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记》 正文 第一回 旧朋友久别重逢 得古镜美人穿越 一炷心香洞府开,偃松皱涩半莓苔。 水清无底山如削,始有仙人骑鹤来。 旧历的五月端午眼看就要到了,初夏的京城宜人的清爽。春至夏、夏至秋这两个季节交替的时候是北京气候最好的,景色也美,抬头是晴空万里的蓝天,低头是遍地葱郁的新绿。 周身舒适自然心情也好,早上上班不管不顾地穿上一条裹身的直筒裙,一件休闲的长袖帽衫,略施脂粉就出发了。老妈在身后喊了早晚会冷的那会,我早已跑出去多远了。周中就跟张驰约好周五下班去必胜客大吃,所以虽说天生丽质的我,也还是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更美,毕竟和男朋友很难有一次约会。我工作虽然清闲,但是他忙,我们经常几周不见一面,不过彼此感情至深,因为很小就都失去父爱的缘故,让我们有着相同的经历和对际遇的感怀,于是走到一起。虽然不知道未来的路会走到哪儿,只要彼此努力地牵住对方的手,将来遇到什么都不会害怕。 自小在北京长大的我,有着皇城根下女孩子都有的绝世独立,有些高傲也有些懒惰。没长一颗会赚钱的脑瓜,所以对于工作只求完成不求完美,习惯了打发无足轻重的工作,打开电脑上上网,和网友侃侃大山,只要在领导来之前果断的关上聊天窗口一切都相安无事。今天也是如此,百无聊赖之际,手机突然想起悦耳的歌声。想来一定是张弛,这家伙,都说好了还要叮嘱,我什么时候爽过约呢? 接通电话,没想到那头是一个怯生生纤细的女声:“喂你好,是小惠吗?” “你好,是呀,您哪位啊?”我狐疑地听不出对方是谁,声音很陌生。 “哈哈,臭丫头,好久没联系了,都听不出来我的声音了啊!”对方确认是我,声音顿时提高八度,显然很欣喜的样子。 “你是……?”我依然懵懂。 “我是跃阳啊,跃跃啊,怎么真的把我忘了呢?”那头声音沮丧而近乎于哭腔了。 哦,我恍然想起这位大学的同学,也是我比较好的朋友。邱跃阳,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孩,虽算不上美丽,但是因祖籍福建,所以天资聪颖,同班的女生里,学习最棒,甚是伶俐的一个。和我很是要好,并且我们同窗四年,算是形影不离的一对姐妹。只是毕业以后她回到遥远的南方沿海城市发展,分别三年间我们只通过寡数的一两次电话,所以一时没有了记忆,这时她突然冒出来,让我好生诧异和惊喜:“嗨,是你呀,哈哈!你这臭丫头,这几年还记得我啊,现在发横财了没?”我半调笑的和她逗着,一下拉近了彼此多年未续的旧情。 “呵呵,还好还好啦!对啦,闲话少叙,直切主题,我明天的飞机到北京,和你一起过端午,待会我把航班号发在你手机上,准时来机场接我,见面再细谈,不见不散!忙了,先挂了。”电话那头未等我反应,便兀自挂线。我好生郁闷,这丫头,多年未见,还如以前一样的急脾气,不容人有个考虑的余地,要是人家忙或者有急事怎么办呢?唉!无奈,她永远知道我是天底下最闲在的一个人。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和男朋友来一餐烛光晚宴是最浪漫的。一下班,打车直奔目的地,他已在必胜客门口守候多时了,站在那笑盈盈的看着我一路小跑着过来。我这男友老实敦厚,现代社会很少有这样的男子,宽厚而包容,是最适合我的那种爱。我们在一起吃饭,必是我先掌菜单点我爱吃的,然后我就不管他了,他自也亏不了那张不善言辞的嘴。 海鲜至尊皮萨,我的最爱。擎起刀叉,不管不顾的先吃起来。他的餐随后也端上来了。我们面对面品尝着各自的美食。每到吃饭他总是不吭不想的,此番也是如此。“又不说话。”我嗔怪的埋怨着,他嘿嘿的笑着道:“说啥?吃呗。吃还堵不住你的嘴。”我端起可乐杯说:“来吧,为我们的幸福干杯!”他也端起杯子,伸过来,“干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突然想起跃阳的事,赶紧打开包包,拿出手机看她是不是有短信过来,一看果然有。光顾和男朋友觥筹交错了,差点忘了正事。张弛疑惑的看着我问:“谁发的短信?” “情人。”我很坚定的回答,目光炯炯。 “呵呵,什么时候找个情人啊?约出来我会会啊!”他虽然嘴上刷着花腔,但是我知道他心里却是有点担心。是啊,如此香艳的女友,没人惦记才是怪事。不过,我可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虽然外表时尚,但是内心却满是传统的烙印,我即使独身也不会给自己找个应付差事的情人。 “哈哈,你真讨厌!开玩笑呢。”我赶紧打破他心底的顾虑,如实的讲来:“我一个大学同学,上学时候和我很要好的女伴,这丫头今天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明天的飞机到北京。天哪!太突然了,她做事一直这么雷厉风行的,幸好明天没什么事,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分身呢。”我喝了一口可乐,满脸堆笑对张弛说:“老公,明天有事吗?没事陪我去机场接机呗,嘻嘻!”我很担心他说要加班,所以叫声老公以博他的欢心,即使加班也必推脱掉。果然,这招奏效,“行,几点?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夜色渐浓,夜宴散了。他搂着我的腰,我们并肩走在繁华的街市上。霓虹闪烁的京城夜晚,永远充满着诱惑人的神秘和期待,一对对男女徜徉在高楼林立的街上,两旁的街灯绽放出迷人的光彩,映在脚下泛着光的洁净路面上,仿若夜空中架起一道鹊桥,飘来逛去的情侣,不同的经历,一样的情愫,就如我和他。 我依偎在他的怀里,看着他迷人的细眼和刚毅的嘴唇,说:“最近啊,我总是爱做梦,梦中呢,常常到一个不知哪朝哪代的地方,仿佛很熟悉,却又很陌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哦?是不是最近在看什么古典小说啊?”他微笑地看着我说。 “倒也没看什么啊,没来由的就是做那种梦。”我沉思半晌,接着言道:“假如我真的是个古代的女人,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经历呢,是入宫还是在野?是个贤妻良母呢还是会做个巾帼英雄?一切……”未等我讲完,两片滚热的唇已迎向我,我知道他向来不喜欢我这样说,他惧怕离别。每到他不喜欢我所说的话,就会深情地吻我,而我也最经不住那吻,让我陶醉,让我迷失,于是也用同样的热情回吻。 他用最浑厚低沉的男声在我耳边说:“不管古代还是现代和未来,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女人。爱你是我的选择,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只要爱你,什么都可以不要。记得了?”此时,我感动的就要哭出来,我貌似坚强,内心极脆弱,爱和被爱会贯穿我整个的生命,我相信即使我孤独,也会被爱着。 笠日,我和张弛碰面以后赶在中午之前到了机场,如约的接到了我那个久违的老同学。多年未见,自是喜不自胜。两边介绍过后,我们三人钻进一辆出租车,在车上我和跃阳叙着久别友情,多年不见自是有很多话要讲,略过不表。很快车停在我家楼下,张弛忙里忙外的帮跃阳提行李,我们姐妹俩手拉着手上楼进了屋。妈妈早迎出来,虽然上学时跃阳很少来我家,但是我在妈妈面前经常提及这个同学,我朋友原本不多,所以妈妈对她早有耳闻。寒暄几句,妈妈就去准备晚餐了。 我拉着跃阳的手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张弛,你去倒饮料啊,谢谢,嘻嘻!”我开始对男友发号施令,尽显威风,但脸上却带着歉意的笑容。张弛也很懂事理,忙里忙外的一边照顾我们一边下厨帮我妈妈打下手。 “这男孩不错啊,呵呵!”跃阳边喝可乐边偷眼观瞧张弛的背影,对我说道。“不错,美女就是美女,学校里公认的校花,男人自然恩爱有加。谁娶了你都是福气啊,男人自然是百依百顺的,羡慕哇!哈哈!”跃阳没头没脑的冲我大发感慨。 我说:“得了,长得再好不也是油盐酱醋的将来。咱这社会还没到可以让个女子在家坐享清福的时候,有我哭的那天,为吃为穿,为老公为孩子。算了不说这个,对了你这次来怎没带你那位过来呢?” 跃阳放下手中的杯子,正襟危坐对我说:“本姑娘依然待字闺中,有好的给寻摸一个,要帅哥哦,呵呵!”我不屑地撇了撇嘴:“谁信啊,这么聪明的女人估计早划拉到好的了,不舍得拿出来给大家便宜看吧!” 跃阳坐近我,神秘兮兮的说:“不说那些,这次啊,我是来去匆匆,后天就得走。我现在潜心研究收藏古董,潘家园知道吧,明天陪我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收点好东西。” 我一听连连摆手:“收藏古董?天哪,那我可不在行,一点都不懂。” “你只管带我去潘家园就是了,又没让你帮我看货,陪我去一趟,真捞到好东西,少不了你的好处。”跃阳说罢勾了勾我的臂弯。 “好处倒不必了,只希望你真能收到好东西。不过据听说,现在潘家园那地方很少有真东西了,多半都是假的。”我说。 “这就不必你操心了,真的假的那得看谁去淘,你可知现在古董这行学问可大着呢,暂且不说那有宗有谱的器物,就是上等的稀有赝品,拿出来也能出高价钱,多数靠嘴皮子功夫。跟你说多了你也不懂,明天带我去一趟就是了。” “好吧。”我无可奈何的应承道。 叙着不多时,张弛满脸笑着来叫我们吃饭。于是我拉着跃阳来到餐厅,跃阳这女子最大的好处就是见面熟,跟谁都不认生,大家彼此也少了客套。明天才是端午,但今晚就有了粽子吃。跃阳边吃边说:“好久没吃到北方的粽子了,谢谢伯母的款待,改天叫小惠带您去趟福建,我请伯母吃海鲜大餐!”妈妈笑得合不拢嘴,直说爱吃就多吃,管够。张弛也在一旁笑着说:“跃阳别客气啊,小惠难得有朋友,这些年来也没见有几个过得来的朋友,今天见了你,很爽快,以后多和小惠来往,我们表示热烈欢迎!”跃阳一边吞着粽子一边看看我说道:“她呀,有你就什么朋友也不要了,典型的重色轻友,哈哈!”一番话惹得大家大笑不止。 晚餐结束,已是月上柳梢,时辰不早了。张弛起身告辞,我送至门外,他照例给我一个深深的吻别,让我幸福满心。 回到家里,我们相继洗漱完毕,今晚跃阳与我共居一室,很多姐妹间的离情别绪当夜各自抱着枕头聊到很晚。一夜无话。 第二天,我们早早起身赶往潘家园。 潘家园,北京乃至全国闻名的古旧市场,早年间的“鬼市”,好东西层出不穷,创下了响当当的名号,现而今此处不如以前了,赝品居多。我们到时,这里早已是人群熙攘,卖家和买家泾渭分明的对立。有人在精挑细选,有人在讨价还价,好不热闹。跃阳似乎很能适应这里的气氛,我是很少来这种地方,因为没兴趣,又知道现在倒腾古董的人精得出奇,所以除非犯神经了,不然我是根本是不会想到这里来瞧瞧的。 跟着跃阳左转转右转转,几乎到每个摊位前,都仔细的逡巡一番,摸摸这个,把玩把玩那个,大概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发现珍宝的机会。我虽然是不懂鉴赏,但是跟着看看也自觉很有趣,于是边走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着,“你现在倒腾的以什么为主呢?”