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通灵王》 第一个故事:追杀 1 催眠~死亡的开始 当你闭上双眼,你看见了什么? 是前世还是今生。 记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有一双眼睛时刻盯着你。 ――――――――――――――――――――――――――――――――――― “你确定要这样做?”司辰问对面的少女。 女孩的眼神在明亮的晨光中闪动,有了一瞬的彷徨。却猛地闭上眼睛,紧闭双唇,重重地点了点头。 司辰起身,关上蓝色的玻璃窗,拉紧破旧的窗帘,将喧闹的城市整个隔在了外面,反身走向她。 “你在床上坐好,尽量让自己保持一个舒服的姿势。”说着,司辰拉着凳子坐近了女孩,光线从窗帘的裂隙里隐约透过来,他可以看清女孩脸上每一个细节,颤动的睫毛,微微翕张的小巧的鼻翼和紧闭的唇。司辰也被女孩弄得有些紧张了,他拼命在心里说着镇静镇静,可是掩不住自己的心跳。 ――这女孩真的很漂亮,尤其现在的样子,像纯洁无瑕的小羊羔,在他的面前,而这破旧的简租房里,只有他和她,呼吸可闻。 司辰狠狠咽了口口水,轻轻在心里叹了一声,稳住了心神: “注意你的呼吸,你能感觉到空气在你体内流通,感觉氧气进入全身每一个细胞。从现在起,你一边深呼吸,一边聆听我的引导,很自然地,你什么都不必想,也什么都不要想了,只要跟着我的引导,很快你就会进入非常深、非常舒服的催眠状态。” 女孩的情绪非常紧张,司辰的催眠引导做了很久,她才渐渐地放松,进入了那个幻想的世界――或许,是潜意识的世界。 “慢慢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一段很长很长的路,向上,不断向上。” “是楼梯么?” “楼梯,很黑的楼梯,没有灯,我好怕。” “不要怕,记得,你手里有个手电筒。你打开手电筒,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就是楼梯。” “你再向上走,继续走,继续走,……” “啊,我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他转过身来了,他对我说话了。”女孩压抑的叫声。 “他说什么?” “他叫我姐姐,他是我弟弟。” “……他把一个光盘塞到我手里,他好害怕,他的手冰冷,他在发抖。” “之后你做什么了?” “我下楼,他催我下楼,他说有人要来了。” “什么人?” “我不知道,他没说。我不知道!” “下楼的路很轻松~现在你放松一点。”司辰能看清女孩脸上扭曲的表情,光洁的额头渗出的密密的汗珠,在阴暗的环境中,让他这个催眠者都感到害怕。 “啊!……”女孩突然尖叫起来,紧紧抓住司辰的手,从床上站起来,睁大了眼睛――眼球全是眼白。 司辰的手被指甲抠到了肉里,一边忍住嚎叫的冲动,一边不停地安抚女孩,好不容易让她再次安静下来。 “你看到了什么?” “血,到处都是血。” “谁的血?” “我弟弟的血。他从楼上摔下来了,再哭,再哭警察把你抓走,打你屁股。后来,警察叔叔没有把他抓走,倒是把他哥哥抓走了,而且再也没有放回来。他从不相信警察! 他们迅速搜查着房间,一边问道:“大妈,你知道平常司辰都和什么人来往么?” “他能和什么人来往啊,又不是本地人,来这里不过几天。” 那个个子高一点的警察看到了地上那张报纸,与矮个交换着眼神。矮个警察推开窗向四周看了看。这一片都是简租房,俗称贫民窟,房屋七横八竖,迷宫一般。司辰躲在附近只要稍微小心些,那俩人就发现不了。 司辰直觉有不对劲的地方。 司辰的直觉从小就很准,当初那个台湾老师之所以教他催眠术,就是看中了这一点。而他拿到计算机应用自考本科文凭之后,也选择了做心理咨询,而不是进电脑行业工作。但他还没有考心理咨询师的执照,只能到处贴贴小广告,在学校附近转悠,利用学生的好奇心理,赚点小钱糊口而已。不过一来二去,在附近的k大、a大和医大里有了点小名气。 这次很可能与那个改变记忆的女孩有关。早知道不接这生意了,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就为了五十块钱……这次真是惹祸上身了。 确定那两个家伙走了之后,司辰爬回到屋子里,看丢了什么没有。家徒四壁,丢了个锅碗他都买不起新的。那张报纸还静静躺在地上,司辰赶紧拾了起来,像老妈一样,在胸前不断地划着十字,口中却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对往生者要尊重,因为他们就在你的背后看着你呢! ―――――――――――――――――――――――――――――――――――――――――――――― 司辰赶紧收拾东西,还没晾干的几件破牛仔裤和内裤,半袋雕牌洗衣粉和几个香皂头,一个破电扇,碗筷,草席……。没敢从正门走,二十分钟之后仓惶逃离了朱大郢那片贫民窟。房租不比小命重要。 司辰做人的一贯原则是“安全第一”! 钱是人挣的,但要有命去花。司辰很明白这个道理。 拖着可怜的行李,司辰一边自己劝慰自己:英雄总有少年时,少年韩信还钻人裤裆呢,我这不过是暂避罢了,没什么丢人的。 他离开朱大郢一直向东走,走了半个多小时,到了步瑞琪附近开始找房子住。运气还真不错,真在天黑之后还找到了,逃脱了露宿街头的厄运。 他不是没有想过逃离这座城市,可翻翻身上的钱,……还是算了吧。想想自己真是胆小如鼠,司辰自己也都有些想笑。也许是自己神经过敏了,自己搞的那个催眠本身是非法的,虽然没出什么事,警察来“关照”一下也很正常。 这是老两口出租的房子,在一楼。他们将不大的屋子分为三间,他们自己住一间,司辰一间,另外一个走路像水蛇一样的男生一间。本来看到那个男生从门缝里看他的色眯眯眼神,司辰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想逃之夭夭,可是那老两口的房租价格实在给的太公道,再加上热情,让落难的他没有拒绝的力气。 忙着把东西放好,司辰已经是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今晚连吓带跑,晚饭也没吃上,司辰真是要死了,挣扎着起来出去买了两块钱鸡蛋摊饼,咽了下去,脱了衣服也没洗,一身汗就睡下了。 竹床咯吱吱乱响,司辰虽然很累,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一边脑子里都是那张报纸,那个女孩,担心事情远没有结束,一边感叹自己真是好运气,居然入夜了还能找到这么样的一间好房子,没有老鼠,没有蜘蛛,只是那个人妖和什么人在隔壁正在做什么运动,都快十二点了,声音还那么大,而且全都是“哦,哦~啊……噢”的语气词,还有比司辰这边更加动人的竹床摇响声。 当然还有炎热,这座城市比邻近的南京热多了,亏南京还敢称三大热极之一,敢跟咱比么!破电扇还罢工了,司辰仔细回想着那天的事情,想着那少女恐怖的叙述,竟然浑身发冷,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到半夜,司辰突然惊醒了,窗口那边有东西在晃动,他吓得全身毛孔竖了起来,轻叫:“是-是-是谁在那里!”手忙脚乱将床头的手电筒打亮。 什么也没有。窗户开了,报纸糊好的窗外黑洞洞的,没有任何声响。 司辰拿着手电,过去关窗户。 对面是栋一模一样的老楼,在黑暗中像一个垂死的老者,在繁华的城市中安于一角,勉力残喘,等待着被拆的命运。一只猫悄无声息地从窗前滑过,司辰叹了一声,如果不是一楼就好了,夜里也不用担心窃贼――不过我又有什么可偷的呢? 苦笑着关上窗,司辰回到床上,隔壁的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只剩下轻轻的呼噜声。司辰想睡了――可是,他总觉得那边还是有什么东西在…… 司辰吓得一个激灵坐起来,真的,那边有东西在晃动。他感觉自己的全身都麻了,被恐惧深深抓住。 “是谁在那边?”司辰能感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不要吓我,我胆小。” 司辰感觉到一个人影向他晃了过来,细一看,吓得叫了起来,是她,是那个被催眠的女生!!!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个故事:追杀 2 人妖水蛇 “喂~,你怎么啦?”一个娇甜发嗲的声音在司辰耳边响起。他张开眼,一张涂了厚厚脂粉的脸遮蔽了全部视线,一张男人的脸!司辰吓得一骨碌从竹床上爬起来,差点吐了。 天色大亮。 司辰仔细打量这个房间,就是他昨晚睡的那间房,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因为是一楼,潮湿形成的霉斑一直高到1米多的地方。除了那张破烂的竹床,就一张破木桌,用纸板和三合板隔开的房间,大约6、7个平米,比原来的简租房还小。窗户是半个,另外半个在“水蛇”那边。 水蛇?刚才那男人是水蛇? 司辰眼前的不正是昨天一晃一晃扭着过去,后来躲在门背后偷窥他的那个死人妖?! “你到我房间来干吗?” “哟,瞧你~大家是邻居咯,要互相了解,…”顿了一下,水蛇扭身在竹床上坐下,靠近紧护着赤裸胸部的司辰,娇媚地一笑,扭捏着说:“更要相亲相爱啊~”那个爱字还故意拖了长音,让司辰一阵发寒,心想:这下连鬼故事都省了。 没理他,司辰盯着自己那半个窗户,好好的,应该是他昨晚关紧了。 水蛇却说了一句话:“你昨晚怎么了啊?听到你叫了一声――好有男人味道哦――”司辰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那边水蛇自顾自,抛了个媚眼过来,“谁知我过来一看,你怎么就昏倒在窗子底下了?然后,我们把你弄上床了。” 不会吧,这水蛇碰了我的身体?我的清白啊!司辰心里暗恨,一边问:“后来呢?” “后来,我好想一夜都留下来陪你哦。可是我朋友不开心啦,非要我陪着他,只好把弟弟你一个人放在这里了……弟弟不要怪姐姐哦。” 听到这话,司辰再也受不了了,一下子冲到外面的洗手间,呕吐去了。 ―――――――――――――――――――――――――――――――――――――――――――――― 白天司辰开始发愁了,说实话,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司辰实在不清楚,但想来应该是幻觉吧。人们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司辰昨天受到了那女孩死的刺激,所以晚上梦到她也很正常。 算了,算了,不考虑这事情了。现在要避避风头,暂时不能做催眠的营生了,本身那事就是非法的,可能昨天那警察就是因为司辰贴的小广告来找他,跟那女孩没关系的。司辰必须找个办法在这座城市里生存下去。 幸亏他还有自考本科的学历,本身计算机玩的也不错。在旁边的步瑞琪还真找到了招聘的,面试都是应付,一个小公司要了他,让他跟着老板干,送送报价单之类的。把这事情打电话告诉母亲,顺便跟她报个平安,手机暂时不用了,没事会往家里打电话的。她也很高兴,儿子终于做正事了。但是她同时也告诉司辰一件事,有警察到咱家去过,问司辰的情况,她也告诫儿子,别再搞那些事情了,别犯法!她最怕这个了。 司辰一听这话,心咯噔一下:司辰在阿姨那登记时用的是真名不错,可是没有填家里地址啊,这些家伙可真是神通广大!司辰到底做什么了?真是因为司辰帮人催眠,还是与那少女有关?司辰把后一个念头赶走,苦笑这开局不顺。 公司里的生活实在太枯燥了。每天去上班面对一张苦瓜似的老脸,看他对每一个女下属都色眯眯地盯着看,然后轻声在司辰耳边品评每一个人的优缺点。这老东西,倒是对司辰不见外,有福同享啊! 司辰也迎合着那老色狼的眼神,去品评每一个女同事,这个鸡胸,那个椎间盘突出,赵薇级牛眼睛……这几天,李宇春正流行,一个长得像韩红的女同事改走中性路线,把司辰好好恶心了一把。 不过,当司辰真正见到老板娘的时候,体会到了老色狼的悲哀。怪不得那些长得歪瓜咧枣的女下属,竟能引起他如此之大的兴趣,天天议论不疲,却原来,他家里养了一只河东狮。那女人狠狠掼上门的时候,司辰正在门边复印资料,吓了一跳,正想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哪里来的胖女人时,旁边的崔婕向司辰递个眼色。司辰凑过去,她悄悄告诉司辰:别惹事,这是老板娘,号称“豹子头”。 这女人更像老板他娘,而不是他老婆。就在办公室追打他,一片鸡飞狗跳,司辰一边心疼自己刚刚整理好的资料在“豹子头”手中变成纸屑,比碎纸机还管用;一边暗暗为老板惋惜,遇人不淑,奈何奈何。 看看旁边的人,大家都在各做各事,甚至没有一个转头向那边看的,好像只有司辰一个人能看到老板被追打的曼妙姿态,心中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定力。好容易等到那母老虎走了,临出门还踹了老板一脚。 老板喊司辰。司辰小心翼翼向老板办公室中探进头去,色老板动弹不得,指着壁柜。司辰走过去,拉开,半柜子的药品――跌打损伤+维生素。老板很懂得保养啊,常常被打打,挺舒筋活血的,有利于新陈代谢。 一天一天就这样无聊的过。 生命=无极=无聊的平方? ―――――――――――――――――――――――――――――――――――――――――――――― 回到小屋,舔完了一根蒙牛绿色心情,司辰平摊在床上,想想今天自己居然为男人推油,真是郁闷得要死。老板和他老婆真的可以做这个城市的形象大使了,应了这座城市的名字――“合肥”。司辰为他一身肥肉上跌打油,才知道他老婆功力非凡,那么肥的脂肪层都防不住他老婆的拳脚。 司辰可不想找这样一个老婆……汗。找了这样的,不如自宫算了! 夜色降临,司辰把窗户和门插得死死的,反复检查了,然后放心大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感到有些冷,司辰拉了拉盖在肚皮上的小毛巾,却突然惊醒――窗户开了,来回动着。窗前影影绰绰有东西在晃动,毛拉拉的,还有尾巴。司辰吓死了,赶紧拿了手电,走过去。 原来是一只发情的老猫,它怎么进来了? 司辰把它撵了出去,把窗户关上――这老爷窗怎么总关不牢?叹口气,转过身,突然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出现在司辰的眼前,司辰吓得叫出声来,又晕了过去。 ―――――――――――――――――――――――――――――――――――――――――――――― “你发烧了,别动。”司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的还是水蛇那张脸,不过今天没有施那么浓的脂粉,勉强有些清秀的意思。可是一张口,还是让司辰恶心得反胃:“好弟弟啊,你怎么搞得,夜里总是怪叫,姐姐都被你吓死了。看你,夜里着凉做恶梦了吧……” 司辰心里想,恶梦,恐怕还是看到你才做的。昨晚发生了什么,他实在记不清了。不过,想想今天还要上班,司辰模模糊糊问他:“大姐,几点了啊?”司辰真是烧糊涂了,怎么跟着他叫起大姐来了。 水蛇显得很高兴的样子,说:时间还早,才十点多。 “我kao,十点多了,要死了,我的全勤奖啊――”司辰惨叫一声,挣扎着想爬起来。 “怎么了?弟弟。”水蛇忙搀着司辰。 他想甩开这个老妖精,却没有力气,“我想给老板打个电话,请个假。”这样子,肯定不能上班了,请假吧,免得被开除。 水蛇拿出他的手机来,拨好号码,放在司辰手里。司辰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他欣喜的表情写在脸上,然后一扭一扭走出去,要给司辰端些粥来喝。 “老板,是我,司辰。” “小司啊,你怎么了?声音有气无力的,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我发烧了,今天不能去上班了,向您请个假。” “你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什么人了?刚才有几个人来找你。看起来不像是正道的。” “不会啊,我在这边没什么朋友吧。”没告诉谁,我在这儿吧?这次回合肥找工作,也没联系什么老同学吧?司辰听到老板的话有些头大。 “我也觉得你挺单纯的,骗他们说,你已经离开我们公司了。你这两天不要来上班了,就当是休病假吧,你自己注意安全。不过告诫你一句,打电话要注意,……不多说了,你好好休息吧。” 放下电话,一方面真的在心里感激这个老板,能在这样的情况保护自己这个外来打工的年轻人,一方面想起给家里打的那个电话,心中有些惶惑,难道他们窃听到了司辰和母亲的对话,否则他们怎么可能找到司辰现在的公司。 这些事情一定有联系,直觉告诉自己,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有人盯上他了! 头痛……是福不是祸,真主保佑!“万物非主,唯有真主,穆罕默德,是真主的使者。” ―――――――――――――――――――――――――――――――――――――――――――――― 盯上司辰的恐怕还不止是人。 司辰觉得这屋子里除了水蛇之外,还有一样生物对司辰很有兴趣,就是时常在夜里窜进来的那只老母猫。 猫是一种很恐怖的动物,他们有智慧,他们有身手,他们有个性,他们神出鬼没。 这只猫又在看着司辰,不过不是像水蛇那样把司辰当成公猫,而是当成老鼠。 司辰向它招手,它过来,迈着猫步,轻盈而有弹性。它走到司辰面前,停住,贪婪地看着司辰――手中的鱼…… 最后,司辰只好啃了鱼骨头。司辰就是太善良了,哎,没原则的男人。 司辰看着老猫恶狠狠地对付口中的鱼,对它苦口婆心的说:“我是一个男人哦,我需要隐私权,能不能请猫大姐以后晚上不要进来。我可能会有一些男人的生理问题需要在夜里解决……” 这边没能劝好那只母猫,一旁水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脸上又扑了厚厚的脂粉,缠上司辰,非要和司辰坐那么近,要感受司辰身上的“温暖”。看着司辰实在是干呕得不行了,他才一扭一扭出去了,在门口的地方,回眸一笑,说:“姐姐上班去咯~” 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工作,为什么每天晚上出去。什么单位敢收这样的女人……哦不,男人……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鬼知道。汗! 租房的老两口鬼魅般地出现,又消失了。母猫吃完司辰的鱼,扬长而去,只留下司辰一个人在狭小阴暗的房间中辗转反侧、求睡不得。 到了半夜,司辰真的又醒了,前几天夜里的事情突然记得非常清楚。 当窗户又一次自己打开,又一个影子出现在司辰面前时,司辰举起了手电筒:这次可是超强聚光手电,光强足以达到探照灯级别。 还想吓我,美的你!哼哼,看我的“高科技”! 那个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就那样在光线中渐渐熔化,一害怕,手一哆嗦,司辰将高能灯摔在了地上,那东西也同时摔落在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个故事:追杀 3 死后的正义 “你是什么人?”――“我不是人~” 这样的问答司辰一直以为只存在于幻想电影中,可是今天他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它真的不是人。它轻声请求司辰关掉强光灯,在一团昏暗中,两个“人”都在喘息。司辰刚刚看清了它的脸,肌肉熔化,挂在骨骼上,头发也烧焦了一大片,撕落了。 “你是什么东西?” “你见过我,曾经,在我还是一个人的时候――我是你最后催眠的林宇珏,你应该不会忘记我吧。” 司辰记得这声音,虽然嘶哑,确是她的声音,无限哀伤的声音。 鬼啊~! “你不要缠着我,我一定会给你烧香的,不,不,不,烧纸钱,多少都可以,一千万,两千万,……太少?十亿也可以,美元,十亿美元!求你放过我啊~……上帝救命啊!那个那个往生咒怎么念的?……”司辰在地上缩成一团,都要吓哭了。 司辰一直很胆小,小学时晚上上完奥数辅导班,他一个人都不敢走夜路回家,总觉得身后有人在盯着司辰看,要靠大声唱歌壮胆的……而现在,一个鬼居然跑到司辰面前,还是一个他认识的鬼,才死几天的新鬼。 “我不该找你催眠的~” “不,不,不,都是我的错……” “是你的错!”她的声音突然狰狞起来,爬向司辰,“我要杀了你!都是你的错!” “不!~”司辰大叫起来,突然,灯亮了…… “你还要不要人睡觉!”灯光晃眼,等司辰适应了,看到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站在身后。司辰吓了一跳:“你是谁?”下意识地,司辰扭头向刚才林宇珏坐的地方看去,什么也没有。 水蛇突然从那男人身上缠绕着钻出头来,赤裸的手臂绕着那男人的水桶腰,脸上带着让人呕腻的笑容:“弟弟啊,这是我朋友。阿刚,别生气啦。小辰他有些发烧,肯定又是作恶梦了。我们回去吧……”他把那个想揍司辰的男人拉回他自己的隔间中,不一会又传来竹床咯吱咯吱的扭动声。 司辰把灯关了,心疼死了――水蛇真是害死司辰了,这房间里有灯,可是那老夫妻俩说司辰只要一开灯,那么电费就得司辰和水蛇平摊。可是水蛇那边音响、电脑、电饭煲什么都有啊!哎,他肯定是借故让司辰出电费,这一切都是他捣的鬼:他昨天还神秘兮兮地要递一种著名的蓝色药丸给司辰吃,司辰严辞拒绝了,难保他没有在司辰喝的水里下药。…… 如此胡思乱想中,一夜过去。 ―――――――――――――――――――――――――――――――――――――――――――――― 公司又不能去,今天真不知道该作些什么了。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司辰看着天花板,玩着那只老母猫,幻想着女人的光滑的躯体,……人真是一种奇异的动物,一年四季,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可以发情,哪种动物可以有人这样牛啊! ――“关于那些难以开口的事,在同年同月同日同时,不同的人做着相同的事,什么事,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哦。”――突然想起这首黄安的老歌来,这小子现在也不唱歌了,一天到晚拿着把小破扇子,以为自己是台湾四大才子,跑到大陆来鬼混个什么劲儿。 正在这时,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司辰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如此之肥而动作是如此轻盈,当然如果他是司辰老板的话,司辰会更加惊异:“老板,怎么是你?!” “呵呵,小东西,吓你一跳吧。”张老板四下看看,没有地方可坐,顺屁股向司辰床上坐下。这下摧残,那可怜的小竹床一个劲叫疼啊――“别把死猪往我身上放啊,我是竹床,又不是杀猪台”。 “老板,您怎么找来了?”司辰心里犯嘀咕,这住址他可没写啊。 “你记得你给我打的那个电话么?我后来回拨了一下,问了老妖这里的地址。”老板看起来挺兴奋的。他说的老妖就是水蛇,姓姚,名,不过他那些烂朋友一般都叫他妖精或者老妖,只有司辰心里叫他水蛇。 “您急着找我有什么事情么?”司辰的脑袋还有些疼,但烧已经退了很多,那老妖真的很会照顾人,真是女人中的女人,极品啊。 张老板坐下,看着司辰的眼睛,问:“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好像很不简单。我今天问了朋友,两道的人都在找你。” “要我说实话么?”司辰问他,他直觉这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看他那么怕老婆就知道了。 怕老婆的男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现在可能也只有我能帮上你。” 司辰将那份报纸递给他,他的脸色突然一变。“怎么,你和这件事情有关。” 司辰苦笑了一下:“本来是没有关系的。可是这个女孩临死之前曾经让我为她催过眠……” “催眠?你会这东西?她要作什么?”张老板的语音中多了一丝焦虑。 司辰感觉到了,但是没有问,只是回答道:“她想忘记弟弟的死,就这样。” 老板直直盯着司辰的眼睛:“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你的手里?” “什么东西,一张光盘么?” “真的在你手里?!” “没有没有。她在催眠的时候说过这件事情,但是没有告诉我光盘在什么地方,更没有交给我。” 张老板狠狠盯着司辰的眼睛,沉默了几秒,松了下来。“我是她的姨父,宇珏和宇珉的姨父。” “什么!”这次轮到司辰惊异了。 “虽然我们两家因为一些事情很多年没有来往了,但是,宇珉很乖,常常会写信或者寄些小礼物给我的儿子,他的表弟。”张老板陷入回忆,“我很喜欢这个孩子,他和他的父母不一样。他自己上着大学,要负担自己的学费,还要给他姐姐一些钱――你能看出来,他姐姐是在外面混的,收入好的时候就乱花,没有钱了就饿肚子、露宿街头。宇珉总是劝他姐姐作些正事,宇珏根本不管这些,常把她弟弟省吃俭用的钱要去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司辰没有打断他的回忆,这个故事司辰其实听过一遍,是上次是林宇珏在催眠之前,带着泪告诉司辰的,告诉司辰她和她弟弟的故事。她爱她的弟弟,相依为命的弟弟。她爸爸是混的,砍伤人跑路了,妈妈改了嫁,一去不回,留下她和弟弟跟着奶奶艰难度日。奶奶死得也早,她为了弟弟的学业,很早就出来混,吃了多少苦,那些东西根本没法讲,肮脏丑陋――而现在好不容易弟弟大学快上完,又攒钱帮她报了一个7个月的电脑培训班,出来两个人都可以做正经事,她也好不容易要洗白了,弟弟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两姐弟都死了。 老板突然停下了诉说,他直视着司辰的眼睛:“你是不是以为人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司辰一听这话就反感,不是要对他进行有鬼论教育吧。虽说司辰当初多半有火线入党的意思,但基本的立场还是有的,想让他相信有鬼,先得说服他那不是幻觉,毕竟他就是搞这个的――心理暗示,或者说催眠。 张老板下面的话却出乎司辰的意料:“他们是死了,可是我们还活着。还他们一个死后的正义,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该做的事情。” 死后的正义? 死后的正义! 这个词深深触动了司辰。也许他不是一个热血青年,也许他更喜欢打游戏而不是打篮球,可是,司辰相信正义。说他傻吧,就让他傻傻地相信这个世界上最根本的是正义。 “我托人打听到了一点眉目,不过这件事情真的很麻烦,大家都不敢碰,只能靠我们自己。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光盘。――宇珏跟你说什么了,你记不记得?”张老板满怀希望看着对面这个大男孩。 “我记得,记得每一句话,可是的确没有光盘的线索。”司辰眉头紧锁。也许这件事情本来与他无关,可是,现在司辰却被卷了进去,而且心甘情愿。他要为那个善良的男孩和他外表刚强内心脆弱的姐姐,寻找死后的正义。 “你再仔细想想吧,注意休息。不要随便联系其他人,如果有线索,用公用电话打到办公室,就说生意的事情。你打完电话之后一个小时,我们在团校斜对面的贝蕾茶吧见,就在一中旁边。” 之后,他给司辰留了点钱,悄悄走了。 ―――――――――――――――――――――――――――――――――――――――――――――― 司辰回想着那个女孩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她现在已经在电脑学校上学了,弟弟本来一切都挺好,后来突然有一天把她叫到学校里去,把一个光盘塞给她,她刚刚下楼,弟弟就摔死在她面前。之后,昏倒的她和弟弟一起被送去了医院。几天之后,她来到司辰这里,要求催眠,离开才两天就死了。 她弟弟看起来是自己跳楼的,报纸这么说。而她则在公寓里服食了大量迷幻药品而死。――她那时在上学,也不跟那些原来的“朋友”接触了,没有可能有这么多钱买药嗑的。这真的是个阴谋! 司辰拿起那张报纸,看着报纸上那两张青春的面孔,一阵悲哀。这么年轻,就这么死了,而在他们死后,这些狗屁的报纸还诬蔑他们。司辰有些愤怒了。 正这时,一张修理得极为齐整的男人的脸出现在门口,水蛇的脸。他看司辰一个人半躺在床上看报纸,一扭一扭过来了,轻轻用手背触了一下司辰的额头,――司辰这两天已经被他调戏的吐无可吐了,只要他的手还规矩,就任他去吧――“弟弟,你已经不烧了耶。你的身体真好……咦,你怎么在看几天前的老报纸?”他伸手把那张报纸夺了过去,司辰吓了一跳。 “哎,真的好可惜哦――可怜的小辣椒。”看到那张照片,他一下子失了精神,摔坐在司辰的腿上。司辰干咳了一声,他赶紧挪了挪屁股。 “怎么?你认识这女的?” “嘘。别跟别人说,自家姐弟我才告诉你,这女的我很熟的。” 一听这话,司辰来了精神,装作好奇,问他详情。 “合肥不就这么屁大点地儿么。常在酒吧里混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呢!真是个好弟弟啊~” “弟弟?你到底在说哪个?”司辰给他搞糊涂了。 “这个”,他手指的还是宇珏。 “她不是女的么?” “这不跟你说了,说了你这个直人也不明白。最近好多人在调查她哦,真不知道她惹到什么主了,连极派华东区的主管听说都从南京过来了。人死了都不让人家安生,这些该死的家伙。” “极派?华东区主管?干什么的?”司辰特关心这个,但他不敢让水蛇看出来自己跟这事有关。 “哼哼,就是黑社会老大。不过现在搞得跟企业似的,……” 怎么跟香港电影似的,还有什么黑社会,还有老大?司辰心想,咱社会主义国家,有这么乌七八糟的东西么? “姚哥,你作什么的?” “我在几家酒吧里赶场作秀――人家可是红人哦~”水蛇一下摆出一个《食神》里莫文蔚的经典pose,把司辰的神经都拉直了。 “姚哥,能不能再多说点啊。”司辰故意装出纯情少男的好奇状,多了解一点,保命有用。 “有时间带你去逛逛,~”水蛇笑得那么阴险,让司辰觉得自己掉进了什么圈套,一阵发寒。 司辰本来想去酒吧看看,也许在那里可以找到一些线索,但想想现在的风声那么紧,还是算了吧,别惹事,也许,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个故事:追杀 4 光盘 当司辰站在二教大楼前的时候,没有觉得它和以前有什么不同之处。 说实话,混进k大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正门那几个保安贼恶毒――这学校最强的是保安,其次是食堂服务员。别说不是本校的,就是本校的学生和老师,随随便便打一打,骂一骂,那是家常便饭。 不过~后门那几位大爷就很好糊弄了,他一贯是从这里进的。 从合家福买了一听可乐,免得受中k小店的假货敲诈勒索,司辰慢慢跺着步,走到主教学楼之前。几天前,宇珉就是从这里的八楼跳下来的。 这所学校什么不供,偏偏把个杨振宁的半身铜像立在教学楼之前,让人对它的好感刷一下蒸发干净。(想起在北京那次会议,跟幸福的杨哥哥、翁姐姐擦肩而过,司辰和他们之间的距离曾经只有97cm,翁姐姐脸上的笑容和杨哥哥脸上的皱纹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阴森森笑着的杨哥哥铜像旁边,是条小径,玻璃环绕的一楼大厅,即便在晚上也是灯光强盛。 从一楼到七楼,都很亮,除了八楼。 八楼是黑的。司辰从电梯上楼,直接按了八楼,身边一个戴眼镜的小男孩好意提醒他:“同学,你是不是按错了,八楼没有自习室的。” 司辰笑着说:“我上去乘乘凉。” 那小家伙不过14、5岁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少年班的,扶扶眼镜,认认真真对司辰说:“那你不如去18楼了,那里风景不错,晚上乘凉挺好――就是刚建的那个理化中心,在物理楼前面。” 他到了四楼就出了电梯,留下司辰一个人在电梯里对他的认真和热情感到有些好笑。 ―――――――――――――――――――――――――――――――――――――――――――――― 黑洞洞的,没有光,一个大铁门封住了一排语音教室。而转过弯,通向天台的最后一截楼梯果然是黑的。她没有骗司辰。 当他走上去的时候,天台的门是开着的。 一个男人的背影,司辰向他走过去,没有害怕。他转过脸来,对司辰说:“姐姐,你来了。”他站起来,将一个光盘放在司辰的手里。他白皙的手是冰冷的,像冰雪一般,他在发抖,那张英俊的面容有些扭曲。 司辰对他说:“小珉,发生什么事情了?不能告诉姐姐么?” 他摇摇头:“姐姐,你快走吧,他们要来了。” 他把司辰推着下了楼,在身后,他喊道:“不要坐电梯,走楼梯下去。” 司辰慢慢向下走,外面下着雨。到了第六层转弯的地方,有个平台,通向旁边的少年班系楼。他将手中的光盘小心用丝帕包裹了,插向平台上一个裂开的水管缝中。 当司辰达到一楼的时候,一声惨烈的长嘶划破宁静的夜空,他向上望去,一个身影从天而降,撕心裂肺的感觉突然充满他的胸膛。 他摔落在司辰的面前,刚刚那个男孩,扭曲着,鲜血喷溅。雨水将鲜血冲开,形成一个深深的血潭。 司辰呆呆地站在那里。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他身边闪过,回头,在一个突如其来的闪电中司辰看清了那张脸。 司辰会永远记得。 之后,司辰晕了过去。 ―――――――――――――――――――――――――――――――――――――――――――――― 如果评选中国最容易晕倒的男人,司辰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当选。 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里,居然晕过去三次,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到了一定程度――不,是有鬼的程度。 虽说他还有些发烧,也不可能这样啊。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暗自庆幸这次晕倒的时间一定很短,因为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在人来人往的k大二教门口晕倒的男人,总该有一堆人围观才是,尤其是如此一个帅哥。 可是,当他爬起来,看看大厅里的挂钟,才知道自己错了。他晕过去至少二十分钟了。他什么时候回到一楼大厅的?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不过,晕过去二十分钟,居然就没有一个人看他哪怕一眼么?就没人帮他报个案或者叫辆120什么的么? 我人品不至于这么差吧,司辰很郁闷,真的很郁闷。 kao!司辰终于明白为什么人人都说“不要命的上k大了”。在这样冷漠的地方,人人只管自己的事情,根本不去想着其他人,就算别人病得要死了,也跟自己无关。在这样的地方出来的人,心理能健康么?司辰开始怀疑自己的调查思路了,也许,宇珉真的是忍受不了这里的学习压力,而自杀的。k大每年死的学生又不是一个两个,为什么司辰偏偏认为宇珉与其他人就不一样呢?也许他乖巧的外表下,有一颗同样冷漠的心,他可以漠视别人对他的爱与关怀,而沉浸在童年的阴影中,又因为出国签证的事情受挫而自杀,像报纸上推理的那样,合情合理。 司辰站在二教大厅门口,看着一个个经过的男男女女,觉得他们都是一样的,外表骄傲,待人冷淡,内心空虚,脆弱,自卑。 他们也许才华胜过北大、清华的学生,在学业和出国上都保持全国第一。可是,他们的胸腔里跳动的是一颗小心,他们认为自己不如那些大城市的大学校,他们没有真正名校生的宽广胸襟。偏颇的纯理工教育让他们以为这个世界是1+1=2和物理定律构成的,他们不明白每一件事情都可以也应该从很多角度考虑,每一件事情都有很多种可能,而每一种结局都有其合理性。他们认为自己是对的,考虑得很全面了,就像相对论一样绝对正确,却不知道,在外人的眼里,他们只是天才的机器,除了学业,他们一无所有。 人活成这样还有什么意思? ―――――――――――――――――――――――― 在这站着发什么呆啊!真是的,想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啊?这早就不该是我想的东西了。司辰苦笑了一下。 也许,路过的那些上自习的学生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晕在地上,他们走路的时候也在想着怎么解薛定谔方程呢,又或者,他们以为你在玩行为艺术,只要不拦着他们的路,他们也不会管你。 呵呵,也别把人性想得太阴暗了,是吧。 但连林宇珉的同学和老师们,连那些警察都不去了解他和他姐姐死亡的真相,司辰又管个什么劲儿,弄不好把自己的小命还得搭进去半条。 司辰正想离开那个灯火辉煌的青春葬处,却见到一个女生披头散发向他飘来,一口气没有上来,他差点又晕倒了。 那女生抬头,漠然地看了司辰一眼,原来不认得。司辰这才想起来,k大女生大多这个样子,头发乱乱的,走路像飘。幸好k大女生少,否则他早多少年就被吓死过了。 这一惊却让司辰想起一件事情――光盘。 司辰记起来了,刚才那恐怖的一幕,仿佛就发生在他面前的一幕,是宇珏在向他托梦么?司辰跑着上了六楼,气喘吁吁! 真的有一个平台,真的有一个排水管,水管上真的有一条裂缝! 可是当司辰把手伸向水管裂缝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原来只是一场梦罢了。 ―――――――――――――――――――――――――――――――――――――――――――――― “谁在那里!”突如其来的喊声把司辰吓了一跳,扭头处,手电筒的光晃得司辰眼睛睁不开。 “你在那里干吗呢?”听声音是个中年女人。 “我,我在找东西。” “什么东西?” “我前两天跟同学开玩笑,把一个光盘放在这里了。”说这话不脸红,司辰都开始佩服自己的撒谎能力了。 “什么样的光盘?”那人把手电熄了,平台恢复了简单的黑暗,光从走廊漏过来。她看起来像是打扫卫生的。 “用丝帕包着的。” “原来是你放在那里的?怎么,你还想要么?” 司辰一听这话,不是兴奋,而是浑身一冷:真的有这样一张光盘?! “是啊,阿姨,光盘在哪里啊。”司辰的声音有些战抖。天气仿佛有些冷了。 “我把那东西交给楼下大爷了,你找他去要吧。” ―――――――――――――――――――――――――――――――――――――――――――――― 当司辰走出二教大楼的时候,眼神却已溜到值班大爷脸上,他正在擦汗。 很正常啊,一个中年偏老的胖男人在夏天擦汗,多么普通的一幅画面,当然,如果他不是用桃红色的丝帕。总算在k大见到一个正常男人了。 当司辰向他要那张光盘的时候,他却不承认有这张光盘的存在。 司辰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可任凭司辰怎么说,他就是一口咬死,后来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要看司辰的校园一卡通。司辰没有那东西,他马上由弱势转强,声称司辰要是再捣乱,就要叫校保安来了。司辰也没有办法,只能离开。 没有走远,司辰却突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那个老头手里的不正是宇珏的丝帕,这个老头居然因为贪小便宜,就霸占人家东西。 对付这种人,太简单了。司辰去合家福花了三十块钱买了一堆话梅之类的零嘴,摆在大爷的面前。老头二话没说,回到他住的楼西头的小屋里,拿出一张光盘给司辰,但那粉色的手帕他留下了。 当司辰终于拿到这张光盘,心都要跳出来了,作贼似的从二教大厅里跑出来,一直跑过大门,跑上金寨路,绕过步瑞琪,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直到把门插上,司辰气都喘不上来了。突然,一双手拍在司辰的肩上。 “kao,吓死我!”司辰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一转头,却是水蛇。 “还说呢。你突然跑进来,把姐姐吓了一跳。”水蛇没有施脂粉的脸在昏暗的走廊灯下显得阴森恐怖。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出什么事情了?”才晚上十点半,司辰一边向屋里去,一边有的没的和他搭腔,司辰不想被他看出什么异常来。水蛇跟在司辰的身后。 “别提了。今天有人跑到南风砸场子,把姐姐吓得哦~”他一扭身形,坐到司辰的竹床上,一副红颜薄命的哀怨表情。司辰突然想起他有电脑,问他:“姚哥啊,你电脑明天能不能借我用一下?”这要命的东西可不能去网吧看! “干吗明天啊,现在就可以。” “你今晚没有朋友来么?” “别提那些死男人了――再提,姐姐跟你急。你过来用吧。” 打开电脑,等着xp的启动。水蛇很自觉,没有看司辰在作些什么,除了像个女人,当然还是个很风骚的女人之外,他似乎没有什么毛病。 把光盘插入了光驱,司辰的心在狂跳,不知道会看到什么恐怖的画面,他打开的,是不是一个潘多拉的盒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个故事:追杀 5 掉包 光盘文件夹打开了,没有任何恐怖的事情发生,里面只有一个文件,一个access数据库文件。 司辰试着双击点开,却弹出一个密码框来,他不知道该输入什么,愣在那里。 原来以为拿到这张光盘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了,谁知道还是搞不定。 怔怔愣在那里,司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司辰以前的同学倒是有玩黑客的,但是他不敢随便把他们牵扯进来,鬼知道这个文件打开会是什么东西。都怪他,当时光顾着跟班上的mm打成一片了,忘记和电脑多亲近亲近,现在傻眼了吧。不过像他这种老实人,怎么有胆子去搞黑客这么危险的东东?! 性格决定命运。哎,至理名言啊。 取出光盘,司辰跟水蛇哥打了一个招呼,走回自己的房间。往竹床上一坐,听到竹床吱纽纽的惨叫声,司辰想起了张老板,他一定可以帮到自己的。不过现在已经很迟了,只能明早再联系了。司辰把光盘小心包好,放在枕头底下睡了。 ―――――――――――――――――――――――――――――――――――――――――――――― 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睡个好觉。 再也没有恶梦了,司辰相信自己已经完成了宇珏交代的事情,她再也不会来纠缠自己了。 起床之后,跑到路口喝了一碗豆脑,吃了一块钱的锅贴饺子,用公话给公司打了一个电话。装作普通业务上的来往,只有张老板能认出司辰的声音,其他的人即使监听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个小时不到,司辰已经坐在贝蕾里面,随便点了一杯香芋奶茶,听着大厅里反复播着《thereyouord,司辰们俩都陷入事件的真实中: “我这两天查到的消息,这件事跟省里一个高层有关系。 宇珉前几天毕业实习,我找老战友帮他安排到政府工作部门体验几天公务员生活,他说如果七月份最后一次签证还签不下来的话,想到年底考公务员试试。但他不知怎么从内部计算机上窃取了一些机密材料。他为什么这么做,我并不清楚,但他死前联系了我,告诉了我一些事情,但没有来得及说完。 后来我又知道了光盘的事情。杀害宇珏的人知道宇珉将最重要的资料刻在一张光盘上,可是宇珏被深度催眠,丢失了一段记忆,他们又去找那个催眠师司辰。司辰在附近校园里贴了很多心理咨询的广告,很容易被找到,不过幸好他及时逃走了。我打听到了他的情况,在他常出没的地方贴了招聘广告。还真撞到了他!而且比那些人早。” 司辰心里暗暗道,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么轻易就找到了一份工作。居然都是他安排的,这个家伙可够厉害的,绝不是个凡人。 “我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接触过催眠。不是所有人都能被催眠的,只有心理暗示性强的人才可以,而选拔特殊战斗部队的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不会被催眠。 我始终认为,小司一定可以找到那张光盘。当我看到小司的时候,就发现他自己并没有察觉,他实际上一直处于一种半催眠的状态。他一直在努力回忆着什么事情,却回忆不起来。我想可能是他在施催眠术的时候,因为不熟练而出了一些错,导致他和受术人同时被催眠了。也许等他完全清醒的时候,就是他找到那张光盘的时候。现在只能诱导他,并等待机会。找人假扮宇珏夜里去吓唬他,不是我的本意,但也只有这样才能刺激他更快地恢复记忆,时间太宝贵了……” 看到这里,司辰差点暴走!(你居然这样干。我kao,你不知道每天夜里我被吓得多惨!要不是你已经死了,我一定要杀了你!这只肥猪……) “我的想法是,一旦拿到了光盘,就把它直接交给上面,能盖住那些人的人。虽然我不能保证这条路能够通畅,但我愿意用生命换回其他人的安宁。如果我成功了,所有的一切都将成为永远封藏的秘密,你们不需要知道。 而如果我败了,我会把手头的资料都留在黑客联盟总部的暗柜中。打开密码的钥匙,就是我留下的这段声纹。 司辰是一个很单纯的人,他不应该在这个事件里。如果可能,我希望他永远不知道真相。” 看到最后一段时,司辰突然心中一阵感动,随即把那丝感动赶走。――正义,真的值得用生命去换来么?什么对司辰来说才是重要的?钞票,美女,毕竟他还年轻,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他不想再介入此事了。把光盘塞给李平,司辰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李平看了司辰一眼,扶了扶眼镜,没有说什么,转身走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个故事:追杀 6 错了么? 水蛇不喜欢看电视。 所以,他的房里没有电视。哎,他如果把山水的音响换成彩电,司辰觉得自己真的有可能爱上这个死人妖。咳咳,不是那种爱,纯粹是友爱,对!阶级战友之间纯净的同志感情。不,不是同志,是……不解释了。 现在,司辰只能跟房东爷爷奶奶一起挤在一张破烂的沙发椅上,看一台14寸的黑白电视。 现在的局势那么乱,司辰哪敢出门啊。上次张老板来给的钱也用不了几天,司辰又不敢回家,而且,就算回了家,也是给穷苦的俺娘找麻烦不是。今天一整天他都在郁闷这件事,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是头。 房东老两口特别喜欢看周群主持的《第一时间》――“紧随第一时间,生活天天新鲜”,就是这个。认为这是贴近老百姓生活的节目,家长里短的事情让他们有亲切感。比如哪个小区的烟头烧了被子了,哪个路上的装修砸到小朋友了,哪家孩子不孝顺让老头子住在猪窝了…… 今天也没有什么例外,唯一比较有趣的是早上9时30分,合肥市二环路施工工人野蛮操作将埋在地下的一条主干电信光缆挖断,造成了合肥政务新区上万互联网用户无法上网,同时数百户居民家中的电话也因此中断。事件发生后,肇事挖掘机司机没有向电信部门汇报,而是破坏现场后逃之夭夭。 司辰看得实在无聊,起身去厨房搞水喝,等过一会放电视剧《英雄泪》。 喝了口水回到破沙发上,那老两口正在用合肥土话说刚刚“第一时间”播南苑新村小区里一家上午因为煤气爆炸造成一人重伤,受伤的人还是来租房的k大学生。 司辰一听,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忙问:“爷爷啊,你听清楚名字了么?” “吾老了,拉记得。真苦怜啊,炸得那么个吊样子……” 司辰心中暗叫,南苑,黑客联盟的老巢不就在南苑里面么? ―――――――――――――――――――――――――――――――――――――――――――――― 司辰跑到外面小网吧查消息,没有查到伤者的姓名。不过司辰直觉是李平出事了。 也许司辰可以不用在意,不用在意那邪恶的力量一个个夺去这些相识不深的人的性命,可是,他难道能真的不在意么? 当司辰失魂落魄地在马路上走着的时候,一抬头,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南苑新村门口。再没有犹豫,司辰向里面走去,还有阿姨在乘凉池边聊天,仔细一听,聊的都是白天的事情。她们的八卦是最佳的情报获取渠道。司辰装作漫不经心地同她们攀谈,问清了楼号,向那边走过去。 合肥已经7、8天没有下雨了,温度轻易升到36、7度,就是傍晚,也很热。看起来,司辰就像一个最普通的年轻人,打着赤膊,短衫随便地搭在右肩上,手里捏着罐可乐。 事实上,司辰心都要跳出来,比作贼的感觉还难受。司辰在那栋楼前看了看,天色昏暗,什么也看不清,也许只有上楼才能找到一些线索。 突然,一只手轻轻搭在司辰的左肩,司辰吓得心跳漏了一拍,正要扭头,一个人轻轻在司辰耳边说:“不要乱动。” 听到这话,司辰开心极了……是李平的声音。 “这里不安全,咱们到一边去。” ―――――――――――――――――――――――――――――――――――――――――――――― 他们直着走出来,绕路到了k大正门,堂而皇之地进去了――用李平的校园一卡通。司辰半路已经把上衣穿上了。在安大经常能看到像司辰这样的帅哥半裸,说是热,其实是展示身材。不过到了k大还是省省吧,本来就没几个女生,有也在思考泛函和流体力学,根本是“目中无人”。 李平一路上小声向司辰解释了。昨晚他回到南苑总部就开始了破译工作,很快就完成了,但他只看到了一堆帐户和交易的数据库,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更不知道怎么利用这些为张哥和林宇珉他们申冤。 早上的时候,来了一个联盟成员,他是学公管的,从张哥留下的资料判断这可能是张哥所说的某位省级领导的秘密帐户。可是现在,他们没有办法破解其中含义,更没有办法将他们传递给适当的人。于是他俩大胆决定,在省政府网站上公布这些数据。而那时,即使他们“牺牲”了,这些三个人用生命换来的数据还可以流传。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正当他们刚刚侵入政府公网管理后台时,整个政务新区的网络断了,怎么也联不上。 李平一夜没睡,又饿得要死,刚下楼去买几个包子。还在半路就听到一声巨响,跑过来,大家都蜂拥而至,他刚刚出来的那户住宅整个被炸穿了,一片焦黑,浓烟滚滚。 李平被人群拥挤在中间,心是战抖的,不是害怕,而是愤怒。有人在害怕,有人害怕他们揭穿一个秘密,不惜代价地想干掉他们! 李平活下来了。可是他的朋友重伤送去了医院,生死未卜。他一直等到晚上,认为所有的人都不再注意这边了,想偷偷上去看看,看看有没有残存的资料。 他还没有找到机会,司辰就来了。 ―――――――――――――――――――――――――――――――――――――――――――――― 有时候,司辰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很伟大的人。 司辰不会勇斗歹徒,可他不会当歹徒;司辰不会给乞丐钱,可也没抢过他们的饭碗;司辰不会给老奶奶让座,也没有霸占过她们的座位;司辰从来没有落井下石,没有过河拆桥,没有鸠占鹊巢,没有尸位素餐……司辰是一个平凡的人,当然也像所有的平凡人一样,只想过平凡的生活。 但是当命运将司辰推到生与死的边缘,他会说:人只有一次生命,但是,这世界上有一些事比生命更重要。 不过话是这么说,一听到李平带着哭腔说那些资料基本上没有可能保存下来了,司辰的心也凉了。 走到李平的宿舍楼下,司辰转身走了,他们也做不了什么了。 就在k大的校园里漫步,夜风袭来,却有了一丝凉意――莫不是真要下雨了? 司辰走过楼拐角,一边走一边沉思,李平却跑上来叫住司辰。“怎么了?”司辰问他。 “我能到你那里睡一晚么?”李平刻意平缓的语气中隐藏着一丝惊恐。 不用再说什么,司辰也明白了,一定有人找到他宿舍来了。司辰点头答应了。 路上,两个人很小心,怕有人追踪。这座城市还是他们熟悉的那个样子么?那些霓虹灯,那些正在建设中的高楼,怎么显得那样不真实?诡异的光,恐怖的阴影…… 这个夜与其他任何一个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夜幕之下的司辰,全身发冷,真的已经到了末日了么? 李平坐在司辰的床沿上发呆。 司辰也在发呆,一切都没有了,他们又能做什么呢?等死?还是等着被那只黑暗的手遗忘? 水蛇出现在司辰的房间里。从23日那些酒吧被砸封后,他已经3天没有“工作”了。看到李平,他的眼神中出现了惊讶,更多的是喜悦,不过随即一黯。他的神色全被司辰看在眼里,直觉告诉司辰,这个男人又有想法了。 果然,他蹲下来,风情万种地去安慰李平:“没事的,想开些。青春没有失败,一切可以从头再来。”李平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抬起头来看他。 水蛇却转过脸,向站在窗边玩弄那只母猫的司辰说:“弟弟啊,你上次用我机器的时候,看的文件忘了删掉……” “你说什么?什么文件?”司辰有些吃惊,声音颤抖。 “你自己过来看看吧。” ―――――――――――――――――――――――――――――――――――――――――――――― 一个文件静静地躺在回收站里,access。 “忘了跟你说了,我装的norton回收站,有备份的功能,需要删除两次。” 居然会有这种事情,那次看的文件居然还在。司辰看到了李平眼中的火光,复仇,正义,希望…… 可是司辰没有注意到水蛇得意的笑容背后,隐藏着奇异的目光与深深的悲哀。 ―――――――――――――――――――――――――――――――――――――――――――――― 文件的内容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数据库,司辰看不出来它们有什么魔力,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现在怎么办?”李平问司辰。他没有主张了,政府公网的保密性完全超出他的想象,而对国家机器的实力的第一次亲身体验,竟需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司辰也摇摇头,对这些他没有主意。 水蛇在旁边随口搭了一句:“你们随便黑掉一个访问量大、保护差的网站不就行了。攻击政府公网本身就是犯法的事情。” 听到这,李平的眼神突然亮了,他狠狠地看了水蛇一眼,取出光盘,拉上司辰,到外面找网吧去了。 ―――――――――――――――――――――――――――――――――――――――――――――― “你总是叫他水蛇,他姓什么?”回来的路上,李平问司辰。 他已经黑掉了中国最大的文学门户网站,把首页贴满了刚刚得到的这些资料,并简要地将这几天的事情记录在网页顶端,这下全国起码有数百万人看到这些资料了吧。现在他们能做的事情,真的已经全部做完了。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 “他姓姚。”李平听了,没有再说话。 黑暗的路,路灯坏了,远处的汽车喇叭声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司辰的心里突然变得空虚极了。这样的日子,太可怕了。竟然时时刻刻担心下一秒钟自己的生命就会从这地球上蒸发,而再没有人去关心自己死亡的真相。 也许,这世界上真的需要有人来维护这死后的正义吧。 回到老两口的房子,李平却奇怪地要求与水蛇同房,把司辰一个人丢在门口发呆。――这世界真是变了,司辰摇头苦笑,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那两个人在水蛇的房间里,在几乎不隔音的纸板墙那边,一直小声交谈着,很久很久。 ―――――――――――――――――――――――――――――――――――――――――――――― 夜已经很深了,司辰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闪念就回到了眼前。 张老板最后的声音,宇珏在催眠时的可怕的描述,林宇珉从楼上坠下的一刻…… 不对啊!司辰怎么会看到林宇珉坠下?!一刹那间,很多事情涌上司辰的心头,很多地方不对劲,司辰刚刚搬到这里梦见的那个女人,不是张老板后来派来吓司辰的那个!! 不一样,她们不一样!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司辰的心底升起,他的全身从足底向上麻木着,一阵发寒。 背后有人! 虽然听不到声音,可是司辰能感觉到,一个人在他的身后,慢慢靠过来。 司辰猛回头,什么也没有。 忙着去摸手电筒,手电筒也找不到了。 突然,床沿下慢慢升起一个脑袋,乌黑的头发披散着,她一下子扑到司辰身上。一股寒气将司辰湮没。 “还我的魂魄~”她的嗓音嘶哑着,一个字一个字撕裂的布帛般,撕扯司辰的灵魂。 她狠狠地掐着司辰的喉咙,他无法呼吸,身体扭曲着变冷。 “为什么?”司辰的嗓子里挤出可怕的声音。 “还我的魂魄~”她只是反复着这句话,司辰的意识渐渐模糊。 …… “啪”,灯亮了。 “你怎么了?”水蛇的声音将司辰的意识招回,他使劲将司辰的双手掰离喉咙。 司辰开始剧烈地咳嗽,喘息,恢复了呼吸。 “你在干什么?要掐死你自己么?”李平也过来了,他都睡着了,听到这边的动静,吓醒了。 “你看看你,脖子上都有两道紫痕了。没见过你这么够种的,自杀连绳子都省了。别动,我去给你拿点正骨水来。”水蛇出去了,没有扭动身子,却像风一样。 “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司辰还处于极度的恐惧之中,他的眼前还有她的影子和长发在晃动。 他不是全都做了么?还有什么地方不对么?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到底哪里做错了?!谁能告诉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个故事:追杀 尾声 枪杀 从此,每天夜里,司辰都将灯开着,不敢闭眼,而改成了白天睡觉。 如此又过了个把月。李平有时候来看看司辰,说好像已经风平浪静了,他在爆炸中受伤的那个同学没有死,不过皮肤大面积烧伤,永远难以复原了。 看完中央台讲述日本当年战犯重回中国的“焦点访谈”,司辰掰算着大半年没有交党费,实在太不爱国了,一边拿起水蛇送来的晚报,醒目的首条新闻:《巨额财产说不清原省高官今落网》。 司辰没有看具体的内容,而是轻叹了一声。 太沉重了,他根本没有勇气再去想,再去触碰,跟这件事相关的一切。 当这个故事落幕的时候,还有谁会记得为之失去宝贵生命的林宇珉、宇珏和张哥,还有那躺在医院里的同学,以及司辰这个天天恶梦缠身的倒霉催眠师。 一切都结束了,可是一切又都刚刚开始。 翻过报纸,第四版竟又是一条k大的消息,最近这座校园里为什么总是出事?又一个学生得了白血病,在k大校园里组织募捐。中国的医疗体系不完善,光靠这样民间的募捐,解决得了问题么? 楼道中传来了脚步声,停在门口,“啪,啪,啪~”有节奏的敲门声。 司辰走过去开门,这么晚了,是谁啊? 门打开,一枝黑洞洞的枪指向司辰的胸膛,在枪响前一瞬,他看清了那张面孔,天哪!就是他,闪电中,宇珉的尸体旁,就是他! 之后,整个世界离司辰远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个故事:辐射 1 诈尸 “疾病和死亡把为我们燃起的火焰都化成了灰, 谁把我的灵魂投入无悔的遗忘。” ――波德莱尔解放 ――――――――――――――――――――――――――――――――――――――――― 一片黑暗,悠远的宁静。 从未有过的巨大的喜悦,占据着司辰的灵魂。他飘荡在一个没有喧嚣的无限广袤的空间,没有,没有终点。 无数光点在他的身边聚了又散了,不知飘荡了多久,直到强大的引力将司辰吸向一个不可见的黑洞,穿越,无声,光明…… 司辰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灰黑色的天花板,上面嵌着节能灯。他试着扭动头,一种麻木的痛感刺激着他,很僵硬。随着肢体触觉的复苏,冰冷的感觉传遍――(我睡在什么上面,怎么这么冷?) “这是什么地方?”司辰轻声问,嗓子里却好像堵着什么东西,发不出声来。司辰试着坐起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有些像夏天午觉后半睡半醒的感觉,口发干,胸口木木地痛着。 司辰想讨口水喝,硬挺挺坐起来,双目平视前方,四周并排摆着几个白色的平台,两个穿着白衣服的人正在一个平台前忙碌地走来走去,平台上似乎躺着一个人,从司辰的视角看不清楚。还有另外几个像医院里常见那种推床,上面罩着白布,隆胀着。 下了那张冰冷的床,司辰的脖子僵硬,脚步蹒跚,向那两个人走过去。终于靠近了他们,平台上躺着一个人,闭着眼睛,他们将刀插进他的胸中,向下划开。司辰能清楚地看到黄色的脂肪层翻了出来,血液渗出。他们在杀人! 司辰要阻止他们。他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地叫着,不能让他们再行凶了。司辰上前用手猛拍其中一人。他们回头,看着司辰,惧怕的表情,空洞的惊叫,一个人跑了出去,一个人瘫倒在地上。他手指着司辰,下意识地挥着刀,划在司辰的胳膊上,没有痛觉,只是冰冷的感觉。司辰僵硬地抬起自己的胳膊,一道伤口,很深,皮肉翻开,血没有流出来。一阵惊恐在司辰麻木的心里蔓延,他惊觉自己没有穿衣服,一个巨大的y形切口将司辰的胸膛破开,随着司辰的移动,内脏混杂着血块,挤开脂肪冒出来。 抬起头,看着眼前那个人扭曲的表情,惊怖的眼神,一瞬间,司辰的意识模糊了。 ―――――――――――――――――――――――――――――――――――――――――――――― 白色的天花板摇晃着。 接着是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水蛇的脸。 一种欣慰的感觉从心底涌出,水蛇,是水蛇。 “你醒了?!”欣喜的语气。“阿姨,小辰醒了。” 又一张脸凑了上来,母亲的脸,泪水横布。 之后,司辰又陷入了昏迷中。 ―――――――――――――――――――――――――――――――――――――――――――――― 不知过了多久,司辰的意识渐渐清醒,睁开眼,光线柔和。 司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没能起来。他扭转头,旁边还有一张床,睡着一个人。他好像被司辰弄醒了,半撑起身子看司辰的动静。 “你醒了。” “我想喝点水。”司辰的声音很干涩,但心里却有些欣慰,他真的从那漫长的噩梦中醒过来了,因为他终于可以说话了。 水递给了司辰,很酸苦。 “哦,”那个人看着司辰的疑惑表情,明白了什么,“用水漱漱口。” 司辰清楚了他的意思。他端来了溺盆,让司辰漱了口,再倒了一些水给他。 “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司辰的身上缠着绷带,胸口一动就隐隐作痛。但是这里的环境并不像医院。 “a医。” “a医?” “高干病房。” 司辰什么时候变成高干了?难道他还在做梦? “你是?” “派来照顾你的。”他的回答总是不肯多一些,让司辰挤牙膏般费力。司辰的精神又有些恍惚,睁不开眼睛了。 黑夜流淌而逝。 再睁开眼,眼前的人变成了水蛇。 他一脸毫不掩饰的欣喜:“弟弟,你终于醒了。小懒虫,你可真能睡啊。明个儿,姐姐帮你去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 “我睡了很久么?”司辰让水蛇扶着坐起来,半靠在床头。 “其实也没有很久啦,不过8天。”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司辰想起了那只枪,还有那张脸,全身突然发冷。 “事情我以后再向你解释吧。弟弟,你可真算是命大,子弹打中左胸都死不掉。” 司辰没有插话,老妖继续说:“当时把我吓坏了,知道么?把你送到医院来,医生怎么告诉我的你知道么?……” “我的心脏长在中间一点。” “你自己知道啊!” “十万分之一都被你碰上了,真是奇迹哦。可就算这样,也危险极了。你的左肺都打穿了,抢救了好几个小时。” “好了,不多说了,你好好休息吧。”水蛇看司辰的精神又有些萎靡,忙端了些汤来,让司辰一小口一小口啜了,又伺候他睡下。 “哦,对了,你母亲回去了。家里那边好像又有点事,你也过了危险期了,反正这边有我照顾你,她也放心。” 母亲怎会把重伤之后的自己交给一个陌生人?还是像水蛇这样的极品?疑惑地看着水蛇,一脸无辜的表情,司辰判定这家伙一定耍了什么花招。 算了,跟这种人妖没得计较。 司辰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 夜里,司辰睁开眼睛,灯全是暗的。他突然阴森森地说了一句话:“我不恨你们,真的。” 那话像是司辰的嘴巴自己说出来的,与他的大脑完全无关。这句话像闪电一样击中司辰,让他全身毛发都竖了起来――(我干吗说这样一句话?我不恨谁?) 司辰突然想起那个灰黑色天花板的屋子,上面嵌着节能灯,有人在里面杀人。逃走那个人他没有看清楚,但他记得划伤自己胳膊的那张脸。司辰挣扎着打开灯,仔细看了右臂,什么也没有。 身边床上仍睡着一个人,司辰的举动弄醒了他,不是上次那个。司辰跟他说自己没有什么事,屋子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这两个照顾司辰的人都是军人。司辰能感觉到他们行动中猫的敏感和豹的敏捷。但他懒得去考虑这个现实的问题,水蛇以后都会告诉他的,他的心思完全沉浸到那个杀人的瞬间里去。 那只胳膊不是司辰的,那个身体也不是。 那只胳膊上有一道陈旧的疤痕,割破了一个文身,像是一只飞翔的鸟还是龙什么的。而那个身体虽然被从上到下划开,那腹肌也不是司辰这个一天到晚只喜欢打游戏的小懒虫能有的。 这句话也不是司辰说的。 司辰全身发冷。 窗口那边传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旁边床上的男孩睡得很香,没有任何反应。司辰悄悄下了床,推开阳台的门。一个人背朝着司辰,一头长发在夜风中飘动。 “林宇珏,我知道是你,你为什么总要缠着我?我已经为你做了一切了。现在你和弟弟的冤屈也申张了,我也让姚哥为你烧了很多纸钱,你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说,不要再这样对我了。”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死。”她的声音冰冷而空洞,司辰被她拉着向前。 她的手很冷,像是玉石。司辰从15层向下望去,整个a医很宁静,整个夜都很宁静,偶尔远处一辆跑长途的车挂着风驶过。夜也很冷,白天一场大雨之后,留下了一片清凉世界。 宇珏拉着司辰,站上窗台,向下跳去。 ―――――――――――――――――――――――――――――――――――――――――――――― “你个小疯子!”水蛇看起来气急败坏。“枪打不死你,你自己倒要寻死了!” 司辰怔怔地看着他。 “要不是小梁拉住你,你早就完蛋了!还笑,笑什么你!你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三番两次要自杀?上次是自己掐自己脖子,这次更简单了,直接跳楼。以后,给你住房子绝对不能超过三楼。” 可是,除了苦笑,司辰还能做什么呢?宇珏不能原谅他,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许是张老板说得对,自己那半吊子催眠真的有问题,也许得赶快找到当初那个台湾老师才行。 “姚哥,能不能让我换个地方住。在这里,我哪哪都不自在。” “好了,我看你也就是民工的命。给你换房子,看你还跳楼不!气死我了。”水蛇扭着出去了,不一会儿,几个护士推着推床把司辰挪出了高干大楼,搬到了对面四楼的外伤科住院部。 这里热闹多了。司辰的病况其实满稳定的,让医生都挺惊讶,抗生素用的也比别人少。这间房住三个人,一个是摔断胳膊的小家伙,到这里来打钢钉的,另外一个是个农民,干活的时候脊椎出了点毛病。 就属那小家伙皮了。他总是要缠住来打针、送药、量体温、送份饭的护士们,拼命要她们陪他玩,说故事也好,唱两句也好,还喜欢让姐姐们抱……司辰虽然仍不能多说话,有时还有些呛血,不过在这里住,被这小家伙闹的,心境舒朗了许多。 到了中午的时候,一个年轻护士检查完司辰的伤口,换了药,刚想走就被小毛头缠上了。一个故事讲完还不行,她着急要走,便吓唬小家伙:“再不听话,小心夜里僵尸来吃了你。” “才没有僵尸呢。”小家伙嘴硬。 “没有~?三天前的事情,你没有听说么?” 小家伙吓了一跳,跑回床上去了。护士得意洋洋走了,司辰发现小东西好像真的有点害怕了,问他:“怎么回事啊?小鹏,三天前出什么事情了?” 小家伙根本不敢说。这勾起了司辰的兴趣,旁边的吴大哥接上话:“你别逗他了,整个医院的人都知道的。小家伙那天晚上可吓坏了。” “什么事儿?三天前我还昏着呢。” “哦,这样啊。那天晚上,大概是夜里1点左右了,听到楼下有人在鬼哭狼嚎的,叫得那个糁人,当时外面下着大雨,那声音在雨里面简直……” “叔叔,别说了,别说了~”小家伙吓得拿医院的被子拼命捂住头,在被子里头叫道。 “呵呵,小家伙当时就吓得跑到我床上来了。其实也没什么,大概叫了有半个小时,后来来了人把他弄走了。” “怎么回事呢?”司辰听得挺有趣的,把小家伙叫过来,抱到怀里,帮他捂住耳朵,继续问吴大哥。 “好像是两个法医专业的学生,晚上在停尸间里解剖尸体,被人发现了,吓唬了他们一下。不过也真玩大了,当时有一个吓晕过去,听说到现在也没醒,另外一个被送到四院去了。” “他们搞法医的,应该胆子挺大的吧?尤其是敢晚上解剖尸体的,怎么可能……”司辰有些不信,大哥可能跟他开玩笑呢。 “这个传说就多了。每个护士讲的都不一样,有人说是同学嫉妒他们有这个实习机会,故意吓他们;有人说是有偷东西的到停尸房,正好碰到了;有人说是有没死透的人动了一下,或者是尸体痉挛什么的;也有人直接说就是鬼了……” 司辰听得身上突然有些冷,想起了日日缠绕的宇珏,不禁有些黯然。难道真的有鬼么?还是如当时张老板说的,司辰在催眠时犯了错,把自己也陷进去了?可是托梦的事是真的啊,那个光盘,还有那个男人!对了,水蛇不是有一些事情要告诉司辰么,他为什么都不过来了? “不过,也许有人知道原因。”吴大哥继续说。 “什么人?”司辰抬起头看吴大哥,他将双手交叉了垫在头下,说:“还是听说啦,当时有一个老师带着那两个学生做法医鉴定,正好出去一下就出事了,是他最先看到现场的,可能也只有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哎,这些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听了半天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司辰想起现实的问题,想着自己今后如何谋生,很快就把周围的世界都忽略了。不一会,小鹏在司辰怀里沉沉睡去,司辰和小鹏父亲一起,轻轻把他放好,站起来,拖动点滴瓶走到窗边,目光送向遥远的天宇。 天晴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再下雨。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个故事:辐射 2 萝莉桃桃和皮卡丘 三个星期之后,司辰出院了。 虽然伤没有完全好,但是再不出院,司辰就是卖身也还不起水蛇为他垫付的医药费了。 医院根本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比殡仪馆还狠,一天随便吊吊水就七八百块钱,还不算住院费、护理费和一大堆硬塞给司辰的“进口”药。 住一个月医院,司辰四年的生活费就没了。他好像对医院有天生的恐惧。 拖着衣物,司辰从a医出来,经过一条小巷,穿过四院,抄近路回到租房的地方。一路上许多卖早点的,那种香味,……司辰虽然狠流口水,但现在大病未愈,这些油炸的东西还不能吃。一个月没怎么走路了,稍微一动,胸口就有些痛。 司辰注意到家里换了个防盗门,幸好水蛇事先给了司辰新钥匙。打开门,他还没有回来,司辰已经给他打过电话,让他去把没用完的钱取回来。今天为了逃回来,跟主治医师差点吵起来了――只是因为司辰身上的油水还差一点点没有榨干。 不一会,水蛇回来了,手中拎着大包小包的,打开竟然全都是营养品。正当司辰感动地接过来时,水蛇却说:“谢谢啦,弟弟。哎,你拿到自己房间干什么?都放我房间去――姐姐最近好累哦,再不多吃点,真要香消玉殒了~”原来这都是他买给自己吃的。他转过身带上门,又说道:“弟弟,你身体好些没?” 还没有等司辰感动,他接着说:“好了就赶快干活去,姐姐先帮你垫了这医疗费,你最好快点还给姐姐。你也知道,姐姐这钱都是用身体赚来的,来之不易~” 司辰走进自己的屋子,啪,往竹床上一躺,郁闷了。 现在他整个一个病患未愈,体力活是干不了了,卖电子产品站七八个小时柜台他也坚持不下来。能干什么啊?卖身还债? ―――――――――――――――――――――――――――――――――――――――――――――― 下午的时候,司辰带着一大叠广告,去各个校园张贴。当然,催眠是不能明做了,他听从水蛇的建议,准备去考个心理咨询师的国家三级执照,考完了,自己就算是正规搞心理咨询了。这样比较安全。至于催眠,如果顾客实在坚持,价钱又合理的话,……咳咳。 “皮卡丘!好卡哇依奈~”正当司辰在k大报栏贴小广告时,一个小姑娘从司辰身后飘过,右手拿着一只小布丁,左臂弯里抱着一只绒布的皮卡丘。司辰最喜欢皮卡丘了~“小朋友,这皮卡丘从哪里买的啊?是不是科联啊?” “嗯?叔叔,你在叫我么?这个啊,我妈妈去日本出差的时候给我带的啊。” 呜呜~日本…… 司辰贪婪的眼神望着那只皮卡丘,小女孩吓得逃走了。“不要跑啊,我只是想抱抱它,摸摸它……我不是想loli你啊。” ―――――――――――――――――――――――――――――――――――――――――――――― 好久没有打游戏了,司辰走过步瑞琪后面一家相熟的黑网吧时,双脚自己拐了进去。 在最外面的机子上,点开泡泡堂,司辰坐了下来。 “大叔,你好幼稚啊!”一个脆脆的声音从司辰身后传来。 司辰一扭头,皮卡丘首先映入眼帘。刚才那个小女孩坐到司辰旁边的机子上,打开电脑,开的也是泡泡堂。 “呵呵,你不是也玩这个么?” “我是小女生哎,玩这个很正常,像你这样的大叔还玩这个,哎,真没前途,瞧瞧你,才小飞机~更没希望了。你自杀吧……” 汗从司辰头上滴落。 “不是啦,帐号自杀吧,我送你一个螃蟹号。” “谢谢~不过,还是不要了。我技术不照,怕被人扁~” “随便你了……” “现在网吧可以进未成年人么?” “我只是提前几天进来。” “几天啊?” “1461天而已。” “今天是你12岁生日?” “呵,没看出来,大叔的脑子没有退化啊~平时是不是很喜欢喝脑白金啊?” 汗又从司辰的头上密密渗出。――被她不幸猜中了,水蛇真的强迫司辰天天喝脑白金,说来也怪,喝了之后真的不再梦到宇珏了,因为,压根就不作梦了。 “お诞生日おめでとうございます。”司辰讨好着对她说,当然是看在皮卡丘的面子上。 “哦~这是中国哪里的方言啊,好土哦。” 大滴大滴的汗从司辰脸上冒出。“你不是说你母亲去过日本么?” “傻冒,说生日快乐不就好了,干吗这么麻烦,非要用日语。” “你,你知道啊!”司辰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了,差点气绝身亡。 “不要咳,不要咳~看你那么壮实,怎么是绣花枕头啊?说你两句,就成这样了……” 司辰逃出了网吧,鬼啊~~!现在的孩子,太可怕了。 “大叔,别跑啊!”她抱着皮卡丘,追出来了。 “放过我吧,姐姐,阿姨,奶奶……救命啊。” “大叔,到我家去好么?” “不是吧。你把一个陌生大叔带回家去,你父母不会说你么?” 小女孩精灵般的眼神突然一黯:“他们不在家,就我一个人。” 司辰敏感的心一下子被触动了,一瞬间,一种相同的孤独从他们的身上蔓延,纠缠,彼此连接。 司辰轻声问她:“这么一个无良大叔,你不害怕么?” 女孩轻轻一笑,唇角飞扬:“我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大叔就是个好人。” 司辰也笑了,龇牙咧嘴的笑,因为她用粉拳砸了司辰一下,偏偏砸在他的伤口上。 ―――――――――――――――――――――――――――――――――――――――――――――― “你怎么看出大叔是个好人的?”坐在她的家里,看着繁华而空洞的欧式铁制装饰,油画里几只小猫安静地向下凝望,雕饰繁复的古典立柱――诺大的家,冷冷清清,没有人气。 小女孩咯咯笑着:“你胸口穿了一个洞,身上只有20块钱,却全拿出来给司辰买了蛋糕。你不是好人么?”说着,把采蝶轩的慕斯蛋糕塞进嘴里,一点也没有和司辰分享的意思。 司辰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伤?” “用眼睛看的啊。”她的脸上也抹上了蛋糕,像个小猫咪似的。 “不会吧,你难道是超人?”司辰怀中抱着她的皮卡丘,有意无意遮住了下身。 “你如果不穿全棉衣料,我就看不透了。” “不是棉,是亚麻的。” “一样,一样,反正是纯植物纤维的,都一样。” “小妹妹,说谎可不好。” “切~,骗你一个大叔我又有什么好处。好了,吃完了,大叔,把皮卡丘还给我吧。” “让我多玩一会。” “不行,还给我。” 两个人开始在沙发上抢夺皮卡丘。 “咦,大叔,你下面怎么有毛?” 什么?毛?司辰吓得松了手,双手捂住要害部位。 “是啦,就在这里,”小女孩抢回了皮卡丘,用右手指了指司辰的裤子。司辰当场晕倒,一根皮卡丘的黄毛粘在他的裤子上…… ―――――――――――――――――――――――――――――――――――――――――――――― 夜很深了,很久没有在合肥的夜空下漫步。 司辰一个人走在街上,一阵烤羊肉串的浓烟遮蔽着半条路。 他想着刚才的事情,那小女孩居然告诉司辰她可以附灵在植物之上,不管是什么植物,只要她想就可以。而且,与植物交换体液之后,她甚至可以驱动植物。 司辰自然不相信,要她证实一下,谁知她一笑,说她在骗你呢,瞧你傻的。 送出司辰,临关上门的时候,小女孩突然认真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表情严肃地吓了他一跳:“你额上有条红色的线。大叔,你活不久了。好好珍惜生命吧。” “闪开!”突如其来,一声凄厉的叫声。 猛抬头,一辆车冲上了人行道,向司辰直轧过来,将他从思索中惊醒。 司辰闪过去,摔在地上,挡风玻璃后面那驾车人的面容扭曲着――宇珏,她又来了! “你没事吧?”驾驶员下来要扶司辰,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吓坏了。 “没事没事。”刚才的闪避牵动了胸口的伤,司辰站起来,推开了那人的手,向前走去。 暗夜,每个暗夜里都藏着无数的罪恶。 司辰漫无目的地闲逛着,不知不觉走近了四院。 突然,前面传来了叫喊声,一个年轻的男子跑过来,后面是一大群人追着。 “救救我,救救我,我没疯,不要把我关在这里……”一边跑,那个男子一边喊,声音嘶哑,如同鬼魅。 他冲到司辰的面前,狠命地将傻傻站立的司辰推开。司辰又一次摔落在水泥地上,看着那人的背影,异常熟悉。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他的记忆。 是他!是那个逃走的人!就是司辰看到杀了人而后逃走的那个人! 可是看到他杀人的人真的是“司辰”么? 司辰爬起来,拉住一个追他的人:“这个人怎么了?” 那人也乐得休息一下:“a医大学生,见了鬼了,就成这样了。” “见鬼?” “夜里在停尸间的时候,非说一个已经剖开的尸体活了,――真是活见鬼了。……” 那个男孩被抓回来了,扭曲,挣扎,可怖,野兽般的咆哮……嗷~,嗷!~。 司辰全身浸在夜色中,比夜色更冷,一个字眼冲进司辰的脑海――“诈尸”! 接着是另一个――“还魂”! 司辰一下子把这几天听到的事情串连起来:是自己,是自己使得那具尸体动了起来,而他们不是杀人,只是在进行法医解剖。 司辰被自己的念头吓傻了。 ―――――――――――――――――――――――――――――――――――――――――――――― 失魂落魄,司辰回到住处。关上门,把那些恐怖的事情关在门外,司辰跑进了水蛇的那个隔间。 水蛇正懒洋洋地半躺在竹床上听音乐,沉迷于米良美一的假声男高音《romance》中。 “姚哥,你不是有些事情要告诉我么?我中枪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司辰伸手啪地关了他的山水,一点没和他客气。 “那个人打完一枪,我正好出来,他吓跑了。之后我把你送到医院。”水蛇的话语简明。但是,过于简明绝对不是他的风格。 “你看到他没有?” “没有看清。” “他为什么要逃走。他应该杀了你才对,而且没有确定我已经死亡,职业杀手会犯这种错么” “你怎么这么清楚?”水蛇似乎有些吃惊。 “不需要骗我,他见到你之后很惊讶,我昏过去之前记得他的表情,吃惊,这不是一个职业杀手应有的情绪。而且,他既然开枪打我,就没有理由在没有确定我的生死的情况下离开。――他不是‘极派’的杀手,‘极派’四面楚歌,风声那么紧,他何必来杀我这个无关痛痒的小人物。杀手不会只为了复仇而杀人!”司辰瞪视着水蛇。 水蛇吃惊地看着他,他没有想到一贯稀里糊涂、傻乎乎的司辰居然有一天也会这么咄咄逼人。 司辰突然泄了一口气,坐在了水蛇的身边,缓缓地说:“我不想知道其他的。我只想知道宇珉二姐弟的死因,真正的死因。这也许是摆脱缠绕我的宇珏鬼魂的唯一办法。我不想管其他的事情。” 水蛇坐在竹床上,低头,思考。之后,他抬起头:“有些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样。这次的腐败案更多的是派系之间的斗争。宇珉被人指使,盗取一些秘密资料,之后被……,宇珏也一样;张哥却是被‘那边’的人……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 “那你呢?你在这件事里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黑客联盟的幕后老大?还是什么杀手组织的头目?或者只是省里某个高官的公子?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水蛇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他的眼神中充满骇然:“你?!” “也许我是个老实人,但我不是个傻瓜。你,包括张哥,你们每个人接近我都是有目的的。你们神通广大,你们把我玩弄在股掌之间。其实宇珏早就被你们盯上了,去找我催眠之前,对吧!你们就是希望她能把光盘拿出来,然后把内容散出去,……或者你们自己不想出面,只想推波助澜?也许吧。 你们一直监视着我,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们的控制之下。…… 我注意过你交往的那些‘朋友’,留心过李平的奇怪表现,还有,你既然说了派系斗争,就不该把我安排在什么高干病房,我很容易问到一些事情的,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或者,你就是希望我发现些什么!哼哼。” 司辰说得牵动了肺部的伤,说得咬牙切齿。 水蛇突然笑了,笑得气势逼人的司辰突然有些泄气:“你知道了很多,可是还有很多你不知道,或者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为了摆平你的事情,我不会再回到那个家里去的。我根本不愿意再介入那些纷争中,我只想活着,活得不要那么累,像个凡人一样活着。” “我不想面对我的父亲,不想想起那些为了他的政治前途,去周旋、刺探、暗杀,出卖灵魂的日子。更不想想起他在我亲生母亲的药里下毒,把她毒死的那一幕,我亲眼看到了那一幕…… 我不想想起那些肮脏的事情,所以我逃开了,可是,宇珉他不明白,他只懂得羡慕,羡慕人家的奢华。……我不想跟你说那些和宇珉在一起的日子,你会把它想得很肮脏,但是,我们曾经真的很快乐。