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解》 第1章 楔子 楔子 高楼林立的城市丛林中，汇祥集团大厦恢弘大气，是这个城市繁华的见证，是交通定位的路标，是年轻人趋之若鹜的职场。 顶楼的大会议室，一整面墙的超大LED屏上，显示着“团结高效、争先进位、再创辉煌！——三季度集团大发展誓师大会”。 大屏前的主席边上，林思齐身着正装，胸前挂着工号牌，正在紧张地调试着PPT材料。 主管董一封拿着一张数据，正弓身子跟主位上的季总汇报着什么。 各个营销单元一把手、分管领导、专业责任人、渠道代表等陆续到场。会场人声嘈杂，沸反盈天。 业务部其他的人分头协作，有的分发材料，有的分发矿泉水、有的引导人员尽快入座。 总部的材料是董一封宣贯，随后是各大营销中心分管领导汇报、接着是各营销中心一把手表态誓师、最后总部季总总结。 林思齐在董一封讲话时，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居然有杜婷婷6通未接电话。 这种集团范围的高规格会议，是不允许接打电话的，林思齐的手机提前已调整为静音模式。 他心道，这又是什么事情？开车导航路线错误？扫货的时漏拿了袋子？想吃的店没排到？ 不管哪一种，对她杜婷婷而言都是大事，但今天林思齐却没有空回应，一方面是工作纪律要求，一方面，是他负责会议全程记录及议程监控。 为了让她安心，就匆匆微信回了条：“我在开会，很忙，会后联系吧。”一会儿，杜婷婷那边连续发了好几条语音来。 林思齐皱皱眉头，没有再回，这种场合发语音跟打电话有什么区别？ 誓师大会一直开到下午6点，林思齐要尽快整理会议记录，整个人忙得不可开交，竟把回电话的事情，完全忘掉了。 晚上8点，林思齐在系统中提交会议纪要后，放松地伸了个懒腰，才想起杜婷婷的电话还没回！ 林思齐掏出手机，而曹方平电话正好打来。 “婷婷自杀！你知道嘛？！” “自杀？为什么？”林思齐愕然，脑子转不过来。 “你还装什么傻！婷婷打你电话也不接！给你发语音也不理！你在躲她！” “我一直在忙啊！现在还在加班呢！婷婷在哪？要不要紧？我现在过去！” “人没事，情绪不稳定！杜老板让我带个话，说再给你一次机会选择！问你到底同不同意结婚？同意就见面，否则……现在起，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你也知道杜永强就这一个相依为命的妹妹，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林思齐，你就坡下驴从了吧！别再别扭了！！杜婷婷哪里配不上你啊！迎娶白富美就走上人生巅峰了，别人求之不得，你还拿腔作势的！！” “我知道你一直希望我们能在一起，但是曹胖子，我和婷婷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南方的橘子种进北方的土，是完全不适合！ 她一贯养尊处优，不理人间烟火，任性得像个孩子，而我的生活就是柴米油盐，跌打滚爬！没精力去玩爱情的游戏！ 她有她的小姐脾气，我也有我要维护的尊严和立场。她要的我给不了，我想的她也看不上！ 我们改变不了彼此！ 如果我要结婚，那也绝对不是迁就、不是妥协、不是曲意逢迎！不是因为某件事、某个理由！而是发自肺腑的‘我愿意’。 ……所以，对不起！我还是选择拒绝，辜负了她的期待，但长痛不如短痛，分开是我们最好的结果了！” 从此分开，各自骄傲。一切交付给时间抚平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章 报复 1.报复 林思齐头疼欲裂、身体像灌铅一般动弹不得，一夜噩梦不断，从一个绝望到另一个绝望。 要迟到了！强烈的焦虑感将他从混沌中拯救出来。 屋里光线很暗，透过窗帘缝，一丝晨光照着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 林思齐意识瞬间清醒，被单下自己居然光着！下半身黏腻的感觉愈发突显！ 心脏不由地激烈跳动起来，环伺四周，嗓子眼里干得要扬尘了。 失身？身为一个男人，这让他难以置信。 但事实摆在这儿.……林思齐无神地放空。 羞愧感让他无地自容！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晚跟曹方平喝酒，然后呢？居然会断片。 哦，今天是周六，总算是想起来点有用的了。不用上班，意味着不用请假，意味着全勤~他松了口气。 有病！而且病得不轻！这个时候，颜面扫地，还想着工作，想着赚钱，想着还贷款！ 林思齐咬牙猛地坐了起来，找衣服，找手机、还有找包。 手忙脚乱中，脚步声由远及近。林思齐手贴着裤兜里的手机，警觉地观察着。 推门而入——男性，23、4岁的模样，在幽暗的房间里，有点白的发亮。 林思齐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不易察觉的自嘲。 “呦，你终于醒了啊！”许山山西装革履，一派斯文，一手叉在裤兜里。 “你是谁？” 林思齐沉声叱问，其实这个问题并不重要了，一个对别人施加伤害的人，他是谁重要吗？ “这什么开场白啊——太没情趣了！”许山山眼睛里带着笑。 “杜永强派你来的？”这是秃子头上趴着的大虱子，林思齐明知故问。但是越是一目了然的事情，越不能想当然，这是多年工作积累下来的习惯。 许山山皱皱眉头，嘟哝道：“到底谁是杜永强派来的的啊！你情我愿的事情，你这翻脸不认了啊！” “谁跟你‘你情我愿’了！你这是犯罪！”林思齐厉声斥责。 许山山盯着林思齐，双手环伺在胸前，停顿数秒道：“你说什么混话呢，好像我强迫了你似的？” “难道不是吗！”林思齐立即反诘道：“一个成年人，敢做敢担当，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连这点自觉都没有，自欺欺人！幼稚可笑！” 许山山眨巴眨巴眼，一时语塞，暗道：什么情况啊！这义正言辞的玩的哪出戏啊？这是想敲竹杠？新碰瓷手段？这都什么素质！ 毛晓斌还能干点正事吗！说什么要剑走偏锋、玩的就是不寻常，这馊主意出的！弄不好要玩现了！老爷子最近气不顺，再出点什么事情，今天就能把我大义灭亲了！ “哥，看来这里有啥误会啊…”许山山抬头迅速绽出一个笑脸来，瞬间放低了姿态，大丈夫能屈能伸，该做小伏低时，绝不死撑活挨。 “误会大了！”林思齐闷闷地说了句，做势要走，这个混小子一副拎不清的样子，林思齐不想跟他多费口舌。 “对，对！”许山山退了一步，一手殷勤地引导着：“哥——我也不知情，也是受害者！来来来——冷静一下！” 林思齐恨恨地剜了许山山一眼，哪里看出我不冷静了，就是太冷静了！便宜这小子！ 林思齐抱着外套和包，大步而出。出门是挑高的大客厅，一面两层楼的落地窗，光线把客厅照得晃眼。 林思齐浑身跟散了架一样，脑子嗡嗡蜂鸣着。嗯，有钱人、大别墅，室内装潢得阔气而制式，没有点生活的痕迹，意料之中，没人性。 “哥，别走啊！喝两杯，商量下怎么解决啊——”许山山讪笑着尾随上来。 “没什么好商量的——”林思齐双手阵阵发麻，渐渐地有点痉挛的感觉。他停住了脚步，转视许山山冷道：“还有事？” “你不会出门就报警吧！”许山山笑容半僵在脸上，笑不像笑的。 “不行吗？”林思齐脸上挂着霜。 “你是酒吧里的‘少爷’！跟我这装什么冰清玉洁呢！”