跃阳边看边答话道:“哦,这个可多了,什么熟玩、生玩、纸头、绿头或者水货,其实这行也没什么主次,现在玩这个的人太多了,有机会捡漏就感谢上帝保佑了,呵呵!”对此番话,我听得一头雾水。她看看我,嗤嗤的笑道:“你呀,就是个情种,只认得男欢女爱,别的一概不论,呵呵!”我一听顿时两颊飞霞,在后面照她屁股就是一脚,骂道:“胡说什么呢?你这臭丫头,再说我踹死你!”她躲闪着,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笑。说笑着,我们胡冲乱撞的来到一个古旧的小店前。这家店店堂很狭小,屋内的一格格的架子上陈列着无数杂七杂八的金属玉器和瓶瓶罐罐,在门外一览无余。店门口横架着一张简易的单人行军床,铺着极厚的素色褥子,上面依次摆放着几个尺方的抽屉样木盒,盒子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玩。 跃阳停止了嬉戏,开始极认真的看这些物件。突然她从这堆劳什子里捞出一个小巧精致的墨玉的香炉,拿起在太阳光下仔细的翻来覆去的看。这时,从店内走出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小眼睛,黑面皮,肚皮腆着,仿如倒扣了一口铁锅。他满脸堆笑的走过来,看看跃阳,又看看我,然后凑近正在把玩香炉的跃阳,缓声说道:“姑娘,喜欢这物件?这可是明朝的好东西,我故意扔在这堆杂货里,就是看会不会有真行家,没想到姑娘这么年轻,如此独具慧眼,真让人佩服!”中年男子言罢,嘿嘿地自顾笑着。跃阳一时没有立即答话,只是依旧仔细看了一会那小巧的香炉,然后将香炉复又扔在杂货堆里,边翻看其他的物品,边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东西是不错,不过充其量算个高仿,蒙蒙不打眼的人还行。”跃阳言毕,见那中年男子脸上的笑立即僵住,少顷,便又含笑的冲我们抬手勾勾手指头招呼道:“行!您二位看来真是行家,进来瞅瞅吧,我这的确有水货等好买家。来来,进来。”我和跃阳对视了一眼,便跟着男子进了那狭窄的店堂。 原来这店堂里还有个角门,男子把我们引入侧室,眼前豁然开朗,约莫有个20多平米的空间,虽不甚敞亮,但比起前店来还是大气不少。这里更是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古玩字画和各类瓶瓶罐罐的陶瓷玉器。“二位姑娘请上眼,这里一应的物件在下不敢说百分百都是好东西,但十之八九是差不了的。”我见跃阳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看来她达到目的了。跃阳精神投入的从右手墙边的东西开始一路慢慢看着,我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原本我对这些是不懂的,跟在屁股后面假装行家显然很傻。转身看屋角落有个小马扎。于是我坐下来耐心的等跃阳探宝。中年男子见我兀自坐下来,知道我只是陪客,真正的买家是那位姑娘。于是将我凉在一旁,只是默不作声地跟在跃阳的身边。我也乐得自在,于是目光漫无目的四处扫着。忽然,我发现在我坐的马扎旁边的墙脚上,胡乱的堆着一些银或铜的圆圆方方的器物,有些在光线的照耀下还翻着青光,点点闪闪的甚是好看。这是些什么劳什子?好奇心驱使我蹲过去仔细的看。原来是布满灰尘的一些大大小小的古镜,材质大概都是铜的,不过有些颜色浅一点有些颜色深一点,镜面也都清晰模糊各有千秋,我还是真挺喜欢这些古色古香的铜镜,拿起一面握在手中,沉甸甸的,轻轻的吹去浮灰,镜子里依稀可辨我的粉脸,模模糊糊的有些变形。忽然想到,古时候那些深闺绣楼里的女子,每日就对着它梳妆打扮,很是有趣。于是我也在镜前搔首弄姿了一会,突然想自己当时一定是傻得可以,便扑哧地笑出来。侧目看那两位鉴宝的高人,并没有注意到我,我心下坦然,继续翻看那堆古镜。这时,一面巴掌大的矩形镜子引起了我的注意,这镜面有别于其他,光可鉴人,表面的浮灰也没有挡住它的亮度,吹去那层浮灰,镜面反射的光芒瞬间晃了我的眼睛。隔了一会,目光才恢复如初。 这面古镜横向大概有十五公分,竖下里有七八公分,是个端正的矩形。正面打磨得仿如水面,没有很明显的粗糙划痕,只是边缘上有些细如发丝的斑驳痕迹,翻过来看背面刻铸了鸟兽纹样的图形,中间有个弓形带孔的扣手。若把镜子横宽的置着,两端各有拇指粗细的平整边框,框里依稀可辨如同上学时历史书里图片那样的象形文字,两侧文字对应,颇像门的上下款联。煞是好看,惹人喜爱。我也不顾手上沾的灰尘,双手捧着那面古镜交替着擦去表面的灰尘,镜子显露出古铜色的光辉,尤其是镜子边缘和背面凸起的部分极其光滑细腻,想来一定是古人用得次数多了,慢慢地磨出来的。虽说我对古董一窍不通,但是却独对这面铜镜爱不释手,大概是女人的天性使然,这古镜实在是可爱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肩膀被人猛拍了一下,正在对镜子遐思的我吓得差点把那面古镜摔落到地上。回头一看,是跃阳,一脸的喜笑颜开,身后站着那中年男子店老板。 “怎么了,臭美妞,就喜欢这些打扮的劳什子,看你对着镜子摇头摆尾的样子活脱一个花痴!”跃阳依旧尖厉高亢的脆声,震得我耳膜发涨。 “你真吓死我了,讨厌!”我嗔怪道,“看这古镜好不好?我觉得蛮可爱的。”我把古镜递给跃阳。跃阳将古镜掌在手中,左右看了一下,又用手指轻轻地敲了两下镜背,发出了两声轻细的“咚咚”闷响。“可爱?呵呵!这东西呀,品相不错,但不是古物,作旧都不甚巧妙,摆在琉璃厂哄哄你这样的女孩还是蛮不错的,嘿嘿!”然后复把那古镜扔给我,我连忙接住捧在怀里。“你们这些人呀,真是了不得,整天就知道赚钱,找那些破得不能再破的古董,其实很多好东西不是以时间为衡量标准的,关键在是不是为人所喜欢。就像这面古镜,虽然如你所说不是古物,但是假如有人真的很喜欢,花大价钱买下来也未可知。哼!”我撇撇嘴不屑的瞧了一眼她肩背手提的鼓鼓的袋子,“嚯!你这回可没白来,拣这么些破烂啦,呵呵!”我半玩笑半斥责的对她说。“破烂?!哎呀天哪,你说我怎么认识你这个败家的呢?得,跟你没的聊!”言毕,她大跨步的往门外走。“臭丫头,等等我!”我见她要走,忙把那爱不释手的古镜轻地放回原处,起身追将出来。 就在我们愈要离开这家小店的时候,那店主中年男子赶上前来,笑着说:“我见这姑娘很喜欢这面古镜不是?这样吧,既然这位行家选了这么多东西,这面古镜就算做我的一点薄礼送予这姑娘,敢问姑娘们意下如何?”店主说完,我心下大喜:“哇噻!简直是太酷了!”我一把接过中年男子手中那面古镜,一看果然就是刚才我看上的那件。连忙跳着脚说:“多谢多谢,大哥真是好心人呀,呵呵!”跃阳也在一旁浅笑道:“呵呵,老板您真会做生意,惹我们家这位大小姐这么开心,下次淘到好东西一定务必给我打电话,只要是对的东西,不惜价钱。”那汉子脸上乐开了花,忙不迭地点头说:“一定一定,姑娘尽管放心,现而今像您这样在行的买家实不多见,希望保持联系,保持联系!” 我和跃阳愉快的返回家。 当晚,跃阳收拾妥当随身行李,和我妈妈寒暄了几句,说因为明日要赶早上航班返回,故此不能多逗留,此次来去匆忙,多有搅扰,下次来一定多玩几天,和老人家好好聊聊,并让老人保重身体。妈妈不停的颌首微笑说:“有工夫一定常来玩啊!”彼此又闲聊了几句便各自散去,当夜无话。 次日清晨,我原本是想请个半天假给跃阳送到机场,但跃阳始终不依,说千万不要影响工作,又不是外人,没必要迎来送往的,她打车去机场就好。我也没再勉强,临别上车时,我看着身材瘦弱的跃阳背着大包小包的样子很是怜惜,直叮嘱她钱要赚更要保重身体。跃阳开心的对我笑着说知道了。 出租车一溜烟的向东开去,渐渐消失在清晨的雾色里 。 这一周突如其来很多不知所以的工作,忙得我不可开交,连张弛的约会都没精神去了,每天下班只想倒头便睡。直到周末才有得以喘息的机会。周六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午饭时分,张弛来了,一起用过午餐,他陪我回房间聊天。我这才猛地想起那面古镜,上周日拿回来就一直搁在抽屉里,这几天一忙倒把这事忘了。正好张弛在,不如拿出来与他欣赏一番。主意打定,我便起身从抽屉里拿出那面古镜,递予张弛,说:“你看我得了一个好东西。”张弛接过镜子,翻来倒去的看了一会,说:“这不就是琉璃厂四处可见的那种普通的仿古铜镜吗?难道有什么稀奇?” “我觉得这镜子与那些不同,它蛮可爱的,我一眼便喜欢上了。”我说。 “可爱?哈哈,一面镜子有何可爱之处?”张弛将镜子复又在眼前左晃右晃,纳闷的看着我说。 “反正我真的很喜欢。”我一把夺过镜子,放在眼前,端详着镜中自己那姣好的面容,顺便缕缕额前飘散下来的碎发。张弛突如其来的一把将我揽过去,倒在他怀里。“我看你更可爱。”他坏笑着对我说。 晚上,月色如水,张弛早就回去了。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蟋蟀的蛐蛐叫声,怎么也睡不着,脑中不断的闪出跃阳那因为钱的诱惑而放光的眼神,唉!这个人如今变得这么唯利是图,以后搞不好真的会发财呢。张弛呢,总是那么憨憨的不苟言笑,像个木头,我想他是深爱我的,我对男人没太多的要求,只要一心一意对我好,我就很知足。这样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着,目光一不留神又溜到在桌面平躺着的那面铜镜上,它古朴沧桑笨拙的样子,怎么如此讨我喜欢呢?说不清楚为什么,只是隐约觉得它有一种让我无可抗拒的灵气,是光洁如水的镜面,还是刻有斑斓纹理的镜背,再或是那怪里怪气的象形文字?是不是写着诸如“某年某月某日某人赠与某某”或者是“何时何地此镜铸于哪个作坊”的文字?不得而知。若依跃阳和那个店老板所言,此镜乃现代人做的仿古镜子,可我为什么总是能感觉到其间散发出那深不可测的来自远古的气息呢?很是奇妙的铜镜。 这样想着,探手将铜镜拽过来,拥在怀里。空气是潮湿温暖的,但金属的它却是彻骨的冰凉。夜黑沉沉的,我也昏沉沉的,不一会,便睡过去了。 一片白雪皑皑的世界,四周飞舞着大如鹅毛的雪花,我扑跪在厚厚的积雪里,双手捧着一面闪着金色光芒的铜镜,全然不顾前面牵着马急促催我赶路的那位老家丁,兀自在雪地里哭泣。我看到镜中那位将军一身素色的甲胄,雄姿英发,手擎一杆亮银的长枪,红缨穗,金枪钻,胯下那匹白马正在唏溜溜的打着响鼻,像是即将要载着将军疾驰而去。我对着镜中的他不停的呼喊,泪流满面,防佛我知道他这一去便永无回还的时候,我是他的娘子吗?倘若是,我断不该让他离开我远赴沙场,我只要他可以静静地陪在我身边,什么功名利禄什么报国尽忠,都见鬼去吧,我要我爱的男人永远也不离开我,于是我哭着喊着,但是那白马依旧四蹄腾空,如闪电般“唰”地滑出镜外,把将军也带走了……铜镜顿时从我手中跌落到白雪中…… 我浑身一抖,从睡梦中惊醒,脸上凉凉的,用手一抹满是泪水,原来我真的哭了。再一摸,那铜镜已不在怀中,急急的坐起来四下里搜寻,那面铜镜却默默的躺在木地板上,哦,原来刚才睡梦中不慎将铜镜碰落到地上了。我弓腰将铜镜拾起,还好镜背面并没有破裂的痕迹,将镜面翻转过来的那一瞬,夜色中皎洁的月光恰巧直射过来,镜面被这亮光一照,我眼前霎时出现霞光万道,接着镜中射出一道刺眼的白色直冲我逼来,眼睛被这强光一晃,便失去了知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回 善道仙鼎立相救 南宫女暂栖圣观 不知道多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顿感全身上下生疼,骨头节防佛都要断了。