我不想解释些什么,我只知道,从他选择为我的父亲卖命的时候起,我对生活就已经绝望了。友情,爱情,亲情…… 我救不了他,我,也救不了我自己。 我们都只是棋子,玩弄在别人的棋局里。 身不由己。” 这个世界也许真的很冷了,即便紧紧相拥,两颗心之间还有距离。孤独,永恒的孤独,两颗星球般相望而永远不能相遇――一旦相遇,便是毁灭。 司辰听着他的凄凉的诉说,冷静了。 司辰觉得自己的小聪明又一次伤害了他,因为他对司辰是那么信任,而司辰从一开始就在怀疑,怀疑一切,也怀疑他。 “你要去哪里?”水蛇静静站起来,向外走去,司辰一下子跳起来拉住他。 “放开我!”他拼命挣扎。 “不,我不能让你走。”司辰把他紧紧抱住,直到这时,司辰才发现他是那么瘦,那么脆弱。 “快松手,烦死了,我去解手。真是的,我喝太太口服液喝太多了,老想上厕所。” 司辰笑了,早说啊,吓他一跳。 司辰松开了手,水蛇却突然返转身,紧紧搂住司辰,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哎,这个男人,司辰真的永远不懂――当然,如果他还算个男人的话。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个故事:辐射 3 焦糖~寄魂之跪 昨天没能上网,今天传两章,补偿一下…… ―――――――――――――――――――――――――――――――――――――――――― 夜里,司辰一直陪着他睡,准确说,是他陪着司辰,把竹床搬到这1/3间房里来了。 喝完脑白金司辰就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突然一声惊叫,把司辰一下惊醒,一个人整个趴到他身上,下意识地司辰就把他甩到地上去了。 “疼死姐姐了~”水蛇在地上呻吟。 “你干吗?非礼我啊?”司辰把他拉起来。 “还说呢,你这里好恐怖,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什么声音?”司辰仔细一听,也毛骨悚然。 啪,司辰站起来拉亮了灯。俩人都笑了,灯光下,一只猫在屋子里团团转。 “我当是什么呢~”这不是司辰家“养”的那只母猫,是一只偷渡来的公猫,身上毛是黑色的,尾巴上有几圈深黄色的纹。现在,它正在地上一圈一圈打着转。 水蛇也笑了,但是当他看清楚那猫为什么打转之后,就吓得biu~一下跳到了司辰身上,……一只蟑螂追着那猫在跑…… (我是不是眼花了?蟑螂追着猫?)没错,水蛇颤着声惨叫道:“蟑螂啊~” “kao!你以前可是当过杀手的哎,老妖大哥。你怎么怕小强啊?” “我就是怕这个,啊~,啊~,不要啊……快点打死它!” “你得先下来啊!我这样抱着你怎么打?” 水蛇缩在竹床上,浑身发抖,司辰拎着一只鞋,追打那只小强。于是,屋子里,小强追猫,司辰追小强,三个赛跑…… 最后,还是那猫聪明,biu~的一声学习水蛇,跳到了司辰的头上。正当司辰暗叹这只猫的超强弹跳能力时,又是biu~的一声,那只蟑螂也跳到了他的头上…… “啊~~~~小强啊!……”司辰的惨叫回荡在城市上空。 ―――――――――――――――――――――――――――――――――――――――――――――― 那只恐怖的蟑螂耀武扬威一番后,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只留下司辰们二人一猫苟延残喘。 水蛇把那只猫抱在怀里――凡是雄性动物,他都喜欢――逗弄着,可是那只猫实在太有个性,一爪子将水蛇的睡帽抓破,吓得水蛇赶紧把它丢给了司辰,自己跑回房间找杀虫剂去了。 “喂,小东西,你叫什么名字啊?”司辰轻轻给它挠着脖子,能看出它很享受。 “现在猫们的日子都过得艰难,又怕蟑螂又要在外面流浪,看你瘦的,哎,多少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来,我这里还剩了半块彩蝶轩的肉松蛋糕,给你吧,反正我现在控制体形,不能多吃。”看不出来,水蛇还挺有爱心的,带了蛋糕回来跟那猫套近乎。那猫也真有灵性,向着水蛇“喵呜”一声表示谢意,用两只前爪抓起面包吃了起来。 “哇,吃得这么gentle?我好喜欢啊~” “大半夜的,不要总是鬼叫行不行?大姐~”老两口那边仍然没有任何动静,闹翻天也是这样,司辰总怀疑那两个老人也是水蛇一伙的。 水蛇吐了吐舌头,用手摸摸那猫的头:“看你黑黑的,叫你巧克力好不好?” 那猫拼命摇了摇头,司辰笑了:“巧克力?它可不想被人吃掉。叫你甜甜吧?” 那猫大叫一声表示抗议。 两个无聊的男人(?)为这只野猫选了几百个名字,从动物系(阿豹、lionking…)、植物系(花花、豆豆、芙蓉jj…)到qq系(一网情深、水梦云舞…),最后连名人系都搬出来了,从贝克汉姆到马英九都被它一一否定了。 水蛇和司辰伸长了舌头坐在竹床上,两个人都精疲力竭了,没想到这只流浪猫居然这么有个性,佩服佩服! “你到底想叫什么名字,大哥,给个痛快吧!” 那只猫站了起来,左右看看。它盯上司辰的一只旅行包,里面是一些书,它居然走过去,把包包打开,翻出一本书来。 司辰和水蛇就目瞪口呆地看着它从第一页向后翻,并在两页上折了一下,做了记号。 当它把那本书叼着给司辰的时候,司辰只想去死! 我kao,什么年头,猫也可以看书了?!救命啊!~鬼啊。 它折好的两页,一页页角指向一个“焦”字,另一页指向一个“糖”。 “焦糖?你想叫焦糖?”司辰试探着问那只猫。 它狠狠地点了点头。 水蛇晕了过去,晕倒之前吐了一口气出来:“好土~” 从此,焦糖成为“阿辰动物园”入住的第二个住户――第一?第一是那条水蛇啊! ―――――――――――――――――――――――――――――――――――――――――――――― 什么东西?毛茸茸的?鬼啊~,司辰吓得睁开眼睛,一只猫正缩成一团睡在司辰的怀里,司辰正要把它甩出去,突然想起,它是焦糖~ 焦糖在睡梦中不知想起了什么好事,笑得很开心~却让司辰毛骨悚然,那不是一只猫该有的笑容。但还没有等司辰拷问昨晚这只怪猫的来历,一张甜美的男人的脸挂在司辰的门口:“弟弟,快起来打扮,我们该走了。” 司辰穿上了水蛇递给他的黑色西服。黑色?没错,可怜的司辰今天被水蛇姐姐拉壮丁,陪他去参加一个朋友的葬礼。“干吗要我去啊?”呜呜,好事没有司辰的,这种事尽找他。 “姐姐胆小啊~你知道的,到时候行礼什么的,你就代劳了,――回来给你买珍宝三角吃。” “鸡肉的!” 殡仪馆里,一辆牌号00002的车就停在大厅的外面,看司辰歪着头瞅着车上下来的是哪位首长,水蛇狠狠地用鞋踩了司辰一脚――幸好他今天没穿高跟鞋。 悲伤的音乐如此与众不同,哀乐居然用的是米良美一的《幽灵公主》。 戴上小白花,等了很长时间才随着庞大的人流走进大厅,四面的花圈摆的层层叠叠,正面是一个水晶棺材,家属在灵堂之下答谢。没有平常人痛哭的场面,死者的父母看起来都是台面上的人,水蛇看也没看棺中的死者,从人缝中钻过去,与二人打着招呼。司辰终于开始佩服水蛇了,太厉害了,这里都挤成这样了,跟下班时间的10路公交车有的一拼,水蛇居然如在水中一般灵活! 不行了,司辰受不了了,这里怎么这么闷啊?!司辰喘不过气来了!司辰,要晕倒了~ ―――――――――――――――――――――――――――――――――――――――――――――― 这是什么地方? 司辰睁开眼,一个圆形的高话。司辰把好奇的水蛇头“啪”地关在门外,递了一杯水给他。 “你不需要告诉我你的姓名,年龄,职业,也不需要告诉你是不是共产党员,月收入多少。你只需要把你想让我为你做的事情说出来就可以。在这里,我是透明的,而你是完全隐形的。明白我的意思吧。” 男孩犹豫了一会,对面的司辰看起来很真诚的样子,“听同学说,你这里可以帮助人忘记一些不想记得的事情。是么?”男孩小声的问。 (又要忘记么?这次是忘记什么?……)司辰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你来对地方了。我可以给你这样的帮助。只是收费……” “我知道。”男孩掏出五十块钱,司辰揣在了上衣口袋里。 “其实事情很简单,我最近总是有些幻听。我到医院去看了,检查都是正常的,可是只要一上普物课时,我就听到了那个奇怪的声音。” “什么样的声音?” “一个老师的声音,但不是普物,而是高数。” “什么意思?”司辰尽量把语速放慢,诱导男孩叙述,其实催眠的过程,这时已经开始…… “我每次上普物课的时候,都会听到两个声音,一个就在讲台上,在讲普物,另一个却在教室最后面,……”他说到这,面容突然变得雪白,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 “后面有一个老师的声音,时断时续,不是很清晰,总是在讲高数。……” “会不会是隔壁教室里有老师上高数课?” “不是的。那个教室后面是一间小教室,平时没有课,只有一些学生自习。” “会不会谁在播录音?” “全班除了我,谁也听不到那个声音!”他突然叫了起来,吓了司辰一跳。随即,又将头深深埋下,双手抱头。 可是,事关自己的第一笔生意,司辰忍住全身的冰冷感觉,心里暗骂一句,(又见鬼了……),轻声安抚道:“既然你也说了,生理检查没有问题,那就应该是幻听了。 幻听的原因很多,有的学生能在夜里听到老师给他们讲课,有的老师能在几公里之外听到学生的呼救声,有的母亲能在接电话之前听到儿子即将说出的话,有的男子能在几千里之外听到爱人突然传来的鼓励,……这些多半是因为心有所牵,还有些是因为情绪紧张而出现的幻听,比如有些抢跑的运动员会坚持说他们已经听到了枪响才出发的,有些船长会说他们听到了几天之后才形成的风暴的声音,有些人在比赛之前的晚上会听到不知哪里传来的欢呼声,有些音乐家会听到有人将世界上从来没有过的乐曲弹给他们听――比如贝多芬,他的《月光曲》就是记录一段他幻听到的音乐。现代人发现,《月光曲》的那个盲女传说是虚构的,因为,在贝多芬生活的时代,人们还没有制造出来能演奏《月光曲》的钢琴,事实上直到贝多芬死后100多年,他的《月光曲》才第一次被现实地演奏出来…… 啪啪啪啪说着这么大段的话,司辰都要晕倒了,呜呜,¥啊~他的动力之源。 男孩打断了司辰的话,费力地摇摇头:“我把他讲的课记下来给老师看了,他讲的不是现在的高数!他讲的是七几年的高数……”男孩竟然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了。 司辰全身一下子僵住~哑口无言。 长久的沉默,之后,司辰终于定定神,问他:“我能为你做什么么?” “我已经决定放弃普物了,再也不去404教室上课了,现在我只想忘记那一切。你能做到么?”男孩望着司辰,悲哀,期望,楚楚可怜…… ―――――――――――――――――――――――――――――――――――――――――――――― 当他离开的时候,是笑着走的,而司辰只想哭。 为什么每个人都想抹掉自己的过去,而他们可以,司辰却不行? 司辰是一个无法被催眠的人。 作为催眠师,这是必须的条件,对于司辰,却是最大的悲哀。 司辰不想记起小时候,父母对司辰的责骂。不想记起父亲的鞋底、皮带和母亲的擀面杖。可是,司辰忘不掉。 就像司辰忘不掉白天的那个恶梦,冰冷的玻璃罩,陌生的人,从自己口中说出,却没有经过他的大脑的话:“我不恨你们,真的。……” “姚哥,这是你最爱吃的杨梅~” “今天怎么这么孝顺啊?你收了人家多少钱?怎么,你也想吃?”前两句话是对司辰说的,最后一句是对他怀中的焦糖。焦糖昨天还很坚持,对于人妖极其反感,今天就跟司辰一样,被水蛇jj的零食给收买了。 哎,猫心不古啊!奈何奈何。 “孝顺姐姐是应该的啊,这么多天多亏姐姐多次相助,今天还吃了姐姐半个三角,当然要‘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了~” “才怪,这么多天,我还看不清你,老娘这双眼睛就算是白长了!说吧,你有什么鬼心思?” “呵呵,姐姐莫生气,辰辰只是有点好奇:今天白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别吃那么快!酸不死你!”这话是对焦糖喊的,这猫真能吃……汗。 水蛇转过脸对司辰,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不过是活跳尸罢了。” “不是吧?!” “我这个朋友前几天就出过这个事情,所以我今天没敢过去看他,可是他真的又诈尸了!” “他上个月去世的,因为是刑事案件,要由法医做解剖。一天夜里,就在a医的解剖房里,已经被剖开的他第一次诈尸,当时就吓晕了一个法医科的实习生,另外一个疯了。等到带教的老法医闻声而来,看到他内脏流了一地,姿态扭曲,站在那儿……” “哎哟~……吓死我了……好冷……”水蛇说着说着,自己都害怕了。 司辰听得头脑嗡的一声,大了!这,难道,就是他! 司辰颤着声问水蛇:“那么,他今天,是不是用头撞破了玻璃罩子,然后跳到他父母面前。当时所有人都吓跑了,只有我晕倒在他脚旁?” 水蛇惊异地看着司辰:“你知道?你都知道还问什么?” “他是不是对他父母说:‘我不恨你们,真的。不恨……我,永远爱你们,下辈子,希望我们还是一家人。’”司辰的声音可怕极了,全身战抖,一字一顿。 “不,他什么都没说啊!”水蛇很吃惊,“死人怎么会说话呢?他就是跳过去,在他父母面前站着,然后跪下了,之后又不动了……当然,这是他父母后来对警察说的。” “不可能!他一定说话了!”司辰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弟弟,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可怕?你一定累了,今天发生这么多事情,你不应该耗费精力再去催眠的――快,快,快,躺下睡一会。”水蛇上来扶司辰。 “不,”司辰努力地缓和自己的情绪,“我没事,真的没事,不要用这种真诚的眼神看着我。――对了,姚哥,你有他们家里的电话么?” “你要电话干什么?” “他的手臂上,右手,是不是一个文身?像是飞鸟,又有些像龙,可能是飞马……” “独角兽!你怎么知道?” “对,就是独角兽。那个独角兽上有一个伤疤,好像就是为了掩盖那个伤疤,他才去纹那个文身的。” “你怎么知道!”水蛇尖叫。 “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今天白天,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司辰跌坐在水蛇的竹床上,全身颤抖:“我,我可能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个故事:辐射 4 飞飞~亡灵的记忆 水蛇冰冷的手机贴在司辰的左耳边,待机的声音之后,一个女声问:“阿,有事么?” “阿姨您好,我是姚的朋友,就是今天晕倒在大厅里的那个人。”司辰的声音紧张得有些发抖。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变得客气而冷漠:“你好,你有什么事情么?” “您知道您家里的鸽群为什么在阿宏离开家之后依然过得很好么?您知道家里的花木每天都是谁在打理么?……” “对不起,我不想听这些琐碎的事情。”那边的她粗暴地打断了司辰。 司辰顿了一下,望向水蛇,水蛇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阿宏每天都回家。他想等你们回来的时候,和你们好好谈谈,谈谈这个家,谈谈他自己。可是,他没有勇气,直到最后都没有勇气去面对。” “你,你听谁说这些的?” “阿宏说的。其实,我今天打电话来,只有一件事情想告诉您,您的儿子不止一次地说过:他从来没有恨过你们,他爱你们,而且,他希望下辈子你们还是一家人。” …… 放下电话,司辰觉得很轻松。不全是因为害怕阿宏再来找司辰,他才将那些遗言说给阿宏的父母听,更多的是因为,他对父母的爱感动了司辰。 水蛇跟司辰说了很多阿宏家里的事情,说起他父母是多么强的两个人,说起他们以前的恩爱和后来的陌路,说起阿宏如何一步步陷入泥潭,说起那些鸽子。 水蛇并不知道阿宏还在偷偷照顾那些鸽子,司辰知道,是因为他曾经占有过那个身体,他可以读出那些残存的记忆。 当一个人死了之后,他仍然念念不忘的事情,一定是他最最牵挂的。他心中强烈的对父母的爱,即使死后也感染着司辰。 阿宏是一个好人,他臂上的伤疤是高一的时候,为了保护而被高三的人砍伤。为此,砍伤他的人被阿宏的父亲判了三年,最后死在阿宏母亲的管辖里。阿宏并不想这样,不喜欢这样的方式复仇,那不是男人的方式。所以,他一步步远离了失去温暖的家庭,滑向所谓男人的世界,暴力的世界,血腥的世界。 每一次出事,父母把所有台面上的问题解决完,都不会去看他,只留下一直陪伴。他们对这个孩子失望极了,却不知道,少年心中透着更冷的绝望。――“就这样,你们还是不愿意哪怕看我一眼?”透明的男孩,他的行为不是在发泄,而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可悲,可叹,可惜――任性的孩子,执着的孩子…… 这一夜,司辰是带着笑入睡的。 ―――――――――――――――――――――――――――――――――――――――――――――― 清晨,大约三四点钟的时候,怀里一直睡得很乖的焦糖,突然有些不安。 司辰最近一直睡得有些浅,被弄醒了,不知是不是那只神奇的小强又回来了,拉亮灯,光线刺目。司辰揉揉眼,迷迷糊糊睁开,一只雪白的鸽子就站在司辰的床头,像月亮一样发着光,巡视着夜的领地。 之后,它飞走了,司辰只注意到它的脚上套着一只金色鸽环。 ―――――――――――――――――――――――――――――――――――――――――――――― 早上,司辰刚洗完脸,正准备刷牙的时候,水蛇突然扭到司辰背后,拍了司辰一下:“弟弟,你惹祸了。魏姨和高叔要见你。” “?”司辰傻傻望着他。 “反正你别多说话,老人家现在情绪都不稳定,说错话,把你弄进去呆个十年八年,你就等着变成救护车吧。” “救护车?”司辰虽然口齿不清,但是老妖还是知道司辰在问什么。 “呵呵,就是被无数男人从后面上――你是不知道那地方有多恐怖。” 司辰听得一下子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救命啊! (我不想变成小妖~救命。) ―――――――――――――――――――――――――――――――――――――――――――――― 房子很大。 以他们的权势没必要忌讳什么。 房子里该有的东西都有,你能想到的东西也都有。曾经的三个主人以各自的审美对房子里每个角落都进行了武装,而偏偏没有将另外两个人的工作覆盖掉。 于是,齐白石的蝌蚪和布鲁斯南挤在一起,墙上一管精致的玉箫挑着一个不知名的波霸,而西式的旋转楼梯的大理石雕像脸上,挂着些韩国饰品。 司辰从进入屋前花园的时候就不得不小心翼翼,要防备众多鸽子对司辰的黑色西服偷袭――这可是姚哥借给司辰穿的,2000多一件啊~而在屋子里,司辰又不得不避开不知从哪里买来的动物的牙、骨制品,以及地上铺着垫脚不知真假的虎皮。 “请坐吧。家里挺乱的,不要介意。宏儿喜欢乱装饰,把什么东西都往家里买。――我们平时很少住这里,都是在单位住。”女领导尽量摆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态度,原本紧张极了的司辰,在她话刚刚说完的时候突然噗哧笑了。 坐在司辰斜侧的水蛇瞪了他一眼――司辰一咧嘴,表示歉意――真的不能怪他,他才发现,对面玉石的茶几上居然直挺挺竖着一只电动的玩具,这只玩具好像是……水蛇顺着司辰的眼光看过去,憋住,不敢笑,脸涨的通红。 “听说你和亡子是好友,平时都喜欢喂养鸽子,伺候花木。”魏厅长没有在意司辰的失礼,继续平静地说着。而一旁的男主人一直没有说话,手放在腿上,眼睛静静看着指尖。 司辰看了水蛇一眼,充满疑惑,是水蛇这么告诉他们的?但嘴上还是答是。 “那就好了。今天麻烦你来,就是有一件事拜托你。小儿故去之后,这家里的鸽子和花草都没人打理,我想将这些都转赠给你,毕竟你也一直陪着宏儿照料他们。你是惜物之人,托给你才不会让这些花鸟受委屈。――当然,如果你暂时没有地方,可以把它们先还放在这里,你到这里来照顾它们。这里是屋子的钥匙,这是一张卡,里面钱不多,不要拒绝,这不是给你的,是给这些花鸟的,修葺、饲养、肥料等等,你还可以请人帮你一起打理,如果还有事情,跟这里的吴阿姨直接说就可以了。” 水蛇帮傻愣着的司辰接过那些东西,让他谢谢魏姨。 “不用谢了,应该是我们谢你。我们也不懂得打理这些。――今天,请你来,还有件事情想问问你,说你和宏儿关系很好,不知道,他有没有说过,他还有什么心愿没有达成?……”说到这,魏姨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司辰的心也突然一酸。 可是司辰想来想去,也只记得鸽子和花草,还有就是那句话――毕竟司辰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记忆消弭了很多。 “这样啊~我们先去看看那些吧,过会儿你再想想。” 几个人站起身来,向别墅后的鸽舍而去。水蛇在经过茶几的时候,居然趴到那个电动玩具上仔细看了看,然后拿起来收藏在自己坤包里――司辰无意中看到了,差点晕倒…… 你下次没人的时候来拿就来不及了么! ―――――――――――――――――――――――――――――――――――――――――――――― 很漂亮的鸽舍,通风很好,遮阳也不错,只是看起来稍微花哨了些,倒是符合那男孩一贯的装饰风格。 “鸽子里有一只是头鸽,只有它能领的起鸽群,找到它,然后让它服帖就可以。”水蛇悄悄对司辰说,他既然撒了谎,自然不想穿帮。他常常陪阿宏伺候鸽子,当然,是在阿宏每次被人砍完,养伤的时候。 头鸽?有什么特征么? “金色的鸽环。” 那么多鸽环,司辰怎么能找得出来?不对,金色的鸽环?好熟悉! 一只雪白的鸽子从鸽群中飞出,王者之风,金色鸽环,闪亮…… 司辰突然觉得世界变慢了,变远了,空空荡荡的,他好像突然游离于世界之外。 一个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我的心愿有两个,一个已经没法实现了,另一个就是找到司勇的家人,向他们道歉,请求他们原谅。司勇并不坏,那件事情,他完全是无辜的,是我的父母犯了罪,是我犯了罪。……” 仿佛一道闪电击中了司辰,他的头脑炸裂,可是他没法晕厥,没法逃避,一个名字,一个被他遗忘的名字抓住司辰的灵魂,刺痛。 ―――――――――――――――――――――――――――――――――――――――――――――― 世界上每一件事都有因果。 只是这次的因果太过不可思议。 原来砍伤高宏的就是司辰他哥,被高宏当法官的父亲判了三年,而后死在他母亲下属的白湖农场。 如果不是高宏再次提起这个名字,“司勇”,司辰真的以为自己早就遗忘了。 司辰忘了自己有过这样一个不光彩的哥哥,虽然他曾经是全家人的骄傲,来到合肥上中学也是拔尖的学生,却卷入了一场如此可怕的械斗之中。 司辰找到自己的那个心理老师,就是在刚刚得知哥哥在狱中自杀的消息。司辰想催眠自己,忘记过去的一切,忘记曾经有过这个哥哥,忘记他对司辰的好,忘记曾经的骄傲,忘记和他在一起的所有的欢乐的日子。 因为,当欢乐的日子一去不回的时候,它们会比痛苦更让人绝望。 哥哥完全是无辜的,他被同学卷进去,又顶了罪,却死在了狱里。――仇恨,一种不可抑制的仇恨从司辰的心底翻出,滚涌,炸裂,像岩浆一样喷薄。他要爆炸了! 但是,突然,一种冰冷的感觉从心底蔓延。 天地变得阴暗,没有光,只有风。 无数影子在地表飘动,形成泥沼,将司辰围在中央,周围的一切,花园,鸽舍,房子,其他的人,都消失了。 司辰没有惊恐,只是木然地看着这一切。 看着对面。 一个熟悉的影子从魂的海中升起,凝聚,一个熟悉的人――或者灵魂。 司勇,司辰他哥。 他在微笑,像他永远在父母和司辰面前表现的那样,微笑:“小弟,不用在意。每一件事都有它的因果,人世的结局只是一个新的开始。只要记住,坚持你的梦想,坚持你心中的正义,无论生还是死,富贵还是贫穷,永远做你该做的事。你能做到,不要仇恨,……” 他的身影碎裂在风里,黑色的风消融在阳光中。 当一切都消散的时候,司辰又看到了水蛇,他正扶着司辰,关切地望着司辰。司辰努力地笑了笑:“我没事。我突然想起来了,高宏最大的心愿,其实只有一个:他希望全家人可以好好地生活在一起,无论富贵、贫穷、疾病与灾难,都在一起。他想抱抱你们,或者说,三个人抱在一起,紧紧地抱在一起。这就是他最后的心愿。” 那只鸽子落了下来,落在魏姨的怀里,她抚着它洁白的羽毛,仿佛抚着自己儿子的头发,所有的人都落泪了…… 魏姨和高叔走了,留下司辰和水蛇,还有无数的花儿和一群鸽子。头鸽带着鸽群在天空盘旋,歌唱,司辰的心突然也飞得很高,很远…… 它落了下来,落在司辰的肩膀。司辰伸出左手的食指,它轻轻啄了一下。司辰问水蛇,它叫什么。 “飞飞。” 飞飞~~多美的名字,希望你能永远飞翔,永远快乐,永远拥有一颗包容天宇的纯净透明的心。 ―――――――――――――――――――――――――――――――――――――――――――――― 可司辰还是不愿在那间别墅住下,只是每天过来照顾它们。那只容易变节的焦糖这次倒是很奇怪,没有贪图荣华富贵,第二天来跟着看过那间大房子之后,紧紧缠着司辰,让司辰把它带回了租的破旧房子。 司辰的第二个生意上门了。 司辰现在有钱了啊~哇哈哈哈~咳咳,是不是太小人得志了? 那张卡至少有司辰十年收入那么多,司辰盘算着要找间好房子,正式开始他的“神棍”生涯。――他不是贪财哦,等他的催眠工作上了可持续发展的道路,他才能更好的投入到伟大的动物饲养事业中去。是吧! 人总要找些理由来骗自己嘛!不然这日子怎么过?! 入屋,坐下,对面是个很阳光的男生,一笑就露出两颗白白的虎牙,让司辰觉得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你有什么事情么?”司辰也向他微笑。 “我听同学说你挺神的,催眠很不错的,我最近遇到一个事儿,想来你这咨询一下。就是我最近总能听到一个怪老头的声音。” (这次不是听到什么该死的七零年代高数课了吧?)司辰心想。 大男孩开始描述,“就是每天晚上在寝室的时候,总能听到一个老头在说话,有时候在唱京剧,有时候在自言自语,有时候又会突然哭两声,然后就停了。” “我开始以为是楼下的大爷在哼,后来问了他,他说不是的,他根本不会唱京剧。我又问了寝室里的同学,就是没有一个人听到,我这才觉得有点奇怪了。有一次我又听到了,好像是有人在打那个老头,他在哼哧哼哧地叫,当时寝室里有好几个同学,都没有听到。同学都说我见鬼了,……” 他描述的时候,一边说还一边笑。司辰也笑了:“你认为呢?” 他的眉毛轻轻扬了扬,神采非凡:“我觉得自己是通灵吧。” “通灵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在这个世界里,物质有很多存在的方式,其中很重要的一种就是灵能量,也就是我们平常说的鬼魂。既然他们存在,我们就一定有一些办法与他们沟通。有些人天生就具有通灵的能力,而有些人因为后天遇到了雷击或者车祸等,也会拥有通灵的能力。” “呵呵,我指的就是这个。” “我能为你做什么么?” “通灵挺好的,――我来只是想弄清楚,那个老头想向我表达些什么。我查了一些资料,在催眠的状况下,很多通灵的人能够知道一些清醒时弄不明白的信息的真正含义。” “好的,那让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司辰心中暗想,通灵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至少与高宏通灵让司辰经历了那么多恐怖的事情,吓疯了两个学生,还差点让他迷失了自己。 “现在想像你就站在楼梯准备向下走,这个楼梯共有十级,我会引导你一级一级向下走,每往下走一步,你就会进入更深的催眠状态,你的身体会更轻松、更舒服,你的心里会更宁静、安详。当你走到楼梯底下的地下室,你就会进入平常觉察不到的潜意识,想起很多重要的记忆,获得很多帮助,对自己有更多的认识。 现在向下走到第一个阶梯,身心都更放松了。 继续往下走到第二个阶梯,你感觉到脑海里越来越宁静。 继续往下走到第三个阶梯,你很喜欢这种越来越放松的感觉。 继续往下走到第四个阶梯,你的呼吸更加顺畅,每一次吸气的时候都会把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吸进来。 继续往下走到第五个阶梯……你越来越深入潜意识了。 继续往下走到第六个阶梯,全身进入一种非常舒服的状况,好像所有的压力、束缚都消失了。 继续往下走到第七个阶梯……你很喜欢现在这种轻松舒服的感受。 继续往下走到第八个阶梯,你越来越深入你的潜意识,进入一种彷佛回到心灵故乡的心情,充满安全与宁静的感觉。 继续往下走到第九个阶梯,即将到达深度放松的催眠状态了。 继续往下走到第十个阶梯,仔细品味、感受,好好的享受深度放松的滋味……你即将走入地下室……去探索你的心灵深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个故事:辐射 5 辐射!国家特殊部队 “……,我不是怪你,那个时代,人人都是疯狂的――可是,这么多年,我困在这里不能解脱,你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算是对我这个老头子行行好。我也不会再要那件东西,真的,一个死人守着那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看着这个年轻人阴森森说出老头的话,司辰毛骨悚然,即使是大白天也浑身发冷――他还模仿了老者咳嗽的样子,声音仿佛从肺里挤出来,似乎下一秒就要咳出血来。 “现在,当我从十倒数到一的时候,你将会睁开眼睛,回到现实世界,恢复正常状况,然后你会完全清醒,感觉舒服无比。 十,慢慢醒来,觉得身心都很舒服。 …… 六,内心平静安详。 …… 三,越来越清醒。 二,就要醒来了,感觉很棒! 一,睁开眼睛,揉揉眼睛,揉揉耳朵,擦擦脸,做个深呼吸,让身体动一动,你完全清醒了。” 男孩低垂的头慢慢竖了起来,轻轻摇了摇,眨眨眼睛,醒了。笑容又挂在了他的脸上,阳光洒落。 “怎么样?他说了什么?” “他只是叫了一个人的名字,然后希望他能帮助自己解脱,这个老者可能困在什么地方了。” “什么名字?” “他说的不是很清楚,似乎是‘苍翠’,或者近似的一个名字。他的口音挺重的,似乎是山东人。” “山东?”男生在口中念叨了一下,脸色突然变了,他急急忙忙地告辞。临走时,友善地笑了一下,还留了一个电话号码给司辰――这还是第一次有顾客给司辰留电话呢。 ―――――――――――――――――――――――――――――――――――――――――――――― “焦糖呢?它该吃晚饭了。”司辰走出房间,问扭过来的水蛇。 “那小东西,在爷爷怀里看电视呢。”他的兰花指指了指后面。 电视上正在放采访和志刚,03年中国十大杰出青年,用嘴写字的那个――说实话,他那字真是丑到一定程度了,这也叫书法? 那些所谓“颓笔成冢”、“池水尽墨”和无数类似的书法故事,都是古人拿出来骗孩子的。要孩子励志是无可厚非,可是骗他们只要苦练就能成家,这也是搞笑,书法是要讲积累,但更多的是内在品位和修养的反映。那些真正的书法大家,哪一个不是大学者?功夫在纸外啊!就像王献之,一般人只知道他握笔够狠,他老爸拔笔拔不出来,但清朝何绍基的回腕法不比他狠得多。最后呢,……差就差在气度上――况且,何绍基还是大儒呢,现在那些“书法家”有几个有学问的?美其名曰:“苦练成才”? 启功死了,还有大家么?书法的根怕是都断了吧…… “嗯~?”神游回来,司辰突然发现,焦糖好像看得特别用心,他想干什么?――这只猫从第一天来到咱家就到处透着古怪,司辰就不相信有能认字的猫。 焦糖好像发觉司辰在注意它,装作漫不经心地将头扭向了一边……kao,这是猫么?! 满腹狐疑的司辰给它拿了一些火腿肠出来,除了方便面,它只吃这个……汗。 那只猫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置火腿肠于不顾,从爷爷怀里窜出来,跑到司辰房间去了。司辰跟着过去,发现它在翻司辰的东西,捡出一只中性笔来,就往嘴里咬。 “你干吗?!想自杀啊?”司辰赶紧上去夺了下来。它冲司辰龇牙咧嘴,叫得凶狠异常。 最后司辰退让了,由这猫去吧,反正那只猫除了不会说话,智商比司辰还高,也许它只是想换换口味。 ―――――――――――――――――――――――――――――――――――――――――――――― 因为脑白金的帮助,加上水蛇夜夜陪着司辰睡,――司辰可没让那死人妖上自己的床哦!做人是要讲原则的!――宇珏再也没有来“找”过他。 转眼到了8月底,司辰的生意还算是不错,加上每天照顾那些花鸟,想的少,做的多,生活很充实。 而那只可恨的懒猫还是每天叼笔玩,已经咬断司辰一打水笔了!ft。 水蛇在家里安了adsl,这样就可以不用出门上网了。在司辰的威逼色诱之下,他那台我脸上有红线是怎么回事?”对此,司辰一直耿耿于怀。 “我曾经见到几个人脸上有这种红线,――红线连着双眉,正好穿过最亮的光点处。我前面见过的几个人都没有活过一个月。” “他们都是怎么死的?”司辰相信她了,那该死的宇珏――在心里这样骂着,司辰下意识回了回头。窗外,日色清朗,不像是杀人的好天气。 “疾病,跳楼,溺水,车祸,……不一定。” 我kao,连防范的机会都没有了。胡乱聊了一会,司辰下线了。也许,真该准备后事了。 ―――――――――――――――――――――――――――――――――――――――――――――― 因为搬家的缘故,这一段时间a医、安大的学生来的很少,司辰的生意主要靠k大学生。今天的这个女同学――k大难得一见的美女哦――是因为神经衰弱来找司辰的,这用催眠治疗最有效。 她临走的时候告诉司辰,现在k大突然进驻了一些人,并在校内发布了一个奇怪的公告,让大家不要到东区游泳池那边去,包括那边几个操场都不能用了。 “什么原因呢?” “最近k大不是老有人得白血病、淋巴癌之类的么,这几天突然有很多学生得了疑似放射性疾病,这些人好像就是来查这个的。我们班就有一个人得病了,――就是他跟我说你这里的。” “谁?”司辰突然变得很紧张。 “晁铭心,蛮内向的一个男孩,个子不是很高,戴着个眼镜,说普通话有些台湾味道,福建客家人……” 司辰的脑海勾画出那个幻听高数的男孩,从医院回来之后的第一位顾客,是他!他出事了?! 送走热情的美女,司辰百度了“k大辐射”,惊觉最近k大真的有这么高的类似辐射病发病率! 司辰看到有学生在用各种小概率事件算法研究这些个患病事件,结果都显示阳性。 有什么东西被污染了?真的是放射线? ―――――――――――――――――――――――――――――――――――――――――――――― 今天的焦糖好像有些奇怪。 因为它今天很像一只猫。 这才真的奇怪。 它学着猫走路,学猫叫,学猫用爪子和舌头梳理自己的皮毛,学猫在窗台上跳跃玩耍。 司辰盯着焦糖,充满疑惑。直到司辰看到了那只久违的母猫又出现在窗外,便完全释然了。――焦糖好像是陷入情网了…… 既然知道了原因,司辰对那只好吃懒作没有原则的焦糖不再关注,因为恋爱中的男人都是无害的,继续看他的新闻报道。 重大的安全事件在中国总是被封锁的,幸亏司辰家姐姐是水蛇。入侵政府网随便翻看些非绝密的资料,对她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当然,代价是一只银色的美宝莲幻彩唇膏。 司辰必须知道这件事是为什么,他担心那两个来咨询的男孩都遭到了伤害。他不是圣人,不能拯救这世界上所有的人,但是,他必须坚持自己认为的正义,必须保护自己爱的那些灵魂。他虽然怕事,也怕死,可是,有些事他必须去面对…… 不讲大道理,大道理有p用。 他只是不想晁铭心和阿猛出事。 总要去面对!人可以逃一时,但不可能逃一辈子。 事情可能比司辰想象的复杂。这次出动的人是国家特殊部队的。水蛇一边吃着司辰买来的炸薯条,一边向司辰解释这支部队。 “没有人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他们直属中央,只负责处理特殊事件。” “特殊事件?” “灵异,超能力之类的。” “具体呢?” “弟弟,别把我当成百晓生!连我那死鬼老爸那个级别的都没法知道这个组织的秘密,我能知道这些,已经有很多机缘的成分了。哎,两包薯条就卖了,我卖贱了――”水蛇明显要敲诈,司辰只能自己把脖子往套子里伸。 “那么肯德鸡刚刚出的新奥尔良……?” “难吃死了!――要不必胜客吧。” 司辰的脸色想必很难看,勉强挤出一点笑容,继续忍受她的屠杀。 “我只知道这个组织的外围是五支,即灵、能、术、妖、地五支,每支上面有使、判二人负责,再向上就不清楚了。” “这些都是做什么的?” “只是些模糊的材料,我也是猜测的。 ‘灵’处理涉及灵魂的事件,这次进驻k大的核心人物应该就是灵支的,不过可能是些小喽。‘能’网罗一些天生具有异能,能控制一些能量的人,比如电,风,火,水等等;‘术’是传统术法,指那些后天可练习的对于自然界能量的控制,这一支也可能是国内各传统术法门派的统一管理者;‘妖’负责各种本地产妖物和外来妖魔的事务,对于妖,国家的态度比较暧昧,似乎并不是一网打尽,而是以妖制妖;最后的‘地’是处理涉及纯自然力量的事件,当然,这些事件在普通人看来都是超自然的。” 司辰呆呆地看着水蛇,看得他有些发毛,停下了话头。 “你干吗这样看着我?花痴啊你!” “大姐,你编什么故事啊?!骗我的披萨不用这么卖力吧?!行行好,这是21世纪的中国,不是中世纪的欧洲,说不定你马上就要提到吸血鬼了……” “吸血鬼在中国很少,属于妖支管辖,他们的绝对力量还是太弱,除了活的久一点之外,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哎,弟弟,你干吗走啊?……” “行了,姐姐哎,我出去透透气,家里鬼神太多,我晕啊我。” 跑到外面,司辰去上次那家网吧上泡泡堂,居然又遇到了桃桃。 “哎,桃桃小姐,你的皮卡丘呢?” “我已经12岁了耶,整天抱着毛绒玩具会不会太幼稚了?大叔,你怎么还在玩泡泡啊?推荐你玩冒险岛吧,比较适合你这样反应迟钝的老年人。” 司辰扭头看她,从她的眼神中觉出了一种悲哀。“出什么事了?” 她没有再打趣,轻轻皱起了眉头,也没正眼看司辰,一边噼里啪啦玩着3d版的雷电,一边说:“真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校园里突然很多人眉间都出现了红线,是我过于敏感了,还是要出什么大事?” 联想到游泳池附近的封锁和特殊部队的进驻,司辰觉得她没有看错,真的要出大事了。他嘴上说不相信水蛇,其实心里…… 两个人再也没有说话,闷闷地打起游戏来。肚子咕咕叫的时候,司辰站起身来,对小妹妹道:“今天想吃点什么,我请你。” “嗯,看你身上带了50块钱,除去付上网费就剩了46块了,算了,就去江南春大厅吃吧。” 这小东西真的有透视眼?!光凭这一点,司辰就不得不整天“防”着她了。 ―――――――――――――――――――――――――――――――――――――――――――――― “哎,江南春的无锡酱排确实不错,金玉满堂就差了些了。”小家伙从江南春出来,司辰跟在后面。“大小姐,吃饱了没?现在去哪儿?” “陪我到校园里转转,消化消化。” 这几天天气都阴阴的,时不时还会有雨,台风“海棠”才过去不久,“麦莎”又要来了。现在这气候啊!~ 在k大里走走,看树木繁荫,花草茂盛,两个人不知不觉向游泳池那边走过去。 全部用塑料布围起来了。司辰们偷偷溜进旁边的物理楼里,想从上往下看,才发觉,地面上都铺上了塑料布,看不出来地下在做什么。 从楼上下来,发现附中门口那个大土包已经完全被平掉了,不知道是不是也和这次的事情有关――那个土包80年代中期是k大最著名的恋爱场所,诨名“快活林”。 走到数学楼门口的时候,桃桃突然停下来了,问司辰:“大叔,对面那人脸上就有红线,你能看见么?” 对面走过来一个小男孩,14、5岁的样子,戴着副眼镜,圆圆的脸。司辰突然觉得很眼熟,多看了几眼,不过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他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人。司辰仔细看了看他的眉间,没有看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不过司辰相信桃桃没有骗自己,因为她没有必要。他俩目送那个男孩走进了数学楼。 “你有没有问你的植物朋友,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桃桃摇摇头:“植物对灵没有特殊的感应,他们只能模糊地说,校园里有不同寻常的能量涌动,可是也说不出更多的了。” “在你看来,什么地方异象最多?” 桃桃笑了:“不说了,再说,我就变成小巫婆了。”说着,蹦蹦跳跳跑到孺子牛雕塑那边去了。 司辰摇摇头,跟上她,心里想:这次的事情,是不是那两个老头搞的“鬼”呢?或者说是不是那两个“鬼”老头搞的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个故事:辐射 6 桑倪sunny 从桃桃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小姑娘说她不敢走夜路,就不送司辰了,让他自己一个人回去。 晚饭是叫的快餐到家里吃的,其他时间都在上网玩。 她家有电脑,也有宽带。不过,她说在网吧玩,很多人一起,很有气氛。这让司辰产生了极大的共鸣,让司辰怀念起第一次读本科的时候,大家在地上铺开了打扑克,n多男淫挤在一间宿舍看毛片的日子,那些日子里,欢声笑语,无忧无虑。 未来很远,现在很快乐。 怀念被金鱼歧视ps铁拳,怀念凌晨二点一堆人用应急灯抄数据结构作业,怀念篮球场上的许贤和可爱的模电老头,怀念第一次将行李放在下铺,到最后的那天的告别。怀念楼下的阿姨、大爷、黑板报,怀念教室外的合欢树――那么绚烂的粉色。每一个同学,每一个老师,每一堂课,每一次活动,不舍得想起,想起便是一阵心酸。 突然,一声惨叫将司辰从回忆中惊醒,司辰一个激灵,浑身一冷。不远的地方,一个男孩趴在地上。四周围都没有人,路灯冷冷地看着一切,司辰有种神魂迷离的感觉,僵直地走过去,把他翻了过来。 圆圆的脸扭曲着,近乎黑色的血从眼角流出来,从鼻孔里流出来,司辰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挪开,一副眼镜摔碎在前方。 就是那个男孩,今天早上走进数学楼的那个,司辰也终于想起曾经在哪里见过他――电梯,二教,司辰找到光盘的那个晚上,傻乎乎笑着跟他说去理化大楼乘凉的那个男孩。 他死了么?冰冷的恐惧攫住司辰的喉咙,司辰无法呼吸,僵直,发抖。 司辰逃走了。 面对那种未知的可怕的力量,司辰选择了逃走。司辰还不想死,司辰还有很多的未来,――而这种力量是司辰不能理解的,像黑夜一样恐怖的力量。当一种力量强大到我们认知之外的时候,除了逃避,我们还能怎么办? 咚~司辰迎面撞上了一个人,两个人都是惨叫一声。 “你走路不……星星!”“桑倪!是你” 两个人几乎同时认出了对方。 “别叫我‘星星’!叫我star!”桑倪还是那么喜欢拿自己开玩笑。 “你什么时候回合肥来的?也没告我一声。”司辰站直身,扶住老同学,“你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帅!” “呵呵,你也还是那副风急火燎的样子,走路跟找钱似的。”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国家机密,呵呵。”这只笑面虎,永远这神神秘秘的样子。 “听大东他们说,你跑到青年政治学院去了,现在在当国家干部呢?” “人民公仆,人民公仆,呵呵。我有急事,这样吧,这是我的名片,有事短信我。” 司辰接了名片,也掏出自己的名片,桑倪抓过来就急急忙忙跑了。 这家伙~! ―――――――――――――――――――――――――――――――――――――――――――――― 回到住处的时候,水蛇已经回来了,在屋里听vitas的尖叫,而焦糖正和那只母猫一起,在司辰的竹床上谈情说爱。 回到这里,司辰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馨的感觉,好像外面那许许多多的风雨,那些恐怖的事再与这里无关。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在这里被人枪杀的事情。 看回床上,司辰很是觉得那只母猫的审美有问题,像焦糖这么瘦的排骨猫,皮毛又灰黑的,也不是什么名种,以那只母猫雪狮子的高贵血统,怎么可能会看上焦糖的?! 莫非这个世道,人人都在饥渴地寻找爱情,让猫们也失去了自己的坚持。 司辰跟着两老口在看破电视,他们吃自家手擀的面条,嚷司辰也吃点,司辰谢绝了。那些不痛不痒的新闻让司辰难受。伦敦爆炸案一波又一波,伊拉克被炸了不知道几千回了,台风一个接一个登陆,还有就是疾病……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临晚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有钱之后,为了方便工作,第一件事就是配了一个手机,不过平时除了水蛇无聊地发几条短信给司辰诉诉相思之苦,还真没有其他人理他。 打开一看,是桑倪来的。 “我想见你,方便么?现在。” “步瑞琪门口,9:30。” ―――――――――――――――――――――――――――――――――――――――――――――― 步瑞琪门口,cc大餐,桑倪请客。 “老同学,怎么突然想见我了?嗯~这几年在哪里混的,那些追你的女生……”一边吃着串串,司辰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 桑倪仔细地端详着司辰的脸,摇了摇头,终于下定决心:“没错了。有些事情,我想应该还是告诉你,也希望你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我。” “我去青年政治学院,你是知道的,可是我为什么去,你就不知道了。 长话短说,我是有灵能力的人,机缘巧合,开发了这种能力,其实你也有这种能力,只是还在处于沉睡中吧。我现在在一个秘密的组织,专门处理与灵相关的事件,比如这次的事情。” “现在事情有点失控了,我们只能在极偶然的情况下才能发觉灵力波动,而每次发现都会迟一步,今天又有人死了――你身上有那个死者的味道。现在请你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又知道些什么?” 司辰手中的串串停在嘴边:“什么灵能力?!你是灵支的人?!” “你知道灵支!!”桑倪的表情好像比司辰还要惊讶,手中的啤酒差点洒光。 “咳咳,有点耳闻。(怎么这么笨,把这说出去了?!)今天那个死者,我确实见过,在他活着和死后,不过只是偶遇罢了。” “你在那里出现,真的只是巧合么?把手伸过来。”司辰乖乖地伸出左手。 桑倪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电子仪器,和朗科u盘差不多大小,在司辰左手上轻轻划过,上面亮了两盏小灯。他又把司辰的手抓起来仔细闻了闻。 (这家伙不是在青政学会搞那个了吧)司辰心中一阵恶寒。 桑倪放下了司辰的手,直视他的眼睛:“你的身上有灵气,这种灵气与死者身上的不同,你恐怕惹上的是其他的麻烦。刚刚撞到的时候,我有点察觉,所以特地把你叫出来问一问。你的灵能力很特别,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参加我们的甄选,12月份考国家公务员的时候,我们那里会有一场大的选拔。” “真的存在灵能力?” “当然!我的能力就是追踪,或者说是灵嗅觉。” “也是,你从小狗鼻子就特灵!” “你怎么说话呢你!”桑倪捶了司辰一拳,和从前的感觉一样。两个人一怔,对看了一眼,都笑了。 “对了,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怎么参加这个选拔?” “只要你有潜力,组织里会帮助你开发的。” …… “咱们不说这个了。”桑倪突然笑得很灿烂:“我现在可以回答你第一个问题了,女人的问题――像我这样的帅哥,哎,帅不是我的错,但是帅到这种程度就是犯罪了。” 司辰也笑了。桑倪比高中的时候更帅气了,添了些许成熟的味道,干净,俊朗。 月亮不合时宜的露了出来,司辰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突然觉得生命是如此美好。 生命是如此美好,不管我们能活多久,去歌唱吧,青春,爱情,飞翔的梦。 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是快乐的。 ―――――――――――――――――――――――――――――――――――――――――――――― 焦糖盯着司辰,它坐在竹床的那头,姿态端庄。 司辰冲它友善地笑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懂我说话。对于你和那只母猫的爱情,我没有任何意见。希望你找我不是因为这件事情。”离开桑倪之后,司辰的心情并不好,每个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的人,心情都不会太好。 单薄的笑容,掩饰不住惶恐。 可不笑,我们又怎么办?哭么? 焦糖咬起一支钢笔,用前爪按住一叠信纸,开始书写。 这只猫的智商真不是盖的! 在司辰目瞪口呆中,一张纸已经写满,并递到司辰的面前。 “我是一个人,我叫傅灵光。我能和动物沟通,能驱使动物的身体。今年七月,我最后一次与焦糖(也就是这只猫)换灵的时候出了问题,被困在这个身体里。我知道你也是一个通灵人,你的能力在一点点觉醒,也许我们可以共同想办法,使你得到力量,而让我解脱出来,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它用嘴写的字比司辰用手写的好,汗颜。 “傅灵光,是么?”焦糖听到问话,向司辰点点头。司辰继续对它说话,司辰觉得自己要疯了,明明面对的是一只猫,还要把“它”想象成“他”:“我想如果不是我在发梦的话,你所说的一定是真的。现在,你能告诉我,怎样唤醒自己的能力么?” 他听了司辰的话,在纸上写:“每个人都不相同。通灵的能力虽然是先天的,但是能否唤醒却依赖后天。我是在制作昆虫标本时发现自己的能力,通过反复实验掌握的,其他的通灵者我没有见到过。不过,通过我最近的研究,你的觉醒方式应该是――催眠。” ―――――――――――――――――――――――――――――――――――――――――――――― “好的,现在请你端坐在椅子上,四肢平放,看着这个钟,安静平稳地凝视它。做深吸气,尽量屏住气,并使全身肌肉绷紧,然后缓慢气呼出,并逐渐放松全身肌肉,如此重复。” 焦糖坐在司辰的对面,按照司辰的指令而作――给猫催眠,司辰哭笑不得,恐怕自己是世界上第一个想着催眠猫的傻蛋了。 “从300慢慢往回倒数,如果中途忘了,可以再从头开始,或从任意一个数开始往回数。在数数的同时,意念使四肢肌肉放松,直到四肢柔软松弛几乎无知觉,……” 突然,焦糖打断了司辰,喵呜一声跳了起来,焦躁地在屋子里跑了几圈,像只发怒的猫那样。 然后,它突然停下,急切地在纸上写着:“你的催眠术有问题!赶快去找懂得催眠术的人。在你催眠开始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灵魂从身体里出来了,向你的身体里去。这好像不是催眠术……” 在它写着的时候,司辰已经掏出了手机,短信给sunny:“现在,出来,老地方。” ―――――――――――――――――――――――――――――――――――――――――――――― 当司辰在桑倪面前重复催眠术时,他没有打断司辰,这次司辰催眠的是路边的一棵树。 他一直在沉思,司辰没有打扰他。 最后这尊雕塑摇摇头,轻轻说:“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是你天生的灵能力还是这种催眠术的问题。当你施术的时候,有种巨大的吸力,像是一个灵魂的黑洞,将对方的灵能量吸入你的身体,而当你唤醒对方时,你会将部分灵能还给对方。有一部分灵能消失了。不在你身上,也没有还给对方。很奇怪的是,除了你施术的对象,旁边的一切都没有受到你的吸引。” 说着,这家伙又把司辰左手拿了起来,使劲闻了闻,摇摇头道:“奇怪,奇怪,你的灵能量一点都没有增长,可是,身上确实有了那种植物的味道。你连植物的灵能都可以吸收,我糊涂了,你真是个怪物。嘿嘿,等这边的问题解决了,我一定要跟上头打个报告,把你弄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司辰笑了:“我怎么听着像调情。” “去你的。”桑倪锤了司辰一拳。 “情况怎么样?”司辰正容问道。 “不太好。”他摇摇头,“对方总在我们发觉之前下手,他太狡猾了。” “如果能提前知道对方下手的对象,能不能对你们有所帮助?” “那当然!”他抬眉看司辰,司辰坐在美食广场对面的长椅上,头顶的梧桐如父亲般巍峨。 司辰想了想,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有气无力的声音,少了白天的精灵古怪,更多了孩子的味道。 “是我,大叔。” “老头子!我要杀了你。”司辰赶紧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桃桃的尖叫声对面的桑倪都听得清清楚楚。 “对不起啦,有要紧事跟你说。我现在带一个朋友到你家里来行么?” “去死!” “ss哦~”司辰对她说出了暗号。 “哦~”眉飞色舞的声音,“好吧,你们过来吧。记住,如果不够品级,我会一脚把你踹下六楼去。” ―――――――――――――――――――――――――――――――――――――――――――――― 桃桃穿着一套性感内衣,坐在桑倪的对面,色色的眼神简直要把桑倪吞了。 “咳咳~”司辰不得不清清嗓子,提醒对面的小色魔。 桑倪的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心中的感觉恐怕比司辰第一次见到桃桃还要强烈:“你好,我是桑倪,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哥哥,你好帅哦。”桃桃显然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居然直接坐向桑倪的身边,把司辰从沙发上挤了下去,很快,又直接坐到了桑倪的大腿上。 司辰晕倒了,之后,他们两个就走进了卧室,留下司辰一个人在外面,继续晕厥。 ―――――――――――――――――――――――――――――――――――――――――――――― “懒虫,起床啦,懒虫,起床啦……”司辰手机的闹铃录的是水蛇姐姐的真声:“懒虫,起床啦……” 司辰揉揉眼,自己居然还在桃桃家里,桃桃房门开着,那俩人没影了。 拨打桑倪的手机,关机。这家伙,重色轻友,把司辰一个人撂在这儿。 司辰下楼,跑到东一食堂顶头的面包房买了一个四角脆糕,一边吃一边向报栏那边走。 突然下雨了,台风“麦莎”今天凌晨登陆了,合肥的风还不是很大,却也让人有些难以喘气。司辰向前奔逃,在宣传栏下面躲雨。 烟雨似幕,地面上,远处,花坛边,一个明黄色的影子,那么熟悉,――司辰顶着风雨奔过去,拾起来,皮卡丘,桃桃的皮卡丘。 雨水没能冲尽上面的血迹。 彻骨的寒意比狂风暴雨更可怕,浸没了司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个故事:辐射 7 石化 “我只是想在这个该死的世界里找个角落。 只属于我自己的角落!” 司辰就呆呆地坐在雨中,握着那个皮卡丘。昨天晚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突然会睡着,那俩人去了哪里,他们出了什么事情?尤其是桃桃,这个孩子是那样的孤独,那样善良,那样聪明,那样惹人怜爱。 一只手轻轻搭上司辰的肩膀,跟着一声叹息。 “桃桃,是你!”司辰看清了背后的人,腾地站了起来,刚才的伤心全都不见。 一反常态,没有取笑司辰,桃桃的表情凝重,忧伤从嘴角绽开。 桃桃扑进司辰的怀里,哭了起来。 “桑倪他…?”如果不是桃桃,那么桑倪一定出事了。 “他受伤…了,很严重,……我帮不…了他。”桃桃哽咽的声音。 大雨倾盆。 抱在怀里,她的身体好小好小,她在颤抖。司辰能感觉到她的恐惧蔓延。 “把事情跟我说说好么?”司辰把她抱到避雨的地方,轻声问她。 桃桃的声音瑟瑟发抖,很长时间,司辰大致清楚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桃桃和桑倪不愿将司辰牵扯进来,桑倪拿出个小仪器(他身上多的就是这种小玩意,那可是“高科技”!)――让司辰好好睡了一觉,而他们俩到男生楼一个一个房间敲门,由桃桃指认眉心有红线的人,那是一种诅咒,凶灵的诅咒。 可是,当他们发现第一个被诅咒的人时,刚刚说了两句话,那个人就突然发起狂来,为了保护桃桃,桑倪被他打伤了。在赶来的人抓住他之前,那个人已经逃走了。 桑倪躺在校医院里。司辰和桃桃湿淋淋地来到他的病房,看着病床上裹成木乃伊一样的桑倪,却没有了想笑的冲动。桑倪的神智很清醒,从纱布中露出嘴眼――那个发狂的学生用椅子将他砸得遍体鳞伤。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跟剥了皮的榴莲似的。” “你这只烂星星,从来不就说人话。我都这样了,还落井下石。要知道,我可是英雄救美啊。” “是哦,看人家桃桃妹妹,整颗心都系在你身上了――怎么就轮不到我来救美呢?” “大叔,你怎么还在欺负倪哥哥啊?” “我和他多少年开玩笑开习惯了。这样不是挺好的么,你看你都不哭了。又不是生离死别,这点小伤没事的。”桑倪接过话茬去,问桃桃:“找到那个逃走的男孩了么?” “学校的门卫、你们一起来的那些人都找了,找遍全校也没有找到他。” “他还活着,我能感觉到他的生命波动,可是很微弱,――我想,他应该躲在地下。” “干吗要找他?他把你打成猪头样了,你干吗还想救他?” “他是一个重要线索。他那么狂躁是有原因的,他挥舞椅子不是为了打我,而是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另一个世界的东西,桃桃,你当时好像也感觉到了。” 桃桃突然一震,缩在司辰的怀里:“好像是一个老头的影子,就在他的身后,他应该是感觉到了,可是他看不见,他好害怕,就像盲人一样,他抓起身边的东西乱砸。为了保护我,倪哥哥……” “你真的能看到灵魂?” “就像是黑白的无声电影,缓慢,凝重,让人不寒而栗。” 司辰皱皱眉头:“桃桃,你是不是复旦中文系毕业的?怎么那么多形容词?” “别打岔!无良大叔!”桃桃好像也不再害怕,恢复了些许人气,但手还紧紧抓着司辰。 “现在我们该怎么做?”司辰问桑倪。 “k大是不是有地下道?” “你指的是人行地道么?正门口有一个。” “不是,是那种老的地下通道,以前为了防空而挖的那种。现在k大还有么?” ―――――――――――――――――――――――――――――――――――――――――――――― 真的还有这种通道。防空地道有两个入口,一个在行政楼门口,一个在游泳池边。游泳池边的入口在一个黑洞洞的小屋旁边。 “这个屋子是做什么用的?”司辰问旁边学校保卫处的老戴。桑倪交待了司辰几句话,就把司辰派来代替他执行任务――唉,交友不慎,怎么找到这样把老友往火坑里推的人了?司辰当时就问了:诺大的中国,难道连这种人才都那么少么?桑倪说这次真正懂灵的就来了他一个,是有原因的,不过不能告诉司辰。 老戴轻声说:“用来放一些七八十年代废弃的实验物品的,学校里一直没有整理。我倒是觉得这次的事情跟这些东西有关,那些北京来的人好像也发现了,你看他们把这里都封起来了不是。不过……遇到这种事情,还是笨一点比较好。” 一边说着话,他们一边向地下道而去。生锈的铁门一拉即开,电筒打出一圈圈惨淡的光,霉暗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这里怎么可能有人愿意进?!桑倪是不是弄错了? “还真是有人来过!”老戴将手电打向脚下,霉苔的地面有一行脚印。司辰也发现壁上有人手扶的痕迹,那个人是摸黑进来的,他的胆子可够大的。要司辰一个人在这地下穿行,借他一个胆子都不行。 地下通道虽然可能十几年没有人走过了,但是通风设计保证了走在这里面并不会窒息。 他们一直跟踪脚印,有指南针在手老戴还不放心,在每个岔路都做了记号。这地下像个迷宫一样,脚印也一直绕来绕去,到不了尽头。 “你说这个家伙,够奇怪的,他好好的,一个人跑到地下来干吗?”同行的还有四个保安和桑倪的一个同事。他们在地下开始了议论,也显得这条地道不再那么阴森可怕。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前面突然出现了无数纷乱的脚印,这是?这是他们自己的脚印! 一起下来的两个年轻保安都有些慌神了,老戴叫了起来:“大家别慌,没事的没事的。”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遇到鬼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点脑子也不动,整天大惊小怪。这脚印说明,我们前面追的人也在走动啊。这地下道本来就是七拐八弯的,他又绕回到我们后面去很正常啊。大家快点走吧,说不定还能赶上他,注意那双单独的脚印。” 有一双脚印与其他的不同,司辰蹲下身,在手电的光中,发现那脚印穿了一只鞋,另一只是光脚。但司辰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转身对后面的人说:“你们把手电先关一下。” 手电全灭了。那脚印亮了起来,光脚的那只!绿莹莹的光漂移晃动。 “鬼火?”这种光只能在死人身上出现。有胆小的人吓得叫了出来,司辰也浑身发寒,赶紧把手电打开。可就在这一瞬间,一阵阴风吹过,司辰全身一震,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在黑暗中发生了,但好像又什么都没有发生。 所有的手电都开了,除了老戴的。 “你怎么了?老戴,怎么回事?”老戴怔怔地站在那里,没有动静。司辰离他最近,看到他双目微闭,微微笑着,却不搭理司辰他们。“快点走啦,别沉醉了。想什么呢?”旁边的一个保安上去推推他,却惊叫起来:“啊!~他,他,他……” 老戴冷了。 是冷了,他全身像是大理石般冰冷,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皮肤没有了弹性,一瞬间,他就像被石化了一般,再没有了生命气息。 正当他们惊恐万分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司辰的手电光打在他的身上,在他消失的瞬间,司辰看清楚了,是阿猛!那个曾经帅气微笑的阿猛,晁铭心之后接受催眠的那个男孩,他如鬼魅般出现又消失了。 当四个人――两个保安,司辰和桑倪的同事海平――把老戴的身体抬出地面的时候,当第一缕阳光照在他们身上的时候,所有的人感觉都虚脱了,刚才的一切仿佛一场幻梦,一场他们永远不愿再想起的幻梦,一场恶梦。 他们在阳光下呼吸着生命,看着老戴僵直的身体,不知道他们自己是不是在某个瞬间也会变成这样,恐惧将他们抓住。 面对这样的敌人,猎人变成了可怜的猎物! 生命,生命如此脆弱,他们甚至经不起一点点风吹。偶然或者必然,他们还有没有明天? 当司辰觉得灵魂又回到身体里的时候,问旁边的人:“海平,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脸色苍白的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我不知道。” 谁又知道呢? ―――――――――――――――――――――――――――――――――――――――――――――― 他们最后还是把老戴送去了a医。他的情况真的很奇怪,他没有死,可是冷了。他的呼吸和心跳都缓慢微弱到无法察觉,他的体温比气温更低,可是他没有死。但是他的脑电波完全消失了,医生管他叫植物人,可是在司辰看来,他更像是石头。 他的爱人赶来了,哭叫着问司辰他们为什么,为什么,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才几个钟头就这样了?她的歇斯底里的哭声让他们害怕,因为,现在哭着的人也可能是他们的母亲或姐妹。他们和老戴之间的差别,也许只是一点点运气,只是因为他走在最前面,离那个可恶的阿猛更近些。老戴的孩子下了课才过来,一个可爱的小男孩,7、8岁的样子,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出了什么事,只会抱着母亲哭。 司辰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去找桑倪的时候,他已经不在校医院那里了,手机也不在服务区,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司辰只好去找桃桃。在她家门口,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却发现门虚掩着。司辰推开门,换了拖鞋,把门轻轻带上,向里屋走去,“桃桃,~桃桃,你在家么?……不要吓叔叔,叔叔胆小。” 司辰第一次进她的闺房,小小的粉色的床,漂亮的粉色立柜,整齐放着的玩具,粉色的猫头鹰闹钟,和粉色的窗帘。她躺在床上,被子盖的好好的。 “小懒虫,起床了。”即使再难过的时候,见到桃桃,都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从司辰的心底泛出,这个纯净的,孤独的,善良的小女孩。 她没有反应,微闭双目,微笑。熟悉的微笑,刚才挂在老魏脸上的那种微笑。 一种冰冷的恐惧将司辰攥住,司辰伸出颤抖的手去触碰她的脸。 冰冷,彻骨的冰冷,仿佛她已经睡了几个世纪的冰冷。 司辰冲出去,冲到旁边的房间,一个一直锁着的房间,――桃桃说那是她父母的房间,而他们现在应该在日本。 房间是蓝色调的。冷冷的蓝色,没有阴森的感觉,倒像是童话。 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总是在一起。 她的父母睡在床上,和桃桃一样冰冷。 这个漂亮的房间突然像座华美的坟墓一样让司辰害怕。也许,他们早就在这里了,每一次,当司辰和桃桃在外面谈笑风生的时候,他们就静静地躺在这里。这种想法让司辰害怕,司辰不敢相信,那个他所见到的女孩竟然一直在欺骗自己。但是,也许桃桃也一直躺在那里,每一次与司辰交谈的―― 也许只是灵魂。 也许,那并不是桃桃! 司辰突然害怕地发抖,一阵冷风,屋门在他身后慢慢打开,无声无息,一个人站在那里,一个熟悉的女孩,抱着一个皮卡丘,在她的身后,跟着缠满纱布的桑倪。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个故事:辐射 8 痉挛猪~鬼在没死之前 我们应该相信谁?我们可以相信谁? “不是,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桑倪向司辰解释,可是司辰什么都听不进去,司辰害怕,他拼命摇着头,泪水横溢。 “不,放过我,不要靠近我。……”司辰声嘶力竭地喊。 他们相视一眼,司辰推开他们,冲了出去,再没有回头。 在楼下,阳光里,司辰慌乱地跑着,一直跑到了东门之外,远离那座学校。 “报警,对,报警。”司辰正手忙脚乱拿出手机来准备报警,突然撞倒了一位阿姨。其实,应该是她撞上了司辰。司辰摔在那里一时动弹不得,而她仿佛没事般,爬起身,看着司辰,眼神呆滞,口中喃喃自语。突然,她冲过来,抱着司辰,紧紧抓住司辰的头发:“毛毛,毛毛~我可找到你了,妈妈想你,妈妈疼你……” 疼痛让司辰突然有些清醒,他遇到疯婆子了。 司辰拼命从她的手中挣脱出来,身上的衬衫被扯脱了扣子,她还是抓着司辰,抓得他疼死了,一道道血痕在皮肤上绽开。 周围的人很快聚集,指指点点――这个世界就这样,好奇,但是冷漠。 没有人上来帮司辰,只有围观和嘻笑。司辰迅速离开,摆脱那个疯子的纠缠,向110报警。可是当电话里的男声问司辰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司辰却犹豫了。 这些事情已经不是他们能够管得了的了。让更多的普通人介入只会造成更多的麻烦,更大的伤害,更可怕的后果。 司辰在路上走着,恍惚着,脚步却必然地走回了住的地方。一个人躺在竹床上,冰冷的感觉,生硬。他可以相信谁?亲情,友情,在这个冷漠的时代,在这个时候,他还能相信什么? 没有人找司辰,他仿佛被这个世界遗忘了,可是他知道,死亡一步步向自己逼近。司辰不知道谁还可以相信,谁能帮助他,他似乎已失去了生的勇气和希望。 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好好的人转瞬间就失去了生命,短暂而无定的人生,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生命还有什么价值和意义。 这个世界,每个人都在疯狂的求索,可又不愿付出,每个人都在孤独中彷徨,可同时编织越来越厚的茧将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离。人们用编织越来越多的美梦麻醉自己,欺骗自己,骗自己活下去。 活着已经真的没有了意义。也许,在lily离开自己的时候,生命对于他其实就已经结束了。司辰一直在逃避,逃避真实的世界。桃桃曾有一瞬让司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她给司辰一种曾经那么熟悉的感觉,lily的感觉,调皮,任性,善良,脆弱……可是,事情的发展让司辰害怕。 也许,恐惧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而且还想继续活下去。恐惧,只有恐惧能让现在的司辰在生活的重压中找到自己。 …… “小猪,起床了”,甜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种人世的温暖随即传遍司辰的全身,让他重新解冻,回到了夏天:“瞧你懒的,大白天的睡什么觉啊?看姐姐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司辰爬起身,却看见水蛇被埋在了零食堆里:“老大,你干什么去了?你这是逛街还是买街啊?” “小傻瓜,后面几天都有大暴雨,我要好好在家里休息几天。”她随手捡起一盒龟苓膏,享受起来,司辰也没跟他客气,帮他消灭上好佳薯片,同时偷偷地把一袋妙脆角藏在身后。 “阿辰,你最近怎么了,瞧你瘦的,是不是几天没开工,没钱吃饭啊?有什么困难跟姐姐说啊。” “才怪,就是吃那些鸽子,也够我吃一个月了。”咯吱咯吱地吃薯片不影响聊天。 “你还好意思提鸽子。你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几天都不去看一下,还是姐姐在替你照顾。明天要有暴风雨了,你最好再去检视一下鸽笼,看看有没有问题。或者干脆住那边几天,好随时照应。这样吧,咱们一块过去吧。” 不由分说,水蛇让司辰帮他拿上所有的零嘴,打了的去西郊别墅那边。好容易把所有的东西塞进车里,下车时又费了很大劲搬出来,司辰心里把水蛇祖母都问候数遍――这只超级馋猫,居然怎么吃也不长肉。 “这里房间挺多的,你自己挑一间。”焦糖和那只鸽子飞飞好像有仇似的,只要飞飞靠在水蛇身边,焦糖就争宠似的偎依在司辰身旁。这次大搬家,焦糖把他的女友也带来了。但是选房间居然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楼上漂漂亮亮的几间房,焦糖的女友都很不满意,连带着焦糖也冲司辰直叫,不许司辰住,最后司辰只好住在一楼最小的一个房间里,这两只猫才满意。 收拾好东西之后,司辰去鸽笼那边,细细查看了,应该没有问题,但司辰突然发现了一样奇怪的东西:“姚哥,怎么会有一只猪???” “前天在路上草丛里发现的,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司辰看它怪可怜的,就把它留下了。正好有个狗房子空着。”ft,这家伙就是这样爱心泛滥,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杀人太多,现在开始对猪行善了。 不过,为什么水蛇一边说话,一边还吃着采蝶轩的“肉松”蛋糕呢?! “不是吧,把它宰来吃了吧,猪又懒又脏的。” “你搞清楚,这是小香猪,那么漂亮,专门当宠物养的。你个猪头,你要敢吃它,小心我把你腌了吃。” “只要不阉了我就可以了!”那个阉字尤其读重了些。 与他打打闹闹的,生活好像也没有那么艰难了。每一天其实都是一样的,快乐不快乐都得过,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快乐地过每一天呢?! 这一夜,在狭小的佣人房间,司辰睡得很香甜。 ―――――――――――――――――――――――――――――――――――――――――――――― 一只漂亮的母猫躺在我的身边,我轻轻用爪子去撩拨她光滑的白毛,她在微笑,笑得我心中痒痒的。我轻轻用触须去蹭她的小脸,她懒洋洋翻转过来,睡在我的怀里。 “你为什么要杀司辰呢?” “你知道的,他欠我的。” “难道转世真的那么重要么?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的呢?” “如果在以前,我真的觉得做人并不快乐,可是,成为一只猫之后,我才怀念起做人的日子。 而且,以前我总是以为人死灯灭,于是我拼命享受生活,挥霍青春,只因人生短暂。可是现在,当我知道了如何保存灵智,如何永远年轻,你难道认为我还甘愿做一只猫么?” “也许你也可以以猫身修炼啊……”声音渐小。 “你一定是疯了,那我要多花多少年不说,还要忙着躲避天劫。怎么能像做人那样轻松修炼。”――“所以,他一定要死。只有他死了,我才有希望。” …… 早上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一只猪睡在自己怀里,司辰差点当场疯掉,后来才想起来原来就是水蛇捡来的那只,好险!没有把它扔到月球上去。 外面开始下大雨了,也许已经下了一夜。昨天夜里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司辰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猫,还与一只白色的母猫调情,具体的细节却记不清了。下意识望了望焦糖和他那白色的女友,司辰心中有些疑惑。 走上楼去,抱着那只小猪,――它真的很可爱,粉嘟嘟的,皮肤光滑而温暖,小尾巴一甩一甩的,抱起来特舒服。 水蛇还在睡觉,司辰轻轻挠挠他露在被子外面的脚。“起床了,小懒虫。自己在房间里开着空调,让我在楼下受苦。” “让我睡一会,困死了。”水蛇在床上扭动着,挣扎着不想起来,跟只菜青虫似的。 司辰坐在他床边,问他:“姚哥,你那么聪明,能不能帮我分析分析,我现在除了你谁也不敢相信了。” “为什么相信我啊?”水蛇半撑起了身子,靠在床头,“我可是杀手头子,江湖十大恶人之‘不男不女’姚是也。” “看弟弟我这么可爱,你也舍不得杀我不是。姐姐,别闹了。你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水蛇把枕头拉起来,垫在腰下面,更舒服了些,一个大毛绒狗狗抱在怀里。 他静静听司辰把最近的事情都说了,想一想道:“我跟桃桃聊过天。无论她是什么人,她都不会害你。听你说的情况,阿猛像是被附身了,但他是不是就是命案的凶手也很难说。我们现在先去查查那个鬼的身份……” “这怎么查?”司辰诧异地打断了他。 “鬼在没死之前是人!~”他没好气的对司辰说,语气中充满了“你个小笨蛋”的意思。 ―――――――――――――――――――――――――――――――――――――――――――――― “麦莎”雷声大,雨点小,天亮不久风雨就停了,留下一路的树枝和落叶。司辰们叫来阿姨收拾院子,一块去k大校史馆。 水蛇有门路,轻易查到了永久档案,又和安徽省档案馆的资料相对照,确定了死在宿舍楼(就是四教那里的宿舍)那个人的身份。 “曾汝平,男,1908年生,1973年死,搞物理的。应该就是他了。”水蛇放下卷宗,对司辰说。 “怎么死的?” “调查的情况是,他生着重病的时候,被他的学生拖到地上打死的。” “怎么会这样?学生把老师打死?” “你个小笨蛋,那是什么时代啊?反动学术权威,打死不就打死了。” “学生没判刑么?” “判了,判了7年。” “只判了7年?那学生叫什么?” “王长水。” 司辰在口中念叨着,突然想起当时为阿猛催眠时从他口中蹦出的名字“苍翠”――长水!“没错了,就是他!那个鬼就是曾汝平!阿猛说过这个名字。” “他为什么缠上阿猛呢?王长水现在在做什么?” 掏出笔记本电脑搜索一番之后,水蛇告诉司辰:“恐怕是这样的:王长水现在是中科院教授,博导。看来,在出狱之后,他抓住了很好的机会,――但是很不幸,他的儿子现在就在k大学习,而且他的名字你应该很熟悉了。他叫王猛。” 唉,难道真的是应了那句话:世界上没有完全无辜的人。 可是现在知道了一切又怎么样?又找不到王猛,就算找到了,也制不住在他身上的恶鬼。 “我看情况应该是这样的,”水蛇合上笔记本,“曾汝平寄生在王猛身上――鬼其实没有那么可怕,即使是凶灵,除非有移魂的躯体或者法器,否则也没有办法离开他死亡的地方。而一旦寄生之后,他只能拥有凡人的能力,也不能杀人于无形。 你听说过谁被鬼杀死呢?多半是吓死的。但王猛怎么会让曾寄生是件很奇怪的事情,难道曾已经变成了凶灵?我觉得曾汝平能翻起如此之大的波浪,可能跟那件东西有关。” “哪件东西?” “就是王猛被催眠时说过的‘那件东西’。” 司辰仔细想了想,有了些印象,不过随即反应过来:“kao!你居然偷听我给人催眠!” “人家就是好奇嘛,别生气,弟弟~”水蛇抛个媚眼过来,司辰一口气堵住,肺几乎撑炸。 “那件东西可能是件法器,从曾当时的叙述来看,是他祖传的东西,被王长水在杀他的时候取走了。他可能哄骗王猛给他拿了来,然后兴风作浪。哈哈,我真是天才。”水蛇自己一边说,一边兴奋地站起来,扭动腰肢,活像一条随笛子而动的眼镜蛇。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把我们知道的情况告诉你那个同学桑倪和‘桃桃’。床上躺着的肯定是真正的桃桃,一直和你接触的那个‘桃桃’应该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我想,她对你并没有恶意。记住一点,相信你自己的心,而不是眼睛。” 这个世界,总有一些我们可以相信的东西,就是这些东西支撑着我们活下去吧! 不过,司辰真的很想知道,那个可爱得过份的人,那个披着桃桃画皮的人,到底是谁?或者说,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当司辰再次面对桃桃的时候,在联大旁边的妙角士冰吧。司辰要了一份巧克力冰激凌,桃桃点了西瓜冰取,水蛇喝的是木瓜奶昔,一旁的木乃伊帅哥因为重伤,只能眼巴巴看着司辰们三个人享受,最悲惨的是:他还得买单。 司辰看着桃桃,想从她纯洁无瑕的眼神中看出端倪来,可是没有,真的没有阴谋,她整个人像桃花一样纯美净洁。可司辰还是脱口问出:“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笑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个故事:辐射 9 永恒~心碎的重逢 桃桃笑着,却没有理睬司辰的粗鲁的问话,仍然低着头,用吸管轻轻搅拌她面前的冰取。 她轻轻啜了一口,慢慢抬起头来,望着司辰的眼睛,仍然稚嫩的脸庞,可是从她的眼神中,司辰再看不出一丝顽皮,竟满是深邃的沧桑。 她轻轻启唇,问道:“你知道什么是植物么?” “绿色,光合作用,食物链最低层,没有行动能力,没有知觉,没有感情……”司辰一边说着,却一边想起自己的境况:成日生活在恐惧中,没有了希望,没有了目标,没有明天。 只要一想起生命即将结束,这个世界即将与自己完全无关,不再有感觉,不再能动,能笑,能欣赏,能寻觅,甚至连忧伤和烦恼都没有了,就像植物一样,司辰的心就一阵阵紧缩,一阵阵惶恐――人总是要死的,可是司辰希望自己寿终于耄耋之年,也许那样才不会有遗憾,也许那时人生的智慧和阅历会让司辰不再畏惧死亡,不再害怕。 活着虽辛苦,可死亡,却是怎样的一种恐怖! 其实也许,司辰早就已经死了,在lily离开他的时候。可是,每每从思念她的绝望的梦中惊醒,遍身冷汗的司辰知道,自己还活着,因为,至少他还懂得绝望,还能够绝望。 有时候,司辰幻想lily已经成为了天使,有时候,司辰又想她已经成为一棵树,但也许,她真的完全消失了,什么都不是了。只有在司辰的心底,还有她的存在。 桃桃看着司辰,眼中的光芒闪动,又熄灭了。她仿佛诡异地笑了,却什么都没有再说。 “你们闲扯这些干吗?现在的问题是赶快把那只死鬼干掉。”水蛇在一旁搭腔了,打破了奇异的宁静。“小桑桑啊,我和小辰辰查到了那只鬼的身份了,他是原来物理系的教授曾汝平,他现在寄生在王猛身上,手中可能有件法器。” “法器?”桑倪没有在乎水蛇对他的昵称,头痛于这个名词。灵支的人虽然天生具有一定的灵能力,但像他也只是感受灵力波动比一般人强,对付灵魂乃至凶灵,使用的都是现代仪器,还从来没有面对过使用法器的灵魂体呢。真不行,向上头求援吧。 “现代仪器?”听到桑倪的解释,司辰实在太好奇了,把先前的那些多愁善感扔到爱琴海去了,“对鬼用现代仪器?!哈哈……” “笑什么?懒得跟你解释。现在大家赶快商量一下怎么办吧。” “我们查到了曾家现在的住址,曾老师还有子孙辈的就在合肥,我想他虽然做了鬼,应该还有点人情味,应该会引王猛去那里。” ―――――――――――――――――――――――――――――――――――――――――――――― 夜已经深了。台风“麦莎”(老挝语“美人鱼”)已经过去,“珊瑚”还没有来,难得的晴朗天气。 开车去那处的路上,桑倪还是向司辰解释了“鬼”、“法器”和“现代仪器”:“鬼是生物死后的形态,通常他们有两种存在方式,一是纯粹的能量体,二是附体。但是通过法器,他们可能自由穿梭于所谓的阳世和阴间,而成为第三类存在。” “你是说生物死后都会有鬼形成?”其实司辰关心的是,lily,她现在是不是也成了鬼。 “理论上是这样。躯体死亡之后,人、动物和植物都会成为独立的鬼魂。他们中的大多数会进入通常所说的‘阴间’,参与轮回,极少数由于种种原因滞留于阳间。轮回的很多关键技术我们没有弄明白,但是对于留在阳间的灵魂,组织上积累了相当多的案例和实验数据。他们中多数是自由能量体,也有的会选择附体,像曾教授这样。但是这种附体非常脆弱,仍然不能见光,他当时躲在地道里可能就是因为现在的城市夜晚灯光太亮了,他刚刚附体受不了。当然,纯粹的能量体在阳间生存情况更糟糕,除非……” “除非什么?” “凶灵!”驾驶座上的水蛇插话了。 “是凶灵。他们通过吞噬其他的灵魂或者法宝之类的工具而汇聚了强大的能量,甚至可以形成凝固态。他们可以直接影响生灵和其他灵魂。” “凶灵?吞噬?难道你是说:灵魂也不是永恒的??”司辰宁愿相信他的灵魂之说,宁愿相信自己的精神是不灭的,lily也是不灭的。因为那给了他希望,如果生命的印记是永恒的,那么朝生夕死的人类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但是,居然连灵魂也不是永恒的? “永恒?这个世界真的有什么永恒么?”桑倪摇摇头,似乎在嘲笑司辰的幼稚。是啊,这个世界真的有什么永恒么?人们又是否真的需要永恒? “灵魂的波动能量并不强大,来自太阳的射线中就有可以伤害他们的波段,暗能量也可以永久性地伤害他们。现在已经能够通过实验室制成简单的仪器,发射有效射线或采集少量暗能量,来对付一般的灵魂。即使凶灵虽然强大,只要能量足够,同样可以伤害到他们。” “但是,第三类存在,太可怕了。” “法器是沟通阳界与阴间的能量桥。掌握了冥界法器的鬼,从理论上来说,就拥有了从阴间源源不断提取暗能量的能力,而且,如果你对他进行打击,他可以随时躲到阴间去。这时,我们可以说就没有任何办法了。”桑倪的语气中似乎充满了绝望。 原来是这样。司辰突然觉得他们的前途一片黑暗,天哪!他们遇到的竟然是一个你打不着他,他却可以随时杀了你的对手。司辰真的要绝望了。 “停车!”司辰突然高叫起来,“让我下车,放了我,我不去了――救命啊,杀人啦……”司辰就那样在阜阳路桥头大叫起来。 “胆小鬼!”水蛇都忍不住骂他了! “你这个不仗义的家伙!贪生怕死,你个胆小鬼。”桑倪一边拉住司辰,一边去捂他的嘴。 “我不想死,不想这样死,放开我……” 旁边的桃桃却突然用她手抱的皮卡丘指向司辰,一阵眩晕的感觉袭来,司辰虽然挣扎着不愿睡去,可眼皮终究还是合上了,在失去知觉前一瞬,司辰听到桑倪问:“干吗非要带着他?