算误会,我们之前差点成了男女朋友。” “那后来为什么?” “因为一个讨厌的人吧,他也没多大错处,只是我的性格不适合跟他在一起。” “但我看他对你还蛮锲而不舍。” “也还好,只是可能还没完全放下吧,他还是蛮有风度的。” “风度的男人不是更招异性喜欢吗?” “是挺招的。” 可是话音落,她侧过头,暧昧不明的眼神落在他那张赏心悦目的侧脸上:“但我喜欢唐僧。” 眼底闪过一丝隐晦的满意,他偏头看她,眼里的情绪转瞬被遮掩起来,变得正直又坦荡,而他也未发现时怛在他转头那一刹那藏起的那缕暧昧。 “那你跟阿城还挺可惜的。”可惜吗?他的神情可一点都不。 工作日的下午场人极少,除了时怛这两人,电影院还有三个女孩子,影片开场了十几分钟,又进来一对情侣,按着票根上的座位号入座,正巧就在时怛两人的前面。 影片其实很幽默,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几乎在每一个笑点出来时都忍不住捧腹大笑,时怛原本完全沉浸在电影里,奈何前面一对情侣笑归笑,还频频大声探讨比划,一会儿说这个人傻,一会儿说那个人牛啤,严重影响了其他人看电影的心情。 二人不肯消停,她看着那男的在包里摸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只见对方掏出一包甘蔗,跟女朋友人手一根,旁若无人的啃了起来。 时怛登时满脸问号,两个人那咔嚓的甘蔗断裂声跟砸吧嘴的声音如同二重奏,你方唱罢我登场。 解宋往另外几个女生看了一眼,坐得稍近一些的那两位偶尔朝情侣投来不悦的眼光,另一个比较远的听不到。 他朝她压低声音:“先忍一下。” 听他的语气,像是有什么方法治一治这对情侣,她狐疑地看他,顺从地没发难。 忍到那对情侣啃了甘蔗,消停了十几分钟后,男人的手机响起来,铃声每响一次就越大声,这下子远处的女生也不由得看过来,神情覆了不赞同。 “喂,有事啊?”对方接起电话,原本属于正常的音量此刻在安静的电影院放大了十倍。 “我能干什么,跟我女朋友看电影呢。” “什么时候,今晚?那行啊,去哪里吃?” “那家店不行啊,还没我煮的好吃,换一家换一家。” 其他人频频回头啧他,实在难以忍受。 那名男士聊得忘我,忽然感觉肩膀被人从后一拍,举着手机回过头来,昏暗场景下,一张斯文清隽的脸对着自己,说:“先生,电影院禁止喧哗。” 他有些不悦:“我喧哗什么了?” “你说呢?”解宋嗓音平和,看不去一点都不像跟人争执的。 “有病吧你?”话音才落,许是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他解释了一句:“不是骂你,我这里有个神经病。” 长腿一伸,时怛猛一脚踢在那男人的椅背上,不客气地反击:“你有病啊?” 那人眉头一竖:“你骂谁呢你?” “聋了?骂你呢。” 他霍地站起来:“丫头你是不是找抽?” “你打吧。”旁边不紧不慢地飘来一句话。 时怛倏地看向身旁的同伴:“??????????” 那对情侣也觉得不可思议,正怀疑这男人是不是真有病的时候,又听到对方继续说:“打完后我带她去做个伤情鉴定,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你也可以下手重一点。” “或者先按十万八万这个价位下手,差不多我再喊停。” “靠,你这个人是真的有病吧!”男人一脸惊诧与荒唐。 解宋一本正经:“你再对我们侮辱谩骂就属于人身攻击,我要打110了。” 旁边也站起来的女友眼看自家男友要输架,嘴唇刚一翕张,影院里另外一个女生便忍不住帮腔。 “九年义务没学完吧,一点素质都没有,有在电影院啃甘蔗的吗?” 另一个单独来的胆子也大了起来:“讲电话还那么大声。” 大家都加入谴责的阵容,那两个人脸皮厚得尚还不知羞,还要回击,眼前忽地多出一张证件。 