我是仰面躺着,一缕温暖的阳光从树叶掩映的缝隙中透过来,照在脸上。我这是在哪儿啊?忍着疼痛想坐起来,可是刚刚伸出胳膊想找个支撑点却扑了个空,身体由于惯性猛然向一侧歪过去,好像悬在半空中,赶紧张开手胡乱的抓住能抓住的东西,转眼看时,原来是一根碗口粗细的树干。不过好在这一抓使身体固定住,保持了平衡,不至于跌下去。我战战兢兢地转头向四下里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简直吓得我魂飞魄散。 原来,我身体躺在几根错落交叉的枝干上,茂密的树叶几乎将我埋住,活脱脱像躺在一个鸟巢里。低头向下面看,不觉腿肚子发软,地面距离我足有数十米!天哪!我这是被架空在一株参天高的老树上了!可真晕死了,我怎么跑这上来了?现在没有心思考虑我是怎么来的,动又不敢动,浑身疼痛难忍,心下一急,便闭上眼睛呜呜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从嘴里冒出断断续续的呼喊:“救命啊!”声音由弱渐强,最后就是声嘶力竭的大叫。此刻,我也仅有喊喊的力气和胆量了。 “救命啊!救命啊!”我开始尽自己最大的声音嚎叫。惊得树上的鸟儿一群群地飞起,碰到树的枝叶婆娑摇摆,掉下无数尘土和枯枝败叶,扑簌簌盖了满身满脸。空谷中哪有回应,只是自己呼喊的回声在飘来荡去。我都快要丧失生命的勇气了,叫声也逐渐小下来,最后唯有自己嘤嘤切切的哭声甚为真切。 就在我一筹莫展近乎于绝望之际,忽听耳轮中响起一串洪钟般浑厚的喊声:“姑娘莫急,静候勿动,贫道来也!” 听到人声,似乎看到希望,我努力张开眼睛,因为刚才差点跌落的教训,头都不敢动弹,只有支棱起耳朵细听响动。只听得耳边呼呼风声急促,少顷,见一青衫老者已飘然跃到我眼前上方的树干上,见这老者,头戴一:“姑娘只是受了些皮肉的小伤,并无大碍,将此丹药服下,可保身体无恙。”紫霞从背囊里取出一个竹筒,将塞子拔出倒置,然后将竹筒对准倒置的塞子倒出一杯清水,原来那竹筒塞倒置就是个小杯,甚是精妙。紫霞递过来丹药和清水,我将丹药服下。那道长又问道:“敢问姑娘芳名,打从何方而来,因何行至此处?又意欲何往呢?姑娘不必多虑,老道之所以询问这些,实乃现处乱世,看姑娘孤身一人多有不便,担忧而已,如若有隐言,权且可以不讲,贫道自不再多问。”看这老道彬彬有礼,的确是个极有修养的道士,那紫霞又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于是我也不再紧张,开口便说:“我叫南宫惠,家住……” 说到这,我脑中瞬间闪出一个念头:他们讲话的语气和方式……这群山峻岭……再看眼前这二位穿着打扮和随身带的物品……似乎我来到了很陌生的时代,很陌生的地方,这是怎么回事呢?……那面古镜和由月光照射后的那一道道刺眼的白光……莫非是?……时光穿梭了不成?! 我慢慢抬起头来,一脸的庄重。老道长和小道姑显然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弄晕了,彼此面面相觑。我的心没来由的开始砰砰乱跳起来,开口问道:“道长,请问今年是哪年哪月?这里是什么地方呢?”那道长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我突然问这个,只是答道:“今年是戊戌至正十八年五月初十一日申时,此处为青城山是也,姑娘有何不妥吗?” 青城山?我的天,我竟然掉落到四川这么遥远的地方!戊戌是干支不作数的,至正想必是一个年号,无奈我历史学得不够好,但我印象中,至正这个年号在民国和清朝这两个阶段是没有的,这么推算现在一定是清以前,明朝?明朝的年号我只知道第一个是朱元璋的洪武年,最后一个是朱由检的崇祯年,这中间几代皇帝的年号我是记不得了。于是我踟蹰地从嘴里突出两个字:“明……朝?” 话音刚毕,那紫霞道姑一伸手捂住我的嘴,然后食指在嘴前竖着“嘘”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说:“旧帝未废,新帝未立,怎可称明?现在依然是大元帝国,姐姐行事要多加谨慎,这话我和师父听到是没事,万一被官府的人听到可就罪过不小呢!” 我登时心下一凉,怎么无缘无故的来到了元朝?这可不是我们汉人的天下啊!于是暗叫命苦。元朝人也不会公历纪年,我都计算不出自己回到几百年以前了,唉,可怜啊!这么寻思着,兀自便落下泪来。 紫霞见我哭了,很是着急,一边连说“姐姐不哭”一边抬起手臂以袖口为我拭泪。我边哭边想,事已至此,哭也不是办法,不管怎样,我还得找机会回到二十一世纪啊,那里才是我的家啊。但眼前我跟这二位道士说我是来自于二零零八年的北京?鬼才会信我。那样只会越解释越糊涂。索性如此这般吧。 于是,我停止哭泣,抬头对老道长说:“道长,小女子复姓南宫,单名一个惠字,本是汉人,家住京城元大都,但适逢乱世,不堪忍受元军的横征暴敛,举家南迁,但途中又遇战事,小女与家人失散,故逃亡至此。”我也努力用他们的方式来讲话,希望彼此沟通更顺畅一些。“哦,原来如此啊,南宫姐姐真是可怜呢。”还是女孩心软,先怜惜起我来了。那张道长捻髯颌首道:“那么南宫姑娘意欲何往呢?”我心说我哪也不想去啊,我就想回家呀!可这话也没法说啊,只得随便答道:“蜀地举目无亲,小女子也不知道欲往何处。”那紫霞道姑忽的跳将起来,转身对老道说:“师傅,不如先让南宫姐姐在观中修养几日,一面打探亲人的音讯,待有消息再走也不迟啊。要是这样将一个孤苦伶仃的弱女子扔在山野,极是残忍的啊!”那道长低头忖思了片刻,应了句:“好吧,既如此,姑娘若不嫌弃,就在贫道的道观之中暂且落脚,慢慢再作打算吧。徒儿,扶南宫姑娘起来,时辰已不早,我们尽快上山吧。”紫霞高兴的来将我搀起,其实我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感觉周身疲惫,四肢虚软而已。小道姑见我走得,便从旁侧的地上拾起一个竹箩,背在肩上,一手挽着我的胳膊,带我上山。抬头看那老道,已是行去有数十米之遥了,我们两个女子相搀着随后跟上。 这时,已将近黄昏十分,山路上行至树丛稀少处,仰头可见西边的天际已被夕阳染成一片金红色,霞光映在身旁紫霞的脸颊上,像是涂上了一层粉色的胭脂,煞是好看。紫霞道姑其实长得蛮好看的,柳叶眉,杏核眼,直挺的鼻梁,弯弯的嘴唇,尖尖的下巴,头戴了一个三叉的束发冠,两侧飘散的头发迎风飞舞,若不是穿着一身青色的道袍,按二十一世纪人的标准,也算是很漂亮的女子了。我问她:“紫霞,咱们的道观叫做什么名字呢?除了张道长和你还有其他人么?” 紫霞看看我,笑着说:“咱们的道观啊,叫做‘万寿宫’,是青城山上最大的一个道观啦,道士众多呢,前面救你那位张道长啊,其实是本观的住持,人称‘张天师’,据说是道家第一代天师张道陵的嫡传弟子,在道家法门里有很高的威望呢。观里还有监院王长天真人,张天师不在观里的时候,一般都是王真人主事的。下面还有客、寮、库、帐、经、典、堂、号这八大执事,以下道众共一百多人呢。但是你上山肯定见不到这许多人了,适逢乱世都去协助各处的义军了,现在只剩下王监院和一些生火做饭打扫庭院的小道童了。我呢,就是张天师嫡传的四个女弟子之中的一个,我还有三位姐姐,分别叫做‘金霞’、‘云霞’、‘碧霞’,目前她们也不在观里了,三年前被天师派往北方协助白莲教的抗元义军作战去了,至今也没有回来一趟。天师说,再过两年三位姐姐就可以回来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甚是想念她们,曾经在师父面前提起去找姐姐们,可惜天师不允。”我虽然听得晕晕乎乎,但是依旧不住地点头。紫霞接着说:“姐姐你姓南宫,这个姓很是稀少的。紫霞今年一十八岁,姐姐看样子也就二十岁吧,姐姐你皮肤真好啊,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好看的女子了,嘻嘻。”我心里想,是呀,我平时都用欧莱雅和玉兰油,你们这里哪有这个啊!“那紫霞,你们元朝的女孩子都用什么保养皮肤的啊?”紫霞听了哈哈笑道:“姐姐你真有意思,你不也是元朝的女孩子嘛。我知道你们元大都城的女孩平时都是吃炖燕窝,椰汁加冰糖什么的来养颜,我们这边的老百姓可用不起,只是一些官宦人家才可以偶尔用用蜂蜜敷面,像我们穷人家的女孩子就根本没有什么保养了,不过,这些年我随师傅采药,倒是知道很多美容的草药,姐姐也不必为养颜发愁的,以后我会给姐姐多制些丹药服用效果也是不错的,这些都是道家的秘术,并不外传。”我一听紫霞居然这么热心,连忙致谢,她却说:“举手之劳,姐姐自不必客套,我跟随师傅这么多年,主要修炼的就是丹术,呵呵!”我于是冲她竖起拇指说:“紫霞妹妹你真棒!” 这样我和她互相聊着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在一个山口的转弯处,忽见到侧手的崖下有一捧清澈见底的山泉,泉水中盛开了无数的花朵,煞是好看。我惊叫道:“哇!那泉水上开着花朵呢,好美啊!”紫霞顺着我的手指处看过去,哧哧的笑着说:“姐姐那可不是什么花啊,那是‘桃花水母’又叫做‘桃花鱼’,是一种小鱼,在水中浮上浮下很有趣的。今日晚了,明日一早姐姐可与我一起去采药,我带姐姐转过那山去看。”我高兴的点头说:“太好了。” 又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眼前豁然出现一片平地,面前出现一高大巍峨的府门,真可谓重檐丹槛,彤壁朱扉,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正门上方挂着个巨大的黑色牌匾,上书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万寿宫”。院内豫樟成林,古树参天,绿树红墙,交相辉映。烟雾缭绕中,真防佛进了仙境一般,景色奇美无比。 “姐姐,这就是咱们道观了。师傅定是已去后堂,我先带姐姐去见监院王长天真人。”于是,紫霞在前面领路进了一道角门,跨入一座偏殿。未进殿门,即看到殿正中地下的蒲团之上端坐一人,头戴五岳束发金冠,黑发黑眉黑须,双目微合,鼻直口方,面如重枣,身穿杏黄色绣着云纹的花衣,双手呈兰花指分列置于盘坐的两膝之上,杏黄色镶金边的裤子系着裤脚,足蹬黑色云履软靴,外罩一件八卦仙衣,好一副仙风道骨之相!想必这就是紫霞所说的监院王长天王真人了。 只见那紫霞垂手站在门前深施一礼,毕恭毕敬地言道:“紫霞拜见王真人。今日下晌我随天师去后山采药,救下一跌落山崖的受困女子,此女子与家人失散,举目无亲,又身受皮肉之伤,故天师已应允其先入观疗养一些时日,待伤愈再作计较。特来禀告王真人。”言毕,紫霞又施一躬。我见紫霞如此谦恭,也不敢怠慢,遂抢上前一步学着紫霞的样子也是一躬身行礼道:“小女子南宫惠叩见王真人。小女子于乱世失散家人,胡乱闯至青城山,蒙天师和紫霞姑娘搭救,深表感激,需在观内修养些时日,多有打搅,还望见谅!”那王真人身形未动,只是双眉略微抬了一抬,也不知是看没看到我,并不言语,依旧在哪儿打坐。 紫霞转身拉了拉我,示意可以走了,于是我们一前一后离开了这件大殿。 出了这殿的院门,我长出了一口气,“哎呀妈呀,这位王真人这么严肃,让我好生害怕啊!”