岂不误事?” 桃桃的声音冷的像冰一样,司辰带着那种彻骨的寒冷坠入了梦乡:“他是个不错的诱饵……” 人在睡眠中,时间仿佛停顿了一般。 司辰总是怀疑,我们梦中的时间其实是被人偷了去,又或者,我们在梦中所有的冒险都是真的,我们是在另一个时空中实实在在地经历着这些事情――就像我们的“现实”生活,你就真的确定它们不是另一场幻梦?! 梦与现实的差别,或许只是真实度不同? 司辰醒来的时候,真有点“此身不知在何处”的感觉,定定神,眼神渐渐聚焦,却见到一张横七竖八、沟壑纵横的老脸撑在面前,吓得司辰一下子跃了起来,才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小屋子里。 原以为自己租住那房子已经是全中国最悲惨的地儿了,今日里见了这屋子,才知道原是“天外有天,地下有地”的。这平房又阴暗又霉湿,半点水泥也没有,全是砖土的,屋角甚至还支着张老灶,树出去一个黑黢黢的烟囱。扭回头,两间黑的内屋,不见点光,墙皮斑驳的夹壁上钉着张老年画,已经看不出色来了。 “这是什么地方?”那些天杀的人把自己带到哪里来了? “你醒了啊。”面前那老人开了口,原是位老婆婆,“这里是‘道士岗’,――哦,说来你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在南淝河边上,搬运一大队的村子,叫‘劳动村’的。” 这个地名触动了司辰,因为这本就是他们的目的地,沿河路劳动村。只是司辰没有想到在合肥市市中心居然有这么破烂的贫民区。 “奶奶啊,我怎么来的,我的那些伴儿呢?” “那些小朋友说你晕车,把你放在这儿就出去了。”老婆婆说话是带着浓厚的山东味的,并不是合肥土话。 那些家伙!恨的司辰牙齿痒痒,不过司辰突然想起晕倒前桃桃的那句话,一下子吓醒了:不好!他们是要把我做诱饵! 司辰赶着向屋外走去,推开破烂的板门,一个人站在矮檐下,吓他一跳,可是等看清了,才真是吓死了 ――阿猛,是阿猛!司辰的惊叫声扰起了门口泡桐树上的栖鸟。 阿猛泛着绿光的眼睛似乎并没有盯着司辰,而是如暗夜中的幽灵一般浮动漂移。他的口中喃喃自语:“就是这里了,我终于来了。” 气息中一种腐败的味道喷薄而出。司辰向后退着,阿猛跟着进了屋,一身的衣服都挂得破破烂烂,还在往下滴着水或者其他什么液体。他的头发也没有了整齐的光泽,像被台风“海棠”折磨过的台湾花莲。 “真的是您么?真的是您么?”身边的老婆婆却迎了上去。“真的是您?!” “这么多年,你就住在这里么?君儿,这么多年了。”他努力地挪动着身子,转动僵直的颈子,看着那破败的家,辛酸的语言从喉管里挤出。 “爸,真的是您。”那老婆婆突然扑了上去,不顾阿猛那刺鼻的味道和可怖的样子。她扑在阿猛的怀里,仿佛,岁月一下子回去了三十多年,又或者退回了70年前。“俺真想您,好想,好想。” “我也想你。君儿,这么多年了,你受苦了。你娘也走了这么多年了,就你一个人,带着你的孩子们――他们都还好么?”阿猛就那样抚着婆婆的白发,情形是如此诡异。可是,司辰不想笑,也不再害怕,只想哭。那不是阿猛,那是永远65岁的父亲曾汝平,怀抱着自己30多年没有见的女儿。 “俺不好,很不好,俺爸,俺想你,想俺娘。孩子们一个个生出来,长大了,走了,只留下俺一个人。俺一个人,只是想你们,想当时娘在屋里拉鞋底,让俺向外望着您放了课回来,一家人,还有弟弟,一块儿吃娘的烙饼就着大葱……” “你这傻孩子,你弟43年的时候不就没了,60年过去了……” “俺知道,可是,那日子,俺真的想着,俺还记得他的样子,红呼呼的小脸蛋。 俺也还记得你给俺俩讲故事,讲那些父慈子孝的故事。从你们一个个走后,俺就真盼着那一天,盼着死,死了,俺们一家人就能在地下见着了,也不单留俺一个在这世上受苦。”呜咽的哭诉,心碎的回忆。 “现在我回来了,这些年,咱爷女俩都受了苦了,以后再不会了――孩子,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呢?是他告诉你的么?”阿猛的眼睛突然望向司辰,其中闪耀着绿色的火焰,司辰突然从这父女相逢的伤感中醒过来,吓得向后又是一退,直退到油腻的碗橱旁边。 “不是他,还有三个人。他们刚刚走,爸,您受累了,先坐坐歇歇。”老婆婆将滂沱的泪水抹抹,将父亲迎向里屋。 但是阿猛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猛道一声:“不对!”说着,抽身向屋外去,动作一下子敏捷起来。 “迟了!你还想走么!”一道黑色的网在门口闪现了点点光华,撞在上面的阿猛一声惨叫,又退回了屋里。紧接着桃桃和桑倪却毫发无伤地穿越了那道网,走进了屋,手中都端着只小巧的灭火器一样的事物,只不过是黑色的,也更精致些: “你逃不掉了,这屋子前后所有的出路,连同墙壁都被我们封住了。这种力量你想必很熟悉,不用白费力气了,……” 一边说着,他俩一边挡在了司辰和老婆婆身前:“你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从阴间借到能量了,再挣扎只是让你的灵魂波动减弱。不要再害人了,已经够了,一切都够了,你已经杀了太多的人。不要再挣扎了,消亡吧,没有永恒,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死了就安心死去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个故事:辐射 10 噬魂阵!最后的狂欢 生命回家的路,有多么漫长?!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不要这样……”阿猛在越来越狭小的黑色圈子中挣扎,越发显出狰狞来。“放开我,我没有伤害任何人,让我走。” 既然有桑倪他们困住了那个死鬼,司辰的胆气也壮了起来,冲着网中叫嚣:“还骗谁啊你!我当时在地道里看着你把老戴害了的。还有,快放开王猛,你连他的身子都占了,还敢说自己是好人,不,不,是好鬼。” “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快点放开我,我受不了了――君儿,救救我……” 也是突然,身旁本来被司辰紧紧抓着的老婆婆不知从哪里来的气力,挣脱开去,在司辰的惊叫声中打落了桃桃手中的暗能量瓶。本来被那黑网紧紧缚住的王猛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玩意儿,司辰还没有看清,但见那东西突然放出了光芒,那道道光芒如同狂风吹断蛛丝,将黑网扫得七零八落,更射在墙壁上,穿出无数的洞来。 突然,那光如情爱一样爆亮,他们所有人都紧闭起眼睛,避开强光。一阵轰鸣之后,整个房子垮啦啦倒了下来,砸起的乌烟瘴气让每个人呼吸困难。烟尘散去,屋中几人虽然狼狈,彼此看看,一个个灰头土脸,但都没有受伤。 一片混乱中,阿猛早不知去向,桃桃和桑倪一阵懊恼不说,司辰却拍着一身的灰土,一边在心中将满天神佛和耶稣基督都拜了个遍,谢谢他们保佑自己安然无恙。当司辰回过神来,注意到那个老婆婆怔怔地看着天空。司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但见月亮圆圆,孤零零挂在梦一般蓝紫的天宇,她喃喃自语:“月亮又圆了。” “可是还没到中秋罢?”司辰话音刚落,旁边的桑倪就大叫道:“坏了,明天就是7月15了!” 农历7月15?鬼节?每个人都明显地一抖,一阵寒意在疯狂蔓延。 “我们虽然算到了鬼的一切,可还是没能算清人的。”水蛇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仍旧衣冠楚楚,“功亏一篑啊。” “别惋惜了。”桃桃突然笑了,在月光下恢复了绝美的纯净,“连鬼都有情,人又怎么会没有?!老婆婆,你在看什么呢?” “要下雨了。你们看那月晕。你们说,他还会回来么?” 他不会再回来了,今天是他最后一次回来看看,明天,鬼门开启的日子,将是他们之间生死的最后对决。 “……看天空飞的鸟还有梦,看清风像白露吹散大雾。看冬天悲的雪越来越远,昨天的曾经的我的微笑。分开的感伤,相会的盼望,有天逃出想象,心中一个梦,像雨后彩虹,化在天空。” ―――――――――――――――――――――――――――――――――――――――――――――― 生命中最美的晴天。 昨晚与桃桃和桑倪她俩分了手,司辰带着水蛇回到了别墅,好好洗了个澡,光对着水龙头冲就冲了半个小时,真奢侈! 睡了一个好觉。早上起来的时候,司辰推开怀里的小香猪,又一脚踹飞了正和那只母猫缠缠绵绵的焦糖,在他的惨叫声中推开门走上楼去。 水蛇已经起床了,在落地镜前试着一套套衣服。 “姐姐啊,今天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试起男装来了?” “这些都是以前阿宏的衣服。人已经去了,衣服鞋子却还在,今早起来正收拾着……”语音中带着些嘶哑,让司辰心中一动:他收拾这些衣服,却有些诀别的意思了,怕是过了今天再没有法子收拾了,遂最后理一理,也算是跟阿宏道个别。 司辰的眼圈一红,只能忍着,转身出去了。 过不多时,水蛇下到客厅找司辰,早有阿姨准备好了果汁和蛋卷,他略略用了一些,便叫上司辰出去。两个人都有些默默,到步行街挑着衣服,还买了些巧克力。今个是周五,晚上有“超女”五进三,许多小丫头在步行街上举着“芋头”、“笔头”正拉票呢。 旁边一个阿姨对着她的小女儿说:“我还是喜欢纪敏佳。”司辰可算是见了知音了,扭转身对她一笑:“我也是。”四个人都笑了。 近晌午的时候,就在傣妹坐着吃火锅。司辰是不惯吃辣,水蛇却只吃辣的,汗珠子从细细修饰过的额头渗出来,顺眉眼往下滴,看起来倒像是泪珠子似的。 司辰打趣他:“如今,咱俩不止是同居了,连这鸳鸯火锅都吃了。”可水蛇却只是沉默,没有理睬司辰,眼见人在这里坐着,心思却不知飞哪里去了。 看着几个新疆卖糕的骗了一回人后,他们又跑去逍遥津里坐了会儿。平日里,水蛇总推说胆小恐高,不玩那些个刺激的,今天却拉着司辰坐了激流勇进、海盗船,还有神秘座椅和甩360度的两种玩艺儿。 真像是生命最后的盛宴似的。 临晚了,大家都累了,他却偏要回黄山路那边吃饭,寻了一家“川人川”坐下。一日里,桃桃他们也没有联系他们,不知道作什么去了。刚刚点了蚝油生菜和京酱肉丝,还没等菜上来,桑倪却一个电话打过来,让他们去东区游泳池那里会合。 “别理他们,我们吃我们的。”水蛇却懒懒挂了桑倪的电话,一直等着吃完饭。当他们来到游泳池边,桑倪带着一大群人早已经在那里了。自出了事情,这边都早用塑料布遮了个上下严实,他俩从撑起来的塑料布下走过去,直着到了游泳池正门口。 “就是这里了!已经把这里拍了照片请示过北京,专家们都认为这个门的布置有问题,是迎接众鬼出入的没错。只要我们在这里埋伏好了,多派人手,今天就是拼着牺牲,也要将他消灭了!”桑倪说这话的时候,透出的勇气和决心让司辰有了一种感动,从他的阳光帅气的外表下读出些不同的东西。 “怎么不见桃桃?” “她说有点事情。司辰,昨晚说让你做饵是开玩笑呢,只是因为你和那鬼素有些渊源,让你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别太在意,其实我们早就派了很多人去做了布置。” “没事的,我不是好好的么。姚哥,你想什么呢?”水蛇也没理司辰,自想他的心事,和白天一样走着神。 他们便安静了下来,一直等了很久,时钟已经指向了11时,可是四下里悄无声息,完全没有动静。 “不对啊――对了!”水蛇突然自语,并高叫出来,一幅顿悟的样子。 “什么不对、对了的,快说清楚。” “快走,去水上报告厅!”他说着便拉着桑倪率先奔了出去,司辰和守在那里的十来个人虽然不解,也只能跟在后面。 天色阴沉,夜空中弥漫着一种血样的红色。风静止不动,水杉树如同高塔,镇压着平直的道路。 “怎么回事?”司辰在奔跑中问姚哥。 “我早就觉得什么地方不对,桃桃一直不出现才提醒了我!”水蛇奔跑得如此匆忙,却也没有忘了风姿绰约。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知道她一定在那边?” “桑倪,现在这整件事,我已经想清楚了,水上厅才是关键。” “你发现什么了?” 正说话间,二教已经在眼前。一片漆黑,完全没有灯光,这从未有过的现象让司辰们每个人都忘记说话,脚步暂停,看来真的是这里出问题了。 “快走!迟了就糟了。” 好像已经迟了。借着透红的夜光,司辰们可以看到无数的黑气从二教的铝合金窗口涌出,数不清的学生从门口往外挤。奇异的是,他们的行动缓慢而呆滞,如同无数的行尸,踏着看似纷乱的步子绕过二教,走向楼背面的池塘。 “他们怎么了?”靠近二教的路灯也全部熄灭,几个人在路口站着,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小心,别往前走!”桑倪突然高叫,一把抓住姚哥,并对旁边人叫:“拿燃焰弹出来。” 焰火被点燃,冲上天空,绽放,五彩缤纷。正在司辰惊疑桑倪现在怎么有这个闲心,却见那焰火的磷光并不熄灭,均匀地铺散着落下,在离地面不过半米的地方照出无数黑线的痕迹。那些磷粉一落到黑线上就燃起了冷光,并顺着燃烧上去。 仿佛原野的荒草被大火燃起,在壮观的景象中,司辰们发现以水上厅为中心,无数黑色的电缆般粗细的绳索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网线不断波动着,闪动妖异的磷光,网线边缘缓缓向外延伸。在网中间的人,已经全部被拖向了二教背面的池塘。 走在前面的几个人吓得掏出暗能量器喷向逼近的黑线,谁知那些线一触到暗能量,便似蛇一般抽卷过来,他们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击中了。之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像那些学生一样被黑网拖向黑暗。 “不要轻举妄动。”桑倪示意剩下的人迅速后退,不去招惹那些线的话,它们的移动速度并不快。 “现在该怎么办?”所有人都恐惧起来,望向姚哥和桑倪。 “这是噬魂线,任何有灵魂的生物都逃不出它的吞噬。怎么可能有人在我们眼皮地下把这么庞大的阵法建成了?!”桑倪惊诧莫名,他虽然知道噬魂线,但一时想不出应对之策。 “有人可以做到。”水蛇突然说话了。 “不可能!你是说……”司辰叫了起来。 水蛇微微点头:“是的,她可以做到。因为从一开始,她就在误导我们。” “姚哥,你把情况说一下,我们一起想想办法。”桑倪听水蛇话中有话。 “好的。”在黑线还没有侵袭到的地方,借着路灯能看到水蛇的脸色非常难看,“桑倪对这所学校历史不清楚,从一开始就受了误导。虽然最近的几次石化和死亡都是发生在游泳池旁边,但游泳池才修成不久,那座所谓的众鬼之门是有人故意用来迷惑我们的。 我今天查到了,其实类似事件早在74年就发生过一次,一个老师和几个学生晚上搬运仪器的时候,老师突然被石化再也没有醒过来,几个学生则失去了记忆,人们把它归为放射性泄漏事故,渐渐忘了,那地点就是现在水上厅北边的桃林。 桑倪,你为什么会那么信任她?是不是因为她总能预知下一步的事情发展,可为什么我们每次行动都迟一步?” 桑倪突然打断了水蛇:“这一切难道不都是曾汝平干的?你别忘了那件法宝在他手里,我们都看到了!你为什么牵扯到桃桃身上?我一开始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她,但是她身上没有任何邪灵的气息,我肯定她从来没有杀过任何一个人,而且我这些天一直跟她在一起,她没有机会的……” “她是没法离开,可是你别忘了:第一次石化发生时曾汝平已经死了,73年就死了,而且法宝被王长水拿走了,他一直被困在宿舍楼里!而且桃桃是什么东西,你应该清楚,她有什么样的能力,你也知道,她可以驱动植物。 瞒过你布置这样的一个阵法,对她来说并不难。她最可疑的地方就是故意将你引向游泳池,实际上二教北面、水上厅、桃林,这一块才是学校里阴气最重的地方,如果要建立噬魂阵法,这里才合适,更重要的是,这里曾是乱坟岗,又在城郊,是古今战场,历代死在这里又无法离开的灵魂不知道有多少。而这里恰是那个桃桃的根基所在,……” “好了,好了!别再分析了!”司辰看不下去,叫了起来,这个水蛇就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了,还跟平常一样滔滔不绝的,再说下去,大家都得死光光! “你们快想办法,不管是谁搞的,现在把这阵法破了才是真的。桑倪,你那个燃烧弹挺好用的,再多炸几颗吧。”话这么说,实际上在司辰心里,既不希望是曾汝平(王猛)做的,更不想是桃桃干的。 “没用的,燃焰弹只是显示踪迹的,破坏不了这些线,只有把阵法破坏才行。” “怎么破坏呢?” “噬魂网中心在水上厅,只要我们能到了水上厅屋顶上,破坏主阵的法宝就行了。”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他们又不会飞,根本过不去,况且对那法宝,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天色渐渐阴沉,零星的雨点落下,接着越下越大。谁也没有动,也没有人还能想起避雨。 “小心!”就在沉默的时候,一旁的马海平突然冲司辰大叫一声,所有人都向司辰看来。他疑惑地低着头,向脚下看去,一根黑线穿过了他的小腿。 其他人都向后迅速倒退着,而司辰脑中突然一空,耳边的呼唤仿佛都变成了遥远的山谷的回音,灵魂深处有一道光明在闪亮。 司辰神志迷糊了,好像那里有着一个很重要的人在等着他。他的脚步蹒跚,向那光明的所在而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个故事:辐射 11 树妖、幻阵、凶灵 很多时候,我们只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 即使真的人生如戏,我们也只能扮演配角。 ―――――――――――――――――――――――――――――――――――――――――――――― 司辰木然地向着那光明走去,渐渐近了――那是无边的粉色的樱花,浓浓淡淡如云似梦。倏忽间,樱花将司辰完全包围,一种莫大的欣喜充斥心灵,隐隐觉得在樱花的那边,有什么在等着他。 樱花那边是一方净塘,司辰行走在石堤上,向下望去,一池的碧草在水中飘摇。多么熟悉的感觉,多么熟悉的画面,深深烙在他生命中的图画,可是总觉得少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司辰拼命地回忆,拼命地想,他知道那是很重要的事情,tiptop的事情。 司辰痛苦地蹲在地上,一片樱云,一池碧水,突然成了巨大的折磨,那事情就哽在司辰的喉咙里挤不出来。就在司辰濒于疯狂的时候,一阵轻泠的水声传来,让司辰的心突然宁静下来。 抬眼望去,湖心粼粼波光分开,一对洁白无暇的臂膀背对着司辰直直伸出水面,接着是一卷长发,光滑闪亮如夜幕般美丽,紧紧贴在洁润如玉的肩背之上。多么熟悉的景象!司辰兴起银河系般巨大的冲动,想看看那个女子的面容是怎样的。 她转过脸来了,整个脸是一张平面,没有五官。 司辰一声惊叫,眼前的景象在他的惊叫声中如水波般抖动散乱了,之后玻璃般完全碎裂,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哪里有樱花?哪里有无面的女子?司辰正站在水上厅池塘边,无数双手从塘中伸出。司辰一惊,下意识向后一退,却碰到了什么东西。惊回首,身后是无数被噬魂的学生,他们闭着眼睛,僵直着,向池塘走去,坠落。已经落入池塘的人都被池中等待的那些鬼手拖入了水草之中,再也不见踪迹。 司辰慌忙避开挤过来的人,直着向后退,靠着一棵水杉站立,恐惧抓住他的喉咙。周围没有任何声音,没有风声,甚至也没有雨,一切都死一般的平静,只有那些水中的直挺挺的手,仪式一般迎接着新来的傀儡般的躯体。 奇怪的是,司辰发现自己能动了,他可以穿过半米高的微微闪着磷光的黑线而毫不受影响。刚刚桑倪说过,只要有人能进来,破坏主阵的法宝,也许他们就可以阻止这一切――但是司辰怎么能上到水上厅的,除了他之外,四下里只有光,什么也没有。百无聊赖,司辰只能看着那些光点的变幻。光点聚散中,一会儿像只天鹅,一会儿像是盘蛇,一会儿像是皮影。 绿色?蓝色?只有这两色的光点突然让司辰想起了什么事情,――桃桃说过,人的身上都有光,那是灵魂的光,难道,司辰现在看到的正是那灵魂的光? 不知道外面的姚哥和桑倪他们怎么样了,他们想到什么办法了没有。时间仿佛小学生等待放学一般漫长。 就在司辰濒于绝望之时,一只手轻轻拍上司辰的肩。一惊之下扭过头去,一个小小的人影钻入他的眼睛,惊喜之下司辰狂叫出声:“桃桃,是你!” 桃桃笑着,一如平时。 “我们怎么出去。” “出去?噬魂幻阵没有出路的,我们就在这里等吧。你看这里景色多美。”桃桃一边说着,一边飞了起来,把司辰吓了一跳,“这里没有任何束缚的,你可以做任何你能想到的动作,既然出不去,好好享受享受这种感觉吧,这里可比太空好玩多了。” “我们没有危险么?外面的人呢?”一边说着,司辰也试着离开原先的位置,在空中任意折转自己的身体。 “我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 司辰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被困在这里多久了?外面还有人说你是布置了这个阵法呢,我就知道不是你……” “不,是我布置的。”桃桃在空中做出一个跳水的动作,从数十米的高处落下,停在司辰的身边。 “什么?!真的是你!”司辰不敢相信,但听她说的这么坦率,司辰觉得尚有内情。 “虽然是我布置的,可是我也逃不出这幻阵。现在不说这些烦心的事情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我们好好享受一下我们的二人世界吧。” 这句话一出,司辰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死:“救命!――别胡闹了,你还是告诉我整件事是怎么回事吧。”俗话说:猫有九命。还有一句俗话:好奇能杀死一只猫。见到桃桃之后,司辰满腹中早没了害怕,只剩下疑问。 “这个故事好长的,你真想听?”桃桃没有继续飘摇转折,而是静静立在司辰的对面,看着他的眼睛。 司辰笑了:“从前有座山,山上……”桃桃也笑了,就在这时,她的面色突然一变:“那是什么?!” 司辰扭头一看,一个东西发着白光飘飘乎乎落了下来。桃桃飞过去接在手里,递给司辰看:“这是什么?一根羽毛。” “羽毛?”当司辰的手刚刚触到那根羽毛的时候,它突然化成了一道白光冲天而起,整个幻境像绸布般被撕成两半,蓝绿色光点渐渐黯淡,赤红色的夜幕从裂缝中猛地显露出来。 “小心!”司辰还没有适应黑暗的环境,桃桃突然大声喊叫,并把司辰一推,从水上厅顶摔落到池塘中。身下软软的,也不知道压断了几双鬼手,司辰大灌了几口水,扑腾着到了水面,喊着:“救……” 还没喊完,就有一双手将司辰拉下水去,又一口水灌入。就在司辰挣扎时,一个东西卷住了司辰,把司辰拽出了水面,又是那棵老水杉!他帮了司辰两次了。 对面,桃桃站在祭台的中间,那个黄色的珠子不再绕圈,静止在发着绿光的杯口,放射出无数明亮的光线,蛛丝般将桃桃捆住。桃桃似乎非常痛苦,扭动着身躯,粉红色的辉光从她身上射出,似乎在抵抗那些黄色的光。 司辰被捆在树梢,看着水上厅顶上发生的一切,完全像一个局外的人。他不知道到底发生着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桑倪他们怎么搞的,他们还是专业人士,号称中国术能界的国家队呢,怎么小小一个学校里小小的一个阵法都摆不平?! 水上厅顶,桃桃身上的粉色光芒越来越小,而黄光大盛,傻子都能看出来桃桃快要支撑不住了。可是,突然司辰发现一个人影不知何时已经靠近了祭台,那身影非常熟悉,天哪!是王猛! 他从怀中取出一件发着光的器物,正是那天逃走用的法宝。一片柔和的白光铺洒开来,将祭台四周的云雾和黑色噬魂丝扫得空空荡荡,那逼迫着桃桃的黄光也为之减弱。奇怪了,看起来阿猛或者说曾汝平是帮着桃桃的。 这件事情前前后后司辰怎么都想不通了。 阿猛如果不是坏的,那么桃桃就是坏的,桃桃如果不是坏的,那么阿猛就是。可是,他们现在居然站在一边了。阿猛手中的白光凝成一条白色的光带,有如实体,缠绕着黄光,桃桃得了助力,身上的粉色光芒也大盛,将那黄光渐渐压向绿色的杯口。 正在看的精彩的时候,那水杉树却又一弯折,将司辰放到了地上。几个泛着蓝紫色的人影把司辰吓了一跳:“噫,你们怎么进来的?” “你没死啊!”水蛇看清是司辰,冲上来抱住司辰。 “不要啊,非礼啊~”司辰笑着躲开了,“你们推着的是什么东西?” “这是灭结核杆菌的紫外灯,能烧掉噬魂线。其实,破除噬魂丝的办法很多,只是司辰们有些投鼠忌器,那么多学生困在阵里,好些快速的办法不能用,所以现在才过来。”桑倪一边向司辰解释,一边指挥人搭起梯子上厅顶。 “他们这些学院派,你是知道的,都是纸上谈兵的。理论讲起来一套一套的,实践起来什么都不会。”水蛇小声对司辰说。 “你们别上去,上面打的乱七八糟的。”司辰把情况略略向他们说了,桑倪回头看看那水杉,告诉司辰,那是树妖,只是因为修炼年数未到,还未有完全的灵性。看来是桃桃吩咐它保护司辰的。 “你是说王猛和桃桃一起在对付一只黄色的珠子?”桑倪问司辰,他的英俊面容在紫光灯的映照下怎么显得有些狰狞恐怖。 “是的,那珠子在一个杯子上面,杯子发绿光,还有祭台。” “是这样的!”桑倪好像明白了什么:“凶灵!那一定是凶灵。” “凶灵?什么是凶灵?那珠子还是杯子?” “凶灵可以通过噬魂阵凝结出实体,而有了实体的凶灵可以在阳光下自由行动。”水蛇似是在向司辰解释,又似自言自语。 “这样就对了!一切都是它在捣鬼。” 凶灵捣鬼?!听到桑倪这样说,司辰松了口气。只要敌人是看得见,摸的着的,那么他就不再可怕!!! 可为什么桃桃会说是她布置了幻阵,而先前那些人的死是不是和阿猛没关系,都是这珠子一样的凶灵捣的鬼! 当然,最重要的,他们现在该怎么办?除了祈祷阿猛和桃桃获胜,他们还能做什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个故事:辐射 12 六龙杯 司辰和桑倪他们几个轻手轻脚爬上了厅了,就这么定了,你长得那么衰,就当是为自己积点阴德吧。” (kao,居然拿这个打击我!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当然,司辰面对的算不上真正的女人,一个是半男半女的“人妖”,一个是半女半妖的“妖人”。 桃桃布置过噬魂阵,当她念起噬魂的咒语时,只见杯口一道白光亮起,一种温暖的感觉袭来,天旋地转中,司辰的意识消失在光明中。 最后听到的一句话是:“六欲,记住六欲……”那是桃桃的声音,飘散。 ――――――――――――――――――――――――――――――――――――――――――――――――― 世界上最温柔的是什么? 水?母亲的笑容? 情人的吻。 “你为什么永远都湿漉漉的?” “不给人家洗澡啊!哪像你,整天脏兮兮的。” “别,别,别抱――天,我刚穿好,你又把我衣服弄乱了。”后面的话语却被一阵喘息声模糊了,湿漉漉的地板,湿漉漉的黑色的瀑布一般的长发,纠缠…… 光滑的头发,细嫩的肌肤。司辰用右手轻轻搂着她,撩拨她的头发,感觉那种柔顺和温柔,抚弄她的肩、臂,光润如丝绸一般。静止的水,让人心灵宁静。 可是一种令人颤栗的触感传来。就像是在沙石的路面拖动赤裸的双足,就像是用钝刀切割血淋淋的肋骨,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触感,让司辰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旖旎的心思。怀中的她一瞬间散开,化成了砂土。 ――――――――――――――――――――――――――――――――――――――――――――――――― 在那片光明包裹司辰的时候,司辰突然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一种光润的触感,情人的吻一般的触感,让他仿佛要抓住记忆中的一些东西,却总差点点距离。 当他睁开眼睛,所见的却是一个琉璃的世界,亭台阁榭,小桥流水,全是琉璃构成。“琉璃世界,彩云易飞”,绝美而易逝的感觉让他在陶醉中有了一种淡淡哀伤。司辰浑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又为何来此,被这美景深深陶醉,用手抚过那光润的表面,那种细腻的触觉,光滑而不留痕迹。 琉璃碧水中,七色的光影摇摇荡荡,司辰依着翡翠栏杆,向下望去,琉璃宝光中,映照出他孤独的影子。那影子摇摇漾漾,却从琉璃水中婷婷袅袅升了起来。光影破开,一个女子显现在琉璃碧水之上,如刚刚诞生的阿芙洛蒂忒,无丝缕牵挂,一头乌发披散至胸前,两颗香艳的蔷薇在发丝间若隐若现。她一手轻垂于光洁如玉的腿旁,另一手自然遮挡着无限风光。 看着如此旖旎的情境,司辰的心中涌起一种巨大的冲动,他想知道,那披散的青丝之下,是怎样的一张面庞。她缓缓抬起头来,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司辰的心头,司辰就要回忆起那张绝代的面容,他的身体探出栏杆,向前,再向前。突然,失去了平衡,他重重落入水中。 池水冰冷,水花四溅中,她的形象抖动着破碎了。而司辰一直沉下去,沉下去,心比这池水更冰冷。无数的幽魂在池水中游荡,偶然擦过他身边的时候,无喜无悲的冷漠眼神扫过司辰,便又撇开去,继续着无休无止的游荡。 (我是谁?我在这里做什么?) 司辰一直沉下去,池底散落着无数巨大的砗渠,莹洁无暇的张开宝盖,各色的真珠放着光,幻化出迷离的美。司辰落在水底,呆呆地看着那光,神志也渐渐迷离。 就在这时,一种香味扰动了司辰的思绪。她坐到了司辰的身边,他没有看她,但是他知道她在那里,那么熟悉的香味,虽然他忘记了她长什么样子,可是还记得这种香味。 每次湿漉漉的爱之后,她身上的香味总留在他的唇间指缝,渗在他的肌肤和毛发里,沁入他的心脾和肺脏。司辰贪婪地嗅着那香味,身体也渐渐肿胀着漂了起来。就在司辰浮出水面的一瞬,一阵琴音传来,美妙如仙乐飘飘。 “凭醉扶琴,旧曲弹不新,谁听? 早过花盛月圆时,忘了更漏,香尽晚雨吟。 惺忪梦眼望秋风,盼断声声数归鸿。 当年谁为我着衾,小院弦残,无意弄风铃。” 好一曲《醉落魄》,让司辰听得痴迷不已,跨出水面,循音而去,转过琉璃亭,绕行银树转过金枝。甫出七宝林,一种浓艳的香气突然袭击了司辰,他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玛瑙台边,一个身着金色薄纱的女郎正跳着原始的曼妙舞蹈。 她丰满的双乳随着律动乱颤,丰盈的腰肢袒露,充满诱惑,而一片金色贝叶遮蔽着她的花蕊,耀目的金光让人意乱神迷。 她在旋转的舞步中,将身上的薄纱撕扯着扔落,一片片金色的碎云飘落,让司辰无法自持地看下去。司辰口干舌燥,看着她鲜红的蓓蕾已经半露出来,而当她的手终于在旋飞中摘下金色的文胸时,一片皮肤被扯落,露出来森森的白骨。司辰能看到,那颗黑色的心在白骨下吞吐着冤魂。 司辰大叫一声,惊醒了舞者,她索性撕下全身的画皮,一具已经腐败了好几百年的女尸向司辰走来,摇晃着残留的肌肉条,脓水和蛆虫从她身上滴落。当她张开的残破的嘴最终在司辰面前张开,他看穿了她腐朽的颅孔,看到她阴魂缠绕的脑髓。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个故事:辐射 尾声 悔忘 “谁把我的灵魂投入那无悔的遗忘。” 面对这腐尸,司辰的恐惧升腾到极点,谁能救我,谁来救我! 然而就在那一瞬,仿佛一个闪电击中司辰,就像一扇门被打开,无数的刺目的光从外面洪水般涌入,将他湮没。司辰怔怔地站在那里,望着她,“是你么!是你!一定是你!” 司辰笑了,笑中泪水直流,“原来是你,真的是你!” 那具腐尸也突然停了下来,剥落的颊肉和凸出的眼球也似乎流淌出笑意。空气如水波般抖动,破碎,散去,她立在司辰的面前,俏生生地站在那儿,不再是腐尸的模样,而是司辰熟悉的,司辰的,草儿。 司辰把草儿一把拉住,抱入怀里,湿漉漉的她。司辰低下头,她仰望着司辰,眼神是那样的温柔。他拼命地吻她,吻她冰冷的唇齿,多么熟悉的感觉,他紧紧地抱着她,紧紧地,再也不放手。 “别抱了,再抱就没气了……”她在司辰的怀里扭动着,小心地挣扎着。 司辰本来想说:“才怪,你本来就没气。”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呜咽:“都是我的错,我怎么能让你就那样走,一个人走……” “不是你的错,不怪你,――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这么多年,我竟然把你完全忘了――你是怎么回来的?” “‘我在你心里种下了一粒种子。’你记得么。这四年来,我一直没有离开你,看着你的一切,看着你被欺骗,看着你遗忘,看着你在生死的边缘挣扎,可却总也帮不上你。” “你回来了,一切都好了!”司辰把她紧紧抱着。她的身体小小的,冰冷的,司辰所有的记忆和情感随着她的哭泣绽放在心底,过去的岁月被书页般翻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三个故事:毒药 1 伤 情窦初开:往事里必然有些异性填充着你记忆,她们的面容点缀着你人生的风景,思绪的叶子都会在一处停驻,初恋时那个让你一见倾心的女孩慢慢让你踱回从前。 ――――――――――――――――――――――――――――――――――――――――――― lily看了很多次钟了。 今天晚上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值夜班。本来还排了云姐的班,可云姐要去找逃家打游戏的儿子,只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还叫她不要告诉护士长。 她真的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来。 她没有学会如何去拒绝别人,也许也永远学不会。 “住院总”姓蒋,为人倒老实,就是太能睡了,指望不上他。还没到晚呢,就一个人关上门睡觉去了,lily想找他聊聊,也不敢去打扰。 随手翻翻日志,今天一天没什么新的情况。只有早上送来的一个女病人,跟丈夫在家生气,拿菜刀跺掉了自己半只手,从抬下120到上手术台,血流了一路。实习的时候,这些血啦啦的场面她也见过几次,按照老师的指点,把那当成红颜料就好了。 那女人救过来了,手也接回去了,就是失血稍微多了些,光输液还不行,还要去喂她吃些生血药,就是医院里自配的红丸,一天一丸,夜里十二点服。 还有六床的小男孩,右尺粉碎性骨折的,前天打的钢钉,麻药劲过去了,今天夜里可能还会疼,止痛片王医生下班的时候已经开好了。 这样看看想想,填填日志,lily心里安定了许多。没有什么其他事,她拿出一本《知音》杂志,随手翻了翻。 各个病房的灯都已经熄了,现在整个外面就几盏走道灯,异常的昏暗。 而那种绝对的静,才最让她害怕。 她老觉得外面有什么东西在飘荡,走动。 一些个鬼故事不请自来,闯入了她的脑子。为了不上厕所,晚上她一点水都没敢喝――她总觉得医院的厕所,在入夜之后最好还是别去,连老护士都这么跟她说。 可是时间过的那么慢。她一次次看着钟,书也读不下去,恨不得将钟拨快一点。 好不容易到了十二点,lily端了水杯,去喂那个女人吃红丸,――医院的规定,这种红丸必须看着病人吃下去,而不能让病人自己拿药自己吃。 整个骨伤科的病区黑洞洞的,微弱的灯光显得一切更加阴暗。走在走廊上,总有些冷飕飕的感觉。 推开门,病房里也很黑。她走到那女人的病床前,看到那女人的丈夫正睡在她的床头,趴着就睡着了。 她没有惊动他,走过去,凑近那个女人,正要轻轻唤醒她,那女人突然自己坐起来了,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她,吓了lily一跳,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那女人突然冒出一句话:“让我死吧。” 她的声音是那样阴冷,把lily吓坏了。 “让我死!”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干吗要救我,他不就早就想我死了。我死了一了百了。他不要我了,他在外面有其他女人了……” lily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说:“小声点,别吵醒了其他的病人。” lily紧张地向四周看,可是很奇怪,其他人都没有被她的叫声吵醒。 那女人也没有理会她,只是在自说自话。 “他在外面搞了其他女人,搞了一身病回来,把我也染上烂病了。叫我怎么活啊?丢死人了……要给单位那些人知道了,我怎么办?我怎么有脸见人!……” “我怎么见人啊我……” 说着,她哭了起来。 lily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对她说:“不是的,你看你丈夫很在乎你的。他不是一直在这里陪着你么?” “哼哼,他是盼我死呢!死了他的丑事就可以永远瞒下去,他也可以乱搞了。” 那女人把目光从lily身上收回来,恶狠狠地瞪向她的丈夫。 突然,她伸出手,从旁边床头柜上摸到水果刀,猛地向她的丈夫头上插下去! lily一惊,也顾不得手中的水杯和药丸,要去抓住她的刀,但还是没能挡住。 …… “啊!“lily一下子惊醒,茫然地看看四周。 (还在值班室里?还在值班室里!) 时钟刚刚指向十一点五十,水杯和药丸都还没有准备! 只是梦,原来只是梦。 刚才居然迷迷糊糊睡着了,还做这种噩梦,吓死她了。 红色水瓶是今晚上新烧的水,绿色的是剩的。云姐走的时候交代得很清楚。 lily拿出一个一次性塑料杯,用红瓶加了水,稍稍冷凉了一些,看着钟到十二点了,端了水杯和药丸,就往四号病房走。 刚推开门,就听得一声急促的惨叫: “啊!” 啪,lily手中的水杯掉在了地上。她慌忙摸着打开灯,房间里,所有人都被吓醒了。一个男人站在靠墙的地方,手拼命够着捂着背。 而那个手受伤的女人,正直挺挺坐在床上,右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lily仿佛还能看到刀上正在往下滴血。 “你在干什么!” “她疯了!这个疯婆子!”男人一边叫疼,一边骂道。 女人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那样拿着刀,瞪着男人。 看着眼前这一幕,lily傻了,还是旁边有其他病号帮忙,把刀从那女人手中夺了下来,又叫醒了lily,让她赶快给男人包扎一下,起码先止血。 伤口扎得真深,在右肩,所幸没有伤到什么动脉和神经。lily一边机械一般地清理伤口,包扎,一边怔怔发呆:(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会……) 自己做的那个梦…… lily突然一阵发寒。 眼前的男人正被医用酒精刺地龇牙咧嘴,直叫唤。lily突然很想问他:是不是因为在外面搞女人,然后…… lily脱口就问出来了! “你是不是在外面滥交,然后回来把爱人染上性病了?” 那男人一下子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瞪着lily:“你怎么知道的!” 随即醒悟过来:“那个臭婆娘,到处乱说,败坏我名誉。” (我怎么知道?)lily自己都有些觉得不可思议,竟然真是这样!难道自己白天听云姐还是护士长八卦过?怎么完全不记得了? 男人走了,自己回家去了,他再也不敢见他老婆了。 这事总算安定下来了。 lily想起红丸还没有给那女人吃,赶快重新倒了水,去拣了起来,过去,服侍那女人喝下去。那女人也不看他,眼神仍然直勾勾的,你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一句话也不会说的。 这一折腾,就到了一点多钟了。 lily很是疲惫,精神更是高度紧张,刚想坐下休息一下。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电话铃,这么响,吓她一跳,那铃声一直在静谧的病区里回荡。 拿起电话,那边着急的声音:“我这边有个女的,刚刚把头摔坏了,我们急诊这边不能收,马上要送到你们那边,叫蒋华过来帮着接一下。” “好的,好的,马上到。” 蒋华就是“住院总”。 医生考了医师执照之后,一般在住院部干两年左右,就要开始做“住院总”。时间一般是一年,这一年,基本上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医院呆着,有病人来,先处理,如果要手术,联系主刀医生,如果碰到复杂病例,多科室会诊,一般也是住院总去参加。 住院总干完一年之后,再过两年左右,就可以考主治医师,中级职称。 lily放下电话,跑着去拍蒋华的门。 很快,蒋华出来了,披了白大褂,冲下楼去了。 后面lily想起了什么,跑到楼梯口向下叫道:“蒋医生,云姐不在,让那边的李护士跟过来!” “知道了!~”蒋华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楼梯间回响。 电梯门打开,哗啦啦,铁车轮响,病患被推了出来。lily赶过来帮忙,一个男人跟在担架车旁边,不停唤着昏迷的女孩的名字,求医生救救他的女朋友。蒋华让他赶快联系伤者的直系亲属,让他们来这儿签手术同意书,还有预垫抢救费用。当然,但这种情况下,即使伤者父母没及时来签字,抢救还是要做的。 直到车推进了手术室,那人还要跟进来,lily把他拦在了外边。那边蒋华得了闲手,赶紧给王主任打电话。手机开着机,但连拨了四五次,王主任才过来接。 “王主任么?我是小蒋,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 “有急诊吧?什么情况?” “粉碎性开放性颅骨骨折,失血性休克,可能有脑震荡。女性,二十一岁,坠桥,落入浅水,身上还有擦伤和切割伤。” “好的,你先做ct,给她进行抗感染、抗脑水肿常规滴注,清创,注意维持生命指征。我现在过来,半个小时到,准备做减压手术。” lily都有点不敢看面前的女孩了。 女孩的脑袋整个都变形了。头顶凹陷了下去,又张开一道大裂口,脸上也有许多的伤口,肿了起来,肉翻开,两只眼睛因为颅骨的变形和脸部的肿胀已经闭不上了,翻着眼白,整个脑袋像是被剁开放到案板上的猪头。长发一缕缕,往下流着黑色的血水,湿湿的,水草和污泥虽然被清除了许多,但仍纠缠在她的头发里。 可是她不得不看着这张脸,因为她要小心地一点点做着清创,把看得见的异物剔除。 这女孩要想活下去,要能接受手术,清创是第一步。 第一次面对这样场面的lily惶恐极了,她的手甚至都在不断颤抖。(镇静,一定要镇静!) “头顶裂口附近的头发也要剃掉,要快。” 蒋华在旁边紧张地看着手表,王主任怎么还没到?急诊室跟过来的李护士把药打入了点滴瓶,同时用酒精清理了女孩的手和脚,把吊瓶针头插进脚踝的静脉,测量血压脉搏的电极夹在左手的三个手指上。忙完这些,也去帮着lily清创,一边小声安抚着她。 “怎么不送脑外科?”lily小声问李护士。 “脑外的董主任出国开会去了,急抓能做好这大手术的,就王主任在家了。” 蒋华头痛极了,女孩的头皮、颅骨、硬脑膜均已破裂,脑组织外溢,脑脊液漏,出血不止。ct做出来,有复杂性颅骨骨折,颅内还有细碎的异物。中线移位2.0cm,脑受压严重。 她摔得可够惨的,能不能活过今晚啊? 女孩全身都是泥浆水,衣服全是透的,散发着腐臭的味道,天!她到底掉进什么地方去了? 她右臂也有骨折,但现在顾不到这个。蒋华叫李护士帮着他一起对女孩的胸腔和腹部做了初步的触诊、听诊,判断有没有内脏出血的可能。 半个小时过去了,王主任还没来,不对啊,他家就在附院宿舍区,离这边只有几步路啊! 女孩的血压下降得很快,如不能赶快阻止出血纠正休克,则很快有生命危险。 蒋华都要疯了,他没这个能力主刀,难道就看着这个21岁的女孩这样死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三个故事:毒药 2 擦肩而过的生 手术室门被推开,王医生终于赶到了,李护士赶忙帮着王主任穿上了手术服。 王主任一边反复清洗着手和小臂,一边问情况怎样了。蒋华把初步检查结果跟他汇报了,包括ct图。 “准备输血,开始减压手术。” 手术台上的女孩,头手术做的很成功。听到这话,门口一直守着的女孩的父母和她男友都高兴极了,尤其她男友,听了之后,竟然哭了。 哎,她真的好幸福,有那么爱她的父母,还有那么真心的男友。 lily正在充满粉色幻想的年纪,读书的时候自己年纪又小,胆子也小,身边本就不多的男孩被那些饥渴的女同学瓜分一空,甚至二拖一,三拖一。现在同学们一个个幸福着,自己呢……哎,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又胡思乱想起来。 离开了手术区,回到值班房,快到早上的时候,云姐赶了回来。又有一个病患被送过来,有了云姐在,lily也没什么可慌乱的了,只要听云姐的要做什么做什么就好了。止血,验血,打点滴,加抗生素…… 之后的几天,虽然病患来来去去,但lily最关心的只有一个,就是她单独值守的第一晚,抢救的那个女孩。 她常跑到她的房间去,给她换药,甚至给她擦身。她知道女孩最爱干净,那个女孩应该也是这样。看她因摔坠劈断了几根的指甲,平时护理得一定很好,干净,光洁,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装饰。 她知道她是小学老师,她能想象,她站在讲台上的时候,是多么美丽,温柔,动人。 她真的希望她能早点醒过来,能早点康复,再回到那让她焕发光彩的讲台上去。 …… 夜很深了。 鸣蝉和公交车都睡了,隔很久,才会有救护车的鸣响远远传来,又沉寂。 lily来到四号房间。 十六床那个砍伤手的女人这几天镇静了许多,没再弄出些什么事端。她的几个姐姐妹妹和兄弟都过来看过她,每次一聊天声音就特别大,而且时间还长。其他病患很受影响,但经过那晚的人也都知道,最好别再激怒这女人。 lily也知道她可怜,在人前装出凶恶样子,只为了掩饰自己的惶恐和无助。喂她吃了红丸,lily走向13床。 床上的女孩全身都裹了纱布,右臂还打上石膏。女孩今天有些感染的迹象,王主任晚上走的时候交代加了一些新抗生素,还有一些其他的药剂。用针管抽了生理盐水,把药剂调开,注射到点滴瓶中,lily又特别仔细调慢了点滴的速度。 她轻轻在女孩身边坐下,抚着纱布之下的露出的一片皮肤。光滑,细嫩。(也许很快,她就可以恢复健康了吧。)lily在她身边就这样坐着,看着那一滴滴的点滴,心中充满了希望。 …… 也不知道多久,她似乎都有些睡着了,身旁的女孩却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 lily猛地惊醒,望向女孩。 女孩真的在动,不止是头或者手指,她甚至似乎想挣扎着起来,却仿佛溺水的人,抓不住什么可以凭藉的东西。 “太好了,你醒了。你别动,我去告诉其他人去。”lily太高兴了,昏迷这么多天,女孩终于醒了! “不,不要,……暂时不要,可以么?”女孩的声音非常干涩,这么多天,靠鼻饲和点滴维持,lily想她的唇舌一定很干了。但她还是听从了女孩的话,坐回了她的身边。 女孩努力地转动脑袋,看看四周,微弱的光从走廊上漏过来。她的头也裹着纱布,活像个木乃伊,有些茫然的目光从缝隙里露出。 “这里…是医院是么?” (她一定是不记得被抢救的过程了。)“是啊,这里是a医。你受伤了,伤到了头,已经在这里睡了一个星期。”看到她能醒过来,lily真的非常开心。她每天帮她换药,对她悉心地照料,就像对自己的亲姐妹一样,已经有了些感情。女孩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模样,真像无辜的白兔。 她尽量凑近女孩的耳边说话,不想打扰其他病患的休息。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女孩的声音很低微,像是从纱布里硬挤出来似的。 “你累了么?你刚好,不要说太多话,你好好休息吧。” “不~……能陪我说说话么?”女孩说话渐渐流畅了些。 “你叫李影是吧。”lily轻抚着女孩的左臂。 “是…我听他们都叫你lily,你姓什么?”lily握住了李影的左手,那么冰冷,那么光洁,像是大理石桌面。 “啊!你能听到?(原来昏迷的人真的可以听到我们说话哎!以前读书的时候,还和室友争论过这个!)我姓郜,告诉的‘告’加一个右耳朵,我叫郜丽,以前常有同学开玩笑叫我高丽参,因为我……” “因为你比较白?”lily能听出李影话语中听出笑意,她也笑了。 …… “你一定要好好康复,知道么?你的学生来过几次了,他们真的很可爱。而且能看出来,他们真的很喜欢你。”lily知道感染这一关非常难熬过去,趁着李影清醒着,一定要给她多一些鼓励。 “我也喜欢他们。”李影的语音突然低微了。 “那就快点好起来啊!一定要加油,知道么!” 李影什么也没再说。 沉默了好一阵,lily差点以为她又昏迷过去了。 “谢谢你。你去忙吧,我有些累了……” “好好休息……” 离开了李影那边,lily回到了值班室。云姐今天又和她排一个班,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lily看左右无事,也抓紧时间趴一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有事情。 …… “快快快,快起来。” lily还在做着美梦,一下子被云姐拍醒了。 “13床不行了,快点到手术室。” “不可能!刚才她还醒了,我还跟她聊天了!” “醒?怎么可能,重度昏迷?!” “真的,不骗你!她还叫我暂时不要说这事。” 云姐一怔,她看着lily,这个刚到骨伤科来的小女孩,不像是在说虚话,而且,这种回光返照的现象倒也是有过。 “没时间争这个了,快点过来。” 刚到手术室门口,蒋华一身白大褂就踢门出来了,垂着头,表情冷冷的。 “给她家里打电话吧。” lily听了,浑身一颤。 “她~?”lily的声音在发抖。 “停止抢救了。”蒋华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停止抢救!~”听着这话,lily绝望了。 她真的走了…… lily站在那里,呆呆地,伤心。 刚才还好好的女孩,现在就……想着这么多天照顾她,就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就……这些天所有人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尤其是李影自己,她那么努力地想活下来,她真的尽全力了!lily能感受那个女孩的生命力,她想活着,她有那么疼爱她的父母,那么喜爱她的男友,还有那些那么敬爱她的学生们。 她想活着,她很努力了。 …… lily回到了登记前台,失魂落魄。 她不是没有见过死亡,但是,这样的离别让她心里堵得难受,喘不过气。 死亡,让我们从孩子变成成人。 可是,我们为什么不能永远是孩子? 我们为什么不能永远相信童话里,最后公主都和王子在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为什么!! …… lily准备打电话,几次拿起话筒,又几次放下。 她实在没有勇气拨通那个号码。 “能不能帮我给家里打个电话。”一个声音传来,登记台前面站着一个包裹得像木乃伊的女孩。 “李影!” “你!你不是~!”lily吃了一大惊。 “什么也别问,求你!”李影的声音还是那样低微。 “好,当然好。”有什么能比李影活过来让lily更开心的么?当然没有! 心情激动,lily用战抖的手拨了号码。 “通了~”lily高兴地将话筒递给对面的李影,一抬头,人却不见了! 人呢?!她去哪儿了? 就在这时,两个人推着一辆担架车走过,发出箜隆隆的声音,在夜的病区里回荡。上面躺着一个人,用白布覆盖。lily可以清楚地看到白布外露着的左手,她方才还曾抚摩和抓着的左手。 lily一下子瘫坐在椅子里,电话摔落在桌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三个故事:毒药 3 疯了的护士长 生活就这样不知疲累的周而复始,所有的人都会觉得厌倦,但是没有人选择离开…… 除非,他们别无选择。 ――――――――――――――――――――――――――――――――――――――――――――――――― 看着空空荡荡的13床,lily心里真难受。好像整个世界都空了。 云姐也没有过来再安危这个小女孩。每个人都得经历这个过程。这里是医院,是和死亡、疾病和可怕的伤口、飞溅的血打交道的地方。 她必须习惯。这只能靠他自己,谁,也帮不了她。 又来新的病患了,抹抹眼泪,lily收拾了一下自己,跟着云姐出去了。 骨科病区在新大楼四楼,电梯门打开,一个男孩躺着被推了出来,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跟过来的医生和云姐小声交代了两句就走了,lily跟着云姐把车推到了病房,睡在了刚刚空出来的13床。 “你自己能稍微动一下么?”云姐冷冷地问。 男孩的左手被裹得很严实,他没说话,可能因为麻药劲还没过去,人有点木木的。他费力地用右手抓住床沿,一点点挪了上去。 他的左半边身子都是血,衬衫,短裤,腿和球鞋。lily没说什么,帮着他把球鞋脱了下来,左脚的,右脚的,放在了病床边。 安顿好了,云姐离开了。lily看着男孩嘴唇都干裂了,出去给他倒了一杯水,端了过来。男孩一句话也没说,也没感谢,只是愣愣的发呆。 这时候,住院总蒋华过来看了一下,――医院的男医生都有一个习惯,不用手推门、关门,都是用脚。女医生一般没这么粗鲁,但开关几次门之后,一定会仔细洗手,打上肥皂,五指交叉清洗手心和指缝,再用右手五指张开清洗左手的手背和指缝背面,反过来再清理右手。…… 填好了床头单子,蒋华走了,lily喂那男孩喝了点水。回到护理室,lily问正在做针线活的云姐。 “云姐,那男孩怎么回事?怪怪的。” 云姐的表情不太好看,“现在的小孩真搞不懂。好好的就不想活了……” lily听得心脏漏跳了一拍,“他?” “割脉。左手桡a断裂,差点伤了韧带――不然就算好了,那手也废了一半了。” “真是的,这些孩子,一点都不体谅父母!父母把他们养那么大容易么?为他们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动不动,一点不顺心就要死要活的。” lily知道云姐想起自己的儿子了。她家也是男孩,很聪明漂亮一小男孩,就是不喜欢学习,脾气还坏,不能说,一说就发脾气,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害得云姐每天上班这么累,还要满世界去网吧里找他! 现在的小孩~ …… 到中午的时候,那男孩的班主任过来,垫付了一些手术费和医药费,好像还说这男孩家里满贫困的。他伸头向病房里看了一眼,男孩躺在床上,一副痴呆的表情,也就走了。 午餐是医院配的盒饭。lily过去的时候,饭都搁了半个多小时了,他也没吃,就那样躺着看着天花板发呆。 “你要不要吃一点?”男孩没说话。lily又不好再喂他,只能看着。 他身上的血迹也没有清理,都结硬了,天又热,lily想那一定很难受。 “要不,我帮你稍微擦洗一下吧。”护士不是请来的陪护和保姆,没有哪家医院的护士愿意主动干这个的。 男孩还是没有说话。自来以后,他什么都没有说过。 无意识间,看到床头13号的号牌,lily没来由心里一酸,不想再看着他躺的地方,出门去了。 到晚的时候,忙完了其他事情,她终归还是不忍,打了一些热水,拿了条干净毛巾过来了。没吃的饭已经被送饭人收掉了,晚饭送来了,还是没有吃。lily有些担心这个男孩……点滴的抗生素和生理盐水可不能支撑他啊。 lily先用水帮他擦了把脸,好像他好几天都没有洗脸了,擦出不少脏来,他的头发也乱乱的,是不是很久没洗了? 这男孩皮肤挺白,但没有血色,不见阳光的样子。眉毛很浓,一对大眼睛圆睁着,毫无神采,直勾勾地盯着顶棚。似乎有泪,又似乎流尽了。嘴唇很薄,干裂着,没有闭合。 他任凭lily帮他擦着,没有动,也不说话。 他的身体很单薄,lily解开了他的衬衫,每一根肋骨都能数出来,从第九肋骨向下都是血片。lily轻轻擦着,很快一盆水就变成了浑浊的血水。 她又出去换了盆水,回来继续擦。 之后是大腿,血在外侧凝成了几条小溪,腿上几乎没有毛。lily抬头看看男孩的脸,这根本还是一个孩子,发育迟滞的男孩。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绝望,哀伤? 是为了女孩么?某个他单相思的女生?一场错误的邂逅或者错误的表白? 这个年纪的孩子,怎么会有这许多烦恼呢? lily今年才20岁,可是在这男孩的面前,她突然觉得自己很老了。在她身上,已经没有那么多的任性,那么多的年少张狂。 lily像对着任性的小弟弟一样,对着这个男孩,帮他把腿和脚上的凝血都擦净了。这时候,外面突然有了声响。 “你是哪来的?现在不是探视时间。”云姐的声音。 “我出去看看。”lily擦了擦手,放下变了色的毛巾,轻声对男孩说。她知道他听得见。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来找司辰的,我是他同学。”一个男孩,高高瘦瘦的,站在外面,被云姐拦住了。 “说过了,不许探视。你怎么进来的!” “我不是探视,我来给他送两件衣服。”男孩辩解着。 “云姐。”lily靠近了云姐,耳语了两句。 “咳咳,你进去吧,13床。时间不要太长,别影响别人休息。”云姐松口了。 “谢谢谢谢。”男孩拼命点头道谢,拎着塑料袋进去了。 …… 过了一会,等lily再进去的时候,后来那男孩已经把沾血的衣物换下来放进了塑料袋,跟病床上的男孩道别,但没有回应。 他也没有在意,仿佛已经习惯如此,拎着袋子向外走。 “能问你几个问题么?”lily跟上那男孩。 男孩停住脚步,就站在走廊里。 “班上同学怎么会都不来看他?你们多陪陪他,跟他说话,这样他才能振作起来吧。”(不管这孩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不能永远这样消沉下去吧。) “其他同学都…很忙~忙,对,很忙。”男孩言辞闪烁,眼睛也没有看着lily。 lily听出他言不由衷,想想中午那个班主任的态度,越发不理解。 “他父母呢?” “在外地吧。”男孩的语气很不确定。 “刚才他还是没说话吧?” “他平常话就少。班上除了我,很少有同学和他聊的来。” “你知道这次怎么回事么?”(也许还是我来跟他聊聊吧。) “不大清楚。他平时从不说自己的事情。” “哦,这样,――那谢谢你了。”什么也问不出来,lily怕说久了,云姐会不高兴。 “护士姐姐,也谢谢你。我过两天再过来给他送干净衣服。对了,我叫许贤,如果有事,麻烦你打我寝室电话,36……” …… 这边lily回到值班室,拿笔在日历上记下了许贤的号码,那边电话就响起来了。 “骨伤科么?” “是。” “云姐在么?” “我叫她。” 云姐放下手中的针线,过来接电话。 “啊!这样啊。好的,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云姐表情挺沉痛的。 “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儿吧?”lily一惊。 “护士长住院了。” “什么!”lily大吃一惊。前天下午的时候,护士长还拉着她聊天呢,问她来这里工作之后的情况,告诉她一些基本技巧啊什么的。怎么可能? “她在哪个医院,我们去看看她吧?” “还是别去了。” “别去了?” 云姐坐回位子上,她也不是八卦的女人,这事反正挺蹊跷的。“她给送去四院了。” 四院! 四院是精神病院啊! lily呆住了。 ――――――――――――――――――――――――――――――――――――――――――――――――― “呜呜,孩子,你好可怜啊。 啊,不,滚开,不要靠近我。 你这个魔鬼!你……我的孩子啊,你死得好惨啊。” 停顿,护士长的眼神瞪着空气。 一阵傻笑。 “你来了啊,来看我和孩子了。你看,孩子多可爱,多像你。”她脸上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不,不,孩子是你的,不要杀他,孩子是无辜的。” “不要啊!~” …… lily又被惊醒了。 直愣愣地盯着钟,快十二点了,该给13床送红丸吃了。 她身上都是汗。 自从昨天偷偷去看了护士长回来,托了老同学的关系,她就一直胆战心惊的,眼前总摇晃着护士长的笑容,可怕的笑容。刚才更是被噩梦吓醒,梦里,护士长说的话还和昨天一样。 颠来倒去,都说什么孩子孩子的。可是她们都知道,护士长没有孩子的啊。云姐没敢去看她,听lily回来说了,都说护士长一定是想孩子想疯了。 护士长刚刚到更年期,出现一点狂躁是正常的,可是这样也太吓人了。也许是长期的压抑――可是,他有什么好压抑的呢?没有孩子固然遗憾,可是有这么好的丈夫。 哎,lily真搞不清楚了。 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隐藏最深的苦痛吧。 看护士长平时那么温婉,跟王主任那么幸福,没想到有一天会变成那个样子。 她不敢再想起护士长的样子了,披头散发,满脸都是自己的指甲抓出的血痕,即使穿上强迫衣之后,仍不停地乱滚乱动,乱踢乱咬。 好像,有一只野兽藏在她瘦小的身体里,现在,长大了,要向外伸展,要孵化出来了。 端着水被,拿着红丸,lily走进四号病房,今天那个伤手的女人已经出院了,16床空了出来。 当她走近13床,lily吓呆了。那里人去床空! “不!不!我一定在做梦!” 点滴被拔掉了,针头带着血,静静躺在地面上。被子也已经冷了,人早就不在这儿了。 怎么会这样?那男孩人呢?! 她真在做梦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三个故事:毒药 4 怀抱 男孩坐在大楼的什么,也没有笑,只是静静地听。女孩的声音真好听。 “我只是今天心情不太好。想找个人说说话。” (找人说话会上天台么?这女孩是不是来找我的护士?他们已经发现我不在了么?我不会离开这儿的,要“走”,我也不会用腿“走”。) 女孩不再说笑,叹了口气。一种浓浓的忧伤的气氛蔓延在都市的夜空。 “你说人活着为什么?真的好辛苦。好没意思。 活着就是欺骗和自我欺骗。我欺骗你,你欺骗我,自己欺骗自己,骗自己‘生活多么美好,空气多么清新’……” (这句话为什么这么耳熟?) “我就被男友欺骗了,他骗我说他有多爱我,他会爱我一辈子,他会永永远远只爱我一个人……我明明知道他做不到,可是我还是相信,每次他说我都相信,一次次上当受骗,可还是相信。 “他说他只爱我,可我总是敏感地察觉,他身上有不属于我的味道。” …… 女孩的声音突然停顿,他仿佛能感受到女孩心里那种痛苦和矛盾。 “可是我想,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原本单身时的习惯就要开始磨平――我不能再做一个任性的小姑娘了,我长大了,要懂得男人了。哪些需要知道的、体谅的、包容的,需要去习惯的,当然,还有那些不该知道的或者改变自己的。我曾经那么天真的以为,只要这样,只要多沟通,我们一定还可以像从前一样,像刚认识的时候一样,狂热的爱着彼此。 我要给他多一点的空间,多一点的时间,让他慢慢适应两个人的生活。我要用自己的温柔改变他,要让他觉得我的好,让他珍惜我……” 男孩的心思渐渐被女孩吸引。他还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从没有和一个女孩这样近地接触,听她说这些感情的事。女孩身上也传来一阵阵幽幽的冷香,不时撩拨着他的心。 “可是,男人好像从来都不是这样想的。 他们不懂得珍惜现在的,已有的,只想着开拓更多,未知的。 那是不是一种骨子里的赌性?赌上现在所有的全部,只希望下一把可以赢得更多? 或者,没有得到的才是最好的?永远如此?!” 女孩又一次停下了发泄般的诉说。 (我是不是也是这样?永远贪求着更多,而没有珍惜眼前的一切?)男孩不禁在心里问自己。 “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头呢?赔了今天,去赌明天……” …… “哎~……”女孩悠长的叹息,直落在男孩的心底。 “于是,就是争吵,没有理由的争吵,摔水瓶,摔碗,撕衣服……我们没有更多的可以发泄的地方,只能彼此伤害。 …… 可是,我真的还爱着他啊。 但我知道,这样下去,分手是唯一可以看见的一条路!! 有一天,又吵了,吵到了分手。之后……”女孩突然的停顿。 “之后怎么了?”男孩紧张地问。 女孩笑了,“之后我就在这里了。” 哎,女孩总是这么傻,在爱情的悲剧里浮沉,像是海的女儿。 “好啦,我的故事说完了,你呢?小傻瓜,”女孩转过头来看着男孩,眼眸在暗的夜里闪光,“夜里十一点钟跑到天台来看风景的小男生?是不是~被哪个小女生伤害了啊?” “我……”男孩的声音突然喑哑。 (我有什么可说的呢?) “告诉我啦~”女孩脱离了那种悲苦,立时间回复了精灵般的语气。 “你真的要听~?”能在这样一个夜,生命里最后的夜,遇到这样的一个女孩,她愿意听自己的诉说,也许,真的是上天的安排。 他开始说,低低的声音,说那些童年的事情:说他的哥哥背着他爬大蜀山,一圈圈在盘山路上走,走到迷路跑进了军营;说他和哥哥常偷偷跑去附近的建筑工地洗澡,有一次还弄坏了那里的淋浴头;说放学后钓龙虾,在学校旁的烂泥塘,一次还一脚踩空掉了进去,哥哥把他拉上来,一只鞋不见了;说那次被大孩子欺负了,跑回家跟哥说,哥气得跑去跟人家干仗,那次,哥哥第一次被父亲打了,为了自己…… 所有这些,他从来不敢跟任何人说,甚至他自己都不敢想,每次一想起一点点来,心就撕裂般痛,喘不过气。 今天,在这里,他跟这个不相识的女孩谈起所有这些:谈起那次忘记带英语作业本,哥哥跑回家帮他拿来,一头的汗,本子都有些湿了;谈起哥哥每次都神奇般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两个硬币,给他买好吃的,自己却总不舍得吃,他知道,那是哥哥放学时总去多绕两圈,拣些瓶子和其他破烂卖,而当他问起,哥却只是说,就当是锻炼了,……还有所有那些快乐的事情,放风筝,唯一一次逃课带他去录像厅看电影…… “什么电影?”女孩突然问。 “午夜凶铃。”男孩笑了,笑得那么空洞,荒凉,“我哥太坏了,他骗我去看这部戏,我当时都快高考了,被他吓得连着几个晚上都不敢睡觉。每晚每晚,只能被哥抱着,拉着他聊天,也不许他睡……” 男孩的语音突然停住了。 “可是,他现在永远睡着了。我再害怕,也找不到人抱,找不到人聊天了。” “哥,你太坏了!你走了,我怎么办?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 男孩哭了起来,双手抱着头,痛哭。 “我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哥…你知道么? 我不恨任何人,我只是不能原谅我自己。 我这三年多到底干了些什么啊?~……我干了什么啊。 哥~……” 他的手深深埋进乱蓬蓬的头发里,撕扯着。 “他在那里关了那么久,受了多少罪,我居然都没去看过他一次。 我害怕,我嫌丑。 我嫌弃那个曾经最疼我的哥哥。 我真不是东西。 我知道他是被诬陷的,我妈也相信。……可是…我们这样的家庭,我们什么办法也没有,我们救不出哥哥。于是,父亲走了,离开了这个家,而母亲呢?一个人回了怀远老家,她生命里的支柱崩塌了。 都是因为我的哥哥!” 女孩冰冷的手搭在了男孩的左肩。那种触感,却让他心里有了一丝温暖,至少在这一夜,身边还有一个人在,让自己的离开也不再那么孤单。 …… “现在不用救了。哥走了,解脱了。 你知道么?我每晚每晚都不敢睡觉,我一闭上眼,我哥就回来找我,他的眼睛就那样直勾勾看着我。他一句话也不说。 我怕! 我怕死,谁都怕死。可我更怕活着。 活着一天,就要想他一天,活着一秒,就要想他一秒…… 我真的受不了了。” 他闭上了眼睛。 “你看,他又来了,他盯着我看呢。他又在叫我!他想我了。每次妈妈看了他回来,都会求我去看看他。我不愿意,我逃,我逃到了学校,我逃过了所有的电话,逃过了所有和他有关的一切。可是,我逃不掉。我的世界里,他无处不在。 我找了学校的心理老师,甚至试了催眠……可是,没有用。 我哥在盯着我。 他死不瞑目!” …… “他死了,我哥死了。 我,想他了。 我要去看他!” 说着,男孩机械般地站了起来,就在二十层楼的楼顶,站在大楼的边缘。 一切都该谢幕了。 “你真的好可怜啊!”旁边的女孩突然说出这句话,然后毫无征兆地号啕大哭起来。 肆无忌惮地哭,歇斯底里地哭。 那哭声把男孩所有的情绪绞成了一团乱麻,那哭声让男孩心都痛了。 “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好难受。” “我哭…我的~……你死你的。”女孩哽咽着说,然后继续大哭,狂哭,哭得仿似秋风中的蝶。 “别哭了。”男孩畏畏缩缩地劝着女孩。 “抱我!”女孩突然说。 男孩愣住了? “抱我!”看男孩没反应,女孩突然抬起头,高声叫道,理直气壮。 男孩还在犹豫。女孩却突然扑进了男孩的怀里,抱着他继续哭起来。 男孩张着双手,不知道该把手往哪里放。 女孩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衬衫,他却终于抱住了女孩,抱紧,越来越紧。 怀中的女孩小小的,冰冷冷的,湿漉漉的。那么柔弱,那么脆弱。易碎的冰雕。 遥远的天际,仿佛一盏星光闪亮了。男孩的心痛了一下,整个世界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他的生命里。 ―――――――――――――――――――――――――――――――――――――― 江杨:天气反常的冷,合肥又下雪了……朋友,你们那里也很冷么? 一个人在冬夜里读书,无论是在喧嚣烟漫的网吧,还是在窗闭帘阖的小屋,总是一件很孤独的事情。 看完今天的这一章了吧,那么出去走走吧,拿起手机,给自己最想念的那个人打个电话吧――别只是发短信――因为打电话可以听到他的声音,听到了就感觉他正在自己的身边,正陪伴着自己。 这个冬夜,整个冬天,我也陪伴着你们,用我温暖的胸膛,用我灵魂燃起的小小的火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三个故事:毒药 5 人生若只如初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女孩突然停止大哭,瞬时间云散雨收。 她仰起头,看着抱着自己的男孩。男孩看她的眼神赶快移开,手也慌乱地松开。他的脸一定是烫烫的,尚显稚嫩的面庞,星星一般的眼睛,不敢再与她对视,装作远眺夜空。 “你在看什么?星星?” “啊?你认识我?” “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我叫‘星星’?” “星星?不会吧?你姓周?”女孩突然想到什么,笑了。 “不,我姓司,司机的‘司’。教英语的周老师给我起的英文名是stary,星星闪亮的意思,高中同学都叫我‘星星’!” “是因为周星星么?” “不是。我耳朵有点往外张,所以他们都叫我‘猩猩’。” “哈,哪有你这么帅的猩猩啊?别往自己脸上贴毛了!” 中学的生活啊,真的很幸福的。女孩被“星星”逗笑了,也想起了自己以前读书的日子。 笑声之后是短短的沉默,男孩问:“你怎么……” “一会哭,一会笑是吧。我就这样啊,不许啊?罚款还是收税?!” “你好不讲道理!” “我要是讲道理的人,你现在就死过了。” 一句话把男孩又拉回了现实。 “你这样做,只是因为要救我?” “晕死,你是我什么人啊?你要死要活,关我什么事?哼。”女孩蛮横地说,又补了一句:“自作多情!” 男孩被说得真尴尬:“那你……” “我只是想找个人聊天啊,很不巧遇到你啦。现在我聊爽了,哭够了,你要死可以继续啦。”说完,女孩从高台下来,跳落在天台上。 “我先走啦,你死过以后我们再聊。掰~” “别~”男孩突然叫道。女孩被他叫住,转过身来 ――“别走。” “你能再陪我一会么?” 女孩走了回来,背靠着高台,男孩跳了下来,跟她并排站着。水泥的楼台,那种冰冷,粗糙的触感穿透他薄薄的衬衫。 “我在班上只有一个朋友,…而我也从来不和他说我的事。” “老师也不会管我……” “我很寂寞。” “其实也不怪老师或者其他同学。” 男孩自嘲地笑笑,说得很慢很慢,也许是他怕自己说完之后,女孩又会马上离开:“像我这样的,老师怎么管?我根本都搞不清自己算哪个班的了。掉了两级,跟了三个班,你说,我算哪儿的?班上同学我都不认得,也很少上课,考试时去一下,过不过无所谓,我这样的学生! 我这样的生活!……” “你说,我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这样浪费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我很笨的,搞不懂这么复杂的问题。喵~”女孩调皮地学了一声猫叫。 男孩诉苦的情绪全被她弄没了,愁眉苦脸地侧过头来,看着身边这个小精灵。 女孩却忽然安静了,眼睛盯着楼,她是被人谋杀!” 还没等云姐回答,突然电话铃响了,把两人都吓了一跳,云姐跑到外面登记台接了电话,lily只听到一句“王主任,是您……”,后面云姐的声音突然变轻了,听不到了。 “lily,你过来一下。”lily听云姐叫她,出来看云姐已经放下了电话,正在翻着日志记录,抬头问lily:“你知道还有谁在用这种抗生素?”云姐的神情似乎有些异常,好像在回想什么,但努力地想让自己听起来平静。 “6床,9床和13床都在用,怎么了?”lily看了一眼日志,略想了一下。 “没事。王主任打电话过来说,让换一下。我过去了。”说着,云姐翻了一下药品柜,拿了几个瓶,匆忙地出去了。 lily也没在意什么,换药很正常。尤其是抗生素,副作用比较大,又容易产生抗药性,需频繁更换使用。 她的心思全被云姐刚才那句话占据了:“你猜是谁把她推下桥的?” 难道是那个送她来医院的人,那个知道她手术成功都要高兴哭出来的男友? 可是如果是他,真的太可怕了,他那天那样的表现,难道都是在演戏? 但除了他,还能有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三个故事:毒药 6 蛋糕和梦 回到值班室的云姐什么话也没再说,只是不停地翻看护理日志,然后拿笔记着什么。lily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忍心杀害那个可怜的女孩,可是又不敢去问云姐。 在这种彷徨中,不知多久,云姐终于抄满了一张纸,小心折好了,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lily才敢过去跟她说话。可是云姐的样子还是有些迷糊,眉头紧皱着。她也才三十出头一点,但可能平时太不注重保养了,不仅发了福,皮肤也有些松弛了。照云姐自己的说法,都是给家里那个小兔崽子整天气的,能不显老么? “云姐。”lily怯生生地叫她。 云姐回过神来,镇定了一下,努力地想笑一下:“有事么?你不去休息一会?”她看了一下对面的挂钟,“就快四点了。” “刚才你说那事?”lily鼓起勇气。(睡?怎么睡啊?知道李影居然是被人害死的!她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刚才什么……哦,你说13床的事?”云姐突然迟钝了一下,“13床死了?是吧?”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你说她是被谋杀的。” “这事还真蹊跷了。公安局一开始调查说是自己跳下去的,就谁也没起诉。后来,对,就是她刚死的那个时候,有人往她家里打了个电话,没出声,她老爸追问了一句,突然听到了她女儿在电话那头叫‘爸爸!爸爸!赶快来救我’……” “啊!”lily吓得差点坐到了地上!那个电话是她打的,她当然记得,当时,住院总让她往李影家打电话,她正在犹豫的时候,看到了李影…… 对啊,那个时候,李影已经死了啊! 天哪,她记得,记得李影当时说了什么: “能不能帮我给家里打个电话。……什么也别问,求你!” 她还记得,当时自己拿着接通的电话再去找李影,就看不到任何人了,登记台前什么人也没有!然后就是李影的尸体被运出来,自己摔落了电话。 天!那是李影的求救么? 还有,在她临死前和自己聊的那段话,那不是在做梦!那是真的。lily能记得她的每一句话,感受着她对生的深深的眷恋。lily当时一直拉着她的手,那种触觉是那么真实,温暖,那不可能是做梦! 可是,那时候,她不•;可•;能说话啊~! lily也是有常识的,那些所谓的回光返照是不会出现在她这样始终重度昏迷的病患身上的。如果不是因为家里没钱,她这样的病人是不能放在普通病房的。 说起来,lily一直觉得,如果能在加护病房,有再好一些的条件,李影也许不会死的,因为手术是那么成功,每个人都那么努力!包括lily,也包括李影自己。 那边云姐也发现了lily的不寻常,赶快扶着脸色苍白的她坐下,心里也在责怪自己。(早知道不说了,这孩子胆子太小,只能慢慢来,想一下子把她的胆量炼出来,自己也太心急了。) “后来怎么了?”lily缓过气来,紧紧抓住云姐的手,追问。 “女孩的母亲也说,头七那天,梦到女儿满身是血回来。女儿头颅破裂,瞪着双眼。当时女孩母亲是清醒的,灵堂的灯一闪一闪的,好像在告诉家人,要为她伸冤。她站在母亲面前,她问她,影儿,你在那边好不好。她就一直哭,妈妈,我不是自杀,她就讲了这句话。” “然后呢?” “女孩家里头往上闹了,案子重新查了。法医验出她是手先着地,依常态判断,若是自己跳下去,应该是脚先着地,而不是颅骨粉碎性骨折。而且,女孩家里说,那天去就是因为性格不合主动与男友谈判分手,根本没有自杀动机。后来又找到那晚经过那里的人,说听到了女孩呼救的声音。哎,反正报纸上就这么写的,包括她家里人说的那些迷信的话也全都写上去了。” “哎,反正这世界是乱了。什么人都有,女方要分手,男的就把她推到桥下面摔死,这都是什么事儿?哎~”云姐说着,看着lily的情绪似乎正常了些,她也知道lily很在意13床那个女孩。 (原来是这样!)lily在心里为李影抱冤。(那个可恨的男人,居然装得那么无辜的样子……难道真的有鬼魂么?我真的是撞鬼了?遇到李影的鬼魂向我求助?) 可是她已经不再害怕了。 (李影人那么好,即使她变成鬼,也一定是好鬼。一定是的!) (她,不会害我的。) ――――――――――――――――――――――――――――――――――――――――――――――――― 早上的时候,lily特地去看了13号床。床上,那男孩已经醒了,拿着一本书在看。 “你真早啊!” “lily姐早。”男孩笑了,虽然脸上还没什么血色,但他那双大眼睛是那么明亮。 lily看到他明朗的笑容,一种温暖的感觉从心里翻涌出来,传遍全身。 “感觉还好吧。”lily过去给他换了吊瓶,调了一下滴注的速度。 “好极了!~从没试过如此清新的感觉!”男孩拿腔拿调地说着,滑稽的语气把lily逗乐了。 “好了,你别清新了,把其他人都吵醒了。”lily觉得自己在这个男孩面前真的像个姐姐,其实,她比他也不过大两岁。 男孩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看书吧~”lily照例看了下各床的情况,帮16床新来的运动男生把被子拉上,早上房间里还是有些冷。他是踢球受的伤,开放性骨折,醒了之后要给他量下体温。 “lily姐,早饭什么时候才能送来啊?”13床小声问她。 “贪吃的小男生,快了!急什么啊?”lily半开玩笑的说。 “我好几天没吃饱饭了……”男孩不好意思的说,一边对肚子说,“兄弟,又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lily被他的滑稽样子逗笑了,转身出去了。男孩继续看他的英语书。 过了一会,一袋蜂蜜蛋糕放在了男孩面前,lily还拿来了一次性杯子,用红瓶给他倒着开水。 “你下楼买的?这么快?”看着面前的蛋糕,男孩不可思议地盯着lily。 “拿来你就吃,那么多话!”lily故意凶巴巴的说。 男孩拿起了蛋糕,端起了水杯,“水烫,慢点喝!” lily能看到,男孩的眼中,仿佛有了一层雾气。 也许,是杯里的水冒的热气吧。 lily转身出去了,她的眼中仿佛也滚动着一些什么…… 13床。 快点好起来,知道么! …… “今天你还是上个晚班吧。”云姐跟lily商量着。 本来隔一天才该lily的晚班,但她也没说什么。前几天,晨晨突然的半产休假就使得排班紧了许多――这个年纪的女孩本来事情就比较多,自己很快也会经历这一切,结婚,生子…――而护士长的住院,更是让科里的人手捉襟见肘。 白天lily回去睡了一觉,这几天真的有点累了,一沾床就睡着了。到晚的时候才醒,收拾收拾,脸上用了点雅芳。这段时间满疲劳的,脸色差了很多,有些黑眼圈了,粉都遮不住。lily对着镜中的自己,微微苦笑了一下。十九岁的女孩,应该是什么样的一种生活呢?两班倒,整天和疾病、和死亡打交道。 生活和美好的想象,总是差那么远。 “加油!”对着镜子给自己打打气,lily拿着小包出了门。 骑在自行车上向医院赶,看着一路上洪水一般下班的人,想着他们马上就可以吃到香喷喷的饭菜,就可以洗个热水脚,半靠在床上看电视,一边跟爱人聊着今天一天在单位的事情……那些放学的学生,打闹着,骑得飞快,欢快得象鸟儿一样,他们马上就可以回到家里,一边喝着牛奶或者冰的饮料,一边掏出课本来做作业,同时听着音乐,他们不用在意蔬菜和肉又涨价了,或者哪只股票跌了,或者是伊拉克、菲律宾打的如何如何,他们只要做好眼前的事情,只要好好地享受他们的年少的时光……还有那些出来遛狗散步或者接孙子放学的老人…… 而自己呢?又要在越来越浓的夜色里,去面对那些骨折和开放性创伤…… lily突然很羡慕他们,羡慕所有的人。 lily到科室的时候,还早了一点,没到交班时间。她走到值班室门口,正准备推门,突然听到里面有人在争执。虽然声音很压抑,但她还是能听到里面是一男一女的声音,女的肯定是云姐,男的声音没听过。 lily没好推门,也不好在附近呆着,先到走廊一句: ――“我好可怜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三个故事:毒药 7 水和种子 眼前的人一动不动,lily能感觉出自己的心跳都要跳出胸腔了。 “李影!是你么!”lily大着胆子问,“是你就别吓我!” 人影不回答。 “你来找我,是有事要跟我说么?”(李影不会害自己的!)lily始终相信这一点。 眼前的人抬起头来,披散的头发中,露出的是只有眼白的眼睛。 “别喝绿瓶的水!”锉子刮铁皮一样的声音。 听到那声音,就像吃饭吃到砂砾,lily浑身发冷。“为…什么?” “别喝……” lily的精神突然有些恍惚,而当她凝神再看,眼前哪有什么人影,也没有什么打翻的水杯,自己还趴在桌子上。 扭扭酸痛的脖子,动动胳膊腿,lily站起身来。她身上出了汗,真的有些口渴了,刚才最后一个梦,吓了她一跳。她还真的以为又见到李影了。 其实想想,“李影”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杀她的人已经被抓了起来,一定会得到公正的判决。刑法,除了给活着的人一个交代,对已经离去的人,又何尝不是一种安慰。李影的冤屈会得到平复的,而千千万万的李影,他们所遭受的苦难终有一天也会得到补偿。 至少,lily相信。 想着,她来到了放水瓶的地方。随手拿起绿瓶来,却突然想起了刚才那过于清晰的梦境,有些迟疑,想了想,终于还是放下了。 倒了红瓶的水,坐在靠背椅上,看着杯中升起的袅袅的水雾,lily突然觉得有些不妥。 不对!她不是李影! 刚才那个人不是李影! 她穿的是短袖衫和短裙,李影来的那天穿的是连衣裙,后来一直穿的是医院统一的病服,直到死。 她是那个人?!她又出现了?! 不寒而栗。lily突然想起听哪个老护士(好像是脑内科的)说过,这边去年死过一个年轻护士,自己爬到二十楼‘书为心画’,你有机会去西安一定要亲眼看看武则天的书法,你会知道她是怎么样大气的一个人。”“至于武则天的长相,去看乐山大佛就可以了。传说那是照着武则天的样子雕的。” lily小时候在少年宫学过一段时间书法,想起来:“我好像记得《圣教序》还有一个很出名的版本,是怀仁和尚集王羲之的字而成,因为太宗特别喜欢王羲之书法。” “是很喜欢。有人说,王羲之兰亭序的原稿,就在昭陵里陪葬。当年郭沫若就特想把昭陵给挖了。” …… 两个人一直在闲扯,快十二点的时候,lily回到值班房,灯开着,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 她一边拿着要给病人换的吊瓶,一边四下里扭头看,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身后,但情绪已不像先前那样的紧张和恐惧了。跟蒋医生聊的真的满开心的。 