许山山急眉赤眼怒道。 “我只是卖酒！”林思齐不耐烦地解释，话出口又觉得羞耻，完全一副老娘卖艺不卖身的架势，平添了议价的想象空间。 “杜永强可不是这么说的！”许山山撇着嘴。 “他胡说八道！”林思齐正声气道。 “你他妈的涮我呢！钱都给过了！坐地起价是不是！碰瓷也看看是谁！多要点可以，小爷还就不差钱！但就你这姿色也配！昨晚不是喝多了，就凭你？也他妈的配上小爷的床——！”许山山义愤填膺。 林思齐衣服和包往地下一摔！转身回来。 “你想干嘛？！”许山山惊慌后退。 猝不及防一个拳头已经打在眼上！许山山眼前一黑，气急败坏道：“你他妈的想死吧！知道我是谁？” 话没说完，又一个拳头落下来，许山山躲了下，落在鼻梁上，一股热流从鼻腔里迸出。 许山山乱拳挥出去，奈何林思齐闪得快，竟然是拳拳落空。慌乱之下，许山山士气大败。 林思齐迅速反剪他的一只手，膝盖向前顶，轻松将许山山别倒在地，动弹不得。 “喂！杜永强都敬我三分，你会后悔的！”许山山脸被怼在地板上，一时挣扎不起来，又急又气。 “是吗！那就看谁先后悔！”林思齐抡圆了拳头，照许山山的头又捶了两下。 “啊啊啊——别打了，哥！我错了！” “听得懂人话吧！！” “是，能听懂！” “看我像那种人吗？” “像！不不是！不像！”许山山哭腔都出来了。 “昨晚我怎么来的？” “坐车来的！” “废什么话！”林思齐手上又加重了力气。 “哎呦！疼疼！是杜永强送来的！说不小心喝高了，但不耽误事儿！哎呀哎呀！疼死了！” 这时手机震动，林思齐单手控制许山山，掏出手机，显示是妈妈，本想按掉，一看有十几个未接来电，无法视而不理，会不会家里也出事了？ “林小齐，为什么不回电话！”林母的声音又气又急。 “妈，又通宵弄材料呢，忙晕头了！”林思齐懊恼居然忘了这茬了，周末妹妹回来，林母都会叫他回去吃个团圆饭。 “不知道提前说下？电话打不通我担心死了！” 林思齐知道家里没什么事，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没事的！您别瞎操心。” “你妹也来了，昨天就嚷嚷着想吃你弄的龙虾泡饭呢！” “阿姨，救命啊——”被紧压在地上许山山，趁着林思齐接电话一时松懈，腾出一点空间求救。 “林思齐！你又打架吗！”妈妈的声音提高八度。 “没有，同事闹着玩呢！”林思齐一把捂住了许山山的嘴巴道：“别理他！我什么时候让您操过心？” “你忘了自己怎么保证的啦！好！现在！我就去你班上，看你们怎么闹着玩的！” 林思齐有点慌：“妈！您别动气！真闹着玩呢！！这就回了啊！您千万别来啊，我都累死了，别折腾我了！”话音未落，林母已经挂掉电话。 林思齐迅速起身，对着许山山肚子追加了一脚：“都是你！” 许山山又一声哀嚎。 林思齐捡起了衣物，开门准备离开。 “林小齐，我认识你了啊，你等着吧！”许山山昂着头，跟海狮似的，不甘心地叫嚣着。 “闭嘴，别让我再见你！”林思齐摔门而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3章 脆弱 2.脆弱 林思齐从拥挤的人群中挤下公交车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那鸟不拉屎的破地，等好久才来了辆公交车。 等车时林思齐心急如焚，就担心妹妹劝不住妈妈，收到林思天发的表情包，知道大势已定，便放下心来。 早上除了林母和妹妹林思天的电话外，就是魏捷。曹方平的老婆，结婚不久，林思齐知道她现在身子不方便，便安慰她说，老曹喝多了，让她别急。 挂了电话，林思齐心事重重，杜永强这是搞株连啊，他想做到什么程度？还是……林思齐摇了摇头，他坚信这事跟杜婷婷没有关系，曹方平算是杜婷婷的好友，他们认识还是曹方平介绍的，如果是杜婷婷出手，有必要带着曹方平吗？ 林思齐决定还是先回趟家，安抚好林母，再去解决曹方平的事情。 林思齐买的房子坐落在老城区繁华地，出行很方便。途经菜市场，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 他又翻出手机，曹方平还是没有回信，他心事重重，踅进水产区给妹妹买龙虾。 电梯快到19楼时，他从电梯框反光比较强的地方，理了理头发，放松下脸部肌肉，挤出一个微笑来。 叮咚！电梯门一打开，就看妹妹林思天已迎在电梯口了。 “哥！我猜这电梯里就是你，妈说你早呢，打架不是一时半会功夫！”林思天笑道，顺手接过包和菜，让哥哥换拖鞋。 又道：“龙虾也！哥你可以嘛，不枉我舍身阻拦！信不信，不是我，妈绝对能在20分钟内杀到你们单位！” “用不了这么久，顶多10分钟！”林思齐拥着妹妹进门。 林思天一边放东西，一边扯着嗓子冲着厨房喊：“妈，哥回来了！” 林思齐没有到厨房跟林母打招呼，就匆匆找了睡衣，钻进了卫生间。 林思齐把淋浴开到最大，水流冲刷着疲倦和耻辱，也让头脑渐渐清醒了点。 杜永强之所以敢明目张胆逞凶作恶，是算准林思齐不会报警。 报警的结果是两败俱伤，鱼死网未必破，这种事情就是闷亏，吃不下也得吃，咬碎牙齿和血吞。 如果自己一个人，豁出去拼一个快意恩仇；但是，他还有家人，有想拼尽全力也要保护的人。宁可舍弃自己尊严，也要维护的家人尊严、宁可不要自己体面，也要成全的家人的体面。 而且，林思齐的心里有一块无法愈合的伤，是父亲的早逝，他至今能记得母亲抱着他在医院里放声大哭，孤助无援，没有钱，没有办法，只能放手。 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有多难？两手不沾阳春水变成如今粗糙厚茧，本是三尺讲台上斯文端庄的老师，却疯狂地接着各种兼职，苦的累的脏的臭的都不挑，只为了家里两张嘴，为了那张口一句，别人都有了，不忍心让孩子承受失去父亲带来的落差，小心地维护着孩子的尊严。 现在，母亲老了，他懂了生活有多难，他知道了在那种一贫如洗的状态下，要求自己跟别人一样，对母亲来说有多难。 每每想到这些事情，林思齐心如刀割，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懂事的，但是他愿意背负亲情的重负，愿意迎合母亲的希冀，愿意分担母亲的压力，共同去呵护妹妹的成长。愿意为那个一直为他遮风挡雨的妈妈，也遮挡下淋湿很久的肩头。 这件事关系到家人，关系到社会舆论。不用说传出去，就是家里也是石破天惊的，妈的病经不起这样事情的刺激。也许经历过苦难的人，没有那么容易崩溃，但是他承载着母亲的希望，他现在代替母亲守护着这个家庭，怎么忍心破碎她的希望。 生活，为什么如此艰难？！林思齐感觉有水从眼睛里往外涌，他双手按压在眼睛上，水流如注，顺着掌面往下流。 成人的世界，崩溃都是无声的。在这一小方天地里，悄无声息地，小小地放纵着自己软弱。 坚强就像多米诺骨牌，一个堡垒接着一个，体体面面，但凡有一个倒下了，最容易摧枯拉朽，溃不成军。 生活本就不是一帆风顺的，活着就有希望，置之死地而有后生，千帆历尽后，苦尽甘来。 心中存有希望，痛苦没那么难以忍受，他还要勇敢地直面痛苦！他关掉了淋浴，匆匆结束了短暂的脆弱时间。 生活除了向前看，别无选择。 餐桌上摆满了饭菜，林母和林思天都已坐定。 林思齐边擦头发，边笑道：“妈，今天怎么这么丰盛！” “为了庆祝你凯旋归来，可不得多做点！”林母连眼都没抬：“小天 ，吃饭！” 林思齐知道是因为打架的事情，也不敢多言，就灰溜溜地坐下吃饭。 “哥哥，快尝尝妈特意给你烧的红烧肉呢。”