紫霞笑笑说:“王真人一直这样,人还是不坏的,平日里也没什么事,习惯也就好了。”说罢她又带我见了观里其他的师兄弟和一些小道童,然后跟着她去斋房用膳,全是素斋素席,好在我平时也是习惯于素食,所以没觉得吃上怎么不好。简单的用过膳后,紫霞说三个师姐走后,整个道观就只她一个坤道(即女道士)了,这回我来了,她可有伴了,所以我在道观的这段时间里会与她同住一间寝房。我自是身不由己,好在紫霞姑娘与我已乱熟了,并不感到别扭。来到寝室,见这里陈列着极其简单的几样家具,一张宽大的睡榻摆在墙脚,虽然简陋,但是室内极其干净整洁,并且隐约飘着淡雅的檀香之气,可见紫霞是个秀外慧中勤于打理的女子。 进得屋来,紫霞先去点了三根香供上,随后我们在一张条案的两端分宾主落座,她说:“这间是西厢房,以前是我和碧霞姐姐同住的一间,那边的东厢房是金霞和云霞姐姐同住的。全观之中出了住持和监院的寝殿外,只有这两间有两个小隔间,一个隔间是出恭用的,一个隔间是净身用的,这是住持为我们坤道特意安排的,乾道徒们是没有这种待遇的。”我听了不住地点头,赞誉道:“张天师慈眉善目的,一看就是个大好人。”我想了想接着问道:“为什么你叫张久陵作天师,而叫王长天为真人呢?这有什么不同吗?我对道家不甚了解,只知道管你们叫做道长、道士或者道姑,别的称谓就完全不知了。”紫霞笑道:“不是道家门里的人当然不大了解道家的称谓了。简单的说吧,道家的教职一般可以分别为:天师、法师、真人、黄冠、居士,这样几个等阶吧,其中能称作天师的必是张道陵天师的嫡传弟子,而且需要很高的修行才可以,就如张久陵天师。张天师看似六十多岁,实际上他到底多少岁谁也不知道,我估计他早已得道成仙了,这世上现在想必也就剩下这么一位天师了。那个王长天真人其实也是造化不浅的,无奈他无缘作成张道陵的嫡传弟子,所以最高只能修行到法师的境界。不过,前几日听天师说,王真人就快要闭关修炼了,七七四十九天出关之后就可以成为法师,也算功德圆满了。”听紫霞这么一说,感到道家法门的学问还真是不少。我又问:“那么紫霞妹妹现在修行到什么阶段了呢?”紫霞说道:“道家法门里面给坤道的修炼实际上与乾道是一样的,最高阶段称作娘娘,比如像女娲娘娘、三霄娘娘即是坤道的极致了,其下就是仙子,与乾道的真人道行是一样的。我和其他三位姐姐现在实际上的已经修到仙子的境界了,但天师不许我们显露自己的本领,所以平日里我们都是以道姑自称的。”我赞口不绝:“好厉害啊!那么以后得管你叫紫霞仙子了,呵呵!”紫霞脸一红,说还是叫紫霞妹妹好。 又聊了一会,紫霞打了个呵欠,说困倦了,于是倒头便睡去。我也和衣躺下,但是却怎么也难以入眠。想想这一天之中发生的事,现在依然恍若梦中。来到这本不属于我的时空里,很多东西都象谜一样。我还是应该尽早脱身回归属于我的那个时代为妙,对了,我那面铜镜哪里去了?穿越时空跌落到树上以后,情急之下糊里糊涂的就跟他们来到这道观,也忘了铜镜这事,看我这糊涂虫!现如今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路就是身不由己的留在这个时代,像个笼中鸟一样,忘掉从前的自己,可是妈妈一定会日思夜想她的女儿,还有张弛,我深爱的男人。实在不敢去想失去亲情和爱情的我还会不会有勇气继续活下去,所以这条路是万万不能选的;那么唯一的路就是找回铜镜,然后试图进行再次穿越,回到我那个时代,与家人和爱人相聚,还像以前一样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过日子。想着想着,眼泪不由得顺着眼角滚落下来。我暗暗发誓,明天一早一定去寻回那面铜镜!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回 沐花浴紫霞救难 生疑窦天师问踪 第二天清晨,阳光从窗棂的缝隙中斜斜的照射进来,照到我的脸上,暖洋洋的。耳边响起一阵阵悠扬的古琴声,慢慢睁开眼睛,一缕缕青烟缭绕满屋。 我这是在哪儿?现在是几点了,可别误了上班。伸手就去拿枕边的手机,一下却扑了个空。原以为铜镜、道士和万寿宫都是一场梦,一觉醒了还会躺在自己家舒适的大床上,如今才终于相信所经历的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姐姐你醒啦。”琴声里送过来一个女子的说话声。我微微起身看过去,哦,原来是紫霞仙子。她正坐在条案后面抚琴,条案上横着一把黑色的古琴,在她的纤手抚弄下发出委婉悦耳的声音。我从床上爬起来,笑着说:“紫霞妹妹的琴声真是悠扬悦耳。”紫霞笑笑道:“只是偶尔的玩耍,不足挂齿的。姐姐你可先去净身,我给你准备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和应用的物具,之后我们先去用早膳,事毕就去山里采药。” 紫霞站起身来带我到隔间,这间屋子不是很大,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的木桶,桶里蒸腾着白色的水雾,盈满了整个屋子。我走过去细看,见木桶里的水泛着热气,水中飘着无数的碎花瓣。紫霞在一旁说道:“这水是山中自然流淌的泉水,我早为姐姐烧开兑好的,姐姐看水温是否合宜?”我伸手探进水中,温暖无比,即点头道:“极好极好。这水中的花瓣所为何故?”紫霞说:“这是鲜花浴,乃道家平日里净身修行的沐浴方法,选用上好的红花、菊花、玫瑰花、金银花、玳玳花、荆芥等鲜花,辅以人参、灵芝、当归、白芷、益母草等草药,常在此水中沐浴,可使腠理疏通,气血流畅,有美颜悦色之功效。姐姐请宽衣吧。”我暗暗赞叹这道家养生之道,二十一世纪的人都难以享受到的鲜花美容浴,不承想在遥远的元代道观里却是极自然的寻常事。要是经常在这鲜花泉水中沐浴,肌肤和容颜会胜过现在百倍。于是我喜滋滋的脱衣服准备享受这难得的沐浴方式。我来时那晚穿的是一身城市里女孩穿的普通分身睡衣,所以脱起来也极是简单。紫霞很惊讶地看我除去内外衣物,说道:“姐姐你穿的这身外衣和小衣是大都京城女子的装束吧,和我们这里完全不一样呢,很怪的啊!”我笑而不答,从沐浴木桶侧边的木台阶上去,然后缓缓地将身子浸入满是花瓣的水中,温暖的泉水和四周浮动的花瓣一下将我包围,热气和香气混合着直通五脏六腑,我闭上眼睛抬头呼出内心的紧张和焦虑。 紫霞看我惬意舒服的样子很是高兴,拿着我刚脱下来的衣物说:“姐姐你慢慢洗,我给你拿的那套干净衣服在旁边的小柜里,我去把这些换下来的衣服浆洗了去。”我赶紧说道:“妹妹不必了,我还是自己洗吧。”紫霞回头笑笑说:“无妨的,举手之劳而已。”说罢就走出浴间。我复又躺进花瓣的水中,心想:这仙子妹妹对我还真的很好。 由于心中着急去寻那铜镜,所以无心继续在水里泡着,于是草草的洗毕便出来擦干身子,去小柜里拿紫霞为我准备的衣物。这是一套粉菱色的内外衣,粉菱色的缣绣,粉菱色的道袍,粉菱色丹凤朝阳的系腰丝绦,双垂灯笼穗,膀袜云鞋。第一次穿道家的衣服,不是很熟悉,穿了半天总算紧陈利落了。穿好后出得浴间,见紫霞还未回来。于是我在屋子里转了两个圈,学着电影电视剧里古人的样子指手画脚地比划了一番。 “姐姐穿这身真是美若天仙啊!”紫霞此时应声进来了,怀里抱着个木盆,说道:“这身袍子原是是云霞姐姐的,从未曾上过身的,姐姐穿着真合适!姐姐稍后,我先去后院把衣物晾晒了,就来给姐姐梳头。”她说完快步穿堂而过去后院了。 很快紫霞回来了,“姐姐快坐下。”她把我让至条案旁的椅子上坐好,而后去床边小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把木梳和一面小铜镜,过来将铜镜摆我面前,手拿木梳帮我梳起头来。我也未推脱,只是看着这面铜镜又想起我那面来了,不觉又涌上一阵心酸。紫霞并未察觉,一边帮我梳头一边夸我头发长得好,还神秘兮兮的对我说待会有个宝贝给我。少顷,她果然从那抽屉里拿出一个东西过来,打开外面的包裹,原是一个精致的紫铜色三叉束发花冠,她说:“这是大师姐金霞离开道观时特意送给我的礼物,我一直没舍得戴,而今就先借予姐姐戴吧。”于是她帮我将头发依次盘好,将那花冠扣在头发上,以一根银簪穿过固定好。 收拾停当,紫霞对着我左看右看,直竖起拇指道:“姐姐这么一打扮,就与月宫里的嫦娥无二了。”我看着镜中自己古香古色的模样,已完全成为元朝的女子了,只是仿若一位仙姑,当下红着脸说:“妹妹过奖了,咱们还是快去用完早膳速速出去采药吧。”紫霞点头称是,姐妹二人便前后走出寝房往斋堂去了。 吃罢早膳,我与紫霞一人背了一个竹篓下山采药。这万寿宫本是青城山主峰上最高的建筑,一出观门,即可见崇山峻岭尽收眼底,绿色植被漫山遍野无边无际,山谷之间雾气缭绕,暮霭蒸腾,让人心旷神怡,真有荡气回肠之感,仿佛画中仙境一般。我一时间竟然忘了一切,如痴如醉的饱览起大好河山来了。紫霞早已在第一层台阶下的转弯处喊我,我这才清醒过来,赶紧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拾阶而下赶上她。我看看太阳,估摸了一下时间,问紫霞:“现在是巳时了吧?”紫霞停住,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罗盘,对着太阳看了看,微笑着答道:“嗯,是的南宫姐姐,现在已是巳时二刻。”我暗自在心里换算了一下,大概是9、10点钟。紫霞边走边说:“南宫姐姐,我们先去看看那个‘桃花水母’泉好不好?”我虽然心下着急去跌落的那处密林找寻铜镜,但昨日上山的时候曾经提到过那个“桃花水母”,紫霞又是一副热心要带我去看,也不好推托,于是就跟随她转到山侧小径上。走不多时,前面山腰上出现一处窄小的瀑布,落差也就四五米,因此水流很缓,悠悠柔柔的顺坡而下,注入瀑底一捧小泉之内,看那泉水清幽透明,水中果然有无数如同花瓣一样的水母在一张一合随水流而浮动,若不细看,就和一片片的桃花瓣飘在水中无异,正是: 深庭芳草浓,晓井山泉溢。 林馥乱沈烟,石润侵经室。 真是美轮美奂,分外妖娆啊!我不禁赞道:“简直是太美了!”要说现在是乱世,这里就是世外的桃源。唉,可惜良辰美景奈何天,我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哪里有悠闲工夫欣赏美景呢。于是,我对紫霞说道:“紫霞妹妹,你能带我去昨日我跌落的那片密林吗?我昨日在那里遗失了一样东西,想去寻寻,看是否找得回。”紫霞爽快的点头说:“好的姐姐,我们这就过去吧,正好那边的草药很多,你找东西,我采药,呵呵!” 转眼间来到昨日那片树林间。这里古树一棵挨着一棵错落地生长,我有些迷糊,一时间找不到昨日那处地点,紫霞似乎看出来我的茫然,抬手指向旁边的一棵参天古树说:“南宫姐姐昨日就是落在那棵树上的。”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就是。于是我跑过去,开始四处寻找那面古铜镜。紫霞并没有跟我过来,只是独自在远处辨识各种草药来采。我无暇顾及她了,只在这树四周转来转去的搜寻,可方圆十几米的地方都找遍了,哪有什么铜镜的影子啊!抬头顺着古树往上看,还依稀可辨昨日被我身体碾压的枯枝败叶的痕迹,但密密罗罗的枝杈之间有很大的缝隙,假如铜镜掉在上面没有可能不从那缝隙中掉落下来啊,难不成它人间蒸发了?这怎么可能呢!我不甘心,仍然继续寻找,渐渐的走向密林深处,此时脑中除了铜镜没有别的念头了,甚至忘了还在采药的紫霞。就在我只顾低头寻找的当儿,突然身旁的树丛里响起一阵的响动,未待我反应过来,从树林里忽的闪出五六个大汉,在面前挡住我的去路,只见为首的一人平完,这壮汉哈哈大笑起来。