取好了药品,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又打开药品柜,从里面拿了一个空药瓶,从绿水瓶里倒了一点水,然后作贼似的把药瓶收好。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工作之后这一个来月,自己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幻觉,――这世界上真的有鬼魂的存在么?人死灯灭,物质都不存了,精神又往何处依附?但是怎么解释呢,一次次见到不可能存在的人,――除了李影,还有这个可能是自己的师姐,…… 怎么解释?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 去给16床换点滴的时候,她还特地看了下13床。男孩回来了,在床上睡得特别香,lily借着微光,仿佛能看见他脸上的微笑,lily自己也笑了。 “真是幸福的孩子。” 三号房里九床的情况好像不太好,这几天始终在发热,伤口情况好像一直在恶化,靠近就能闻到异味,保守治疗如果还不能见效,可能要截肢。lily跟他聊过,知道他是宁国那边来这里打工的,有两个小孩,都还在上小学,如果真的截了肢,真不敢想他一家人以后怎么生活。 一圈忙完了,她找了一本实用心理学的书看看。刚才蒋医生说得有道理,学医的人一定要多看看心理学,而且要学会和病人打交道。真诚是好的,但有时候太直太冲,也会伤害到病人,尤其生病的人往往情绪都很坏,怎么样让他们情绪好一些,积极配合治疗,这还是需要理论指导和亲身实践的。13床应该是个很好的例子,心结解开之后,不止是情绪好了,身体恢复也快了很多,明天应该就能出院了。 看了一会书,困了,她又趴了一会。 天蒙蒙亮的时候,好像听到外面有野猫叫,拖了长音的叫声,特别象“我要~我要~……!”,lily都被吵醒了,也笑了。现在气候变了,连动物习性都变了,春天早过完了,猫还在这“要”啊“要”的。 …… 天还没亮的时候,司辰就醒了。天气阴沉沉的,进梅雨季节了吧,医院里到处都湿漉漉的。 他想着这几天的事情。他每晚都上天台和那女孩聊天,女孩从未爽约,即使翻来覆去聊得都是些琐碎的事情,可他们还是很开心。连一个很古老无聊的春游,都能谈得津津有味的,好像把大蜀山当成阿尔卑斯山了,似乎还可以在山上滑雪。 有一次,女孩说起她们以前单位的某位领导,“反正我最恨他说话了,说某某男同志不好,跟个女人似的,做事扭扭捏捏的。这摆明了是对女性同胞的歧视嘛!” “你怎么这么小就工作了,也不多读点书。” “不工作你养我啊?真幽麦~!”她特喜欢说这句话了,还喜欢拖音。 女孩的话撩得司辰心中一动,差点冲口而出:“以后我养你!”可话到嘴边,却想想自己现在的样子,――我这是在读书么?就算再过几年毕业了,还是什么都没有,毕业证,学位证都没了,几年大学全白读了。自己凭什么养人家?出去当建筑工人还是送纯净水? 女孩发现了司辰突然的沉默,把身体往司辰的怀里靠了靠,头枕在司辰的胸口:“你胸口一点肉都没有,哎,真没安全感……我还是喜欢肉多的。” “你找男人又不是找小笼包!” “谁说我找男人!~管他男人女人,只要肉好吃就行了?” “你怎么说话呢?怎么听起来跟白骨精似的?” “我就喜欢吃人肉,不给啊!” “给你吃,全给你吃!新鲜的童男肉,行了吧……”永远不要和女人争论,她们不讲道理的。司辰心中暗叹。不过这“白骨精”真的很可爱,自己好喜欢。 司辰一直不敢说,自己明天就该出院了,他不敢告诉她。可是,又不能不说。心里矛盾死了。以后怎么联系她呢?找她要手机号,她说她没有手机,也是啊,手机还没普及呢……问家里电话,她也不给,说她不在家里住。 再问以后怎么能找到她,她总是说,你每晚来这里,我肯定在。 司辰知道她开玩笑的,这里是医院哎,又不是住家,住院能住一辈子么?司辰有一次没忍住,问了她得的是什么病,她说是脑子坏了。司辰没弄清楚,这是开玩笑的,还是说真的,因为a医的脑内科还是很出名的。 司辰终于还是跟她说了,他快出院了。她没说什么,只是,借着城市昏暗的目光,司辰看到有颗闪光的东西在她的眼窝中打转,最后夺眶而出!他从没有这么清楚地看见她,平时的她好像总有着雾气护身似的。泪如洒珠,但她紧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司辰被她吓坏了,紧盯着她问“怎么了!你没事吧?!”她只拼命摇头,但是眼泪却一颗颗从小小的脸颊滚落,终于决堤,洪水泛滥…… 司辰还在一边傻愣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女孩却一边哭,一边抓起司辰的右手,要他抱自己,还没等司辰抱紧,女孩却又如第一次一般,扑进了司辰怀里,号啕大哭起来。司辰一直傻呆呆地问:“怎么了怎么了!”胸前却早已湿了一大片了。 司辰也被哭得心酸了,跟着哭了起来。 女孩却突然停下了哭,问:“你哭什么?” 司辰赶紧止哭,委委屈屈地说:“我看你哭了……” “你不许哭!” 女孩恶狠狠地说,然后继续趴在司辰的怀里,舒舒服服地哭起来。 突然,女孩哭声停住,司辰低头看,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女孩却突然抬起头,在司辰唇上咬了一口。 “啊!~”痛死了,司辰一摸,都出血了! “你!” “我让你走!但你一辈子不许忘记我!”女孩说得那么霸道,可在司辰听来,心中却是一阵柔软,仿佛一棵种子在他心里破土而出了。 右手搂着她小小的肩,司辰想着未来。 他相信,他俩一定有未来的。 …… 躺在床上,司辰在想着以后的事情,自己该怎么办?继续混到毕业么?还是…… “13床,今天该出院咯,哎,伤心啊,以后没人陪我到处溜达咯。”16床那个男生跟司辰打招呼。那个运动型的,这几天骨折可算是憋坏了。刚刚好一点,就拉着司辰满楼跑,当然,他因为腿伤行动不便,其实拉着司辰,就是让司辰这个轻伤号当他的人肉拐棍。 司辰被他逗笑了,那些个沉重的未来暂时被压到枕头底下去了。他起来,坐到了16床床头。 “谁说的,我走了,你机会更多了,干脆把你那些小弟都收了,在这楼里搞个帮派算了。哈哈,到时候可威风了,大家一起在医院里跳斧头舞,可惜老大是一条腿跳。”因为那男生在楼里见到单纯的学生弟,总要让别人叫他老大,一来二去,能跑得动的人都喜欢到四号房来跟他聊天,不知道被护士们警告多少次了。 “南七那边不是很多算命的么?他们给我算过,说我是领袖命,瞧我这天庭饱满的,这是智慧的象征……” “切~我吐了!” …… 八点半的时候,许贤过来了,帮着司辰一起办了出院手续。司辰走到运动男面前,想再打个哈哈,算是道别,两个人四目对视,却突然什么话也没说,紧紧抱住了。 那边许贤笑了:“这两个男人一大清早在这干吗呢?” “我们这是心心相吸……”16床突然辩解了一句。 许贤突然想到什么,狂笑起来。那边司辰也不干了,推开16床,笑着拿那只没受伤的手打他的肩膀,真厚实――“靠!i服了you!你‘对王之王对穿肠’啊你!” 那边,16床仍然一本正经:“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华府小书童华安?!久仰久仰!” 说着,终于憋不住了,三个人狂笑起来,旁边的几床也都被他们逗乐了。 “我走了!”司辰离开病房,又最后看了一眼16床。到了门口,突然又补了一句: “老大,快点出来哦。兄弟在外面等你了!” 说完,转身走了,剩下16床一个人,仿佛还在笑,目光中却多了些晶莹的东西。 ―――――――――――――――――――――――――――――――――――――――――――― 江杨:明天出去踏雪,照相,哈哈……让暴风雪来得更猛烈些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三个故事:毒药 8 云姐…… lily看着司辰和许贤有说有笑地离开了骨伤科病区,她的心也仿佛轻松了许多,13床又该迎来新的病人了,希望他(她)们都可以恢复健康。 云姐准时过来接了班,lily交待了就回去睡觉。梦很美,梦里司辰笑着叫她lily姐,要请她吃傣妹火锅。菜端上来还没涮好,一阵急促的铃声把她吵醒了。看手机,单位打来的,是要加班还是有什么事? “喂~”还没等她问对方是谁,那边一个急暴暴的声音冲了过来,“快点来,云姐出事了,在抢救!” “云姐出事了?!”lily急忙收拾了一下乱蓬蓬的头发,洗了把脸,一路跑下楼去。路上车骑得飞快。 到了医院,车一停好,跑着上了四楼。 那边围了好几个科室的护士,急诊的李大姐也在,lily跟她比较熟,刚才也就是她打的电话。李大姐看lily来了,赶快跑到她身边。“大姐,这怎么回事?”早上交班的时候不是好好的么? “还不是因为她那宝贝儿子!她儿子一上午没去上课,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中午的时候,小云找人话的那人,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那是个年轻的男孩,头发剃得非常短,长得很普通,往人群里一放就会湮没。看他穿的蓝色制服,该是附近哪里的保安,手里正拿着刚买的几个炸春卷和大麻花,吃到了一半。 “你是在叫我么?”如果是平时,lily不会跟陌生男人说话的。 “是的。”男孩的声音低沉,“您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 (是不是说印堂发黑,双目无神,再就是撞祟了,要买些灵符贴一贴。)老家那边迷信,老人总说lily先天命门火弱,容易招来脏东西,所以从小就给她买各种什么灵丹灵符,也没见有什么。长大些,但凡有人说这个,lily一概无视。但是现在这种算命的越来越多,是不是人们越来越信命了。 lily也没理会他,继续向前走。 那人追上来还要说些什么,lily也没听。 …… 阳台上,宿舍里其他几个人,正说笑着,香烟味弥漫。宿舍里,司辰睡在靠门的下铺,看着上铺的床板。那上面贴了张梦露的大幅照片,风情万种地笑着。 司辰也在微笑,眼神却没盯在梦露的红唇上。 ―― 她喜欢看月亮,看月亮上凸凹而成的阴影,说那隐约是唐时女子盈盈笑着的脸。 她的身上永远湿漉漉的,雾蒙蒙的,淡淡的水雾萦绕着她,象个最美最幽深的谜。 每个女子都是一个谜。让人想探索,却永远也猜不透。 他真的好想草儿,他的草儿,好想再抱抱她,可是,真的只能去医院才能见到草儿么?草儿不像是生重病的样子啊,那么活泼!倒像是医院里的小护士。他不是没想着去脑内科找草儿的,只是真的怕她生气了,不理自己。 他感觉自己真的爱上草儿了。 他也知道草儿要比自己大一些,可是,这有关系么?俗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不过,草儿好像不太会照顾人的样子,没关系,自己可以学着烧菜啊!……哈哈,自己想哪儿去了。 草儿说了,为了不耽误他学习,以后一个星期,只许他去两次,她告诉了他怎么在夜里混进医院大楼,再怎么出来。 …… 抱着草儿的感觉真爽! “医院总是有点阴森森的,能不能咱们换个地方啊?” “去哪儿?要不要开房间啊?”说着,手就放在了司辰腰间的软肉上。 司辰一听草儿话茬儿不善,赶紧打住。“不,不,不,在这挺好,视野开阔,风景好,又凉快。” 小草儿的手轻轻抚了抚司辰的腰,说了一句:“你这几天可养得够胖的,回去可要给我锻炼减肥了!” 司辰正想说胖男人才有安全感,但话没出口,咽回去了。 “好久没吃曙光那边的天津小笼包了,去,给我买一笼去!给你二十分钟!回不来就不用回来了……” “可是,都十点半了啊!” “我•;不•;管!” 包子买来了,不管司辰一身汗,那边草儿吃包子吃的那个爽啊!剩最后一个包子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了,她问司辰:“你是不是想吃包子啊?” “想吃!”其实司辰不喜欢吃小笼包,太油,但能和心爱的人……那是暗爽啊。 “好!我正怕浪费呢!来,把袋子里这些油喝了。这可是精华啊~便宜你了!” 看着塑料袋底下剩的那层油,司辰…… 无语问苍天! …… 草儿心满意足地下楼去了,临走的时候警告司辰,不许跟踪她! 司辰老老实实等草儿走了十分钟,才向下走。微笑着回想刚才的点滴,下楼,准备从旁边运尸的小门出去,草儿告诉他夜里从这里可以走。 …… 晚上摊lily的班。 她坐在值班室里,看着周围的一桌一椅,一瓶一罐。白色的房间,冰冷地刺着她的眼睛和她的心。 早上的时候,云姐还在这里呢!前两天,她还在这里给自己讲故事呢…… 她心里很难受,发不出的那种阴火在烧灼她的心、她的肺。 她拉开抽屉,云姐的东西还在那里。云姐离了婚好几年了,一个人带着那个贪玩的孩子――这孩子到现在也没联系到,他还不知道母亲已经去世了,还在哪个网吧里吧?现在母亲不在了,没人管他了,他是不是更自由了?不知道抱着云姐骨灰的时候,他,会不会悔恨?他以后又怎么办呢?去找他父亲,还是一个人在这世界上混着?……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她出去转了半圈,回来却发现屋里有人。 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在翻云姐的柜子,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王主任?”lily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些糊涂了,不是说他出差去了么?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啊,小高啊。”王主任看着lily回来,也没有特别的惊慌。 “主任,您在找什么?” “噢,我有样材料,当时让吴云给我抄的。她抄好之后还没来得及给我,哎……”王主任顿了一下,叹了口气,“真可惜啊。” “什么材料,我来帮您找吧。” “就是前一段时间的一些病床记录,我最近出差多。” lily也记得云姐最近是抄过一些记录,帮着王主任找,可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不知道云姐是不是放到家里去了。 “那算了,哎,你瞧,你都找得满头大汗了,来,喝点水吧。” 王主任站在lily身后看着她忙,过意不去,递过一杯水来。 lily忙谢谢主任,接过来,喝了。 “小高啊,你也累了一天了吧,好好休息一会,我先走了。” “主任,我送送您。” 送王主任到门口,lily回来,头突然变得很沉,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快乐的,绝望的。lily真得很累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有人拍她的肩膀。lily勉强支起身子,睁开眼看是谁。 “云姐?是你啊,你来接班了?” lily起身要迎,却突然一个冷战――“云姐,你,你……” 云姐却在笑,一如平常:“lily,怎么了?都不认识云姐了,不是吧?两天没给你讲故事了,想听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三个故事:毒药 9 幻 “云姐,你别吓我!”lily在发抖,缩在一角。 那边吴云却一直向她靠过来,要抓她的手。 “不要!不要!”lily只剩下惊恐。 “过来,让云姐看看!”云姐一只手终于抓住了她,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别叫!”云姐的表情那么狰狞! lily拼命扭动,要挣脱云姐,旁边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在那里静静地看着。lily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张口咬了云姐的手,趁着她缩手,大叫:“李影,救救我。” 李影和死去的那天一样,穿着一身蓝白的病服,头发剃得光光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着lily如何呼喊,无动于衷。然后,消失不见。 云姐的力气那么大,她死死地把lily压在桌子上,伸手扯过来一块毛巾,撬开lily的嘴,硬塞了进去。lily疯狂挣扎,希望抓住些什么,但都是徒劳,很快耗尽了力气,身子如死去一般,完全不听使唤。 云姐腾出手来,用带来的绳子死死捆住了lily,一把撕开了lily洁白的护士服,扣子崩飞,lily再没法挣动,只有眼泪狂涌而出。 天气热,护士服下只有内衣。 …… 没有了气力,停滞了呼吸,lily死灰的眼睛,瞪着天花板,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她的灵魂已经离开了躯体。 “云姐,你在做什么?~”她的意识即将涣散…… 一个人影飘了过来,立在她俩身边:“停下!你这个畜生!” 云姐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恶狠狠地转头,看谁敢打扰自己!lily似乎也恢复了些知觉,她看到眼前的人,呜呜地叫着,无声的求救。 “我还以为是谁呢!你都死了那么久了,还不去投胎么?”云姐说得阴森森的。 “你活着一天,我都不会离开这里!我要天天折磨你!我要你生不如死。”那女人的话说得更加怨毒,声音像是破烂的铁哨。 “你活着的时候,我能把你弄死,你死了,我还会怕你?!”话虽这么说,云姐却退离开lily的身体,警惕地看着眼前披头散发的女人。 lily用尽最后一点气力,收拢着身子,把自己裸露的身体用碎衣服护着,好像这样就可以保护自己。她散乱的眼神望向救了自己的人,原来是她! “你错了。这栋大楼里有多少冤死的灵魂,你知道么?他们要投胎只能把怨气放掉!而所有这些怨气,现在都在我的灵体里!!”那该是多强的怨气?! 她不再和眼前的云姐废话,伸手向云姐抓来。指甲迅速变长,像十把匕首,她要复仇!为所有屈死的人,也为她自己! 可是,刚触到云姐的身子,突然一阵金光闪亮,她那些锋利的指甲全都崩断,变作一缕缕黑色的怨气,四散而去。 怎么会这样!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呆在了那里。 云姐得意地狂笑起来,笑得那么狰狞,阴惨惨的光仿佛从她的皮肤里渗出来:“哼哼,你就是太沉不住气了!当初发现那件事的时候,你马上就告诉了吴云,才让我们有机会及时除掉了你。这次,你又太想报仇,过早地现身,让我发现了你的存在……” 她突然顿了一下,之后恶狠狠地,从牙缝里吐出字来:“现在,你可以永•;远•;消•;失了!” 她一下拉开自己的衣服,lily看到一个金灿灿的小佛挂在她的胸口,放射出万道柔和的光芒。 “啊~!” 女鬼凄厉地惨叫着,用手遮着自己的脸,发出灵魂被灼烧的痛苦声音。她的头脸和身体,只要被金光照射到的地方都有黑烟涌出,又弥散,女鬼的身形迅速熔化着,分解着,不甘地扭曲着。 在云姐得意的笑声中,lily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扑了过去,把她推倒在地上,两个人在地上滚着纠缠在一起。瞬时,金光灭去。 没费什么力气,云姐又把虚脱的lily压翻在了地上,但再去寻那女鬼的踪迹,已然不见了。 “都是你个贱人,又让她跑了,我今天要g死你,再去除掉她!!” 她压在lily的身上,双手掐住了lily的脖子,狠狠地,发泄着……lily完全喘不过气来,她的意识还存在,因为她的灵魂不甘于屈辱。可是,越是清醒的意识,越让她痛苦! 你试过这种感觉么?屈辱,绝望,被厄运紧紧捆住,无法挣扎,哭不出来!一切都压抑在lily小小的身体里,让她痛得无法呼吸。 …… 突然,门被推开了,一个人闯了进来。 “你们这是?……”司辰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lily的衣服几乎全被撕碎,一个男人压在她的身上。 男人回头,司辰认出他:“王医生?!” “快帮我,lily羊角风犯了!”王医生头发散乱――巡房的时候司辰曾经见过他几次――对着傻站在门口的司辰大叫,“你过来帮我压着她,我去拿镇静剂。” 司辰过去,尽全力将lily压在地上。lily的长发如黑色的火焰,在光洁的地板上燃烧,她的眼神全没了平日的温暖和神采,眼眦似乎都要爆裂了,眼睛通红地瞪着司辰,呜呜地叫着,嘴里堵着毛巾。她拼命地挣扎,似乎失去了神智,只想着挣脱。 腾出手来的王医生回自己办公室去拿药品,这边只留下司辰和lily。 “怎么会这样?”lily姐居然有癫痫病!司辰被吓坏了,lily姐的样子如此可怕,她拼命想活动双手,从嘴里掏出毛巾。但司辰只能压着她的手,――癫痫病人很容易咬断自己的舌头,造成危险,――他的身上胳膊上被lily的指甲抓破了一条条,但他不敢松手,身上也都是汗了。 lily挣扎得越来越厉害,眼泪和着血从她的眼角奔出。 幸好王医生马上就回来了,顺手关上了门,右手里拿着针管,里面吸了半管药剂。司辰看着王医生回来,劲一松,lily突然滑脱了一只手,扯出了嘴里的毛巾,狂叫了一声,声音撕裂:“不要!……” 司辰一愣,“不要?”他的脖子上却突然一阵剧痛,扭转头看着身后:王医生手中正拿着一个针管,瞪视着自己。司辰想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干吗给自己打针,意识却突然模糊了起来,摔压在lily的身上,昏迷了过去。 王浚把司辰的身体搬到了一边,冷冷看着地上的lily。lily嘴角全是血,就那样瞪视着眼前的人,像是受惊的猫,不屈的可怕的眼神。 面对生活,面对那些我们无法抗拒的力量,即使我们的反抗是那样微不足道,但是,我们不会放弃! 王浚摆弄着手里的针管,如秃鹫看着自己的猎物,他看着地上的lily阴笑,他的声音那么温柔:“我还是给你一针吧,让你安静地睡一会。睡着了就好了,就没有痛苦了。你看,这个男孩睡得多香,他来得正好,我还正愁着怎么找个名目,让你‘自杀’呢。来,我来给你打一针,一切就结束了。……” lily似乎已经麻木了,另一个世界已打开了大门,等待着她。 …… 得意的王浚和地上躺着的lily都没有注意到,值班室关上的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王浚手中的注射器正要插入lily的身体,突然耳中一声巨响,一阵眩晕,紧接着头上巨痛。他大叫一声,摔在一边,左手捂着脑袋,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人。 一个女人站在他的面前,手中垂着一根骨折校正用的支架。 “是你!!” “老婆,你怎么出院了?”王浚试图想笑一下,掩饰自己的紧张,可他脸上的肌肉疼得紧绷。 “我出来了!怎么?我坏了你的好事了吧?”护士长周彤笑了,那笑容在光影里显得如此让人不寒而栗。 “没有没有。哎,你看,我只是晚上到这里看看,没想到小高突然……”王浚的声音越说越小,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了,又怎能指望他的老婆相信。 何况,是他把老婆逼进精神病院去的,这点他俩都心知肚明。 看着lily一幅痴呆呆的表情,看着一边昏迷着的司辰,护士长又笑了:“你果然还是没想放过她啊。是不是又下药了?还和上次的药一样么?” “什么药?你在说什么?”王浚脸上的汗汇着血流下来。 “快二十年的夫妻了,我们之间,还用得着当面撒这样的谎么?彼此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护士长幽幽地说道,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 可是,突然,她歇斯底里地狂叫起来:“你这个坏东西!你干的那些烂事,还要我说出来么?” “你给我下药!你让我疯,疯了就不能抖搂你干的事了!你好狠!” 护士长吼完,突然又疯狂地笑起来,声音仿佛转动锈了的铁门。 笑声骤停。 “其实,都老夫老妻了,你何必对我这样?院里几个领导经常去美容院――哦不,按照你们说法,高级会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也经常和他们一起去,我有说过你什么吗?你在外面惹回那些烂事,一次两次,花钱跟淌水一样,我有说过你什么吗?男人么,能挣就能花,能花才能挣,我一直这么安慰自己的。你知道么?”护士长的声音渐渐低沉。 突然,她又疯狂对着王浚吼了起来:“可是你呢?!连科里的小护士都不放过!她们几个都还是孩子啊!你还是人么!你给她们下药吃,你把她们一个个逼疯,你虐待她们,弄得她们遍体鳞伤,你这个疯子!” “你才是疯子!你才该去精神病院!!” 仿佛是发泄完了,护士长突然又安静了许多。她支靠在桌旁,那是她多少年一直的习惯,靠着桌子站,而不喜欢整天坐着。 “这次是不是又是你,把吴云杀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吴云那孩子是你的!!我告诉你,我问过她前夫,他说了!多少年前,吴云刚来这,你就……你还真忍心杀她!你跟她好了多少年了吧,从她刚来的时候。” 王浚突然说话了,硬生生打断了周彤的话:“你错了。下药的不是我!是吴云干的!我根本没有对那些小护士有意思,是她自己吃干醋。……” “她早就老了,她还缠着我,我根本不想再应付她,当初也是玩玩罢了。是她以为我不喜欢她,是那些小骚货搞的,是她下的药。我也是无意中发现了,我警告了她,可她还是把宋婕弄死了! 她才是罪魁祸首!”王浚也是越说越激动,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了死去的吴云身上。 在他们越来越大声的争吵中,lily觉得自己好像从一个遥远的地方回到了身体里,回到了现实中,好像也渐渐可以思考了。(他们在说什么?说什么下药?云姐么?是云姐下药的么?还是王主任?下什么药啊?……) 她木然地看着身边的王主任和站着的护士长,还有躺在身旁生死不知的男孩――那是13床的司辰,她记得,可是他不是已经出院了么?他还没出院啊?! “你撒谎!是你把我推下去的!”一个人影飘在窗口,正是刚才逃走的女鬼。在lily的眼里,她是那样愤怒,可奇怪的是,那边的王主任和护士长却仿佛根本看不见。 女鬼将头转向了lily,眼神灼热:“你把身体借我用一下!我要亲手杀了那个恶棍!”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三个故事:毒药 10 附身~灵魂的叩问 “……周彤,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次为什么流产!孩子可不是我的!后来你又瞒着我偷偷堕胎,出了事情,搞得不能生了,怎么没把你个贱人搞死呢!……” 王浚一边骂,一边小心戒备,防着周彤再给自己一棍子。他的头痛得厉害,血汇流而下,捂都捂不住。 “没错!孩子不是你的,两次都不是的,我一直讨厌你,你也一样,如果不是因为老东西……” 周彤看着王浚,油滑的头发散乱着,她也防着王浚手里的强效麻醉针,鬼知道他在里面是不是加了什么其他药物!! lily木然地看着面前两只野兽一样咆哮的男女,那还是自己认识的王主任和护士长么?不是的,一定不是的,一定是两只魔鬼占据了她们的身体。 一只魔鬼在自己的身体里。 好像有一支针插进了自己的脑袋,然后拼命地搅动了几下,很多神经突然断裂,剧烈的刺痛。但这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再恢复神智的时候,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lily能感觉到自己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身体已经成了别人的。她突然意识到:(原来这就是鬼附身了!) 她认得那个鬼,就是提醒自己水不能喝的那个,死去的师姐宋婕。 她没有投胎,她一年多来,一直在这栋楼里飘荡,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她搜集着所有冤魂的怨气――lily突然发现自己能读出宋婕这一年来所有的经历! ――一个五十六岁的农村人,脑溢血,因为没有医疗费,医生就把他身上的点滴拔掉,把鼻子里的氧气拔掉,他的还在读高中的两个孩子就那样搂着父亲的身体,一开始人还是热的,然后慢慢变冷,…… 用光了积蓄之后死在这里,给家里留下一大笔债的晚期胃癌病人――其实根本没必要治,也治不好,只是因为医院要创收,半欺半哄她无知的可怜的家人,连带着她受那么多没必要的罪,那么多无用的仪器检查,从她瘦弱的身体里抽那么多的血化验,还有那些所谓的进口药…… 在工地摔下楼,包工头扔了几千块钱撇清了关系,撂在医院死于感染的三十几岁的油漆工…… 还有许许多多拖着伤残的肢体离开医院的人,他们用光了所有的钱,背负了一大笔债务,将与医疗不当产生的后遗症共同生活一辈子! 他们将怨气都留在了这里! 这世界是穷人的世界!! 所有这些穷人,他们的主治医生戴着雪白的口罩、手套,在屠杀他们!!将劣质的药品以数十倍的价格卖给他们,输入他们的血管,将一折就断的劣质钢钉打进他们的骨头,将从他们身上收获的器官、脊髓和血高价售卖,将疾病传染给他们,再从药代手里拿来几十万、上百万的回扣! 所有这些穷人,他们以他们的汗水支撑着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又用他们的泪水和血水养活了这些杀人犯! 医师执照,就是一个杀人执照,一个杀了人,被杀的人还要给你钱,还要感激你的索命令牌! …… lily从宋婕的记忆里读出了这么多可怕的念头。 (难道我为之一直努力的事业:不惜牺牲自身健康地救助病人,帮助他们和病魔作斗争,争取康复,提高生存的质量……我所作的这一切都是错的么?都是没有意义的么?! 病人难道都是这样看待我们的?!) lily的身体一步步走向争吵中的王浚和周彤,她的灵魂却被锢封着,挣扎着。这种灵魂的挣扎有时比身体的更加惊心! “lily”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她”顺手抄起了一把剪刀,恶狠狠地扑过去,准确地插进了王浚的颈动脉!像预演过千百次那样! 鲜血狂飙而出!王浚惨叫一声,手中的针反射般插进了lily的身体。药效急速发作,lily的身体一软,昏迷了过去,手却仍紧抓着剪刀。 王浚的意识随着血喷在消失,他知道时间宝贵,赶快拔剪刀,突然脑后一痛,扭转头,护士长正拎着铁棍冷冷地看自己! …… 你有没有问过自己,到底为什么活着呢? 我们,又该怎样去活呢? (不!我不是为了那些卑劣的目的而活着的! 我也要生存,我也要养活自己,但我的生存是让别人过得更快乐、健康,也让自己更快乐!我不是为了从别人身上夺取什么而活着的!有人可以那样活着,可是我不! 医疗和护理,可以让我更好地帮助别人,在这之中体现我自己的价值,体现我生命的意义。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安心,真正快乐!只有这样,我才能每晚睡得着,才能在每晚对自己说:你没有浪费今天。 我,在很努力地活着,为了我的理想活着!) ―― 可是,生存的压力真的很大,每个人生存的空间真的很小! 中国14亿人,14亿人的大海中你连个浪花也算不上,甚至连水滴都不是,只是一缕蒸汽,一个水分子,……生存如此艰难,生命如此脆弱! 在这样的世界里,你不侵占别人的,又如何生存下去!? 只有抢占更多别人的东西,你才能生存下去!何况,那些本来也许就该是你的,不是“别人”的! 只要你抢的来,就都是你的! 钱如此,地位如此,连感情和爱人都是如此! “不争不抢,作个小绵羊,你只有死路一条!!”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在lily的耳边响起。 “你是谁?”lily惊恐地四下里看着,一片漆黑。(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你的心里。”那个女人的声音继续回响着,可lily还是看不到任何人。 “你快出来,我怎么看不见你!”lily越发害怕!(为什么那个人可以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的?) “别怕了,我也不吓你了!小师妹!”一个女人出现在她的面前,仿佛有一束光照在她的身上,使得她成为了这片黑暗里唯一的亮。 “你是~……是你!”lily突然惊叫道,“你不是…!” 宋婕!已经死了的人! “我已经死了,没错啊!”女人就那样站在lily的面前。 “那我……也死了么?”(原来这就是死后的世界……一片漆黑,没有光……) “唉,你还没死呢。不过也差不多了。我也不废话了,跟你说清楚吧。”宋婕面对着lily,身上飘飞着许多红色的光点。 “我附了你的身,刺伤了王浚,但是被他用麻醉针插了,之后,我就被封在你的识海里出不去了。” lily头脑仍是一片混乱。什么附身、识海??她依稀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好像自己的身体确实不受控制,拿了剪刀一步步走向王主任。 “现在该怎么办?”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指望宋婕师姐了。 “没办法,只能等你身体醒过来,我才能出得去吧。我也是第一次附人身,没经验。”宋婕语气很轻松,想来终于报了仇,她一年多来的积怨释放了,恢复了些平和――之后,等出去,就是该投胎了吧。 一切都寄望于来生了。如果还有来生,希望来生不再如此凄苦。 …… 这几天,司辰很烦躁。 刚刚回到学校,刚想好好静下来思考一下未来该如何,是赶上同学们的进度,努力地修学分争取毕业,还是壮士断腕,放弃已经错误的一切从头再来?可天不遂人愿,他偏偏被卷入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里去! 死了两个人,自己还睡在凶案现场,而且迄今为止,自己是当时在场的几个人里唯一能说话的!司辰醒过来的时候就在病床上了,强效麻醉剂的后劲很大,在醒了以后神智还有很长时间没能完全恢复。之后,就是各式各样的人围在自己身边反复盘问着,反正都是警察或者保安吧,至于是什么部门就不清楚了。自己都不知道做过多少次口供了,又签过多少东西。其实,很多情况都是那些人告诉自己的,自己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和草儿晚上约会,在二十楼楼说,你觉得人世间最悲惨的事是什么?”司辰从虐待师弟师妹的幻想中回过神来,被王健一脸沉痛的样子逗乐了,笑着问他。 “你是说那个吧?新四大悲剧:洞房花烛夜,老婆是孕妇,孩子他爹不是我;金榜题名时,被人顶了包,只因没送脑白金;久旱逢甘霖,原来是酸雨,环境破坏谁买单;他乡遇故知,钱物全骗光,这年头流行杀熟!” “晕死,有这么黑暗么?”一旁许贤说话了,他今天过来戴了眼镜,照司辰的说法,那叫装斯文。 王健瞪大眼睛看看许贤,对司辰摇头道:“你对这兄弟装斯文的评价是大错特错了!” “那是什么?难道是假斯文?有辱斯文?” “根本是装幼稚装纯洁装纯情少男装卡哇依奶嘛!” “你们这两个黑社会!果然是穿一条裤子的!”许贤气坏了,笑着打了司辰一拳,可不管他还是病号了!那边王健他不敢打,一则不太熟,二则看那身板,还是算了,欺负欺负司辰比较安全! “对啊,我这下成无业游民了,正好跟着大哥混了,以后还请大哥罩着兄弟了。” “咳咳,这没问题,全包在大哥身上了,不过)――能问个问题么?很严重的问题,你一定要回答我!”王健非常严肃地看着司辰,搞得司辰都有点紧张了。 “大哥,你但问就是了!” “我在想,你这跟了我。以后该叫你‘山鸡’呢,还是‘包皮’呢?” 一旁许贤愣了一下,然后狂笑起来。这边司辰一脚把王健踹到了病床下面去,只听得一串笑声就从床下传来。司辰自己也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 人生要总是这么轻松该多好?! 【我爱人出生时母亲难产而死,15岁时刚上高一,父亲跟村里人吵了架,突发脑溢血,送到合肥市105医院,医院在住院三天之后看她们再凑不出钱来了,直接把所有的插管拔掉,她和她的姐姐就是这样,摸着自己父亲的身体,还热着在,然后慢慢变冷……所以,她的脾气特别古怪,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钱……我很在乎她,很心疼她,可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吧?也许看得多了,我们的心,自然就硬了,冷漠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三个故事:毒药 11 再死一回 有没有那种无力的感觉?感觉整个世界像一张蛛网,自己被紧紧捆住。就像待宰的鸡,被抓牢了翅膀,拔去了脖子上的毛,然后,一把冰冷的刀即将割破自己的喉,鲜血四溅。 你无法挣扎,你的挣扎被湮没在无尽的世俗中,你的呼救声只会换来周围人恶毒的狂笑。 司辰回到宿舍去整理自己的东西,他将要离开这所他生活了三年的学校,留下许多回忆――多半并不那么美好。周围很多人看着他,有些他认识,有些不认识,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眼神。 他们的眼神告诉他:你是被学校退学的。你是个失败者,你卷入了凶杀案,你不应该在这个地方存在。快•;滚•;吧! 那种眼神,那些窃窃私语,那些卑鄙的阴笑――这一切让司辰感觉很窝火,可是,这火又不知向谁发。 也许,真的只能怪自己?!(我的存在也许真的是错误。) 许贤也不敢帮他收拾东西,寝室里其他的人知道他要回来,也早就避开了。一个人在那么多眼神中艰难地穿行,进了宿舍,猛地关上门,跌坐在床沿,司辰翻出了一根几乎霉坏的香烟,点燃。 烟雾弥漫中,未来显得那么模糊。 (我为什么活着?) 中国人总喜欢给任何事物找“意义”。 而人生往往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活着就只是活着而已。活着享受,或者受罪。而什么是享受呢?饕餮?性快感?权力?…… 司辰突然觉得那么孤独,那么空虚,那么迷茫,全世界都在离他而去,人生在背弃他,他自己也想放弃。只是―― 还有一个人,一点星光,一盏小小的灯火,在他的心里燃亮。 一个小小的、冰冷的、湿漉漉的身体,一个印在他唇上和灵魂里的吻~! 至少,至少他还有草儿吧~ 挣扎着起来,收拾自己破旧的衣物,把被子捆扎好,背上,拎着自己几年来全部的书,沉重,司辰最后一次看看这个寝室。他不是没有怀念! 他有很多回忆。 刚进学校时的开心的军训(那些电子工程兵学院可爱的学生教官),有事没事在“七个洞”的聚餐(不说口味,但看啤酒消耗量!),在寝室偷装小天线收电视(被老师发现),第一学期的数分老师思敏(好年轻,很照顾人),最喜欢的数据结构的老师(也是唯一表扬过他的顾老师,虽然凶却非常负责任),许贤在篮球场上的表现和他在quake、“铁拳”中的表现一样抢眼(单挑之王啊),还有在实验室里打sc虐待键盘(那噼里啪啦的动静让师兄都害怕)……还有每年年初校图书馆杂志甩卖,他是一定要去淘些宝贝的,比如全年份的《诗刊》,虽然大学之后好像每天只在打游戏,但文学一直是他的梦想…… 在短袖衫上抹净了眼泪,掐灭了烟头,司辰狠狠地闭上眼,再猛地睁开,抓起背包,打开寝室门,跨过门槛。 …… 出学校大门的时候,保安一如既往地“严格”值守,要检查司辰的每样物品,跟他们说道理也说不通的,就让他们检查好了。 可是其中一个保安似乎只对司辰的身体感兴趣,上来就想动手检查。司辰不堪忍受,就在学校门口跟他玩起了“二人转”。 “你想干什么!” “施主身上怎么鬼气森森的?贫僧要好好查查!” “你一个保安,不好好做你这份有前途的职业,客串当和尚啊你!是不是还要摆一个十八铜人阵才放我出山门啊?!” “施主不信我也罢。佛渡有缘,施主既无缘,请自便吧。只是提醒施主:艳福非福,好自为之。” 那个保安不再理会司辰,闭上眼在那喃喃自语,好像真的念经的样子。司辰细打量眼前这人,没什么特别的,留着短发,二十一二岁年纪,唯一让人可能有点印象的是鼻子下面有颗小黑痣。 …… “你打算怎么办?”草儿舒舒服服躺在司辰的怀里,仰起小脸看他,星光在她眼中闪亮。 夜色深沉,住院大楼的得阴惨惨的,把司辰满脑子绯色的小念头全吓跑了。 “不用了,不用了,这样挺好,挺好的!”司辰打着哈哈。 “哦,对了,lily好像要醒了。”草儿沉默了一会,突然对司辰说。 “lily姐醒了!”这可是大好事!lily醒了,自己的苦难应该要到头了吧?!“你怎么知道的?”司辰高兴之余,顺口多问了一句。 “你管呢!看你那高兴的样儿!”草儿野蛮地推开司辰,把身子从他怀里拔了出来。“我累了,先回去了。你去跟你的lily姐幽会去吧。”说完就走了。 司辰被她弄糊涂了,不是她说lily姐醒了么,怎么突然又发起脾气来了?难道是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lily有危险,你快去救她吧!”草儿突然在楼梯口回头对着司辰喊了一声,司辰被她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再问,那边草儿瞬间神秘消失。 别管了,先下楼吧!晚上电梯没开,跑到五层的时候,司辰已经是气喘吁吁了,看来再去读书的时候真得锻炼锻炼了。 lily病房门口本来应该有值守的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楼道上光线昏暗。门掩着,司辰推门,lily的病床边站着一个黑影,他吓了一跳,大叫一声:“是谁!” 那个人慌忙夺门而出,把挡着道的司辰推倒,狠狠摔在地上。等司辰爬起来再去追,鬼影子都见不到一个了。光线太暗,看不清脸,好像是个女人!(赶快去看看lily姐有没有事儿!) lily躺在病床上,还和平时一样,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她会醒么?)抱着摔得疼的要死的胳膊,司辰站在lily身边,发现自己被刚刚那个黑影吓狠了,心脏还在狂跳。他不知该怎么办?(刚才那个人是想干什么?我现在该干什么?去叫警察?还是叫医生过来看看?……) “你在那干吗呢!!”一个声音突然吼起来,把司辰吓了一跳,扭头看,正是值班的民警回来了。 “警察同志,我过来看看lily姐,发现有人刚刚在这。”还是应该把刚才的事告诉警察,让他们注意保护lily姐。 可那人就是不相信他,把可怜的司辰轰了出去。 …… 司辰这几天比较郁闷。 lily姐确实醒过来了,可是神智好像出了点问题,没法说话。看着病床上那个只会呆呆地睁着眼,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的lily姐,司辰心里真的很难过。(为什么人生要有这么多苦?)至于他自己,试了不少地方,最后在麦当劳找了份工,每天去从晚上6点干到夜里1点左右,基本上能养活自己。 几个大热天里要办健康证、连着试工,差点把我们可怜的小司辰跑中暑――因为不舍得坐车,还是骑着那辆一进大学就买的破二手车。而且合肥市这些年干了一件很让人郁闷的事情,主干道旁边原来种的法梧那样的大树全部砍光,就搞了些营养不良的小树秧子,还有些月季之类的花花草草――这玩意得这么直接嘛!” 两个人开心地打闹着。 “要能一辈子这样就好了!”司辰突然冒出一句。 草儿一愣,笑容瞬间凝固,她扬起头看眼前的男孩,恶狠狠地问:“为什么不能一辈子?你难道想甩了我,找其他女人!!” “不!不!我哪敢啊!”司辰打着哈哈,不想在这个问题多做纠缠。 “你不敢?那就是想咯!有贼心没贼胆是吧?” 司辰连忙赔罪,平息草大小姐的怒气。可草儿突然沉默了,没来由叹了口气。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了。司辰心里暗恨自己,怎么会说那么一句话。 “你也不用解释了。”草儿说话了,声音低低的,如轻风吹过松枝。她仰起头,双手环扣着司辰的脖子,吊在司辰的身上,认真地看着司辰的眼睛,用从未有过的郑重的语气: “我有件事必须告诉你!” “不要说!”司辰突然慌忙用手去堵草儿的嘴,冰冷而柔软的触感,急声道:“我真的很想,很想和你在一起,永远永远!不是一辈子!什么都不要说,不要说。” 他到底在害怕些什么?“只要这样,这样我就满足了!” “不,”草儿摇了摇头,“我还是要告诉你!”她的声音轻微,但是坚定。 突然一个男人声音从楼道出口的方向传来:“终于找到你了!” 司辰扭转头,明朗月色之下,一个男人穿着件浅色的僧服,一步步向二人走过来。 “你是谁!”司辰警惕地问。 “贫僧与施主在k大有一面之缘,施主当还记得。” “是你!你跟踪我!”就是前几天在k大见过的那个保安,他今天换了一件僧服,有点像古代长衫那样的僧袍,在月光下有跨越时空的错觉。 “虽然施主谤佛弃法,贫僧却不能任由这灵鬼在世间停驻害人。”和尚一步步逼近。 “什么灵鬼?你在说什么?”司辰听到了最害怕的那个字,下意识地要把草儿护到自己的身后。 “他说的灵鬼就是我。”草儿却突然抓住了司辰的手,不愿意藏身到他身后。 司辰慌乱看着眼前的草儿,看着她凝视自己的坚定的眼光,心慌地厉害,不知为什么竟然害怕与她对视,将头扭开。 “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事……我早就应该告诉你……”草儿的眼神突然黯淡,她的目光离开了司辰的脸,也松开了司辰的手。 “也许,我真的应该走了……”草儿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不!!!” 司辰猛地反过来牢牢抓住了她的手,几乎暴力般把她拽进了怀里,紧紧搂住。温暖的胸膛,草儿将头深深埋进去,用纤细的手臂紧紧箍住司辰的腰,再不愿放开。“不要走~” “这里不该是你呆的地方,你还是离开吧!~”两个人被这一声惊醒。 草儿扭转头,看着已经走到身前的和尚,轻声道:“让我再跟他说几句话行么?” 和尚没再说话,只是略一摇头,退了几步。 草儿再次面对司辰,停顿,仿佛深深吸了口气:“我要告诉你的就是 ――我不是人,我是鬼……” 司辰一句话也没有说,还是那样抱着草儿,没有松手。 “对不起,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我真的害怕失去你!”草儿星星般的眼睛再次低垂,她的声音也似乎有些颤抖。 “真的。在这里停留的一年多里,我好孤单好孤单――满楼里都是充满怨气的灵魂。虽然我也是因为怨气不散而逗留在这尘世,可是我真的好害怕,害怕那些恶灵,他们暴戾、阴诈,几次我都差点被他们吞噬。原本以为死后的世界是安宁的世界,再没有烦恼,再没有疲累,可是…… ――即使死了,我也没得到一天宁静,有的只是怨,只是悔,只是担惊受怕……直到遇到了你。”草儿的脸在司辰的胸口来回摩擦着,她能清晰地听到司辰的心跳,在胸膛的正中。 草儿仰起了头,看着司辰年轻纯真的脸,泪水不可抑制地涌出:“……你还记得么,在这里第一次的相遇?……你伤心无助的样子,我当时突然有一种好怜惜的感觉,就像我小时候唯一陪着我的猫猫……别生气,我这样打比方,可是我真的……你是那么的真诚和善良,对我又那么好……我真的好喜欢你……原本我以为,人死了之后,一切都会消失,感情也不再有……可是死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人死了就会变成鬼,原来恐惧是永恒的,……而我也才发现,原来,爱也是永恒的……” “……原谅我欺骗了你,只因为我爱上了你,从此好害怕……好担心,有天会失去你……”草儿一边说,一边小声地啜泣,司辰能感到草儿冰冷的泪打湿了自己的胸膛。 “也许……那一天已经到了。” 司辰心中巨痛,一种强烈的酸楚的感觉从心中汹涌而出,席卷全身。他将草儿紧紧又紧紧地抱在怀里,泪水不可抑制地倾泄在草儿柔顺的长发上。 “不!我不能~没有你!!!”他用尽全身力气地嘶吼! “可我真的是鬼啊!” “是鬼我也要!” “你害怕失去我,我又何尝不是呢?”司辰的心在滴血。 “我早就知道你是鬼了!……人人都说人鬼殊途,可是我知道,无论是人是鬼,你都是最爱我的,是真心对我好的。和你在一起,抱着你永远没有温度的身体,我真的很满足,真的很开心。我真的想一辈子……不,永远这样抱下去,彼此融化在一起,化成一颗水滴,一个分子,永远包含在一起。 就算是彼此欺骗,我也想永远这样下去!你明白么!” “草儿!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可我真的要走了……走了,到了奈何桥上,喝下孟婆汤,我就会忘了这一切,忘记那些可怕的往事,但同时,也忘记你,忘记你给我的温暖……”草儿的声音哽咽,她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在司辰的心上狠狠剜着。 “可以了,去轮回吧。将今生的一切都忘记了,来生再好好做人。”那个冰冷的没有感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忘记了一切,一切的经历和一切的爱恨,那不等于是再死了一回?! “我真的不想走!”草儿的声音是那样微弱,她只是这世界微不足道的一粒沙,再强烈的感情,又能给她带来力量么?让她去对抗轮回的力量? 那是多么强大的力量啊?在这种力量的面前,我们算得了什么?即便是死,我们也逃不出…… “我不想失去你,我真的不想忘记!我不要什么来世,我只想要你!辰!”令人心碎的轻唤。 “你该走了。你在这人间已经逗留太久了。”身后的僧人冷冷地说。 “她真的必须离开么?”司辰最后在确认着。 “必须离开――” 离开就等于忘记,忘记一切的爱和恨,忘记曾经在这世界上走过一回,忘记曾经有一个叫司辰的男孩,她们彼此那么的相爱…… 离开的时刻终于要到了么? 司辰却突然笑了,看着面前哭得泪人一般的小姑娘,温柔地问: “草儿,我的草儿,有没有勇气再死一回?!”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三个故事:毒药 尾声 我答应你 “你要干什么?” “如果我也死了,那就没有什么再可以把我们分开!”司辰说得那么轻松,仿佛死去就像折断一根粉笔。“陪着我一起死吧!再死一回!” “不!不要!”草儿惊叫道。 可是这惊叫拦不住司辰就死的决心。他轻轻放开草儿,一个人站上了楼顶的边沿,正如他第一次见到她的那样。 (怎么这么快又要去死了――难道我真的没有办法活下去?)只是这一次,他的心里也许在笑吧。他不再害怕,不再彷徨,不再痛苦,因为,他死了就可以和草儿永远在一起了。 “不!你别死!求你!!!”草儿苦苦求着司辰。 “如果你爱我,像我爱你那样,你就会让我死,死了,我们俩就可以在一起,没有任何阻隔!” “你错了,即使你死了,你们俩也不可能在一起~~”还是那个没有感情的声音,冷酷的刽子手! “不!你骗我!!!”司辰大吼着。 草儿也爬上了平台,紧紧抱着司辰,哭着说:“他说的对!你不是被人害死的,你没有我这么强的怨念,如果你死了,你马上就会转生,你会忘记这一切,忘记曾经的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难道连死都不可以!!! 司辰紧紧抱着草儿――难道就要这样失去?! “说起来,我还是因为太爱你,才害怕你死。” 草儿的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她仰着头,轻轻抚着司辰的头发,苍白的脸上似乎有了些光彩。 “而且,你知道我是多么希望活着么?在你身上,寄托了我多少活着的希望,你知道么?我只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这样,我也更有勇气,去面对死后的一切。” “……即便去了阴间,如果我的怨念一直无法消弭,我将一直不能转生,也将一直不会忘记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他是这么爱我,可以为我放弃生命……” 而我那么爱他,会为了他永远飘荡在阴间…… “你能答应我,好好活着么?” “答应了我,就意味着,活着的你,将比死去的我,更痛苦!” “你能答应我么?!” 司辰深深地看了一眼草儿,从上到下,他要将她的一切都记住,都刻在自己的灵魂里! “我•;答•;应•;你!”一字一顿,仿佛在教堂里说着结婚誓言一般的庄重。 草儿笑了,脸上尤挂着泪痕。 她踮起脚来,轻轻的凑到司辰的唇间,将一个吻留给了他,淡淡的吻,冰凉的唇。 身后的和尚捻转着一串佛珠,念动了往生咒,一道道轻如烟纱的白光从佛珠上抽离,缠上了草儿的身体,她的身形在越来越多的光影中渐渐淡去,终至于不见。 她是笑着离开的。 司辰傻傻地看着草儿不见,他不敢再哭,他不想草儿记得的他全是哭泣的模样。可是,当草儿终于不见,泪水奔涌。 “好了,该谈我们的问题了。”和尚停下了念咒,轻轻拍了一下司辰。 “我们的问题?” “你看到了太多不该看到的东西,我想,还是忘记的好!” 司辰突然察觉了和尚的不怀好意! “你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他戒备地看着眼前的僧人保安。可是,突然,他头上一痛,失去了知觉。 【毒药完】 最美的爱情,是这世间最毒的毒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1 爱的罗曼史 有些人,你一辈子只能见一眼; 可是一眼之后,你就会爱她一辈子。 本节有《正常人体解剖学》专业内容,如产生强烈反感,请跳过该节,直接看下一节。 ―――――――――――――――――――――――――――――――――― 地上一堆烟头,顾翔的手里还燃着一根。 他喜欢抽烟,尤其是在办完那事之后,叼着一根,大脑空空的,什么都不想。他很享受这种对什么都没兴趣的感觉。 有多久没有和老婆那个了?快有四年了吧。 她怎么衰老得这么快,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人,再看看墙上结婚照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子,真的没法对应起来。难道那个满脸蝴蝶斑的女人,皮肤这样松弛的女人,就是自己当年一直苦恋苦追才终于娶到手的校花? 时间真是一个可怕的怪物,尤其对女人来说。 只是现在,她再不用担心时间的流逝了,再不用拿厚厚的粉底遮掩色素了,时间对她已经失去了意义,很快,尸斑将从背部开始,爬满她的身体,然后是腐烂,腹腔的暴露,黄黄的脂肪挂在大网膜上,再是腐败的脏器,烂掉的肝和肺,…… 几乎是恶毒地想着这一切,瞥了一眼那个立在墙角身影飘忽的女人,顾翔忽然又兴奋了起来,狠狠地掐灭了手中的烟头。 “原来要这样才可以?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又何必忍这么久!” 他恶狠狠扑到了老婆的尸体上,依然柔软的身体,在他野兽一般的眼里,发着那么诱人的光芒…… 凝胶从还有弹性的血管输进了体内,这样做在接下来的肢解中会减少组织液的渗出。他小心翼翼把老婆的尸体移下床来,掀掉床单,把床上的席梦思移到墙边立起来,再把老婆抱上了光光的床板。 习惯地用肥皂反复清洁了双手,戴上了橡胶手套。墙角的女人飘到了床前,帮他穿上了手术服。一切准备就绪,接过手术刀,顾翔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老婆,嘴角泛着冷冷的笑。 神圣的第一刀切在了右腋,锋利的刀切断了胸大小肌、前锯肌,然后是胸外侧动脉和腋动脉。如果是活人,切断这里,会有喷射的血箭吧,顾翔有些恶毒地想着。几条细细的神经包裹在灰白的髓鞘里,尺神经和正中神经,夹在腋动脉之旁。平时的手术是一定要注意避开它们的,可是现在可以肆无忌惮地切断它们! 破坏总让人有种莫名的快感。 扭头看身旁影子般的女人,她正用鲜红的舌头绕着圈舔着嘴唇,看来她也很兴奋啊! 拽着胳膊,顾翔稍稍侧翻老婆的身体,使得切割上部和背部的肌群更容易些。割开三角肌,后面是冈上、冈下、大圆和小圆肌,还有三头肌的长头,深层是肱二头肌短头和喙肱肌。其间旋肱动脉被切断了,头静脉和贵要静脉里还有血,此外还有五组腋淋巴结,血水和淋巴液夹杂着流出来,淌在床板上。 把那些顽强地拉着骨骼,使身体保持形状的肌肉和肌腱全都切断之后,顾翔抓住老婆的右臂,很熟练地向外侧一掰,就摘下来了。仔细看那翻着嫩肉的切口不够齐整,顾翔略有些不满。将卸下来的右臂抱在怀里,握住那只蜷曲的手,仔仔细细看着它背面暴显的静脉,――这手为自己和女儿洗过多少件衣服,擦过多少次地板,为自己拉开过多少次房门…… 一旁那嗜血的女人不耐烦地催促他,他放下了老婆的右臂,继续肢解。 切割左臂顺畅了许多,再是从腹股沟入刀,将两条大腿卸了下来,顾翔一刀一刀,割的那么仔细,也割的那么开心,快乐。 终于完成。看着床上四肢被卸得光秃秃的,只剩一个脑袋安在直筒一样的身体上的老婆,是那么滑稽,顾翔突然抑制不住地狂笑起来。笑得他连站都站不住,笑得他捂着肚子,跪在地上,继续地狂笑,之后是声音嘶哑,仍在那里歇斯底里地狂笑…… 笑累了,他再次站了起来,通红的眼睛瞪着老婆的肚子,硬硬的肚子微微向外挺着。他举起了手中的刀片,在吊灯下闪着刺眼的光芒。从剑突下入刀,轻轻划开腹部的皮肤,下面是厚厚的脂肪层,浅筋膜下面是腹直肌之间的白线,再是腹横筋膜和腹膜。刀向下一直切入,然后顺着白线向下划动,划过脐,直到耻骨联合。刀片在老婆的肚子上撕开一条长长的口子…… 整个打开腹腔的过程,像是一个仪式,对顾翔而言,甚至比当年的结婚仪式更加神圣似的。直到那个硬硬的胀大的子宫呈现在他的面前。 曾经在这里,自己播种了希望,收获了女儿,然后是13年快乐的生活。一家三口,在那间小小的房里,生活是多么的快乐。然后是省吃俭用,买这栋新房,160平米的复式,然后就是一系列的灾难…… 他真的不想再知道这子宫里现在有什么――老婆的子宫里有什么呢?另一个男人播下的种子,在我的老婆肚子里种下了这颗种子……现在,我终于把它拔掉了! 他突然失去了理智,发起疯来,手术刀一次次狠狠地插进子宫里。狂暴的快感又一次席卷他的全身,让他欢快地战栗,一下下插着,羊水从刀口中泛溢出来,并着暗色的血,那血像一团火燃烧着他的愤怒。 “我这么爱你!你怎么能这样背叛我!!!” “啊!~~~~” …… 不知多久,恢复了平静的他取出了老婆腹腔里所有的脏器,小心用骨锯切开了排骨,一根根收藏。这个过程很漫长,很细致。 老婆活着的时候,最喜欢做米粉排骨给自己和女儿吃,不知道,她的肋骨做成的米粉排骨好不好吃…… (可惜她吃不到了,不过没关系,我会把她那份留下来,放在冰箱里,等她回来的时候吃。) 机械般地将所有的肌肉组织从骨头上剔除下来,四肢和躯干,他的精神恍惚了,再也分不清腓肠肌和比目鱼肌,满眼都是鲜嫩的粉红的肌肉和白色的肌腱,那些注有凝胶的血管被小心地剔除了。内脏是很美味的,切碎的肝和心烧土豆应该是很不错的美味。但他不喜欢吃肝脏和心脏,先都冻着吧,肺和肾也许还能吃…… 终于,最后只剩下了一根光秃秃的脊柱,上面顶着未能瞑目的头颅,下面连着清理得干干净净的骨盆。 下面的事情,就该是把头卸下来了吧! 然后是放在高压锅里煮,煮得烂烂的,把脸上的肌肉煮烂,脑子煮化,化成一锅浓浓的酱色的汤汁,把这锅汤倒进下水道,冲进河里,然后通过巢湖流入长江,最后归于东海…… “老婆,去看看大海吧――那里有春暖花开……” 顾翔又笑了,泪水滴在老婆的脸上,绽开,如水晶的花绽放…… “原来自己还这么爱她啊!” “原来,最深的恨,缘自最刻骨的爱……” 四年来身旁一直跟着的,那个影子般的女人,这一刻突然消失了,不见了。可是顾翔却再也注意不到了。他把老婆孤零零的脑袋抱在怀里,痛哭起来,连动着那长长的还沾有血肉的脊柱和骨盆。 哭得那么伤心,哭得像个孩子。 …… 小时候,有一次和父母吵了架,他没带钥匙就离开了家,等到晚上回家的时候,进不了家门,父母也不给他开门。 那次在家门口,又累又饿的他,好像就是这样哭的。 可是原来,父母都出去找他去了,都不在家呢。 温暖的家,为什么我们总推不开幸福的门?又或者,当幸福就在身边时,我们却以为早被幸福遗忘。 生活就像寓言,只可惜,我们总是读不懂它的寓意。 …… 顾翔,我们又怎么鄙视他!或者可怜他。 这世界,有哪个不是在吃人? 唉!~…… 【小鱼儿保证:仅此一节,以后再不会出现这么恶心的镜头!哈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2 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 六龙幻境。 司辰紧紧地抱着草儿,他害怕一旦放了手,草儿就会离开,再不会回来,就像当初一样。他害怕同样的事情发生两次。 “你回来了,一切都好了!” 司辰的眼中全是泪,口中翻来覆去,呓语般地说着。 “四年了,这四年,我竟然把你全都忘记了……我真该死!我居然把lily姐当作了你……”司辰停顿了。 “没事的,我都知道,我一直在你身边。从没有离开过。你身上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 草儿再没用那种娇蛮的语气对司辰说话,能再次回到他的身边,也让她大喜过望,这四年的分别也让她成熟了许多,让她明白了很多。 “我真的好开心,可以再回到你身边!虽然我当时埋下了一粒种子,但是我也知道一切都只能看运气――”草儿仰起头看着司辰,男孩的脸四年来成熟了许多,可是那种熟悉的温暖的感觉没有变,他就是自己的司辰! “――所幸,我们的运气真好!” 草儿笑了:“星星,明天一定要买彩票哦!” 终于又听到草儿的呼唤,那声熟悉的“星星”,司辰也笑了,想和从前一样和草儿拌上几句嘴,张开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把草儿抱得更紧了。 四年了,跟草儿认识四年,也分别四年了!这个梦做的真长。 人生能有几个四年,来做这样的迷梦?! 终于两个人都有些平静了,司辰牵着草儿永远冰冷的小手,跟着她来到了琉璃碧水边,倚着那翡翠栏杆。这情景如此熟悉,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的a医住院大楼的明比较适应应试教育。不过,不服输,在什么地方都想当第一,这才是我!在k’大那种郁闷的日子,我再也不想过了!) 这次的读书机会他很珍惜,他从不缺课,学的也很用心,而且组织了一个团队参加全校的计算机程序设计大赛,还拿了一个一等奖。 一切似乎都在好转,除了晕厥。进了清华之后,很长时间没有再晕厥,他还以为自己的病已经好了,可临近寒假的一个月,也不知道是不是劳心过度,他连续昏迷了几次,病休回了家。可是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家里,检查都没有任何结果。 医生建议休学。他不甘心,开学之后又坚持了将近半学期,临近期终又连着晕倒了几次…… 那段时间正闹非典,幸好他没有发烧,否则一定会被隔离。反正整个京城一片大乱,人人自危,谁来没法来照顾他。 检查依旧没有任何结果,医生只能建议他不要再做任何费脑力的工作。 “你知道那时,我有多么的绝望么?!” “我知道!我真的明白。我知道你当时心里有多难受!真的。别人不知道你受了多少苦,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我能不知道么?!读了三年大学被退学,再次复读考上清华,我知道你真不容易。你的努力我全都看见了,你也真的想在那里,在你最喜欢的学校里好好读读书,出来到大的电脑公司工作,然后挣了钱,好好孝敬你母亲!我知道,你身上不仅承担着你自己的那一份,还有你哥的那一份!” 草儿把头埋在司辰的胸口,轻轻地回应着。 “可是,真的晴天霹雳一样,我竟然不能再用脑!一旦用脑过度,就是晕厥,……那对于我,更甚于死。” “可是我不会死的!因为我内心最深的地方,藏着一个承诺,我曾经答应过一个女孩,这世上,不,这宇宙里最好的女孩,我答应过她,我会好好活着!’”司辰紧紧搂住了草儿,是啊,就是这个铭刻在灵魂里的承诺。 “只要活着,活着就有希望吧。之后,我就参加了自考,拿到了计算机本科证,两年不到。但身体状况进公司做技术,似乎不允许,只能靠着以前辅修过的心理学,给人做做心理咨询,还有在公司作作文秘,打打短工度日。只是勉强饿不死……” 虽然说得轻松,但第二次退学之后又已经两年了,从03年黯然离开清华到现在,这两年他过得是什么日子啊? 他曾经是多么的骄傲,他曾经有多么大的抱负,他曾对自己的未来抱有怎样的期望?确实,他在少年班的时候,迷失了自己,但上帝真的不能原谅他么?不能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么?他真的知错了,他真的努力了!毕竟,考入清华的时候――虽然耽误了四年时间――他也才18岁啊! (真的,有时候,你以为自己有无数的明天,无数的机会,可是其实,你只有一次! 记得有谁说过:永远把今天当作你生命的最后一天来过。 在每晚睡下的时候,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然后告诉自己,微笑着,今天我没有白活,之后闭了灯,安然入睡。 这样的生活态度,比较适合日本人。日本是建立在地震带上的岛国,地震、火山喷发和台风,灾难不停地侵袭,让他们没有任何的安全感。但是,只要活着一天,他们就会尽全力努力工作,认真生活。 我还是觉得,没必要每天活得这么紧张。 对于我,只要定下一个目标,只要自己在朝着这个目标努力,至于能不能做到,又或者每天做了些什么,倒不那么重要了。 毕竟,我只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我长的再高,不过是一棵高一些的草。 对于我更重要的,是在这一路上,有没有人相伴。 而现在,草儿又回到了我身边。 上天待我不薄! 我已知足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3 骷髅 很小的时候,司辰就很害怕死人的骨架。 骷髅头!!! 父母要打工,哥哥要上课,每个白天都没人管他,他就跟那些城中村(中国的贫民窟)里的孩子乱跑,在a大里抓蜈蚣、捉蝴蝶还有知了。他记得每到夏天,就有很多黑色的宽尾凤蝶双双对对地挂在a大主教学楼前的一棵松树上(雪松?马尾松?),后来那棵树被伐倒了,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黑色大蝴蝶。 蝴蝶仿佛也随着他的童年,从这座城市里消失了。 还有那么多爪子的蜈蚣。 因为他哥哥曾经被爬进蚊帐的蜈蚣咬到过,司辰从记事的时候就很害怕蜈蚣,也很痛恨。他常常一个人带着火钳和玻璃瓶,满a大地翻石头找蜈蚣,抓回来之后,将它们浸在水盆里,淹死它们。 他喜欢看它们在水中那扭曲着身子的死亡之舞,这些坏蛋,它们再也不能伤害自己的哥哥了。 他的世界里,蜈蚣是坏蛋,蜈蚣、蝎子、毒蛇还有蛤蟆,这些都是坏蛋,因为它们要害“葫芦娃”!他愿意用自己的努力去帮助葫芦娃,帮助那些被这些坏人欺负的人。 一起玩的那些稍大些的孩子,有时候会带他去a大的生物系,在窗外看那些标本。他个子矮,看不到,被抱起来之后,就看到窗边立着一个骷髅。那苍白的骨,幽深的眼眶,无言地从另一个世界凝望着他! 永恒的凝望。 那是死亡的凝望。只是那时的他还不懂得死亡。 对死亡的认知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儿童与少年之间的界线。越过了这条线,我们就懂得了有些人,我们至亲的人,终有一天会离我们而去,永远离开。而终有一天,我们自己也将离开这个世界,永远。 骷髅是一种标志。 界限生与死的标志。 此岸与彼岸。 司辰从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面对这么多骷髅。而且,是活着的骷髅,或者起码,是活动着的骷髅。 “你确定?”司辰看着眼前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的骷髅,浑身发冷,声音颤抖。 山谷中,无数的骷髅,正和活人一样,走来走去,看上去非常忙碌。“不知道它们在做些什么!”两个人趴在谷外的山坡上,山坡光秃秃的,到处是黑色的石块。 “我也不…确定。”草儿完全失去了平时一贯的野蛮女友气质,躲在司辰的身后,偷眼向前看。 司辰真想大叫:“不确定?天哪,不确定你怎么把我引到这地方来了!”但这么凶的话他可不舍得对草儿说。失而复得的爱情,让他对草儿非常小心翼翼了。 “有一种奇怪的力量…他仿佛在召唤我。”草儿缓缓摇着脑袋,目光迷茫地望着眼前的谷间平地。 刚才司辰跟草儿说要从六龙杯出去,可是草儿也根本不知道出路,她带着司辰瞎跑,穿过一层光幕之后,就出了刚才的琉璃世界,而且再也进不去了。按照草儿的说法,那应该是结界。 而且那结界里困着很多灵魂,那些蓝色绿色的光点,一个就是一个灵魂,而且是失去了意识的纯净的能量型灵魂。而这里的山谷恰恰相反,困着无数的骷髅,暗红色的光亮从山谷的中心向四面蔓延。更远的地方,是浓浓的梦境一般的黑雾。 “这个六龙杯真邪气。我看你也别想救人了,你要救的那些人都已经分成两半了……” “不对吧,我记得当时那些人只是没了灵魂,身体是被石化,留在了外面。” “你说的好像也对啊,那这些骷髅从哪来的?” “吾母鸡啊。” 啪!草儿伸手打了司辰的后脑勺一下:“我最恨你从春晚学的这句话了,像什么样子?!” 司辰幸福地痛着。他现在只想活着出去,当然,要带上草儿。这次,他一定要保护好草儿,再不许任何人把她从自己身边抢走了!!!再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能把他俩再分开!!! 他只爱草儿,他的草儿,谁也不许抢! 就算她只是一个鬼,也全是他的,是他全部的爱!!! “你注意到没有?”司辰小声对草儿说,“你看那边,山谷中心的地方有一个发着黄光的东西。” “我能感觉到,就是那个地方,那个东西,一直在召唤我。” 司辰突然想起了什么:“是那个东西!是凶灵!” 对了,就是那个想要脱出六龙杯控制的凶灵。司辰他俩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了一段距离。虽然离得还是比较远,但能看到那个光球在一个光圈里不停地上下飞动,周围是几根黑漆漆的柱子。“那应该是个法阵,看起来是这个法阵困住了这个凶灵。” 草儿毕竟做过很长时间鬼了,也曾经遇到过一些孤魂野鬼,对法阵有些了解的――经常有人摆这一类的收魂法阵,就像用老鼠夹一样,他们收集灵魂。草儿他们这些没什么法力的新魂最怕这种东西了,集魂的人往往要拿他们炼一些很邪的法宝,而那些灵魂会被阴火煅烧,增加他们的怨念,这样法宝的能力才强。而在法宝里的灵魂,只有魂飞魄散一条路可走。一旦消耗了,新的灵魂会补上他们的空缺。 “有这种事?”司辰听得大惊,不过想想也是,灵魂就是能量,而且用无智的死魂灵来杀人实在是很厉害。这次桃桃他们建的噬魂阵不也是这一类阵法么! “干这事的人真是太可恶了!” “丧尽天良!” ……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那些骷髅应该都是这个凶灵引来的。其实他也满可怜的,在这个六龙杯里困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终于碰到了杨华他们,他想逃出去,……” “想逃出去?怎么,凶灵是有意识的么?” “当然!你不知道啊?” “我怎么会知道!”司辰暗自嘟囔了一声,“我又不像你,作鬼的经验那么丰富。” “但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只为了他自己,造成了这么多人枉死!!”那么多年轻的学生啊!他们都是父母的宝贝啊,他们的青春才刚刚启航!说着,司辰就要站起来! “你干吗!”草儿慌张地去拉司辰。 “我要去毁了他!不能让他再害人!” “毁了他?!”她抓着司辰的胳膊:“那你告诉我,你怎么去毁掉一个凶灵!!!” “你当那是什么?鸡蛋还是乒乓球啊?”草儿气极反笑,“那是凶灵啊!你有本事毁了他?!” 司辰一时语塞,只能嘟嘟囔囔地说:“不行,…不行也要试一下啊。”这也只是嘴硬,他自己也知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司辰问草儿,草儿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一点都不敢松手,司辰能感觉到她在发抖。(鬼也会发抖?灵魂深处的恐惧?) “先四下里看看吧,或者,先靠近点,看看那些骨头架子到底在做什么?”司辰小心翼翼地提示着。 他拉着草儿半蹲半爬地向前挪了十几米,精神高度紧张。远处那些骷髅应该没有发现他们,还在那边忙碌奔走着。“他们到底在做什么?”草儿轻轻凑到司辰的耳边问,声音温柔得像猫儿一样,搔得司辰心里痒痒的,几乎忍不住要亲她一口。 突然,他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脖子有些冷,好像有人在背后看他似的! 司辰猛地转头!一下子吓得叫了出来:两个骷髅在身后站着,就那么近,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司辰都能清清楚楚地数出他们有多少颗牙齿,泛着冷冷的光。 “快跑!”司辰拉着草儿就跑,女孩还傻乎乎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尖叫着,不用司辰拉,跑得比他还快,体现出极高的短跨选手潜质。 慌不择路,他俩在山路上拼命狂奔,身后的骷髅一直锲而不舍地追着,而且速度也超快!奇怪,也没听到他们之间互相呼喊通讯什么的,可是越来越多的骷髅从四面包围了上来。看着四面围上来的骷髅,手中举着许多奇奇怪怪的工具,好像挖矿的工人,黑漆漆的骷髅们渐渐从各个方向堵住了他俩逃离的路。 你可以看穿他们的身子,每一个的身材都那么透风透亮的,一眼往过去,重重叠叠都是骨头,肋骨,椎骨和上下肢骨,他们的动作是那么协调,和活人没什么区别。(看骨盆,眼前多数的骷髅都是男性的。男性骨盆比女性小,盆腔呈桃形,女性是圆形。) 司辰现在肯定没有心思去想:没有了肌肉和肌腱,这些骨头架子怎么运动呢?是不是可以抓一个过来研究研究。他可不是具有科学精神的人,如果水蛇在这里,说不定倒会这么做。或者上去跟这些骷髅套套近乎,再制造些什么绯闻出来。 那些骷髅渐渐围了过来,司辰与草儿虽然还在挣扎着逃窜,但一路上出现了更多的骷髅,几乎都要被他们的爪子抓到身上。他俩拼命闪躲,几次都是间不容发的情况下逃脱。 终于跑过一个转角,暂时看不到后面的追兵,一边跑,草儿一边对司辰大喊:“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俩分开逃!” “不!我不离开你!”听到草儿这么说,司辰把她的手抓的更紧了。 “傻瓜,这样逃生机会才大些!在一起…啊!…”大石块后面突然窜出来一个骷髅,一把抱住了草儿,司辰下意识地抓起旁边一块石头,狠命向骷髅头上猛砸。骷髅恶狠狠地瞪着他,眼眶中闪着黄色的光,就是不肯松手。 “快走,别管我!”草儿也在拼命挣扎,可是骷髅也不放弃这到手的猎物。 后面的追兵已经又近了。是草儿先脱困,还是他俩一起被抓住? “你快逃!” “不!我再不离开你!”司辰疯狂地砸着那个骷髅,恶狠狠地说。 他再也不会离开草儿了,再也不会。 谁知道这一别会不会是又一个四年?又或者是永远?! 他只知道自己再也不会离开,不会再放任草儿一个人去面对,那无尽的黑暗的未来。无论生死,无论悲欣,他都要和她在一起。任谁也无法将他俩分开!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我的草儿!) “永远不会!”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4 镇魂!永恒的宁静 文字是对灵魂的抚摸和安慰。 ―――――――――――――――――――――――――――――――― 终于,在身后的追兵已经跑近的时候,那个骷髅眼中的黄色光芒终于黯淡了,只听得咔吧一声,仿佛什么东西碎了,骷髅的脑袋被司辰砸得飞了出去,骨碌碌在山路上滚动,白惨惨的骨架瞬间坍塌,碎了一地。 草儿挣脱出来,没顾得上喘一口气,两人赶快向前跑。 眼前是一个岔道,分成两条路。周围都是山石,道路上也都是一片幽黑,笼着幽冥的雾气。 “走哪边?” 草儿是想逃回到琉璃世界的结界那边,希望那些骨头架子不敢靠近那亮光,可现在逃来逃去哪里还知道路了! “这边吧,别想了!” “啊!!……”草儿一声尖叫。 鬼魅般的,两个人突然出现在他俩面前,从雾气里现身。人?!真的是人,不是骷髅架子。两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司辰他俩。 “司辰?!你怎么在这?”左边的那人竟然张口叫出了司辰的名字。 “你认得我?你是?”司辰迷惑了。 “快跑!傻瓜!”草儿看他们居然准备聊天似的,伸手扇了司辰后脑勺一巴掌。 “好痛!……”(这个暴力女!) “跟我们来。”右边那男人转身就跑,他也发现事态严重,后面无数骷髅疯狂追来了,跟追星族一样。 草儿还有些担心,这里碰到的两个人挺诡异的,跟他们跑?司辰却没有想那么多,拉着草儿追了上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后面骨头架子都隐没在迷雾里了,那种嘎吱嘎吱令人毛骨悚然的骨架跑步的声音也渐渐远了(那声音真的很糁人)。四个人在黑暗的路上跑着,渐渐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司辰发现一层淡淡的白色的光从前面的人身上发出,黑色的雾气被分开,然后在自己跑过的身后又迅速合拢。 司辰扭头看看自己的草儿,草儿好像也察觉到了司辰在看她,也扭过头来,凶巴巴地吼道:“看什么看?!连逃命都不专心!” 司辰吓得扭回头去,却突然无声地笑了,他知道,身边的草儿也一定在偷偷笑。经历了刚才那生死一线的一刻,这条漫长的黑暗的路对于他俩是多么的幸福的一条路。他甚至都想,一辈子,不,是永远这样跑下去才好,两个人,走这一条没有没有终点的路。和草儿在一起,他永远不会觉得烦的。 也许,永远这样下去,上天才算是真的给予了他俩一种最大的幸福。 眼前突然一亮,司辰从幻想中被拉回来,这条路终归还是跑完了。 “好了,到了!停下吧。”声音从前面传来。 定神看,司辰大惊:“天!你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来了?” 悬崖! 那两个男人把他俩带到了一个悬崖边。对面,也许有三五十米,也许更远的对岸,一片巨大的瀑布飞冲而下,直入那幽黑无底的深渊。一条淡淡的七彩的虹桥横跨在瀑布上空。这是一幅多么美的画面,可是诡异的是,没有任何声音,一切都这样无声无息地流逝。 “这里,那些东西不会追过来的。”先前叫出司辰名字的那个人转过身来,面对眼睛里写满问号的一对小情人。 “你们是谁啊?”司辰问。 “怎么出去?”草儿问,“先回答我!”她可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呆了,太可怕了,连鬼都害怕。 “我是曾汝平,他是杨华。”个子稍高的男人说得很干脆。 “什么!”司辰和草儿异口同声惊叫,对视了一眼。 “这里是六龙杯啊!如果不是我俩,你们还准备看到其他人么?”矮个子的杨华笑着说,他早“通过”桑倪和司辰聊过好几次,应该算是老熟人了。 “可是你们不都……”司辰声音有些发飘。 “死了三十多年了啊。我知道,是啊,我们都是鬼啊。你的小女朋友不也是么?” “别聊这些了,快点告诉我们怎么出去。”草儿最怕人提到这个词了,虽然做了五年鬼了,她还总是有些不愿意承认。 “有点耐心,小朋友,我在这里可是呆过三十多年。反正你都已经是鬼了!”杨华特意强调了那个“鬼”字。他看着草儿那么焦躁,笑了,一派悠闲的样子。 “我是鬼了,我是可以不急,可是――他不行啊!!!”草儿几乎是叫喊着。“他的灵魂进了这里,可是身体还在外面啊!如果不能尽快回去,他会死的!!” 死?! “对哦,他还是生魂,还没死啊。”一旁的曾汝平搔了搔脑袋;“那,这倒真是个问题。”“先告诉我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的?司辰,我记得当时你没被六龙杯吞噬啊!” “唉,我是被桃桃骗进来救人的。” “救人?你是说――被夺魄的那些?” “你们也知道,他们现在在外面的身体都被石化了,跟植物人差不多,但体温更低,身体僵硬。谁也不知道他们这种状态能维持多久,……我们是想来救人,才进来的,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对了,你们有什么办法么?” 听了司辰的话,曾汝平望了杨华一眼,杨华的头深深低了下去。曾汝平转过脸来,对着司辰缓缓摇了摇头:“一句两句我也跟你们说不清楚,只能告诉你,他们的魂魄经过琉璃世界的净化,已经进了六道轮回了。” “就是眼前这个瀑布,就是这个地方,可怕的六道轮回!进了六道轮回的人,已经不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们没法再救他们了。” 曾汝平望向旁边的杨华:“老杨,你看怎么办吧?” 杨华看着眼前的司辰,眉头皱了起来。想了一会儿,他面对草儿问道,语气严肃:“如果他出去了,你怎么办?” “我会和他一起出去。”草儿斩钉截铁地回答。 司辰看着草儿,心里却突然有点不想出去了。出去做什么呢?在外面的世界,草儿是人见人怕的女鬼,而在这里,自己却可以和她这样相拥。抱着小小的她,那是一种怎样的满足?就在这里抱着她,到地老天荒又如何? “是的,无论到哪里,我们都不会分开。”司辰抓着草儿冰冷的小手,轻轻地。 “可是你现在毕竟只是一颗灵魂种子,即使出去了,你也没办法脱离司辰的身体单独存在,你知道吧!而你留在这里,毕竟可以成为一个完整的形体存在。” “什么?难道她以后永远只能在我体内,不能出来?”(那么,也就是说,以后我想见她,想抱抱她都不可能,都是奢望?天哪!)司辰大吃一惊。 草儿的神采也黯淡了,“是啊,我以后永远只能躲在你灵魂的深处,看着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一切,那可怕的经历,那所有的痛苦,我看得到,可是我帮不上你!只能看着你一个人去承受,去面对。” 司辰看着草儿,看着自己挚爱的小小的人儿,心中大痛,猛地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不!不要!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不!” “但也许还有一个办法。”旁边的曾汝平说话了,他附身王猛的时候,和司辰也是打过交道的,对这个傻乎乎的男孩印象很不错。 “你是说?”杨华看着他。 “镇魂珠。” “镇魂珠?”司辰问。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至少有了镇魂珠之后,在每晚阴气最盛的子时,她可以化为人形,不过,只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一个时辰?两个小时。只有这么点时间么?司辰抱着怀里的女孩,嗅着她头发的香气,淡淡的甜香。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吧,总比没有强! “在那之前,就是怎么出去了。” 四个人,或者说,两个鬼,一个生魂,还有一颗灵魄,就站在这悬崖――六道轮回之前。 “跳下这个悬崖,就进了六道轮回,投胎成什么,就看你灵魂的重量。如果你的灵魂轻灵透彻,将会转生为人,否则一层层往下落,直到修罗道。”杨华一字字对司辰和草儿解释着,像小学语文老师一样。 “可是,转生了,他不等于还是死了一回?”草儿急了。 “是的!我不要死!”司辰紧张地喊。死了就会忘记草儿,那是怎样的一种痛苦?!!他不能死。 “你还是告诉他们吧。”曾汝平在旁边说了,“其实,还有另外一条路的。” “是哦,你当时不就差点从六龙杯里逃出去了?而且还寄魂在晁铭心和桑倪身上。”草儿好像想起了什么。 “你前一句说对了,后一句说错了。”杨华慢悠悠地说着。司辰和草儿被他说得都有些糊涂了。 “我确实差点从这里逃出去,可是我并没有寄魂,我只是借用了那个凶灵的力量,狐惑了那两个孩子……”说到这,杨华似乎想起了什么,声音突然暗了。“说起来,我也真是十恶不赦啊,竟然为了自己一个老鬼,害死了那么多孩子,那么多年轻的男孩女孩。唉……” “你也别太自责了。你也是受了那个凶灵的媚惑,你能在她那里坚持那么多年,你已经尽力了。” “可是我当了那么多年的老师,而现在竟然害死了这么多…学生……”杨华哽咽着,老泪纵横。 “你当年也是为了救学生而死,唉,我们都没有什么可以责怪你的。你真的不要想太多了。” “做老师的为学生付出一切,是天经地义的。可是我……”杨华哭得像个孩子,曾汝平把他那白发苍苍的头搂在了怀里。