林思天瞥了眼林母，笑着对林思齐说。 “妈！味道绝对，实力不减当年啊！”林思齐尝了一口，立刻讨好道。 “谁说给他做的！别人都没长嘴嘛！”林母根本不睬他，从盘子里挑了块又大又瘦的往林思天碗里送来。 林思天端着碗就躲，还是慢了一步，嘟囔着：“就一块啊，我减肥呢！” “减什么肥！学生的本职是学习，你还想着闲篇事？要多用功！上次摸底年级排名下降了啊！” 林思天嘟着嘴“知道啦，耳朵都听出茧子啦，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到最关键的时候啦，不努力对不起哥哥辛苦养家！” “我不辛苦，是妈辛苦！你好好学习，才能让妈放心！”林思齐虽对着林思天说，眼神却瞄着林母，希望从妈妈的脸上看到一点表情的回应。 林母依旧不理他，继续对林思天说：“7月份就要考试了，吃完饭小睡会儿，就起来学习，别总想着玩！” “知道啦！知道啦，你闺女就上次没考好，就被你紧箍咒念半个月啦！”林思天气鼓鼓的嚷嚷着。 “哥，酒吧那边工作怎样了，还在做吗？”林思天为了转移火力，讲话题故意往林思齐那边引。 “什么酒吧！？”林母放下了碗，严肃地看着林思齐。 “啊？”林思齐一个措手不及。 一顿饭吃下来，一直期待妈妈能理睬，哪怕就打架的事情直接骂两句呢，可是林母连望都不望他一眼。 他整苦于无法解释打架的事情，现在林思天这丫头为了自己解套，给他火上浇油呢，便冷下脸来，转向林思天“什么酒吧？” 问题被抛回来，林思天一时张口结舌，望望妈妈又望望哥哥，尴尬一笑： “哦，是上次曹方平说，哥之前不是学过画画吗，可以帮他朋友看看酒吧的设计……” “小天，废什么话！林思齐！到底怎么回事！”林母碗一摔。 “妈，没有的事，叫我怎么说啊！”林思齐一脸无奈争辩道。 “好，你不说！”林母起身颤声道：“走，跟你爸爸说！” 林思齐白了林思天一眼，林思天垂头丧气窝在椅子里。 林思齐长叹口气，推开桌子，站起身来跟着林母回房间，长跪在父亲的遗像前。 “说！之前跟你爸怎么保证的！”林母红着眼睛。 “妈——真没有的事，让我怎么说——”林思齐看母亲忍着泪水，心里暗恨自己又做了糊涂事，但嘴巴还倔强地否认。 “面对着你爸，还不说嘛！”林母急了，用力击打着床头柜。 林思齐知道躲不过，低垂着眼睛道：“我保证！从今以后再不跟别人争执！不做出头鸟！安分守己，绝不打架，不让妈妈担心——” “那你做到了吗！”林母从不放过任何跑偏的行为和思想，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严厉地训斥： “你跟别人打架，还到酒吧去工作！你哪件事情承认了？妈妈告诉你要担当！要有责任感！你就是这么担当的嘛！你的保证就是信口雌黄！ 当年同意你学武，是我最大的错误，善泳溺水、平地覆舟！道理你不懂吗！这么多年妈妈担惊受怕的！就怕你在外与人冲突，不知道个轻重！引火烧身，自讨苦吃！！ 林思齐，你要珍惜现有的一切，规规矩矩，不能行差踏错，否则一失足成千古恨！ 你之前问过妈妈为什么不改嫁，我每次都不答，因为觉得你们还小，不懂事，现在你们成人了，也该懂事了，妈妈今天就告诉你！这是保证！要把你们平安带大的保证！是我当年放弃你父亲，对他做的保证！！ 你爸走的时候，最放心不下也是你，你不能走歪路，连个苗头都不要有！否则就是逼妈妈去死！！ 即使死了，也不能瞑目！！！我怎么见你爸爸，我怎么，怎么交代啊——”林母悲从中来，放声恸哭！ “妈！我错了！“林思齐泪如雨下，狠狠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这么多年母亲受尽亲戚们的冷眼旁观、体会到太多的人心险恶，她一人背负着对父亲的歉疚，却不肯将这些焦虑诉诸于口； 今天他才理解，母亲到底背负着怎样的负担，而自己身为人子，任性张扬，给母亲惹了不少祸，让母亲偷偷流了多少眼泪，这些年他自以为担当了很多，其实远远不够！ 现在这场祸事源起还是自己没有好好听妈妈的话。林思齐暗下决心，要重新调整自己，把生活转入正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4章 要挟 3.要挟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手机响起时，林思齐从午睡惊醒，懊悔没有将手机调静音再休息。 “在哪呢？”对方语气不耐烦。 谁？林思齐睡眼惺忪看了下显示，酒吧来的电话，他打起精神。 “宝哥？有事？” “怎么还没来？” “不舒服，有点感冒。”林思齐本想说不干了，话还没出口，对方就一副不容反驳的口气道：“老板找你呢，6点准时到他办公室。” “……”林思齐还没想出怎么回复，对方那边已经挂掉了。 这命令传达得——真够干脆利落！ 再拨曹方平电话还是没人接，上午发的微信也不回，林思齐喝了一大口水，分几次咽下去，平复了下心情。不惹事，不怕事。没有过不去的坎。 他放下杯子，就开始换衣服，白T加牛仔，简单出门。 客厅没人，妈和妹妹的房门也是紧闭的。林思齐叹了口气，轻轻打开门，用钥匙从外静静的锁上。 转了一趟车，到了酒吧。位置并不显眼，但每到傍晚，附近停车场都车满为患，满满当当各种名车。 林思齐经常被停靠在路边、甚至斜插到人行道的车堵得无路可走。 门牌也不显眼，摆明了不做大众的生意。林思齐绕过不显眼的大门，拐进一个更不起眼的员工入口。 迎面的每一个“少爷”都表情异样，这让林思齐倍感尴尬，他并不清楚，投来的目光里是好奇、还是暗自戏谑。 他尽力保持着面上的镇定，但内心忐忑如逆道行车。 “小齐，过来！”林思齐走过储藏间，被伸出一只手拉过去。原来是阿常，对林思齐还算照顾，算是酒吧的“老人”了。 “你怎么敢得罪杜老板？最近一点顺气都没有，天天逮到机会就骂人！” “我躲他还来不及！怎么敢得罪他！”林思齐苦笑。 “别装了，你的事情传遍了！你什么时候跟杜婷婷好的？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林思齐面色一红，眉头紧皱：“我之前也不知道，现在没有后悔药吃。”什么叫做传遍了？杜永强真想玩死我啊！ “看你平时老实，胆可真肥！俗话说，太师头上土动不得，之前有个男的跟杜婷婷好几年，结果分手的时候，被杜老板整的叫一个悔不当初啊。 就因为这事，谁见他们兄妹俩不是绕道走啊！这杜婷婷要不是名声不太好，凭这相貌，还能拖到现在没结婚啊！ 你待会小心点，杜老板心机很重的！你千万要小心！”阿常谨慎地探出头去看了下，然后回头道：“我换衣服去了，拜拜！“ 林思齐在储藏室里又待了一会，思来想去解脱无法，觉得真是进退两难。 从阿常说的，可以验证原先的判断，不报警的结果必然杜永强更加肆无忌惮地报复，开了个头而已，不知道杜永强后面还会做什么。还有那个少不更事的，本来是无冤无仇的，也不会善罢甘休。 照理说，这个事情对杜永强也不是值得宣扬的，毕竟还牵扯着亲妹妹，不过，从阿常的话里并没有直指这件事，或许是自己多心了。 至于报警不报警，目前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走一步且看一步吧。对婷婷他心有歉疚，这歉疚大抵可以扯平了，他跟杜婷婷之间，从此桥归桥，路归路，绝不回头。如果杜永强不点到为止，那他又有什么必要忍气吞声？ 人生最不济，换个城市重新开始，作为涸辙之鱼，凡事都要做最坏的打算，做足够的应付准备，才不会轻易击垮。 