我一听,简直是又羞又恼,骂了一声:“恬不知耻!”说完转身想跑,可谁知那汉子一只手早搭上我的肩膀,手指紧紧扣住我的锁骨,疼得我大叫。我就感觉自己身体被那人抓住一带,眼瞅着就被他搂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耳畔一声银铃般的呐喊:“该死的响马,住手!”话音刚落便从斜刺里飞出一青衫女子,单手食指一点那汉子的寸关尺,抓我肩头的手力道瞬间就泄了,那女子又飞起一脚踢中那汉子小腹,顺手将我拉到她的身后,只见那汉子一个跟头就摔在一丈开外。我一看正是紫霞姑娘!心里欢喜异常,紧紧抓住她的衣角,浑身还在抖个不停。那汉子歪着嘴从地上爬起来,口中“唉呦唉呦”地乱叫。他抬头看了一眼紫霞,然后强忍着疼痛嘴角往两边扯了扯,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紫霞仙姑啊。咱们这么熟悉,你就别坏我好事了,这小妞是你什么人啊,你还帮她。不如仙姑高抬贵手,将她赐予我做个压寨夫人去得了。”紫霞气得“呸”了他一口,说道:“这女子是我师傅新收的徒弟,尔等不得无礼,小心把你们赶出此山!”那汉子一听这话,连忙作揖说道:“哎呀,这事可千万别对天师说啊,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他歪头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那位姑娘,小子多有得罪了,还望大人有大量,饶过小子这一回吧,此事万勿莫对天师讲,有机会我们专门买东西孝敬两位仙姑!”紫霞看他们这样,“扑哧”地笑出声来,厉声喝道:“还不快滚!”那汉子携那几个小厮屁滚尿流般地眨眼就跑掉了。 此时我的恐惧已然消退,拍手称快道:“紫霞妹妹好身手啊,简直是酷毙了!”紫霞正了正衣襟,疑惑的问我:“酷毙了?这词该当怎讲?”我愣了一下,然后“扑哧”的笑出声来,原来自己欣喜之下竟然把二十一世纪的词拿来这里用上了,那紫霞怎能明白。我只得胡乱解释道:“这词就是说你功夫很好啊,嘻嘻!”紫霞这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原来大都京城人都是这么说话的,想必是北蒙的土语吧。” 我也无瑕解释,问道:“妹妹,刚才这些贼人是不是占山为王的响马?”紫霞应道:“正是。在这青城山只有这一路响马,因为占山日子久了,而且只抢贪官不劫百姓。为首的那汉子名叫倪阔海,在此占山已数载,为人豪放正直,故与本观的道众和天师都已熟识,平素里决不会有所搅扰。只是此人一直未娶妻妾,今日看姐姐白白嫩嫩的,一定误以为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了,故此才突发兽性欲行不轨。不过,方才我既已说明你是天师的弟子,日后他断不会再侵犯姐姐的。”我听罢点头,忖思了一下,,突发奇想,既身在乱世,身不由己,不如学点防身的本领,以便日后再遇上不测可保全自己的女儿身,那有多好!而且我从小就极羡慕那些行走江湖的大侠,如今身边的紫霞竟有一身的好武艺,何不让她教我几招。于是便说:“妹妹,你也不能时刻陪在姐姐身边,不如你教我功夫吧,也好让我可以遇事自保,不知道可不可以呢?”紫霞听我此言,犹豫了一下,颇为难的说:“南宫姐姐,若论别事紫霞自是可以答应的,只是学功夫这事却极是不妥。姐姐知道我是师承张天师,所学的道法与武功皆为正一派独门秘笈,是决不外传的。另据本派的规矩,妹妹我是不得收徒的,所以极是抱歉,紫霞实在是无能为力啊。”紫霞说完满脸愧疚的看着我。我见她这么说,想这也并非诳语,古时武功门派界线分明,规矩森严,此言却也在情理之中,于是便不再多说,但心里却有些失落。突然又想起那寻铜镜的正事尚未有个着落,如何是好呢?心下顿时极是伤悲。紫霞看出我的不快,于是又说:“倘若南宫姐姐真的想学些武功,不如我去跟师父说说,或可传授些防身的招式,不过必须是由师傅亲授才可。”我见紫霞如此热心,又不想她误以为我的不悦是因由恼她不教我功夫,故对她笑笑说:“那样也好。” 紫霞从怀中拿出罗盘看了看,对我说:“南宫姐姐,此刻已是午时,妹妹有些饿了,不如我们先回观歇息用午膳吧,午后再来采药,姐姐意下如何?”被她这么一说,我也觉腹中空虚,想来要找到那铜镜也不是这一时半刻可以的,下午再来也不迟。于是点头称是,收拾一下随身的物件,便与紫霞一前一后往山上走去。 闲话少叙,转眼间姐妹二人来到道观门口。抬头看时,只见万寿宫观门前站着两位道长,犹如两座铜钟相仿。上垂手那位平我不是元代的大都人,就算我是,也不见得能说出这许多内容,这老道真有点难为人。于是赌气着说:“小女子居于京城一向深居简出,并不曾熟悉这些地理。”天师依然微笑着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说:“大都街道共分为五十坊,那么姑娘请来告知贫道,府上在何坊何道什么巷哪条弄呢?”这一问,我可就懵了,我只知道二十一世纪的北京城有八城区十郊县,可哪里知道这元代是怎么命名怎么规划的呢,我家住的海淀区在元代又叫做什么,这我完全都不知道啊!可自己连家住的位置都说不清,那不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通的吗?我心里一时慌乱无比,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那老道见我语塞,于是念髯哈哈大笑起来,当下说出一番话来,才引出“南宫女闭关修炼,功圆满大闹天下”的一段离奇故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回 天师叙解神镜缘 玉女无奈始作仙 话说那张天师在老君阁中的一番问话,令我无言以对。天师于是拈须笑曰:“大千世界须臾至,石烂松枯当一秋。贫道几百年的修行,可谓阅人无数,最善察言观色,从不曾为人所诳。虽不能料上下五千年之事,但预知前后五百年却莫非虚言。我且问姑娘,是否曾在此山遗失一件物品?”我听后大惊,忙说道:“小女子确曾遗失一件物品于此山中。”天师颌首再问:“是何物品?”我如实回答:“那原是一面铜质的古镜。”天师微笑着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是个直角直身,鸟兽纹形的一面铜镜,仔细一看,我立即惊叫道:“天师,这铜镜正是小女子遗失的那面!怎会到了天师那里?”天师含笑道:“那日贫道在树上救你之时,见树下有一物硕硕放光,非同凡响。而此物正对数十米的树上就是姑娘跌落之所,故此便料想此物必是姑娘所遗。”天师看看我接着说道:“姑娘可知这铜镜的来历么?”我摇摇头。于是天师便讲了如下一段故事: “上古年间,昆仑山玉虚宫有三位上仙,即玉清境清微天元始天尊、上清境禹馀天灵宝天尊,太清境大赤天道德天尊。话说那元始天尊为拯救当时的混沌世界,日日修炼,终炼出二枚青铜打造的绝世法宝,皆为神镜,一面神镜叫做“大罗天宝斩妖阴阳鉴”,一面神镜叫做“大赤天宝除魔乾坤镜”。这两面宝镜皆法力无边,神通广大,不仅可呼风唤雨,还可使时光流转,顺逆自由,更附以斩妖除魔的仙术,可谓遇神杀神,遇鬼斩鬼,凡为宝镜所照之妖怪,顷刻之间便化为脓血。二镜即出,天下妖孽无不惊骇,纷纷弃恶从善。后元始天尊曾收有十二位弟子,分别为:广成子、赤精子、玉鼎真人、太乙真人、黄龙真人、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慈航道人、灵宝大法师、衢留孙、道行天尊、清虚道德真君,后世称之为十二金仙。其中广成子和赤精子在十二门徒里道行相对最弱,但是为人却是最高尚,所以二人颇得元始天尊的宠爱。为了提高他们的法力和在十二弟子之中的地位,天尊于是将那两面神镜分别赠予二人,其中阴阳鉴给了赤精子,乾坤镜便给了广成子。而后在姜子牙率众仙助武王伐纣时,赤精子的阴阳鉴在徒弟殷洪的手里差点成了助纣为虐的法器,幸得慈航道人的协助才得以失而复得,后此镜一直在大悲观世音手中成为普陀山的镇山之宝。而广成子虽未将乾坤镜给徒弟,可谁知却在后来与通天教主的恩怨中被截教的人夺去,并就此下落不明。因截教内向来龙蛇混杂,道徒众多,那乾坤镜究竟落于谁手也就不得而知了,后据说有人在民间曾看到此镜,但均因无据可查,无证可考,一直无法追回。千百年来,乾坤镜的下落就成为人神两界均不可知的一个迷。” 天师讲完,仰首闭目不语。我疑惑的问道:“天师,难道我得的这面铜镜就是那乾坤镜不成?”天师睁开双眼,目光肯定的看着我说:“正是。此镜正是当年元始天尊所留的乾坤镜是也。你来看,这镜背面的上古文字,上款文写的是:‘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此乃道家的法印;下款文写的是:‘大赤天宝除魔乾坤镜’,此乃宝物的名称。这的确是通天的法器!此物除具有斩妖除魔的手段,还有能使时光斗转的能力。我看南宫姑娘初来时的穿着和言语并不像本朝的女子,定是触动这宝镜的机关致使时空转换而来。那么,姑娘从何而来又是如何得到这面宝镜的能否如实告知贫道呢?”我见天师说话如此恳切,于是也不再隐瞒:“小女子来自距此几百年以后二十一世纪的北京,也就是现在所称的大都京城,我那时北京也是国都,国号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采用公历纪年,故没有年号。此物是从京城的旧货摊上得到的。” 天师听罢点头道:“凡事必有因果,你既已来至大元帝国,也必是前世的造化使然,冥冥中自有天定。姑娘你可知,本朝自元世祖忽必烈开创江山以来,创下二十万里锦绣江山社稷,传至现今第十代的国君元顺帝,自此人继位以后,深居内宫不理朝政,荒淫酒色,昏庸无道,其残暴与商纣王和隋炀帝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当朝的中书左班丞相伯颜蛮横专权,一手遮天,权称卖官,非亲不取,非钱财而不重用。只闹得国政日非,民怨沸腾。加上数年来南北荒旱,民不聊生,致使全国各地老百姓纷纷揭竿而起,反抗朝廷。奈多次起兵均被那天下督招讨兵马大元帅的右班丞相脱脱耶律楚材出兵镇压。这脱脱手中有一员大将,名曰察罕铁木儿,善使一杆七星金鼎枣阳槊,膂力过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北蒙军队向来以善骑射著称,故中原义军连连败北。前夜贫道夜观天象,紫薇闪烁,必有贵人下界,以搅乱朝纲,并辅佐明主以得天下,救百姓于水火。此贵人不是别人,正是来自后世的南宫姑娘你呀!南宫姑娘能在茫茫宇宙之中独得这千年上仙所炼制的宝物,实乃天意也。贤师张道陵数月前曾于昆仑山授意贫道,说青城山不日将天降英雄,可将救国大任赋予斯。现英雄果然降世,只有姑娘可使天下黎民百姓脱离苦海,安居乐业。贫道先代受苦的百姓感谢姑娘,姑娘在上,请受贫道一拜!”张天师一席话说完,竟然从莲花蒲团上起身,双膝跪倒,向我倒头便拜。 我哪里受得这个,赶忙起身将天师搀起,直道:“天师万可不必这样,小女子哪里受得这大礼。天师刚才所言小女子听得懵懵懂懂,一知半解。但感念天下苍生,若能救民于水火,自是愿效犬马之劳。但不知我一个弱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搅乱大帝国的朝纲,如何能击败那勇猛无敌的元帝国大将军呢?”