那场面,那哭声,让人心碎。 草儿本来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琉璃世界里她有很多奇怪的发现。可是看到这样的场面,她也无语了。静静地靠在司辰的怀里,草儿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 毫无征兆的,她仰起头,轻轻地在傻呆呆的司辰下巴颏上吻了一口。司辰吓了一跳,低下头,看到的是草儿轻轻眨了一下左眼,狡黠地一笑。司辰心中的弦猛地被拨动了,想去吻草儿,却不提防被她突然啪一巴掌打在脸上。 “你,你,你!”司辰捂着脸,委屈,加莫名其妙。(明明是她先占自己便宜的,自己只是小小讨点利息都不可以么?真霸道!) “不好意思,你脸上有蚊子。”草儿笑得那么无害。 “蚊子?”(怎么会有蚊子?这里好像是六龙杯里唉!法器里会钻进蚊子来?)司辰只能吃这个哑巴亏,再去傻呆呆看着眼前哭成一团的两个老人。 许久,曾汝平和杨华停下了忆苦思甜的回忆,差不多把他们经历的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一直到文革中期的每一件事都回忆了个遍。司辰不知道老人们为什么好好谈起这些往事来了,他们应该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想这些吧,何必非要在自己和草儿的面前? “看来你已经决定了。”曾突然对杨华说。 杨华笑了,虽然笑容看起来还有些凄苦:“你不也一样。” 他转过头来面对司辰和草儿:“好了,我们走吧,我俩送你们出去。” 曾汝平从身体里取出了一个发亮的珠子,柔和的白光中夹杂着无数细碎的星光,像清晨阳光下的蛛网。“这就是镇魂珠,你拿好。”他交给草儿,草儿将镇魂珠纳入了自己的灵体。杨华也从身体里掏了一件东西出来――看到他们把身体当作放东西的口袋,司辰一阵恶寒,这样也可以么!!!那些世界知名的魔术师不会都是鬼吧? 杨华把那件东西交在司辰的手里:“把它收好吧,这是那凶灵给我的,我也不知道它有什么用。”那是个扁圆形的东西,似乎是金属做的。司辰拿在手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学草儿那样把它放进肚子里?不会吧!还是拿在手上吧。 “好了,我们走吧。” “去哪?” “跳过去,到那边的彩虹桥上,那就是另外一条路,到了那里你们就能出去了。” “不是吧?!这么远!”天哪!好几十米啊!你们会飞啊?! “好了,司辰,你拉着我,老杨,你带着小姑娘,我们一起跳。” 怎么办?到这时候,还能怎么办?只能相信他俩,赌一把咯! 助跑,跳! “喔呜~”(原来是这样!)司辰终于明白了。(原来我们一出那悬崖边,就被吸引着向瀑布飞过去。不是我们自己飞的,是瀑布吸引着我们!) 飞的感觉真爽啊。轻飘飘的,仿佛在水里漂浮,失去了全部的重量,而且又没有在水里那种迟滞的感觉,轻盈而舒展。 “不对!”司辰刚要享受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突然心中一咯噔;“我们这是被吸向瀑布,我们怎么能到瀑布上面的彩虹桥?” 司辰扭转头看向抓着自己手的曾汝平,突然全身发冷。 (难道,难道……难道他俩在骗我们?) 但是,已经来不及回头了,他和草儿,就那样,一人一个,被曾汝平和杨华,拉着,飞向那无声奔腾的巨大瀑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5 回归 “恐惧是天性。 恐惧属于猎物。”――《冰河世纪》 (我怎么不长记性呢!怎么能相信鬼的话!他们这样会把我们带进轮回里。) 被轮回之瀑吸引着向前一直飞去,司辰突然挣扎起来。他不想,就这样进入轮回,他不能,忘了草儿!身边的曾汝平却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如果可能,替我照顾君儿。” (他是什么意思?君儿?君儿是谁?――好耳熟,好像……君儿!君儿不是他女儿么?)司辰脑海中突然泛出了道士岗那个老太太的样子,在低矮潮湿的平房里。 没等他反应过来,后面的杨华大喊一声:“老曾,就这里!” 胳膊上传来了巨大的力量,司辰被甩向上空,他大惊,扭头,身后,曾汝平加速飞向了无尽的深渊,而草儿也同样被杨华抛了上来! 天!原来是这样。司辰一刹那明白了! 必须牺牲两个,才能救另两个么? 原来,他们决定的事情就是这个! 司辰胸中一阵阵疼痛:原来,曾汝平他们一直在追忆着过去,是因为,从今而后,前生的一切都将和他们无关。所有的过往,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悲喜,都将湮灭在轮回中。 他们是要用自己的灵魂,来换回他俩的生! 可是,自己居然还在怀疑他们! 司辰和草儿身不由己地向上飞着,离那座通向生路的彩虹之桥越来越近,而身后,曾汝平和杨华的身影已经渐渐模糊在幽暗的深渊里。 一滴泪,从司辰的眼中落下,追随着那渐渐朦胧的身影,飘向无尽的黑暗。 “谢谢你们,曾老师,杨老师……” 司辰终于落在了彩虹的光影里,还没等回头看草儿怎么样了,他的神魂突然一阵摇荡,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加速,七色的光越来越快的从眼前滑过,最后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他醒了!他醒了!” 一阵欣喜的声音传来,司辰努力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人影一阵摇晃,幻成一片,又凝成一个个实体。桃桃,还有王猛。(好像,好像还少谁啊!那个把我骗进去的死人妖呢?) “你终于醒了!” “我这是在哪儿?”司辰挣扎着起来。天色大亮,还是在水上厅实话。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莫非……他得到了镇魂珠?!难道他知道了镇魂珠和这六龙杯的什么秘密?可惜我不能自己进去……) 之后的事情就和司辰再没有什么关系了。他不用管那些人到底用什么样的借口去欺骗大众,食物中毒还是煤气中毒,或者随便其他什么理由。他离开所有的人,一个人走在k大校园里,仔细回想着四年前发生的那一切,自己的另一套记忆里的一切。 这是个非常痛苦的过程,他走到郭沫若像附近的树下,坐在木质的长椅上,一个人抱着头在那儿想问题。 两种记忆里,他都记得lily姐变成了植物人,后来再也没有醒过来,只是一种声音告诉他,lily姐和自己在住院的时候相识相知,发展成姐弟恋,而另一种声音告诉自己,那是捏造的,是被人强灌进他脑子里的。而那晚的事情,后来调查出来一部分,lily姐是被王浚主任注射了掺有戊巴比妥钠的针剂而导致了昏迷,王主任脖子上的刀伤是lily姐刺的,而脑后的钝器伤是护士长砸的。可是这一切的原因并没有调查出来,而且护士长是谁杀的也不知道,司辰只能记得自己当时是被王医生骗了,弄昏了在了现场。他想起了当时与草儿的痛苦的别离,可是所有的思路、所有的记忆到那一刻就断了。 “和尚?!找到那个和尚就好办了。”司辰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还记得当初面对的那个自称和尚的保安,他也许是整个事情的关键。 但是怎么找啊?他只记得那个人的大致的样子,……对了,他当初在科大做门卫的,说不定能找到他的材料。不过自己这样傻乎乎跑去问这个,人家肯定不会理自己的,还是托熟人――司辰想起了以前的老师,对啊,去找孔老师问问,说不定可以。 音乐门铃声响起。 “谁啊?”孔老师的声音还是那么悦耳。 (没认错门!)司辰都有些佩服自己的记性了,好几年没来过了。 “啊!是司辰啊,快进来。” “孔老师,您好,这是……”司辰递过手中的果篮。 “你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啊!”孔老师接了过去。 换了拖鞋,到客厅落座。孔老师拆开果篮,洗净切了两个甜橙放到果盘里。又拿了一把水果刀,一边跟司辰聊天,一边削苹果。 “有什么事情么?” “就是好久没看老师了,想过来看看。”司辰不知道怎么开口。 孔老师笑了:“快有四年不见了,你还是这么傻乎乎的样子,说谎都不会。” 司辰也憨憨地笑了:“老师,您还是这样直接,有什么说什么,一点面子都不给。” “我真的有事麻烦您。您还记得我当时退学前发生了一些事情么?” “我大概听说了一些。来,吃苹果。” “谢谢,”司辰接了过来,“嗯,是这样的,我这两天突然想起来,当时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他应该知道我昏迷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那个人当时在科大做门卫,我想能不能去查一下当时的保安的名单,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人。” “哦、这样啊。应该可以吧。”孔老师想了想,“我应该能找到人,――不过,把这事跟公安局说一下不是更好么?” “说实话,我不太信任他们。”在孔老师面前,什么实话都是可以说的。绝大多数的案子以那些人的那套“规矩”去办,都是搞不定的。想起自己半昏迷的时候经历的那一系列程序,无数晃动的人影,不停的盘问,司辰都不寒而栗。而且不管是为了lily姐,还是草儿,司辰都想自己去跑:“而且这事我也不太确定,我想先自己去查查看,如果有任何线索,再跟他们说也可以。” “那好,没问题,就这么说了。对了,这两天学校里不太平静,听说是化院的试剂泄漏,保卫处那边可能也比较忙。稍等两天,问好了,我就联系你。” “谢谢孔老师。” “快点吃苹果,――对了,前几天林老师回台湾的时候还向我问到你呢?” “哦,林老师,”司辰突然被提醒了,林老师不就是当初教自己催眠术的人么,她回台湾了?司辰还有些问题要问她呢。“她有没有对我说什么?” “没有。她丈夫在这边的公司好像出了一些问题,回台湾去了,她也跟着回去了。”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 “司辰,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么?” “现在这样也不是事,看看能不能找份轻闲一点的工作稳定下来。” “你这孩子就是懒!”孔老师是司辰第一任班主任,对司辰可以说是相当了解,属于救不回来的那种“电脑虫”,“真的可惜了你那么聪明。” 司辰心里叫着委屈,(我不是懒啊,我是不能太用脑,一用脑过度就晕倒。)不过他也不敢反驳,当初自己上k大的时候确实……成天逃课打游戏,可没让孔老师省过心。 “你的知识面还是比较广的,脑子也够灵活,……我听说你拿到自考本科证了?” “是的,今年初全部考完的,计算机应用专业。” “这样啊,有没有考虑考研究生?” “我现在的状况,再搞专业计算机有点难。”主要是不能长时间做一件事,自己现在只能承受“两天打鱼,三天晒网”的脑力工作。对这个,司辰很是无奈,计算机只能做兴趣爱好玩一玩了。 “那考商学,……” “别,我从小就数不清钱!经济、金融的东西还是不要了。”司辰不好意思地笑。 “要不哲学,或者美学?咱们学校刚刚专门建了艺术教研室,你也可以考虑考虑,反正都是你认识的老师,秦老师,王老师还有周老师他们。毕业也容易,以后找个大学工作,教教艺术类课程,也比较轻闲,自己也有比较多的时间做你自己的事情。我早就看出来,你也不是喜欢被约束的人。” 孔老师说的司辰也有些动心了。到大学当老师倒是不错哦,很悠闲,不用每天坐班,教课也不累,授课内容也比较灵活,一年还有两个四五十天的长假,收入也还过得去,而且还有一图书馆的书可以免费看。不过,搞美学或者哲学么?跟秦老师搞“老子”?或者跟徐老师他们搞辩证法?…… 司辰想了想,“好像我还是偏喜欢医学。”高中的时候,他就是生物最好,对医学也很有兴趣,不过因为眼睛的问题,没有选择生物医学专业,而上了计算机。 “这样啊……不过医学专业研究生一般不收非本医的本科生啊。嗯…,你如果只是想去医学院校教书,或者自己做些医学相关研究,倒是可以可以考虑学医学哲学或者医学史。” “老师您说的有些道理。让我回去想想。” “如果愿意,我可以帮你去跟那些老师联系一下,你找时间去单独拜访一下。” “那太感谢您了!” 从孔老师那里出来,天已经快黑了,夕阳挂在金色的树梢上。 刚刚,司辰终于听到了许贤的消息,他毕业保送去了中科院计算所,马上研究生毕业就要工作了,已经签了微软。女友一直都是中科院细胞生物所(上海)的那个,这小子倒是挺长情的,两地分居也没能把他俩拆开。听得司辰又是开心,又是有些心酸。唉,看看人家,顺顺当当的研究生毕业,又找到了好工作,又有才貌双全的女友,……嫉妒啊!(咳咳,不能这么想,自己的女友也不错啊,在鬼里肯定算是漂亮的。――草儿要是知道自己羡慕许贤的女友,一定会对自己用“十大酷刑”的!!) 走在宁静的校园路上,看着脚步匆匆从教室、实验室赶往食堂和从食堂回到教室、实验室的洪水一样的学长学弟们,他突然好怀念在这里度过的三年时光,怀念起二教和一教,怀念起那些无聊的课程和几年说不上两句话的同学们。 还是回来读书吧,不管读什么,只要能在这个校园里再过一回。 司辰突然真的很想回来读书了。 许贤,好想你啊!听说你公派到美国去了,是回来了,还是继续在那边工作,不会准备定居了吧?!一点都不想我,呜呜,伤心啊。也不发个mail,或者qq报个平安什么的,你在那边大概也不用qq吧。你知道我也不太和班上人打交道的,就是问过伟峰几次你的近况。对了,伟峰是不是到大连教书去了?我很久没上qq,最近一次看,他的ip地址是在大连理工…… 还有闻杰,小静,亚峰,班长,和寝室里那几个超有个性的家伙,突然很想你们了。室长离开寒冷干燥的北方了么?可怜的老大,还每夜咳嗽么?林鸡腿,你的美国大学该读完了吧!不会还为了省几个美元,那么长时间不剃头,搞得跟披头四似的吧?!唉,现在你可是在挣美国佬的钱了,以后也办个“甲骨文”那样的公司好了!阿猛呢?中科院软件所博士毕业之后,做什么去了?现在还是倒三角的身材么?米奇老鼠呢,是不是越长越肥,哈,快赶上我了吧,是不是还那么夸张的笑啊?至于国华,听说他去日本了,又听说他没去,比我还低调的兄弟,一天到晚逃课睡觉看世界杯的兄弟,大冬天裹着一张薄被睡草席的兄弟,毕业临走把那么多日语磁带留给了我的兄弟!你在哪里?还会有哪怕一秒钟想起我么?…… 我很想你们。 可是如果真的见面,我也知道,我可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远的隔阂,最陌生的熟人、朋友、兄弟。 但是,也许不需要话语,只需要拥抱,紧紧的拥抱,和我永远温暖的胸膛。 我相信,有些事会变,可是有一些,永远都不会改变。 …… 出校门的时候,抬头看了校门上郭沫若写的那八个大字,司辰笑了。 “我会回来的!” 至于现在,去找那个水蛇的麻烦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6 夕阳~今夜子时 人的一生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只要尽力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就好了。 水蛇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司辰正和水蛇坐在一起,很亲密地,讨价还价。 “晚上请我吃饭。” “不请,最近很穷。” “请我吃饭,我就帮你和那个帅哥搭讪――擦擦你的口水吧,映照着夕阳,跟蜘蛛丝似的拖了两尺长。” “切~,要你帮,老娘还能钓不上他,小毛孩一个,那么嫩。” “是水嫩吧?麻绳拎不起嫩豆腐。大姐,对着地上那滩口水照照自己,就你那个样子,还没靠近人家纯情小处男就把人家吓跑了。” “我样子怎么了?我这是风情万种。”水蛇说着,还轻轻扬了一下脖子,顺带抹了一下头发。 “花痴!怎么样,我帮你要他的电话号码,你就请我吃一顿‘川人川’就好了,a大门口新开了一家。一盆水煮鱼,一份回锅肉,另外加一个素菜,绝对不是敲诈。本人人品一流童叟无欺,上对得起列祖列宗慈母亡兄,下对得起黎民百姓天下苍生。” 水蛇回头看那个男孩,司辰在他的耳边轻声做着现场解说: “你看,他正在运球,向外线扯动,看他的眼神,那么的认真,那么的执着。他的动作那么流畅,像是周华健的《朋友》,那种迷人的节奏,哒哒哒,哒哒哒,然后是急停-一个休止符,转身中距离投篮,轻盈的弹跳,篮球出手,一道闪亮的完美的弧线划破淡紫色的天空。入筐!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令人目眩的笑容,阳光一瞬间在他青春的脸庞闪亮。” “看,他运球时音符般跳动的上肢肌群,投球之后凝在空中修长有力的手指,”水蛇的目光顺着司辰的解说,从那男孩白皙的颈项滑向他宽宽的肩,“他的运动背心被淡蓝色的汗水浸透了,你可以看清清楚楚那乳晕,凸起在顺滑可口的胸肌上,那色泽如乳白色的椰果一样凉爽诱人。” “他又转身运球了,仿佛月光下泉水滑过石面,那紧蹦在丝滑运动短裤下的臀部,惊恐地滑过防守他的对手的大腿,那迷人的颤动啊,男孩腰腹部完美的肌群仿佛拨动着的琴弦,一阵悦耳的声音在你的脑中奏响……” 水蛇不由自主地呻吟了一声,彻底崩溃:“请你就是了,不就一顿饭么!”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说完,司辰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水蛇突然回过神来:“好啊!你个司辰,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我催眠了!!!” “咳咳,你才反应过来啊?哈,不就是让你请吃个饭么,唉,我花这么大心力,我容易么我,大姐啊!” “行,不就一顿饭么,只要你能问到――那你拿手机干吗?你不直接去问他?” “晕,我不喜欢打篮球,大姐你也知道的,让我上场?会把我小命送掉的。” “那你拿手机干吗?” “咦,你不知道人际网络理论么?你最多只需要通过5个人,就可以找到这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的任何一个人。”说着,司辰笑起来了,超得意。“大姐,你没注意到那男生背心上印着物理系么?问到a大物理院队9号叫什么名字,应该不太难吧。像他长相、身材和气质都这么出众的男生,随便找个物理系的女生问问,肯定能问出来啦,还外带寝室号、身高、体重、血型、喜欢的食物、喜欢读的书、崇拜的伟人……,甚至,内裤的牌子、款型和颜色。” 一番话说的水蛇两眼放光:“你太伟大了,小辰辰,来亲一个!” “还是算了吧。我的水蛇大姐,我来找你有正事的。” “正事?”水蛇刚才的花痴样一瞬间凋零在楼兰古城,也不再追问那个篮球帅哥的事情了,只是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那男孩打球。 “你都不问问我在六龙杯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你还没来的时候,王猛帅哥就给我打电话说过了。” 司辰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眉头紧紧皱着:“我不信任桃桃。” “为什么?” “自从我看到那个可怕的房间,桃桃和她的父母她们三个人躺在床上,石化了的样子,我就一直不敢完全相信桃桃,何况后来的噬魂幻阵也是她布置的,死了这么多人,她难辞其咎。虽然她当时救过我几次,但我总觉得她有太多秘密,……”司辰的声音渐渐低微,“很多事,我还是不敢,也不想跟她说。” 说到这,司辰突然笑了,转过脸面对水蛇:“但是对你,我亲爱的大姐,我可真把你当成亲姐姐咯。” 水蛇也笑了。眼前的篮球场上,最后一缕阳光投照在眼前那个男孩的背上,一种灿烂温暖的黄色的光芒在他背部的肌肉群上耀眼地燃烧,仿佛朗照下的沙漠,那极美的丘壑的起伏,那凝汇了生命全部绚烂的青春的美…… “走吧,请你吃‘川人川’去,边吃边聊,弟弟!” 水蛇收回了目光,轻轻搭着司辰的肩膀,动作是那么自然。 那些青春的外表,只能在阳光下反射易逝的流彩;而友情的光芒,却可以温暖黑暗里孤独的胸膛。 红日隐没。 一阵凉风掠过燥热的大地,会不会,有一场沁人心脾的雨在今夜落下? “你说什么?草儿?鬼?女友?”从没见过水蛇这么惊讶的表情,这家伙可是见过世面的,但是听了司辰诉说记忆被修改、鬼、在六龙杯中的遭遇之后,大吃一惊。 司辰的表情像是被水打湿的绳结,痛苦纠缠着希望:“我现在真的好害怕!真的,姚哥,我真的不敢一个人去面对,求你陪陪我……现在分分秒秒对我都是煎熬。” 又盼着时间快些过去,又害怕时间的流逝。 这真是一种可怕的煎熬,比查高考分还让人紧张。他下午在桃桃、王猛那些人面前伪装出来的泰然早就如萨达姆塑像一般崩塌了。 他怎么能不担心草儿,也只有在水蛇的面前,他才可以如此完全不带伪装。 “不用担心。”水蛇轻轻拍了拍司辰的肩,“你既然都出来了,她也一定跟出来了。你要有信心,你一定能和她在一起。对吧!” “现在到夜里11点,也就是子时,还有3个半小时呢,你好好回忆回忆,你的‘那’一套记忆里,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把线索理清楚一些,我也好找人帮你把事情查一查。” 司辰也知道这是水蛇帮着自己转移注意力,在这个时刻,身边有朋友陪着真好:“我只记得当时面对那个自称是和尚的k大门卫,然后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把我打晕了,可是我没看到他人,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在医院里,周围围着一堆警察、保安了。后来我听人说,lily姐是被王浚医生注射药物导致昏迷,醒过来之后不能说话,虽然顽强地活了几天但还是去世了……而王医生又被爱人杀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对lily姐的死,司辰始终不能释怀,可是他是现场除了凶手之外唯一活下来的人,现在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chaos! “那个打昏你的人应该是关键,而那个假和尚是见过他的,说不定还是一伙。” “这我也知道,但打昏我的人说不定只是因为草儿的缘故,而跟王医生他们的死没有关系啊。大姐,你有没有什么建设性意见?” “没有。”水蛇回答得很干脆,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其实不是没有,他自听司辰回忆了当初和草儿在一起的事情,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还是等晚上草儿现身之后再说吧,他现在可是要尽量避开谈论――“鬼”。 这个黑暗的世界,鬼看到的,可能比人看到的多得多!! “还没到点啊?”司辰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手机了,“是不是我手机时间错了。姚哥,你的呢?” “别急。”水蛇从嘴角挤牙膏似的挤了一点笑容给司辰。墙上的石英钟时间和两个人手机一样,也才9点不到。 两个人现在就在那个“饲养动物”的专用别墅里,可爱的痉挛猪抱在水蛇的怀里,那两只神神叨叨的猫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住进来之后,水蛇进行了彻底整理,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扔到地下室去了,现在完全是中国传统装饰,不过欧式螺旋铁梯上挂中国结似乎也还是怪怪的。 “姚哥,她会不会……” “会来的!要有信心。”其实,水蛇自己也都有点心虚了。 真是活见鬼了?想想都有些可怕。可是自己的这个傻弟弟,居然死心塌地地爱上了一只(头?)女鬼……上帝保佑,如果不是司辰这个小傻瓜,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望眼欲穿地等着――怎么说呢?水蛇也很矛盾,既不希望草儿现身,又害怕草儿真的不来。从古至今,人鬼恋哪有什么好结局?可是依司辰那死性子,如果那女鬼真的不出来,水蛇还真的怕司辰想不开。头痛啊…… 他望了可怜的司辰一眼,看着他快要疯掉的样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坐立不安,水蛇的目光中充满了对伊拉克人民的阶级友情,甚至还有一点母性――像怀抱着耶稣尸身的圣母。 时间终于到了11点,真正的灾难开始上演。司辰捧着自己的脑袋,不停地咒语般地唤着草儿的名字,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镜子:“快出来,草儿,快出来,别玩了好么,快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司辰渐渐地害怕起来,“草儿,你不会不在吧?你不在?你还没离开那里么?你别吓我!求求你,求求你,听到我叫你,你快出来啊!” 11点半。 12点。 12点一刻…… 时间在流逝,司辰几乎要陷入崩溃之中了。 “草儿,我,我不会又把你丢了吧?又丢了么?不,不能,我不能,不会,我也不会,不会再把你丢下了,一丢就……” 时钟终于敲响了1点。 司辰坐在了地上,一个人喃喃自语: “你们骗我!你们骗我!骗我……” 突然他吼起来,“你们骗我!!!”他站起来,两眼笔直地望向前方,目光失去焦距。 “我要进去!我要回去!”水蛇知道他又想进六龙杯了,可是,怎么能让他再冒一次险?这次,哪里再能找到像曾汝平那样的人,愿意牺牲自己来拯救他的灵魂?! 水蛇死死拉着司辰。 “可是万一你进去了,其实草儿已经在你的脑袋中了,那你不是害她么?你不记得…六龙杯里的那些……”拉着近乎疯狂的司辰,真累。 “那么可怕,我又怎能让她一个人去面对!她一定在里面!” “我要去,去找她……” “也许,也许,只是今天的日子不对,当时,曾汝平不是说过,不是每晚都合适的么?” “今天是对的,是对的!” 水蛇根本劝不了疯狂向外挣扎的司辰,他脱口而出:“可是,你要是出不来,你会死的。”他拼命抱着司辰,但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司辰突然笑了,满眼的泪,满面的泪: “死?死我也要找到她。” “也许,死了更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7 溺 凡曾经有人命伤亡的水中可能都有水鬼的存在。 月亮为太阴,月圆之夜是阴气和灵气最旺盛之时,水鬼会趁此迷惑人来脱苦海。不想成为下一个替死鬼,便要避免在满月的日子下水。而清明节和重阳节的前后三天也属于阴气重的日子,同样不宜下水。 而在救遇溺者时,不能呼唤遇溺者的名字。水鬼听见遇溺者的名字时,会增强它的灵力,把替死者的魂魄扯入水底。 …… 你曾溺水么? 脑中和眼前都是白茫茫一片,你挣扎着呼叫,可是水从口鼻灌入,生命随着肺里的气一起被挤压出去,耳朵被水灌入,一片轰隆隆的声音,你拼命挥动胳膊,蹬踏,可是什么都抓不到,也踩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只有一串串水泡飘摇。你惊慌,狂乱,死亡的恐惧牢牢抓住了你,你的意识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要淹死了。 “啊!”司辰惊醒了,手还下意识地在空中划动着。 (这是哪里?)他的意识出现了大片的空白,茫然地看着四周。房间里整整齐齐摆着六张床,简单的床头柜,点滴挂杆,……医院?自己在医院里。 身边没有一个人,司辰下了病床,踩着拖鞋向外走。眼前的一切仿佛曾经见过,昏暗的走廊灯,向前几步,应该就是护士值班室了。好像有什么在召唤着司辰,他一步步向前走着,轻轻地推开了门,一个护士正背对着他站立,司辰走上前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注射器。 啪!注射器插进了那个护士的后颈。那人哼也没哼,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地上已经躺着三个人了!一个人面朝下趴着,一个人在阴影里,唯一一个能看清的人竟然是―― lily姐! 怎么会是lily姐?!司辰想叫却发现自己失声了。他僵硬地转动自己的脖子,看到了药瓶柜中映出的自己的脸,吓得一下子坐在地上――那是一张怎样的脸?骷髅上挂着稀烂的肉和皮! “啊!”司辰惊醒,一身冷汗! 原来是梦! 不,也许不是梦? 这么真实的梦境,司辰曾经经历过,印象最深的就是驱动高宏残尸的那两次。“是谁?这次是谁?”“好像,看装束好像是个护士。”司辰战战兢兢地回忆刚才梦境中的每一个细节。“是她杀死了护士长!” “她是谁?”应该很容易找到她!因为她应该是刚死的! “咦?”司辰看了看四周,这是哪儿啊?真的是医院?!不是吧,怎么会在医院? 司辰突然想起了什么,飞快下床,拔掉手上插着的点滴针头。 一层,两层,……他顺着安全通道楼梯往上爬,一层一层又一层。汗水满头,气喘,腿像灌铅一般,……楼着,把一根鸡翅塞进了嘴里。 水蛇心中暗叹:对啊,这才是司辰嘛!这个没原则的家伙,鄙视他!!! “水蛇姐,麻烦你帮我查一下,这几天是不是有a医的护士被杀。” “晕死,鸡腿都堵不住你的嘴,人家正在吃东西,你在这恶心人家。让姐姐奔波总得给点好处不是?!” “帮帮忙啦,知道水蛇姐对我最好了!喏,好处嘛,这张纸给你。” “毛嘉,139560*****?这是谁啊?”纸片上就写着个人名和手机号。 “哈,这是谁?你昨天下午冲着人家的小屁股流了一下午口水,你不记得了??” “啊!~是他啊!来,亲一个,就知道小辰辰最好了…那,寝室号呢?” “给你寝室号,你又怎么办?跑上门去说:‘帅哥,人家好好爱你哦,跟人家拍拖啦啦……’小心一脚被踹飞,挂在月亮上哭。” “你个死司辰,反正老娘有办法搞定他,你就看着吧!” (这辈子跟医院算是结缘了。)司辰环顾病房,撇着嘴苦笑。几个唧唧喳喳的妇女在对面那床边上围坐,聊来聊去,都是某官员受贿被抓,某名人吸毒轰扒,……真是一堆一堆的八卦,最怕几个女人凑在一起了,司辰的脑袋都要炸了。 “听说了么,天窝(鹅)湖又淹屁得(死)两个。” 天鹅湖?天鹅湖司辰去过,合肥市区这几年向南扩张,建设了市政新区,天鹅湖就是市政区内的一个人工湖。按照报上的说法,面积千余亩,水质清洁,环境优美,是市民夏日纳凉的好去处。但那地方光秃秃的,光有新草没什么树,白天去没有遮阴,晚上谁去那个荒郊野地?司辰是觉得只有傻瓜才会去那里了。 “合肥新闻早播了。”旁边一个女人磕着瓜子。 “咋搞得老淹人啊?我记得乐(六)月底才淹了两个侠们(小孩)。” “是的哦,我记得清清楚楚的,两个高中小孩,没事干跑到湖里游泳,四点多钟吧,淹死一个,救上来一个。” “不会游,游个屁游,作死哦,一下去就扑通扑通的,人家都以为是开玩笑的,搞着搞着不对头了,幸好旁边还找到竹竿子了,……” 天鹅湖?司辰突然想起了张哥,当初张哥的尸体不就是天鹅湖发现的么?虽然法医都说是溺水身亡,但张哥怎么会在那么紧张的时候一个人跑去游泳?!他一定是被溺死之后抛在天鹅湖的。想到张哥,突然想到自己梦里溺水的感觉,司辰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被溺死,是怎样一种绝望,无边的水,赐予我们生命的水,温柔的水,却无声无息地夺走我们的生命,让我们挣扎不得。就像时间就像生活,夺走我们的青春,我们的希望和我们的热情,无声无息。 他不想听那些妇人再谈,可是她们老母鸡一样的声音全往他的耳朵里钻,讲前天晚上7点半左右才淹死一个20岁的青年,可是人们在附近照游不误,9点多又有12岁的男孩沉到水里去了,也没捞上来,昨天早上的时候,自己漂上来了。 司辰知道,只要上百度搜“天鹅湖”,“淹死”或者“溺水”,就会有非常多的新闻,然后新闻变成旧闻,新的新闻又出现。人们好像在前赴后继地前往天鹅湖,义无反顾地下水,然后被淹死。 “那些保安一点用都没有,拿个大喇叭叫人不要下水,谁理他们来。” “不过,人都是命,他该死,鬼催着要他命,鬼不催他他也要去找死。” (也许真的是这样啊,明明知道吸毒害死人,可是k粉摇头丸在市中心很多迪厅酒吧都能买到;明明知道某些要命的病在a省非常流行,可是你去看,美菱大道上一溜排都是小美容院,生意好得不得了,服务态度也好,还找零钱……) 人是不知道教训的,记忆总是有意无意忽略那些要命的事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8 鲁迅与哈利波特(上) 暑假里,有时间上网就天天传。连续三章很有争议性的内容,多给些评论嘛!灌水也行,不骂【江杨】就可以……o(n_n)o... ―――――――――――――――― 司辰左边靠窗那床躺着个小姑娘,16、7岁的样子,正抱着本书看得入迷,不管对面几个大妈怎么吵闹。 “小妹妹,你那看什么书呢?” 女孩头也没抬,把书面朝司辰亮了一下,司辰也没看清,只看到“鲁迅”两个字。 “哈哈,你不会在看《鲁迅文集》吧?也太……”司辰没话找话,大白天的一个人闲着无聊,看那女孩侧脸满好看的,尤其是鼻子。 “鲁迅怎么了?”女孩终于抬起了头,转过脸来,眼睛原来也满好看的,侧逆着光看,其中仿佛飘荡着无尽的迷雾。 司辰尽量摆出最无害的笑容,但按水蛇的说法,怎么看都还是像狼外婆,“你还在读中学吧,课本里选了那么多鲁迅的文章,还没看够啊?还在那恶补鲁迅?” “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段话:‘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国人的想象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女孩对着司辰,说话的语气平淡而无邪。 可是听在司辰耳里怎么就不是那个味儿了?听一个漂亮的小女生如此坦然地谈这么深刻的问题,司辰有昏倒的冲动,现在的女生真开放~可以和一个陌生人探讨这种问题么??!倒……“你别告诉我这话……是鲁迅说的!”司辰勉强回答,可是相信自己的老脸一定红了。 “所以说,课本里虽然选了很多的鲁迅作品,却选的都是选者想给我们看的那些文章。” “这倒也是,鲁迅不是什么圣贤,没必要塑造成一个新的孔夫子。”司辰心内有些同意这女孩的观点。 “现在语文课本搞得完全跟政治一样。真是没趣。” “对啊,历史不是也一样嘛。哎,可怜的语文和历史,都成了政治课的附属品。”司辰也在感叹,“现在上大学,还要上毛泽东思想概论、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原理、邓小平理论……,考研政治还是必考,读研之后也还是必修!哎,谁不是考前拼命背书,考完啥也不记得。”这样的政治教育,完全是高投入,零回报。 “学生觉得他们考到了想要的分数,老师和学校认为他们圆满完成了教学任务,而国家认为学了这些政治课的孩子就能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就是合格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了。皆大欢喜,不是么?” “皆大欢喜?父母花了那么多的钱,国家在教育上这么大的投入,学生花了这么多年时间,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五年,硕士三年,博士三年、四年,在学校读二十多年书,学了些什么呢?”学了些什么呢?司辰不由得苦笑了。“不过是背了那么几段空洞的大道理。这样从小学一直教育到研究生,家长又怎么能指望他们能做好什么工作,社会又怎么能指望他们担起建设和谐社会(前两年的提法是‘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的历史使命?”想起填写入党申请书,想起交政治课作业,想起写思想汇报等等“公家文章”的时候,自己亲笔写下的一段段套话,司辰突然觉得,其实,这一切都是欺骗,自己对父母、对学校、对社会、对党和国家的欺骗,而同样,教育的执行者们,那些当权的人,他们也用同样的方式,从上到下欺骗着。 一种集体的自我催眠?靠大家都知道的谎话编织起来的“皇帝的新装”――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在说谎,也知道别人在说谎,可是大家还在说着,乐此不疲。没有那个站出来揭穿一切的孩子,也没必要。 “现在这个社会,谁又相信政治书上写着的那些大话套话空话???”这么多年的政治教育还是不可避免地失败,没能让任何一个孩子被洗脑。因为社会里教的和课本中所学的完全矛盾――就像郑智化(他的名字就喻示:政治化)所唱的“课本里教的,和现实中所学的,形成一种彼此矛盾的对立,矛盾的对立!”“社会教会我们如何生存。” “但社会也教会我们为何说谎、如何说谎,对吧?!社会教给我们的也不一定就是正确的。其实,社会才是最大的全民教育学校,而学校里,不过是让我们永远背书背书背书……”女孩笑了,玻璃一般的笑容,“所以,学校里无论多忙都是在忙一些无聊的事情,我一定会给自己更多的时间阅读和思考。大叔,你看过《哈利波特与凤凰社》么?” “还真看过,先前做家教的时候,家教那孩子买了一本,我借来看过。怎么突然又扯到《哈利波特》身上去了?你这思维也太跳跃了吧?” “《凤凰社》里塑造了一个非常成功的反派,恩不理居,一个从魔法部派下来的政务次长,一个非典型的官僚。” “我有些印象,她是这集里的重要人物,不过为什么说是非典型呢?” “因为她是个女官僚,所以就有着许多让人难以忍受的毒蛇般可怕的小动作,作品在这些地方花了太多的笔墨。比如她会为了树立权威,用魔法笔在孩子们的手背上烙刻,剥夺孩子游戏和听音乐的权力,报复诚实的占卜课老师,嘲讽个子矮的人,比如她一直用一种皮笑肉不笑的令人极度厌恶的方式说话,那么老了还总是穿一身桃红色的衣服鞋子,随时随地喷香水,在咖啡里放了太多的糖……一般的官僚都是男人,男人很难像恩不理居一样坏得这么肤浅,他们的坏多在于骨子里的无耻、贪婪、色欲、好大喜功和欺凌弱小。而恩不理居坏在这些小毛病上,真正普通官僚的一面反而被她的性格‘魅力’冲淡了。 事实上,恩不理居有着其他官僚所有的一切,争权夺利,对上逢迎,对下刻薄,她代表魔法部插手学风一向自由的霍格华兹学校的教学和生活,她要求所有的学生为了普通巫等测试而去反复抄写课本、死背书,不允许学生学习和使用任何实用的东西,她豢养爪牙,制订一堆堆的规章制度,这些制度只是为了限制学生不让他们去追寻事实真相、追求真知,让他们成为乖宝宝,死也要做顺民死……。” 就像她说的,‘置疑我就是置疑魔法部,就是置疑部长他本人!’而魔法部口中高喊着‘以人民安全为第一优先’,事实上却对真正的危机视而不见,还千方百计去迫害那些发现真相的人。这种从上至下的机构性腐败,把人民赋予他们的权力和行政资源当作镇压民众的特权和暴力工具,我觉得,就是根本问题所在!” 司辰总觉得女孩这段评述《哈利波特》的话其实是在影射些什么,但是女孩没有点破,他自然也不会,“说起来是这样,不过,咱们能不能不谈这么政治的问题?我最怕‘政治’了!!!呵呵,你想的是很远,算是有些思想吧,可是,如果不把课本搞好,不考到好学校,你以后又怎么办呢?读书,即使是学些毫无意义的东西,不还是为了以后能找份好工作,以后日子过得好么?‘仓廪足而知礼节’,是不是!” “大叔,听过这么一段话么?”女孩没有继续这话题,突然问司辰。 “大叔?我有这么老吗?是不是又准备考我?”司辰摆出一幅“我是王朔我怕谁”的态势。 “听这段话,你猜是谁说的,猜对有奖。”女孩随手从床头又拿了一本书,抽出书签,翻开一页。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8 鲁迅与哈利波特(下) “学生在学校里念书做功课,理由是预备将来做人,将来做事,这是成千成万的先生父母们如是想的,也是成千成万的学生们信守着的。换一句说,学生过的并不是生活,只是预备生活。所以一切行为,一切思虑,都遥遥地望着前面的将来,却抹杀了当前的现在。因此,自初级小学校以至高等大学校里的这么一个个的生物,只能算‘学生’而不能算人,他们只学了些‘科目’而没有作‘事’。 念书,念得通透了,走去教学生。学生照样地念着,念得与先生一样地通透了,便也走去教学生。顺次教下去,可以至无穷。试问,‘你们自己的发见呢?’‘没有。’‘你们自己享用到多少呢?’‘不曾想到。’这就是一部教育史了。……”女孩读到这,停顿了。 “好了,后面还有,不读了,大叔能猜到是谁说的吗?” “晕,这段话好像就是对我说的!不过,这范围也太大了,真的很难猜啊。也还是有线索的,比如把老师说成是‘先生’,还有一些语言习惯,能感觉出是一位老先生的作品,似乎是民国期间的文字,不外是胡适、陶行之、蔡元培这些人吧。不过,他说得可真是太‘通透’了,呵呵,用来对照现在的社会,也真是完全适用啊!看来这几十年教育,可一点改善都没有啊!” “是叶圣陶。你猜的也算是比较近了。不过,我感觉大叔好像实用主义的思想很严重啊,什么东西都是讲有用没用。” “咳咳,那看起来我还是真的老了。我的教育观念就是实用教学。现在中学课本就是不实用。教材脱离实际,又与大学脱节,毫无用处:不能给我们日常生活带来任何帮助,失败;也不能给我们未来的学习、就业带来指引,失败;连基本的道德教育也做不到,失败中的失败!” “大叔怎么在模仿周星驰《食神》的语气啊?不过,我还是感觉叶老的观点比较对我心思。现在的教材和教法都是在抹杀学生的创造力,所谓‘毁人不倦’。教材知识陈旧,不能更新,不能适应社会文化和科技发展,不能吸引学生,不给学生自由发挥的空间。从发展的角度来说,完全是就是‘死读书,读死书,读书死’啊。这样一代一代教下去、学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陈旧是肯定的喽,大学里用的很多教材都还是20年以前的呢!不过,我还是觉得主要问题出在实用性上面。最典型的就是英语。” “英语?” “中国学生在英语上花的精力可能要比其他学科加起来还多。每天早起背单词,中午做快速阅读,晚上听听力,记语法,再有大量阅读各种短文和英文报刊,偶尔听听英文歌调剂一下。每天要花多少时间在这上面啊?而且中考、高考、考研,英语都是重点,尤其对考研,英语比专业课还重要。而且大学里还要考四六级,想出国还要考托福、gre、雅思之类,而以后工作了,要评职称还要一次一次考英语!在中国,任何一个专业,任何一个阶段,从幼儿园到四五十岁,你都要学外语考外语!是吧!而且你看现在铺天盖地的外语培训班,最出名的不就是‘旧西方英语培训’这些,蚂蝗似的吸饱了血,他们引导的是什么风气?应试,考证,功利,短视。但是问题是,英语对绝大多数中国人来说,是完全无用的。除了应试,除了证书,完全无用。” “英语没用?不是吧?你这说法也太偏激了,英语是世界语言!开放的中国需要跟世界对话,总不能让全世界人都来学中文吧?你看香港,他们掌握英语,对于经济发展和文化交流有很重要的作用。日本也是啊,日本的英语教育水平很高,相当多的人具有非常好的英语沟通能力。印度也就是因为以英语作为主要语言,才成为世界软件大国的。互联网上现在90%的资料是用英文写成的,不懂英语,就等于闭关锁国,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我让全中国人都不学英语了嘛!我是说全民学英语,而且花这么大的精力学英语,而且用现在这种应试的态度和应试的方法学英语,对中国人、对中国现状没任何好处,是祸国殃民!!!我就问一点:我们普通人有多少机会用英语,听,说,读,写,哪样能用上?而当能用的场合,我们在学校里学的十几二十年英语,能够用吗!!!” 女孩听了司辰的话,低下头,把手里的书反扣在被子上。能看出来,她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好像是的啊,现在这样全民花这么大的精力学英语,到底学到了什么?英语教育的对象,教育的方式,教育成果的检验,很多的相关问题是不是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 “得不偿失,得不偿失啊!” “说起来,语文被英语挤压成什么样子!我是觉得,英语不过是一门外语而已,是一种工具,跟字典也没什么差别。而汉语完全不同。 人是用语言进行思考的,汉语就是我们中国人智慧的凝结,是我们思维的方式,是我们民族的生命和灵魂,我们中国人都是用汉语进行思考的,让我们学那么多英语,只能导致我们全民集体的智力退化!退一万步说,汉语对大众来说,那要比英语有用的多了!一个小学生就可以写出相当有文采的汉语文章,可是一个大学生写英语也最多是凑200个常用单词,干巴巴的几句话!!!” “别总是以‘有用’没用来衡量!不过,这点我倒是真的很认同大叔的看法。大叔,你有没有感觉到汉语言文字之美?从文学对人性的刻画和对人生理想的表达,到文辞或华丽或朴实或大气或纤细的描述,到诗歌音韵和节奏的千古律动,再到汉字本身的书法艺术之美,汉语汉字之美,是一种历史传递给我们的最丰富最宝贵的财富。这财富不全是‘遗产’!他还是活在我们的生活和生命里的,是中华民族存在的根本之一。可是,这些美,都是学校教育视野之外的。这必然导致了一个结果,就是现在的中学生们,对于文学作品完全失去了审美眼光,成为了新时代的‘文’盲,把郭敬明这样幼稚加抄袭的人捧得比天高。” “对啊!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就好像认定周杰伦是真正作曲的天才加上极度的勤奋的典型模范比贝多芬、施特劳斯更伟大,或者方文山的歌词写得让李白、杜甫、苏轼、李清照无比汗颜再加上荷马、拜伦、雪莱、松尾芭蕉、泰戈尔绑一块儿都及不上他一根手指。――可是仔细读读那些歌词,怎么就觉得不是通感,全是病句呢??……” “晕!大叔,不许说周杰伦坏话!我最喜欢他了!!!” “说得这么大义凛然,慷慨激昂,原来还是小女生!哈哈。” “思想深刻,行为幼稚,本来就是我们九零后的标志啊。” “九零?晕,你今年多大啊?” “不能问女人的年龄!基本礼貌吧?”小女孩狡黠地笑。 那些吵闹得要死的合肥大妈们离开了病房,那边小女生因为司辰白痴得说了周杰伦哥哥的坏话,也失了继续聊天的兴致,想结束他们过分忧国忧民的谈话了: “算了,大叔,我也累了,最后给你读一段话听,也还是鲁迅说的: ‘楼下一个男子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说完,女孩继续看书,而我却陷入了思考之中。 鲁迅的意思是不是说:“这世界其实与我是无关的,我只要做好我自己就可以了。”或者,我能拯救的不过是我自己的灵魂,而那些无知的人,比如祥林嫂或者阿q、闰土,可以同情,却没法救赎。 因为他们自己并不能意识到自己痛苦的根源。因为他们自己并未觉醒。 是么??是这样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9 新疆人与海归派(上) 在医院里住了几天,司辰总是心有不安,常常想起lily姐,想起护士长,基本上成无头公案了,怎么办呢?自己能为他们做什么?毕竟四年过去了。不过司辰总骗不了自己的良心。原先不记得那些事情也就罢了,如今想起来了又怎可能置之不理? 他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收拾收拾就出来了。 他最近也没什么正事做,身上还有点钱,每天就是闲逛,要不然就是在网吧里打发时间。能做什么呢?每天朝九晚五,他受不了那种约束;通过水蛇找关系开个公司自己当老板,他没那个兴趣;当闲人隐士,在故纸堆里搜点趣味出来,他不喜欢做学问……连泡女人,他也没兴趣。水蛇对司辰没任何办法,也劝不了他,又不能真把他变成自己的姐妹,也就算了。 人最怕就是没有目标。做什么都没劲,那是谁也帮不了他的。水蛇算是知道事情因果的,对司辰的遭遇也不由得同情。 没有草儿,司辰丢了魂。 网络游戏也只是虚幻。当年,他打熟的星际和铁拳现在早没有人玩了,游戏世界就是这样,一代新游戏取代那些旧的,无情地更新换代。现在,那些幼稚的小孩玩泡泡堂和跑跑卡丁车,宅男玩梦幻,暴力点的玩生死格斗、cs、魔兽――整天嘴里翻冒着日语的树妖桃桃也没事,多来陪陪他,两个人也不说话,只是不停地玩游戏。 桃桃的生命是近乎无穷的,而司辰的生命是近乎无聊的。生命对他来说,似乎已经没有了什么意义。每天吃吃喝喝,浑浑噩噩。 我们的生命有什么意义呢?活着又为了什么?爱恨,回首已不在;悲欢,转眼都成空。怎么让自己知道自己还活着呢?! 于是他就那样通宵打游戏,打到后来,输或者赢都没有感觉了,只是在不停地动鼠标,按键…… “大叔,今天能不能不在网吧里吃饭了?”桃桃还是抱着她那个极其经典的皮卡丘玩偶,真搞不懂她,居然可以连玩了三天泡泡堂都不觉得无聊? 按她的说法,那么漫长的一生――妖的一生――不打游戏又做什么咧?难不成真学黑山老妖那样,找两个男人吸吸阳气? 水蛇也问过她到底有什么想法没,那么幸运的得智化形又脱离了别人的控制,是不是想去找找妖精组织,得个修炼功法什么的。桃桃却说还是想和司辰在一起,眼神中充满让司辰浑身发冷的“母性”光辉,她是在同情自己么?不过说起来,桃桃的年纪作司辰母亲还真有可能,只是她们妖精,不能按人理来推断的! 水蛇这个吸血鬼,有些想拉桃桃入伙的意思。也是,现在世界上哪个有点规模的杀手组织不找些异能人士,他们的那个“公司”也想做大,不止是在a省里当鸡头,要是能称霸全国,冲出亚洲,走向世界才好。水蛇本身的背景,在地方上还是有些影响力的,现在又搭上桑倪这条线――说起sunny,他运气还算没有背到家,他的灵魂波动在档案里有记录,来了高手替他招了魂,六龙杯随即被带走了。司辰当时被几个冒冒失失的家伙骗进六龙杯去,差点逃不出来,这事上面来的人也把他们几个狠批了一顿。水蛇借着赔罪的机会,算是结识了大人物,总希望他们能给自己介绍些得力的帮手。 司辰觉得他那是痴心妄想,哪有政府机构给杀手组织网罗人才的道理,如果真黑白勾结成这样,那国家还不大乱啊? 水蛇倒是很无所谓:“这事多了!kao,你以为我老子他怎么干上现在这角的啊!还不是靠老娘给他摆平了好几桩烂事!大大小小官员多了,有几个手里没有这些的?国家也一样,很多事情,上头不方便出面的,我们揣摩好了,替他做了,那就是成功了,等着提拔吧――你说怕卸磨杀驴、兔死狗烹?切~真正有用的狗是不能宰的!宰完了,他自己也成没牙老虎了!干大事的人从来不迂腐,只要能达成目标,白或者黑不还是随后人去说了。” 不过桃桃也是个不求上进的妖精,一是年纪太小,二是身边也没个带着她的长辈,根本不懂妖事,也没什么妖际关系、妖际网络,整个一个无组织游妖。妖力也是弱的可以,基本上也就能跟些三五十年树龄的老树拉拉关系,攻击性妖术一个没悟出来,那点植物能量,别说ak和重狙,就连左轮都未必能挡得住!水蛇想想,这桃桃基本上没什么利用价值,也懒得来游说她了,把希望还是放在桑倪那些正规军那边。不过,他手头的资源有限,又没有什么真正来钱的营生,想邀请那些有特殊能力的人或是什么着,司辰看见对面走来一个女孩,正是前几天在医院里和自己谈鲁迅和哈利波特那个,穿了一件白底蓝花的连衣裙,很是清爽。不知怎地,司辰总觉得她的眼神很特别。即使她和你面对面,你还是觉得她的眼神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是一种看透生死的冷冷的眼神,而她的笑容却和最精致的瓷器一般,给人如此易碎的感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9 新疆人与海归派(下) “是你啊――唉,这个小妹妹好可爱啊!叫什么啊?皮卡丘唉~~”女孩凑到桃桃身边。 “桃桃。” “我叫刘娟,跟这傻大个住院时同一个病房。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去吃个午饭。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哎,上次你都没告诉我!知道附近有什么地方还不错么?”司辰对刘娟叫自己傻大个有些不爽。 “不如去家乐福了。那边三楼上面都是吃的东西,有一家qq水果捞还蛮好的,吃冰饮赠套餐,口味比较清淡。” “还是你们女孩会吃。吃过饭没,一块去喽。” 她也倒没客气:“那谢谢了。你们刚才谈什么呢,这么热闹。” “谈一些时政。桃桃,你继续。” “司大叔,你怎么一点都不看报纸、不看书,不学无术!给你说另外一件事吧,关于现在一天到晚在鼓吹的‘海归’。” “晕,你还管这个?我以为你也就会上泡泡堂呢?!” “切~跟你一样幼稚。很早以前,美国伊利诺大学校长在呈报罗斯福的《备忘录》中就说:‘哪一个国家能成功教育这一代中国青年,哪一个国家便将由于付出的努力而在精神上、知识上和商业的影响上获得最大可能的回报!’” “不会吧,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司辰不信。 “这事我还真听说过,”刘娟插话了,“有人说,美国搞研究生奖学金制度就是收割世界人才的,全世界的尖子都这样被美国大学网罗去了。而且到了美国之后,他用那套纯粹利益的人生观替你洗脑,同时把美国文化灌进你的脑子里去。” “是的,”桃桃接着说,“美国国务院03年出了这么一份报告呈送国会:‘中国学生从20世纪80年代后期和90年代才开始大量获得美国研究生学位,随着这群学生在中国国内获取资历,拥有美国研究生学位的中国高层官员的数量也将会相应增加。就这一强有力的态势而言,中国科学家群体对中国的政策具有的影响虽然难以估量,但无疑是重要的。……’” 桃桃说到这,司辰突然很惊异地打断了她:“你怎么能复述得这么清楚?莫非……你智力超群?” “我们树妖有特殊的记忆方法,和人类不同的!别打断我,很没礼貌哎~~” “树妖?”旁边的刘娟突然非常不淑女地叫了出来。 “是啊,我不是人,我是妖精!”桃桃笑得那么无邪,“不要告诉别人哦!” “不是真的吧!真的有妖精的存在??!”刘娟表现了极大的诧异,仔细上下打量面前这个小女孩,抱着皮卡丘,穿着粉色的连衣童裙,一副无害的表情。 “这有什么奇怪的?”也是,桃桃周围这些人,水蛇或者桑倪,或者那两个鬼教师,哪个都是怪物,比她还怪。唯一的正常人,就是神经极其大条的司辰,没人觉得她是个妖精有什么奇怪的。 女孩伸出手来,摘下了手套。司辰这才注意到,从在医院里第一次见到她,她就一直戴着那副手套――她的手指莹润如玉,非常修长,跟葱管一样――将手指轻轻放在桃桃的头啊?你不怕国家把你抓走去搞研究?” “切~没见识了吧!政府里面工作的妖精多了去了,级别也比我高。我算什么啊,只要不闹事,谁来管我是人是妖。” 刘娟陷入彻底痴呆中。这边桃桃继续给司辰上课: “这些有美国教育背景的科学家,他们在国内特别吃香,特别容易上位,把持重要的科研部门,掌握更多的科研和社会资源,接触到中国科技最核心的部分。不需要他们成为美国的间谍,不需要!只需要他们按照所学的那套做研究,按照在美国受过的文化洗礼判断和决策,或者在政府中间施加他的影响力……你可以想象,这样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事实上,这些影响,正在实实在在的发生,什么素质教育,什么社区医疗,以及我们现在对于gdp的没有理性的追逐!……太多了,几乎所有方面,政治,科技,法律,卫生,商业,教育,体育……甚至我们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其中,教育,决定了整个中华民族命运和中国未来走向的教育,已经走向了歧途,……这个以后慢慢跟你掰。” “而其实除了海归之外,美国这些西方文化还通过其他的方式大举侵入中国。比如去年,好多电视台大肆宣传圣诞节,我就搞不清楚了:那圣诞节跟中国人有什么关系啊?美国人他过春节、过端午节吗!你们又不信基督教,过圣诞节、感恩节做什么?就算我不是中国人,起码我还是中国妖精吧!这种没有任何根底的莫名其妙的文化入侵,居然被中国自己的主流媒体捧上了天,真是……” 司辰听得若有所思:“就好像哭别人的亲娘,跪拜别人的祖宗牌位一样!圣诞节不过是一个外国宗教偶像或者说反政府领导人耶稣的生日,而现在,全中国人都在为他一个外国男人的生日狂欢。” “对啊!现在很多中国人连自己姓什么都弄不清楚了,还有些小女生叫**光子,真是把我们祖宗的脸都丢光了!张口闭口夹杂着英文和日语、韩语,好像不这样就说不好中国话了!!!这叫时尚么?听他们说话,就跟放屁似的!而且好好的黑头发也不要了,要染成红的、黄的,是不是染了之后,那些外国大爷就认你作干儿子、干女儿了?!” “哈哈!你这话可说得够损的!很不淑女啊!”司辰被逗乐了。 “本来就是嘛!什么哈韩、哈日、亲美……一个个打扮得妖精似的,都是汉奸!” “哈哈,你自己不就是妖精么?你对自己的妖族身份这么没有认同感啊!我们人的事情,跟你们妖精有关么?” 桃桃突然停下脚步,瞪着司辰:“司辰,我警告你!我说过一遍,不想再说第三遍!我就算是妖精,也是中国妖精!!!死都不当卖国贼!” 司辰有些傻眼。他从来没有见过桃桃这么认真过,诺诺道:“是,是,……” 桃桃缓了口气:“可口可乐、麦当劳,他们贩卖的就是一种文化,事实上,大家包括美国人自己也知道,吃喝这些东西是没有任何好处的,但是他们还是把这些快餐也就是垃圾食品,大肆地推销到中国,利用中国的那些为了钱没有任何原则的名人,比如姚明,让他们在电视上做铺天盖地的广告,教我们的孩子喝这些洋垃圾!!!你说,那些孩子们,他们有辨识力吗,他们的偶像,公认的偶像,在电视上教他们喝那些东西、吃那些东西……” 这话司辰太有同感了!他自己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不过,他可没想起来,原来那些名人在电视上教人吃喝快餐、软饮料,竟然是卖国!竟然是出卖自己的同胞,出卖他们的健康,来换取西方主子怜悯的美元!! 司辰也认认真真对桃桃说了一句:“小子受教了!” 桃桃叹了口气:“幸好国家现在还管得严了一些,像以前香烟和酒的广告都是铺天盖地的,不止是万宝路这样的洋品牌,还有国产货,都是骗人命的东西!竟然曾经有一个酒品牌连续三年成为中央电视台的最大广告客户。” “就是,‘一品黄山,天高云淡’居然是香烟广告,这什么对什么嘛!真是受不了了!这宣传的是什么啊!教小孩子去吸烟?”司辰自己曾经也吸过烟,现在基本上是不抽了,本来也没瘾。吸烟确实对健康有害,尤其是吸二手烟。 “还有什么低焦油的宣传,根本是骗人的!世界卫生组织who已经做出专家报告,低焦油的实验是造假的,那些低焦油香烟一样有害健康!有些人真是什么都敢说,前些年,美国还有所谓的科学家跳出来说说吸烟对健康完全无害呢!还有现在,还有人敢说手机辐射、各种射线检查对人体都没有任何危害!!这些家伙,怎么能这样睁着眼说瞎话呢!” “说到底,不还是为了经济利益么!太正常了。反正你当时死不掉,过多少年得病了、病死了,跟我厂家也没关系了。” “但可怕的是很多药品都做广告,而那些东西是不能乱吃的!包括补品,都不能乱吃。举个例子,仲景牌六味地黄丸的广告做的非常成功,……” “‘药材好,药才好’那个是吧?” “是的。六味地黄丸虽然是好药,可它是治疗肾阴虚的,如果你是手脚冰凉的阳虚者,补六味地黄丸那是雪上加霜!vc银翘片也是一样,那是治风热感冒的,如果是风寒感冒,根本不能用!西洋参是滋阴的,人参是补阳的,有些厂家在宣传时根本不说清楚,让老百姓以为西洋参和人参使用范围是一样的,只是产地和价格不一样!还有什么冬虫夏草、灵芝孢子、人胎素、流感疫苗……这些药品做广告和使用的时候,国家一定要做好监管,否则出了问题就没法补救。哎,这些事太多了,一下子也讲不完,我也说跑题了。” “好了,不说了!到地方了,有饭吃咯!”桃桃欢叫着顺电动扶梯跑上楼去。 司辰笑了,陪着依然处于痴呆状态的刘娟,慢慢走在后面。 【注:本章节部分资料来自于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战略研究中心相关项目的内部报告。特此致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10 升龙酒吧(上)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庄子大宗师》 “其实,现在民间基督教的传播已经非常严重了!我上次到黄山去玩,一路上,在皖南农村看到很多小教堂。而且我同学里面全家信教的也有很多,张口闭口圣父、恩泽的,真把那外国老头当成老爸了。这些人,把祖宗忘光了!”喝着水果捞,司辰说得有些义愤。 “会不会是因为中国现在的信仰缺失,像基督教这样的就趁隙而入。人活着总是要有方向的,这些宗教就给人一种方向,用天堂来诱惑你,用地狱来恐吓你,让你坠入他们的圈套,然后成为他们的精神奴隶。这种奴役比肉体的更可怕,因为你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起来,反而认为是找到了依靠,得到了解脱。这时候,他们想让你干什么,就会说是这是上帝的意志,是正确的,然后你就会乖乖地去做,包括成为人体炸弹,一边杀戮,一边还高喊着为圣战捐躯……真疯狂。”刘娟说着说着,自己都似有些不寒而栗。 “国家的宗教政策是信教自由不错,但怎么就对那些疯狂传教的行为视而不见呢!我听说有同学被拉过去,那边有牧师给他们展示‘神迹’。他们回来说得神乎其神,兴奋得不得了,我一听,什么玩意啊,都是催眠术嘛!”司辰摇摇头,这样的事,国家早该出面干涉了。中国从来没有想过向西方国家传教,而它们却始终没有放弃向中国传教。 “看看那些所谓的传教士,从侵占台湾、香港、澳门,到广州、南京、北京,他们带给中国的是什么?1840、1860、1900、两次世界大战……强买强卖,欺男霸女,偷窃抢劫,烧杀掠夺,什么坏事他们没干过,什么地方少了他们的影子?这点,我就恨《情深深雨蒙蒙》,把教会医院描写的那么美好,可是琼瑶大妈知道么:教会医院的那些外国医生,拿中国病人作试验,在中国工人身上注射痉挛药,培养虱子试验斑疹伤寒传染过程,使用失效药品。最可怕的,一个叫崔淑萍的孕妇因为缺钙患软骨病,本来只要服些钙片,但是那些教会医生,竟然不给她吃任何含钙的食物,把她活活折磨致死,只是为了取得一份所谓‘珍贵’的骨骼标本!!!”司辰说不下去了。 桃桃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大男孩。这还是她所知道的那个懒洋洋的,对什么都不关心的司辰吗?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可能要重新认识他了。 “别谈那么深刻的东西了,吃饭吧。这水果捞还行么?”桃桃问刘娟。 “挺好的,挺合我胃口的。” “要不,咱们谈谈西洋绘画和雕塑,文艺复兴,巴洛克、洛可可如何?” “那种形式高于内容的东西,我最讨厌了。”一旁的司辰插话了,以前在学校里听过杨重光老师的艺术史课,听桃桃提这个,马上来了精神,一分钟前那个义愤的人好像不是他似的。 “才不!巴洛克浪漫,洛可可精致,尤其后者,那种细腻和装饰美感就像国画里的工笔一样,典雅优美。” “但它也失去了生命力,做作,纤弱,跟花间派诗词一样。” “谁说花间派不好!温庭筠的‘人远泪阑干,燕飞春又残。’不美么!” “不美!和馆阁体书法一样,光鲜亮丽,但,毫无趣味。” “谁说的,明明是琉璃器一样的精彩、戏剧女高音一样的华美、樱花一样的绚烂……” “才怪,那是京剧里的男旦、越剧里的女小生,漂亮是漂亮,可是一看就假得很。” “哈哈,你们两个人真有趣,吵架的时候完全不在主题上,扯了那么多杂七杂八的,根本证明不了自己的观点嘛!”这边一人一妖争得不亦乐乎,那边刘娟看不下去了,又笑了。 “不说了,吃东西。对了,你说这水果捞好不好吃?”桃桃突然问。 “还不错啊,怎么了?”司辰懒洋洋地接话。 “你看这一粒粒珍珠,多么精致,这椰奶,多么香浓,配上这晶莹的玻璃杯,不正是一幅洛可可的精致的艺术精品吗!”深情地说完这句话,看着司辰目瞪口呆的表情,桃桃终于觉得自己占了上风,那个爽啊…… 这顿饭吃得那个热闹,三个人比两个人真的快乐了许多。吃完了,桃桃又回去打游戏了,司辰有些是旧的,but我从来不穿西装的啊!除了……” “叫你穿你还那么多话了!你穿不穿!”水蛇摆出一副圆规的架势。 司辰最怕水蛇这样了,只得委委屈屈地穿了那套黑色西装。穿好之后,水蛇拉他到自己的梳妆台前面,给他梳了头,打了摩丝。司辰只能听他的摆布,可没想到他最后竟然又顺手给自己戴了副墨镜。 “大姐!至于么?晚上出门要戴墨镜?别人会把我当成残障人士的!不是视残,就是脑残啊!” “听我的,没错!好了,别说,你这样打扮,还真人模人样的!” 比起4、5年前,司辰又长了3、4厘米,也结实了许多,不再是那副可爱的麦兜模样。他身架比较大,能撑得起西服,穿正装效果还真不错。 “挺帅一小伙嘛,哎哟,看得大姐我都流口水了,平时怎么都没发现你这资源呢!早知如此,何必舍近求远。” “大姐,你就别流口水了,把我西服都打湿了。咱们走吧,去酒吧之前能不能先请我吃顿饭啊?” “晕,原来你不仅能睡,还能吃,……哎,你除了长得好,真就一无是处了。” “谁说的?把我养肥了,我才好卖身还你的债啊――大姐,你不是忘了我当初住院,可是欠了你一大笔人民币啊!” “为了让我更好地还你钱,现在,就请更多地向我投资吧!” “臭小子,还敢宰老娘了你!” “哪有!就当是追加投资了!” 其实,也没真宰到水蛇,不过是在步行街那里吃了一顿傣妹火锅,价格便宜量又足,搞一份鸳鸯底料,司辰吃三鲜的那半,水蛇吃辣的,正好。两个人又都不太吃涮的肉,点那些鸭血、豆腐皮、土豆片什么的,吃撑死也不过30块钱。 “好了,i’mfull。大姐,现在咱们去哪?” 水蛇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先到旁边的绿都去等等人。” “你还约了其他人?” “不然谁叫你来!” “原来我穿成这样,是给大姐当小弟充门面的!”司辰觉得自己好可怜,刚才在傣妹的时候,就有n多人看他,还不敢正眼看,都是偷偷的,用那种看黑社会特有的好奇又胆怯的眼神。反倒是一直非常出彩的水蛇,今天穿的极是简单,一身蓝色的阿玛尼休闲西服,一双老人头皮鞋,卸尽了平时的浓妆,乍一看跟个普通的小老板没什么两样,而且还透出一丝风雅,只是偶尔流转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柔情似水”。 两个人在绿都门口也没等几分钟,从北边车站走过来一个男生,噔噔噔快步上了台阶,人还没到,声音先闻:“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司辰一看,愣了,怎么是他!?扭头去看水蛇。那边水蛇早已迎了上去,春风满面:“没迟没迟,是我来早了。” 来人看到了水蛇身后还站着个人,问:“这位是?” “我公司里的,司辰,司机的司,星辰的辰。这位是毛嘉。”司辰没看错,就是毛嘉,a大物理系那个篮球帅哥,今天穿一身蓝色semir运动休闲服,很是清爽的样子。司辰忙过来要握毛嘉的手,被水蛇不动声色的拍掉了。水蛇一边领着二人向酒吧那边走,这边司辰大拇指就暗暗竖起来了:果然是大姐!姜还是老的辣,这一出马就把人家纯情小男生糊得团团转了,居然想到带人家来酒吧,用美人醇酒先把他灌醉了,然后带回别墅去……哼哼哈嘿,真牛!高段! 酒吧还在后面商城四楼上,挺偏僻的。这类酒吧大都一个样,四壁的茶色玻璃,大厅中间有个舞池,还有一个高一些的表演台,旁边是乐队,后面有十数个包厢。跨进大厅,迎面影壁上四个鎏金的大字:升龙酒吧。司辰笑了笑,“水蛇”来升龙酒吧,真想化龙了不成。 转过影壁,内部空间很大,居然隔成了两层楼,从天井垂下数十只蓝色的水晶瓶状吊灯统治着整个情调,弧形的白色吧台,一圈十来个玻璃酒桌,配着粉色的沙发椅,四下里点缀着不少绿色植物,连桌上都有水晶泥盆栽。大厅里没有表演,正播放着古筝曲,只有两三桌有人,点杯茶,轻声细语地聊着天,――司辰满喜欢这种感觉。 “跟我来。”水蛇拍拍司辰的肩膀,从铁质旋梯走上了二楼,熟门熟路地进了包厢。 包厢里跟大厅差不多的布置,淡淡的蓝色灯光洒照下,摆放着几株千年健之类的绿色植物,只是酒桌更矮一些,而大沙发坐着靠着也更为舒适,包厢的门是单面玻璃的,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形。水蛇坐在靠里,司辰坐在最外面,中间坐着那男孩毛嘉。 “怎么还没什么人啊?”司辰傻乎乎地问。 “还没到高峰时间,还有,这里人本来就比较少,我也是因为这才选择这里。” 司辰明白了,心想:也是!要是第一次就把人家纯情小男生带到纳种或内种酒吧去,有多少也吓跑了。还是水蛇姐经验丰富!但是……水蛇他不是说还有陪酒小姐吗? 敲玻璃门的声音适时响起来了。 “先生,送酒来了。” “请进。” 门推开,穿着类似上海那边学生校服的半透明白色工作裙装,两个女孩端着酒盘躬身进来。司辰的眼光一下子被她们的清凉装束吸引了。 “先生,现在就倒上么?”前面圆圆脸的女孩问。 “倒五杯。你们也坐下来陪我们喝吧。” “好的,谢谢先生。”女孩排好杯子,倒上酒。 红酒在玻璃杯里荡漾,旋出血色水晶的光芒。女孩倒完酒,顺势坐在了水蛇身边。 后面的那个女孩微微抬起头,很自然地,她的目光与司辰撞在一起,两个人都是一愣。司辰不由得苦笑:今天还真是很多惊喜呢!这个世界真小……可是,怎么会是刘娟呢! 刘娟将头别过去,好像没看到司辰一样,转向了中间的毛嘉,坐到了他的身边。 先前倒酒那女孩,已经殷勤地招呼起水蛇喝酒来了,动作间,也不知是不是故意,颈下一片春光若隐若现。只是她哪里知道,这番心思全是白花。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10 升龙酒吧(下) 司辰倒床上就睡了,也不知道几点,水蛇把他推醒了,“起床了,司猪。” “起床做什么?”司辰还是迷迷糊糊的,“再睡会……我不饿……”翻了个身又要继续睡。 “下午觉睡了4个多小时还没睡够!你真要睡成猪了。错,猪都没你能睡。好了,起来了,再不起床,我就要用‘终极闹铃术’了!” “别,别……”司辰吓得一骨碌爬了起来。外面天已经黑了,肚子里又空隆隆的叫了。 “这样才听话嘛!喏,给你衣服。” 水蛇递过来一套衣服,司辰接在手里才觉着不对。“什么?你叫我穿这个?” “有什么不对嘛!照你尺寸订做的,不是叫你捡别人的旧衣服!” “我没说是旧的,but我从来不穿西装的啊!除了……” “叫你穿你还那么多话了!你穿不穿!”水蛇摆出一副圆规的架势。 司辰最怕水蛇这样了,只得委委屈屈地穿了那套黑色西装。穿好之后,水蛇拉他到自己的梳妆台前面,给他梳了头,打了摩丝。司辰只能听他的摆布,可没想到他最后竟然又顺手给自己戴了副墨镜。 “大姐!至于么?晚上出门要戴墨镜?别人会把我当成残障人士的!不是视残,就是脑残啊!” “听我的,没错!好了,别说,你这样打扮,还真人模人样的!” 比起4、5年前,司辰又长了3、4厘米,也结实了许多,不再是那副可爱的麦兜模样。他身架比较大,能撑得起西服,穿正装效果还真不错。 “挺帅一小伙嘛,哎哟,看得大姐我都流口水了,平时怎么都没发现你这资源呢!早知如此,何必舍近求远。” “大姐,你就别流口水了,把我西服都打湿了。咱们走吧,去酒吧之前能不能先请我吃顿饭啊?” “晕,原来你不仅能睡,还能吃,……哎,你除了长得好,真就一无是处了。” “谁说的?把我养肥了,我才好卖身还你的债啊――大姐,你不是忘了我当初住院,可是欠了你一大笔人民币啊!” “为了让我更好地还你钱,现在,就请更多地向我投资吧!” “臭小子,还敢宰老娘了你!” “哪有!就当是追加投资了!” 其实,也没真宰到水蛇,不过是在步行街那里吃了一顿傣妹火锅,价格便宜量又足,搞一份鸳鸯底料,司辰吃三鲜的那半,水蛇吃辣的,正好。两个人又都不太吃涮的肉,点那些鸭血、豆腐皮、土豆片什么的,吃撑死也不过30块钱。 “好了,i’mfull。大姐,现在咱们去哪?” 水蛇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先到旁边的绿都去等等人。” “你还约了其他人?” “不然谁叫你来!” “原来我穿成这样,是给大姐当小弟充门面的!”司辰觉得自己好可怜,刚才在傣妹的时候,就有n多人看他,还不敢正眼看,都是偷偷的,用那种看黑社会特有的好奇又胆怯的眼神。反倒是一直非常出彩的水蛇,今天穿的极是简单,一身蓝色的阿玛尼休闲西服,一双老人头皮鞋,卸尽了平时的浓妆,乍一看跟个普通的小老板没什么两样,而且还透出一丝风雅,只是偶尔流转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柔情似水”。 两个人在绿都门口也没等几分钟,从北边车站走过来一个男生,噔噔噔快步上了台阶,人还没到,声音先闻:“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司辰一看,愣了,怎么是他!?扭头去看水蛇。那边水蛇早已迎了上去,春风满面:“没迟没迟,是我来早了。” 来人看到了水蛇身后还站着个人,问:“这位是?” “我公司里的,司辰,司机的司,星辰的辰。这位是毛嘉。”司辰没看错,就是毛嘉,a大物理系那个篮球帅哥,今天穿一身蓝色semir运动休闲服,很是清爽的样子。司辰忙过来要握毛嘉的手,被水蛇不动声色的拍掉了。水蛇一边领着二人向酒吧那边走,这边司辰大拇指就暗暗竖起来了:果然是大姐!姜还是老的辣,这一出马就把人家纯情小男生糊得团团转了,居然想到带人家来酒吧,用美人醇酒先把他灌醉了,然后带回别墅去……哼哼哈嘿,真牛!高段! 酒吧还在后面商城四楼上,挺偏僻的。这类酒吧大都一个样,四壁的茶色玻璃,大厅中间有个舞池,还有一个高一些的表演台,旁边是乐队,后面有十数个包厢。跨进大厅,迎面影壁上四个鎏金的大字:升龙酒吧。司辰笑了笑,“水蛇”来升龙酒吧,真想化龙了不成。 转过影壁,内部空间很大,居然隔成了两层楼,从天井垂下数十只蓝色的水晶瓶状吊灯统治着整个情调,弧形的白色吧台,一圈十来个玻璃酒桌,配着粉色的沙发椅,四下里点缀着不少绿色植物,连桌上都有水晶泥盆栽。大厅里没有表演,正播放着古筝曲,只有两三桌有人,点杯茶,轻声细语地聊着天,――司辰满喜欢这种感觉。 “跟我来。”水蛇拍拍司辰的肩膀,从铁质旋梯走上了二楼,熟门熟路地进了包厢。 包厢里跟大厅差不多的布置,淡淡的蓝色灯光洒照下,摆放着几株千年健之类的绿色植物,只是酒桌更矮一些,而大沙发坐着靠着也更为舒适,包厢的门是单面玻璃的,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形。水蛇坐在靠里,司辰坐在最外面,中间坐着那男孩毛嘉。 “怎么还没什么人啊?”司辰傻乎乎地问。 “还没到高峰时间,还有,这里人本来就比较少,我也是因为这才选择这里。” 司辰明白了,心想:也是!要是第一次就把人家纯情小男生带到纳种或内种酒吧去,有多少也吓跑了。还是水蛇姐经验丰富!但是……水蛇他不是说还有陪酒小姐吗? 敲玻璃门的声音适时响起来了。 “先生,送酒来了。” “请进。” 门推开,穿着类似上海那边学生校服的半透明白色工作裙装,两个女孩端着酒盘躬身进来。司辰的眼光一下子被她们的清凉装束吸引了。 “先生,现在就倒上么?”前面圆圆脸的女孩问。 “倒五杯。你们也坐下来陪我们喝吧。” “好的,谢谢先生。”女孩排好杯子,倒上酒。 红酒在玻璃杯里荡漾,旋出血色水晶的光芒。女孩倒完酒,顺势坐在了水蛇身边。 后面的那个女孩微微抬起头,很自然地,她的目光与司辰撞在一起,两个人都是一愣。司辰不由得苦笑:今天还真是很多惊喜呢!这个世界真小……可是,怎么会是刘娟呢! 刘娟将头别过去,好像没看到司辰一样,转向了中间的毛嘉,坐到了他的身边。 先前倒酒那女孩,已经殷勤地招呼起水蛇喝酒来了,动作间,也不知是不是故意,颈下一片春光若隐若现。只是她哪里知道,这番心思全是白花。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11 酒不醉人(上) 鲜花折下来很快就枯萎了,爱情也是如此。 美酒已就水晶杯。水蛇环顾众人,提议大家一起饮这第一杯酒,毛嘉和两位女郎都把酒杯举了起来,司辰却只盯着刘娟,一时间有些愣神。“怎么了?司辰,喝酒!”那边水蛇又招呼了一句。 司辰举起杯,一口干了。 “红酒不是这么喝的。”毛嘉轻轻在眼前晃着酒杯,透过灯光,看红色的酒液在杯中形成小小的透亮漩涡,阵阵淡淡的酒香飘出,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然后抿了一小口,让酒液在卷起来的舌头上来回晃荡了几次,咽了下去。 “看不出来,你倒是蛮会品酒的嘛!”水蛇有些惊奇地看着毛嘉。 “姚哥说笑了,我也就是从电视上看来的――平时在学校,大家都是一箱一箱地灌啤酒,或者直接上口子酒、高炉家甚至红星二锅头,哪有机会喝红酒,尤其是这么好的红酒啊。”他顿了顿,看了看四周,“再说,这边这么好的环境,学校门口的大排档可差多了。” “这倒是。以前读书的时候,大家就是喝红酒,也是要兑着雪碧喝,呵呵,哪有这样品酒的。不过,说起来,红酒乃至整个果酒系都不是中国的特色,中国自古都是粮食酒呢。” “姚哥对酒文化还有兴趣?” “也谈不上兴趣,大致知道一点吧。毕竟喝酒喝到最后,还就是品‘文化’二字,否则只想着买醉,光喝酒精就好了,何必饮酒!而中国历史上留下和酒有关的故事也太多了。这小小杯中之物,名堂可多着呢。” “是啊,酒池肉林,青梅煮酒论英雄,杯酒释兵权,……好像太多和酒有关的政治、军事了。” “醉斩白蛇,武松打虎,这酒又给人多少胆量豪情,正是‘酒酣胸胆尚开张’嘛。” “说得好,‘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这酒又赋予世间何等苍凉!” “说起来,西方酒一贯是果酒传统,有据可考的也有7000余年历史了。而中国,现在发现最早的酒就是粮食酒,距今9000多年。” “有这么久吗?” “这倒是真的,我原先在k大读书,教我们《考古学通论》的张老师,就是这种酒的发现者,是在河南出土的。”司辰插了一句,顺便卖弄一下以前选修课学到的东西,“距今约7000年的仰韶文化时期,已有大量饮酒、酿酒器皿使用。史家记载的‘纣为酒也、同船糟丘而牛饮者,3000馀人为辈’,其气势不可谓不大。” “那时候喝的酒好像主要是黄酒吧?”毛嘉问司辰。 “早期酒可分为曲制的酒味浓的‘酒’和蘖制的酒味淡的‘醴’,《汉书楚元王传》提到,‘穆生不耆(嗜)酒,元王每置酒,常为穆生设醴。’多是黄酒、米酒。后来到了唐宋之际,从西域传来了烧酒之术,具体时间还有争论。” “你在说些什么啊?这么煞风景。”那边水蛇看这两个男人居然谈论起技术问题来,他这个主角居然被晾在了一边,很是不爽,“‘葡萄美酒夜光杯’,佳人美酒当前,自需痛饮,哪里来那么许多闲谈?” 司辰听水蛇如此说,也明白有些抢他风头了,连忙住了口,只是心里不以为然:与君痛饮是假,想要直捣“黄龙”怕才是真的哦! 几杯葡萄酒下肚,毛嘉与水蛇的共同语言竟越来越多,真不知道二人那里来这么多诗词雅意?尽说些“醒复醉”,“抬醉眼”,“酒困路长”之类的话。 水蛇二人喝着喝着,还是觉着这果酒不过瘾。外国酒都是给那些贵族装腔作势用的,而中国酒,是朋友才喝的!不用陪酒小姐的劝,水蛇主动要开一瓶五粮液、一瓶竹叶青。 “你们还真喝白酒啊?”看二人你一瓶我一瓶,一次一大口,没任何菜,就那样空口拼酒,司辰忍不住提醒水蛇少喝点。 “诗酒趁年华!你哪里懂得,这美酒和‘美人’一样,都是要及时品尝的。”水蛇一边摇头一边教训司辰,不过显然,他口中的美“人”不是指美女。 “是啊,李白固是酒中仙者,东坡也是无酒不欢的。李白那边‘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苏轼这边‘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酒是男人最好的朋友啊。”毛嘉似是喝多了,口齿都有些不太清晰。 “最会写酒的,还有李煜,‘醉拍栏杆’,‘一晌贪欢’……” “不好不好,还是那句最好:‘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多么凄婉,多么漫长的忧伤。”毛嘉一边吟诵,一边轻轻摇头,颇有些旧时文人的酸腐模样,篮球场上那个阳光少年这一刻不知飞到哪里去了,看得一旁的司辰目瞪口呆。酒这玩意,真能挖掘人深层次的内心啊! “对,对。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水蛇说的情意绵绵,几乎有了“贵妃醉酒”的架势,一晚上好不容易维持的男人形象一时间失守,差点变回原型。 司辰却突然听到,那边刘娟也跟着轻轻念了几遍这句“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他讶异地看看刘娟,又不自觉轻轻摇了摇头。 “还有那‘浊酒一杯家万里’,‘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水蛇这边越说越悲,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人。 看着半醉的毛嘉,司辰的眼前突然浮出一个男孩的面孔,同样的篮球少年,同样的阳光,那张脸与眼前毛嘉的脸似乎重叠在了一起。那张笑脸,林宇珉,已经在他的生命中多久没有出现了?正是他,和他的姐姐宇珏,将自己拖入了现在的生活之中啊。 “别说这么惨的了!来,想想欧阳修,‘挥毫万字,一饮千钟’,咱们挥毫不照,喝酒还喝不过古人吗!来来来,再饮三百杯!”毛嘉在一边大声劝酒。 “别再喝了吧?”司辰有些怕他们两个了,都魔性了。刘娟和那个女孩也有些不知所措,没见过这么喜欢喝酒的,一点不用劝,已经喝到第二瓶了,还什么菜也没就,拿着酒瓶子裸灌。 “别管我!毛嘉,来,咱们不醉无归!”水蛇红着眼推开司辰。在司辰印象里,水蛇从来就没喝过酒,他一贯是拿太太口服液当水喝的人,那么懂得保养自己,怎么可能会这么嗜酒?! “姚哥别总叫我名字了,家里都叫我小嘉,你也叫我‘小嘉’好了。”酒是最能拉近男人之间的距离的,就算不是朋友,酒桌上也会喝得昏天黑地的,何况,明显水蛇对毛嘉多了那么点心思。 “那好啊……,呵呵……,小嘉~嘉。”水蛇傻笑着,他的舌头突然打结,多说了一个嘉字,听得司辰一阵恶寒。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11 酒不醉人(下) “朱(举)杯邀明月,对忍(影)成山(三)人。……我可比李白幸运多了,至少身边还有小嘉…嘉你陪着啊。”听着水蛇这么说,毛嘉没什么感觉,那边司辰可是浑身发冷:嘿嘿,水蛇大姐这又在发浪了,要是“小嘉嘉”不觉醒的话,可就成了水蛇大姐的口中肉了。可是似乎水蛇已经没啥危险了,没听他的口齿已经成这样了吗!难说难说,酒后乱性,只要把这两人放一张床上……司辰突然打了个哆嗦,四下里看看,在胸前划了个十字,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毛嘉和水蛇终于人事不知,出溜到地上去了。 司辰看着这两个到最后还一手抓着空瓶的男人,完全无语了。这算什么嘛!哎,你们倒是喝醉了,这后面的事,全我来收拾?不管了!“不知东方之既白,酒喝到这份上,你们俩也和神仙差不多了。”司辰在心里暗骂了水蛇一句。 他从水蛇怀里把他钱包掏出来,要付账,那边女孩抢着说:“不用不用,姚先生已经事先付过了。”司辰有些奇怪,但还是抽了几张红纸,塞给了她:“还是麻烦你了,能不能下去找个人,帮我把这两位抬回去。” 女孩跑下楼去了,她今晚真没喝到酒,全被那两个酒桶镇住了。包厢里能站着的就剩下了司辰和刘娟,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刘娟身上被吐了半身的酒,低着头,用餐巾纸擦着。 “你怎么在这?”司辰脑子有些短路,想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傻乎乎把这最犯忌的一句话问出口了,问完自己就后悔了。 蓝色的灯光中,刘娟头也没抬,她的嘴角仿佛扯动了一下:“这是我的工作。” 又冷寂了下来,整个空间里,只有毛嘉轻微的呼声,还有水蛇醉梦中的呻吟。 “要我送你回去么?”司辰又问了一句没脑的话。 “你这样怎么送我?”刘娟似乎想笑,又觉得笑不出来。 “能给我留个电话么?我有时间找你。”司辰最后憋出来一句。 “找我?做什么呢?让我陪你喝酒么?”刘娟抬起头来,她的话音突然变得那么冷,像冬天清晨的玻璃窗,开满了美丽却拒绝触摸的冰花。她甚至轻笑了一声,“找我喝酒很贵的。” 她在嘲笑司辰,还是嘲笑自己的命运? “我不是那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所以我还坐在这,和你说话。” 那个去找人的女孩回来了,跟了一个保安:“真不好意思,现在正是人多的时候,只能把你们送到出租车上。” 保安帮着司辰把两只烂醉的羔羊塞进出租车,司机喊道:“人醉成这样,我可不帮你扛哦!