林思齐准时到达杜永强的办公室，永远准时是他的行事准则。 林思齐没有客套，拉开对面的凳子，坐了下来。 杜永强年龄并不大，顶发却无力覆盖头皮了。父母去世的都早，兄妹俩在爷爷身边长大的，过早地迈入社会的人，成熟比同龄人要早，而早衰的迹象也就尤为突出了。 杜永强在市井中摸爬滚打惯了，平常他总是带着过分热情的笑容，而现在冷若冰霜。他双手交叉在胸前，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看见林思齐，眼神从上往下打量了一番，也并不开口。 时钟滴答滴答地响，弥漫空中的是换气扇没带走的香水味，和剑拔弩张的紧张。 “婷婷现在怎么样？”林思齐面对始作俑者，面对施加伤害给他的人，他什么都不想说，不是慑于杜永强的凌厉的气场不敢责难，而是他想一拳撂倒他，却又脑补了一堆冲动可能带来的后果。 还有就是，说不清的愧疚。事情发生到现在，他没有见到婷婷，这一方面是杜永强阻止，另一方面，自己确实没有积极去争取。 人生最难以释怀的事情，就是欠别人的，无法偿还。他不是欠杜永强的，是欠杜婷婷的，欠她一份一辈子无法回报的感情，欠她在人生最绝望时施以慰藉的努力。 “情绪还不太稳定，身边离不开人。”提到杜婷婷，杜永强表情缓和了点。 “让我见见她，之前的误会，我想跟她解释清楚！”林思齐坦然道。 “没什么好解释的！也不可能解释清楚！你答应娶她，我就让你见！”杜永强目光灼灼。 林思齐抿了抿嘴，迎着杜永强的目光，艰难地笑道：“这件事情婷婷也知道吧？” “……不，她不知道！”杜永强斩钉截铁。 “那你打算跟她说吗？”林思齐身体靠向椅背。 “不打算。”杜永强身体前倾，面色凝重：“你想跟她说吗？” “我倒是想说啊，可也联系不上啊。”林思齐微微一笑，苦涩而无奈：“这种事情不是我说不说的问题，是瞒不住吧？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 “不可能！这个事情我亲自安排，没有别人知道！谁他娘敢多嘴多舌，我玩不死他！”杜永强口气霸道强势，想法轻浮武断。 林思齐心道，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霸道惯了的人，都以为这世界就围着他转吗？这样的单线思维是怎么存活至今的，同时又轻缓一口气，即使杜永强是出于利已的考虑。 林思齐沉着道：“杜老板，这次的事情难保婷婷将来不会知道，我们各自心存芥蒂，从前是回不去了。结婚的事情从提出来，我就深感意外，我跟婷婷没处到那个份上，现在再提，感觉更像前尘往事。 婷婷出事，我很意外，也很抱歉！出事那天我一直很忙，不是为了躲她！也不是见死不救！如果我事前知道她会轻生，我绝对不会视而不理！ 这件事情对我是一个很大的教训，我觉得你也没必要瞒着婷婷，你们出口气也好，但我希望就此打住！也不要再有牵连！” 杜永强脸色一会青，一会白，这件事是他冲动了，但事已至此，都回不了头了。 杜婷婷自杀这事没那么严重，别人不知道，他作为哥哥是心知肚明，杜婷婷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凡事都是别人让步的，偏偏这个林思齐与众不同，而杜婷婷又非他不嫁。 她闹自杀，无非就是使个杀手锏逼着林思齐就范。杜永强从中作梗，并不是真不让林思齐见杜婷婷，只是想助力一把，把两人的事情木板敲钉给定下来，没想到林思齐居然真就不冒头，杜永强两面为难。 本来自杀这事情是个幌子，现在因为林思齐不现身，让杜婷婷大光其火，真就寻死觅活，在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杜永强也是一时气急，想削削林思齐的锐气。 凡事也是巧合，毛晓斌是酒吧的常客，之前一直捧安平的场子，这个安平现在可是最炙手可热的头牌，圈子里多少纨绔子弟、阔太名媛为他一掷千金，眉头不带皱的。 毛晓斌那天找到杜永强，甩了一张支票，说要买安平一个晚上，泄泄火。杜永强本是要拒绝的，因为安平端着身价，不轻易出台的，杜永强漫不经心地拿过支票，瞥见金额顿时笑脸如花儿，什么话都吞回去了。 万万没想到，安平居然拒不同意，时间卡在那，杜永强灵机一动，拿林思齐偷梁换柱，本想解释一下，说平常上妆，素颜不一样，没想到人送到那，对方并不是圈里人，根本没认出来。 但是，林思齐居然把人给打了！毛晓斌气急败坏地找到杜永强的时候，真把杜永强惊得下巴都要落地了，林思齐打的不是别人，那是普安集团的二公子！拔根汗毛比自己腰都粗的。 这个林思齐平时看着温婉，居然这般霸悍，那个许山山据说平时也舞枪弄棒，居然被他治得招架无力。 林思齐见杜永强闷着不搭话，有点沉不住气道：“那曹方平呢？我联系他一天了！” “找了几个人教训了一下。” 杜永强云淡风轻地说。 以杜永强的脑回路，也算是意料之中！林思齐压着火气，平静道：“那他人呢？一夜没回，也联系不上，她老婆都要报警了，杜老板还从事绑架啊，这业务够全面的！” 杜永强面色一窘，怏怏道：“姓曹那小子，可能还在仓库，手下人做事没有分寸，待会我让人给送回去！” 林思齐想了想，又道：“杜老板，顺便说一下，这里不适合我，我不干了！” “不行！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拿我这当什么地方了！”杜永强目光煞气逼人。 “杜老板，我话已经讲清楚了，如果不清楚，就找婷婷当面讲！当初我来这里，只是一时手紧，当时婷婷说，只是推销酒水，其他一概不论——”林思齐越说越激动，站起来理论。 “闭嘴！张口婷婷，闭口婷婷，用得着了，就拉她来挡箭！用不着了，你他娘的躲得比兔子都快！ 那孩子那么喜欢你，你对得起她吗！打小没见她对谁这么上心过！ 好好的一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就钻进牛角尖了！你毁了她！这你知不知道！“杜永强一拳狠狠地捣在桌上。 林思齐颓然，认识曹方平是个错误，更大的错误是，还认识了杜婷婷。“那你想怎样？留着我在你这卖身吗！”林思齐双手拍在桌上，怒道。 杜永强一时语结，对啊，留着林思齐干嘛？之前他就拒绝过婷婷，而这次的报复更是雪上加霜，从林思齐的态度来看，已没有回旋空间了。杜永强其实希望这个林思齐立马消失，永远都不要再出现于他们视野中。 “婷婷的事情再说，你先去给许二少赔礼道歉！” 杜永强严肃道。 “我去给他道歉？凭什么！”林思齐强压着怒火。 “他的身份，你惹不起，我也惹不起。”杜永强也尽力维持着平静。 “要道歉也是你道歉！凭什么是我？”林思齐怒气冲冲。 “我道歉有什么用！麻烦是你惹的！！”杜永强强词夺理。 有钱人就不带讲理的嘛！林思齐觉得多说无益，转身要走。 “站着！你他娘的，走一个试试！”杜永强厉声喝道，威慑十足：“你打了人，以为那么容易脱身呢！” “那你们□□都不怕，我打人怎么了！杜永强你不要逼人太甚！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凭什么我就该俯首帖耳听你呼来喝去！我今天还就豁出去了！现在就去报警！看看这法治社会里，是不是你们横行霸道的地方！？” “你不会的，你顾及太多。”杜永强似笑非笑，从抽屉中，取出了一张纸，瞥了林思齐一眼，徐徐念道：“林思齐，大学本科学历，曾经多次因打架被处分，差点毕不了业，目前就职于汇祥集团，从事业务管理，从业10年，表现平平；父亲早逝，母亲曾就职于市中心小学，现已退休；还有一个妹妹，就读市实验高中毕业班，有错的没有？” 