递证件的男人客气地说道:“二位还要在这里影响其他人,我就要追讨你们的责任了。”但感觉这客气很是故意。 男人面目不善地抽过解宋手里的证件,借着大屏的光凑近看,似乎是怀疑自己看错,忙不迭又定睛一瞧,又抬头看看他,脸上的神情有片刻的窘迫。 片刻后,啐了声:“真是晦气。”拉上女朋友讪讪然出了电影院。 唐僧被骂了,时怛忍不住冲着那人的背影骂回去:“你这人长得就很晦气!” 男人虽然听得见,但不敢再跟人争执,只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电影院重新归于沉寂,大家注意力再次回归荧幕。 她悄悄问他:“前面你干嘛让我忍这么久?” “这类人你见识过了,脸皮非常人能比,这种情况就要等其他人也失耐心,我们再拉帮结派去谴责。” 她恍然大悟:“我以为你从里到外都是刚正不阿的。” 时怛晚上还要直播,下午3点多就回了家,冲过一个澡后坐在电脑前写今天的体验报告,期间电话询问过解宋的体验感,将利弊跟意见糅合在一份里写上去,给工作人员发过去,定了个6点半的闹钟,先到床上补个眠。 时间就这么不快不慢地淌了下去,眨眼间已经快要到年关,街上路灯绿化带陆陆续续挂上了红灯笼,各家店铺门口贴上对联、剪纸,满目喜庆与和平! 时怛在家里做了个早餐,像往常一样提着台电脑到茶室译稿,老板娘做午饭时顺道给她做了份炒饭,等离开时已经近下午2点。 回家前先去一趟书店选了两本外语书,再在小区附近的菜市场买了点果蔬,经过儿童小公园时,被一个横冲直撞过来的小孩啪一下撞飞了手里的东西,水果从袋子里漏出来滚了满地。 那小孩脚下踩着滑板车,一撞到人也跌坐了下来,时怛伸手先去扶他:“小屁孩,有没有事?” 5、6岁的小孩站起来就挣开她的手,恶声恶气地控诉:“你撞到我了。” “嘿~”时怛气乐了:“谁撞的谁,这么小年纪就会倒打一耙了?” “不是你站在这,怎么会撞上我的?” “这人行道,给人走的,里面就是公园,那才是你玩滑板车的地带。” “哼。”小孩说不过她,捡起倒了的滑板车继续往前去了。 时怛忍了忍,毕竟自己比较大,总不能跟个孩子打一架吧,赢了也不光彩。 捡起地上的电脑,她拉开拉链检查有没有损坏,所幸有电脑包的保护,没磕到什么,这才一样一样捡起掉出来的东西。 人才站起来,腰腹与手臂忽然一阵锐痛,随着啪嗒几声,什么东西落了地。 她顿时恼火,抬眸朝公园里正一脸得意伸着舌头对自己略略略的罪魁祸首看去,按捺住火气,放缓了声音问:“小屁孩,你一个人吗?” 说话间已经将手里东西全转移到左手,空出右手来。 “那又怎么样,你要打我吗?”那撞了人又扔石子的小孩还不知死活地对她做鬼脸。 闻言,时怛蹲下身捡起他扔来的石子,避开对方的脸隔着一个花圃精准地扔到身上去:“小东西,我不还击你真以为世界上的人都是你爸跟你妈,惯着你是吧!” 小孩结结实实受上,又缩又叫:“啊呀,疼,你这个坏人,疼!” 时怛不急躁,一颗一颗地扔过去,每一颗都正中身体,那小孩嚎叫着妈妈四处躲避,她的石子就跟着他到处转。 几颗石子扔完,她凶巴巴地警告:“小屁孩,我告诉你,下次你还敢欺负人,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趁有大人来之前,提着东西走了。 那熊孩子被吓愣了片刻,忽地仰天嚎啕大哭起来。 吃完了晚饭,她在网上看到一条笑话,配个了搞笑的图发了个朋友圈: “想拍一套全身赤裸但是又不低俗的写真,应该找哪位摄影师?” “法医。” 搁下手机就去洗澡,之后伏案工作,秋冬的季节夜来得早,昼夜温差更是大到让人受不了,她身上套了厚厚的外套不觉得冷,可敲字的一双手冻得却几乎没有知觉。 终于在9点前完成了一部国外朦胧诗翻译,她起身到厨房倒了杯热水捂在手里,拿起手机打开朋友圈,那一条动态底下很多评论,大多都是哈哈哈哈大笑,评论里没有那位亲爱的法医大人,但点赞的众多头像里——他就在其列。 