给你塑料袋,路上别吐我车里。” 司辰有些犯难:“就算回别墅了,我这……” “我跟你们一块回去吧。”刘娟轻声说。 “你这样……”司辰看着刘娟,本来半透明的白色工作装都被肮脏的酒液染透明了。 “没关系,我习惯了。” 终于到了别墅,路上水蛇又吐了坐后排的司辰半身。 司辰付了钱,刘娟和他下了车,一次抬一个,费力地将水蛇和毛嘉抬到了地上,司辰才注意到,刘娟一直戴着手套。 “你抬脚,我抬头,咱们把他俩弄进去。”别墅里黑灯瞎火的,四处鬼影幢幢,司辰先把路灯打开了。刘娟看着四下里的竹林和流水,灯火似在眼中闪亮。司辰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水蛇这段时间在院子和建筑物上安了不少灯,在深紫色的夜幕之下,闪烁着迷幻的七彩光芒。 “你住这?”刘娟今晚第一次主动说话。 “一位朋友父母的房子,我帮他们看家。”虽然这么说,其实司辰也知道,高宏的父母已经将房子过户给自己,他们也不会再回到这个伤心之地来了。 刘娟没再说什么,抬起了毛嘉的双脚。看着她,司辰心里突然跳跃起很多念头:她不过16、7岁的年纪,又那么喜欢看书,如果不是生活所迫,又何须过现在这样的日子?!她一直戴着手套,是不是有洁癖?这样一个纯净的女孩,却生活在如此一个污杂的社会―― 她到底经历过、又正在经历着什么? 司辰眉头紧锁。 费劲力气走走停停,毛嘉足有1米85的个子,又很结实,两个人抬着他累坏了。好不容易抬到门廊下,把他放下,司辰掏钥匙开门,又半拖半拽的把他弄了进去,扔在地毯上不管了。 “就放这么?” “弄上楼去?missionimpossible,算了吧,还是就让他睡这吧!”司辰说着,打开了大厅里的灯,四壁的中国红一下子绚烂起来。迎面是一幅佛像,巨大的头部占据了画面的四分之三,下面铺着仿的宣德炉,炉中檀香刚燃尽。右手边半圈宫墙红的皮沙发,对着背投电视。左手边是一套红木的桌椅,桌上放着茶具,后面是一溜铺开八条屏,魏碑抄着《正气歌》。 刘娟的眼神又被点亮了。“这是你布置的?” 司辰摇摇头:“是姚哥。他信佛的,又喜欢茶道,我呢,只喜欢看电视要不是我力争,那圈沙发可就没了。” 刘娟眼睛只盯在佛像上,走过去,点了一炷香,合十默祷起来,把司辰看愣了。――她这么虔诚?! 司辰也走过去,才发现她的手套上有血痕,但他没敢打扰刘娟,转身离开,拿了药,等到她祷告结束。 “你的手怎么样?” “没事,可能刚才在哪被划了一下。” “这里是酒精,还有创可贴。”夏天不能用创可贴,否则容易发炎,司辰显然是不知道的。 “不用了。”刘娟向外走,司辰只能把手中东西放下,跟着走到别墅大门外。 刘娟帮司辰把水蛇背起来,然后打车走了。司辰谢过她,她一言不发。 看着出租车的离开,司辰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思果《林居笔记》里的一番话:“多少人为免一家挨饿,要做受屈辱的事情,妓女养家,要吞多少眼泪!当然做久了会习惯些,也有静下来恢复一些常人感觉的时刻吧?” 习惯……是多么现实,又多么冷酷的词! 司辰背着瘦弱的水蛇,站着门口,不由得摇摇头:自己怎么能把这段文字,与眼前这个女孩联系起来?! 再次看看背上酣睡中的水蛇,司辰想:这个和屋里那个,到底怎么办呢? 天人交战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12 女人的颜色(上) “男人都有征服的欲望,而女人可以控制这种欲望。” 一支燃着的香烟,夹在两根枯瘦修长的手指间。 酒吧里是那么昏暗,灵魂的烛光在物欲的风暴中拉长缩短,摇摇欲灭。 一个女人低沉沙哑的声音穿透了层层烟雾,激荡在狭小的空间里,也挑逗着围坐在她四周的十来个女孩。 “你们告诉我,应该怎样控制这些男人呢?” “不是性感吗?”一个女孩怯生生地问,“女人的性感是连同性都可以迷倒的啊。” “不,你可以很性感,颠倒众生的性感。但是,你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花瓶!性感的你只能挑逗起他的欲望,而在他的欲望里,你是奴隶。一个成功掌握男人的女人,不能是奴隶。” “是纯洁吗?男人都喜欢看上去纯纯的女孩子的。”一个用双手捧腮的女孩问。 “纯?怕是蠢吧,愚蠢的蠢!男人似乎不喜欢太有头脑的女孩,但是,那也不等于他们喜欢蠢笨的女人。他们清楚地知道你们的身份――一个妓女的纯洁,可靠么?那些学生装只能骗骗同样无脑的小男孩,成不了气候。装纯的女人,和《喜剧之王》里的张柏芝一样,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是柔弱吗?让男人生出保护的欲望?” “这样的女人,当真正遇到危机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把你抛弃。女性的柔弱往往意味着朝秦暮楚,反复无常,不能坚守,无法信赖。” “可是历史上这样的女人很多啊,今天跟这个,明天……”那女孩小声嘟哝着。 “你说什么!”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如此阴森,恐怖。一股森寒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直抓住了那女孩的魂魄,使她无法呼吸。 “没,没什么……”她惊恐地叫着,可声音如此低微,其他人也都吓坏了。 “在我面前,不要乱说话,记住了么!”女人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出来,充满使人灵魂战栗的冰冷,“看来你们最近太闲散,需要多一些教训了!” 一时间,谁也不敢说话。 “那么是独立,或者坚强么?”终于有一个女孩鼓起勇气说。 “独立吗,显得难以驾驭;而坚强,让男人感觉无法亲近。都还不对,再想想。”女人看着眼前说话的女孩,口气略柔和了一些,甚至对她微微表示了赞许的意思。她吸了一口烟,情绪显见也稳定了些,房间里那种冰冷的感觉淡了许多。 周围的女孩们也从刚才的惊恐中恢复了些许,尤其刚才说错话的女孩,这时才感觉到自己身上早已被冷汗湿透。 她们都知道面前这个女人的恐怖,她如果不高兴了,真的会随时让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永远消失。 “我觉得,我们能做的,只是我们自己。当男人来到我们面前的时候,无论心理还是生理,金钱还是地位,我们都处于劣势之中,我们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男人的骄傲,而我们可以给予他们的,只是我们自己而已。”女孩抬起头来,直面眼前的女人,看着她骷髅一般瘦的脸,松弛的皮肤和满脸的皱褶,“我们可以给予别人的,只是我们的真心,在这个世界,这个颠倒的世界里,什么是我们自己的?我认为只有感情!所以,就是真心!真我!” 皮包骨头的丑女人拍着手,桀桀笑了起来:“不错,不错!刘娟,你确实是这批孩子里最聪明、最有悟性的一个,确实有做一个极品妓女的天赋!嗯,你说的是没错的,就是这种真诚,忠于你自己的真诚。但是,不要提什么真的感情,这种好听的话放到白天说吧,这里是酒吧,是窑子,是黑夜的世界。你想想,要怎么具体做,才能做到把真心给那些男人看到呢?” 刘娟的眉头轻轻皱着,好看的小鼻子微微翘了起来,双手交叉,放在自己的胸前。周围的女孩听着她和丑女人的对话,多半还有些茫然,但都陷入思考之中。 “我可以给你些建议,比如颜色。”老女人吸了一口烟,吐出几个烟圈,袅袅升起,久久不散。 “颜色??”刘娟眉毛轻轻一挑。 “是的,颜色,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的颜色。” “啊,我明白了。是这样的!是的。” “没错。 玫瑰红的女人,热烈而奔放,耀眼的金色头发,比红唇更热烈的是她无与伦比的性感,然而过于绚烂的,总归不能长久。 粉色的女人,能让男人永远波动的心在一瞬间凝止,她是春天的樱和郁金香,温暖而清新,单纯而妩媚,是在蓝色湖面优雅起舞的丹,我放心一些了。你自己也要多小心。对了,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一些什么特别的人和事?” “特别的?妈,你交代我好几次了,让我留心周围的人。不过,我好像真的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哦,对了,妈,我见到真正的妖精了!”刘娟突然想起了什么。 “妖精?”她的母亲神情突然有些紧张,没有焦点的双目瞪视着面前的女儿。 “没事的,就是一个小女孩,叫桃桃,她是桃树成精的。” “桃树精?哦,那没事。”她的母亲明显松了一口气。 “原来您以前给我说的那些精精怪怪的故事都是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可千万不能让他们,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的秘密!” “那陈阿姨那里呢?” “陈阿姨?她应该早就知道了,在她面前倒是没必要隐瞒什么。她对你不会有坏心思的。而且,”母亲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她是有大本事的人,如果以后真有了什么危险,倒是可以马上去找她。” 刘娟的眉紧皱起来,“妈,你总说有危险,到底是什么?不能和我说么?” 母亲摇摇头,“不能。这事干系太大,你什么都不知道,反而会更好些。” 刘娟也不敢再问什么,既然知道母亲不会给自己答案,又何必一个劲追问,惹她不开心呢。 她给母亲又削了一个苹果,当作午餐,照例叮嘱了一番,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看着灰色的天花板,扭头看看四周。简租房,两小间加一厨一卫,一个月200块的房租,没有电视,没有电话,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几个装衣服和各种杂物的蛇皮袋堆在墙角,一面镜子正对着床。 前几天那个大别墅又在她的眼前晃荡,欧式的大门和铁栏杆,一片竹林,流水回廊,还有屋内清雅大方的布置。 “哼。”她自嘲地笑着,喷出一个无意识的鼻音,“想又有什么用呢?那是别人的生活,不是我的。我的家不在这里……” “我的家?在哪里呢?” 一个山明水秀的皖南山村突然顽强地推开她尘封的记忆之门,闪电般在她的脑海中掀起一场风暴,她一瞬间几乎失去了意识,大叫了一声。 “娟,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没事!”镜中的女孩脸上血色尽褪,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过去。好不容易,她才缓过一口气来,赶紧将床头的那双银白色手套戴上,然后躺倒在床上,全身无力。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12 女人的颜色(下) 刘娟安顿好母亲之后,很早就到了酒吧。她们这样的陪酒女,一晚上是要赶好几个场子的,多是靠各种技巧少喝点。但是碰到不讲理或者经验丰富的客人,很可能就喝多了,之后只能去洗手间用手抠喉咙,自己呕吐,这样非常伤胃,也曾有女孩出现过消化道出血。而陈阿姨给她的姑娘们都发一种药丸,喝酒前服下去,会舒服许多。所以每天她们无论到哪个场子去,都要先来升龙转一下,陈阿姨在这里坐镇。 时间太早了,其他人都还没到,刘娟随手翻看着今天的《hf晚报》,国际禁毒日快到了,今年的主题是“珍惜自我,健康选择”。翻开杂文版面,这里通常都会登些对时政评述的文字。她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司辰?不就是他吗?”刘娟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灿烂的笑脸,“是不是同名同姓的啊?” 这篇文章挺有趣的,题目是《话语权问题:从中国足球的倒掉说起》。仔细读读,还真的跟那天在水果捞店里聊的东西差不多,是那个司辰写的没错了。文章提到了中国应该掌握自己的文化和艺术话语权,不过,居然说“蒙娜丽莎”是个丑女人,真好笑。说到了中国人奢侈品消费意识的培养,刘娟是比较赞同的;但是把民族文化责任感上纲上线到道德层面,又很难让她接受。 刘娟看了之后,觉得文章还是血性太重,民族感情太浓,太过狭隘。她觉得也许还应该增加中国哲学(思想)的话语权内容,毕竟近代中国完全没有了自己的哲学声音,连马列主义也还是舶来品。她从13岁的时候就开始思考哲学问题,生死和宇宙,她总觉得哲学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 她拿起笔随手在报纸上做了些批语,这是她读书的一个习惯。读了东西总要留下些什么,说明自己曾经对怎样的文字动了心,又做了怎样的思考。 写完之后,她把那张报纸折叠了,放进衣服口袋里,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去换上了工作服。 今天的服装是仿护士服,只是略微透光一些,是要应对“心理健康日”活动吗?护士服能突出女人纯洁、善良和母性的光芒,刘娟试了装,还真觉得满适合自己的。 陪酒女就是卖笑的吗?她也常问自己这一点,这种身份认同,对于她来说最初是非常困难的。 她总在想,如果不是出了那件事,也许今天她还在家乡,安安静静读着她的书――虽然生活艰难一些,但终归是能过得下去的――然后读完高中考上大学,去读哲学系或者中文系,新闻系也可以。 她应该是用笔,去建构新的属于中国的哲学和道德的统一体系,拯救这整整一个时代中国人灵魂的人,即便不是旗手,也应该是有志于此并取得成就的人们中的一个。 可是,她现在却在这里,穿着这些性感工作服,在这样灯红酒绿的奢靡场所,陪那形形色色的男人喝酒。她本该是用自己灵魂的力量拯救世界,现在却是在…… 但现在她没有这么多反弹了。 不是认命,而是她觉得人生本就是不确定的,因着各种机缘,你已经在现在这种环境和身份里了,你就要去适应现在这种生活,体会这一段生活给你的启示,调整自己的期望,然后寻找发展的机会。 人是不可能永远顺利的。如果不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当你身处逆境的时候,你就没有能力东山再起、死灰复燃;而当你身处顺境时,你也不可能防微杜渐、未雨绸缪。文革中,同样是有绝世才华的人,同样处在人生的低潮,邓小平、马寅初选择了隐忍、蓄势,而老舍、严凤英、容国团……一长串的名字,一批拥有伟大人格的人却选择了自杀。 而刘娟她的选择呢?是不是像杜十娘那样,先成为花魁,收藏了万贯家私,然后找个自己认可的男人,托付终身?不是,刘娟是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托在男人手中的,至少不会把自己作为女人,依附在男人身上。 她有自己的原则。 其他的姐妹陆陆续续来了,换衣间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各样的香味弥漫,各色的衣衫乱舞,几个姑娘半裸着在那打闹,撞到了刘娟身上。静静想着自己心事的刘娟抬起头,看着这些巧笑着的莺莺燕燕,却突然发现她们都很有自己的特点。 女孩们都是以植物作为艺名的: 长着圆圆可爱脸的那个是“杜鹃”,她喜欢粉色的饰品,整天叽叽喳喳的,像杜鹃花一般开得漫山红遍,在酒客中很有人缘,刘娟私下里也会叫她花生米,因为她真的白白胖胖的很可爱,尤其穿戴红色衣饰的时候,可惜就是太没脑子,跟直筒似的,心里藏不住事,别人跟她说的私密话也放不住,搞得大家都有点怕她,反倒是刘娟觉得这人绝不简单,怕是扮猪吃老虎的,心机很深; “甜橙”走到哪,一股子甜香就飘到哪,她特喜欢用那些特浓的香水,而且身上好像都没有骨头似的,能坐着的时候绝不站着,能躺着的时候绝不坐着,身边只要有男人,就一定会挂在人家身上,这点最让刘娟反感!她年纪最长,在这里呆的时间也是最久,听说是被前男友骗入行的,看人间的事看多了,骨子里有些厌世,她的眼神始终是迷茫的,没喝酒也是三分醉态,配上一张狐狸一般的瓜子脸和水蛇一般的身腰,真是媚到骨子里了,也就曼曼可以和她一拼; “曼曼”是曼荼罗的简称,鲜艳,迷人,却有些过分招摇,她总是太相信自己的性感,眼影和嘴唇都涂得太艳,霹雳红唇似的,她总是觉得男人应该最迷她,可偏偏她的那些常客都是些最歪瓜裂枣的,她最喜欢时尚,染了一头怪异的五彩卷发,满身挂着稀奇古怪的饰物。她有点鹰钩鼻,老觉得自已有外国种,还喜欢国外最新款的电子产品,喜欢找那些男人缠要礼物,只是――她明明也是农村来的,却最瞧不起农村人,有一次为这她跟绿茶吵起来,“绿茶”骂她只认钱不认人,她竟然被骂乐了,一屁股坐回沙发上,抽出一根软中华,给自己点上,才顺着烟圈慢条斯理说了一句:“看不出啊,你倒真是老娘的知音”,众人绝倒; 最和曼曼不对眼的是“绿茶”,她清爽、提神,男孩似的,没有奶茶那种甜腻发嗲的感觉,对姐妹们挺仗义,也是女孩中唯一敢和恶客对骂、对撕的,她有点像梅艳芳,人瘦胸大,身材是不错的,说起来她的毛病也不小,喜欢对其他女孩动手动脚的,还动不动叫人家“老婆”,大家都说她和笋儿是一对,不过刘娟不相信; “笋儿”,高挑、白皙、鲜嫩,她稍喝一点酒就会脸红,却有千杯不倒的量,只是有些没主见,别人说什么她都相信,别看她个子高,年纪却是最小的,刚刚十六岁,她是家里的独生女,还是知识分子家里出来的,平时喜欢和刘娟谈谈文学、艺术什么的,加上二人年龄最近,关系也是最好,别人都说她们俩疯疯傻傻的,尤其曼曼常说怪话:“这年头,你还搞琴棋书画,真把自己当秦淮八艳了”; “木兰”可不是巾帼英雄的模样,倒是女诸葛一类的人物,她喜欢盘弄易学、星象,喜欢研究人性,张口闭口《厚黑》《酱缸》的,说起来有点聪明,不过是小聪明――要出头的时候,都是“绿茶”冲在前面,而有了大事,大家都会要刘娟拿主意――“木兰”特喜欢迟到,做事情特别肉劲,什么事情你不催紧她,她就给你死拖死拖,拖到大家都忘记了,她回来告诉你,她做好了,她长得老相,也不太漂亮,往哪一放,也不显眼,也不碍眼,只有一头头发又黑又长,不过常被笑话“头发长见识短”,不过,刘娟喜欢她一点:坚持自己的原则,有时甚至有点固执,认死理――这点和刘娟很像; “石榴”是萧县农村来的,皮黑黑的,手脚也很粗大,偏五官生得非常漂亮,绽开笑容的时候,一口雪白的牙齿,大家私下叫她“黑牡丹”,她人没心机,朴实是朴实,略显得有些眼浅,只顾着埋头做事,从来不停下来看看前面的路,她家里负担重,听说父亲身体不好,弟弟又一天到晚惹事,刘娟经常看到她接到家里电话,一边说一边哭,然后第二天总是去汇钱。 而刘娟自己呢,是“萍儿”,不富贵,总漂泊,却生命力强,这是陈阿姨帮她取的花名。 要记住,在这里,你是不能叫姑娘们原先的名字的,因为那名字,是她们不用来出卖的东西,是她们的尊严,她们的底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13 陪酒、史诗和基督教(上) “现在的人,必须到处说谎、哄骗,寻求每个人的弱点。但我所主张的不过说人们在小事情上须要说些谎;因为永远说真话的人,他在现在的世界上是不能通行的。什么人常说真话,他的路上便要有许多阻碍。” 这段话是公元十二世纪的法国人记录在寓言诗集《列那狐的故事》里的,实在太深刻了,即使到了现在这个世界,也还是通行不易的法则啊。 更衣室里,“木兰”的柜子上就贴着这段话,是她信奉的人生智慧之一。她今天又在向刘娟她们兜售这些思想,“人心险恶啊,你们那么单纯,那么善良,哎,看不下去啊~迟早会吃亏的。” 绿茶也在一旁帮腔:“对啊,木兰说得对,我亲亲的老婆们,你们既然终于是要吃亏的,那还是在我手上吃亏吧!我会对你们负责的!” 其他女孩听绿茶这么说,都笑了,一边笑着,一边都凑过来,用换下来的衣服抽打绿茶,一时间,更衣室里春光明媚。 “姑娘们,别打闹了,快准备好,要出去了!”敲门声传来,是升龙酒吧老板的声音,打断了女孩们的喧闹。这人人不错,不色,也还比较仗义,不贪小便宜,女孩们都不讨厌他。当然,这个老板总说自己不是真正的老板,他后面还有个幕后老板,不过谁都没见过。 大家停下了嬉闹,齐刷刷穿戴好了,刘娟打头,推开门走了出去。说起来,几个人一穿统一制服,那还真是和穿着便装感觉不一样,让走廊里那川行的客人和服务生眼前都是一亮――这和男人穿了军装、警服就特别帅是一个道理。按照惯例,她们晚上都是在升龙先呆一会,再看情况,跟着客流分布到市中心的其他酒吧里去。和那些在火车站、宁国路等地的“蜘蛛女”相比,她们的收入、品味和环境好太多了,也不用出卖自己,随便一两百块钱就跟脏兮兮的民工或者其他什么人――有一次,刘娟甚至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付钱出来,还要老板找了零钱给他。那样的生存…… 陈阿姨常把那句广告词挂在嘴边:“只有正规,才有机会。”也确实是这样,她手底下不过30来个女孩,却形成了老中青三个梯队,在整个市区的高级会所和酒吧里通吃,刘娟她们这批最大不过20岁的女孩正是青年梯队,不过她们下面还有一批训练中的后备军,那是不出来陪一般的客人喝酒的。 “陪酒绝对不是一个下贱的行当。每个人都有他的困难,都有他不愿面对、不敢面对的东西,每个人,尤其是男人,心中都有不能说的秘密。他的苦甚至不能向自己的母亲或者妻子倾诉,这时候,酒是他们唯一的朋友,而你所要做的,只是静静地倾听,陪他们喝酒,让他们那些苦化作泪,痛痛快快地淌出来,然后吞咽下去。 你们什么也做不了,也别试图去做。他们发泄完了,一切还是照旧,他们还是要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每天还是要面对那些让他们痛苦的根源,但是,这就是生活,他们自己的生活,他们自己的选择。你们没法改变。 但是,正是因为你们的存在,给了这些男人更多的勇气,给了他们的灵魂一个像母亲怀抱一样温暖的巢,让他们可以度过感情的低潮,让他们积蓄能量,有更多的勇气去面对他们自己的困难。 这就是你们的价值。” 陈阿姨这番话,让刘娟有很多感悟,当然,甜橙和曼曼对此是不屑一顾的:“切~不过是男人给钱,我们陪酒,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们是坐台小姐,不是观音姐姐。” 刘娟今天还是和圆脸的杜鹃分在一组,托了酒盘往二楼包厢去。推开包厢门的一瞬间,她有些发呆,怎么又是他们。 自然又是可怜的司辰,陪着现在如胶似漆的水蛇和毛嘉,来这里喝花酒。 司辰真搞不懂这两个男人:水蛇大姐魅力也太大了吧,毛嘉明明是喜欢女人的,现在一天到晚拉着水蛇的小手不放,而且脸始终红红的,也不知是害羞还是前天的酒色还没褪去。还有,他们俩都这样了,还来找女人喝酒做什么?钱多得没地方花了?真想喝酒,在家里搞两瓶二锅头,那多便宜啊!还舒服,你们俩想怎么搞怎么搞,也不用他来这里跟着一起现世。 算了,反正有免费酒喝,他才不管这么多。水蛇还是点了一瓶五粮液,一瓶竹叶青,还跟上次一样,五粮液归毛嘉,竹叶青给自己,他给司辰要的是葡萄酒,刘娟和杜鹃也都喝的是这个。不过两个人喝酒的时候,手都没分开,一直牵在一起,司辰眼神飘忽,全当没看见,两个女孩也是见多识广,直接忽略。司辰也想好了,万一这两个狗男人要是情不自禁,当众“来一口”的话,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掩面而去,那是他的底线了。 不过今天,两个人喝的还是比较有分寸一些,对饮一口,然后会停很久才喝下一口。杜鹃望向二人的眼神最初奇怪的闪动了一下,后来又显得不再关心了。五个人也都不说话,你一杯我一口,就这样一直喝着。司辰从来就是一个耐性特好的人,反正也没什么事,有人请喝酒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就在那里一杯一杯品着葡萄酒,跟木头桩子似的。一直喝到凌晨二点多钟,毛嘉和水蛇手牵手走了,说他俩有事,反而留下了司辰一个人。 司辰也没有特别郁闷,只是看着刘娟,刘娟也看着司辰。 司辰终于动了动嘴:“这么晚了,你是不是要下班了?” 刘娟习惯性的要说不是,还没张口,旁边的杜鹃抢着道:“下班了,下班了。今天也太迟了,不做了。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刘娟想要拉住杜鹃,杜鹃却只是一飘就闪出了门外,身法灵动之极。司辰和刘娟都呆了一下,对视一眼,却不由得笑了,他们之间那种尴尬好像也在这一笑中融化。 等着刘娟换了衣服,二人离开了酒吧,司辰推开门的一刹那,一股冷风就吹了进来,让人的精神随之一振。昨天、今天,城市里连着下了两场雨,白天显得有些湿闷,晚上却很凉。雨水洗刷过的街道,在灯光下闪着点点黄的光,街道的清冷和酒吧大厅里的热闹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 他和她并肩走在小巷里,两个人很默契的都没有说话,只是听着脚步的韵律,啪嗒啪嗒地在空巷中回荡。不时从屋檐上坠落几个水滴,打在外侧司辰的头肩上,绽放一朵朵雨花,即开即灭。 空气清新,一种难得的寂寞,经历了白天那么多浮华和喧嚣,这座城市突然安静下来,像闹腾了整个白天的七八岁男孩。而每个人,都正在睡梦中被自己的灵魂叩问。在泥土和草木淡淡的芳香中,在雨意勾画的寂静的世界里,两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梦一般的足音中,只是那样一步一步向前走。 不知向哪里去,也不需要知道。 那天,他俩就那样一直走着,走到分手的地方,就那样分开。没有一句话,只是在分开的时候多了一个蛇足般的、短短的对望,之后是滑开的眼神。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13 陪酒、史诗和基督教(下) “人是不会自相矛盾的,一个人就是一个真实的整体,一个完全的必然。” 隔三差五的,水蛇就会和毛嘉,当然还带着可怜的司辰,一起去酒吧。几乎每次,都有刘娟作陪,而另外的一个女孩,则是杜鹃、笋儿或石榴。跟着这样的出手阔绰而且人品、酒品俱佳的熟客,是个美差,虽然大家都说陈阿姨有些偏心,过于偏爱刘娟,可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况且刘娟的人缘也是好的,最多只有曼曼会多说两句不咸不淡的话,还不能给陈阿姨听见。 毛嘉现在完全住在别墅里了。说起来搞笑的很,水蛇偏偏给别墅起了个名字叫“星宿海”,司辰听了差点喷血,――难道水蛇想自封“星宿老妖”?跟毛嘉相处长了,司辰终于觉出一些奇异之处来,家里的东西常常无缘无故的自燃,而且靠近毛嘉,总觉着有些热,而且那种热力仿佛是自天灵盖烧下来,直烧到脚底板的,让灵魂都觉得躁动不安。他不是多嘴的人,没去问过水蛇,反而,水蛇身边清凉舒适了许多,而且,他看水蛇,总觉得有些和以前不一样的东西,清爽?圣洁?司辰有时候会幻想,传说中黑山老妖专门吸男人阳气,不知道水蛇是不是有这能力……还有一点,凡是帅哥好像都有一点邋遢,越是阳光帅气干净的越是如此,毛嘉就经常把内裤堆成一堆,而且还这里烂一块那里破个洞,司辰都快被他逼疯了,可是那个有洁癖的水蛇却没有半点怨言,而是跑去超市买了十几包一次性内裤回来。 几乎每次来到酒吧司辰都会和刘娟喝酒,走的时候也会“顺路”送她。如果有什么社会热点问题,俩个人就会讨论讨论,如果没有,就是一路无言。无言却也不再尴尬,两个人彼此很适应对方,适应对方的机辩,也适应对方的沉默。 司辰在那段身体不好的时间里,借了很多的西方史诗来读,《伊利亚特》《奥德赛》《罗兰之歌》《熙德之歌》《尼伯龙根之歌》还有《失乐园》《浮士德》等等,他觉得这些东西非常适合自己的审美,宏奇的场景、精巧的构架、丰满的人物(或机敏、或英勇、或坚强)、精致的语言,其中蕴含的丰富的西方神话和历史,还有文化和智慧,深深吸引着他。可是以前很难有人和他来交流这些,现在碰到了刘娟,却真是遇到了知音。 她的审美趣味和他相近,认为这些史诗都是一个民族文化的忠实记录者,所代表的都是已经消失在这个地球上的优质的民族文化,但比那些最完美的化石更重要的是,从中我们可以吸取到生存的智慧,感受人性的光辉和生命的力量。而且她对这些史诗中的人物,尤其是《尼伯龙根之歌》和《力士参孙》中两位主要女性克琳希德和大利拉的命运寄予了更多的同情,她觉得这两位女性都是为了国家做出了巨大牺牲的,但是前者更多以情感驾驭理智,用智慧祭奠爱情,在她的生命中,对丈夫的爱才是第一位的;而后者则牢牢用理智控制了情感,为了她对祖国的爱而牺牲了生命和感情。 “你更喜欢哪一个?” “喜欢?如果只是喜欢,我肯定选择克琳希德,因为她的至诚至信,因为她对丈夫的挚爱,她的死只是因为她是女人,这种巨大的悲剧更彰显了她人格的魅力。但是,如果是我自己,我可能会更愿意成为后者,因为,祖国需要我,需要我们每一个人,为了祖国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 刘娟的话说得斩钉截铁,字字诚实。 “但是,克琳希德后来不是嫁给了匈奴王艾柴尔,而且是靠着第二任丈夫的力量才杀死了自己的仇人吗?对爱情似乎不怎么忠诚啊?” “她那是隐忍,为了报仇!她为了亡夫,牺牲了自己,这么伟大的女人,你还能说她不忠诚?!”刘娟有点小怒。 在司辰的印象里,这样的女人还是很多的,埃及艳后克娄巴特拉好像也差不多。他也不是想故意激怒刘娟,不过看着刘娟发怒的样子,还真的很可爱,他很享受,甚至有些暗爽到受伤的感觉。 “至于另一个,就更不是那么回事了~!参孙的妻子大利拉,是被参孙的敌人买通了,才把参孙出卖的吧!” “什么买通!大利拉本来就是非利士人,她只是为了祖国,牺牲了自己和爱情。《旧约》是站在以色列人的立场上写的,它对所谓‘异教徒’的污蔑和残忍又不是一次两次、一天两天的了,我坚持认为,基督教是最狭隘的教派,根源就在他们的教义。” “也不尽然吧,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我以前对基督教的认识是不是太偏激了。试想,如果基督教真的如我们理解的这样一无是处,那他怎么又会成为世界第一大教,拥有如此之多的信徒,让那么多人会全智全德的敬仰,诚心诚意的忏悔,心甘情愿的牺牲?”司辰似乎是有意挑起刘娟论战的火气,其实他自己也不是这么想的。 “小傻瓜!”刘娟果然激愤起来,“一个越是拥有严密的精神控制、森严的权力架构、无限的膨胀欲望的宗教,就越是可怕!你说,中国曾经出现过政教合一么?中国的佛教、道教曾经凌驾于世俗权力之上么?生杀予夺,独立获取赋税和拥有军队?!拥有这么大权力的宗教,基督教,包括伊斯兰教,它们的欲望都是无止境的,都是强烈仇视和一心要覆灭其他的宗教、民族和文化的!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乃是同根相生的两颗恶果,列那狐说过:我听见那一班教士牧师们所说的,全与他们所想的、所做的不同。人民被他们的神和父愚弄,而整个世界的文明多样性,在基督教的统治下迅速丧失。我们都知道,人类的活动大大加速了其他物种的灭亡,我们也知道,其他物种的灭亡,最终将影响人类自己的生存。‘寂静的春天’,如果我们还这样肆无忌惮地破坏,人类最后终将吞下自己酿出的苦酒。现在世界上几乎所有的大型战争,都是因为宗教信仰的不同,那些基督教国家,用各种各样的借口,用各样的方式去侵略非基督教国家和民族,破坏他们的文化,消灭他们的民族性,扼杀他们自我的存在,把他们变成神和父的精神奴隶!他们就像蝗虫,一切可以吃的他们都不会放过!” “说得太好了。我最近才看到一条资料:从1874年开始,生活在加拿大的数十万印第安、因纽特等原住民部落的孩子被强制离开家园,放弃本族语言和文化,住进政府设立的基督教学校,‘试图消除儿童心中的印第安特征,根除加拿大存在的印第安意识’,而且他们做的相当成功。” 刘娟点点头,“就是这样的!他们这是利用国家行政机器,粗暴地推行赤裸裸的民族同化政策。美国的印第安政策也是相似。一旦这个民族的语言和文化都被抛弃了,这些孩子们就失去了自己的父母、灵魂和根,他们无法再去继承和识别自己本民族的文化,他们就变得和其他人一样,没有选择,只能活着这种外来的、侵略性的宗教压迫之下了。基督教不是用自己的文化力量,内在的文化创造力和进步性,而是通过暴力手段去推行自己的文化,消灭一切的敌对者。” “我同意。基督教或者说所有的宗教,都是要求人们信仰一种已经写成的文本,像《圣经》这样的,从本质上来说,他是希望人们顺从,是扼杀人的创造力、自我意识和每个个体存在的价值的。他说每个人的贡献只是为了增加神的荣耀!而为了增加这种荣耀,我们可以去杀死另一个人,毁灭另一个民族,只是因为他们和我们的信仰不同!我们总不能因为一个人跟自己喜欢听不同风格的音乐,就去骂他、打他,甚至杀了他吧?!而基督教所作的不正是这样一件事!!” “音乐的喜好说起来还是太表浅了,文化和文明可是根本啊!试想,如果中国人都去信仰基督教了,都用英语作为母语了,都开始在基督教教义的‘光辉’下去侵略和屠杀其他的国家了,那么中华民族还存在吗?中国这个概念还有存在的价值吗?”刘娟摇了摇头,“我实在不敢想象!” 刘娟最后说道:“世界大同,应该是在各民族充分保有生存和发展的权力,保持自己本民族特征文化的基础上的。只有尊重其他的民族和文化,我们才能真正尊重我们自己的民族和文化,也才能不做某些宗教的精神奴隶,才能成为我们自己!真正的自由不是西方故意宣扬的那样――那是他们文化入侵的手段――而是灵魂的自由!” 司辰目瞪口呆地看着刘娟,突然很没头脑的问了一句:“你确定,你刚刚十六岁?!”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了!”刘娟突然一叫,把司辰吓了一跳:“我妈想见你!”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14 五行(上) 女人和油画一样,都经不起近看。 “你母亲想见我??为什么啊?”司辰迷惑不解。 “我哪知道为什么,想见就是想见呗。我经常把遇到的这些事情说给我妈听,她就对你,对姚哥他们都很感兴趣,说有时间叫你过去,她当面看看你。” “对我们……感兴趣?”司辰冷汗直冒。 “是吧,你周围都是极品,妖精啊、人妖什么的,你自己也该是极品了。不是说:‘观其所友,可以察其为人’吗!今晚太迟了,你回去睡一觉,明天下午来吧。”刘娟的语气绝不是商量。 司辰只能是糊里糊涂地应允了,心里盘算着,是要买些水果带过去还是什么保健营养品,这是第一次见人家家长啊。 ―――――――――――――― “死猪!起床了!” “又怎么了?”司辰蒙着头,不想起来,又是那个精力过剩的水蛇来打扰他的午休。 “你从昨晚回来一直睡到现在!你个小猪仔!”水蛇隔着被子,亲热地摇晃着司辰。 “昨晚?你们喝酒喝到两点了,我又去送人,将近凌晨4点才回来好不好!你啊,有精力,把你的那个邋遢男人伺候好就行了,管我干吗!”司辰嘟嘟囔囔的,转个身继续睡。 “哼,人家也是为了你好嘛!一点都不领情!起来啦,人家给你准备了午饭。”水蛇锲而不舍地摇晃着司辰。 “好了,好了,我起来了!别再揩我油了!你这只色妖!别摸了。” “人家最喜欢你光滑的皮肤,优美的肌肉嘛!再给摸一下啦,一下下就好!” 司辰抬起脚来一脚把水蛇踹到墙上,烙成了一张饼慢慢滑落。 穿好衣服下楼,司辰看到毛嘉正在沙发上坐着,司辰揉了揉眼睛,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回事?怎么把头发染成火红色的了?” “你看错了吧?”水蛇在旁边回答。 “嗯,不止是头发,整个人好像都是火红色的。咦,大姐,你怎么也变色了?全是蓝色的?哇,这么蓝!好像比毛嘉的颜色更深!咋了,我的眼睛出毛病了?”司辰左右扭扭头,揉揉眼睛,“没问题啊,奇怪了,怎么看你们俩就像蒙了一层有色玻璃似的?” 水蛇惊喜地看着司辰,和毛嘉对了一个眼神:“果然如此!你果然是这样的!哈哈,那酒没白喝!” “是啊,说不定再喝几次,他也能和我一起去参加选拔了。”毛嘉点点头。 “什么东西啊?你们再说什么?”司辰有点糊涂,“是不是你们给我喝假酒了?怎么把我眼睛都喝坏了?看人都变色了!” 水蛇突然严肃下来,认真地看着司辰:“来,坐。弟弟,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了。整个事情还得从桑倪说起,你记得他曾经跟你提过特殊部队全国选拔的事情吗?” “桑倪那个神棍,把自己吹得牛哄哄的,结果一上去被人家搞成了无间道了!他又怎么了?” “这也不能怪桑倪,他本来就是非战斗人员,那次派他来也是不得已。最近全世界出了很多大事,各国都出动了特殊部队或者组织去处理这些问题,在我国,这些人被称为‘救火者’,就是外界盛传的‘中国龙组’,其绝对核心称为‘四象’,一般也叫他们‘龙魂’,上次的事是因为他们实在抽不出身来才弄得一团糟。” “不过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吗?”司辰最怕这些神神鬼鬼的,他自己麻烦就够多了。 “当然和你有关了。桑倪有特殊的灵嗅觉,感觉到你最近遇到了些麻烦,……” 司辰第一反应就是那个缠人的女鬼,急冲冲问道:“难道他们有办法。” “我没说完呢!你不止是有麻烦,还有大的机遇呢!” “机遇?” “他发现你有很强的灵能力,可能是在精神力方面的,具体他也说不清楚。后来上面来人,还悄悄对你做过测试,发现你起码有c级的潜力,……” “测试?不是吧,我怎么不知道。”司辰脸上快挂上黑线了,居然被人偷偷测试,太过分了,“还有,这c级听起来不怎么高吧?” “咳咳,他们在网吧里随便安个测试仪器,测一下你的精神力,你自己忙着打游戏聊qq没发觉又能怪谁?别说姐姐不仗义,我也是事后才听桑倪说的。至于这个级别,我也弄不清,不过,你听清楚了,是c级潜力,要发掘你的潜力需要很漫长的时间,以及一些特殊的――怎么说呢,手段吧。” “特殊手段?”司辰感觉出阴谋的味道。“难道说?” “别乱猜了!”一旁毛嘉说话了,“姚哥,你也别吓唬司辰了。司辰,其实很简单,这些天给你喝的酒,也包括我和姚哥喝的酒都是加‘料’的,酒本身就是有高人炼制,里面还加了一些适合各人的药品。” “不是吧!你们给我吃了什么!”司辰伸手抓住了水蛇的衣领。 “别别,没什么,别冲动,给你的,就是一点增加精神力的药物。” “你们拿我当小白鼠啊!快,老实交代,还有什么瞒着我的!”其实司辰也没生气,只是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想诈怒套出些真话来。 “我是火异能者,姚哥是水异能,我们都要参加今年年底的全国选拔,参加的是‘能’支的外围赛,而你应该会参加‘灵’支的。但是我们都是刚刚觉醒,能力都比较弱,只能先靠药物激发潜能,然后配合一些最基本的内力修炼。” 原来如此!水蛇居然有异能?自己怎么从来不知道啊,这个大姐还真多秘密! “怪不得毛嘉你这几天烧了这么多东西,你还控制不好是吧――不过,这样用药物激发潜能,也可以么?不会有后遗症么?我看很多书上都讲,人不能太依赖药物的,否则功力提上去了,境界不稳啊!” “晕!境界!!!你是玄幻小说看多了吧!我们又不是修仙的,要什么境界啊?!我们都是凡人,只是发掘潜能,提高自己的实力,我们不可能长生不老的,修炼什么境界啊!!服了你了!”毛嘉大惊小怪。 “不是吧!不是说有灵啊、妖啊的存在吗?怎么就都成凡人了?我糊涂了!” “你想当人妖,你自己当!我们都是人,正常人,有一点点能力的人而已!” “你讲的灵和妖确实存在,(废话,桃桃那个小妖精昨天中午还敲诈了我一块石头记的破水晶呢!132大洋啊!心疼!)但是所有的灵都是要入轮回的,除非特殊环境否则发挥不出什么实力,连普通人都影响不了;妖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只是比平常人寿命长些,多些先天的小法术而已,没有那些书里吹的那么牛!我知道的情况就这么多,你看还有什么问题吗?”水蛇在旁边解释。 “那些小法术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国内外有些人可以使用法术,妖天生也会一些小法术,不过是战斗中起辅助作用的,一般是对自然能力进行一定的控制,没有多大威力的,也有的跟精神能量有关系,比如让人产生幻觉什么的。” “哎,这些东西乱七八糟的,我也不想听了。姚哥,你跟我说说:我过去是不是就可以解决那些问题。”水蛇知道司辰指的是宇珏以及那些被石化的人,他们虽然已经被国家统一接管了,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办法,只是维持着生命机能,他们可没有桑倪的幸运。司辰总觉得他们都是自己的一个心病。 “总缠着你的这个,估计是很好搞定,但是,其他的那些,还包括那个可怜的焦糖(他是自作自受),可能都有些难度。但不管怎么样,你现在既然已经发掘出一些潜能了,不如和我们一起去北京看看,伟大首都嘛!而且,万一被选中了,应该说还有非常多的好政策等着你呢!” 司辰皱了皱眉,他早就想解决这些问题了,而且,他也想去见识见识,那些只出现在幻想文字里的人物都是什么样子的,到底有哪些能力,那样的特殊考试应该是非常有趣的。至于有没有实质上的好处,倒不是他考虑的。 “问个实质点的,桑倪他们说了没,我的能力到底是什么了吗?”司辰很认真地问水蛇。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14 五行(下) “桑倪只是说是精神能力,一切都需要你自己去发现吧。”毛嘉回答。 “倒~”精神能力?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怎么去发现?虽然各种异能从本质上来说,应该都需要强大的精神力做后盾,但是,完全的、纯粹的、没有属性或者元素能力支撑的精神力能做什么呢?幻术,控物,或者直接的精神攻击?司辰一阵头大,心道:“我会有精神能力?好像要说善于晕倒,倒是真的,我最近不知道晕过去多少次了。那些传说中精神力强大的人,哪个不是意志坚定的?我这样随波逐流,无所事事,得过且过,摇摆不定的家伙,怎么会有精神异能?” “算了,这么复杂的问题,弟弟你也别想了,这已经超出你可怜的小脑袋瓜子能思考的范围了。”还是水蛇了解司辰,看着司辰又开始了冥思苦想,眼见着晕倒的悲剧又将上演,连忙出声提醒。其实,当时桑倪说司辰可能有精神异能的时候,他也觉得奇怪。他是知道司辰的情况的,司辰完全不能用脑力,只要一用,必然晕厥,百试百灵的,都快把医院当成家了。说这样的人能成为精神异能者,比让盲人去画画更不靠谱。 “对了,你刚才说看我和姚哥变了色,而且恰好和我们的本源色相同,我看,你的精神能力可能就在于此。”毛嘉分析道。 “毛嘉说的有可能,你也别着急想,反正到了年底,去了北京就知道了。”水蛇嘴上没说,心里却想:如果真的只是探查别人的五行属性,这样的异能,有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 “哎,被人追杀了n次,总在生死边缘徘徊,每次都窝窝囊囊的,好不容易有了点异能,却还是没用的。我好可怜啊!”司辰半真半假地抱怨起来。不过想想也是,遭遇了起码三次大的危机,司辰竟然还是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人家水蛇姐姐起码还是一个用枪的高手、出色的杀手,现在又发现了控水异能,自己呢,司辰也觉得有些太不走运了。不过,相对于宇珏姐弟、杨华、高宏和lily姐姐他们,自己又幸运了许多啊! 这也是司辰的一个优点,什么事情都不真的往心里去,不跟别人攀比,把一切都看得很淡。但水蛇也是最恨司辰这一点的,一开始还想捶打他,把他炼成有用之材,后来也就放弃了,说他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也别光顾着说话了,吃饭吧。”水蛇端上了午餐,他喜欢吃鱼,搞得司辰一个星期要吃七天鱼,鱼吃了不长脂肪,水蛇怕胖,“吃完了,我还有事呢。”因为毛嘉的缘故,水蛇大姐收敛了很多,说话也不再吐脏字,更不是张口闭口“老娘如何如何”的了。 突然,水蛇手机响了,他看了看号码,还是接了,听着听着脸色有些变化,挂了电话扭头对毛嘉说;“我那边有点事处理,今天不能陪你训练了。” “没事,你忙,我自己可以控制。” 那边愁眉苦脸对付一条大黄鱼的司辰注意到了水蛇的情况,问:“大姐,出什么事了?” “你别操心了。”水蛇向司辰笑笑,转身出去。 “对了,毛嘉,你们到底怎么修炼的?”司辰好奇心还是蛮强的。 “很简单,喝特殊配制的药酒,激发自己对元素控制的潜能,用精神控制配合《五行诀》,引导元素之力在经脉中运行,形成一个小循环,再吸纳更多的同属性天地元气。” “《五行诀》是什么?属性又是怎么回事?” “《五行诀》是桑倪送来的,他说这是特殊部队里的外围修炼方法。金木水火土五行是构成这个世界宇宙万物的根本,每个人,天生也都是有五行属性的,一般是其中之一,像我是火,姚哥是水,但也有少数是双属性。《五行诀》就是配合本属性,吸纳天地元气的口诀。五行各有其本性,《尚书洪范》称‘木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爰稼穑’,而在《五行诀》中则称:木曰敷和,火曰升明,土曰备化,金曰审平,水曰静顺。其不及则为委和、伏明、卑监、从革、涸流,太过则为发生、赫曦、敦阜、坚成、流衍。我们所要做的,就是顺其五行本性,防止不及或太过,将其纳入体内,为我所用。” “这么说,每个人都是五行之一,那么岂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修炼《五行诀》么?”司辰有些疑惑。 “修炼是都可以修炼没错,但每个人五行本源的多少都是不一样的,潜力差距很大,比如同样是火属性,有的人在修炼之后可以熔金化铁,有的人修炼一辈子也不过能点根香烟,就是这样!这是天生的,没什么办法。” “哈哈,能点香烟也不错,省了打火机钱了。”司辰笑了。 “也是,说不定哪天流落荒岛,还能弄点烤鱼吃呢。” “那他们怎么发现你的呢?” “其实这就要问你了!你不是也看到了我和姚哥的身上有自己属性的光芒了吗!他们管这个叫‘元素灵视’,此外,还用了一些测量工具。” “我明白了!”说着,司辰又仔细看了看毛嘉,发现他的脸上有些地方比如太阳穴发出的红色光芒较其他地方更强一些。 “我们是一块被发现的,姚哥正好是水体质,我们在一起修炼,可以彼此制约,吸纳元气更为稳定。好了,不说了,我去修炼咯,距年底的选拔只剩半年了,我要加油了!” “你为什么这么积极想要参加这个选拔呢?你在学校里成绩不是很好吗?” “呵呵,”毛嘉笑了,阳光在他的脸上闪亮,“当兵是我一直的梦想,精忠报国,不是吗!”他转身去水蛇新开辟的练功房了,留下司辰一个人傻呆呆地站在那里。 毛嘉的话,和他自信的笑容一起穿透了司辰蒙尘已久的灵魂,让他感到一种发自心底的震颤。 就在他回味这种感觉的时候,一阵手机铃声敲醒了他。一看手机,是刘娟来的,一拍脑袋,司辰大叫一声:“差点忘了!”下午要去她家的嘛。 打的在路上跑了一半,晕晕乎乎的司辰才想起来,要带一份礼物去她家才好。 正好路边看到有人拉着一车水果在卖,还有几个漂亮的果篮,“这不正好吗!” 司辰忙让司机停车,过去,随便挑了一篮就回到车上,特便宜。 按动刘娟家门铃的时候,司辰心中突然有些惴惴,心神不定,她的母亲干吗要叫自己来呢? “来了!”刘娟开了门,“请进。”一边说,一边伸手毫不客气的把司辰拎的水果接了过去。 司辰进了屋,环顾四周,这里是那种搬迁户的回迁房,非常差,屋内也没有做任何装修。刘娟家里没有任何的常用电器,没有空调,没有彩电,没有冰箱,没有微波炉,没有洗衣机,客厅里仅有一张方桌两把椅子。墙上也没有任何的装饰品,也招贴画也没有一张。一下子从水蛇口中“朴素”的星宿海别墅来到这里,司辰一下子还真有些不适应――这里比他原先住过的那些贫民窟(城中村)更“干净”,这完全是毛胚房嘛! “是客人来了吗?请他过来坐吧。” 刘娟把水果放在了桌上,将司辰迎入了母亲的房间。 推开门的那一瞬,司辰的精神突然有些恍惚,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刹那间模糊了他的意识,他总觉得这一个瞬间曾经在什么时候出现过,自己曾经经历过眼前的这一个瞬间,见过眼前的这个中年女人。 他站着那里,十分茫然。 眼前的女人似乎看到了司辰的表情,向刘娟说道:“请他到我床头来吧。” 其实刘娟也满糊涂的,她实在搞不清母亲干吗让自己请一个挺陌生的男人回家来,自己和他不过是喝了几次酒、走了几次路罢了。 司辰糊里糊涂地坐在了床头,女人伸出手,轻轻触碰在司辰的额头,那冰冷的触觉让司辰打了个激灵。女人的双手顺着司辰的脸,一路向下摸,摸得那么慢,摸得他毛骨悚然。他看着女人没有焦点的目光凝视着自己,一阵恐慌,忙用眼睛向旁边的刘娟求救。 刘娟冲他笑笑:“抱歉,我母亲眼睛看不见,只能这样。” 司辰就只好那样直挺挺地坐着,任女人冰冷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滑动,度秒如年。 女人终于放下了手,他的神经也才一下松下来。而女人仿佛用尽了力气,双手颤抖了好久,坐在床头,脸色苍白,自言自语,反复说着:“就是他了,就是他了。” 终于,女人笑了,接着对着刘娟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咱们母女的缘分也尽了。孩子,好好记得这句话:生也因他,死也因他;因他而死,因他而生。” 刘娟瞪大了眼睛,凝视着母亲:“您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你送他走吧,我累了。”母亲把头扭向了窗外。 司辰也糊涂了,看着眼前的盲女人,看着旁边的刘娟,他觉得这一对莫名其妙的母女要把自己逼疯了。他站起身来,告辞离开。 刘娟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两个人脚前脚后下了楼。 “你母亲平常都这样吗?”司辰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刘娟一句。 “真不好意思!我妈很久没见过什么人了,平时她总一个人呆在家里,可能实在是不太说话,才这样的。” 司辰苦笑着摇摇头:“哎,叫我来了又赶我走,总该请我吃顿便饭吧!我的水果算是白买了。” “你!”刘娟看着司辰,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真是极品!” “轰!” “哐!” 毫无征兆!两声巨响突然在他们头顶爆发,两个人被巨大的气浪推着摔出去五六米远。 灰头土脸,七荤八素,耳朵边一直在鸣响!四面都是烟尘,司辰在地上滚爬着,本能地向前逃着,没法呼吸。 大脑一片空白。 到处都是尖叫声,烟尘弥漫,一片混乱,人影晃动。 但这一切在司辰的感官里变得缓慢,像是慢镜头,他的眼前是一张张晃动的满是血痕的脸,惊恐的,绝望的,茫然的。 一切都仿佛在摇晃。 司辰半趴在地上,茫然地扭动着头。 一双脚出现在他眼前,跟着是一张男人的急切的脸,那个男人对他吼着什么,他努力地摇摇脑袋,听不见!听不见! 他只能听到巨大的轰鸣声,在他的脑中。 那个男人拼命地摇晃着他。 他的身体无意识地随之摆动,当他看清刘娟趴在自己面前,人事不知的时候,用尽全身力气抬起了手,指向了她。 而后,他晕了过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15 后觉(上)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司辰终于能动起第一个念头。 他一下子惊地坐起。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安静?”他茫然地四下里看着。 周围太熟悉了,又在医院!而且可能还是干部病房。 刘娟静静躺在旁边的病床上,头上环裹着纱布,正在打点滴。他摸摸自己的脸,再活动活动,还好,好像没有受什么伤。司辰下了床,踩着拖鞋,走到刘娟床前。 眼前的女孩失去了平日里那种哲学而脆弱的感觉,像个淡米色的小瓷娃娃,躺在一片白色之中。 这种景象让他觉得熟悉而安宁,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 司辰在那里静静地看了几分钟,离开床边,推开铝合金门,走到阳台上。 外面是个热闹的世界,阳光朗照着整个世界,到处都腾起五色的光辉。五色?是啊,在司辰的眼中,到处都是绿赤黄白蓝五色的光辉,或浓或淡,在阳光下流动,如蝶翼异彩缤纷的轨迹,像舞台上似梦似幻的彩烟,似玉石表面温润含蓄的流光,那色调是多么的明快、丰富。 阳光下那原本平凡的世界,在他的眼中突然变得如此神奇。司辰一瞬间愣在了那里,他在心里不断地问自己:“这就是我的异能吗?能看到元素的灵光?!” 但他也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是声音!” 没有声音!什么声音都没有! 司辰的世界里是完全寂静的,他可以看到不远处的车流和人流,甚至可以看得见转角处一场小小的车祸,几个人正下了车在争吵――可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司辰不由得有些恐慌。 “我聋了吗?”他记起了最后那场莫名的爆炸。 他大声地吼叫,然后紧紧抓住自己的脖子。他能感觉到自己声带的震动,他能感觉自己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声,可是,他听不见!听不见任何声音。 声音从他的世界里被夺走了。 就在他惶恐的时候,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有人在注视他!这种感觉很奇怪,不是五感中的,就像是直觉,像是小时候我们经常玩的一个游戏:闭上眼睛,让同学用手指或是铅笔慢慢靠近你的眉心,你的眉心就会产生一种奇怪的麻麻的感觉。他就是有这样的感觉,有人在背后注视他。 司辰扭转头,正与醒来的刘娟四目相对。 “你醒了。”他问,虽然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他看到刘娟动了动嘴,却也听不到回答。 “不用跟我说话了,”他走过去,在抽屉里找到了纸笔,“我的听力出了点问题,你有什么要跟我交流的,可以写在纸上。”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但是他想自己说的应该就是这些话。刘娟显然明白了过来,接过纸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刘娟在纸上写着。 司辰顺手拉过一个塑料凳子,坐在她身边。 “是一场爆炸,但是具体情况就不清楚了,你呢?感觉怎么样?”两个人开始了一场奇怪的交流:听力正常的那个,用纸笔来表达,而听不到声音的那个,却用嘴来说。这和平常见到的情况恰好相反。 刘娟的情况她自己感觉还好,但总觉得有些心惊肉跳――这场爆炸来得太奇怪了。 “你有手机吗?”刘娟写道。 司辰摸了摸,不在身上,他现在身上穿的是病患服,原先的衣服记得破烂了,不知是被护士还是谁脱掉了。 到处找了找,手机不在这里,司辰跟刘娟打了招呼,准备出门去打电话。 推门出来,门口却站着两个中年的警察,看司辰出来,都扭过头来看他。司辰看到这两个警察明显地动了嘴,可能是在问自己或者刘娟的状况吧。 司辰吃了一惊,但是转念也就反应了过来,人家要不是来保护自己的,要不就是在监视。他向警察说明自己的情况,对方也理解,在那样的爆炸里听力受损很正常。经过有效的沟通之后,水蛇很快赶了过来,司辰就在医院里临时找的一个办公室里接受了三个刑警的问询。 “能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吗?”司辰的脑子还有些发蒙,这场灾难是人为的,还是事故?他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是炸弹爆炸,但是能量太大,已经没法判断具体的位置,只能确定爆炸源是9号楼606,也就是刘娟家。”司辰仍然听不见声音,只能由办案人员在电脑上打字,他来口述回答。 “什么!那她母亲呢!”司辰急切地问。 “不止是她的母亲,9号楼损毁状况相当严重。我们现在需要你配合,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岂止是损毁严重,后来司辰才知道,整个楼当场被炸飞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部分也迅速垮塌了,而且整个小区近半的玻璃都震碎了。 司辰在震惊中,描述了他记得的情况,但他其实到现在还是糊里糊涂的,根本也给不了那些警察什么帮助。 “到底出了什么事?她的家里为什么突然爆炸?” 讯问司辰的是三个人,两男一女,司辰总觉得他们的眼光中和自己一样充满了震惊,一种不确定的,恐惧的光。 现在在司辰眼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颜色,不过他也发现了,普通人身上的五色光芒确实是非常弱的,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了。 但是他的心思现在不在这个地方,他被那个女警察在电脑上打出的一句话给震呆了: “今天不止是你们那发生了爆炸,整个蜀山区有四起爆炸,只是其他现场的人都死光了,只有你们俩个幸存者。” “什么!四起!”天,那样恐怖的爆炸,一天炸了四次?!司辰能想象整个hf市乱成什么样子了! 这次的事,看来比以前所有的都要严重得多。 仅有的幸存者…… 司辰想苦笑,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当司辰从问询处回到刘娟的病房,女孩正在床上发呆。 她的双目茫然无神,只是那样直直地看着前方。 她一定也被讯问了,她一定知道了…… 司辰突然感到一阵阵心痛,刘娟的那种眼神,那种近乎绝望的表情,让他觉得是那样熟悉。 他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说什么,做什么,只是静静坐在了刘娟的床头,静静地陪着她。 天黑了。护士送了饭来,两个人都没吃,又原封不动地端走了。 司辰累了,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正是月上中天,又一个明朗的夜。刘娟呢?一摸床,司辰大惊,刘娟不见了! 刘娟在阳台上。 月光照在她小小的身躯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梦幻般的蓝色。 这种蓝色是如此哀伤。 惊魂甫定的司辰站在了刘娟的背后,静静地。 不知过了多久,刘娟动了一下,轻轻回转了身子,抓住司辰的手。司辰正疑惑她要做什么,她却在司辰的手上写着:“陪我出去一趟好么” “去哪里?”司辰问。 “你买果篮的地方”刘娟写道。 “果篮?” 看着面前的女孩,她的冷静让司辰害怕。 坐在出租车上,司辰一路向窗外望,昨天下午买果篮的时候只是在路上遇到,并没有特别用心记,而且晚上与白天景色差别很大,起码没有了熙攘的人流。 “停下!停下!对,对,对,没错,就是这里了,旁边是一家土菜馆,那个男人当时就是在这拉着拖拉机在卖水果。我记得他长得挺黑挺壮实的,嘴里好像一直叼着根牙签。”司辰说到这,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卖水果的人,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让他觉得扎眼的地方。 刘娟并没有认真听司辰在说些什么,而是在地上,借着明亮的路灯,左左右右找着什么。 突然,她好像发现了,蹲在了地上,轻轻拿起了一样东西。 “不是吧!真的是牙签!”司辰突然超佩服眼前这个女孩,真能找到牙签。不过,他还是很糊涂,来这干吗? 但是,仿佛一道闪电击中了他,一切贯通!果篮!!难道,那个超级炸弹,就藏在果篮里? 女孩拿起了牙签,脱下了自己的手套――她在昏迷的时候,外衣换了之后,因为手握得太紧,手套也不曾被取下――轻轻用两根极漂亮的春葱般的手指捏住了牙签。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15 后觉(下) 一瞬间,刘娟的脸色变得煞白。 司辰也吓了一跳,忙要去扶她,却被她挥手止住:“我没事。” 她的声音还在发颤,可是她似乎忘记了司辰根本听不见! 刘娟缓缓把手套戴上,然后对司辰说了一句话,用最轻微的语调,夜风一般:“我要晕了……送我回去,输血……”然后倒在了司辰的怀里。 可怜的司辰抱着刘娟,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只看到刘娟的嘴张了张,却不知道她说了什么,想了想,终于还是决定,先回医院再说。 医院里早就闹翻天了! 司辰刚刚带着刘娟偷跑出来的时候耍了些小聪明,他看准只剩一个人值班的短短的间隙,谎称刘娟突然出现了危险。然后,趁那个憨厚老实的年轻便衣去找医生,两个人抓住机会逃走。 “你们跑哪去了!” 出租车刚停稳,司辰抱着刘娟从车上一下来,水蛇跑着迎上来,劈头盖脸冲着司辰大骂。司辰虽然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但是水蛇的愤怒的表情还是让他吓了一跳,他从来没见过水蛇大姐如此生气,如此狰狞,如此阳刚。 周围几个警察也围了过来。 “她怎么了?”一个老成的警察头将刘娟接了过去。 “快去找医生,具体的,我马上再解释。”医院门口一片混乱,司辰也没法说清楚,还是把刘娟救醒了再说。 急诊室外,司辰和水蛇隔着玻璃,看里面安睡着的刘娟。鲜红的血液,连同生命力正一滴一滴地汇入她的身体。 “那个便衣怎么样了?”司辰问。 “肯定要倒霉的连两个病人都看不住”水蛇在司辰的手上划着。 “真的很抱歉,我们不是故意的。晚上那个小警察人挺好的,我跟他聊过几句,好像刚刚才毕业……” “你就别操这个心了” “秦医生,她这是怎么回事?”水蛇皱着眉问刚出来的年轻医生。 “你们也不要太担心,她经常在我们这住院的,她的情况我们都比较熟悉了。” “经常?”水蛇讶异地问。 “是的。她有地中海贫血,常见遗传病。如果不能做骨髓移植,就只能靠经常性的输血来维持。” 一旁的司辰什么也听不到,水蛇看他着急的样子,抓起他的手,写了“地贫”两个字。司辰想了想,明白了,插嘴问:“地贫病是么?她常常晕倒么?她什么时候能醒?” “这200cc血吊完就差不多了,你们也别太着急。”秦医生和水蛇也是老相识了,按水蛇的话,多认识一些医院的朋友总没坏处的。这段时间,hf流行打保龄球,他们还有几个朋友一起出去打过几次。 “对了,秦医生,我这朋友耳朵出了点问题,你能不能找人帮忙看看。”水蛇记挂起司辰的听力来。 “行,没问题。现在太晚了,这样,明天下午我当班,你带他来,我陪你们去五官科。” 刘娟从急诊病房里被推了出来,人已经醒过来了,但是脸上依然没有血色。她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对旁边焦急的司辰却没有理会。 回到了干部病房,水蛇和司辰陪护在刘娟的身边。两个人都有很多疑问,需要刘娟给他们解答,但是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窗渐渐亮了,又一个明媚的早晨,司辰看着空气中青绿色的光芒飞舞,活泼的东方风木元素幻动着。风从帘外吹来,轻柔地安抚着病床上的刘娟,而她脸上的透亮的翠蓝色光波却一直在剧烈地波动。 她在想什么? 看着刘娟那长长睫毛的影子,看着她深邃明翠的双眸,还有那玲珑如玉的鼻头,司辰的心突然强烈而不可抑制地跳动起来。 刘娟终于开口说话了:“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要我们怎么帮你。”水蛇的声音那么平静。 一旁的司辰什么也听不到,焦急地看着两人。可是水蛇和刘娟似乎都没有精神去理会可怜的司辰。 “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你们帮我找到他!” “找到谁!”水蛇眉头一皱。 “那个家伙!我要报仇!亲手!”刘娟的眼中突然闪耀出怒火。 司辰读懂了她眼中的愤怒。 愤怒是好事!起码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愤怒能给这个可怜的女孩一个心灵的支柱,让她努力地活下去。 水蛇看着眼前的女孩,不知为什么,他一点都不怀疑,这个女孩有能力复仇。 “现在就告诉我,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应该说我看到了什么。”女孩将头扭向水蛇,“和你的元素系能力不同,我有一种特殊的能力,那就是 ――‘后觉’!” “后觉?!”水蛇并没有奇怪,眼前的女孩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有元素能――一直以来,他们服用的增强异能的药酒本就是升龙酒吧的幕后老板配制的,她手下的人自然也都不是普通人。 “后觉是精神异能的一种。只要有一件当事人接触过的器物,我就可以在头脑中复原当时的景象。” 刘娟的目光移向了窗口,向着清晨的阳光,她的声音也空灵了起来:“后觉和先知一样,都是一种穿越时空的能力。未来的事情固然是虚无缥缈的,而过去发生的事情也是纷乱复杂的。同样的一件器物,接触过它的人绝不止一个,甚至可能是数百上千,从所有那些纷繁的影像里找到我所需的那一个,这就是我的能力。” 水蛇有点痴呆。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人,有这样的能力。 “有这样一点点没有用的能力,但我付出的代价却未免太大了。先天的贫血不算,而且,”刘娟顿了顿,慢慢举起了自己的手,“还要永远戴着这种特制的手套,不能和任何人亲近,还有,只要一用后觉的能力,就会晕倒,然后需要输血……” 停顿了一下,刘娟将目光收回,凝视水蛇,眉头紧锁,目光坚定:“我来画出那个人的画像,你帮我找到他。作为回报,以后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一次。” 这种后觉的能力确实很好用!水蛇甚至想,如果善于利用,岂不是能解开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谜团! 只要利用“后觉”,回到当时的那个场景里,那么所有那些历史迷雾,比如杨玉环和李白的真实命运(都是自杀么?),就如雪后晴照一般完全明朗了!如果找到一个全世界人都感兴趣的事件复原一下,比如玛丽莲梦露的死因,他甚至想自己也许能因此一举成名。 而且,这种能力还可以用来赚大钱:夏商周断代工程不用做了,那十数亿人民币全给他就可以了,也许二一添作五分给刘娟,或者还是七三好吧,当然是他七她三。又或者,可以用来探寻那些著名宝藏的藏匿情况,去秦始皇陵还是昭陵好呢?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后觉”去看看埋下去时候的情况应该可以轻松搞定!或者沈万三的墓…… 他真是觉得自己是天才,而刘娟,显然是浪费了这种天赋的巨大才华了。 这种能力,太美好了!比自己那只能用来打架争斗的水元素能强太多了。 他看着刘娟的眼睛中,冒出了危险了火焰,眼前这娇小可爱的女孩似乎变成了人形聚宝盆! “怎么样,你给个说法。”刘娟的话打断了水蛇大姐的美梦。 他凝神想了想,缓缓道:“其实,我这边也有一些情报要和你分享。当然,关于合作的问题可以以后慢慢谈,不要急着说还我一个人情。”人情是可以用来投资的嘛,当然是要放长线钓大鱼的咯,一次?!一次用完了当我傻啊!我要的是一百次一千次,永远永远…… “什么情况?” “两个方面:其一是在事情发生前,曾有多个国际组织的人出现,黑白两道都有,甚至还有特殊部队的人,你知道我算是地头蛇之一,事先就接到了相关的线报,其中包括几个国际上极度危险的人物;其二,这次的事情牵涉到的人和地点之间,目前还看不出任何关联,当然这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之间的联系我们尚未发现,但也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他们之间确实没有任何联系。”水蛇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刘娟,用了“事件”这个词, 刘娟看着水蛇,慢慢支起了身体,在司辰的帮助下靠在了病床头:“你的意思是:他们这几批突然出现的特殊人物中间,有可能就有策划和具体执行这次连环爆炸案的人;而且,这次的炸弹爆炸并不是预先设定对象的,只是正好路过买的人都会……这么说来,爆炸并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那么,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16 知人知面(上) “我是这样想的。四起事件同时发生,没有逻辑关系,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水蛇顿住,望向刘娟。 “将水搅浑。”刘娟轻轻说出这四个字。 水蛇的眼睛突然闪亮了一下。刘娟的冷静让他都有些害怕了。这女孩应该还没有成年吧!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她竟然可以这么平静地去思考,思考那夺走了她至亲的暴力事件的前因后果。水蛇觉得,自己可能太小窥这个女孩了,应该去找酒吧那个幕后老板了解一下,还有,找人再去调一下她原来的底。 他总不喜欢有自己控制之外的事情。 他曾经错过一次,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一份感情,他不会再错,不能再错。如果有感情和理性让他选择,他会毫不犹豫选择理性,选择相信自己的逻辑判断,相信自己对情报的掌控和分析。巴菲特说过:完全信赖自己,做你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还有,与具备相同价值观的人合作。 人要依靠自己的是非判断,而不是看别人如何判断。对此,水蛇非常认同。 他是冷静,不是冷血。从小太多的经历让他过早成熟,承受那些不该在孩子的世界里出现的血腥、暴力和丑恶、肮脏,而最后那一次,让他对感情彻底绝望。 他不会学那些弱者,在感情的世界里沉沦,像司辰那样。他选择做一番事业,做那些自己想做的事,让自己在工作中学会坚强。 “和我的判断一样,浑水摸鱼。我分析,这些人不是一批,但他们可能有着共同的目标,当力量不均衡的时候,其中实力较弱的一方就会采用这样的手段。他们就是要局势混乱起来,故意引政府介入,这时所有外来的力量都会谨慎从事,那么现有的实力格局也会被打破。对了,这两天也发生了几起公交车失控事件,我自己就遭遇了一次,有人公然在狙杀我的‘业内’朋友,我看这些事情可能都有联系。” “但是,用这样激烈的方式,只是为了搅乱视听,这些人所图非小啊!”刘娟点点头,紧蹙双眉。 “我也是担心这个。我承诺,有什么新的消息,我一定会和你共享的。好了,现在我带你去画像。” “你是说去公安局?不用,我学过绘画,我可以在这里画,帮我找来纸笔就好。” 水蛇借来了一套2b、4b的铅笔,刘娟开始勾形定位,旁边司辰认认真真盯着看。水蛇用纸笔把刚才聊的内容大致给他复述了一遍,刘娟的“后觉”隐隐约约让他想到了什么。 水蛇很想了解“后觉”的一些细节,也在不停地问刘娟,在用手指接触那些器物的时候,她是不是真的可以完全图像化甚至是3d化原来发生过的场景,她是不是可以听到那些人的对话,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的后觉是不是可以无限向前延伸,是不是可以反复使用。 应该说,问下来还是让他有些失望的。原来刘娟只能“看到”直接触摸过这件器物的那些人,而且只是模糊的形象飘过,没有太多真实度,根本看不到事件的全貌,也无法感知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与完整过程。更重要的是,她进行“后觉”与事件发生之间的时间间隔不能太久,否则所“见”的形象会更加模糊,精神也会受到过强的影响,身体也更难恢复。不过,刘娟虽然发现自己有这种能力多年,却始终未能真正开发,也没有经过合理的训练,所以,水蛇觉得找专门的异能教练带着她锻炼锻炼还是很有希望的。 图绘好了,司辰看得目瞪口呆,就是他曾经见过的那个卖水果的人。这幅画太传神了!看到这幅画,他终于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觉得有些怪怪的了:一个开着拖拉机卖水果的农民,怎么会有这样的气质!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着非常凌厉、超越年龄的成熟眼神,你看他的眼睛,会有一种恍恍惚惚坠入深渊的感觉,而他五官的其他部分包括整个身体给人的感觉是懒洋洋的。 水蛇也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他看着眼前的画像,这个男子看上去不过21、2岁的年纪,五官是亚洲人少有的硬朗型,眼睛微凹,双颊如削,很帅气。但非常古怪,水蛇凝视几秒之后闭上眼睛,惊骇地发现自己根本记不清这人的样子。以水蛇对男人的敏感,他觉出眼前这个男子有些特别的地方,向刘娟道:“我就觉得这个人怪怪的,现在反应过来了――这个人不是中国人,起码,他不是在中国长大的。” “你这样说,应该是有道理的。他那种奇怪的表情和松垮垮的站姿,还有他的耳环,……”刘娟点着头,“我觉得他像是混血儿,而且在欧美国家成长,当然,最有可能就是美国。” 水蛇点点头,他是阅尽天下帅哥的,日韩泰诸国的男子,虽然在欧美人眼中几乎没什么区别,但他可是能清楚区分,眼前这个男子是个“香蕉人”,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个人会催眠术!”司辰突然喊了一嗓子,把旁边两人吓了一跳,“我想起来了!” “嗯?!”水蛇连忙在纸上写:“你怎么知道!” “我才反应过来,他的眼神很奇怪,好像是漩涡一样,你看一眼就觉得头有些晕。他推销水果的时候,声音有非常强的蛊惑力!而且,最可怕的是,我买了东西之后,对他的形象就记得特别模糊,只有那双眼睛印象深刻。他肯定是对我进行了催眠,只是没想到我本身对催眠术有很强的免疫。” “你还记得他声音吗?”水蛇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写下来问司辰。 “非常模糊,不过想起来汉语说得确实有些生硬,不过声线很厚很好听,喉音很重。” 三个人彼此交换了意见,对这个人的身份已经有了一些共识。 “也幸亏刘娟了。如果是我们普通人,见到了也根本记不清他的样子。好了,下面的事情就交给我,我去将这幅画扫描上传,请黑白两道的朋友们都帮忙找。还有,司辰,你下午记得提醒我,要带你找秦医生去看看耳朵。我先走了。” 水蛇拿了画走了,屋里剩下司辰和刘娟。 “你好好休息休息,也折腾一夜了。”司辰冲刘娟笑笑。 “你是不是有事情要我帮忙?”刘娟拿出纸笔,写下之后冲司辰亮出来。 司辰大吃一惊:“你,你是有心灵感应吗!!” “不是,你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了。”刘娟一幅“你是透明人”的表情。 司辰也知道自己心事浅,也不想瞒着刘娟。 “主要是又来到这里,让我想起了很多事情。” “我四年前,在这家医院里遇到了两件很奇怪的事情,遇到了改变我生命轨迹的一个人和一个鬼。” 司辰将lily姐和草儿的故事说给了刘娟听。对当初的那些事情,他有两套完全不同的记忆,但是从六龙杯出来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原来的真实的记忆渐渐覆盖了那套伪造给他的回忆。在讲述中,司辰才发现,原来当初所有那些事情还如此清晰地记在他的脑子里,甚至一些细节,尤其是最后那场灾难。 人们总不愿去回忆那些痛苦的经历,但某一天某个情境之下,我们开始试图去寻找当初的记忆时,我们才发现:实际上,那些痛苦,我们一刻也不曾遗忘! 他的世界里是完全寂静的,司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 “lily姐的死和草儿的离去,是我最深切的心痛。逝者已矣。但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除了悼念之外,总该为她们做些什么。” 泪眼朦胧,司辰望向刘娟,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滑落,用被子完全蒙着头,病床随着她的哭泣不停颤动。 司辰突然惊觉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在这个时候,奢侈地谈论自己的痛苦,却忘了刘娟刚刚失去了…… 他突然深深地自责起来。自己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谈论这些!“司辰,你太过分了,你这样做,不是把她心里的伤疤硬生生的揭开么?!” 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可怜的女孩,如果是草儿,他早就搂在怀里让草儿痛痛快快地哭,然后在他身上乱掐,掐得他龇牙咧嘴了。而现在,他只能坐在刘娟的床头,傻傻地看着刘娟的黑色瀑布般的头发在雪山般的白枕头上起伏奔腾。 “哭吧,也许哭一场会让她好受些。人,不能总那么坚强。太多的苦,一个人吞下,太累,心太累。” 不知哭了多久,刘娟的抽动终于停下了。又过了很长时间,她从被子里探出了头,缓缓支起了身子,用颤抖的手抓起笔,开始在纸上写字。 她写的是:“我会帮你。” 一瞬间,司辰的眼睛,又被雾气蒙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16 知人知面(下) 下午司辰正躺在病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被水蛇暴力地扯起来,拉他去检查耳朵,结果――很不妙。 一个中年女医生戴着检查镜,先看了他的外耳道,又拿着音叉在他颅骨和耳前敲击,之后让水蛇带他去拍了片子。 “第一鼓膜没有穿孔,听小骨和耳蜗也没有看到器质性损伤,从音叉试验看是神经性耳聋。也就是说他是蜗神经受损,听觉信号无法传输到大脑皮质听觉中枢。” “那医生,有办法治么?” 医生摇摇头,“你是秦医生带来的,我也不给你讲虚的。现在这种情况,只能靠患者自己恢复,现有的药物和手术都不能解决他的问题。” “助听器什么的呢?” “那个只能针对传导性耳聋,对这个没用的。只能寄希望于科技以后的发展了。” “怎么会这样?”水蛇有点呆了,他看看可怜的小司辰,难道这小家伙以后永远都要生活在无声世界里? 司辰从水蛇的眼神里知道了结果,一出五官科门诊室,就反过来安慰水蛇:“没事的。贝多芬人家多坚强啊,是吧,要不明天你帮我借《给我三天光明》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来我读读,让我感受一下伟大的勇气。” 眼前的司辰好像又回到了水蛇最开始认识的那个样子,那调皮的样子逗得水蛇差点乐了。他笑着打了司辰的肩膀一下:“弟弟你最坏了!现在还有心思笑。” 司辰也笑着回答:“为什么没心思啊?” 两个人突然都愣住了。 “你,你,你能听到我说话?” “不,我什么也听不见。可是,我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我自己都糊涂了。我听不见你说话,可是我知道你在说什么,怎么会这样?!”司辰傻愣愣地看着水蛇,一脸愕然。 “你到底是怎么感觉的?” “不知道啊,我就是看着你的眼睛,你一说话,我好像就知道你在说什么。” “读唇术?你学过读唇术?” 司辰快而迅速地摇头。 “那就是心灵感应了!”水蛇恍然。 “太牛了!”司辰感慨道,“我人品真好,这样都可以!!” “别再那吹了,全中国的牛都被你吹成气球了!小心美国说,那疯牛病都是你闹出来的!!你跟我说说,心灵感应,那是什么感觉。” “切~美国不就是擅长给别人罗织罪名,然后实施国家暴力吗!我那感觉怪怪的,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但就是知道你在讲什么。就像在脑子里头有两个人在对话,没有声音,没有文字,只有‘意思’的存在。你试着自己在脑子里喊几遍,‘我是中国人!’或者在心里哼歌:‘五千年的风和雨啊,藏了多少梦。’就是这种感觉!!!” 水蛇试了几次,“我大概明白了!这样也好,起码我们以后和你说话没障碍了。我们回去吧。” 司辰突然奇怪地抬头看了看水蛇:“大姐,你是不是对毛嘉有想法?回去要请他吃饭,制造一个浪漫的烛光晚餐?哦,今天是毛嘉生日啊!” 水蛇眼睛都直了:“你怎么知道?我没跟你说过吧?!” “很抱歉,以后看来你在我面前没秘密了……实在不好意思,我,好像,能读出你的心事!” “什么!!怎么会这样!”水蛇拎起lv的坤包,使劲往司辰头上砸去:“你个变态,不许偷听人家的小秘密!!” “杀人啦!救命啊……大姐,你怎么能这样狠心,打你的‘知心人’啊!”司辰大呼小叫,笑着跑远了。 路上回去的时候,两个人心情都不错。今晚是毛嘉的生日,司辰原先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总要准备些礼物。 送礼是最让人头痛的事情。 关于送什么礼,他和水蛇的分歧是比较大的。水蛇是“只买贵的,不买对的”,喜欢买化妆品和高档食品送人,而那种过度包装的一盒数百上千元的粽子、月饼之类的“美食”,司辰绝对是敬而远之的。 以前小时候,大家会送什么相片框或者影集,还有自制的卡片,或是一些精致的木制、树脂或水晶小工艺品,正版磁带和cd也不错。后来大一些了,司辰常写了书法作品,装裱好了做礼物送人,觉得这样有原创性,有真实心意,也是弘扬中国传统文化。工作以后,写字的时间少了一些,他喜欢做点陶艺,能表达都市人对于泥土、对于大地母亲的亲近,对中国特有的农耕文化的认同,也很能体现个人艺术天赋和创造力,至于基本技巧,以前在学校时王祥老师教过。不过家里做那个也不是太方便,要去附近的陶吧,而陶吧一茬一茬出来又倒闭,他最近事情太多,也懒得再去找新的。 送电子产品,或者是一些中高档饰品,这几年好像也比较流行。礼多人不怪,到哪里都是这个道理吧。 “那给他买什么呢?我原本只想准备一场烛光晚餐的,最多再加一束香水百合。” “千万别送花,那哪是花啊!第一,过敏源,第二,那是花的尸体,太恶心了!!你会送死猫给人嘛!” “别说得那么恶心!那你说送什么?” “mp4、dv什么的不行吗?或者买两套柏杨的书给他,他好像满喜欢这个的。” “电子产品通通恶俗!不要!柏杨的书?是你自己喜欢吧!他肯定不看这个的,最后都便宜你了。我还是给他在石头记买点挂饰好了,能让他戴在身上,时时相伴,每分每秒想着我……。” “救命,大姐!别幻想了。石头记?!你有没有品味啊?那里东西都是合成的,还卖得超贵!!!就和硅胶假胸一样,男人讨厌任何假的东西!坚决反对!”司辰才被桃桃敲诈过石头记,心有余悸呢。 “那送两瓶好酒吧,他可以拿去请同学喝,做做人情。” “晕倒。还是喝酒,没创意。你是想把他灌醉了再为所欲为吧!强烈建议你,不要在晚餐后带他去娱乐场所。要不,我就送他几个金色的?” “金子?俗不俗啊你!” “什么啊!金色安全套!你没看过《漂亮女人》吗?!茱丽叶罗伯茨演的。” “你!你狠!”水蛇难得,有些脸红了,别过头去不再理司辰。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坏笑着转过脸来:“司辰,老实交代,我从来没见过你有女友,你是不是……” “kao!我跟你可不是一路人!”司辰急忙撇清。水蛇难道对自己也不放过?“兔子”不吃窝边草啊!!! “我很好奇耶,你难道没有那方面的需求了?难道是年纪轻轻的,就――不行了?”水蛇狂笑起来,搞得医院路上的人都为之侧目。 “别笑了,再搞别人以为你是四院(hf精神病院)出来的了!”司辰咬着牙,恶狠狠地。 “说啦!姐姐很想知道啊!这样每晚面对你青春而健美的肉体时,也可以小小意淫一把嘛!”水蛇才不怕他呢。武术或者异能,司辰在他面前像白兔一样没有自保能力。 “弟弟,你一个星期几次啊?不是吧,一次都没有?一个月?半年?难道说,很多年没有过了?还是说,你从来没……?” “你个色狼蛇,不理你了。”司辰再厚的脸皮也挂不住,一溜烟跑回病房去了,留下水蛇一个人傻愣在那里:“不会吧!真的没有过?!天哪,弟弟,你竟然是超级处男!