林思齐太阳穴突突跳着，他觉得双手发麻，他低着头思忖片刻，问道：“是杜婷婷跟你说的？” “不是，我找人简单调查了下。”杜永强不以为然，盘着手上的大扳指淡淡道，又道：“很多事情没那么难。不是就做不了，只是想不想。“杜永强迎着台灯观察扳指的成色，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冷静！冷静才能解决问题。林思齐平复了下情绪，又坐了下来，绕回到刚才的话题：“杜老板，许二少想让我怎么道歉？” “这得看许二少的意思……”杜永强对于林思齐让步还是满意的，言语间缓和了一些。 “……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林思齐艰难地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5章 病房 4.病房 许山山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 许母坐在床边，喂他吃橘子。 “像什么样子，被人打成这样，居然说不清是谁打的！许家怎么出来你这么窝囊的！”许爸敲着沙发旁的茶几，咣咣作响。 “哎呀，少说两句啦，从你来到现在，就没停嘴！今年儿子本命年，流年不利，竟没有一件顺心的事情！这月十五你跟我一起去庙里烧香！” “烧什么香啊，自己不争气，烧了也白搭！”许父恨铁不成钢。 许山山长吁短叹，怪自己不争气！ 为了散心，找了杜永强，真没想到，花了钱，还招了一顿打！ 平时花拳绣腿,自我感觉良好，真动手的时候，连躲都慢半拍！这种事明知吃亏，怎么说出口！ “你也别郁闷了，赶明妈给你求个转运符，准能消灾转运，你嫂子待会也过来，说是给你炖了排骨汤。”许母又剥了一个橘子，一点点清掉白色的部分，再喂到儿子嘴边。 “哪位嫂子啊？”许山山懒洋洋地问道。 “你大嫂呗！你大哥新找那个，我可没看上，年龄那么小，还不是看上你哥的钱。” “哪一个不是啊！”许山山不以为然，翻了一个大白眼。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看你挨人揍也不屈！嘴上没个把门的！”许父怒道。 “没见你这样的，怎么不知道心疼孩子！这不是自家人一块说说话嘛，别上纲上线的！” “不利于家庭团结的话以后少说！”许父这话不像是单说许山山的，许母白了他一眼。 白珍珍带着孩子推门而入时，许父将要走，看到孙女，高兴的拉到怀里来。那孩子长得跟爷爷特别像，对许山山来说烦人的程度也不亚于爷爷。 “小叔，你眼眶为什么黑的啊？” “小叔，你还能动吗，起来陪我玩嘛！” “小叔，你鼻子又流血了，要多喝水降火！” “小叔，你真可爱，像熊猫宝宝！” 就在白珍珍盛汤这一会，熊孩子已经绕着房间跑了3、4圈了，每跑一圈都要绕过来问候一下，逗得爷爷奶奶笑得前俯后仰的。 “妈，床用不用摇起来啊？”白珍珍端着汤问。 “哎，不用那么麻烦，汤给我，我来喂。” “妈，我能自己喝！”许山山挣扎的起来。 “还要人喂，又不是残废了！惯的不像话！”许父哼了一声，“丫丫，走，跟爷爷回家了！” “要不是等丫丫，你也等不到这会！”许母很不满，又忍不住交代道：“丫丫，帽子带好！外面太阳大，别晒黑了。 许山山三口做两口喝完了汤，倒头就睡。 “妈，听说，克华又换了一个女朋友？”白珍珍轻声问道。 “还是那个，现在两人好的蜜里调油呢！” “这次也不知道他能撑多久？” “这谁知道，他对谁都是三分钟热度！”许母直来直去，也并不顾及白珍珍的心情。 “听说，他给那女的买了一辆宝马730。” “是的。那女的也怀了，比你小两月吧。” 白珍珍默然低头，摸着高高的肚子。 “预产期几号啊？”许母问道。 “十月底。” “我找人提前给你预约单间病房。” “谢谢妈！”白珍珍又坐了一会，实在也没啥好说的了，才收拾了回去。 许母见她走了，就拍拍许山山说：“别装了，她走了。” “妈，你说大嫂怎么想的，都离婚了，还非要生这个孩子！”许山山忿忿不平。 “说什么呢！这是老许家的血脉，不管她出于什么想法要这个孩子，咱许家又要开枝散叶了。” “是！是！许克华真能干啊，喜新厌旧出新高度来了，新女朋友都要生了？” “唉，你哥就这点不好！”许母无可奈何：“那个女人的我们不管！但你大嫂要生的这个孩子，我们是要照顾的！给丫丫添个伴儿也是好的！” “妈，就怪您！这么宠许克华，他才这么不像话！” “哎，臭小子！自己自身毛病，还指责你哥！我是宠你过头了，你才能月初结婚，月尾离，你爸为这事，到现在都睡不好，老脸算是丢光光的！看到你头都疼！你还不知道收敛！你还有脸指责这个，指责那个的！” “妈！上次您不是说再不提这事了嘛？再提我真的抑郁了！” “那是你爸说的！再提心脏受不了！你有什么资格抑郁！我才要抑郁了呢！办得那么风光的婚礼，你小子但凡能挣点气，也不至于，还在风口浪尖的时候宣布离婚，你结婚哪会儿，我有朋友出国了，还没来及随礼呢，你就离了！人家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 “妈，我错了，我就不该提许克华，我怎么这么嘴贱呢！您就看我大半年净倒霉的份上，别计较我了啊！” “最可气的是，夏虹飞到处跟人家说我们家圈钱有道，公司谈收购前，回笼了一波钱！你说说看，我们是那样的人吗？有些人礼金太高，我们还退了些呢！” “是是是，下次我找人揍她去！” “你缺心眼吧，那是你夏姨！在夏家是能说得上话的！关键的时候，能帮到咱们！说话动脑筋！你这样子随谁啊！” “我不是为了逗您开心嘛！” “滚滚滚！我缺你三言两语，下周滚回去上班，否则郊区的那栋别墅收回，早知道你这样不争气，就不该买！”许母越说越激动，起身准备离开。 “妈，我错了，真的错了，您就发发善心！我都这形象了，怎么回公司啊，就再宽限一个礼拜吧。”许山山告饶着。 “我又没说周一！养两天抓紧滚回去上班，一家人都没脸了，你倒要上脸了！”许母拿着小手包，踩着高跟鞋，蹬蹬地离去。 许山山瞪着点滴，嘟囔一句：“米小莫，你他妈害死我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6章 道歉 5.道歉 林思齐提着一个果篮，穿行在医院花园间鹅卵石道上。绕过一大片葳蕤葱茏的夹竹桃灌丛，空间豁然开朗，绿植拥簇下，一幢民国风的红砖楼。 之前来过这医院这么多次，从来不知道这里还有个楼，要不是晨练的老大爷好心相助，估计这会还到不了呢。 林思齐站在在病房门前，打量着黑色厚重的门，跟普通病房不同，并没有观察口。 门把手是复古的圆梅花样式，好看。 走廊尽头的窗户不知谁打开了，一股穿堂风带着点野蔷薇的香气。 林思齐闭着眼睛细嗅着。 “麻烦让下！”一行医生早上例行检查，走进病房。 其中领头的主任医师道：“你这个没什么问题，轻微伤。就是皮下组织受损，脸上的淤青也淡多了。待会再挂一瓶消炎水，可以出院了。” “哎，医生有没有让淤青下去快点的药啊，我这还有工作呢……” “你用的已经是最好的药了，细胞也要慢慢修复啊，急不得。”主任医师转身对旁边的医生说：“到旁边病房再去看看！他那个有点棘手啊……‘ 许山山闷闷不乐，在自己看来十万火急的事情，医生那，豆包不是干粮，压根没看在眼里。 一群人鱼贯而出，切，空排场。