就像心电感应般,手机震动,她收到了他发来的微信: 时小姐……要拍照吗? 她忍俊不禁,想象着那人犹豫要不要发这句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微信时纠结的表情。 等了片刻后她才回:好啊。 法医大人一秒正经:跟孟格他们在清吧,要过来吗? 她眉眼一挑——唐僧第一次主动约她呢! 她回:他们? 法医大人:岳茶,开客栈的那位。 随后又有一句:我去接你。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八十四章:这屋子有了温暖 吵闹声越渐激烈,她终于止住了咳,一张晒得黑黑的脸红成了樱桃,然后听到砰啷一声,她循声看去,一个男人朝她的方向跑来,一个男人在后面发狂地追——手里握着摔碎的啤酒瓶子。 头昏脑胀的小时怛立马清醒了过来,她直起腰就要往后门跑,可已经来不及了。 两个男人追上了,一个划破了一个人的喉咙,就在她的面前,那男人呃一声,就像有人掐住了他的喉咙叫他难以呼吸,他身体僵直瞪大着眼看住她,就像她才是那个杀了他的人。 她吓坏了,在原地绷紧了身体动弹不了,杀人的人风一般从她身边跑过,看也没看她一眼。 那个男人朝她直直地倒下来,她跟着被撞到地,他的上半身压在她的腰腿上,忽然浑身抽搐起来。 时怛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惊惧地看着坠满了星星的天空。 男人停止了抽搐,有温热的东西流到她的腰上,猩红的血顺着她的腰线往下流,滴到她口袋上的绿色人民币,污了一片又一片。 那是时怛——第一次看见死人! 她霍地睁开眼,眼前一幕一如梦中,灯色昏黄,让她一时分辨不出此刻到底是哪一年。 她胸口缓慢地起伏着,慢慢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家,睡前,她特意留了一盏台灯。 那些发生过的过往被尘封起来,可是,从来没有消失过! 她掀被下床,从化妆柜里又摸索出两瓶药物,就着厨房里冷却的凉白开吞了下去。 借着月色,她有些疲惫地坐在厨房的餐椅上,额头的汗凝聚在一块,沿着额角滑落到鬓间,只消一瞬便隐进了碎发里。 感受到凉意,她抬头摸了摸,指腹上微微湿濡,才意识到自己出了冷汗。 她在深浓的夜色中,被静谧牢牢圈起,药没那么快起效,她眨了眨干涩的眼,起身回房。 冷白的月色从半拉的窗口投射进来,寒风猎猎,房间融进一室的冰凉,她走过去想将窗户关牢,垂目间,楼下萧条的灯柱下,却倚着一个暗沉的身影,影子在地面拉长,被冷冽的风吹散,须臾又归回。 时怛在那一刻愣住,握住窗户的手停在那里,直到一股冷风迎面而来,将她的神志也一并送回。 她忙转身,窗户也不关了,快步出了房间,在玄关拿上外套跟钥匙,匆匆朝楼下奔去。 解宋指间夹着一支烟,燃过了三分之二,烟雾随风而碎,话,抬眼看去,他双眼紧闭根本没有醒来的迹象,连呼吸也没乱。 悄悄舒出一口气,她重新将下巴靠了上去,轻轻往回抽了一下被他握住的食指,但没能成功,便也不打算再动。 好不容易有点身体接触,虽然是在睡着的状态,但毕竟她便宜是占了嘛。 那些压抑着她的负面情绪得到缓解,困意袭来,她枕着自己的手臂伏在沙发上渐渐睡了过去。 晨光熹微,日照大地,一缕霞光划破云层,透过窗户投射而来,在地板与沙发上形成一道光束,将那折叠整齐的绒被一角拢进了淡金色的霞光里。 时怛睁眼醒来,耳边没有那些嗡鸣嘈杂,今天的身体机能是跟着生理时钟醒来的。 她睁着眼睛缓了下神,突然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躺着的——是床。 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刚下地,忽然一阵头晕目眩,他立即停下难受地按着脑门,等一阵眩晕感过去。 