连‘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都没有过!” 一边说,水蛇一边摇头:“以前怎么没发现司辰是这么帅的男生涅,浓而俊挺的眉,明亮的看透人心的双目,温润有光的唇……哈哈!不行不行!看来我要好好给你普及一下了……或许,不是普及,是挑逗……嘿嘿。” 越想越开心,水蛇一个人在路上就乐了起来,口水流的有半尺长,真的是怎么看怎么像刚从“四院”里偷跑出来的。 ―――――――――――― 五欲增多,如鸟竞肉; 五欲烧人,如逆风执炬; 五欲害人,如践恶蛇。 “你身体好些了没有?” 刘娟看到司辰来了,勉力半撑起身子,去拿纸笔。 “不用不用,你说话就好!” 刘娟瞪大了眼睛:“你的耳朵治好了?这么快?” “不是的,”司辰笑笑,“只是我现在确实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想,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心灵感应。” “原来你也是有异能的。先前陈阿姨只跟我说了姚和毛嘉的事情,倒是没有提你。” “他们说我有精神异能,但具体是什么,搞不清楚。现在看起来,大概就是和催眠有关的读心术了。” “读心术?这么说,你除了能‘听’到我们心里想的事情,而不仅是嘴上说的?” “我刚才在路上试了一下,好像是这样。我看到路过的一对老夫妻,女的那个对男的说,他的病不要紧只是一般的胃溃疡,而心里在想的却是,医生告诉她,她爱人已经是胃癌晚期了。我还‘听’到一个中年男人在心里想,怎么回去向他老婆隐瞒自己得性病的事。还有一对小年轻,刚做过孕检出来,心理活动丰富极了,而且两个人是心口不一,各怀鬼胎。听得我当时就乐了。” “你这不是窥探人家隐私吗?”刘娟有些愣了。 司辰一脸委屈的表情:“我这不也是被迫的吗!我也不想听,可偏偏就知道了,怎么办呢?!要知道我听着那些人说话,嘴上和心里两种不同的声音,听多了,我都要精神分裂了!” 刘娟明白了司辰的痛苦:“要不你试试找东西堵上耳朵?” 司辰眼前一亮,他看着刘娟的青色手套,刘娟不也是日夜受着这种痛苦吗?既然上天赋予了自己这种能力,那么就一定有善用它的办法:“那我试试?麻烦你唱唱歌,我看看怎么样能让声音听起来小一点。” “唱什么歌呢?”刘娟真心诚意地问。 “《盛夏的果实》。” “这么古老的歌?” “我就喜欢这个……”司辰一笑。 司辰用手、用床单甚至太空棉被都试了,还是堵不住刘娟美妙的歌声传入。 “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你曾说过,会永远爱我……当看尽潮起潮落,只要你记得我……” 司辰表情痛苦,放弃了尝试,呆呆地坐在病床上,――刘娟的歌声勾起了他许多的回忆。 看到司辰的样子,刘娟收了声。两个人就那样呆坐了一会,刘娟却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脱下了手套,扔给了司辰:“你用这个试试!” 司辰疑惑着拿起那双手套,非常轻薄,和一般的丝质或化纤手套没什么区别,“这可以吗?”虽然这么说,他还是用手套堵住了双耳。刘娟问他:“感觉怎么样?” 当司辰再次抬起头向着刘娟,眼睛突然一亮。 “奇怪!真奇怪!真可以!你再说句话!” 刘娟又问了一遍。 “是这样的,声音小了很多,虽然没有完全遮住,但是不仔细去‘听’是很难听清了。我这种‘听’应该是直接用大脑接收的,遮耳朵可能不完全行。你这手套是哪里买的?如果用这种布料做一个帽子,把脑袋耳朵都遮上,应该就没问题了!” 说着,司辰把手套递回给刘娟。 当刘娟触到手套的瞬间,两个人都好像被电击了,无数画面在眼前飞速闪过,如同一个巨大的磁石将灵魂吸引,同时愣在了那里,然后慢慢的,两个人同时歪倒,昏了过去。 司辰恢复神智的时候,天色已然暗了,水蛇的小脸正凑在他的鼻子前面,被他突然的醒来吓了一跳,并着万分的欣喜。 “哎哟,你们俩怎么搞的,又都昏倒了,把姐姐我吓死了!你们不能老这样吓姐姐,姐姐会变老的!哎,红颜薄命啊!” “刘娟怎么样了?”司辰忙看向右边。 “她还没醒。” “她怎么又在输血?”司辰语音中充满焦虑。 “我还要问你呢?!好好的,你们俩怎么同时昏倒了。你这个昏倒专业户,怎么把毛病也传染给她了!” 司辰装作非常委屈:“这事不赖我。”这种又帅又q的表情对水蛇是绝对必杀技。 “好,好,不怪你,弟弟乖,不哭不哭。跟姐姐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好不好啊?” 司辰眉头皱皱:“就是她把手套借我用了一下,我还给她的时候……我想起来了,当时我看到了好多东西――”司辰突然闭口,他想起了,他看到了刘娟全部的过去,就在那一瞬间,知道在她身上曾经发生的一切。 他望向刘娟的眼神,一瞬间充满了悲悯。 这个女孩身上,发生过那么多,只在最低俗的悲情小说里才会发生的事情。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而那一切催泪弹式的命运居然在她这样一个清纯可人的小女孩身上,以最残忍的方式展示。 突然,司辰睁大眼睛,瞪着水蛇:“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居然派人去查她的过去!!” “你怎么知道!”话出口,水蛇才反应过来,一定是自己的心出卖了自己。他苦笑着向司辰道:“这下惨了,我没秘密了,连隐私都没了!你也别多想,我只是对她好奇……” 司辰也苦笑了:“大姐,能不能别撒谎了,我会精神分裂的!” 水蛇朝天翻翻白眼,不再辩解:“反正你都能听到我心里想什么,我也不说了,免得自己丢脸。你只要知道,我对她没恶意就行了。” 司辰的目光回到了刘娟身上。 睡着的她,如同蛋壳瓷一般透亮、精致、易碎,像是凝固的椰果果冻或是雨后云片中透出的那一撇最亮最澄澈的蓝,可是,如此安宁的她,有过那么多的遭遇,司辰摇摇头,心中充满了悲伤的情绪。 自己怎么能再给她增加痛苦!让她为自己去寻找那四年前杀戮的真相? 水蛇还要回去照顾毛嘉,说他修炼得过于勉强,中午的时候把自己烧伤了,现在躲在家里不敢见人。司辰想象毛嘉烧成脱毛鸡的样子,也不知该哭该笑。 他让水蛇先回去了,他一个人看护刘娟就可以了,不行还可以去找守在门外的便衣。 血袋中的血液一滴滴滴下,仿佛一颗颗炸弹砸在司辰的心头。刘娟在过去的十六年里,过的是怎样一种生活!输血快结束了,刘娟也快要醒了,她的表情突然变得那么痛苦,她是不是在梦里挣扎,在心底流血。 刘娟突然猛挣了一下,醒了过来,满脸是汗。 “怎么了,你还好吗?”司辰拿过了毛巾。 刘娟看了看自己的手――在昏迷时护士已经帮她戴上了手套――然后伸手接过毛巾,浅浅地说了句:“谢谢。” 司辰略扁了扁嘴:“没事,你没事就好。” 刘娟深深望进司辰的眼底,声音很轻,却坚定而不容置疑:“你带我去四年前命案的现场!现在!” “什么!你身体还完全没有复原!你不要命啦!你不能这样透支使用能力,你会死的!!” 刘娟微微摇了摇头,惨笑着:“不用劝我,我不可能不去!”她顿了顿:“因为,我知道你‘看’到了我的过去,同样,我也看到了你的!” “所以,我不能不去,不能不帮你!” 刘娟就那样看着司辰,一种特殊的气氛笼罩这一对青年,不是悲痛,不是压抑,而是一种特别的心灵相应的感觉,是因为有着共同的遭遇而产生的巨大的共鸣:“你和我一样,都是失去过至亲至爱的人,我现在所能做的,只是让死去的人的冤屈得到伸张,而活着的人,――灵魂得到救赎!” 司辰再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只是轻轻说了句:“谢谢你。” 一瞬间,一种叫做感动的情绪在他的胸中激荡,他仿佛要炸裂,只想高声喊叫,他的生命的火,在这一瞬,又被重新点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17 看见过去(上) 二十层住院大楼在夜里如同一个巨大的怪兽,择人而噬。 走道里,原先熟悉的昏暗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灯都被换掉了,现在用的都是节能灯泡。明亮但惨白的光线如同一只只愤怒的眼睛,照亮每一个充斥着死亡气息的角落,却照不亮灯下那些幽暗卑微的灵魂。 这一次,司辰和刘娟没再偷跑,而是让保护他们的便衣一起跟了来。四个人行进在楼道里,一种紧张的气氛笼罩。 “我还是觉得你们俩自己跑来调查,有些胡闹。”年轻的田警官说,声音在走廊里低低回荡。 “我请刘娟帮忙,一定会有些结果的,你要相信她。”司辰压低了声音,仿佛是害怕惊动什么。自从与刘娟手部相碰,“见到”了刘娟的过去,司辰越发对刘娟有信心,她一定能发现当年事件的真相! “那个案子我跟过,印象很深。”年长的李警官说话了。 “哦?!”司辰有些诧异,他不记得见过这个人。 “你对我应该是没什么印象了。你那时候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哪里会在意。我要不是知道当初的那件事,也不会同意你们来查看一下了。”他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发现现场的时候,情形真的是很可怕,一对夫妻极为惨烈地死在值班室里,一个女孩成了植物人,最终还是死去了,只有几乎忘记了一切的司辰躺在血泊中,活了下来。 “不过,那件案子到现在也没有查清楚,而且到处都是疑点。我跟你说说我知道的情况吧,希望对你们有点帮助:从现场分析来看,郜丽应该是被王浚医生用麻醉针弄昏的,但是她最后已经要醒了,却为何突然死去;而王医生的爱人,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周彤,她是原先骨伤科的护士长,她为什么要杀自己的丈夫,而最奇怪的是她又在现场离奇死去,谁杀了周彤?谁都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了,我记得那间房子后来封起来了,你们不一定能进的去。” 人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那些我们认为他们疯掉的人,做事也是有目的的,只是有时候他们的目的在我们看来难以理解。 一把锁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扇四年没有打开过的门,一段尘封的血腥往事,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都藏在这扇门后。 李警官摸出个小工具,上去啪嗒两下,就把锁给撬了。 众人顾不上惊叹,眼光都随着缓缓打开的门,移向屋内。 一道白影在屋内闪过,司辰浑身一震。 “你们看到什么了!”司辰的声音颤抖。 “别吓我!”刘娟也是一抖。 “我胆小……” “你们俩别闹了,引来人就不好了,咱们快点看看就回去吧。”李警官发话了。 他按了开关,灯亮了。 整个屋子里到处都是灰尘和蛛网,药品柜和桌椅都还保持了当年的原貌,没有任何改变,只是地板上的血迹被清理干净了。 看到这个狭小的房间,司辰又回到了那天,他眼睁睁地看到lily姐被王医生压在地上,而那个自己,竟然傻到帮他去按住了……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旋转,在嘲笑他,是他,是他害死了lily姐,他还记得lily姐那声撕心裂肺地吼叫: “不要!” 他不敢再回想了,将模糊的目光收回,放在刘娟瘦弱的身上。他真的希望刘娟能查出来,到底是谁杀害了周彤护士长,这一切的发生又是为了什么。 地上画着人形的白色标记,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这个圈中困顿、死去,像涸池中的鱼儿。 “哪一个是护士长?”刘娟站在了那些标记的旁边,微微低着头。 李警官指了指最靠门边的那个。 刘娟轻轻蹲了下来,像雨水打过的荷叶。她慢慢脱下了右手手套,把它小心放在衣袋里,将修长纤细的手指伸向那标记的头部,在灯光下,她的手指近乎透明,闪着诡异的光。 刘娟另一只手戴着手套,轻轻抓着司辰的右手。司辰没有问为什么,只是任由她那样抓住。 就在她的手指触到地面的一瞬,一片刺眼的光芒就在她指尖那一点,如同核爆一样向四面八方铺射,瞬间天地仿佛都在旋转,如同海中巨大的水龙卷,司辰忙紧闭双眼,别过头去,紧紧抓住刘娟的手,不敢放松。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渐暗,司辰张开双眼。 “这是怎么了?”四下里一幅幅景象快速闪过,像是一段段无声电影,很多人在身边忙忙碌碌,快镜头般运动,精密机械般飞快地做着每一件事情。在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又在他的眼前重现,但并非按照时间的顺序,而是杂乱的,令人崩溃的混乱。无数的景象层层堆叠着,闪动着,漂浮着,出现,消失。 突然一个熟悉的景象自上而下飞过,司辰大喊:“停下!就是它!!” 可是他却抓不住它,眼睁睁看着画面里的王医生狞笑着向lily姐扑了过去。画面远去了,正当司辰绝望的时候,一幅画面又从脚下浮了起来,他认识,那是老护士吴云,她正在往热水瓶里加一种粉末,而那瓶水,在头顶的某一个画面里,被lily姐喝了。 “她,她在害lily姐!”司辰刚刚动了这一个念头,前面又飞来一个长镜头。 lily姐抓起一把剪刀,恶狠狠地插进了王医生的颈部,王医生同时将注射器使劲插入了她的胸肩之际,而在她们脚下,躺着人事不知的自己。就在这时,一只铁棒从身后突然飞出――镜头一瞬间变得缓慢――砸在王医生头部,他慢慢地转过身,然后慢慢地倒下去,再也没有爬起来。 是谁挥动的棒子?应该是护士长吧! 司辰转过身,不是周彤!身后是一张陌生的脸!一个女人,她的手里正拿着一只注射器,一脸惊恐。 她又是谁? 这是司辰转过的最后一个念头,之后,光线突然又一次爆亮,一阵天旋地转,等他再次睁开眼,捧着疼痛欲裂的脑袋,使劲摇了摇。 “我在哪?”他又回到了那间斗室之中,李警官拼命扶着乱摇乱晃的他,而刘娟扑倒在地上,田警官正在她身边呼唤。 司辰终于缓过了气来,即便当初在北京游乐园坐过山车也没有这么疯狂!他按住狂跳的心,也凑过去,看刘娟的情况。 她又一次昏迷了,脸上唇间一点血色都没有,“快!快找医生来,救她!” 李警官扶着几乎虚脱的司辰坐到地上,然后跑出去找人了。 司辰看着人事不知的刘娟,紧紧咬住了嘴唇,心中不断地自责。 (自己明明知道,刘娟每用一次这样的能力,就是燃烧一次自己的生命力,自己怎么可以还让她来冒这个险。而且那么多纷乱的镜头,我怎么可能知道是哪一个!这样的冒险完全是没有意义的啊!) 刘娟被抬上了病床车,司辰也被田警官扶着,一起回到了病房。 司辰又一次看着刘娟输血,然后盼着她醒来。 这样的折磨,这个女孩要不断的经受,从出生那天开始,一直到她死去。 可是,即便这样,她也从来没有放弃生活,没有放弃希望,没有放弃美。 看着血液一滴滴滴下,不经意间,一颗希望的种子在司辰的心底,悄悄地发了芽。 刘娟醒了,在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终于睁开了眼睛,异常虚弱,比上次昏迷情况又糟糕了许多。她看着在自己床前苦守的司辰,看着司辰满布血丝的眼睛,努力地想要笑笑,可是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对不起,对不起。”司辰只知道重复这句话,面对着眼前可怜而可敬的女孩。 刘娟努力想摇摇头,却终于只能晃动一点点,费劲了力气想说话,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嘴里好像干涸了数个世纪的塔克拉玛干沙漠,挣不出一个温暖湿润的词来。 “你好好休息,别说话了!安心养身体!”司辰用手势制止了她。 刘娟用眼神示意,想喝点水润润喉。 司辰忙将吸管放在她嘴里。 调息了很久很久,刘娟终于能说出第一句话来,虽然声音还是那样沙哑低微,像急刹车那条长长的拖痕:“我……看到她了” “看到谁?”司辰突然诧异地发现,自己不再能知道刘娟心里在想什么,只能“听”到她说出来的话了,不过他没有太在意这个,他的精神被刘娟的一句话牢牢抓住。 “我……看到……杀害护士……长的那个人了” “什么!”司辰几乎惊跳起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17 看见过去(下) 即使我不杀她们,她们也会死。与其容颜老去,鹤发鸡皮,到那时再死,不如在还算健康美丽的时候离开。 这世界上没有杀手,唯一的杀手是…时间。 “你真的看到了凶手!!!”司辰瞪大眼睛,望着虚弱的刘娟。 刘娟用尽气力断断续续地说:“看,……是看到了,不过……” “不过什么!”司辰忙问。 刘娟惨然笑道:“等我……有力气才能……画!” 天亮了,水蛇来了又走了,把始作俑者司辰大骂了一顿,却又给他带了两笼小笼包子来。司辰看着水蛇的背影,眼睛有些湿润。 刘娟一直睡着,这几天来,发生了太多事情,让她心力交瘁。她也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司辰已经习惯了在她身边静静守候,静静看着她的脸,看着漂亮而活泼的蓝色和绿色光芒在她的脸上浮沉明暗变幻。 (这个女孩是水木双属性的吗?她生命的光明怎么如此强烈?她是燃烧自己的生命,来换取灿烂的青春吗?) 司辰的头脑中有很多的问题,也一幕幕浮现着前两次与刘娟的手相触之后看到的情形。她悲苦的童年,父亲那因为生活艰辛而自然暴虐的脾性,两个姐姐的荒唐与无奈,她对于哲学、文学和艺术的喜爱与追求,父亲突然的离世,那生命转折的遭遇,……直到现在。还有,在那间命案发生的值班室里,一幕幕过去的场景迷惑着司辰。为什么两次看到的景象有这么大的差别。第一次的逻辑清晰,前后顺序无差,节奏明快,像一部流畅的电影;而后一次,却像是被人剪坏的立体电影,从四面八方涌来,潮水一般,铺天盖地,令人窒息。 刘娟看到了什么?是和自己一样的景象吗?如果是一样的,她怎么确定谁是凶手?! 一切都要等她醒来才知道了。 在bj读书的那一年,司辰很喜欢在对面那个学校的湖边散步,建成古塔形状的供水塔,还有石头的船,虚假,却也有意思。 那一年也是他人生最平静的一年,不用满世界的去跑,只需要在两个学校,选听一些自己喜欢的课程,尤其是各类的讲座,任其撞击出自己思想的火花。 bj是个复杂的地方,是这个快速发展中的国家一个最刻画入微的剪影。 你可以在这里看到无数冠冕堂皇的东西,那些林立敦实的大厦,金碧辉煌,钻石般闪耀着时尚的光芒,那些衣冠楚楚的官员、挺胸腆肚的富商、精致优雅的女人在你羡慕的目光中幻灭;那些见证历史的建筑,古色古香,像京剧的脸谱一般有着自己的个性,体现着这个民族的辉煌过去,和炸圈、爆羊肚一样被人用口舌凭吊。你可以看到鸟巢、水立方和国家大剧院水煮蛋,可以看到中央电视台新楼、中华世纪坛、天安门广场和毛主席纪念堂,可以看到故宫博物院、国家美术馆、国图、景山游乐园和北京动物园,你可以乘着明亮快捷的地铁绕遍这个城市,或者骑着自行车漫游…… 但是你别忘记了,当夜幕降临之后,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方是三里屯和东单公园,那些混乱的迪吧和著名的厕所文化,以及挣扎在这个城市底层的奇形怪状的贫民窟。而在同一个时刻,在这个城市那些璀璨灯光的照耀下,在那些堂皇的地方,那些所谓优雅的人们,又在做着什么样的勾当? 你可以在这座城市的夜晚,见识各色的长发,各式的男女,各种的气味,各类的杂音,各样的嘴脸……灵魂,在这个空间里被无限挤压,揉搓成了各种形状。毒品,性,权钱交易,豪赌,各种各样践踏人性的“娱乐”,这是人的本性?还是环境的扭曲?谁知道呢? 他在所有这些之中只看到两个字――欲望。 但是这些都与司辰无关。与他有关的是大学。大学是个独立的世界。 他认为是。 一个大学最重要的不是大楼,不是大门,不是巨大的校园,而是大师。很多人包括一些领导都这样说,可是真正明白的人,又有多少?k大,b大和qh在这个问题上,都是一样的做法:这几年说是引进了很多人才,事实上,挂名的多,做实事的少,很多知名教授一年到头都在国外,为国外的研究机构工作,他们的成果即便挂上了这几所学校的名字,但其实际价值,中国是一点没享受到,反而是赔了很多经费在这些出国“访问”的学者身上。而自己本校的人才呢?他们都是一样的忽视,内部排挤打压,最后是行政人员挤走了学术骨干。 司辰不去管那些从bbs上看到的是是非非,他只是在做自己的事情,安神定志。 他喜欢就那样几个小时几个小时不动,看着未名湖水在金色的西风吹拂下漾起层层皮浪,时光的灵魂点点都碎在了波影里。他曾经想用dc或者dv记录下那种动人心魄的水波的美丽,却突然惊觉,只有流动,永无止尽的流动,永不重复的流动,才是水真正的神韵!那种被电子工具记录下来的,静止或不断循环的流动,只是水的尸体,没有了水的魂魄!那是牢笼一样的,死寂的,画皮。 生命也是这样的,只有不断的运动,不断的变化,才是真正的有灵魂的生命。而那在一成不变的故事里,反复充当着主角或配角,扮演着各种各样虚伪的角色的生命,只有一幅变幻的躯壳,充其量只是死魂灵。 他静静看着刘娟脸上变幻不定的如《阳关三叠》般美妙的灵魂之光,仿佛又回到了在b大看水的那个时空,那么安谧,完全心灵和神魄的宁静。 光芒在剧烈变幻,如同金色的阳光箭一般射穿了厚重的蓝紫色乌云,司辰知道,刘娟要醒了。 “怎么样,睡得还行么?”刘娟睁开眼的同时,司辰温暖的问候第一时间送上。 “要不要喝点水?” “不用了。”刘娟笑笑,“你又在这守了一天?” “哪有?我也是病人,在这病床上睡了一天罢了!呵呵,不是吗?”司辰在这个时候总是表现得很狡猾。 “不说这些了,你总是那么有道理!给我拿纸笔来吧。”刘娟笑了笑,仍有些疲惫。 那个时刻终于到了,即便是高考查分,司辰也没有现在那么紧张。他终于可以看到那个凶手的样子了! 刘娟刚刚把那人的形勾勒出来,司辰突然瞪大眼睛:“是她吗!就是她吗!” 正是他见到的那个,手持针筒,一脸惊恐的女人! “你确定就是她吗?”司辰紧张地问刘娟。 “你也看到了?原来,真的是这样!”刘娟前半句话是问司辰,后半句却有些自言自语。“原来,陈阿姨说的对,我除了‘后觉’,竟然还有‘再现’的能力。” “什么是‘再现’?你真的看到是她杀了周护士么?” “这些枝节的事情我以后再和你细说。我确定,是她!你也看到了!是她杀了周护士。行了,我把她画出来,剩下的事情,我想,姚哥应该能办好。” 很快,那个中年女性的画像完成。 司辰皱着眉看眼前的画像,“你能不能不要把这凶手画这么漂亮啊!你这唯美主义倾向真是害人。”眼前这个女人,看上去温柔贤惠的女人,为什么要杀死周护士长? 那一系列的凶杀,到底又为了什么? 病房门被推开了,两个护士走了进来。 “15床,要给你换药了。”刘娟的身体虚弱,还在吊着水。 年长的那个护士无意间看到了司辰手里的画像,大吃一惊,手中的输液瓶差点滑脱:“你,你怎么有她的照片?” “你认识这个女人?”司辰极是诧异,转念便明白:这凶手竟是本院的护士! 年轻的那个护士凑过头来:“赵姐,这不是脑内科的岳大姐吗?” “是她!可是,你怎么有她的照片!”赵护士紧紧盯着司辰。 “这不是照片,这是她画的,你能告诉我,怎么能找到她吗?” “她失踪好多天了!是她画的?这么像!拿来给我看看行吗?你们怎么认识她的?” “失踪?!”司辰又一次吃一大惊。 “是的,她失踪了,单位和家里人找她找疯了都找不到。哎,她也真可怜,”拿着那张画像,赵护士感慨良多,“画得真像,你们以前见过她是吧。她也真可怜,她就一个女儿,前年还病死了,而且,死之前精神上还出了点问题,把他们夫妻俩折腾了个半死。他们夫妻俩后来感情也出了点问题。听说,……哎,不说了,她也命苦,现在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我们同事都传,……凶多吉少啊,呸呸。怎么能说这种话,她人很不错的,护士能做成她那样……” “失踪了?她失踪了?对了,她叫什么?”司辰有些慌乱,没听赵护士那些自言自语。 “岳丽华。你们画这像,不是打算找她吗?” 司辰看看身边的刘娟,她的脸色依然很差:“你好好在这休息,我去找姚哥。” 刘娟表情凝重,轻轻点了点头:“你去吧,我这边没事。” 司辰要回了画像,跑着出去了。 “失踪了?岳丽华是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失踪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18 打草惊蛇(上) 诺尔曼白求恩说过: “我拒绝生活在一个充满腐败与屠杀的世界里,我拒绝与那些贪得无厌之徒同流合污,这世界只要还有流血的伤口,我的心就一刻不得安宁……” 他曾经在这里为了中国人民的解放而战斗,把血泪和生命都留在了这片伟大的土地上。 可是现在的中国人呢?那些和白求恩一样穿着白大褂、担负着救死扶伤重责的医生们呢?! 你们做过什么?你们正在干什么?! “这个女人叫岳丽华是么?她就是四年前杀死周彤的凶手?”姚拿着司辰递过来的画像,“你说她失踪了?有没有报案?有没有去她家里看看?” “据几个护士说,她的娘家已经报了案,认为有可能是她丈夫害了她,但是调查的结果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听说她丈夫也是这个医院的,因为爱人的事情,最近几天都没有上班,满世界找人去了。她娘家好像蛮有势力的,逼得很紧。”这些八卦的消息当然都是道听途说来的,那些护士每天没事干,就喜欢传这个。 “那我去查查看吧。”水蛇紧皱眉头。 水蛇的查是很暴力的,司辰也是第一次见到。 过了大约四十分钟的样子,水蛇给司辰打电话,叫他去稻香村派出所一趟,司辰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以为有什么资料,慌忙从小田警官那借了自行车骑过去,却被领进了三楼的办公室,见到了一个人。 见到他的第一眼,司辰就非常震惊。这个人身上闪动着红色的闪电一样的光,就像狂暴的太阳日珥一样,喷吐纳回,激烈躁动――司辰自能看到魂光以来,还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景象。这是一个45岁上下的男人,个子不算高大,骨架较宽,微微有些谢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18 打草惊蛇(中) 当一种宗教开始他的统治之后,他就脱下了含情脉脉的伪装,开始露出狰狞的真面目来。东南亚地区尤其是泰国的佛教就是这样,我只在其中看到粗暴、残酷、无情和贪婪,看不到他在中国那许多智慧的一丝影子。――《美丽拳王》观后 “我们跟着顾翔,看他去哪。”司辰拖着水蛇向外跑。 顾翔本来就不是被拘留的,他随时可以走,而且他家里出了这档子事,怎么也没理由再把人家留在派出所。看着他急匆匆离开,一幅找人拼命的架势,司辰急着要跟上去。 “大姐我事多,你以为都跟你孩子一样,整天没事干,学人家侦探。”水蛇一幅“时间就是金钱”的表情。 司辰目瞪口呆:“大姐,你撒了这么大一个网,你不去收网了?” “小傻瓜,我们不用去了,我专门请了私家侦探,让他们二十四小时跟踪顾翔,看他去做了什么事,找了什么人,我们在家里呆着,看他们偷拍就行了。” “我明白,‘只有正规,才有机会’嘛!”司辰也明白了,他这样傻愣愣跟去,确实暴露要比获得情报的可能性大得多。 “你们是说他出去钓了一下午的鱼,什么都没做?”水蛇吃惊的喊声几乎能把可怜的“星宿海”小别墅的:“你要相信我,在这件事上,我会把所有的信息都和你共享。但是我也要提醒你,司辰,从现有情况来看,这些人做事完全不择手段,都是经验丰富的特工或者职业杀手,其中一些还有异能力,更重要的是,他们背后都有大的利益集团。他,他们,都不是你或者刘娟可以对付的。” “你们所要做的,就是好好呆着,注意自己的安全,别惹任何的麻烦。对于你,可能还需要从理智的角度,暂时瞒着刘娟,等到危险被排除。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们所作的事情已经威胁到我们的国家安全,会有有能力对付他们的人出面,解决这个问题。” 就在今天,国家和a省政府已经宣布了全城戒严。整个城市正常的生命节律都已经被这些人打断了。 司辰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刘娟的性格,那是绝对外柔内刚的,一旦让她知道了这件事,她真会拼命,这点司辰绝不会怀疑。但是瞒着刘娟?她唯一相依为命的养母被这个男人杀死了!让她看着杀母仇人,却不敢不能上前去亲手为母亲报仇?!这样未免也太残忍。 司辰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能答应你。我想,刘娟的心情比我还迫切,想要出力抓住这个家伙。你还是应该把所有事情都跟她说,起码让她知道,然后能尽到她自己的力。否则,我想,她的心一辈子都不会安,这件事永远是她的阴影。” 水蛇苦笑着摇摇头:“我的傻弟弟,你是没有见到他们留下的战场,才说这么幼稚的话。他们的争斗不是普通人可以介入的,我们还是听从上头意思的好。”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难道说……”司辰想起了上次那恐怖的爆炸,试探着问水蛇:“他们是带了很多武器过来?” “是的,武器,再加上他们本身的超能力。如果让他们放手做,以他们的破坏力,这座城市说不定已经全被毁了。”水蛇自己包括派手下追踪这些家伙,虽然没有每次都亲眼目睹,但看他们留下的狼藉的战斗现场,破碎的钢筋混凝土,十字花达姆弹,四散的钢片,无数的鲜血……他都会有种战栗的感觉,有恐惧,但更多的是愤怒!他们居然敢在中国的土地上,如此暴虐地打斗,伤及了多少无辜!更何况,他们为了搅乱局面,制造了这么多起恐怖事件! “姚哥,你们现在能确定对方到底为何而来吗?有多少人?”水蛇能接触到hf市的黑白两道,或者说,他就是两道之间关键的结合点,他的消息永远是最快也最可靠的。 “我原先就说过,不止一路人来了hf,从我现在知道的情况看,起码有三组,最少的一组应该是7个人,最多的那组可能超过20人。你不知道的是,他们不止搞了几次爆炸,之间也起了一些小规模冲突,他们中间也有人受了伤。上面的意思是暂时不动,静观其变。”真的是小规模吗?因为大量的群众被误伤,hf市几家医院都住不下了,已经有一批伤员被紧急送到了临近的bb和wh市,只是司辰不看新闻,对水蛇的说法提不出疑问来。 “也就是坐山观虎斗?” “是的,看他们狗咬狗,我们在后面渔翁得利。不弄清楚他们到底为何而来,就不要轻易出手。” “可是,他们的争斗已经伤害了我们的父母同胞,伤害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还不管么,让他们这样下去?” 水蛇听着司辰的质问,没有说话。 “无论怎么样危险,我想,刘娟都不会放弃去追查真正的凶手,我也不会放弃!我们要做些什么!”司辰直直地用眼睛盯住水蛇。 水蛇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然后吐出气,缓缓道:“让我再考虑一下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18 打草惊蛇(下) 第一滴雨,从天际电闪雷鸣咆哮躁动的云间挤出,落下。 天空,再也拦阻不了它冲向大地的欲望。 它欢叫着,奔腾着,和身后那紧跟着的数以亿计的友伴一起,顺着天地间斜斜的寒冷的风,扑向那广袤的大地,向着那被一道道闪电瞬间照亮的都市急坠而下。 它的莹洁的身躯直堕几千米,擦过高高的玻璃大厦,落向幽暗的楼间小巷,啪地一声摔碎,四分五裂,在干硬躁热的水泥地面上绽放出一朵小小的雨花。 一朵凝聚了它全部生命的泪花。 一滴又一滴雨滴,摔碎在这朵泪花旁,渐渐地,地面湿润了,一整个白天的阳光在雨花中冷却了。之后湿斑连成了片,接着便依就地面的坑坑洼洼,凝聚起一小潭一小潭的雨水来。新的雨滴优雅地打在这一潭潭水中,溅起此起彼伏的水滴,跃出水面,像一朵朵绽放的淡紫色冰莲花。雨花幻灭,一个个小水泡漂浮在水面上,像节日里河面上的飘灯,碎裂,新的水花和水泡又在不断产生。 幽深的小巷,昏黄的路灯下,斜斜的雨如同画布上整齐的笔触,连接着天与地。 雨渐渐小了,之后停了。一面面不规则的镜子,碎落在这条长长的小巷路上。 天空仍然阴沉,整个世界还是如雨前一般湿闷,潮热,躁动不安。 雨后的小巷如此宁静,像沾满烟尘色水渍的旧书,顽固地褶皱着,没有哪怕一个人的脚步去踏破这种死一般的沉寂。 一只小小的灰色老鼠,从屋檐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探头探脑沿着小潭之间的道路一路小跑着前行,时不时停下来仰着头四下里嗅嗅空气中的气味,搜寻着维生的食物。 突然,一只紫色的小雨靴踏碎了最远的一片水潭,接着是下一片,步伐散乱急促惊恐。 小老鼠停下了脚步,迟疑了一下,转回,四爪齐用,飞逃回阴影中。 紫雨靴的主人被人一把从后面抓住,猛掼在墙上。 “不要,不要,放过我!”女人哭叫着,“放过我!” “哼哼,放过你?为什么要我放过你呢?”男人的声音如此阴冷,空气仿佛凝滞了,像一整块玄冰。 “放过我!我什么都没做。”女人哭叫着,向后退去,一拐一拐,原本漂亮的雨靴,已经折断了右鞋跟。 “是啊,你什么都没做,我放过你什么呢?”男人的声音中充满了戏谑,那是老猫玩死鼠类前惯有的戏弄。 “不是我搞的,真的跟我没关系!” 冰冷的手术刀背划过了女人的脸,她的声音颤抖着,却不敢停息,她害怕自己声音停止的一瞬,也将是生命停止的那一刻。 “那你能告诉我,是谁干的呢?”男人不紧不慢地说着,他的语调更让女人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 “我也只是…听说,”女人挪动着涂染厚厚脂粉的脸――脸上岁月犁痕般的皱纹挤压着死亡的惊恐――想离开那凶器远一点,“跟我真的没关系的。” “李芳,只要你老老实实,把我想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也不想难为你!”男人将柳叶刀挪开,拿在手中熟练地杂耍一般玩弄着,这是他上大学时就练成的绝活,也成了一种习惯。 “行,行,”李芳终于喘过了一口气来,“顾医生,你问,你问。” “我想问两件事。”顾翔盯着李芳,嘴角微微斜拉,在昏黄的灯光下形成一片冷酷的阴影。 李芳大概猜到了顾翔想问的问题,浑身发冷,大脑急速开动,想着怎样回答才能不再触怒他,她知道,眼前这个顾医生已经不再是她所熟知的那个。女儿死去,老婆失踪,现在的他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他竟然能追着自己跑了两条街,直到把自己堵在这条巷子里。 “我两年前出国的时候,我女儿曾经在咱们附院看过一次急诊,当时是你在吗?” “不不不,那天我正好不在,是小赵她们。”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去查的时候,原始记录都被人换掉了,到底你们做了什么!”顾翔说着说着,声音渐高。 “没,没,我……”女人惶恐地想逃避。 “为什么我走之前,女儿好好的,回来,她却成了那样!”顾翔一瞬间失控了,他咆哮着,吼叫着,用左手叉住李芳的脖子,按在墙上。女儿当年的惨状,完全历历在目――两年来,那可怕的景象一直折磨着他――撕扯成一团团的长发,咧开嘴的疯笑,碎成一条条的衣服,沾染了各种秽物。 “顾医生,我说了你要冷静。其实,其实你也知道的,你知道,上次那批抗生素有问题。”李芳壮着胆子,飞快地说。 “抗生素?!王医生死之后,那批抗生素不是换掉了吗!!”顾翔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急诊还留了一小箱,那天不是小赵在吗!她自己都搞不清怎么回事,迷迷糊糊就不知道从哪找出来了,然后……” 顾翔突然全身一冷,下意识地看了看身后。 没有人,没有人跟着他,那个影子早就不见了。 李芳看着顾翔的狰狞的表情,突然也想起了什么,同样浑身战抖着,僵硬地扭动了几下脑袋。 “有…谁在……,是她吗?”她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顾翔。 “就只是抗生素的问题么?” “事情发生之后,我反复查了,只有抗生素出了问题,――其实我也知道这事情迟早要捅破,可是,看着小赵当时那样子……真的……” 顾翔的脸部扭曲,一字一字挤出话来:“你是同情她么!那我的女儿呢!你居然为那个杀人犯,把急诊记录给改了!”女儿死得是那样可怕,她一次次用脑袋撞击墙壁,鲜血溅满了半面墙,整个脑袋,血肉模糊。 顾翔不敢再想了!她才13岁啊!!! “我要杀了你!再去找小赵那个贱人!”他手中的刀平举了起来,闪着森寒的夺魂的光。 “不,不,别!你去找她吧!看在我有功的份上,放过我!”李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也是最大的一根。 “呵呵,”顾翔听了这话,竟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容是那么癫狂可怖,“你有功,你有什么功?说来听听!” “是我帮你老婆弄到的精液!”李芳急速的说,“你知道吗!她求了我好几次!我是冒着多大风险弄来的!” “什么?”顾翔的脸色真的变了:“你弄来的精液?什么精液?”他扔掉了刀,抓住了李芳的衣领,用力摇晃着。 什么精液!!! 怎么会!!! 李芳忙挣命般解释道:“你不知道吗!!!你老婆怀孕了!她求我的,她说她实在不能失去你,所以求我托人从精液库里把你前几年捐献的冷冻精液取了出来。” “什么!我的!?”顾翔眼睛鼓出了眼眶,几乎挣裂了眼眦。 李芳知道这是她唯一的生存机会,她这一辈子都没说过这么流畅的话: “是你的!!我当时还劝她,她都38岁了再生孩子很危险。可是你知道吗,她说你太爱小孩子了,如果她再给你生个孩子你还会像从前那样爱她!她说她受不了你这几年对她冷落,她害怕你和她分床睡,她想给你再蒸粉蒸肉吃。她太爱你了,所以用你的精液人工授精为你怀了孩子,现在应该已经有六个月了。顾医生,你别再想以前的事了,赶快去找到丽华,让她安安静静把孩子生下来,这样,你们又可以过以前的日子了。你看看,我为你们做了多大的好事!就算我原先做了一点对不起你们的事情,我也可以抵过了吧,顾医生,求求你放过我吧!” 顾翔就那样瞪大眼睛,瞪着李芳,听着她机关枪一样,扫射出这么多话来。他没有动,没有表情,没有了思想。 他死了。真正的死了。 这个世界的一切,为什么都和我们对着干?! 一道撕裂长空的闪电,紧跟着一个炸雷,惊天动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顾翔被震醒,机械地扭动着脖子,眼神呆滞,摔坐在雨水中。冰冷,潮湿,彻骨的寒冷迷离了他的眼神。李芳说完了那番话,想要逃走却又生怕触怒这个可怕的失去理智的男人,只是蜷缩着身子,尽量躲向屋檐下。 “不会的!不会的!你骗我!” 他突然疯狂地叫了起来。 “你骗我!你骗我!”他一把抓住了李芳的衣领,把她从阴影中拎了出来。 “你!都是你!你这个婊子!我要杀了你!”他猛地地将拖着李芳摔在地上,扑了上去,用体重完全压住了她,双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不顾一切。 李芳拼命地挣扎,反抗,用双手在顾翔的身上乱抓,黄鳝一样扭动着。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顾翔疯狂地叫着,手上更加紧了力。 李芳想解释,想呼救,想再播撒出那些蝴蝶一样美丽迷幻的字眼来。可是巨大的惊恐抓住了她,她一个音也吐不出来,满眼都是暴虐的红黑色,死亡像是黑色的蜘蛛,将她从命运的线上吸住,然后吞噬。 她的双手无力地从空中摔落在地,在地上的积水潭中溅起小小的水花。雨水和水泥地的寒气,顺着她的背部而上,冻结了她所有的感官和意识,也冰封了她的灵魂之火。 顾翔突然一惊,甩脱了身下的人。他撑起身子,半跪在地上,仿佛在想什么,也许什么也没想,仿佛受了箭伤奄奄一息的狮子。 不知过了多久,他走了,失魂落魄,摇晃着,一脚深一脚浅,完全顾不上去看看他身后那个摊在地面的女人,是死是活。 小巷又一次安静了。 过了一会,一只小老鼠跑到了李芳身边,好像还是一开始的那只。它小心翼翼嗅了嗅女人身上的气味,轻轻地吱吱叫了几声。也许是饥饿了吧,它只是迟疑了一下,就沿着女人的手臂,爬上了她的脸,找到了一块最柔软的肉,开始撕咬,吞吃…… ―――――――――――――――――――――― 作者的话:江杨这四天都在看奥运会,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开电视,晚上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关上电视,带着满足进入玄幻的梦境。体操,跳水,射击,一块块奖牌,一次次激动。而最让我感动的一幕是张湘祥在获得金牌之后,跪在地上,亲吻杠铃片,之后,他竟然向着四方跪下磕头。 他为什么会这样做?中国人表示感恩的终极的行动!跪拜! 我知道了,原来他在8年前获得悉尼奥运会铜牌之后,竟在03年因为一次医疗事故差点死掉。当时举重队正在北京集训,张湘祥在训练中腰受重伤,但因为接下来有比赛,他不想放弃,便去医院打封闭。哪知道,那医生一时疏忽,直接把药水推进了湘祥的腰椎,教练谢勇抱着他跑到医院――在抢救室里,张湘祥足足待了三天,终于活了下来。 我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向四方跪拜。 我被感动了。 每个人都会遇到困难。但是,在困难的面前,我们能做的,除了哭泣和咒骂,还可以像张湘祥一样,勇敢去面对,去拼搏,最后,不忘记感恩! 感谢所有帮助过我的人,感谢所有那些苦难。 也感谢所有在电脑屏幕前,注视我的文字和我的灵魂的你们! 谢谢。 为示感谢,再发一章……最新写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19 冷火 面无表情是这个都市最大的表情。 每个人都一样冷漠,对别人,也对自己。――《thetoud干什么干!你们tmd腿都射软了你们!……” 他斜靠在巷边的墙上,对着一旁战战兢兢的四个年轻男子:“你们也不是第一天出来了,不知道那位爷是什么脾气吗?干好了有赏,干不好了直接赏你一颗花生米。他是直刀子的脾气,你们为他办事还敢不用心!”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红皖来,却全湿透了,叹了口气,扔到一边:“好了,留一个人在这里等120到,其他人跟我来。哎,现在只能去碰运气了。” 放下电话的水蛇,眉头紧锁。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司辰在一旁紧张地问。 “那些笨蛋,把顾翔给跟丢了!” “什么!那怎么办!”司辰本来就坐不住,听这话,几乎要冲出去了。 “别别别!等一下,我话还没说完呢!”水蛇拉住他,“有人留了一条线索。” “什么线索?” “顾翔刚刚杀了一个人,是个女人,接近50岁的年纪,我叫他们马上去比对这个女人的外貌,确定她的身份。” “这就是线索?” “别急,我还没说完!跟踪的人说,在女人的尸体旁边,有一团鬼火一样的东西,在水里能燃烧。” “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司辰瞪大眼睛。 “这当然不是鬼火。这是南明离火!传说中,这种火为正义之火,焚尽世间一切阴暗污秽之物。” “南明离火?这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有人要指引我们的方向,而且,我想能释放南明离火之人,是友非敌。” “别说这个了,那个人留下了什么线索?!快说!” “他用离火写了一个字:赵,宋代皇室那个姓。” “赵?”司辰迷惑地看着水蛇。 “我估计是下一个受害人的姓。所以,已经吩咐人,把顾翔认识的所有姓赵的人都排查一遍。” “不是吧!姓赵的有多少人啊!这是大姓啊!这人留线索也不能这样不负责任吧!” 水蛇也苦笑了一下:“好了,咱们现在上网查一下吧,他们那边相关的资料应该已经发送过来了。” 坐到电脑前,水蛇安慰司辰:“也不用太担心,顾翔平时潜心于医学,社交圈不广,我们只要查查他身边的人,基本上就是医院的人就好了。哦,你看,刚刚死去的那个女人照片,他们已经比对过了,确认就是医院急诊科的李芳。所以,我们现在基本可以把‘赵’锁定在急诊科或顾翔所在的骨伤科。” 只有一个人符合条件。 “赵,护士,急诊科,29岁,女,未婚……”照片上的小女人,略有些胖,看起来还是很可爱的那一型。 “未婚?”这么大年纪还不成家,对于女孩有些奇怪了。 “你记得吗?顾翔的档案里提到,他的女儿死之前不久,曾经因为在学校里被碎玻璃割伤了手,而进过急诊!” “没错!之后很快,她就发病了!”司辰点点头。 “这几件事之间看来是有关联的,应该就是她了,急诊的赵护士!”水蛇点开了她的具体档案,查到她的地址,“糟了,只是大致的一片,没有具体的门牌号!!!这怎么找啊?我调一些人过去,还是我们自己跑一趟?” “当然我们自己去了。不过,你还是多调一些,四下里去碰碰。你手下不是有人有找人的特殊本事么,把他们都派出来吧。”司辰殷切地期望着能抓住顾翔,这次应该可以好好审审他了。 “行,不过这么大雨天,让姐姐我为你这样劳累……” “姚哥,你要什么,我回来都答应你!”司辰想都没想,一只可怜的小羊羔,就这样落入了水蛇的血盆大口。 水蛇风情万种地看了司辰一眼,那一眼中蕴藏了千年万年的柔情蜜意,然后温柔地说:“弟弟,咱们走!” 风驰电掣,汽车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狂奔,天地间只有大雨倾盆,如泪泉涌。 “到了么?”司辰看着无声的雨水急促地冲刷车窗,心似猫抓。 “就在这一片了。她租住的是城中村的贫民窟,很难找的。” “她的电话呢??” 水蛇摇摇头:“一直不通。应该是已经睡了吧?今天她正好休息。” “那怎么办啊!”司辰的心都要急烂了,像急速融化的冰川般即将崩塌。 “别着急。如果我们找不到她,同样的,顾翔也找不到的。” “不一定吧,顾翔万一去过她家呢!!” “那么,弟,你闭上眼,试着感受一下周围的能量波动!说不定能找到他,还有跟着他身后那个会玩火的神秘人。” 司辰闭上眼,马上又睁开:“不行,外面有雷暴,空气中雷电分子活动太激烈了,其他的元素能都失去了常态。没法找人。” 幽暗的城中村,各样的电线纠缠着,巨大的空间被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如一个深埋地下的蚁巢。 啪嗒啪嗒,踏水的声音突然响成一片,起码二三十人,在雨夜中也是西装革履,整齐划一,迅速聚集在司辰和姚周围。司辰也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看到水蛇的手下,对他们的素质还是相当吃惊的。只有正规,才有机会,这样的手下有前途。 “姚哥!”几个领头的,各自上前一步,走到水蛇面前,微微低头,雨水从他们的发梢连珠般滚落。 “你们都来了。好,现在去找人,这是顾翔的照片,你们几个看一下。还要注意,这附近可能还有一个会用火的异能者,如果遇到了不要和他起冲突,通知我过去就好。顾翔,见到了就把他控制起来。我们走!” ―――――――――――― 雨线从着,脚步停下了,“你没死的话,我就是想问问你。” 女人来不及放松,男人突然冲她吼道:“我女儿是你杀的吗?” 女人的心提到了半空,口中干涩,说不出一个字来。她的眼神在散漫的外面传来的光里飘忽,灵魂之火在暴雨狂风中动荡飘摇。 男人也不等她的回答,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唉,不用告诉我答案的,我已经知道了。可是,你知道吗?为了这一天,我等了有多久,我查了多久。你知道吗?自从女儿死后,我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他的语声突然凄厉起来:“都是你们,你,还有那个该死的李芳,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女儿,是你们,让我以为被爱人背叛,是你们,让我亲手杀死了她!” 他顿了顿,灰色的眼神望向眼前惊恐的护士:“可是为什么呢,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为什么呢!” 女人靠在旧木桌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杀死?顾医生,他,他杀死了自己的老婆!!!岳护士不是失踪了,是被他杀了! “救命!”她疯狂地想要呼救,可是,还没等她的声音发出来,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鸡,她被顾翔扑住,双手狠握脖子拎了起来。她的身高比顾翔矮不了多少,可是她无论怎么挣扎,怎么去想抠开顾翔的手,怎么去抓顾翔的脸,都不能,她做不到。顾翔像个疯子,他的力气大得出奇,他一心只有一件事。 杀死眼前这个女人。 她在咳喘着,可是喘不过气,也咳不出来。她的生命之水被一双铁爪紧紧地封在脖子以下,而灵魂之火在脖子之上。水火不济,生灵难固。她要死了,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脸涨成了紫茄色,整个人仿佛都要爆炸,二便失禁,肆意横流。 “救命……”她头脑中最后一个印象,就是一张恐怖的脸,魔鬼的脸,狰狞,扭曲,闪耀着金属般冰冷的光,在一个贯穿天地的闪电映照之下。 赵的双手终于从空中无力地垂下,什么也都没有再抓住,她生命的线已经纺断。 顾翔跪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他身上被赵和先前李芳抓伤的地方,好像现在才开始疼痛起来,生命,在某种意义上,仿佛又回到了他疲惫之极的身体里。 “我做到了吗?我杀死了所有害你的那些人了吗?孩子,我可怜的孩子。”他望着空气,喃喃自语。 “可是,你知道么?我还是错怪你的母亲了,她是那么爱我,可是,我竟然怀疑她――孩子,你知道吗?!孩子,我杀了她,杀死了你的母亲,最爱我的人!我该死!我不仅杀了她,我还杀了你母亲肚子里的孩子,你的弟弟或是妹妹……”顾翔哭了,语音哽咽,痛苦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像个绝望的女人。 “她居然那样,那样爱我,用那样的办法想为我生个孩子!她为我付出了一切,可是,我居然怀疑他,我居然……杀了她!”顾翔想起了爱人岳丽华,在那个夜晚,被肢解之后剩下的那个头颅,连在一截苍白的脊柱上的头颅,永不瞑目。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他拼命用头撞击着地面,血肉模糊。 “可是一切都回不了头了。珊珊,对不起,你知道吗――其实,也是我害死了你!如果当初,…不是那些药,如果,…我再坚持一点…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的,我错了,可是一切都晚了。” “一切都完了。所有害死你的人,该死的王浚,周彤,还有李芳,和这个小赵……他们都死了,可是,你,和你妈妈,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回不来了……” “人的悲剧都来自他的性格吧,谁说的?荣格?还是弗洛伊德,还是谁?我以前还不相信的,可是,现在……我懦弱,我多疑,我自负……是我的性格葬送了我自己的才华和我这么多年的努力,那不可惜,只是――可惜了你,和你的妈妈。你们跟了我,受苦了。” 顾翔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血从额头留下,越过眉眼,黑泪一般顺着脸颊淌下,而清亮的眼泪还在双眶中滚动:“孩子,我知道,你没有怪我。你最爱爸爸了!你,拉着你的妈妈,在等我,还有你的弟弟……我来了。我来了!别急,我这就过来陪你们。” “没有你们的世界,还有什么意思呢?” “有了你们,我才有了一切……” “我来了,丽华,珊珊,还有,我的孩子……” 他抓起了一把手术刀,他先前扔在杀死李芳的地方,又拾起来的那把。 生命有时候很坚强,可是,有时候,又是那么脆弱。 他的一生,就要这样结束吗?失去了一切的他,又怎可能再活下去? 他毅然决然地反握着手术刀,向着自己的心口,猛地插了进去。 可是,下一秒,他痛叫着甩脱了手术刀。 地上,那把精钢制成的手术刀居然烧成了红炭一般,在雨夜的幽黑中闪着地狱熔岩般的光芒。 顾翔的眼神一瞬间呆滞了,他望向窗外,一个人站着那里,瘦削的剪影一般的人,冰冷的声音响起:“你,现在还不能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20 血腥之夜的序幕 “凭什么不让我死,你有什么权力!”顾翔歇斯底里地狂叫。 他的声音仿佛被隔绝在一个很小的空间里,外面世界的风雨声和各种嘈杂突然消失了,而里面的声音在一层看不见的结界壁上被反射,形成了可怕的回声――“权力…权力…权力……”。 “我不会不让你死的,只是,你不能这样死。”阴影冷漠的声音,像从幽灵界出来一样,虚无飘渺,不带任何感情。 “你不能这样死,因为,我要,亲手杀死你!” “你是谁?”在最初的惊慌之后,顾翔的声音显得疲惫而平静。对于一个决意要死的人来说,怎么死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当然,也不排除一些生命,他们固执地想要决定自己死亡的方式,绝不容许一点改变。 传说中,大象埋骨的地方是固定的,当他们觉得自己不久于世的时候,就会顽强地走向那个宿命的山谷,让自己的灵魂与祖先们共化为尘土。 “吴云是我的母亲。”这声音仿佛从九幽黄泉飘来。 “肖炎,是你吗!”顾翔眼睛突地一亮,“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窗外男子的阴影像块没有重量的布,飘过了破碎的铝合金窗,立在了顾翔身前,“我会让你看清我的样子,让你在地狱里也记得。” 他的声音是那么冰冷,却充满了压抑的仇恨。 “是你杀了我的母亲吧!” 昏暗的灯光不知从哪个窗口射出,映在面前男子的脸上,让顾翔可以看清。男孩消瘦的脸庞,青春,帅气,不过17、8岁的样子,眉宇间却凝固着万年不化的冰,没有修饰的初生的须髭,让他添了些许的沧桑。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男孩那一双眼睛,灰暗无神的表面下,奔腾着岩浆一般的火焰,充满着不是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悲伤和故事。 “肖炎,真的是你,”顾翔的声音里竟然仿佛有些笑意,“好多年没见到你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13岁生日的那天,我曾经和你母亲,带着你出去吃了一顿饭,在必胜客,吃的批萨。”顾翔突然想起了很多的往事,用一种长辈般和婉而缓慢的口气,回忆当年。他仿佛可以看到当时吴云的笑容,和笑容之下藏着的深深的无奈。 “你说这些干吗!你怕我杀你吗?既然怕,当初又为什么害死我的母亲?”肖炎的声势咄咄逼人。 “你的生日是10月16吧。”顾翔低下头,在心里默想。 “你还记得?你,会关心这个吗?” “那你马上不就18岁了么?――唉,这四年,你是怎么过的?你去找你父亲了吗?”顾翔完全没去理会肖炎即将爆发的杀戮的愤怒,而只是在关心男孩的生活,而这些又和他自己有关系吗? 听到这话,肖炎的脸色有些改变:“不需要你管。你只需要回答我:你如何杀了我的母亲,你又为什么杀她?” 顾翔抬起头,看着男孩近在咫尺的愤怒的脸和无神的眼,苦笑:“我如果要跟你说,我没有杀她,你相信吗?” “哼哼哼,”男孩用鼻音嗤笑了出来,“你说呢?我会相信你吗?” 肖炎走过了顾翔的身边,坐在了床沿上。他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孩,就在顾翔的脚边,曾经笑颜如花,如今却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你说我会相信你吗?只是,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你,却不敢承认你杀过一个人吗!” “你承认吧,承认了,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否则,你死不了。” 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杀手,竟然以让别人死不了,作为威胁! 顾翔摇了摇头,笑了,他半转身子,看着坐在那里的肖炎,本该是上高三大一的年纪,本该是对未来充满渴望,本该是在父母的呵护下每天打打游戏看看电影谈谈恋爱…… 可是,现在的他,却坐在那里,逼自己承认,自己杀了他的母亲。 真是可笑!却那么可悲。 “唉。我对不起你,孩子……” “你承认了吗!你承认杀死了我的母亲!”肖炎腾地站了起来,几乎是向着顾翔在咆哮。 “不,”顾翔摇摇头,“我没杀她。我对不起你,并不是因为我杀了她――或者说,其实,她也算是因我而死,可是――我并没有杀她!!!” 说到最后一句,顾翔也低沉地吼了起来。 一个本子被甩到了地上。 “你自己看看吧,你看你怎么解释!” 肖炎又坐了下来,甚至,点燃了一支烟,好像是软中华,当兵的人最喜欢抽的那种。顾翔惊讶地看到,点烟的火苗,竟然是从男孩手指上冒出来的! 烟头的火光一明一暗,顾翔从地上捡起了本子,打开。 熟悉的字体,第一页的封壳上写着一句话:“如果我死了,你去找顾翔。” 字迹杂乱,写字的人当时似乎处于一种很惊慌的状态。她一定不想死,因为她还有儿子,那个让她操碎了心的一天到晚调皮捣蛋的儿子。 单亲家庭的母亲总是很难做,她没法平衡工作和孩子,尤其护理工作是那样的忙碌,颠倒,劳累。她很想和自己的儿子多聊聊,问问他在学校的情况,可是,本来拟定的温和的问话,最后总变成审问一样,然后是争吵,几句之后,便是儿子摔掼上门。 后来孩子越大,越常逃课,也不知去了哪里,跟什么人在一起,于是,她也就常常要在中午、晚上满世界地去找他。她不知道,只是时时在担心,每天给了他的饭钱,是不是都拿来吃饭了,还是打游戏了,还是给那些大孩子抢走了――他从来不说,却只是一直那么瘦,瘦的让她心疼。 她不舍得死,她死了,儿子就没人管了,那时候他会怎么样? 死亡也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她死了,她的儿子还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孤独地活着,冷,饿,谁来管? 儿行千里母担忧,母将行兮奈若何? “‘如果我死了,你去找顾翔。’你看到了吗?你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可是,她早就知道自己会被你杀人灭口!”男孩掐灭了手中的烟,恶狠狠地对顾翔说。 “四年了,你多活了四年了!你也该知足了!四年了,你又杀了多少人!我一次次看着你杀戮,却一次也没能赶得上。这次,你逃不掉了,你,该死了!” “这个本子里记着什么,你知道吗?”顾翔非常平静,平静得可怕。 “我不懂,不过,这重要吗?因为这本子里记的东西,我妈死了,王叔叔死了,周阿姨死了,丽丽姐姐死了,还有刚才的李阿姨,和这里的赵护士。”这些人,都曾经鲜活地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而这些人,都死了,死在一张张“死亡通知”里,死在这个罪恶血腥的雨夜。 顾翔一页页翻着那个本子,昏暗的光线不足以让他认出每一个字,但还是让他弄清楚了这个本子到底记录这什么:“原来是这样,原来她都已经查出来了……她当时提醒过我,唉,可惜我还是搞得一切都一团糟。” “呋呋,报应啊。害死了那么多人,最后,害死了我自己的女儿……” 顾翔抬起头,准备给所有这一切,一个解释了。 “其实,事情很简单。单位进了一批进口抗生素,很昂贵,但是有问题。反正这批抗生素都是给重症患者使用,他们死了也没有人会怀疑什么。我知道了这批药有问题,但是,还是什么都没说……” 肖炎静静听着顾翔的话。顾翔的头深深埋进手指搭成的网中,整个世界,只剩下他的声音。 “药是王浚医生和脑内的董医生力争购入的,我不敢说什么,不想说什么。可是,现在看起来,知道这件事的人,起码还有你的母亲。” “我什么都没说,结果,几年后,居然有人,”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地上赵护士的尸体,“出于好心,给我的女儿用了进口的抗生素,就是这批杀人的东西……” 他认真地看着肖炎的眼睛: “真的,我没有杀你母亲,我该死,我也要死了,我没有必要骗你。” “其实到今天,我也才知道你母亲为什么死。” 顾翔的头深深埋了下去,肖炎看不到他的表情,是痛苦的忏悔,还是良心的复苏。 “你说不是你杀的,那么,又是谁杀了我的母亲?!”肖炎并不能完全相信眼前这个人,这个人,狡猾,贪婪,自私,凶狠,残忍。 “呵……”顾翔长长出了一口气。 “但是,我,我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呢?”顾翔猛地抬起头,“我告诉你,全都告诉你,我知道是谁杀了你的母亲!你可以不信我,但是我说的是真的。” “是谁!!!”肖炎的眼中有火光,真有火光! “是岳丽华,我爱人,岳丽华。” “我也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杀了你母亲了――”顾翔苦笑,笑中有泪,“我早就知道她杀了你的母亲,可是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谢谢你,今天我总算是知道了,――竟然还是因为我,是为了保护我。我终于明白了,可是,太迟了……” “你撒谎!!!”肖炎愤怒地抓起了顾翔的衣领,怒视着顾翔。 顾翔的眼光那么坦然,这一辈子,也是第一次那么坦然。 中国文人懦弱、迂腐、虚伪的特点,生平第一次从他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肖炎无力地甩脱了顾翔,顾翔继续跪坐回冰冷的水泥地上,继续他空洞的陈述: “之后的一切的事情,都是王浚搞出来的。他搞了那些假药,搞了那些迷幻剂。他自己是医生,却相信那个传说:只要玩处女,就不会得性病。” “他害死了很多小女孩,护士,还有病人――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顾翔看着地上,小赵那混凝土一般僵硬的尸体。 “男人都是这样的吧,他自己喜欢用在外面胡搞,却决不允许他的女人,背叛他。周彤想来也是因为这个死的吧?” “我也害死了很多女人啊……”是用双手,还是感情?! 顾翔看着眼前的男孩,泪大滴大滴地向外涌,可是他的眼睛,却仍然睁得大大的,不曾有一刻闭上:“你母亲临死前的手术是我做的,我尽力救她了,救不回来,岳丽华是有意要撞死她的,我又怎么能救回来。为什么,为什么女人都这么狠?我爱的女人……” 肖炎突然觉得,自己能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最最深切的痛苦,而他本应该是自己的杀母仇人啊! “不!我要杀了你!”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自己的母亲才会死,自己的生活,也全被毁了!自己成了实质上的孤儿,又经历了后来的那么多那么多!! “岳丽华已经死了,你应该知道了,她被我亲手杀了。我杀错了,我后悔了,可是,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顾翔老泪纵横。 “你知道吗?自从你母亲死了,我突然就痿了。因为我只要一做爱,就会看到你母亲的影子,在我眼前晃动,她对我说,报仇,报仇,杀死眼前的女人――可是,吴云,难道你不知道吗?她,也一样深爱着我啊,用一切爱着我啊!丽华!……云……”顾翔的声音突然断绝。 地上那原本烧得通红的手术刀突然插进了顾翔的胸口,刀柄,正握在肖炎的手中。 “你得偿所愿了!”肖炎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中挤出最恶毒的杀意。 顾翔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肖炎,脸色苍白,痛苦,没有解脱! “你……不能杀我。”顾翔从破败的肺中挤出这句话。 “为什么不能!”刽子手残忍的回答。 “因为,你是我的儿子,……我不能让你背负弑父的恶名,……戴着枷锁,活一辈子……” “你说什么!!!”肖炎的脸色变了,他突然想起了那个生日,自己原本已经遗忘的,顾翔和自己母亲那个相撞的眼神,一瞬间,那个眼神无限放大。 他的手松开了。 他摔落在地上,赵尸体的旁边。 “本来……我还不确定……”顾翔深深地喘了一口气,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随着肺音,飞速流逝。 “看到它,我就确定了。”顾翔口中喷着血沫,手指着肖炎脖子上挂着的戒指。 一个不值钱的小小的红色玛瑙戒指系在一根红绳上,晃晃悠悠地挂在肖炎的颈间。 顾翔竟然笑了,喷着血,满口鼻都是:“那,是我,读大学的时候,送给你母亲的……” 他深深地吸了最后一口气,奋起身上最后的力气,猛地抓起刀柄,向左胸一扭――能听到骨头嘎吱响了一声,――狠狠插进去。 他的眼神迷离,向着眼前的男孩,却又仿佛望着不知多么遥远的地方。 “孩子,好好去活,……别像我这样。” 因为知识分子的懦弱,他什么都舍不得放,也终于什么都没抓住。 “云,丽华,我对不起你们,我来地狱,陪你们了。” 拥有最深切恨的人,是因为,有着最沉痛最执着的爱。 他最后的一句话是: “孩子,记得,……不是你杀的我,不是!” “不是……” 真的不是。 _____________________ 江杨:说句抱歉。到江苏出了趟差,加上看奥运入了迷……诸位海涵。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21 紫血蓝冰(1) 如果我们深爱着某一个人,我们能承受,必须分离的那一天吗? 而分离,是生命中的一部分。――《暹罗之恋mew》 “我们又来迟了……”当司辰看到现场的惨状之后,差点没摔坐在地上。 “弟,你就别抱怨了,姐姐这也是尽全力了,还是找到了认识这的护士才……” 水蛇话音未落,他口中那个护士也看到了眼前的一幅血腥景象,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之后,晕了过去,被水蛇一把抱住。 “你别晕啊!”这一辈子,水蛇除了他死去的老妈,还没碰过女人呢!他几乎要下意识把那护士摔在地上,终于还是极为罕见的,良心占了上风。 “你们谁把她放上来的!老娘剁死你!”水蛇冲几个冲上来的小弟龇牙咆哮着。 司辰在屋里,蹲下,从地上捡起了一个本子,举起手电照了照,大惊,忙喊水蛇。水蛇非常委屈,把那肥胖的护士半拖着扔到了床上,低下头去看,那本子扉页上写着:“如果我死了,你去找顾翔。” “‘我’是谁?‘你’是谁?”两个人对望,眼里写满问号,一对傻瓜苦笑起来。 人死得越来越多,而他们越来越糊涂。 “还是杀人比较适合我,这玩侦探,――kao,玩死老娘的脑细胞了!你tmd的k大、q华你都白上了,你不是聪明吗!快告诉老娘,这是怎么回事?”水蛇要暴走了,坐在床沿上,伸手掏了一支烟出来。司辰好像很少看到水蛇抽烟,抽烟对皮肤不好,口气也会不清新,接吻的时候就没有那种甜甜的味道了。 “你在那抽什么烟呢?” “一品黄山,天高云淡。”(趁机为安徽品牌做广告?) “倒,这不是盗用毛主席诗词吗!好好的清平乐,被糟蹋成烟鬼子了……”司辰摇头晃脑,感慨起来。他好像有个毛病,越是紧张害怕的时候,越正经不起来。他想起第一次高考,他就是这样的状态过来的,进考场前,他还和班主任谢文奇老师开玩笑,他问谢老师:“万一我化学分考太高怎么办?”老谢对他说:“考满分也没关系,反正你是色盲,进不了化学专业的,别担心。” “你别在这打岔了,快分析分析。”水蛇急道。 “分析什么啊,地上不是有一滩血吗!赵护士一看就是被掐死的,她又没流血,那血是谁的啊?当然是顾翔的了。顾翔流了血,人又不在,说明什么?说明他逃走了啊!他为什么要逃啊?有人要杀他嘛!谁要杀他呢,拿这个本子的人! 这本子不是赵护士的,不是顾翔的,那肯定是要杀他的人带来的了,你看,‘如果我死了,你去找顾翔’,摆明了是‘我’真死了,‘你’找顾翔来报仇的嘛!天才,我真是天才。” “果然是天才儿童。”水蛇由衷赞叹,“那你再给我分析分析,‘你’为什么要杀顾翔呢?” 司辰翻开本子,一页一页仔细找答案。整本子都是抄录下来的用药记录,很多人的,抄的很乱,很急,在一些地方画了重重的红圈。司辰摇摇头,“我搞不定,这需要专业人士了,不过看来是什么药物出了问题,……”他在本子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李影,他想起当时lily姐曾不止一次告诉自己,自己所睡的13床,曾经睡过一个叫李影的小学老师。她被男朋友推下桥,重伤之后熬了几天,本来有些好转,却突然死了。翻着翻着,快到最后的时候,司辰突然停下了,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了一个更熟悉的名字――他自己的名字。 “kao!不会吧!难道我也中过招!!!”司辰叫了出声。 “怎么了?弟弟?”水蛇慌忙关心。 “你自己看吧。”水蛇接住司辰递过来的本子,“怎么有你的名字?!你也用过那些药?” 水蛇飞快地往后翻,本子后面还有很多空白,在最后一页记着这么一句话:“上面这些人,我都曾经参与过护理,他们都死了,临死前都出现过强烈的幻觉!我想,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不能再让他们这样做了!!!” “他们都死了?!”水蛇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的司辰。 “怎么了?”司辰被水蛇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毛骨悚然了,他伸手想拿过那个本子。 “别,别过来!”水蛇向后缩着,“司辰,这上面说,说你已经死了!!!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kao,大姐,咱俩在一起也有大半年了,你还不知道我是人是鬼?!”司辰心里那个郁闷别提了。 “不行,你别动,让我试试!”水蛇的手轻轻搭在司辰的额头,然后马上甩开了:“好冰!一点温度都没有!你!你真不是人?” “kao,”司辰也摸摸了头,“大姐,我被外面的雨淋了一个晚上了好不好!我身上能有热气才怪!”说着,“ha~~”,司辰长长吐了一口气,“你看,我哈的气是热的嘛!” “谁说的!冰棒也能冒白气呢!谁知道你哈出来的是不是鬼冷气!”水蛇蜷缩着,有些后悔,他的那些弟兄都被他支开在屋外守候了。 “好了好了,算我吃点亏,让你亲一口,法式热吻,怎么样!那样总能证明我的清白了吧!”司辰伸手去拽水蛇。 “不要啊!救命啊!强吻处男啦!”水蛇躲闪着,笑了,眼前这个男孩怎么看都是活人没错。鬼?显然不是!大家一起晒日光浴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有司辰这么喜欢阳光的鬼吗! “可是这本子谁写的?!我招她惹她了!居然这么咒我!”司辰坐在水蛇身边,抱着那本子看。 “周彤,吴云,郜丽,宋婕,李芳……这些人都有可能,如果真想弄清楚也不算难,对一下这些人的死亡时间,看看当值人,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天,谁正好死了,那这本子就是谁的,而今天用火提醒我们来找赵的,和这里杀顾翔的,应该就是这本子主人的至亲至爱了。”水蛇仔细回想着卷宗中看到的这几年消失的那些护士的名字。 “对了,弟,你注意到没有,本子里提到了一个医生,董方。” “董方?他有什么奇怪的?” “如果我没记错,他不是骨伤科的!可是,这里面有好几个病案都有他的名字。” “好像其他科室的人来一起会诊并不奇怪啊,何况我记得那段时间骨伤的几个主任医生出差,急诊的时候请相关科室的主任过来帮个手,是很正常的吧?” “总出现就不正常了。对了,这血要不要弄点回去化验?” “对了,你倒是提醒我了!其实这血迹也有可能是顾翔刺伤对方留下来的,可能是顾翔追着对方呢。”司辰皱皱眉。 “不要这么复杂吧……太乱了!不玩了,收工。”水蛇拍拍手,站了起来,跨过了地上的死尸,扬长而去。 “不要啊,等等我。”司辰跟着那个不负责任的人妖,逃离了现场,留下那个尚未苏醒的胖护士,陪伴着躺在冰冷地上的死者。 ―――――――――――― 一向充当的是狩猎者的角色,再次扮演被猎捕者的身份,你该如何去适应?你还能保持冷静吗?你如何逃脱? 一条漫长的路。 世界上没有坦途,每条路都那么艰辛,而这条路,他走的这条路却不是用艰辛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那是怎样一种可怕的历程! 如果他可以选择,他也许也不想走上这条道路。 可惜,他没有选择的权力…… 深深暗暗的小巷,风裹挟着零落的檐雨从巷子深处吹来。 他的身形裹在一件单薄的连帽衫里,埋着头向前走,任凭那些寒气扑打在他的身上脸上,他仿佛比空气更湿更冷。 一些灰色的人影,雪片般旋舞在小巷的暗处,搜寻着同类的气息。他看着那些人,冷冷的目光在夜幕中辨别今晚的猎物。 他与那些影子擦肩而过,能看到他们千篇一律苍白的面孔,狼一般的眼神和充满欲望的黑色的唇,吸血鬼一样的唇。 一条长长的巷子走完,他好像并没有找到他需要的,正当他转身要离开这里,一个怯怯的声音传来:“哥哥,……” 阴影里迟疑着走出一个女孩,最多不过16、7岁,衣裳单薄破碎,露出瘦削的双肩,像冰雪一样莹洁。她在寒风中颤抖着,声音那么轻微,低垂着头,不敢看眼前的男人:“我,我今晚没地方住……” 他摇摇头,没有说话,撇下那个孩子。 “哥哥,我饿……”那女孩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声音又大了些。 这一声如一道悠远的钟声,震动着他的灵魂。他的脚步停下,啪得拧回身,看着那个女孩。青涩面庞上,长长睫毛下,女孩的眼睛仿佛结了冰的月亮,晶莹中透着迷茫。 “我饿……”那眼神中乞求的意味让他的心一瞬间有些融化。他伸手,从怀里掏出几张钞票,递在那孩子手里,转身快步离开。 走过几个街区,他啪的又一个转身:“怎么总跟着我!”他的语气甚至比夜雨更冷。后面的女孩吓坏了,苍白的脸色可怜巴巴的,声音低微得像蝴蝶的振翼:“――你已经给了我钱,我,当然要跟着你……” “没要你跟着我!你可以走了。” “还不走!”又走了十来步,那女孩仍然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他真的生气了,阴冷的眼神从风衣中透出,仿佛可以杀人。 “我,没地方去――”女孩话音中哀求的意味,浓得像久置的咖啡。 “别再烦我!走!” 女孩顿下了脚步,闭上会说话的大眼睛,不再说什么,然后转身离开。 静静看着女孩的身影在彻夜不眠的霓虹灯中闪烁着远去,他不知为什么,突然松了一口气,也许,和他在一起,这个女孩真的会死吧。可是,突然,他飞奔向那个女孩: 1,2,3,4,5,6,7,8,9,10。 在她走出路口的那一秒抓住了她,拼命拉转回来。 一辆水泥翻斗车从他俩的身后急驰而过,将冰寒的风破开一个尖啸的黑洞。 女孩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那车的呼啸声中仿佛停跳了,之后,当它已经远去,心脏开始不争气地狂跳起来,腿肚发软,动弹不得。她被抱在那个陌生哥哥的怀里,不停颤抖,惊恐与寒冷。 虽然活着艰难,可他更害怕死亡。 谁知道死后会不会更冷?更饿? 从身后传来的惊人热力却让少女渐渐安心,正在她贪婪地享受那种异乎寻常的温暖时,却被推开。 “哥哥,你的胳膊怎么了?!你受伤了!”少女微微的惊叫,灯光下,她的手上有许多近乎紫色的血迹。他受伤了?很严重吗? 他不再理会女孩,放了手后走开。女孩也不再说话,依旧跟在他的后面,在前一个路口左转,走一个上坡,一条长长仄仄的楼道――码放的燃煤整齐地占去了一半的路――之后是红漆剥落的门。没有锁,推开。 屋里很冷。他拉亮了一盏灯,光色昏暗。屋中只刚刚放下一张破桌、一架板床,一只床脚是用几块红砖垫起来的。拘束的少女不知该站在什么地方,静静立在破桌旁边,他不耐烦了,指了指床。少女没有说话,坐了上去。只有一床被子,一张草席,几只脸盆堆在屋角,旁边竖着暖水瓶。 少女的眼睛望着水瓶,却不敢动弹。他没说话,转身出去了,随手带上了门。 一种巨大的压迫感在门关上的那一瞬突然消失,少女自在了很多。她打量起这个5、6平米的小小居室,泛黄的纸糊的四壁上无数坑洞。她穿过狭狭的床与桌之间的裂隙,摸到暖水瓶旁,满满的水瓶,打开――冷的。水全然是冷的。不是因放置了很多天而变冷,似乎,那些水从来没有烧开过。 她身上那破碎的衣服早已湿透,又冷又饿的她,瞪大一双星星般无辜的眼睛,在冷寂昏沉的房子中静静等待。 门再一次打开,一个纸包扔在床上。少女抬起头,望着仍裹在连帽衫里的他。拿起那个纸包,一个热的发烫的汉堡,少女一口口咬着那温热的食粮,让那些热气充涨自己冰冷的血脉。舔掉了最后一点面包屑和沾在纸上的黄油,少女觉得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 他将灯拉灭,除去了一直罩着的连帽衣,用衣架挂起。他赤裸的肌肤在黑暗中闪着光。少女随着他,也除去了衣物,脱掉破旧的球鞋,上了床。 “哥,我好冷……”牙齿打颤的声音。 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少女等待着,直到一只手臂将她搂了过去,滚烫的手臂。她顺着那只手臂落在了一张宽阔的胸膛,火热的胸膛。她又感受到了被从车轮下救出时那种惊人的热力。现在,她想自己知道为什么水瓶全是冷水了――因为,这个男人本身就是一个热源。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奇迹,那么,抱着她的这个男人一定是奇迹中的奇迹。 在他的怀里再也没有风雨,再也没有寒冷,没有担惊受怕,没有危险。 可是,事实上,他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人。 女孩像一只羔羊蜷缩着,紧紧搂着那个男人火热的胸膛,她的头发散发着淡淡的香味,皮肤在温暖中恢复了嫩滑,如光滑的毒蛇。她在等待,等待着那在她想象中一定会来到的那一刻。 可是,再没有动静,她紧紧搂着的那个人仿佛已经睡去,沉入了无边的死寂中。女孩无从选择,也许只有…… 她的手轻轻在他的腹上掠过,在他的右胸口轻轻拨弄,她的舌尖一圈圈环绕,一圈圈传达着自己的欲望,也许也是为了报答,报答那一只汉堡和一份温暖。轻轻的啜吸,撩拨,滑动,她的唇齿在他的身上映下一条条闪亮的轨迹,一条悠长的乡路。欲望在一点点累积,在膨胀,在升腾。 男人的身躯依然那么平静,平静下蕴藏着巨大的危机。少女的唇已经越过了他坚硬而光滑的腹肌,双手抓住他光洁而有力的双臂――光洁?右臂上的血渍和伤痕呢?就在数十分钟前,那辆翻斗车留下的可怕的痕迹呢?少女仿佛不记得这些,欲望似乎完全充填了她的灵魂。 男人突然起身,将少女压倒在身下,他有力的大手抓握着她瘦小而滑软的双肩,狠狠地盯着少女那灵秀的双目。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动着危险的光。之后,少女猛吸一口气,她的身体仿佛被某个剧烈的动作撕成了两半。 …… 男人冲锋的鼓声响成了一片雨点,一次次深深敲击。没有任何的间隙,暴风雪般的冲击,直冲她的灵魂而去。 ……少女一声抑制不住的长叫。同时,一声低吼,男人将所有的绝望和压抑,释放在少女的身体里,一遍遍冲刷着。 “啊……好烫……”少女仿佛睡梦般的呓语。 两个人同时到达了顶峰,…… 1,2,3,4,5,6,7,8,9,10。 一切却在此时戛然而止。 少女放在男人健臀上的手被男人捉住,举起来,她的指间,一根钢针,在昏暗中闪耀着幽蓝的光芒。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21 紫血蓝冰(2) 古池や,蛙飞こむ,水のおと。 (ふるいけやかわずとびこむみずのおと) 男人的另一只手卡住了少女的颌骨,嵌在少女牙齿里的一个小囊被他轻巧地拨了出来。 “日制喷毒器?!”男人皱了皱眉。他轻轻拉亮了灯,灯光下,少女的胸膛闪着淡蓝的光彩。 “你是日本人?!”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杀意。 少女的眼神迎着他的恨意,没有任何感情,先前的楚楚可怜早已不见,也没有丝毫的畏惧。 但她还没有失败。 她只会死,不会失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香气,少女贪婪地闻着这种香气。这么简陋的小屋,这香气,从何而来。可是这香气,竟是从她自己的身上散发出来。 死亡是什么样的感觉呢?真的可以飘上天堂么?可以见到云、谷朗、小叶、小胖他们么,也许,还有岳西师傅。 以及,活在自己梦中的他。 ……这个世界,肮脏的世界,永别了…… 遥远的东方,海的那边,伽叶山上,两个少年在雾气朦朦中攀登的身影,衬着如火的枫叶,在初起的日光下闪亮。 “好壮阔啊!~~”一身素白的男孩高叹着。 身着樱花粉和服的少女,闭上双眸,她的心胸也被那缕缕日光穿透,任凭林间略带露气的晨风和着阳光,触摸自己。 “日光纵灿灿,一叶落修桐”,身边的男孩清声歌咏着俳句,声音中无限的惆怅。 生命如樱花般易落,一但开放,便已凋零。 而这开放和凋落,却都不是我们可以掌控。 生死在世,我们竟如旁观者,于一切只得默默承受。 女孩睁开眼睛,向着身边的男孩,现出一个含蓄的笑容,如一朵娇羞的芍药,仍带着露珠。 “再向上吧,向上就可以望到大海了……”男孩笑了,十五六岁的他,肌肤娇嫩,仿若带露的海棠。而女孩,将明亮的目光投向那密林的高处,晨鸟婉转,光影处处,一片秋日的静之美景。 他们的身影在林间穿行,缓缓的,一步一步,没有一句话,静谧。他们已有多少年没有这样悠闲地散步?好像,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不曾有过。他们都如此热烈地期盼啊,这条上山的路,可以永远就这样走下去…… 可爱的三目的石头山灵在树枝间跳跃,乳白色的魂体像薄雾一般飘飘荡荡,禽形的式神在叶尖旋舞。清泉在林间蹦蹦跳跳,泉声叮咚,仿若唱着古老的和歌,歌颂着伟大的森林,永远的胸膛宽博的祖先。不时会有一潭小小的池水,里面游鳞活泼,团团戏逐着偶落池中的树叶。 “秋风寂寥,酒肆吟诗有渔樵。” 阳光渐渐上升,再漫长的路也有走完的那一刻。 达到山顶,那一面的悬崖,陡峭着,像利剑,穿透世俗的嘲笑,孤傲地永恒树立。 大海,在悬崖的那一边,平静地仿佛一整块海蓝色宝石,沉静,清澈,深邃,散发着迷人的光。在宝石的缘,用最柔美的海浪砌成了一道白金的边。而纯净的天空,像是大海在镜中的倒影,浅,清,透。 “多么美丽的海啊。他有父的骄傲、勇敢和严厉,她也有母的慈祥、仁爱和包容。他锻炼了我,她抚养了我。”站着海边的悬崖之巅,男孩尽情歌咏这大海的雄奇广博。 女孩静静地看着男孩,等着他停下了莺雀般妙曼的歌声。他回转身,望着她,清亮的眸,被雾轻蒙: “我真的很欢喜,和你一起来看海。”男孩轻声说。 “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能有你相伴,我想,在往彼岸而去的路上,我不会寂寞……” “拔刀吧!”女孩突然从和服中拔出一把连鞘的匕首,左手握柄,横执。 “我们真的需要生死相向么?”男孩望着女孩,眼神中充满哀伤。 他的目光越过辽阔的大海,飞向无际的蓝天,他的声音像纯洁的海鸥,飞掠在碧海晴天。 “我自出生,便失了父上,而后,刚刚记事,母亲又病逝。家族的人弃了我,任我流浪在勾栏馆舍繁华的京都。直到遇到了师傅……之后,便遇到了你……蓝。”一抹浓浓的绿,染晕在他的唇角。 “多少年了,我们每日在一起,我一直把你当成生命中最宝贵的,我每日里想着,可以在未来和你一起并肩,去铲除一切的敌者,面对一切的困难……可是,――为什么,师傅为什么会给出这样一个莫名的命令,他为什么,要我们自相残杀。” 他收回远飘的目光,望向眼前的少女,凝视,静静地:“为什么,要我和你,抽到同一张签,要在你我之间,选择一个继续活下去,而另一个,在这个阳光明媚的秋日,死去。” “别说了!