天师听罢起身拈须笑曰:“呵呵,此事姑娘自可不必过虑,贫道与师弟王真人早已有所谋划。”天师说到此转头向殿侧喊道:“师弟出来吧。”话毕,见打角门里走出一人,头戴柳木道冠,宝蓝色的缣绣,宝蓝色的道袍,黑发黑眉黑髯,面似瓦灰,一双蓝火焰般的眼睛,正是那王长天真人。王真人都到近前,躬身施礼道:“贫道王长天给南宫姑娘见礼,姑娘请了。”我也赶紧躬身道:“王真人不必多礼,可折煞小女子了。”张天师道:“王真人乃是我的师弟,也是得张道陵天师的真传。其为人含蓄,不善言辞,但道行非是常人所能及。”那王真人拱手道:“师兄过奖了,愚弟小小道行,不足挂齿。”见两人相敬如宾的样子,我觉得蛮是有趣。王真人又道:“师兄,南宫姑娘,这里非讲话之所,我们去里面说吧。”于是,王真人和张天师在前,我在后,三人一起来至偏殿内。 这偏殿内,也是烟雾缭绕,颇有些仙气。三人分宾主落座。那王真人拿起桌上放的茶杯分置众人面前,又拿起茶壶给众人斟满。先端起杯子说:“南宫姑娘请先饮贫道自山中所采的上等好茶,聊表敬意。”张天师也端起杯子,我也将茶杯拿起,一股幽兰之香直冲心肺,顿觉全身舒畅。饮罢,王真人说道:“姑娘乃天降当今世上的女中豪杰,此为天时;乱世奸佞当道,物极必反,此为地利;现唯缺人和,姑娘自身并未修炼武功,如此莽然出世断是不行,须得先在本观修行。尊师道陵曾言:‘本门道法玄妙深奥,非百年的修炼难以得其精髓,然却有一类例外,即逆时空者不在此限。’此逆时空之意即或为前世之人或为后世之人,皆凌驾本世空间外之人即可以一天当一年以得道法,此为道陵天师之祖训,但我等修行至今尚未见过有如此凌驾于空间之外的人。前日久陵师兄与我疑惑南宫姑娘的来历,方才又听得姑娘与师兄的对话,我二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此人就是南宫姑娘你啊,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故昨晚我与师兄商议,欲将毕生所学道法在此一年之内皆授予姑娘,万望姑娘不必推辞,待功德圆满之后便可出山以助明主抗击东胡匡扶汉人之天下。” 听罢王真人的一番话,以及刚才张天师所说,我心中暗暗寻思,这虽都是二人的肺腑之言,但是,我本身一个区区的小女子,在自己的那个时代就本不爱运动,身体素质都不算出色,到如今反倒得在大元帝国承担起这么重的托付,实在是有点勉为其难啊,说实话,以前自己去市场买菜,看到小贩杀个鸡啊鱼的都胆战心惊唯恐避之不及,而今听他们的所言,将来还要和人开兵见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啊!这事我是万不能答应的,万一做不到那多让人失望啊!思量再三,我决定还是推了吧。于是说:“张天师、王真人,二位仙师的话语重心长,发自肺腑,想来那元顺帝荒淫无道,的确让天下人愤恨,也确实该群起而诛之,助明主匡扶汉室本是身为华夏子孙应尽的职责,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怎奈,小女子手不能提篮,肩不能担担。战死沙场我倒不怕,只是倘若出师未捷身先死,未能辅助明主却落得空学得这许多道行而不能建功立业,岂不是被天下人耻笑?万望二位仙长从长计议,在择他人罢。小女子确实不敢应下二位仙长之重托!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两位老道见我这么说,均眉头紧锁,面面相觑。少顷,那张天师立起身来,倒背双手,转过身走到窗旁,一会又折回来,一会复又转回去,这样来来回回了数便,看得出他很失望也很心焦。可是我也不能像一个莽夫那样胡乱的应下来人家,却不做事啊!虽说是个小家碧玉的女子,但也得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品德才行啊!所以这事我万不能应的。正在我胡思乱想的当儿,只见那张天师忽然拈须哈哈大笑起来。再看那王真人也垂首捻髯在一旁窃笑。我都被弄懵了,有点不知所措。天师缓缓踱步到我面前,开口道: “南宫姑娘果真不应?” “果真不应。”我撅着嘴说。 “当真不应?” “当真不应。” “哈哈哈!”天师边笑边回到座位上坐下,拿起杯子复又饮茶。我看他奇奇怪怪的样子暗自好笑,心想,你们今日就算说出大天来,我也不会答应此事。那老道又饮了一口茶,然后将茶杯放下。面色凝重的地看着我,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顿的对我说:“既如此,姑娘从今往后就做个元代人寿终正寝吧!”说罢,又哈哈大笑起来,这回连那不苟言笑的王真人也不由得笑出声来。我开始还糊涂着,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啊?突然,脑子一转,“嗡”的一下,终于了解了其中的含义,原来这臭老道意思是说,假如我不应此事,他就不把铜镜还我,那样我就不能实现再度穿越,回不去我原来的时代了!我的天,原来这两个牛鼻子老道在这拿着我一把呢!这可叫我左右为难了。我好不气恼,心下一急,叫道:“牛鼻子老道,快把铜镜还我,那是我的东西,我要回家!” 张天师和王真人听我这么骂,倒也不急不恼。王真人开口慢条斯理的说:“南宫姑娘,铜镜现在确实不能归还,须待姑娘辅佐明主登基之时才可奉还。此乃天意,非是我们两个牛鼻子老道所能左右的,方才不是一直再讲,此事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其实姑娘大可不必多虑,我们之所以敢把此改朝换代的大事交予姑娘,也并非异想天开,这其中自有道理,除却方才所讲,尚有三个缘由,可让姑娘安心。”我问:“哪三个缘由?”王真人继续说:“我与张师兄皆为那道教创始人第一代天师张道陵的弟子,修行都已五百年之右,收南宫姑娘为徒后,定会保姑娘学得一身护体御敌的内外功法,小武技自不必说,哪怕是那呼风唤雨,腾云驾雾,识天相,看风水,施灵咒等等之法亦一应俱全。起码可保姑娘身经百战而身无片伤。此其一;再者,姑娘在后世当修过前朝之历史,定该知这元朝的后事兴衰,此乃天机,姑娘自知即可,不必泄露。此其二;这第三么,姑娘貌美如花,此朝天下无人可敌,不说凡间那西施、貂蝉、昭君、贵妃这四大美女,单说天宫中的一百零八位仙子也没有出其右者,这是姑娘天生丽质,他人难以匹敌的软猬甲啊!此乃三个缘由,天、地、人三才皆备,何忧出师不成功之理?出家人不打诳语,姑娘可自思忖。” 听罢王真人的这一番话,细想来确有道理。我最担心的其实就是怕搞不好战死沙场,不能全身而退,那就无法再回到我从前的时代,也无法再回去孝敬老妈,还有张弛,原本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如今我要在大元不知待上几年呢,还不得给他想死。况且,我对他的思念并不比他少,即使他另觅新欢,我也断不会是那水性杨花择木而栖的女子。现在主要问题是,那具有通灵法力的神镜在牛鼻子老道之手,我是受制于人,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倘若不答应他们的要求,我真有可能在这个时代寿终正寝了,那岂不是荒谬之极!唉,索性还是先应承下来,慢慢再作打算,假如我学不会那许多的功夫,老道一看这丫头笨得可以,那就不是我不想帮他们的忙,而是实在无能为力,想必他们看不到希望也自会放我回去了,嘻嘻!嗯就这么定了,先稳住他们再说吧。打定主意,我看了看两位道仙,说道:“既如此,那小女子就应了二位仙长,二位仙师在上,请受小徒一拜!”两位老道见我终于答应了,脸上的愁云顿时一扫而空,连连拍手称好,那张天师遂过来双手相搀道:“南宫姑娘请起!我二人虽是竭尽所能传授姑娘道法,但姑娘是世外之人,不必拘泥于本门的师徒传承规矩,只要用心向学就是极好。来来来,贫道现将所要传授的法术与时限的规划讲予姑娘知晓,以便姑娘心里有个了解。”天师正襟危坐的开始讲解,我也乖乖的在一旁洗耳恭听。天师接着道: “三日后,姑娘与我和王真人一起进万寿宫后殿之秘室圜堵进行闭关修炼。前三日由‘渐法’引入,‘顿法’补足,达到调精理血,疏通经脉,以求‘破而补囵、缺而补圆’;后三日静心打坐;第七日始进入养生功法之修炼:分为收降龙、安炉立鼎七日;开通奇经八脉七日;小周天、下手炼精化伏虎法七日;外文武火金木合并法七日;卯酉周天进阳火退阴符七日;龙虎二翕聚收光法七日;蛰藏穴七日;大周天蒂踵呼吸法七日;固精关门法七日;虚室生白蟾光现七日;舍利养足现六景七日;采大药服食过大关大周天七日。此为十二式养生大法,可使姑娘自由调动身体潜能,自动修补损伤之元气;其后,进入九九八十一天内功心法修炼阶段,以先天功‘攒簇五行,和合四象’统摄阴阳,道德双修,性命双修,神形兼修。此间将以内丹术辅助提升功力。此功法可使姑娘进入聚合日月、天地、阴阳之灵气以护体,达到周身金刚不破之境界;再之后修七七四十九天的内功法术又七七四十九天的旁门神术及七七四十九天的灵咒巫术,可使姑娘掌握各种仙术神通。繁此种种即为内法修炼之全部。之后学习外功法,即刀弓石、马步箭的硬功,可纯熟运用武器兵刃、奇门暗器之法以达攻敌之能事,外功法只需修七七四十九天即可功成。此闭关历经三百六十又七日,姑娘届时即功德圆满可下山建功立业了。” 天师这一席话讲完,我已是晕头转向,直想一头撞死罢了,我怎么学得来哦!反之又想“李宁,一切皆有可能!”反正人交代在这儿了,就随他们去吧,学得会学不会任由天定去罢! 当晚,我与紫霞聊到此事,当她得知我是另一个时代来的人,惊讶不已,对我左瞧右看的,之后好奇的问我这问我那,全然不顾三日后我要闭关修炼的事。让我好生气恼,这丫头竟然对我即将与世隔绝一点也不闻不问,便气鼓鼓的骂她没良心。紫霞非但不恼,反而只是嘻嘻笑着说:“古往今来多少人苦练一生的法术,也不见得有几个能学会一样神通,姐姐一年即可修成仙子,还怨这怨那,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无奈的看着她,叹了口气说了句:“子非鱼。”便翻过身去不再理她,心里想到三日后的闭关和以后的出山,又想到妈妈和男朋友,还有那该死的工作,心里既紧张又难过,既盼望又失落,简直五味杂陈,于是兀自掉了几滴泪,闷闷地睡去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回 闭关修炼得神功 师赠宝马黄金甲 等待闭关修炼的这三天,我可谓寝食不安,惶惶不可终日,真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我能够忍受这长达一年的痛苦煎熬,然后化茧成蝶吗?一切都是难以预料的未知。 终于等到第四天的头上,一大早醒来,紫霞妹妹便急急的催促我沐浴更衣,说昨晚两位师傅都再三叮嘱今日辰时三刻将我收拾停当,亲自送我入圜堵闭关。我像一个被选入宫即将接受皇帝陛下临幸的嫔妃一样沐浴净身、更衣、用膳,紫霞特意让斋堂给我做了几样好吃的,说闭关以后将有长达数十天的辟谷修炼过程,到那时想吃都吃不到。我就象一个木头一样,被她摆来弄去。不知道为什么,在闭关之前几天里总是能想到很多事,好像有诸多的放心不下,这真要闭关了,脑子里反倒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真可谓做到了六根清净。 直到紫霞将我送至圜堵门口的时候,我转头看看紫霞,又看看层峦叠嶂的青城山,突然问心里自己:“我还能从这个鬼地方出来吗?”