出了房间,她第一时间看向沙发,那床被子折叠得方方正正,安静乖巧地坐在角落里。 她看一眼屋内,空荡荡地一如往常,除了那张多出来的被子,没有留下任何人曾在这里停留过的痕迹。 心尖没来由衍生出一股失落,但为什么失落,她觉得是自己矫情了。 片刻,收拾好心情,她迈脚去洗漱,人才到洗手间,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她的脚步骤止,脑袋往后一仰,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内的清隽的一张脸。 “起来了?”睡过一觉之后的解宋似乎精神了许多,整张脸要比昨天来得多一些神采。 “你…..” “怎么了?” “不是走了吗?” “所以我现在,”他挑眉问:“应该走了是吗?”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 她赶忙把话题扯开:“你洗漱过了吗?我昨天放了毛巾牙刷在里面,袋子上写了是新的。” “看到了。”他说,嘴角隐隐含着笑:“那你进去吧。” 当时怛看到镜子里刷着牙的自己时,发觉黯淡的眼睛又开始绽出细碎的小光芒,她匆匆处理好自己,出来后在厨房找到了他,又是一阵诧异。 她的屋子很小,六十来平方,厨房更是狭小又逼仄,对她这个身量的人来说是刚刚好,可是他那样昂藏挺拔的人一进去,仿佛巨人进入小人国,空间在他的映衬下瞬时间缩小又缩小。 对方背对着自己在灶炉前捣鼓,时怛看不见他在煮什么,但空气中飘浮着一种米粥香,而她的注意力全被美色所勾住。 那挺括的后背线条尽收入眼底,微微弓腰,就能透过上衣看到他背肌的轮廓,一大早起来,她眼里看得到的全是浓郁的男性荷尔蒙! 解宋熄了火,转过身来看到她:“不好意思,擅自用了厨房的物品。” “你随意。”她若无其事:“是煮了粥吗?” “对,不过加了点陈皮跟姜丝,中和一下寒凉。”末了又问:“看你冰箱有鸡蛋,要煎一个吗?” “好啊。” “不过我煎蛋的技术不怎么行,你别嫌弃。”他略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我来?” 他自然退位让贤。 时怛从冰箱拿了两个鸡蛋,冲干净平底锅,等锅内水烘干,放入一点油,等到七成热时分别打下两个鸡蛋。 解宋看她一手握住锅柄,另一只手在锅边轻轻敲破蛋壳,单手就将鸡蛋下到锅里,技法可谓娴熟。 平底锅滋滋作响,油花在里面蹦来跳去,很快就有香味窜出。 她问:“你要吃流心还是全熟?” “全熟吧。”说完后,他旋身从橱柜里拿了碗碟,碟子放她旁边,碗拿来装粥。 时怛翻了一个面后忽然顿住,盯着锅里黄灿灿的那一面不作声,解宋瞧见了,遂问:“怎么了?” “啊,没事。”忘把那爱心模型找出来。 她关火放酱油,把两只蛋盛到碟子里,二人在小小的方桌坐下,碗里的粥热气氤氲。 这是第一次,这个小小的屋子有第二个生命出现,跟她同屋而眠,同桌而食! 解宋第一口吃的是煎蛋,蛋白边缘被煎得焦黄卷翘,咬下去时听到酥脆的轻响。 他的评价:“厨艺很好!” “一只蛋就能看出我的厨艺了?” “也不是。”他三两口吃完蛋:“下厨架势很足,经常做饭?” “对,不然就得吃外卖,长期钱包可负荷不了。” “你父母不在邬安?” “不在。”她用勺子底部轻拨着热烫的米粥,面色如常。 解宋没有深想,二人吃完了早餐,她负责清洗餐具,然后把他送下楼。 这一日之后,两个人没有见过面,透过微信聊天,时怛得知他近期接受了研究院的邀请,与各大技术人员共同研发新药。 她没来得及确认举报之后的第一个周末楼上是否还正常补课,因为周五这一天,晚6点,她听到了楼上争吵的声音,对话隐约可听见,可见有多激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