许山山撇了一个大白眼，慢走不送！ 怎么还剩一个！ 林思齐窝在对面的沙发里，脚下放着一个果篮。 ‘呦～这是谁来了呀！’许山山突然心情大好。 林思齐抬起头勉强挤出了笑脸。 “来就来了，还带啥东西！哎呦，真是破费了啊，这小果篮得20块吧？” “15块，人家就要15。”林思齐答道。 “是呀，主要你也没想买贵的东西！” “我来跟你道歉。”林思齐直截了当。 “为什么？”许山山明知故问。 “……打你是我太冲动了。” “怎么会呢，你有理有据，道什么歉。”许山山压抑着嘴角上扬，但眼睛里已经闪出得意的神情。 “我说实话，本是不想来的！我觉得完全没有再见面的必要！我没有追究你的责任，已是你的运气！ 今天我来了，你更会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我是……那种的人，收了钱，还故作姿态。 我想说，我不是！我虽然无法向你解释，为什么我要道歉！ 但是我希望你，万一哪天江湖路窄，再相遇时，你相信我是一个清白的人，我有一个清白的家庭，我希望不会被歪曲，被造谣！ 我跟杜老板的恩怨说来话长，请你不要再为难他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希望今天就此解决，不要再提了。”林思齐双手交叠，顶在膝前，言辞艰难而恳切。 许山山挠了挠头：“林思齐！你确定是来道歉！你是来给我添堵的吧！你！清白之身！杜永强，迫不得已！就他妈我一个坏人是吧！活该挨揍？我，我出了钱，凭什么挨揍啊！？” “你受了点皮肉之苦，输了点面子。那我呢，我遭受了什么！ 如今事已至此，我一个受害者来跟你道歉，你不觉得荒诞可笑吗？ 我应该跟自己道歉，莫名招惹了这些无妄之灾！你觉得我不该打你，我也这么觉得，我应该废了你！ 我这一世清白都撂了不管，来跟你道歉，你觉得我在要挟！ 谁被要挟了？是我！你懂吗！我身不由己！我言不由衷！我脱身无法！ 在你们这些目空一切的眼中，就看不到小人物也需要尊重吗？ 如果，你继续为难，那我也只有走法律程序！” 林思齐也想开了，世间的事情就是，剪刀石头布，一物降一物，对于这个公子哥，就要光脚不怕穿鞋，豁出去。 许山山被林思齐这么一番控诉后，原计划的各种捉弄的手段，竟说不出口了。他憋着气，半天道：“杜老大就让你这么跟我道歉啊？” “杜老板让我诚恳地道歉，我真的尽力了。”林思齐坦然道。 “但我不满意！”许山山憋着口气。 “那你想怎样？！”林思齐知道这关没那么容易过。 “嗯……我觉得你素质还可以，要不给我做保镖吧！”许山山抚着下巴沉思片刻后，认真道。 “啊？”这弯拐得太突然了，林思齐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看，我出了钱，没来由的挨了揍，心里不舒坦；你呢，带着任务来道歉，但是没有说法！没有解决方案！而我的想法是，既然杜永强不肯把钱退出来，那你就以身抵债？”许山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也是锱铢必较的人，对于林思齐他也不知道怎么捉弄比较过瘾，干脆先把人控制住，办法慢慢想。不急，这是他的长项。 “许山山！你什么意思！！”林思齐脸色陡变。 “我能有什么意思啊，保镖而已！你身手这么好，还怕吃亏了啊！”许山山嗤笑道。 “我又不欠你的，凭什么叫我抵债啊！”林思齐急道。 “你是不欠我的，但杜永强欠！那我继续找杜永强！欠我的，给我一点点地吐出来！”许山山嘴角含笑，他喜欢掌控在握的感觉。 林思齐皱着眉头，杜永强假借杜婷婷的事情，肆意报复有恃无恐，如果许山山再横生枝节，不知道杜永强会不会又提什么新需求，便问：“你说怎么算啊？” “你不是在那边打工嘛！让杜永强按照你的工资来算！看需要干多久。”许山山笑道。 林思齐真觉得泥潭深陷，考量再三，前也不行，后也不行，横竖都要了结，那就来个痛快吧：“可以，我同意！不过我有个要求，你去摆平杜永强，立下协议，以后我跟他们再无瓜葛！” 许山山一愣，转眼笑道：“那是自然，你都是我的人了，杜永强就凉凉了，一边歇着吧！” 林思齐脸蹭地红了，正要开口反驳，护士推门进来了，准备打点滴。 林思齐起身就要走。 “等我消息吧！”许山山忍着疼，龇牙咧嘴挤出一个笑容。 林思齐微微点头，并没有回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7章 探病 林思齐拎着大包小包站在曹方平家门口，青砖黑瓦，斑驳的大铁门上贴着各种开锁小广告。 林思齐一时腾不出手拍门，正准备放下东西时，门从里打开了。 “什么时候来的！”魏捷惊讶了下，飞快地撇了眼林思齐手里的东西，眉头不自然地挑了下，揶揄道：“呦！干嘛拿这么多东西啊！” “嫂子，方平在家吧！“林思齐讪讪道。 “都那样了，还能去哪？在里头呢。你倒是全须全尾的——“魏捷冷笑着从身边走过。 林思齐面色一红，也不解释：“嫂子去公司啊？“ “嗯。“魏捷微微点头应了一声，并没有停步，顶着个肚子，一摇一摆地走了。 院子里收拾得干净，雅致，与半年前完全两样，结婚与没结婚一眼就看得出来。 进了客厅，曹方平正窝沙发里漫无目的地换着电视频道。 听到人声也不回头，只是淡淡地甩了一句：“怎么地，还有东西要拿啊！” “跟嫂子又吵架啦！”林思齐放下东西，顺势拉把椅子坐在斜对面。看曹方平本来就不瘦的大脸，现在肿跟猪头一样。 “嗯。”曹方平抬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都快做爸爸的人了，别这么没心胸！什么时候生？”林思齐扫了眼电视，并没有值得关注的热点，便引开话题。 “快了吧。”曹方平眼睛不离电视屏幕，漫不经心地回答。 “晚上有安排不？还是老地方？”林思齐知道，曹方平因为杜婷婷的事情就对自己意见很大，这次又被牵连，少不得酒肉一番，安抚下情绪。 曹方平盯着屏幕，半天才“嗯”了声。林思齐这才放心下来。 林思齐和曹方平是大学同学，在学校时，那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倒不是因为特别投契，完全是因打工而建立的革命友谊。 林思齐缺钱是刚需，曹方平缺钱那是精神追求，当年魏捷在校园里不乏追求者，曹方平其貌不扬的，但定位很高，扬言要赚得美人归！所有人都笑他痴心妄想，不自量力。 10年过去了，曹方平到底实现了当年的雄心壮志，两人终于修成正果，而且即将迎来第一个孩子。 不知道的说是曹方平走了狗屎运，居然能博得校花魏捷的青睐有加。而林思齐见证了这场爱情长跑的艰辛，曹方平绝对是实力取胜！ 他的成功绝不是偶然，靠的是无微不至的洞察力、细雨润物般地投其所好、不屈不挠的长久坚持。 有这样的思维和见识的人，到哪里都不会差，果不其然，曹方平毕业这几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在社会上是左右逢源。最牛的是，现在居然都敢对魏捷吆五喝六的了，这腰杆硬的！ 华灯初上，烧烤摊的大排档刚支好桌子，已经有客人陆续的上座了。 林思齐挑了一个稍显僻静的地方，将面朝里面的位置让给曹方平，照顾他的自尊心。 曹方平敏锐地觉察林思齐的用意，苦笑自嘲道：“都成这样了，谁认得出来啊！” 林思齐并不搭话，只催老板上酒上肉。 三五杯下了肚，曹方平脸色才逐渐缓和，林思齐 闲话道：“你弟最近怎么样了？” “还那样，又赔了一笔，之前的贷款还没还上，过桥资金还是我给垫的，魏捷为这事情跟我闹呢！