想着,又滴下眼泪来。没想到那紫霞被我这一哭,竟也鼻子一酸,眼圈红了。刚才还为我欣喜不已的她,这时却像变了个人。我正要说两句什么,她头一低不再看我,转身跑了。我只得擦擦眼泪,一转身,走入圜堵内。两扇石门“嘎吱吱…..哐当”一声在我身后紧紧的关上了。 闭关,又称“掩关”,“坐关”,渊源于西藏佛教的长期洞窟修炼。 闭者,乃是超出三界染污的行为;关者,指其行为乃是关系整个法界及其修证体系而毫无颠倒,即修证要依一定的次第,以上师、本尊、空行母、护法四者为根本。 关于闭关修炼的过程,古来说法不一。以下有小女子根据切身体会做的“闭关日记”,将闭关整个过程以日记体的形式做了简单的描述: 戊戌年元至正十八年戊午(五)月庚辰(十六)日未时: 闭关第一天,辰时三刻。地设中央无极土,三人坐于其中,张天师于上首,王真人于下手,余居中。垂目诀手印。至未时,恍惚而忘我,血脉沸腾,周身如焰灼烧,三刻毕,体陷冰封,其冷刺骨。往复数次,至体轻似羽,可飘然。 …… 戊戌年元至正十八年戊午(五)月壬午(十八)日子时: 闭关第三天,子时一刻。气血通畅如瀑布直冲,数脉贯通,阳穴发涨,肢可随意念而潜行,打通七魄。 …… 戊戌年元至正十八年庚申(七)月甲子(初一)日寅时: 闭关第四十五天,东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中央戊己土,西方庚辛金,北方壬癸水。 …… 戊戌年元至正十八年辛酉(八)月乙酉(十七)日申时: 闭关第九十天,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修成纯阳之体,凝神、魄、魂、志、意五神。自运元气,符咒求师,三力合一,内修性命,外积阴功,以进仙业。 ...... 戊戌年元至正十八年癸亥(九)月巳丑(廿七)日卯时: 闭关一百三十天,元神自运、遨游八极,行功作法,凭符咒召神遣将,洞晓阴阳,积德行善,培植道基,以完乾体,积德行善,培植道基,以育真人。 …… 戊戌年元至正十八年甲子(十一)月庚午(初九)日亥时: 闭关百七十一天,元婴育成,金身合身,与道合真,阴阳在乎手,变化由心,不神而神,阴阳变化不假于符咒,深得自然、自由之妙趣。 …… 已亥年元至正十九年丙壬(十二)月已未(廿九)日子时: 闭关二百二十天,“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三垣绕北极,“东苍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 …… 已亥年元至正十九年丁卯(二)月戊申(十九)日寅时: 闭关二百六十九天,人天相应、天人合一。 …… 已亥年元至正十九年庚午(五)月丙戊(廿八)日丑时: 闭关三百六十六天,兵法神通,武功神通。 …… 已亥年元至正十九年庚午(五)月丁亥(廿九)日卯时: 闭关三百六十七天,收功,出关。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 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潇潇。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一年时间眨眼就过去了。不知道会不会人在元代的圜堵里又长了一岁,一半期待,一半心伤。 在我闭关的第四十九天头上,王长天道长既已修成法师了。紫霞早说过,王真人并非张道陵的嫡传弟子,所以修到法师就是王道长公德圆满了。那以后的三百多天他就和张天师一起用内功真气助我修炼。到最后一天,我看到两位仙师起色都很不好。 张天师收功站起来说:“南宫姑娘现已修得仙子真身,可以出关了。”我内心既惊奇又有点欣喜,这就算修炼完了?除了感觉精神格外的好,体力充沛许多以外,并没有觉得比之从前有什么不同之处。正犹豫着,王法师也站起来对我点头道:“请仙子自行开启圜堵之门吧!”我一听他这么说,才意识到这开关之门需我自己来开才行呢。于是略微定了一下神,便调动真气,心中默念咒语,只见那圜堵的石门有如神助一般“哐”地分开向两端退去,直至隐没于墙壁内,外面的阳光瞬间便齐射进来,屋内各处点燃的蜡烛随着“忽”地全部熄灭。 又看到大自然的光和影,我心下欢喜无比,快乐地跳跃着跑出圜堵。随后张天师和王法师也相继走出来。一看那圜堵门外,见道观所有弟子聚在门口,那紫霞自然也在。我正想过去跟她说话,却见那众弟子齐刷刷的躬身抱拳,口中喊到:“弟子恭迎天师出关,恭喜王法师修成正果,恭喜南宫仙子修得真身!”突如其来吓我一跳,没想到平日闲散的道人却有这些礼节的,赶紧闪在一旁,把师傅们让出来,我可不习惯这种大礼,还是让师傅们来受拜吧。 众人道过喜散去。天师转向我说道:“南宫姑娘,你先回房歇息,与紫霞叙叙离别之情,三日后的下午,你来后院,我送你一些应用的器物。”言毕,转身和法师径自去了。见道兄和师傅们都走了,我这才放下心来,迎面给紫霞一个大大的拥抱,开心的说:“终于又和你见面了,我的好妹妹,想死我了!”那紫霞哪受过这样的礼节,连忙躲闪,满脸羞得绯红。我们回到房中,那紫霞问长问短,我也一尽告知,姐妹尽述离别之情自不必细说。 转眼三天过去了,我依天师之命来至后院,天师早已等候多时。天师一摆拂尘道:“姑娘随我来。”于是,我跟在天师后面,穿过月亮门,来到一个小校场,校场内站着几个小道童。“这里是道观的师兄弟们平时健身习武之所。”天师说,“你既已修得圆满,不久即将下山,临行之前,为师送你几样东西。”然后转头对一个道童说:“清风,去将那马牵出来。”那个被唤作清风的小道童一躬身领命去了。不多时,牵过来一匹马,就见这匹马:蹄至背高八尺,头至尾长丈二,身上的毛都打着旋,可谓头上有角肚下有鳞,高旗穗大蹄碗,刀螂脖竹签耳,宽胸脯子小瘪肚子,蛤蟆脸,葡萄眼,大乖乖喳,两个竹签的耳朵乱转,周身上下火炭红,颇有龙腾虎跃之势,一见着人打响鼻儿。 原本我对这些大型动物是不太敢接近的,但今天看到这匹马,不由得生出一种亲切感。遂走上前去,摸了摸这马的鼻梁。它就像知道我喜欢它,歪歪头,大眼睛冲我眨了两下,我一见更是喜爱,扭头问天师:“这马是给我的吗?”天师拈须笑道:“此马正是赠予姑娘的。”我一听,开心极了,连说:“谢谢师傅!”天师继续说:“此马原是大宛国进贡给大汉天子的汗血宝马的后代,叫做汗血胭脂兽,可日行千里,夜走八百,乃是稀世的宝马。今日赠予姑娘,以助姑娘旗开得胜,马到成功!”随后,那小童又拿来一套金色的鞍簪嚼环给马戴上。天师又说:“姑娘还不上马试试?”这个我倒是不怕的,因为以前旅游的时候到草原确也曾骑过马的,所以并不为难,一踩蹬跨上马,双手一拉丝缰,没想到那马前蹄腾空立了起来,我连忙抓住铁关梁才不至于让自己掉下来。那边天师和小道童早已看得哈哈大笑。我又羞又恼,心想:“休要小看本姑娘。”于是,双腿一磕飞虎鞴,小肚子一撞铁关梁,一送马缰绳,那马一个猛子就窜出去了,我身体伏在马背上,骑着马在校场边飞奔着绕了几圈。天师看得连声叫好。我勒住缰绳,甩蹬离鞍下了马,来到天师面前抱拳拱手道:“谢谢师傅赠马!”天师笑道:“没想到南宫姑娘这马倒骑得不错!先不急言谢,我且问姑娘喜欢使哪种长兵器?哪种短兵器?”我一听忙说:“这倒得要我好好想想,按说呢,我比较喜欢关公的青龙偃月刀,但是那大刀用起来沉甸甸的比较费劲,怕施展不开,还是不要了。再有就是三国时的大帅哥赵云用的是一杆长枪,嗯,我还是用枪好了,既威风又使着顺手。短兵器么,我读小说里面的神仙都是用打神鞭的,我就用打神鞭吧。”天师哈哈笑着招呼小道童:“去给南宫姑娘拿来!” 不大工夫,两个小道童分别拿来两件兵器,一件是一杆丈八的大枪,另一件是一把钢鞭。天师走过去先把那大枪拿在手,我一看这条枪,粗细和鸭卵差不多少,枪尖有一尺五,红缨穗,缨子后边有五把倒须勾,上下是金装,外面用金裹,内里是夹钢。只见天师持枪在手一个箭步跃入校场中央,舞动风声练了起来,边练嘴里边唱道:“扎出去梅花千朵,撤回来冷气飞扬,枪缨一乍光闪闪,五把钢构内里藏,扎前心专吃人血,扎软肋破肚开膛,爬凉炕睡凉床,撇妻子闪爹娘,有人遇见这条枪,十有八九命必亡!”练毕收枪在手,心不慌气不喘。天师将那大枪递给我,我双手捧起又仔细看了一遍,见枪身上还錾着字:八宝驮龙金。我疑惑的问:“师傅,这枪身上所刻的八宝驮龙金是这杆枪的名字吗?”天师点点头说:“是啊,此枪可是有来历的。想当年宋朝的抗金大将军岳飞,就手使一杆八宝驮龙银枪,后被奸臣秦桧所害,后宋孝宗为其平反昭雪,并令朝廷的工匠依这把银枪的样子和质地打造了一把一模一样的金枪,原枪就赐予岳飞的后人了。后世人称这两把枪为‘忠武八宝驮龙金银双刺’。那银枪据说现在传到岳飞后人金眼雕岳伦的手中,而那金枪就被仙师张道陵取来一直供在本观,张仙师立下法规,非有改天换日本领之人不得使用此枪,而今南宫姑娘现世,正是那有改天换日本领之人,故可用此枪。”听至此,我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正好学来的功夫还未演练过,于是也跨到校场中间,抬枪头,抖枪钻,大枪在我手中“扑棱棱”来了一个金鸡乱点头,风中还带着悦耳的金属声,煞是威风。先来个乌龙摆尾,再来个怪蟒翻身,枪随人动,人随枪转,当下便来了一套八八六十四路的六合枪法,看得那张天师连连叫好:“好枪法!”连完手势,也是气不喘汗不出,天师竖起大拇指赞道:“南宫姑娘这枪法已是炉火纯青,比为师有过之而无不及,好啊!” 我被人这一夸有些不好意思,把大枪交予道童手中,再去看那打神鞭。这鞭长有三尺六寸五分,也是外裹金,内夹钢,共有二十一节,每节刻有二十四道符印,共八十四道符印。天师解释说:“此鞭名曰‘二十一节打神鞭’,此鞭上打神仙,下打凡人。若持此鞭击打凡人,触者即死;若打神仙,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去其二魂六魄。切勿轻易使用。”我点点头说:“弟子谨记在心!”我拿起这打神鞭掂了掂,足有四五十斤重量,要真舞动好了也不是易事。 正说着,又有两个小道童拿来些东西,其中有一个金钱豹皮子花纹的大袋子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它的外观很时尚,非常像我那时代的包包。天师走过去,将那袋子打开,忽的从里面拿出白花花一样东西,一看原来是一张全身雪白的弓!用手指碰了碰弓弦,发出清脆悦耳的“当当”声,就防佛琴弦奏出的一样动听。天师说道:“南宫姑娘你来看,这张弓名曰‘雪白宝雕弓’。弓的上端用白鹿角雕刻,下端用犏牛角雕成,弓背用象牙雕成,弓的里壁用紫檀木雕成,以虎筋为弦,用这宝弓射出的箭便百发百中,无甲不透,无敌不摧。你再来看这箭套里共有五十支雕翎箭,其中有穿墙大力神箭十支;有射出自回的神箭十支;有千米穿金钱眼的神箭十支;有射中即逝的神箭十支;有太虚镇妖命魂箭五支;有九天玄女命魂箭三支;有西王母的长寿箭两支。这些箭不到万不得已时千万不可乱用。”我好奇的看着箭套里的每支箭连连点头,心想,这每一支箭都做工精致极其精美,我怎么舍得给射出去呢! 我正在啧啧不已地欣赏这宝贝弓箭,天师又唤我说:“南宫姑娘你再来看这个。”我忙放下弓箭来到师傅近前。只见天师手中拖着一副好似盔甲的衣物,金闪闪的很是耀目。“这套铠甲乃当年黄帝为表彰九天玄女助其讨伐蚩尤有功,特意为九天玄女所制的一套菊花黄金甲圣衣,后因玄女得道成仙,并未穿过,于是就一直保存在本观之内,现如今就赠予姑娘,愿姑娘犹如九天玄女下凡斩妖,早日协助明主铲除匈奴,重整山河!”我被天师这一席话说得也是热血沸腾,庄重的接过那套菊花金甲,见这套盔甲:黄澄澄帅子金盔,三叉击顶,鹿皮的搂海带密匝匝上扣金钉,金扣碗的护心宝镜,二龙斗宝的黄金板带,九吞八扎黄金甲,杏黄色袍子上绣九朵盛开的大菊花,凤凰裙双折马面,一双镶着金边的虎头战靴。好一套威风凛凛的菊花黄金甲!这正是: 扫荡残胡立帝畿,龙翔凤舞势崔嵬。 左环沧海天一带,右拥太行山万围。 戈戟九边雄绝塞,衣冠万国仰垂衣。 太平人乐华胥世,永永金瓯共日辉。 我此时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突然平白的获得了此世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仙术神功,又平白的得到了这只有仙侠神女才用得起的宝物,只因为我是来自世外的人。这慈祥的道长和那些道人,原本可以过着与世无争的平静日子,可我的到来激起他们生命中的波澜,让他们有勇气帮助天下苍生脱离苦海,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曾经另一个时代的弱女子身上。此刻开始,我觉得自己一定要去为他们做点什么,不是想要自己受万人景仰,也不是想让大家觉得我多么了不起,只是看看那些期盼的眼睛里闪耀着的生命之光,为了这我也会将自己的生命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伟大的战斗里,让普天下受苦的黎民百姓看到生活的希望,为此我义无反顾。 想到此,我真想现在就上马抬枪奔赴战场。天师似乎看透我的内心,过来轻轻的拍拍我的肩膀,语气和缓的说:“南宫姑娘,这抗元的大业可不是一天两天就可做得的,顽强的斗志固然可贵,但是还需要有持久的耐心和不妥协的信心。虽然为师给了你这许多宝物和宝马,但是前途凶险多多,为师不敢说你秉持这些就足以战胜对手,将来遇事还要多用谋略,万不能鲁莽行事。记住为师的一句话,善用计谋者可退千军。”天师又从怀中拿出一本泛黄的书册来,说道:“这本《孙子兵法》乃春秋时期齐国人孙武所著,全书共十三篇三十六计谋,分为:计、作战、谋攻、形、势、虚实、军争、九变、行军、地形、九地、火攻、用间,此书集“韬略”、“诡道”之大成,实乃难得的一部用兵奇书。”我接过书,《孙子兵法》以前在我那个时代也是广为流传的,但是从没看过,看来从今以后我要仔细的研读一番了。 天师先嘱咐那几名道童将马匹拉至马厩,武器、宝弓、盔甲等一应物具送至我住的房间。那几名道童应声去了。天师看众人都散去,然后对我说道:“下山一事不必心急,为师早已为你打算好了。到那八月十五中秋时节,元顺帝依例会在京城设下演武场科考武状元,将召集天下所有英雄前来应试,届时姑娘便可前去一试身手了。现在距中秋节还有两个月又十三天,此地距京城遥遥千里,姑娘七日后下山便可,这几日可以读读兵书,研习研习武艺,到时为师自会送你下山。”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回 战凶奴枪挑哈散 初告捷别师北上 天师命我七日后下山,正好可以利用这几天熟悉一下所学的这些东西。短短的三百多天,每天都是在常人难以理解的状态下通过意念的传达获得道法和武艺,说起来有点像复制,把他们所拥有的本事原封不动地复制到我的脑子里,变成自己的,记在心里,简直有点神话了,但这又千真万确地发生了,唉,世间的事真是让人难以琢磨。 这几天上午我和紫霞去山中采药,下午就去校场操练武艺,有时候紫霞也会来陪我,其他的一些师兄弟,谁要是有空闲了,都会来这里看看我的功夫,有时还会和他们对练一阵子。可他们都打不过我,其实就是切磋,点到为止而已。这时我才知道原来紫霞所学的那些功夫,只是很简单的,她的主要修行是炼丹术,至于武功只是学得些基本的防身技巧,并无其他。 后来,我问紫霞,怎么自从出关以后,就没再见到过王法师?紫霞告诉我:“其实,张天师和王法师是动用了几百年的功力助我修炼,可谓是殚精竭力,导致体内真气严重受损,退减了一百年的道行,现在已无法自行复原,必须回昆仑山玉虚宫请大罗金仙疗伤养气才行。王法师在出关当日就已率先赶往昆仑山去了,这边就留下张天师料理后事,待我下山之后也会去的。”原来是这样,没想到为了帮我达到功力的集大成,竟然让两位师傅受到内伤,说来真是愧疚不已。既如此,我惟有力保明主抗元,重整河山,才能对得起两位仙长的厚望。于是我加倍努力地练习武艺。 话说这一天下午,我和紫霞正在校场练功,天师也在一旁观看。我先练了一套形意拳,然后从兵器架上拿起一杆大枪,在梅花圈里演练六合枪法,“扎、刺、崩、缠、点、拿”闪展腾挪地练了一圈下来,众人齐声叫好。练完将枪刚放回原处,就见从月亮门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个道童,到天师身旁耳语了几句,天师眉头一皱,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遂即,天师冲我一招手说:“随我来!”我和紫霞与众道士一起跟师父来到道观的正门口,抬眼观瞧,呀!只见地下趴着一人,从头到脚都是血,衣服也都是一条一条破烂不堪,这是怎么了?正待我纳闷的功夫,天师早赶跑过去,轻轻扶起那人肩膀,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速速道来!” 那人抬起头来,只是喘气说不出话。我仔细一看,此人好生面熟,细一想,对了,原来是我初到道观和彩霞去山里采药,那个对我欲行不轨的响马,隐约记得叫做倪阔海的,正是此人。倪阔海好容易缓过来,惊慌的对天师说:“天师啊,大事不好了。这不前几日我们在山下劫了一伙官府的镖,后来细一打听原来是打重庆路州府出发赶往京师大都中秋朝贡的,结果惹下大祸。今日午后就来了一大队官兵,在山寨前讨敌骂阵,我三弟一时鲁莽,开寨门就出去和人家交手,没成想对方为首的是四州昭武大将,手持一把大斧子,功夫十分了得,我三弟只在那人面前走五个回合,就被一斧子劈死了,我二弟一看恼了,也上去拼命,谁想他更白给,上去一个照面就被那人劈为两截。我一看大事不好就叫喽鸣金收兵,可是已然来不及了,那员大将指挥官兵冲进山寨,见人便杀逢人便砍,现在还在血洗山寨,我趁乱跑上山来求师傅救救我那些兄弟吧!”说罢,这条汉子竟然呜呜地大哭起来。 我们听了倪阔海的诉说,都义愤填膺,大骂元军的残暴。天师也是大怒道:“这帮元鞑子,竟然斩尽杀绝,岂有此理!阔海莫急,贫道这就派人下山助你!”话毕转头对我说:“南宫姑娘,这一仗由你去试试,为师替你观敌阵!”我一听,有点犹豫,心想我能行吗?从没打过仗呢,我……正在含糊,天师大喝一声:“快去备马抬枪!”我被这一喝吓得浑身一哆嗦,索性把心一横,管它呢,去就去!然后站起身吩咐小道童备马,我去取枪。因为事情紧急也来不及:“阔海,南宫仙子本不属本派法门中之人,所学道法也不能授传弟子,阔海还是请起吧!”那倪阔海依然跪着不起,说道:“既不能收徒,那我愿陪姑娘下山,在身边保护姑娘,请天师和南宫姑娘万万答应在下吧!”天师问:“那你的山寨怎办?”倪阔海道:“不瞒天师,你说我占山为王有什么意思?,伸手五只令,蜷手就要命,拿人家钱自己花,有些地方做得过头还损阴丧德,上为贼父贼母,下为贼子贼孙,本身为贼顶风都臭八百里,让人家指后脊梁。故下午打完元军,我就各发川资路费,将众弟兄都悉数遣散了。我从此不做山贼,要去保明主扫荡元鞑子,重树大汉人的江山!”天师听罢拈须点头道:“嗯,既如此说来也是不错,一女子孤身在外出入多有不便,阔海一同去也可有个照应,南宫姑娘你意下如何?”见天师问我,我一想也是,对这大元朝我本身也不熟悉,该走哪条路,该过哪条河我心里也打鼓,倘若这汉子与我一道,一来可以帮我在外面应对进退打个圆场,二来也可以少些舟马劳顿之苦。于是便点头应允。 倪阔海一见我允他与我同去,在地上连连磕起响头,直叫道:“多谢姑娘,多谢天师!”我忙把他扶起。众人皆喜,又继续吃喝。按下不表。 次日,一道童怀抱个包裹来寝房外说:“这是天师为姑娘准备的随身衣物。”我谢罢,道童转身去了。我回房展开包裹,见原是两套衣物:一套是月白缎的一字逍遥巾,月白缎的道袍,月白缎的丝绦,月白缎道鞋,还有一件月白缎的八卦仙衣,这身道衣仿若神仙穿的一般;另一套是粉绫的扎巾,粉绫的缣绣,外披粉绫色的英雄氅,白护领,白水袖,想必这就是那身男装了。我心里暗暗赞叹老天师,选了这两套清秀隽永风格的衣裳,我喜欢极了!于是当下一一换上试了试,还满合身。此时紫霞恰巧从山中采药归来,看到我的样子连夸美若天仙。我心里乐得什么似的。 七日转眼之间就到了。早晨起来,我便整点包裹细软兵刃,牵过已备好鞍冁嚼环的汗血胭脂兽,走出道观,见天师和紫霞等众道人都已在门口等候我了。我走过去拜别师傅,天师令道童拿来一个褡裢,沉甸甸的,满是银两。天师说这些盘缠带上,以应人吃马喂。我推辞不过便收下,谢过师傅。众道人纷纷拱手道别,我也一一还礼。天师和紫霞一起送我下山。一路上事无巨细地叮嘱我需注意的事情,我一一用心记下。我问天师那些川府的元军会不会再来骚扰,天师说,他们来了看到山寨已不在,自然会退去,不会把道观圣地怎样,要我不必担心。这样边走边聊,走到山脚下,见那倪阔海骑着一批青鬃马已然等在路旁,见我和天师他们到了,也忙下马来躬身施礼。天师还过礼转头对我说:“为师不日就将赶奔昆仑山玉虚宫,观里暂由紫霞和其他道兄代管,如若有难解之事可用千里传音大法知会为师。”我见天师日渐一日衰下去的气色,心下极是难过,眼泪又止不住地留下来,紫霞在一旁也暗自垂泪。我过去和紫霞抱着哭了一会子。然后又转向天师,扑通跪倒,说道:“师傅,弟子就要走了,请受弟子一拜!千里迢迢,弟子不知何日才能再见师傅,万望师傅多多保重!”天师也红着眼圈点点头,扶我起来。倪阔海也过来和天师、紫霞一一道别。 事毕,我转身一踩蹬飞身上马,那倪阔海也随后跃上马。我拉着马缰绳原地转了两圈,心里真的舍不得离开慈眉善目的仙长和可爱的紫霞妹妹,但是我肩负着更重要的使命,也不能总这样儿女情长,于是说了一声:“师傅,紫霞妹妹,我去也!”言罢拧身一拉马缰绳,拨转马头,双脚一磕飞虎,小肚子一碰铁关梁,汗血胭脂兽四蹄撩开就冲了出去,倪阔海也在后面催马跟上。二人鞭鞭打马,绝尘向北而去。 这正是: 大将生来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 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 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 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先生解战袍。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关于本书在起点停止更新的说明 各位亲爱的读者: 大家好!《南宫记》一书在的连载就此告一段落了,特此和各位关心此书的朋友们表示抱歉!前文加后续章节全部转至“原文网”继续连载,网址是.yuanwen./《南宫记》一书的域名为:.yuanwen./sort/lishixiaoshuo/jiakonglishi/9/9791/ 希望各位喜欢此书的读者继续给我小惠鼎力支持,在此表示由衷的感谢! 南宫小惠 2008年7月29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