，” 曹方平摇摇头，一口肥羊下去，满嘴油光。 “之前一直不是说，海市那边行情很好嘛？”林思齐不解地问。 “去年行情确实好，单子都做不完，就多上了条生产线，结果今年政策调整，外单少了，生产线闲置着，还得还贷款，赔租金。”曹方平叹气道，又拿起了一根烤肉。 “新上的生产线就这样闲置着？太浪费了啊，那有什么打算吗？”林思齐问道。 “难说吧，再观望一下，如果再跑不来新单，现有的现金流可能会断！那就麻烦了——”曹方平抹了下额头的汗，继续吃串儿。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穷人有穷的难处，富人有富的负担。有时候真的很难衡量哪种活法更轻松。 酒过三巡，闲话说完，曹方平趁着点酒劲儿，骂道：“林小齐，我上辈是造了多大孽啊，这辈子认识了你！给你介绍个对象，我受夹板罪，我就是男窦娥！上哪说理去？” “曹胖子，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不是因为你，我能有这一堆破事吗？”林思齐不服气。 “杜婷婷是我介绍的不假！你去酒吧做兼职不是我的事吧！” “不是你周转那5万块不还我，我至于去酒吧！” “得，得，是我对不住你，好了吧！你根正苗红一个好青年，因为我，认识了不良背景的白富美，又因白富美踏上了杜永强的贼船，现在下不了船，怨我给你介绍白富美！” “你也知道不良背景！你也知道白富美！为什么我不知道！你当时怎么说的，没一句实话！ 我妈生病那会，我手头紧，她介绍我去做兼职，来钱快，我跟你商量过这事吧！你早就知道酒吧是她家！你跟我实话了没！” “你真是撇的干干净净啊！人一女孩死乞白赖的求你爱她！为了你不要矜持！不要自尊！最后连命都不要了！你还振振有辞了，要脸不要啊！” 曹方平每次一提到杜婷婷都着急上火。 “我不是撇清！我承认，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想说的是，我跟杜婷婷南辕北辙的两个人，不是你牵线搭桥的，那绝对是天南地北完全不搭界。 我要上班、要养家，而她每天希望有人天天陪着她，这不是说简单的处不处得来，而是世界观不同，生活方式不同。”林思齐耐着性子老生常谈。 “林小齐，你是班加多了，脑子加坏了吗？！你就惦记那早七晚八的破工作！一个月几千块钱，除了公积金、福利凑合点！但人家随便指缝里漏点钱出来，都够你忙小半辈子了！就你也配跟人家聊价值观！” “曹胖子，吃软饭是个技术活，你以为谁都能胜任呢！一个人腆着脸可以，见过拖家带口的吗？” 林思齐摇头笑道。 “林思齐，喜欢一个人，愿意为他付出，你觉得这是一种施舍吗？你觉得出发点是同情吗？接受爱也是爱，绝对不是吃软饭！” “曹胖，喜欢一个人不难，如何长久地维持下去是很难的。在彼此人生最美好的阶段相遇，看到的全是优点，但时间会消磨这份美好。能够抗拒时间的，是两个人的默契，共同的想法和认知，而不是单方面的喜欢。” “林小齐，换做你是一女的，死心塌地喜欢一个人，为他连命都不要了，结果对方心里想的却是，你能不能长久地爱他，你还能再自私点不？” 林思齐猛灌一口酒道：“曹方平，如果说，婷婷没出这事，我以同样的理由拒绝她，你会觉得我自私吗？” 曹方平目光投向烧烤摊上闪耀在迷蒙夜色中一串串火星，悠悠道“这个世上，没有如果。如果有，我不会介绍你们认识。” 一时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曹方平给两人都添满啤酒，又抿口酒道：“一直没跟你说过，杜婷婷很早就认识你！” “什么？”林思齐抬起头很意外。 “你刚上大学那会，太出风头了，系里女生都喜欢你，婷婷给你写过情书，可惜你没搭理。”曹方平左手撸串，右手啤酒，眼神里透着不甘心。 “哪有的事，我怎么不记得？再说她又不是我们学校的，怎么认识我？”林思齐忍不住打断。 曹方平想了想，又说：“有一年是校庆还是什么活动，邀请了外校的，杜婷婷陪同学来的，认识了你。” “不会是打架那次吧？”林思齐怏怏道，并不想回忆过去。 “当时你从台上下冲下来揍人，台上台下乱成一团，当时你真是太生猛了，血气方刚啊，难怪那时那么多女孩喜欢！”曹方平腮帮鼓着，塞满了烧烤，眼睛还盯着铁盘里的串儿，感慨道。 “甭提了，那次我被学校记了个处分。”林思齐闷闷地抄起酒瓶自斟自饮。 “得！你也就记得自己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曹方平杯子端起，指着林思齐无奈道。 “那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林思齐架着酒杯，醉眼迷蒙地问。 “也是那次之后认识的，不熟。熟络起来是工作后的事情。也是机缘巧合，有一次陪客户吃饭，居然碰到了婷婷，她知道咱俩要好，一直托我撮合。我说你是个怪咖，她偏不听。”曹方平晃动杯子，一副懊恼的表情。 “让我去酒吧工作，不会是你的主意吧？”林思齐听着突然冒出一个疑问来，又道：“我也没有跟她提过我的情况，不知道怎么就刚巧在那个时间点上，邀我去做兼职。” “说什么呢！”曹方平矢口否认，又道：“你就是个工作狂，人家婷婷想方设法能够接近你，多了解你，好心好意介绍了去酒吧！哎呀，我这苦口婆心讲了半天，就想让你念及别人的真心，你怎么思来想去的，都是自己的那点破事！” “嗯，天性自私！难以救药！”林思齐一饮而尽。 “哎呀，喝酒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曹方平朝着烧烤摊老板喊：“老板！羊肉串、牛板筋各来25串，再上2瓶啤酒！” “明早还要上班，我不能陪你喝了！”林思齐手掌盖在杯子上，睃巡了下桌面的空啤酒瓶。 “胖子，出事后，你见过婷婷没？”林思齐为曹方平倒酒。 “……见过一次，她说不想见你。”曹方平点点头，面有难色。 林思齐点头表示理解：“嗯，我知道……希望她好好的，别再钻牛角尖……” 酒足饭饱，曹方平抢着付了帐，林思齐也不推辞。 这次相聚感觉聊了很多，但好像又没有很多。比如他没问曹胖子经历了什么，曹胖子也没有问他的。 林思齐走着夏日的夜风中，空气中揉杂着沿途的蔷薇花香，路边花开正盛，他竟未察觉。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林思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成人的世界，各有考量，心照不宣。想说的未必都说出来，想问的未必能开得了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8章 狐朋 7.狐朋 市区最贵的楼盘，戒备那叫一个森严，许山山的车在入门口被拦了下来，接受保安的盘问。 许山山是个事不关己毫不走心的人，说不出毛晓斌家的具体楼栋，电话也打不通。 保安警惕地打量着许山山：“您车还是让一让，别挡着道，一会有业主来了。” “哎，兄弟，让我进去呗，一会就出来，顶多一个小时！”许山山仰着头商量着。 “那可不行！我们领导说了，没有通行证的车辆不能进去！放你进去，我会挨批评的！” 话说着，已经有后车点式鸣笛了，许山山抬头从后车镜飞快地瞟了一眼，一辆大红的玛莎拉蒂。 “哎，你抓紧让开，别耽误业主进来！”小保安恭敬地向后车敬礼，转过脸来已换了表情，冲着许山山嚷嚷。 许山山本来已经要后退了，听这话又停住了，其实也不是为难小保安，是因为讨厌玛莎拉蒂，妈的魔鬼车标，婊里婊气的。 又想想也不是讨厌玛莎拉蒂，是因为讨厌的人开玛莎拉蒂。 后车鸣笛声变长，明显不耐烦了。 这时电话响起，毛晓斌回电，许山山迅速接通，骂道：“毛晓斌，滚下来救驾！车不让进呢……你缺心眼啊，不在你家楼下能找你！” 电话还没挂呢，只听玻璃窗被敲响，抬头一看，冤家路窄，居然是前妻米小莫！ 烈焰红唇，眼线画得凌厉，高挑的身材被小黑裙包裹得凹凸有致。看是许山山，她也愣住了，表情瞬间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轻哼一声，转身就要走。 “呦米小莫，描眉画眼的给谁看啊！”许山山紧接着下车，阴阳怪气地挑衅。 许山山这辈子最不能忍的就是这个落跑的前妻。 求婚时答应的痛快，让许山山心花怒放，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他妈的，刚结婚就烂尾了，如果不同意就不能直接拒绝吗！就算是临时起意要反悔，哪怕质保三个月，面子上也能说得过去！现在是当月结婚当月离，灰头土脸，狼狈不堪，让许山山痛恨这桩婚姻。 他本来是指望结了婚，扭转大家对他不着调的误判，一心改邪归正，结果现实狠狠打脸，更极力地坐实了他的不靠谱的形象，甚至又增加了缺心眼、不着调的标签，想在许家挣下一席之地更难了，在许克华的光环下，许山山的翻身仗更难打了，他和米小莫的梁子算结下了。 “给谁看跟你都没关系！”米小莫回身走近，挑着眉头道：“许山山，这天气戴着大墨镜，是又被人打了吧？” 许山山颔首微褪墨镜，瞪着米小莫道：“我这拗造型呢！你懂个毛线球啊！”其实他心里也有点心虚，怕眼眶周围浅浅的淤痕被捕捉到，就扬了扬下巴，用中指将镜框顶回安全位置。 米小莫拖着眼皮，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哼！看你那小衰样，拗什么造型都不好使！” “哎哎——我为什么看着衰啊！还不是今天见着你啦！后悔死了，今天出门忘翻黄历了！我真就不懂了，你这妖气冲天的，咋就没个替天行道的！” “你还是操心自己吧！自己红毛绿尾巴的还说别人是妖怪！咱俩半斤对八两，谁也别嘲笑谁！” “谁跟你半斤八两啊！我说米小莫，你一大祸害怎么没点公德心呢！像你这样的人，阴天少出门，容易被雷盯上，万一引来天雷滚滚，那可真是祸害一方！” “滴滴——”门口两辆车堵着，后面陆续来车，鸣笛声此起彼伏。 旁观的小保安急得热锅上蚂蚁一般，央求着：“两位行行好，都让一步，您再这么吵下去，这鸣笛声把屋顶都掀了——“ 米小莫翻了一个大白眼：“许山山，我不想跟你搁这废话！咱俩没关系了——两清了——你别在这碍事添堵了！” “哎！米小莫，别吵不过就走啊！把你那祸害劲头拿出来晾晾，别藏着掖着的，跟个好人似的！能给你添点堵，我心里啊，好过死了——” “大哥！大哥！冷静点！——人都走了！”小保安劝着：“大哥，你也抓紧上车，不要通行证了啊，你赶紧进去吧——“ 许山山目送米小莫上车，她上车后迅速翻下了遮阳板，避免了跟许山山四目相对，许山山看着挡在遮阳板后的半张脸，怅然若失，那半张脸熟悉又陌生。 许山山不知道曾经的相爱，是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如果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那米小莫为什么同意结婚？结婚对米小莫而言到底是为什么？这些问题成为许山山心里萦绕不去的困惑，一而再，再而三的情路坎坷，也让他对感情失去了信心。 “哎，哎，师傅，这是我的座上宾，让他车进一下啊——“毛晓斌姗姗来迟，正比划着跟保安解释。 许山山瞥了眼毛晓斌，利落地上车。每次都是个马后炮！ 毛晓斌算是许山山的发小，两家人很早就认识，毛晓斌家一直做的是普安集团业务，算是长期合作关系。 毛晓斌还没有正式接手家里的生意，因为跟许山山是发小的关系，一毕业就被家人安排跟着许山山鞍前马后，负责跟普安集团的对接联络，主要也是毛家老爷子高瞻远瞩，让毛晓斌抱住许家的大腿。 许山山怒气难平，什么小区不好住！居然跟那个大灾星住一块！ 小保安打开道闸，一个立正敬礼。 许山山的车子缓缓起步，他下意识地从左边的后视镜里，看见红车调转了车头，迅速驶离了小区，许山山如鲠在喉，抬手拍了下方向盘。 毛晓斌看到许山山的车从面前疾驰而过，急了：“哎——等等我啊！”趿拉着拖鞋在车后追着。 许山山耷拉着脸出现在毛晓斌家客厅里时，客厅的麻将桌上三缺一，蔡依言、章小满、王浩宇正百无聊赖地等着呢。 “什么情况啊，山子这是被霜打啦？”蔡依言扶了扶眼镜，对着毛晓斌问道。 “比霜打严重，碰见米小莫了，你说，我哪知道她住这小区啊，还怪上我了嘿！”毛晓斌推着许山山坐下，说：“来来来，搓两把，就忘了！” 许山山默不吭声加入洗牌大军，哗啦哗啦满桌响。 “小斌，这是你的不对啊！不知道划清界线，居然跟米小莫住一小区！以后让咱们山子还登不登门了！”章小满抓牌码着城墙，头也不抬地批评毛晓斌。 “就是，山子容易嘛。”蔡依言和王浩宇边码牌边附和着。 毛晓斌拖过一张椅子，坐在桌拐处，苦着脸道：“我住这半年了，一次也没碰见过啊，怎么他一来就碰上了，跟约好了似的！” “咱们山子真是天赋异禀，哪次不碰上小概率事件啊！整个奇葩接收器，你们说，谁家娶媳妇能碰个女同的？谁能点个头牌会武术的！” 蔡依言递出一张牌：“东风——” “净说大实话了！！以前上学时，几个人一块走，偏偏他老被球击中，大球小球都能瞄准他的大脑袋，人送美誉‘许靶心’——发财——”章小满又欠身去抓牌。 “咳咳！你们是当我不存在吗——吃——红中！”许山山全神贯注地盯着牌面，念叨着：“说我坏话能等我走了再说嘛！就这么忍不了吗？” “是是是！注意关怀弱势群体！这事还怪毛晓斌，主意他出的，人他找的，出了事，他得担着！否则啊，以后这牌局，也甭参与了！”王浩宇拋出一张牌：“红中！” “大宇，不地道啊，之前就你使劲撺掇了，别事出了头一缩啊！”蔡依言瞥着一旁丧眉耷眼的毛晓斌，不落忍，也自摸了一张道：“碰——大饼！” “哎哎，大菜头，这话说的可不对啊，问问毛晓斌，我帮忙没有！不是我出马，你以为进了杜永强口袋的钱能出来啊！”王浩宇运足气摸起一张牌，看了眼眉开眼笑地一摊牌：“和了！给钱！” “什么？钱要回来了？傻了吧？山子要的是人！”章小满一副费解地目光投向了王浩宇和毛晓斌。 王浩宇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又把疑问投向毛晓斌，毛晓斌看许山山的脸色难看，也不吱声。 许山山用力拍桌上，气道：“毛晓斌，你怎么办的事啊！今话撂这，事情因你而起，你给我个说法，再给你半个月时间，把这人给我弄过来！” “这这这，怎么弄，钱我都拿回来了！咱见好就收嘛，人怎么弄来！”毛晓斌苦丧着脸。 “晓斌，你怎么还不理解啊，山子是缺钱的人嘛！他要出口气！你给这人弄来就行。”章小满连忙解围。 “哎呀，不就弄个人来吗，咱几个凑一起，能把城区这地界翻个面，不相信搞不定杜永强！”王浩宇大手一挥，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