多说无益!这,就是我们的宿命,在我们被他发现,带到这里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的宿命。拔出你的刀吧,让我们,战斗!”女孩紧紧咬着下唇,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滚动,但是,她选择了战斗,选择了生死相搏,却同时选择了顺从,顺从那无情的命运。 男孩终于拔出了自己的刀,一汪清水从刀鞘中滑出,在空气中颤动着,像这男孩的眼波一般澄澈。男孩看着自己的刀,刀名春水,――“春光飘满水中央,樱花却梭巡,开迟知为谁?” “我们真的要这样吗?这样真的是我们的宿命吗?” “是的!只能是这样,你杀死我,或者被我杀死。”女孩的声音颤抖,却不容置疑。 “那么,只能是这样了!”男孩突然反手,将“春水”插入了自己的腹中。 女孩惊呆了,手握匕首站着那里。 血迅速染红了男孩素白的长衫,并慢慢从男孩的口中淌出,他支撑不住身体,跪在那里,低声地说,声音仿似呜咽的尺八玉箫: “能死在你的手里,固然是一种幸福,却又太沉重,对活着的你而言。所以,我选择死去,而你,将带着我的爱,带着我的灵魂,带着我对这片森林,这片大地的爱,继续活下去。” 女孩想要过去,想要抓住他,不想他就这样离开…… “永别了,蓝。” 男孩挣扎着用双膝爬向咫尺之外的崖边,合身滚落。 她伸手去抓他,却只抓到一片素白的衣片,上面,用纯洁的白丝,绣着一朵菊花。她用手抚摸那朵素菊,清亮亮的泪,落于尘土。 他落入大海,又迅速沉没,一朵素白的菊花绽放又凋谢。 望着那幽深的大海,女孩眼中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怀着平静的心情,长眠于草丛,新生绿正浓”。 下山的路途,她完全失去了五感,只是在脚步的带动下,左脚,右脚,左脚,右脚。 突然,一种轻微的,常人无法察觉的破空声惊醒了她,“有暗器!”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奔去,“就在前面,溪边巨石旁。” 越过溪水,她惊觉,水中的游鳞都翻着肚皮,漂浮在水面上,鳞片的颜色全变乌黑。 石的那边,两个人躺在地上,“小胖!裕二!”少女飘飞过去,落在他们身边。 小胖满面青紫,显见中了剧毒,而裕二面朝下,不知是不是也受了伤。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护身绝技,这绝技不到生死关头绝不会用,用了之后,不是敌死就是我亡。所以,她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在以性命相搏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小胖伤在何处。她用手凝成一块淡蓝色的冰片,不动声色,插入了小胖的身体。 突然,她猛站起身,警惕地看着身后,裕二的身体轻轻抽动了一下。 裕二的头仰起一点点,他看到了眼前的女孩。 “救救我……”裕二虚弱地说,他的脸色那么苍白,完全没有了血色,头发也凌乱着,沾满了尘土――而他本是最爱干净,甚而有些洁癖的啊。 少女趋前两步,但仍和裕二保持着两步的距离,“你怎么样?” “小胖……他怎么样了?” “他中毒了……” 裕二趴在那里,呆呆的,眼圈红了,“是我害了他啊、小胖,……都怪我,都怪我……应该是我死,我不该,不该还手的啊!小胖……” 他的呜咽让少女一瞬间有些恍惚,她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一朵素白的菊花。 “你!”少女突然向后外一闪,如惊电一般。 可是她还是没能避开,三只针整整齐齐扎在她的小腿上。 精确的计算,对她的身法的极度的熟悉。 裕二爬了起来,脸色依然苍白,他的胸口一道明显的刀痕,血还在从里面渗出来。 “你!”少女瞪视着裕二,她的身躯渐渐失去了知觉,动弹不得。刺穴之术,加上针上的巨毒,裕二果然不愧为组里的用毒之王。 “对不起!如果不这样,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何况小胖倒下前,给了我一刀……”裕二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胸,抹起一指染了尘的血来,放在唇边。“这是我自己的血的味道,美味的血,……太可恶了,小胖居然伤了我!幻刀,原来他的保命技是幻刀。那么柔弱的他,可真是想不到。” 裕二可怕的血唇边挂起了一丝残冷的笑: “至于你,五神蓝,冰和毒的完美掌控者,只有让你心神动荡,失去警惕的一瞬,我才有可能成功。我只有一次机会。” 他笑了:“可是我成功了,不是吗!” “下面,我该杀掉你了,当然,是用我蝎尾十四针中的最后一针,玫瑰红!你将有机会在死之前尝到她的迷人芳香。” “被玫瑰红刺中,你的血中便会有最香醇的红酒的味道,那,是我最喜欢的美味。”裕二的笑容看起来那么狰狞,他清秀的脸庞像是魔鬼!像是大蛇! “只有处女,在被玫瑰红刺入,这样的血,才是人间的极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21 紫血蓝冰(3) “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我?你不是已经打败了你抽到的对手小胖了吗?” “任务是这么说没错,要杀掉我们抽到的那个对手。可是,师傅并没有说,我们是不是可以杀掉其他的人。而在我看来,多杀掉一个总是没有坏处的,因为这才是第一关,后面还有两关,我们才能通过最后的忍术考试,成为真正的忍者。真正的忍者,是不需要朋友的。” “更何况,你的存在对我来说,总是一种巨大的威胁。” “你真卑鄙,你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跟我战斗!” “我可不是你这个暴力女!我的技巧本来就是制作陷阱,然后猎杀。至于说光明正大,我想,你此刻能到这里,你的对手菊云想必已经……你怎么能光明正大打败他呢?他可是我们这里真正的第一高手啊!你能那样对付他,我自然也能这样对付你。”裕二将玫瑰红针捏在手中,一直小心翼翼地看着僵在那里的少女,他不确定,自己的毒针一定能制住她。他俩都是用毒高手,胜负往往只在于谁先出手,何况,从近战来说,他远不是她的冰能力的对手。他要搅乱她的心思,趁机刺出那决胜的一针。 “他是自杀的,”少女的眼中写满了忧伤,“他不给我机会,不给我死在他的‘春水’之下的机会。至于你――卑鄙的你,今天你的脑子似乎不太好用啊。”少女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似是想笑,又有着深切的悲哀,“你好像忘记了什么。” 裕二的脸色变了,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香气,当你仔细去闻的时候,又似乎不见了。“香主!”他惊恐极了,要扔出最后一支致命的红针,却终究还是没有动手! “原来你知道香主,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女孩静静地站着,两个人就那样彼此相瞪视,谁也没动哪怕一根手指,女孩是动不了,裕二是不敢动。 “原来老家伙真的把香主给了你!”裕二的脸色阴晴不定,但愤恨渐渐占了全部。 “他只是担心,如果给了你,可能第一个你就会杀了他,所以他只能给我了。”女孩的神情轻松了许多。照现在这个样子,只要他不敢再用毒,自己就立于不败之地。 “是的,我现在就想杀了他!”裕二恶狠狠地说,但还是谨慎地盯着少女,一动也没动。香主之毒,入口鼻,随血液流行全身,死时幻觉丛生,从内而外,癫狂腐烂。他曾经见过老家伙,对一个试图逃走的男孩施放了香主,那惨象依然在他的脑海中,历久弥新。 女孩看着裕二,声音轻柔:“可是,既然你已经杀了小胖,通过了第一关,我还是建议,咱俩就这样算了吧……你杀了我,也并没有什么好处。而我,――今天也实在不想再看到谁死去了。敌人也好,朋友也罢,我不想再死人了……”少女的眼幕垂下,表情黯淡,像夜幕之下静静的古寺。 “你骗我…我不会相信你的…”裕二叫着,可是他的声音突然嘶哑,挤不出来,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香主之毒,无药可解。从喉而下,逐步溃烂。你不知道吗!” “我要杀了你!”裕二上前半步,手中的针却还没有落下。 “你杀了我,也是无解。”女孩摇摇头,她笑笑,“可是我活着,你起码还有希望。织田君,你,舍得死吗??” 裕二的表情那么可怖,他近乎癫狂了,他仿佛感觉到生命已经在离他远去,拼了,大不了回去求那个老不死的,总比被这个可恶的丫头玩弄在股掌之上好,关键是,蓝给了他太多威胁的感觉,她永远是他心里的阴影,尤其想到老家伙居然把香主传给了她,他的怒气上涌,狂吼一声:“你,去死吧!” 扑哧,之后是鲜血狂喷。 脑袋飞了出去,没了头的身体无力地摔落在地上。 小胖站在裕二的身前,手中空空。 蓝没有看清小胖是怎么杀了裕二,应该就是裕二口中的幻刀吧,不过,她知道,一切都按照自己所设计的那样发展了,小胖及时醒过来,阻止了裕二,这就足够了。 “你还好吗?”小胖过来扶住摇晃着的蓝。 “帮我把毒针拔出来,别用手。” 毒针拔出来了,毒血放尽,蓝凝出了一片薄冰,在其中洒入一些药末,注进了体内。 “谢谢你救了我!”她对小胖说。 “是你救了我才对!如果你不出现,他就要把我杀了!”小胖温暖的笑让此刻的她如此安心。 “对了,你刚才说香主?我有没有中毒啊?”小胖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最怕这些毒物了,今天跟裕二抽到了一组,真是不幸。 “我没有香主……其实,我只是中了师傅的香主之毒,…” “什么,你中毒了!” “没事,师傅已经为我解了毒。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能模拟这种香主的气味,让曾经见过它的裕二中了计。” “你真聪明!”小胖由衷地感叹。 “可是再聪明,也不能让我救回他的命……” “他真的自杀了,我相信你。他不会面对你,不会伤害你的。他的死,保护了你,我想,他会开心地走的。”小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蓝从和服中拿出了他的那片衣角,放在自己的胸前,哭了起来。 小胖先有些畏缩,但终于还是将蓝搂在怀里,越来越紧…… 可是他们今天的噩梦,还远没有结束。 太阳不知人间悲苦,依旧清明,洒播着光和热。已是中午时分,鸟鸣渐稀。 女孩停下了哭泣,小胖忙放了手。她用银签拾起了裕二临死仍抓在手中的玫瑰红针,连同她和小胖身上取下的那六根,塞进了一个精致的小皮囊里。 “我们下山去吧。” 蓝和小胖都伤了腿,互相搀扶着向山下走去,一路上他们都没说话,心中一直忐忑――还有什么无情的关卡,在等待着他们? 山下是座古老的寺庙。没有宏伟的大殿、楼阁,没有高耸的宝塔、石幢,只有一卷小院墙,红色已然脱落不清,两厢老房,破旧不堪,灰黑的檐顶,近乎褐色的泥墙,只是院中的香炉,和东厢中供着的木雕观音,才显出这是一间古老的观音禅院。原先这里是有正殿的,数百年前不知何故被荡平了,现在只在原址留下一个稍高些的砖台石基。 一位穿着灰布僧袍的老者,等在寺院破败的大门口。 “师傅。”“师傅。”蓝和小胖停下脚步,双手合十。 “就等你们俩了。” “他们都回来了?”蓝轻声问。 “都回来了。”当然有一半的人,永远都回不来了,“跟我来吧。”老僧的口气仍然那么平稳,一如平时,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他难道不知道,今天,就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他那些一起相处了十年,由他救回来并一手养大的孩子,已经有一半,永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剩下的人都聚在东厢,静待着三个人的到来。 谷朗,小叶,他俩都在!那一刻,蓝的心中竟然有了一丝惊喜。她的脑海中,似乎只记得眼前活着的这些伙伴,那些死去的,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除了云。 “师傅。”剩下的十余个孩子,都向师傅行礼。从他们的表情里,你根本看不出,他们刚刚杀死了自己的伙伴,朝夕相处的朋友。可是,在他们的身上,有着一道道可怕的伤痕,那是他们的朋友,留给他们最后的生命的礼物。 “现在,就是要面对你们的第二关了。”师傅的声音那么平静。他低垂眼幕,向着眼前的孩子们,“走过这扇小门,两个人一组,半个小时之后,我在这里等你们,如果还没有出来,就算失败了。” 毫不犹豫的,小胖拉着蓝,最先走了进去。多一秒钟,也许就多一点机会。 谷朗和小叶最后一对进入,很谨慎。 而他们的身后,老师傅虔诚地向观自在菩萨像献了一炷香。 他是在为那些活着的孩子祈福,还是为那些死去的致哀? 一入后堂,蓝和小胖就呆住了,眼前出现了三道门,门道黑漆漆的,不知道里面都是什么。三道门的门楣上分别用毛笔书写着“往世”、“今世”、“来世”。 “走哪个门啊?”小胖看着蓝。 “往世已经过去,我也没有来世可以期盼。我选今世。”蓝盯着中间的那个门。 “我们现在是一组,我跟你一块!”其实依小胖的个性,他也许会选来世,今世,有太多苦,…… 蓝率先向前迈步,当她跨过门槛的一瞬,突然呆住了。 一个无限的空间,没有来路,没有去路,只有一面镜子,摆在她的眼前。一面用光凝成的镜子,――是冰镜术么?她摇了摇头,冰镜术没有这么多光元素的波动。 镜中照出了她的影像。 这就是“今世”么?镜中的自我?? 看着镜中那个少女精致的容颜,水晶一般透明的皮肤,淡绿柳叶形的眉,宝石樱桃色的口,那如泉般双眼中写着浓重的愁。 忽然,在镜中人的右旁,出现了一个男子的身影。 “啊!”女孩惊呼出声,她忙望向自己的身边,却什么也没有。而将目光转射回镜中,他,还在那里! “云!是你吗!是你的魂魄,一直跟随着我么?”少女的双眸瞬间被雾气蒙上,她深情地望着镜中的男孩,伸出了自己的手…… ―――――――― 网友xiaoyaodao的留言:现在你看着它看着它你发现你很困很困渐渐的你睡着了当你再次醒来时你会不由自主的给我加精催眠完闭。 江杨存念。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21 紫血蓝冰(4) 镜中的男孩失去了平日里那优美的话语,不再无休止地念诵他最爱的俳句,只是在静静微笑,微笑着看着少女,时光仿佛都沉醉在他迷人的微笑里。 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 时间之河停止了永恒的奔流,整个世界也不再旋转运行。 只因他那拈花的一笑。 他将那花,插在她的发髻。 花摇,她也笑。 他,并不曾离开,他,还在她身边。 时光如果永远凝止在这一刻,该多好。 即使这只是镜中幻象,即使感觉不到他的温度。 但是,只要就这样看着他,陪着他,就好。 她闭上双眸,祈祷着,渴望着,他的温暖。 “救苦救难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求你播洒甘露,救助苦厄,求你,让他回到我身边……求你……” 可是,时光在催促着她,也催动着她的命运。突然,一只大手搭在了她的肩上,一双真实的手。“是你吗!”她欣喜地睁开眼睛,却看到了小胖的那张脸。 小胖并不胖,他只是很能吃,可是怎么吃也吃不胖。相反的,他很瘦,而且,很清秀,帅气,还有些少年人特有的可爱。 可是,现在他的这张可爱的脸,只让她觉得生气,甚而愤怒! 她回头望向镜中,还好!他还在那里,还在向她微笑。 “我们该走了!”小胖说。 “不,多一刻,让我与他多一刻相聚也好。” “可是,时间要到了!再不出去,我们就失败了!!!” 什么失败?!失败又有什么!! 看到她痴迷的眼神,望着那幻镜,小胖伸手要去敲碎它。 蓝伸出手去,一瞬间,她竟然有杀死他的冲动! 但仅仅是一瞬间,她还是停住了。 幻镜破碎,一声不知是人是兽的惨叫响起,之后,恢复了宁静。看看四周,他们竟然还在原地,在那“往世”“今世”“来世”三道门前。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进入过那道门,没有经历过那里的一切。 过关了?他们过关了吗? 他们彼此相望,蓝的眼神中,悲哀又浓重了许多。二人转身向外屋走去。 “你怎么才到?”蓝问。 “我也经历了一样的幻镜考验。” “你经历了什么?是很多好吃的吗?”蓝说。 小胖沉默了,停下了脚步,看看蓝仍低着头向外走的背影,差不多1秒的时间,然后继续跟了上去。 他们是最早出来的,那一炷香已然燃尽了一多半,还剩下短短的寸许。 师傅的眼幕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仍坐在蒲团上。只是他似乎更冷了一些,更多的悲哀汇聚在他的身边,像啄食面团的鱼群。 小胖无比紧张地看着那道小门,终于,在香完全烬灭之前一点,两个人从里面出来了,是谷朗和小叶!紧跟着他俩,又逃出来一对男孩,只是他们四个似乎比小胖和蓝狼狈了许多,身上又添了几道血迹、剑痕。 之后,几声惨叫同时从后面响起,幸存的六个人心中同时一紧,他们知道,其他的男孩们,都死了。老僧仿佛没有听到那些惨叫声,只是他的眼幕更加低垂,哀色更浓。 静,绝对的静。 直到老僧终于从入定中醒来,他向着眼前的五男一女六个孩子,轻轻道:“现在,就是最后一关了。” 他的声音那么轻缓,却让六个孩子的心一下子纠结: “最后一关的考验,是最简单,也是最困难的。我会问你们一些问题,请你们给出答案。这是最后一关,过了关,你们便正式成为忍者。过不了关,我想你们应该都明白,你们只能选择自杀,因为忍者的秘密,是不能流传到俗世的。” “好好用心去体悟,你们才能闯过这最后一关。” 小胖问道:“师傅,是一个个问,还是大家一起?” “你们六个一起回答,却切莫受了他人影响,要做出自己的答案来才行。” “我这里有三幅画,你们一个个看来。” 第一幅展开,是一幅猛虎搏鹿图,图上猛虎凶残,雄鹿无辜,虎风威凛,鹿意彷徨。 “我的问题便是:虎鹿,你选择相助哪一方?” “你二人先答。”老僧指向第二关最末出来那二人。 两人互相看了看,一人道:“助虎。”另一人却同时道:“助鹿。” 小胖看看二人,心道:他二人也是聪明,这样,总有一个能活下去了。我呢?到底是助鹿,还是助虎??头痛啊! 未等老僧将手指向谷朗二人,蓝突然抢答道:“我不助。” “不助?”老僧转面视蓝。 蓝坚定答道:“助虎,则为虎作伥,世间本多恶虎,不助他,他已然为害一方,何况助之?助鹿,则逆天而行,天道有其常,鹿愿生,虎又何尝该死?!虎能杀,鹿能逃,虎能除去多余之鹿,鹿能供养适量之虎,生灭,不过是场自然循环,任它去,我不助。” 一番话,听得先前两个男孩,脸色骤变。 老僧也未去理会他俩,转眼向谷朗、小叶和小胖,三人都坚定道:“不助。” 老僧微笑,不再追问下去,也不说对错,展开了第二幅图。 这幅图上,但见一老僧燃灯,飞蛾将来。 “燃,或灭?” 其余五人都不敢回答了,只是望着蓝。 蓝不语。 扫地不伤蝼蚁,罩灯以护飞蛾,不是么??? 老僧手指,指向最先那两个男孩。 “灭……么?”他们嚅着,不敢确定。 老僧手指,扫转向谷朗。 谷朗只能硬着头皮答道:“灯乃心之光,心灯永传,灯火不能灭。若真要救蛾,可以罩之。” 说完,他紧张地望向蓝。 蓝略摇摇头:“我以为蛾救不得。赴火乃死习,你救一不可二,救百不可千。只能任其扑火,蛾中自有那些不去赴火者,得以繁衍,一世一代,数世代之后,自不再扑火。至于妄言灭灯者,愚不足论。” 老僧手指小胖,“不灭!不灭!”紧张到死的他几乎是吼叫。一旁的小叶轻轻握了一下谷朗的手,轻声道:“不灭。” 老僧终于展开了最后一幅图,图上山间木密,农人林,灰付刀耕。 “之,灭之?” 刀耕火种,很多民族最原始的农业生产方式,这……?难! 最先回答的是谷朗。 “不能。林乃栖身之所,山间本宜林,改林而就耕,失己而就彼,以短而搏长,必死无疑。” 小胖看蓝。 蓝微点点头,道:“我也觉得该灭火。缘火起之后,人暂活,而树草禽兽皆亡,然万物皆亡,人必不可独免,而必步其后尘。” 她顿了顿道:“只是,人的适应力也不可忽视,常言树挪死,人挪活。若真不喜林居,不如下山。” “好一个不如下山。”老僧顺手,将第三幅画揭开,其下,竟然还盖着一幅图,图上各处变化不大,山林依旧,但星火已灭,农人背影远去。 至于第一幅、第二幅,揭开,并没有任何改变。 最初那两个男孩,面如死灰,他们向师傅行了最后一个礼,对视一眼,同时抽出了一把短刀,插进了自己的腹中,横向一搅,痛苦地抽搐了几下,就地死去。 鲜血在地上流淌,在砖缝和裂纹中蜿蜒前行,像一张可怕的网,越铺越大…… 老僧仿若没有看到这一切,只是缓缓道:“此三图:第一图,顺应生灵本性,天道循环,我不该做的事不做;第二图,坚守心灯不灭,一隙微明,我该做的事再困难也要坚持,有所牺牲,也不畏惧;第三图,尊重天地自然,万物生灵,谨遵自然法则,顺天而行,知己之所长,以智慧发掘实力,以实力辅助智慧,冲破迷障,达到彼岸。”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真正的忍者了,这是你们身份的标志。”老僧在面前的地上,一字排出四枚铁制的菊花徽章。 他抬起头,面向余下这四个孩子,当看至蓝时,他的眼中似爆出一团亮火: “记得,孩子们:五行,自然,天地万物,是你们唯一的朋友,是你们力量的源泉,是你们最可靠的庇护,是你们战胜敌人、保全自己唯一的依靠。 记住,时时刻刻体会自然,融入自然,从自然那里得到帮助,是忍者唯一要做的事情,永不间断。 你们的杀不是为了利益,不是为了情感,不是为了你们自己,或其他的任何人,而是为了自然。 来于斯,归于斯。 自然,是你们唯一需要去保护的。 你们也都是自然的一部分。” …… “至于拯救,我的体会是: 拯救世界,就是拯救一个个个体,而拯救一个个个体,到最后,又能拯救整个世界的未来。” …… “自然的精髓不在杀戮,不在创造,而在于平衡。有生必有死,有死必有生,无限循环。而在这往复中,却又向着一个未知的永恒,不断前行。” ……当四个孩子离开古寺,蓝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俊朗的山峦,她和他的故事,永远失落在那里。 “雁别叫了,从今天起,我也是漂泊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22 蓝―雨夜之殇(1) 属于夜晚的生物,严守着他们的秘密。――西谚 “小松,你们的情况怎么样,那个家伙认罪了吗?――那个久保,麻烦你把这份文件影印一下,呆会会上我们要讨论。” “课长,不行,你没看到我这里还有个小家伙吗!我要为他录口供。”三张桌子距离之外的女警久保辉幸子头也没回,只顾着和眼前的小男孩说话。 “久保,他未成年,你教育一下就让他走吧,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我这边可是有谋杀案!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偷拿点东西很常见的,――这份文件,还麻烦你影印一下。” “可是他还没吃饭,我要带他出去吃早餐。”女警仍然没回头。 “什么!我看你是在偷懒吧!”胖胖的警长明显有些恼怒,但终究还是没有发怒,只是嘟哝了一句,似乎是国骂。 外面走进来一个男警员,――24、5岁年纪,半长发,西服领带,看起来像会社员(公司职员)多于像一个警察,――在门口那就大喊: “课长。” “又怎么了?青川。”胖警长回问。 “有位男性在(车站)前的咖啡店门口被人袭击,头发被割掉了。” “头发被割?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脑袋掉了。没看到我这里正忙着呢吗!”警长回头还要向小松继续询问情况。 “可是对方坚持提出告诉。因此,我只好把嫌犯带回来了。” “你够了没,一直抓着我,小心我告你骚扰。”青川身后穿着红色风衣的女人,想要甩脱他的手。 “我也不想抓你。课长,侦讯室里有人吗,我要用一下。” “不行,让别人去做。” “这点小案子我自己行。” “你没背好法律条文,总该好好去看看手册吧!问讯女嫌疑人,必须要女警!你要真想问,也必须有女警在旁。”警长很是不满。最近给我们警署配来的都是什么样的一些垃圾?! 一旁的小松小声提醒:“以前发生过开庭时,嫌疑人一口咬定警方对她性骚扰,弄得警视厅很被动,所以有这样的规定,手册上有写的。” “可是,哪里有闲着的女警?外面交通课的女警行吗?”青川小声问小松。 “你就知道跟那些女交警眉来眼去的!”警长怒冲冲地对青川吼道,“那边有一个!你有本事把她说动!” 小松暗道:警长真狡猾,可怜的久保女警,帮不帮青川的忙都不好。 青川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跑过去叫道:“辉幸子。” “我正在忙呢!” 小松凑过来,小声道:“久保,帮帮忙吧,我们科里没有其他女性警员了。” “求求你了!” 辉幸子还是点了头:“给小松面子,帮你忙可以啊,不过,青川,过一会问完了,你要请我和他一起吃早餐!”她指了指眼前的小男孩。 “交涉成立!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啊?”青川弯身凑过去,装出一幅和蔼可亲的表情。 小男孩翻翻眼睛,没理他。 “春树,对哥哥态度要好些,知道吗?”辉幸子拍拍男孩的头。 “春树吗?咱俩名字很像啊,我叫秀木,来,叫秀木哥哥。”青川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来,在男孩春树的眼前晃晃。 “哥哥吗?明明是大叔啊。”春树根本不撇他。 青川一脸的郁闷。 “好了,春树,你在这里等一下,别乱跑,姐姐马上回来,带你出去吃东西。”辉幸子从青川手中把棒棒糖拽出来,放在春树的手里,站起身。“走,咱们去侦讯室。” “姓名?” 红衣女孩歪着头,浅浅一笑,温柔,多情,忧伤,“被抛弃的女人。” 青川一副恶狠狠的表情:“请你严肃点。” 女孩的声音甜,腻,嗲,略有些撩人的沙哑:“这个名字最适合我了。――难道,你想让我变成幸福的女人。”她翻起手,看着自己鲜艳的指甲。 辉幸子站着门旁,轻笑了一声。 青川有些尴尬,又问了一句:“姓名?” “佐藤雅。” “年龄。” “17才(岁)。” “17?”青川看了看眼前打扮地足有二十多岁,像个猫女郎的女孩,还是在口供上写下了17岁。 “地址。” 女孩听了这话,扭动着,隔着桌子,凑到青川的眼前:“问地址做什么?难道,警官想去我家做客?” “你!”青川差点要拍桌子。 “难道是去过夜?”女孩退回身去,又补了一句,“那不行的,我家教很严,不能带男孩子回家过夜的。”说着,她涂了厚重紫色眼影的双眸,还挑逗地眨了眨。 “你!”青川真的要暴走了。 “不能发火哦,不然在以后上庭的时候,可能会控告你刑讯逼供。”一旁的辉幸子仰头看着天花板,不咸不淡地说。 青川放下了指出去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气,坐下了。 “你跟被害者是什么关系。”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被抛弃的女人。” “也就是说,你曾经和他交往过?” “一个礼拜六次。”女人用左手抹过娇嫩的脸庞,给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微笑。 “一个礼拜六次,约会吗?”青川准备记录。 “做爱!”女人纠正。 青川的表情像吃了一个臭鸡蛋,而且是整只咽下去,噎在嗓子眼,吞不下,也吐不出。身后的辉幸子,表情复杂,似笑非笑。 青川心道:谁说过的?日本人都是只会做爱的动物?! 青川缓缓神,要把这点也记在笔录上。 身后辉幸子提醒:“这点不用记。” 青川停下了笔,嘴硬,掩饰自己对基本常识的无知:“这我当然知道。你真是太多话了。” “那我回去好了。”辉幸子说着,向外就走。 青川慌忙去抓她:“拜托你了!” “那你请我们吃什么好呢?”说着,辉幸子又回到了门边,仍是抱着肩膀,袖手旁观。 一旁的佐藤小姐,自顾自看着漂亮的手指,不去理会自己引发的那一对活宝的闹剧。 侦讯继续:“你是因为被他抛弃了,所以剪掉了他的头发。” “我会判什么罪啊?” “强行改变他人的外型,是伤害罪。使用剪刀,是暴行罪。二罪并罚。”一旁的辉幸子解释到。 “但是,报仇有什么不对吗?男人就是认为做得再过分,女人也不敢反抗,所以我才这么做的。” 身后的辉幸子鼓起掌来。 “我会怎么样啊?” “我认识一个很好的律师……” 突然,小松从门口探头进来:“把这女孩放了吧,男方撤销告诉了。” 青川的表情,精彩极了。 “好了,现在没事了,请我和青树吃饭吧!”一旁的辉幸子落井下石。 临出门的时候,正在接电话的胖警长突然对辉幸子说:“上头来电话,又要你出差。” “又要出差么?”辉幸子的脸苦了下来,似葡萄外挂一层寒霜。 “咱们去吃什么?”青川愣头愣脑地问。 “你带春树去吃吧,我没胃口了。” 一旁的几个男警员,开始交头接耳,八卦起来,为什么上头总喜欢让辉幸子去出差?是她在上头有人,还是有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辉幸子刚坐下,听到了那些话,又站了起来,“青川君,等等我,我也去……” …… 夜幕降临,东京的街道上,上班一族都变身为吧男迪女,还有些结伴去卡拉ok,或是电玩店消遣。这个都市的夜幕,被五彩陆离的霓虹光撑起。 二丁目的一家夜店,温馨的装潢,淡淡粉色、绿色和蓝色,舒适的真皮沙发,大的背投电视,给人以家的感觉。 店老板正在给陪酒们进行一天一次的训话: “虽然谁都知道,这里不过是个销金窟,但是,你们要做出诚意来,不能只为了赚钱,就忽视了客人情感的诉求。人家一次来,可能为你的环境;二次来,可能为你的服务;但是他们如果常来,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习惯’。他们习惯了你这里的一切,一切都让他们有家的感觉,不会抗拒,不会怀疑,不会在心里设防。事实上,我们从客人这里得到的最大的收获,也在于此。这种情感,是无价的。这点,你们大家都应该像阿幸学习。” 在一大群陪酒女郎的面前,毫无保留地赞扬另一个,往往是害了她。大家会因此而联合起来整她,比如伸脚绊她,弄湿她的晚装,或是随便在她的柜子里放点什么,也有可能一起去抢她的熟客,把她挤到角落里去。 但是,大家对阿幸,却绝不会这么做。所有人,都真心诚意地敬服她。 只是,不知道这种敬服,有多少来自阿幸本身的性格魅力,有多少来自她的幸运。 阿幸,此时正在楼上的vip房,喝着一杯数万元的法兰西顶级香槟,半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在她的耳边,男人轻轻吹着,撩拨她的一缕鬓发。 “别人都不看好,我对你的感情。一个富有的中年商人,和一个不到二十岁年轻貌美的陪酒女。在别人的眼中,我们之间只有利益的纠葛,只有交换,只有纯粹的欲望,我对你的情欲,你对我的财欲。对于人,年龄和身份都是巨大的鸿沟,能填平这鸿沟的,一般人以为,只有金钱,和权力。” “可是,我却不这么认为。我有信心不是因为自己,我的信心是来自你。你和其他那些人是不一样的,你不虚荣,你很真实。你知道吗?每天晚上,在那些纷繁和欺诈之后,能来到这里,陪你喝杯酒,抱着你,哪怕只是一会儿,我的心里就特别宁静。一切的疲劳都消失了,我的头脑也变得特别清醒,我知道,自己有能力,也更有勇气,去面对明天一成不变的争斗和瞬息万变的形势。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女孩笑了,淡淡的,香香的,像拂过竹林的风,“不,都是因为你自己,因为你的成熟,你的善良,你的智慧和勇气,是你,给了我父亲一样宽厚的依靠,情人一样甘甜的微笑,都是因为大叔你,我才过得这么快乐,这么对未来充满希望。” 男人的手指划过女孩的长发,顺滑的丝绸一般的黑发,像流淌的黑色巧克力瀑布,丝丝香浓。 “你父亲的事,我已经派人弄清楚了,没事的,他只是欠了一点银行的贷款,其他几个合伙人故意构陷他的证据,我已经拿到了,我想,我可以给他一些帮助,让他东山再起,我想,那时候,我们之间应该就没有任何的阻碍了。你也不必再来这里上班,可以安心地陪伴着我。”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又向男人的怀里挤了挤。 “至于我女儿那边,你不要太担心,她有自己的生活,我从来不去过问的,她也不会管我。对了,你要不要见见她?” 女孩摇摇头,铺散的发,像长毛玩具一样,撒在男人的胸前腹上。 “其实我还是觉得,你可以和她聊在一起的,毕竟年纪相仿的女生,有很多共同的爱好。” “想起来,她有时候也太任性了些,如果能受你的好的影响,认认真真安心下来做点事,我这个做父亲的,就省了很多心了。” “儿女可以不关心父母,父母却时时刻刻都会牵挂儿女啊。” 男人笑了,“没办法啊,人类的天性如此。”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22 蓝―雨夜之殇(2) 清晨,光色微明,东方海上汽笛声长鸣,进进出出,车来舟往,港口又开始了新一天的繁忙。 阿幸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个人。 她租住在离夜总会两站路的地方,这么近,每天散散步也就到了。她不喜欢让人接送,能享受这晨早清冷的海风,让她清醒,愉悦。 只是在这个时候,仍然有生物趁着最后的黑暗,做些肮脏的勾当。 就在深深的小巷里,几只南美吸血蝙蝠围着一只露宿街头的大狗,在贪婪地享受美味。稍近些的地方,几个男人将一个赶去上班的女孩,堵在了那里,紧逼在围墙上。 阿幸停下了脚步,拿出手机,拨打了警察局的电话。但她也知道那些吃公家饭的人都是迟到专家,你不能全指望他们。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蜂鸣器,按下,顿时,整个小区数百米的方圆,都是蜂鸣器尖叫的声音,伴随这声音的,还有阿幸歇斯底里的叫声:“警察来了,警察来了,快跑!” 然后,她一边叫着,一边跑远了。 这招是一个男性朋友以前教给她的,叫“打草惊蛇”。 在路上买了一份早餐,边吃边走回租住的公寓。开了门,换了拖鞋,进卫生间洗漱,她要补眠。女人如果总熬夜,会老得很快的。 房里的东西都被人翻动过了,应该不止一个人,她起码在其中看到了三种生熟不一的手法。她微微笑了一下,取出被子,铺在地上,沉沉睡去。 一直睡到中午一点多钟,她才挣扎着张开了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到镜前,用上那些去皱和消肿的护肤品,然后收起被子,开始慵懒地刷牙,准备去吃午饭,然后回来再睡一个午觉。 “差不多该收网了吧?”搅动着味噌汤,她在心里问自己。 “可是还没有弄清楚,买方是什么人啊。这些人真的很神秘,他们应该也都不是普通人。但是,他们为什么会介入普通的武器买卖?有了异能的人,一般对这些常规武器,应该是没有更多依赖的啊。” 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 阿幸一直认同师傅说过的这句话。 “是利润吗?或者,他们是一个雇佣兵团?应该不是黑社会的,他们没有自己固定的地盘,如果有的话,早就查清楚了,就像这次的中介‘公司’那样。虽然,上头并没有让我弄清楚这个问题,但是,那些不够谨慎小心的人都已经……” 她喝了一口汤,微微笑了笑。 “真是头疼,试探我的人又来了。这些家伙还真是小心呢……” 抬起头,一个一头长发的俊美男子,闯入了她的眼帘,非常有礼貌地向她微笑示意: “你好,小姐,我可以坐在这里么?” 没有星光,深紫色的夜幕低垂,静谧,与幽深大海的喧嚣彼此对应。海浪拍击着抗潮堤坝,卷起白色的水沫,又退了回去,下一个浪重新卷回来,又一次更响的拍击。 是否将有一场暴风雨? “这天真糟糕!”两个人守在岸边,如山的集装箱堆在四周,掩蔽一切。面对越刮越大的风,其中一个抱怨着。 “也有好处,这样的天气安全。”另一个安慰他。 “也是,看,有灯光!他们来了。”说着,他握紧了手中的微冲。 远处有摇晃着的船灯,打着信号,岸上也有回应。 “让他们小心点,一船的货,要命的家伙。”岸上接应的头目,冲着手下打灯语的人喊。 浪不小,靠岸是要稳一些。不过,这些人都是老走海路的了,经验丰富。 大概又过了十来分钟,海上的小艇在这边的私人码头上靠了岸。抛锚定船,艇上的人确认了这边人的身份,领头的人跳下了船,东亚人的外貌,约摸40岁上下,强壮,精干,黝黑。 “好久不见。”他向前来迎货的头目打着招呼,用的是英语。 “这次还劳动您亲自来送。”头目也用英语回答。 “这批货很重要,两边当家的都很重视。咱们也都是跑腿的。” “您说的是,这次在海上漂泊久了,等东西交卸妥当了,兄弟请您和兄弟们到银座去消遣消遣。” “忙完再说,看货。”说着,中年男人扬扬脖子,身后人快速行动起来,能看出来一个个身手都很是不错。 几个大箱子被扛到了码头上,海浪渐大,溅得众人身上挂了一层水珠。每个箱子都很沉重,只有一个略轻的箱子反是最受重视。它一上岸,马上就有一个专家上前,金属的箱子由三个人各执钥匙,以密码开启,他确认了箱中的物件没问题,然后对着双方点了点头。 “警察!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武器!”周围突然灯光大亮,一束束探照灯打在他们的身上和小艇上。 “你们怎么这么大意?!”艇上的人来不及抱怨,领头的那人吼了一声“护货!”,然后啪啪啪一阵点射,竟然打烂了一半以上的探照灯。听他的枪响,各人迅速找到自己的掩护,对着四周摇晃的人影开枪。 各种轻型武器的吼叫声响成一片,如一张死神之网,笼罩整个小码头和四周的集装箱。一阵阵惨叫声响起,此起彼伏,伴随着几声手雷爆炸的声音,一时间将风浪声都压了下去。 “他们居然带手雷!”青川躲在一个集装箱的后面,口中骂自己骂个不停,“让那些特种部队的家伙来应对不就行了,这些都是亡命徒啊!!我在这逞什么英雄!这片地方虽然是我们辖区,也不用跟他们拼命啊!” “青川,你这次可是害死我了!我要能活着回去,一定跟你算账!!!”小松躲在青川身旁,别说开枪还击了,他连头都不敢抬,心里一个劲地祈祷:“千万别扔手雷过来,别往我这扔,上帝保佑,菩萨显灵!” 子弹从他们的身边呼啸而过,打在目光所及的集装箱上,溅起一串串火光。 “你以为我想来,”青川的声音都在颤抖,“那些家伙非要我们警署出人配合行动,还不是因为我什么背景都没有……” “都是你想调刑警,――你来找死,还拖着我……”小松要哭了,他听到身后的爆炸声又大了许多,那些暴徒看来是又增加火力了。“妈妈咪呀!”小松想要逃都没勇气,腿完全软了,紧紧靠在集装箱上,全身抖动,他感觉自己都要失禁了。 爆炸光、燃烧光冲天而起,如一个个扭动的怪兽,在海边咆哮。 在远离交战中心不过百米的地方,一堆集装箱的中间,悠闲地站着几个人,甚至还毫不避讳,在那里抽着雪茄。 “真是享受。”最左边那个人高马大的黑人,半靠着集装箱,一边抽着烟,一边侧耳去听那爆炸,以及间杂其中的惨叫。 旁边一个黄种人,鄙视地看看他,“真变态。”他身高也不低,有185上下,上半身黑色作战背心,将倒三角的身材勾勒得十分完美,下半身迷彩裤,脚上大头防滑军靴。他将目光射向站着最高处的一个金发年轻人,“头儿,咱们什么时候过去收拾他们啊?” 年轻人并没有说话,只是比了一个手势:再等一会。 “切!~影任,你这个隐藏最深的暴力男!还讲我呢!每次不是你的对手死得最惨!”黑皮肤的那个,在队里就和这个亚裔不对眼,两个人在一起总要叮叮当当,“我的对手留不了全尸,起码也能留一半,到了你那里,最大的一块碎肉不过半斤。” “这也不能怪我!咱俩领悟的力量不同吗!绥霍夫,你这个人型坦克,怎么能跟我一样创造战斗的艺术!再说了,你那是有全尸没错,可每次不都成肉饼了吗!” “你们俩别说话了!”旁边阴影里一个男人发话了,声音低沉却似有金属的震荡。 两个人都闭上了口,彼此恶狠狠看了对方一眼。 突然,站着集装箱。”青川可一点不敢大意。两边同时停火,这是怎么回事啊?他握紧了手中的手枪,胆战心惊。 绥霍夫舔着手指,懒洋洋地向中央走去。用双手杀死对方的感觉,可真是比用刀、匕首什么的强太多了。捏碎那些脆弱的骨头,撕裂他们的肌肉,把内脏扯出来,真是一种极度变态的享受啊。 影任和那个最沉默寡言的席勒已经都站着了那几个箱子的旁边。他们都在等老大过来,才敢开箱子,不然,老大能用拳头把他们打成筛子。这个险,他们可不会冒。 金发年轻人,渐渐走近了。 他的身影一直若隐若现,仿佛有一层水雾萦绕他的周身。 在离开那些箱子还有十米远的地方,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在那里站了大约有两三秒,突然一个挥手,箱子旁站着的那三个人,什么都没问,顺着他的手势飞身跃向大海。 几乎是同一个瞬间,一阵爆裂的枪声响起,刚才好像已经死绝了的警察竟似乎没减多少,而且火力猛了许多,所有的子弹都向着四个人战立的地方暴雨般宣泄,无休无止。那些子弹尖叫着,拖曳着一道道明亮的光,在暗夜中无限会聚,织成了一道大网。可是奇怪的是,网中心的那个金发年轻人并没有移动,子弹却无法击中他。准确地说,子弹仿佛什么都没有碰到,从他所在的地方毫无阻力地穿了过去,而他的身影时时模糊。 远处的阿幸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面带微笑:“看来是有人设了一个很聪明的局啊。希望这几个家伙不要太菜,不然自己又要重新在那些警察里找个人去杀了――自己,毕竟还是不希望去杀警察的。” 水里密布了水雷,本来布局的人也要防这几个人从水中逃走。可是奇怪的是,一阵枪声过去,水中的水雷竟一个都没被触发。 一片死寂。 风更狂了,豆大的雨珠夹在狂风中,终于吹袭了这片码头。阿幸笑了,她的时刻即将来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22 蓝―雨夜之殇(3) 枪声又一次密集地响起,却突然一片片沉寂下去。 那个朦胧的身影仍站在了离那些金属箱十米远的地方。只见他的手舞蹈一般挥动着,然后就是一片冲锋枪哑火,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叫声不绝于耳,――那些人好像没有就死,而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个个鬼哭狼嚎。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从远处渐渐摸近的阿幸看清楚了。 “原来是水控者!有意思!”她能看到那个金发年轻人,一挥手间,就有一串水珠从他手指激射而出,穿透了寸许厚的集装箱钢板,将藏匿其后的枪手击伤。而且他击打的位置都在对方下半身,不会马上致命,却让人痛不可耐。 “他的躲避之术倒是没什么特别,不过是将身体隐入水风之中,不过,能用水珠穿透这么厚的钢板,他的能量级数很高啊。”阿幸不得不又重新估计了一下形势,似乎她也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尤其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不由得放缓的脚步。 当枪声又一次完全熄灭的时候,在雨中,金发年轻人站立,旋转数周,才确定这次真正解决了那些警察――后来的这一批,原本全部隐匿在几个集装箱之中,他们竟然在前面的警匪枪战中完全一枪不发,看来就是对着自己这些人来的。 他从中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笑了,只是那笑容说不出的冰冷,有金属的味道。 “出来吧。” 随着他的声音,数个人影闪现。他的三个手下从码头之下翻身而上,他们顺着堤岸藏匿,自然不会去碰响水雷,那玩意对他们的能量级来说还是有些麻烦的。 而同时,竟又有四个人闪身现形,他们竟然是从那些一直被争夺的武器箱中钻出来的! “你们才是这批武器真正的保护者吧!”年轻头领嘴上说着,心中却不由得一凛:一金三银,这次对方是下了血本了!“真有幸,白菊组的金花忍者,这么多年,我是第一次见到啊。” 已经摸到五十米外的阿幸潜伏了下来,她看到了那些忍者的出现,眉头紧皱。“他们居然派出了金花忍者?!我现在也不过刚刚是铜花!看来这些忍者必胜无疑,那我有什么本事,可以杀死这个金花忍?!”可是上头的意思是肯定不能更改的,也许,只是也许,上头也不知道对方居然有金忍的出现。事件本身的复杂已经超过了她的想象,一支小小的武器走私队伍,怎么可能请的动政府最高长官们才有资格接触的金花忍。但她已经不去考虑这个,她苦苦思索的只是,该如何去完成这次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那四个外国人的水平,她估计,就只有那个队长比自己略高些,只要自己伏击得好,应该可以搏杀之,起码可以先重创,再慢慢追踪收拾他。可是金忍,确实不是现在的她可以对付的。局势变化太快,阿幸觉得自己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你能发现我们,也算是不错了。不过,我想你应该已经看出了实力对比,你自裁吧!”金忍左手边那个银忍,双手持刀,高傲地说。他的声音飘忽不定,应该是混杂了较多的风元素。 金发队长完全没有犹豫,手势一挥:“你们上,掩护我!”说着,身形疾退。 “想跑!”三个银忍向前迎击,中间的金忍追击这个队长。 谁知,那三个异能者并没有去攻击银忍,反而以最快的速度向水面逃去。他们在水面上以脚拍击,刚才没有爆发的众多水雷被他们瞬间引爆,铺天盖地的水浪涌起,巨大的爆炸冲击使得天地元素也一片混乱。 刚才听到一切的枪爆声暂停,青川拖着小松在集装箱的掩护中,向远处逃了十几米,这边的爆炸声一起,他们又马上停下,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还有完没完!要不要人活了!!” 突然,青川发现旁边的阴影中还伏着一个人,全身黑衣,脸上也蒙着黑纱,典型的忍者装束,和古装片里的一模一样。 “怎么?特种部队改服装了?都变忍者服了?”他心里嘀咕。 那人手中拿着个望远镜,露头出去看情况,一点也没在意青川和小松在自己身边。 “喂,兄弟,外面怎么样了?把望远镜借我用用。” 那边趴着的正是阿幸,她差点被青川逗乐了,心道:“怎么是这两个活宝?!他们的命可够大的!”也不理青川的大呼小叫。 “别叫了!”小松在旁边小声劝道,声音还在抖。他的全身都被大雨淋透了,本有些卷的头发,温顺地贴在额上,极是狼狈。 阿幸望着码头上的情形,心道:这四个异能者还真是聪明,看来他们对我们国的忍者了解很多啊。他们利用爆炸搅动了五行元素,尤其是最善变的风木元素,这样,四个风系忍者就不便隐身于风,在防御力下降的同时,也失去了最神出鬼没的忍术杀招,而逼着他们只能硬对硬战斗。而且,他们的异能明显是水系的,漫天大雨和爆炸浪,也是对他们有利。这样,他们才从绝对的死局中觅得了一线生机。 但是,战斗很快就会结束,当水雷的爆炸平息的一瞬,这几个异能者必然面对最大的危机。“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办?”阿幸积极思索,因为那几个人完蛋之后,马上她就必将面对这个金忍。责任所在,不可躲避。 躲在水里?风系忍者对水的领悟力确实差些,但是金忍绝不那么好对付,他只要不断以风撕裂、风旋大面积攻击水体,配合风刃和风箭,只要你身上受了一点伤,他总是能追踪到你,他们在空气中的嗅觉,几乎比鲨鱼在水中更为灵敏。如果是阿幸,她应该会选择躲进水中,并用固冰术将自己整个包裹起来,降低生命指征,尽量深潜。 但是这样即使保住了命,也不可能对对方有任何杀伤啊! 只能这样!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值得一试。 “你们俩个大活宝!快跑了,这边没你们什么事了!”她一挥手,头顶一片雨突然停滞,化为一片冷雾,裹着青川和小松,直直地向远离码头的方向飞去。 她向外挪动了身体,外面的爆炸声还在响着,小码头周边只见一片浓重的水花水雾,几个人影在其间快速闪动,偶有兵器撞击的声音。她在离开码头的必经之路上,快速扭动,似乎留下了些什么,然后如一片影子一样,飘入海中。 在水中,阿幸的灵觉比在岸上强多了,她可以通过皮肤感受到百米方圆内几乎一切细小的暗流。 刚刚入水,她就感觉到几股不寻常的水流向海中涌去。看来,那几个异能者也是想借助水遁。不过,他们如果从那个方向逃走,自己的计划岂不是落空了!得让他们配合自己一下才行。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她发出一串冰弹,在水中数个方向引爆,形成了一片水下乱流,这种级别的乱流,不可能对水中潜行的异能者造成什么影响,但却可以引起他们的疑心。 那几股水流果然中计,不敢再向深水区潜去,几乎没有停顿,就顺着堤岸线,向阿幸这边飞速游来。他们被水面之上的金银四忍已经打成了血葫芦,惊弓之鸟的他们,可不愿再去面对深水中有可能潜伏的水系忍者或者他们豢养的凶兽。应该说,运气也站在了阿幸这边,毕竟,这四个家伙的实力还算是不错,没有一下子就挂掉。如果那样的话,阿幸只能完全放弃这次的任务了,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阿幸飘在水面与空气之间的夹缝中,像是水蜘蛛一样,身体无限压薄,这是忍者特有的隐身之术。当然,也只有她这样的水风二系忍者,才可以躲藏在这个空间。她现在能利用的,就是忍者比同系的异能者先天的优势,――更好的隐蔽性和灵觉! 好!就是这个时机! 阿幸突然用半数功力向水中击去,正好拦住躲在水中急速游动的异能者。四个人被逼出了水面,全力向空中击去。隐在风中追击的一金二银三个忍者,也在同一瞬间停了下来,全力挥动了手中的忍者短刀。 整个空间中的风雨和激起的浪,一瞬间被挤压地涓滴不剩,四个异能者像被一把巨大的苍蝇拍拍中,砰一声巨响,摔回水面,这次连水遁的力量都没有了,衣服破碎,皮肤绽裂,肢体扭曲。而金银忍者却飘浮在空中,冷冷地看着下面。 “你在暗算我!”金忍对着水面上飘着的一片阴影,冷冷的说。 从阴影中,渐渐渗出些血丝,很快溶入了大海的波涛中。 “似乎,我暗算成功了。”阴影的声音虚无缥缈。 “一个不超过铜花的忍者,能让我受伤,确实不错了。你很善于把握机会。” “错了,机会不是把握的,是创造的。”阴影渐渐显出形来,阿幸已经受了伤,黑衣下的她,轻轻颤抖着。 “是谁派你来的。你这么年轻的女忍者,而且是双属性的,一定是有家长的。”对于金花忍者,身份超然的他,在意的不是眼前的这个小铜忍,而是她背后的人。是谁要除掉他?这是可能牵涉到上层的权力更替和国家利益的事情! “您真幽默。作为顶级忍者之一的您,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我怎么可能会了解并出卖我的上一级。” “我的心告诉我,你不是一般的人。那么,让我看看你的样子!”金忍伸刀挑掉了阿幸的蒙面纱。 “什么!是你!!!”他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阿幸也突然在心中泛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眼前的这个金忍,这个男人,是她熟悉的人! 就在这时,金忍突然叫了一声,“毒!你对我用了毒!!”他的眼中充满了一种奇怪的东西,可是,他并没有杀死阿幸。阿幸甚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悲悯,对自己的悲悯。 可是,更让阿幸吃惊的事情发生了,一旁的两个银忍,趁着金忍走神的瞬间,突然将刀劈向了他。 比风,甚至比闪电更快的十字快斩。 金忍下意识地向旁边一躲,同时,竟把呆滞的阿幸护在了怀中。 他终于还是没能完全躲开,一刀划过了他的左肩,而另一刀,却几乎斩断了他的整个右臂。金忍的刀,也落入了水中。 他转过身,面对自己身后的同伴,竟然笑了,“现在我知道是谁要杀我了。” 下一个瞬间,他已经带着阿幸,飘出了十米之外,“可惜,你们是杀不掉我的。” 他的面巾飘落在漆黑的海面上,雨将他和阿幸冲刷地飘摇晃荡,阿幸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是你!!!”她的心猛停了一下。 “是我。”中年男子的笑容,那么悲伤。他将阿幸搂在怀里,一如在“ぃぇ(家)”夜店里那样,“原来,咱俩一样,在这个悲哀的,颠倒的世界里。原来我对你的那么熟悉的感觉,竟来自于我们共同的出身。原来我对你的爱,竟是对自己命运的同情……”他静静说着,不再去看慢慢逼上来的,虎视眈眈的银花忍者。 “你们这是干吗!”留守在武器箱之旁的那个银花忍者飞奔了过来,向受伤的金忍靠近。 “哼哼,”金忍笑了,“你们不用再演戏了。我知道,是谁想杀我,自然已经看穿了整个这一场阴谋。没用的了。” 三个银忍,彼此看了一眼,逼了过来,形成鼎足之势。 “你逃不掉了!就死吧!我们联手的实力,你是很清楚的。” “不过看来,我还是比箱子里那枚核弹重要啊。”金忍是不是在自我解嘲? “核弹!”已经有些呆滞的阿幸,被这个词触动了,她看了看远处的那个金属箱。 “我们不能死!不管是因为什么!!” _____________________ 作者:先道个歉,这么久没更新。开学之后杂事太多,没时间上网啊!这就是家里不装网线的坏处,每次都得到办公室上传。可怜……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22 蓝―雨夜之殇(4) 一片土地是否有希望,并不是取决于土地本身的,而是取决于这片土地的居住者。――《斯亚玛勇士长老》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香气,暴雨竟冲不散这种气味,只是让它显得更加虚无飘渺。 “是香主么?真是很令人怀念的香气。”金忍笑着说,他的话却吓了那三个围攻的银忍一跳。 “你是在吓唬我们!”他们在等,金忍的伤很重,拖得越久,他们可能付出的代价就会越小。 “小家伙,原来你是岳西老师带出来的,只是,他怎么舍得将香主传给你的?”金忍根本没去看那三个银忍,他的眼睛只望着怀中重伤的阿幸,“岳西老师没有跟你们说过他自己的故事吗?作为全日本现存的三位天忍之一,他的故事是多么惊心动魄,又是多么充满荒凉悲伤的人生况味……当年我在他的身边时,也一同经历了许许多多常人、甚至一般的忍者都很难接触到的不可思议的事件,他的香主,始终是我们化险为夷最重要的保障,不管是南美雨林,还是西伯利亚,或是撒哈拉沙漠,岳西老师的香主,和他一起,成为了日本忍者的最高代表之一,是暗系忍者的标志,使敌人闻风色变。” “岳西老师,他真的这么厉害?”阿幸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男人的话,虽然她也很尊敬岳西老师,可是,在经历了出山之前那灭绝人性的考验后,她对岳西的敬爱,也有了很多的保留。但无论如何,那个安静的近乎无声无息的老僧,竟然是日本仅有的三位至高忍者之一,这让她心里受到了极大震动,“不过,他并不是真的传了香主给我的,其实,我只是中了岳西老师的香主之毒,然后他帮我解了毒而已。” “香主之毒,无药可解。而且,其最可怕之处就在于,对于那些中了香主之毒的人,作为主人的你可以控制他的生死,而他自己已失去了自主权,甚至连死的权力都没有。”金忍笑着,对怀中傻乎乎的阿幸说,“所以我很确定,你是真的传承了香主,而不是中了毒。在传承的过程中,你会经历一个由死而生的过程,或者说九死一生。”他的声音突然暗了下去,好像想起了什么尘封的往事,“当年也有一个女孩,曾经有幸得到岳西老师的传承,可惜……”他对着眼前的女孩笑笑,“小家伙,你真幸运,――我也很幸运。不仅在临死之前可以见到岳西老师的嫡传弟子,而且,你与她有那么多的相似……原来,真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一切都是命运的约定。” “死?你会死吗?”女孩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男人。她突然真的很不希望,他就这样死去,不明不白,死在这致命的信任和莫名的爱里。 “你还好意思问!呵呵,你的蝎尾针也是从岳西老师那里得来的吧!居然上手就用玫瑰红针!你真是个狠毒的小丫头。上天有好生之德,以后要从余下13针慢慢用起,知道吗!后面这两刀也真不得了,他们――”金忍抬起头,看着眼前不断换位,以求最后一杀的三个银忍,“都是我亲手培养出来的,‘得力’的臂膀,过我。不过可惜了,他在我身边太久,已早有防备了。” 确实,这招保命技也太有名了,有名到它已经无法保命了。――就像杀手和妓女,都是黑暗的生物,如果他们暴露在世人的眼前,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亡。 “但是,他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一件要命的事:我已经中毒了,而且是剧毒。”金忍的话语中透出戏谑。他的话音刚落,那边的银忍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停在那里,用功抗毒。 “别试了,没用的,岳西老师的玫瑰红针加上万毒之尊的香主之毒,你觉得你还有生机吗?如果不是阿幸她只会施毒,不会控毒,你们早就死了。――阿幸,你要好好挖掘这香主之毒,多多体会,这可能比你其他的异能更加强大,更能成为你的保命技。不过,我想岳西老师甚至都不告诉你传承的真相,自然有他自己的考量,你以智慧慢慢体悟吧。” 此时,最后那个被银蛇粉缠上的银忍,已经赶到面前,而被冰水混合异术击中的那个也终于站起来,挣扎着合围过来。金忍轻轻放下了阿幸,面对眼前这三个曾经那么信任的属下。“我们也该了结了!老家伙真的这么希望我死吗?我知道,一旦我死了,他就可以启动他那件大事了。哎……”金忍――筒井隆长叹了一声,“不要挑起来,这样的战争对日本国并没有好处,对谁都没有好处……他怎么就不明白呢!……我知道,他很容易就挑起你们的爱国热情,你们会视我为胆怯,只有将我除去,日本国才能振兴! 真的吗?!你们要知道,我今天能来伏击那几个德国人,我就真的不爱我们的民族,我们的国家吗?他们的力量并不值得我们如此关注,只是因为他们的所为威胁到我的民族,我的国家,我才会在这里!! 但是,我认为,我们需要的只是震慑力,足够的民族尊严,民族自立和自信,而不是武力征服,向外扩张,去妄图征服其他的民族!!!” 他的语音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面对眼前若有所思的三个银忍:“野心,对于弱小的族群来说,固然可以促使它膨胀,但是过度的膨胀,会加速它的灭亡。” 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阿幸,阿幸也望着他,“阿幸,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有可能,想想自己为何所生,愿为何而死……你要知道,忍者的真正力量在于感情,而不是绝情,岳西老师能成为天忍,也不是因着他的无情,而是多情……我想,终于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他最后将目光洒向了无限天地,在滂沱的海之夜雨中,在呼啸来去的风中,在雷鸣电闪中,轻轻地诉说着: “日本民族应该是像白鹤那样自由,锦鲤那样悠闲,粉樱那样绚烂,金菊那样坚忍的。可是现在……” 他的左手动了,急速的颤动,蕴涵着风的秘密的颤动。他的对手们呼喊着扑了上来,用尽全力向他劈出了比飓风还快的裂风十字斩,那是风系银忍的极限,码头的水泥地面上,三道极深的裂痕极速伸展,向着金忍和阿幸飚至。 一道青色的光芒闪过,对面的三个银忍同时爆裂开来,化成了一团光影,然后在风中消逝――“生命之风翔……”这才是金忍筒井隆真正的最后绝技,“风的呼吸,是风的灵魂。”他向着眼前的阿幸说出了这最后一句话。 他的身形在风中变得模糊起来,终于一丝丝一缕缕,化作了风元素,融入了天地之间。 他已回归这世界,回归孕育他的母体,回归那混沌之初…… 地上的裂痕就停在了离阿幸不过半尺的地方,阿幸躺在那里,看着他的身形渐渐消失,眼中突然不自觉涌出了泪水――那些残酷的经历紧捆在她心上的荆棘之锁,出现了一丝裂痕――这泪水混杂在连天彻地的雨水中,浇灌着她久涸的灵魂。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声惊醒了阿幸,她望向前方,三个湿淋淋的男人正趴躺在地上,他们刚从海中爬上来,而其中领头的那个金发年轻人,身上却奇异的没有任何水痕。他们正挣扎着要站起来。 “看来,今天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呢!”阿幸定了定神,也挣扎着坐了起来,“无论如何,我不可能让他们把那核弹带走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23 紫!公交危机(1) tobeoottobe,thatisthequestion.――威廉莎士比亚 金发队长终于站了起来,他努力地平举手臂,一个小小的蓝色水球闪着光,在他的手上渐渐成型。他的身上几乎是千疮百孔,先前被四位了些什么,他先是摇摇头,但终于还是同意了,“好的,我们走。我会记住今天的一切的。这个情,我贝克终究还是欠下了。”他和席勒,绥霍夫,还有那个伤得最重的中国裔手下影任,四个人互相搀扶着,走向了小艇。那艘艇在刚刚的水雷爆炸中受了些轻创,但应该还能开出去。青川一直警惕地看着他们,不容许他们靠近那几个武器箱,直到看着他们上了艇,发动,远去,消失在风雨和海浪中,才真正松了一口气,赶紧走上几步,来到阿幸的面前。 “辉幸子,你还好吗?怎么打扮成这样?”青川绝口不提先前发生的事,好像他并没有看到阿幸身负绝技,擅于冰、水、毒三种异能的事情。 阿幸――辉幸子,或者应该叫她的本名,铜忍五神蓝!――苦笑着,“上面给我任务,让我盯紧这里的武器走私,哪知道他们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警笛长鸣,从远而近。今晚的一切似乎该告一段落了,只是,死了这么多人,又牵涉到核武,不知道那些政客们又怎样用他们的如簧巧舌来欺骗大众,掩盖事实的真相了。 日本是一个政客横行的国度。所有的政客都只有一个突出的能力,那就是――说谎。 他们不是为大众服务的,他们只为了自己,只为了在这场政治游戏中,笑到最后。 只是,他们的一句谎言背后,就会有多少人为之无辜死去?! 阿幸从前没有想过,现在是不敢想。只是,现在的她,还能有多少自己选择的权力? 但是那一夜,那惊心动魄的一夜,和那一个男人,她是否要用一辈子去忘记? 当她从医院回到警署的第四天,胖警长又突然对她说出了那句话:“久保啊,上头又来电话,要你出差了。” 她的心猛地向下一沉。旁边的青川却一脸的不痛快:“怎么每次都是她一个人去!我也立功了,好事就没我的了。” “你还真别说,这次上头,让你陪她一起去!” 青川乐了:“头儿,去哪儿?” “中国!” …… “这香,似乎有毒啊。”他的眉头紧皱,这种味道,让他想起了爷爷曾对他说过的某个传说中的人物。 她的眼睛睁开,灯光昏暗。气氛中那死一般的压抑已经不见,她要刺杀的那个男人――或者说那个未完成的任务――正盯着她的眼睛,目光中没有杀意,却充满了迷茫。 “算了,你还是好好睡一觉吧。”他用手轻轻敲在她耳旁的穴道,她昏睡了过去。 “嗬~……”一声长长的叹息,男人伸手拉灭了灯,躺下。他的左臂将少女抱在怀中,光滑的羔羊。他仿佛忘却了方才与她生与死的搏杀,又轻叹一声:“我们都是来自异乡的人,我们在这里,来这个国度做什么?” 男人的眼睛没有合上。他盯着天花,脑海里不停翻滚着这几天的事情,他想理出一个头绪来,却发现,那是如此的困难。过去那痛苦的记忆,随着这个日本女孩的到来,一幕幕涌上他的心头。可是他不敢回忆,那痛苦是如此沉重,像永恒的大地,无尽的山峦,乌云低压的天空,冰澈无底的深渊。他无法呼吸,不能转侧。有时候,他真的想放弃一切,可是,还是这沉痛的过去,那太多的浓稠的鲜血,让他无法放弃。他不是一个人活着,他的身上,承载着所有亲人的血仇,而这血仇与国恨交织,让他不能轻言放弃――有时候,不得不活下去,是比死亡更大的痛苦。 他不敢再去回忆那一夜的腥风血雨,定定神,回想起这几天的事情。 自从来到中国之后,他的生活一直是相对平静的。在一次爆炸事件中,他结识了在杀手界绰号“老妖”的姚,并在他的安排下,安静地潜伏在这个中型城市。在这里,他抛弃了原先的那个名字,只被人唤作――“紫”。 他在寻找机会,积蓄力量,只是他的力量实在有限,他不可能以一个人的力量对对抗那个拥有可怕权势、呼风唤雨的家族,武力和势力,他都不可能做到。但是,他坚信,他一定会等到机会,手刃雠仇。只是,那些人也知道他的存在,他们会放过他么? 他看了看怀中的女孩,她会是他们派来的吗?一个铜忍,来暗杀他?这两天又发生了好几件难解的事,那些可怕的经历,在他眼前闪现。 那个傍晚,他和平时一样等10路公交车,在黄山路上k大东区的站牌旁。因为是周六,站牌这里还有一些军校的学生,也在等车回学校。 这条路上,向西去四站路,是临街相对的两所军校:hf炮兵学院和jfj电子工程学院。每到周末,都有很多的军校生,或者军装或者便装,到k大附近这里来上网、购物、聚餐。他的旁边正有五六个结伴的军校生,有说有笑,在他们身上,更多的是神采飞扬的青春,而不是军队森严的戒律。 有个男孩似乎看了他很多眼,他不由得皱着眉,回望过去。男孩穿着夏天的军服,淡淡的绿色,宽肩窄臀,极是挺拔的身姿,和青青的水杉仿佛。他的头发比平头略长些,两边鬓角推得很高,显出青色的头皮,整个人非常的干净整齐,清俊,像一道纯净的光束。任何人看到他那清澈如水的眼神,看到他那暖如春风的微笑,似乎都会不由自主地也向他微笑回礼。 “那边那个男孩总在看你呢?”身旁的水蛇提醒紫。 “我到哪都这样。”紫不以为意,用还有些生涩的汉语回答。 “这孩子这么年轻,应该是大一学生吧。”水蛇也注意这个男孩很久了,他的青春和清纯是水蛇从没见过的,那是和毛嘉的阳光、司辰的质朴完全不同的气质,“为什么他用那么火辣辣的眼光看你呢?他难道没有看见在你身边的,风华绝代的我呢!”水蛇搔首弄姿,还抛了一个大大的媚眼过去给那个男孩,“这小家伙真是俊死了!你看他青涩的,哎哟,老娘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紫,你去帮我跟他搭搭讪,可以吗?帮我要他的电话号码!求你了……嗯~~~”水蛇冲着紫撒起娇来。 紫有些招架不住这个从不按常理出牌的“老妖”,只能硬着头皮向男孩走去。 男孩似乎也注意到紫发现了他,忙将眼神瞄向了其他地方。 “喂,你为什么老看我?”紫硬生生地问,将那男孩的同学们都惊动了,大家的目光都会聚在他身上。 “实在不好意思。你,你是模特吗?”男孩完全没有否认,只是脸有些红了。而他嫩嫩的脸红,撩拨得水蛇心痒痒的,差点就自己扑上来了,不过,他也幸有自知之明,还是忍住,呆在原地,免得吓跑这只小白兔。 对比那俊秀清朗的军校男孩,紫显得是那么成熟,帅气,尤其还被水蛇强迫着穿了一身合体的黑色西服,不止是那几个军校生,一旁等车的人,都被他的外型吸引了――他的样貌确实不该做杀手的,他没有做杀手的先天条件,――这样的他怎么在公众中隐形?! 一个杀手,他应该可以轻易地融入到周围的人群中去,而不被任何人发现他们的特殊之处。在那些低级的商业片里,常用些出奇打眼的俊男美女演杀手,可是,在现实的残酷世界里,那样的人,多半是一出门就会被人干掉!杀手和间谍一样,要平凡,普通,不惹人注目,像克格勃出身的俄罗斯普金总统那样:杀手的体型要适中,紫太高了,接近190的身高,在整个东亚都会显得很突出;杀手的样貌要普通,紫的脸部,棱角太过突出,像是刀削一样,天生就适合去出演硬汉一类的角色;杀手要懂得伪装自己,融入环境,可是紫永远冷冷地站在那里,和周围的环境、人群格格不入。 他是杀手中的特例,他原本不想也不该成为杀手,是命运将他推上了这条不归之路。 紫张了张口,还是没办法说找那军校男生要手机号,他可不想被人误会有“御法度(本意为‘戒律’,日本电影,导演大岛渚)”之癖、“同窗会”之谊,可是看着水蛇那充满渴望的眼睛,他又实在没法拒绝这个阴柔的杀手地主。 1,2,3,4,5,6,7,8,9,10。 正在此时,人们惊恐地叫了起来,对面的男孩一把抓住他,要往自己的身后带,同时高喊一声:“小心!”事起突然,他猛回头,一辆失控的公共汽车,向着车站半横着冲了过来。 一切都像是慢镜头一样,他能看到那一车乘客的惊恐,挤压和倾侧,能听到他们的惊声尖叫,司机不在驾驶座上,而车的迎面挡风玻璃上有一个大大的弹孔和蛛网状裂纹,――他很确定,那是大口径狙击步枪造成的! 身后,车站的人们鹿一般惊慌四奔,但是距离已经太近了,――公交车打了个横,轰隆一声巨响,侧摔在路上,借着惯性,如推土机一样,跟地面剧烈地摩擦咆哮着,冒着火光,向着车站横扫而来。而车站的背后就是一栋建在路边的宿舍楼,无路可逃!所有人,眼看都将被挤成肉饼。 从所有人看到公交车失控,到它摔倒在地横扑过来,不过2秒多钟的时间,紫刚想上前去挡住那车,却听得一声巨大的爆炸,一团火球冲天而起,所有的人瞬间都被火光吞噬,车上的人,车站的人,包括他自己、水蛇和眼前那几个年轻的军校男孩,都满身带火,在那熊熊油火中挣扎……\');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23 紫!公交危机(2) 这一切在紫的眼前脑中一秒秒真实展现着,他猛转身,一辆10路公交车正由东开来,离车站大约30米,车速很快,车窗的玻璃完好无损。而他的身前,那个俊雅的军校男孩瞪大了眼睛,看着举止奇怪的紫。 难道,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快跑!”紫大吼了一声,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猛地飞身向前冲扑,不可思议得瞬间变成一串残影,不过1秒的时间,在空中划过二十多米的距离,和一颗大口径狙击步枪子弹几乎同时,撞碎了公交车的前窗玻璃。所有人都惊呆了,不管是车上,车下,还是路上的行人,所有人都呆若木鸡,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是人能做到的吗?怎么在那一瞬间看起来,那个人像是一只黑色的大鸟呢?!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水蛇,他大喊一声,“向后退!车失控了!”说着,飞快地伸手拉住了那个军校男孩,向侧后方宿舍楼上的一个凹陷处紧紧贴靠进去。大家也纷纷向后外方拼命躲避,一时间乱成一团,男人和女人的尖叫声响成一片,人推人,人踩人,好几个女孩和老年人都摔倒在车站广告牌的后面,痛苦呻吟着,爬着,拖着血。 紫在车厢内一个灵巧异常的转身,将驾驶座上那个头部被子弹击中的司机拽起来,扔在了一边,然后死死地踩住了刹车。 刹车失灵!!! 他只能猛打方向盘,将公交车先控制住。车身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似乎碾过了什么东西,就那样斜斜地通过了站台,车右侧多狼狈有多狼狈,全身的条条装,到处都是血痕,头发上全是烟尘,脸上都是灰黑迹,像是刚从烟囱里爬出来的清洁工,跟那些超级英雄形象差距太大了!但是,再看看那男孩崇拜的眼神,水蛇笑不出来了――男人是不看外表的,他们重视的是能力和内在的东西!!他酸溜溜地介绍着:“这是陈栋,电子工程学院一年级生。这个矿工男是紫风,反过来叫就是‘疯子’,你看他把这里破坏的。” 男孩伸出手去,向着紫,微笑着:“紫风哥哥,叫我栋就好,我家人都这么叫我。” 紫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伸出了裂痕遍布的手,与男孩温暖的手握在一起:“叫我紫。” “紫…风哥哥,你身上这么多的伤,不要紧吗?”栋焦急地问,各种车的灯,将这一片空间照耀地如此明亮,救火车也拉着长长的笛声赶来了。 “没事的。”紫的表情仍是那么酷酷的,冷冷的。那些可怕的伤口似乎根本不在他的身上,他似乎也完全没有痛觉。真的是这样吗? “好了,我要去安排一下,指挥和调查。咱俩的那件事,只能再去办了。你负责把这些没有受伤的人检查一下,送回去。包括他。”水蛇气愤愤地走了,刚才在汽车横冲过来的关键时刻,他可是舍命救了陈栋啊,哎,怎么他还是被紫这个不解风情的傻大冒勾了魂去,真是“可惜”了那么嫩的一块鸽子肉了。 “什么叫可惜啊,要心中有个‘惜’字,才知道可惜。”――《饮食男女·老朱》 每个人心底都有些自己特别珍惜的东西吧,有了“惜”,有了“可望而不得”,才有了可惜。孩子不可能得到他哭喊着要的所有玩具,成年人也一样不可能得到所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和喜欢的人。可是,更多的人,在得到之后,却看淡了那些他们曾经如此渴望、百般追寻的东西,然后,不再珍惜,就像过时的破娃娃,丢了也不觉得可惜。 我们丢了很多很多了。 像丢玩具一样,丢了自己无忧的童年和少年;像扔掉小学中学课本和辅导书一样,丢掉了自己民族的文学、文化、传统和人生智慧;更像随手丢掉一张超市发票一样,丢掉了自己做人的原则和曾经坚守的真诚、善良和起码的良知…… 心中无个“惜”字,自然也不“可惜”。 水蛇先走了,让人给紫送来了新的衣服和鞋子,紫也没有清洗,径直把新衣服都套上了。这边剩下栋跟着紫,前前后后帮着检查外表看起来没有受伤、而救护车一时又带不走的那些人。一个妇女也在帮着他们忙前忙后,她自己说是街道里的主任,刚刚正巧路过。事情发生的太快了,车上车下的人,其实也没有谁看清发生了什么。她一直喋喋不休地对身旁的栋,描述刚才看到的一切:“……小伙子,你是没看到,真是好可怕的爆炸,真跟放电影的一样,那么大的声音,你看,把那么大的公交车都炸成了两段了……” 栋刚刚跟这水蛇看到了公交车后段的裂口,他怀疑那不是炸裂的,只是将明澈的目光投在紫宽阔的肩背上,一语不发。 “您的汉语真讲的好!”前面的紫突然转过了身,对着那个中年妇女说道,“我这么久来这边,还是这么生硬说的!真佩服您的天赋啊。” 一旁的栋被他说愣了,看看旁边的女人,又看看紫,微张着嘴,有些儿大脑短路。而那个女人的脸色,霎时间变了,伸手要去腰间拔出什么,却被紫一把抓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23 紫!公交危机(3) 有人说:女人不出轨,不是因为她们不想,而是她们不想出错,为了丈夫,更为了子女。女人天性比男人更道德。 有人曾说过,每个中年女人都有着很多故事。聆听她们的故事,你能看透世事炎凉,诸情百态。还有人说,对中年妇女一定要尊重,因为她一定有一个爱她的孩子和她爱的丈夫,上面还有两家的老人需要她照顾,她很辛苦,却没有回报,就像她们常常自称的那样,真的是‘带工资来的保姆’。她们可以为省几分钱跟小菜贩扳二十分钟的价直到对方让步,她们可以几个小时逛几家不同的超市去比较各种日用品的价格再选择购买,她们可以一个人将家里所有的床单被套直到孩子的内裤袜子全洗一遍然后晾出去、收回来,她们可以在出门的时候花上几个小时打扮、在家却穿得像某东南亚民族的佣人,她们没有业余爱好最多是边做针线活边放着电视――标准的家庭妇女,她们很值得尊敬,虽然有些琐碎、看不远、经常会做出错误的投资决定,然后后悔。 眼前的这个中年妇女,让紫想起了他的母亲,那个温柔善良传统的全职主妇。 “你怎么看出来的?”妇女对自己的失败有些不甘。她在中国生活了这么久,何况加上那么多年残酷的训练,她不相信自己身上有破绽,竟然能被人第一眼就看穿。 “您是情报人吧?能留个联系方式给我,我以后慢慢听你的故事,现在的不照。”照是合肥方言,意思是“行,能,可以”,紫的汉语多半是和水蛇学的,那真叫一个“惨不忍闻”。 那个中年女人有些糊涂了:“你什么意思?” “您没看到吗?人这么多,帮助的需要。你回去告诉你们老板吧,无论你们做什么,我对你们都不是威胁,别一天到晚围着我转了。”后面半句话,紫是用日语说的,说着,松开了对方的手。 对方迟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紫看着对方的身影远去,母亲的身形却在头脑中越来越清晰,――已经快到家人3周年祭日了,就在后天,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忘记,只要还活着一天,因为那是心灵和身体共同的记忆……可是,他们的尸骨都已无存,而自己却连祖国都回不去了。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前那块紫水晶,那是家祖传下来的,他唯一的纪念,是他的祖父在那个可怕的夜晚,最后交给他的东西,之后,他甚至没来得及和母亲见上最后一面…… “紫风哥哥,刚才那人不会真的是间谍吧?!”虽然在学校里学了军事基础,也看了一些有关间谍的纪录片和影视片断,不过,陈栋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活间谍呢。 “这类人,在大都市和边的城市很常见的,内陆城市和乡村不多的一般。hf最近怎么搞的,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前半句在回答陈栋,后半句又变成了日语的自言自语。 天空,仿佛坠满了各色宝石的深紫色天鹅绒长裙,宁静而优雅。 “紫风哥哥,我要回学校了,再晚就进不去了。你现在去哪?”陈栋走在紫的左边。他的身高也有177了,只是比紫还矮了半个头。 “我住的地方的回去。”紫说汉语总那么生硬。 “下次能带我去你家看看吗?”栋明亮的眼神灼灼望向紫。 紫有些尴尬,那么破烂的地方,栋却是那么干净整齐的男孩??“还是不要的。”他回绝了。 “哦。”栋沉默了。 风徐徐地吹着,天空的月亮散发着妖冶的紫色光芒,旋转着扑洒大地。紫能感觉到自己的胸中,有什么在萌动。“它,又要来了吗?”该来的总会来,厄运永远不会遗忘我们,它们时时刻刻关照着,窥视着,伺机而动。是啊,又一年过去了,它又要来了。他的胸口越来越憋闷,难受,之后会是剧痛。 紫硬邦邦地对栋说:“你自己回,我不送了。”说完,没等陈栋反应过来,飞一般跑走了。 陈栋愣在那里,眼睁睁看着紫消失在路上,目光久久不能收回…… 紫刚刚跑出栋的视线范围,就再也忍不住,向着一处灌木猛地喷吐了一大口近乎紫色的鲜血,然后是一阵眩晕。他胸口的憋堵,并没有因为吐血而变得舒畅些,仍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就蹲在那里,站不起身。 “又来了,它又来了!”他用模糊的眼睛仰望天空,大片大片的白色云朵,在紫色的夜之天幕上飞速流动,那是天上的河流,奔腾不息。一轮紫月,如妖兽冰冷的眼睛,俯视着他,压迫着他。“真的又来了!难道还需要……”他抗拒,抗拒!命运是不公的!命运怎么可以在夺走他所有亲人的同时,又给了他如此沉重的负担!灵魂的重压!可是,他能怪谁呢?怪自己的祖父?为民族大义而得罪了权贵的铁骨铮铮的祖父,最后给自己种下的这永恒的诅咒…… 紫在那里蹲跪了很久,才爬了起来,一个路人以为他喝醉了,还上来问了他一下。现在的他稍稍恢复了一些,先前为了止住那公交车,他透支了自己的力量,何况又到了这个最要命的时候。他慢慢走到了公交车站,继续等车。车到站,停下,紫走了上去,投了币。没有座位,他就扶着扶手,站在车中段的地方。车上异常的安静,一车的人包括司机,看着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他一身不合体的新衣服,头脸和手上都是烟尘和血痕,配上他那冷酷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刚刚逃狱的重案犯。但当他回望过去,所有人都慌忙转开了视线,没有人敢和他的目光相对。 明亮的公交车在漆黑的夜里穿行。他斜倚在冰冷的扶手上,微微颤抖,突然无可抑制地喷出了一口鲜血。几乎所有的人都侧目看了看他,却赶紧都将目光移向别处。 “叔叔,你怎么了?”一个童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一个小女孩坐在母亲的腿上,半梦半醒的看着眼前高大的紫。血顺着他的嘴角和衣摆一滴滴滴落下来,滴在车板上,汇成一滩紫色。那个母亲惊恐地看着紫阴影中的眼睛,把孩子抱紧,让她不要再出声。可是小女孩却挣扎着将口中含着的棒棒糖取出,递给紫。 “叔叔,你很疼吧。这个给你――每次我疼的时候,妈妈都给我糖吃。吃了就不疼了……” 这是个漂亮的小女孩,只是脸上几乎没有血色,抱着她的年轻女人也似乎很是疲惫的样子,紧锁双眉。紫看着小女孩的眼睛,一双疲累地几乎睁不开的眼睛朦朦胧胧地望着他,这么熟悉的眼神,多少年前,曾经在哪里,见过这眼神?! 恍惚间,紫接过了那噙到一半的糖。 1,2,3,4,5,6,7,8,9,10。 紫突然一怔,然后大喊一声:“停车!”接着,他一把从年轻母亲的怀中抓起那女孩,抱在怀里,向着车窗玻璃直着撞了出去,一声巨响之后跳出车外。在空中,他一个翻身,卸去了惯性,稳稳落在地上。 车内,所有人都被惊呆了,那个母亲尖叫着:“抓住他!帮我抓住他!他抢了我的女儿!那个杀人犯,抓住他!”车嘎吱停了下来,车前后门都打开了,连同在内司机所有的人都争着向下跑,要去抢回那个女孩,只有两个中年男人在犹豫着,留在了车上。 紫带着女孩,脚步踉跄着,向相反的方向跑去,他在撞出车子的时候,又受了新伤,上身的新衣服又一次破烂不堪,先前已经止血的伤口也再次绽裂。怀里的孩子被惊吓到了,大声地哭叫,不停扑抓,――那哭声,他是那么熟悉,一切仿佛真的回到了三年前那个夜晚,他的妹妹,在远远的地方,也是这样拼命的哭着的,然后,就戛然而止!今天,那哭声又来了,穿越了时空,刺透了他的灵魂。他不再跑了,停下了脚步。他将怀里的孩子举到眼前,瞪大了眼睛看着。小女孩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停下了哭闹,也瞪大了荔枝核一般乌黑的眼睛回望,脸上和眼里还挂着泪水。 紫突然觉得,那一瞬的凝望,值得他为之做一切。 后面的人追过来了,闹闹嚷嚷的,跑的最快是两个刚从市中心建筑工地上下来的民工,一身的破旧的泥瓦装:“前面那家伙,你别跑…别跑!”他们手里还挥舞着安全帽,好像那是武器似的。跑在他俩后面一点的,就是女孩的母亲,几个90后的小男孩都被她甩在了身后。 紫并没有再跑,只是站在那里,将女孩又抱回了胸膛,抱紧,护牢。 毫无征兆,一声巨响,所有人都被震波和气浪冲了起来,摔出数米之远。紫站在那里,像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久保辉幸子警察的身份和见闻,还是因为阿幸铜花忍者的杀手经历,或许都有吧。 五神蓝,自从离开了迦叶山,离开了那座观音禅院,告别了她悲惨的童年和艰苦残酷训练中的少年,如今的她,除了不是她自己,可以成为任何别的什么人! 一个电话打来了,一阵密语,蓝的眉轻轻皱了起来。 “抹掉他们!嗯,就这么说,我马上就到,20分钟。” 蓝穿戴整齐,下了床,随手带上了门。 走下那条长长仄仄堆满黑煤的楼道,一个下坡,蓝走向路灯渐亮的世界。 夜雨将停未停,淅淅沥沥。外面的世界有些清冷,雨水在破败的地面上东一块西一块汇聚,路边的几家小饭店还开着门,能看到几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正在里面喝啤酒,吆喝着,大声吵嚷着。一个女人在旁边的那家小诊所挂着吊瓶,身边一个小家伙摇头晃脑,四下里看,在长椅上爬上爬下。到处都弥漫着被雨水洗过的西瓜皮和其他新鲜垃圾的味道…… 这两天整个城市都处于紧张的状态,加上夜雨,她一边向前走,一边不断前后张望,好不容易才等到一辆载人三轮车,连忙拦了下来,告诉了驾者目的地,就坐进了不断摇晃着的封闭车厢里。 看着模糊的玻璃窗外忽大的雨,车内的她紧皱着眉头,她敏感地嗅到了,空气中越来越浓的血腥的味道…… _____________________ 今天上电视了!生平第一次的经历哦。 可能是安徽经视的《第一时间》。 早上和母亲去家乐福买牛奶,因为打特价,蒙牛纯牛奶1.4667一包,所以抢了三箱(买二送一),被人采访了。 主持人问:买奶是不是因为恢复了信心,因为国家每天公布的液态奶检测报告都是合格的。我说:报告《合肥晚报》天天登,但你今天有三聚氰胺,明天难保不会有四聚、五聚氰胺(苏丹红,孔雀石绿……),不能总等出了事,国家才来管。 主持人问:(没信心)为什么还要买奶?我说:买奶只是因为降价。老百姓就是这样,便宜的死了也要抢。怎么办?奶总是要喝的,只能相信国家了。(蒙牛酸酸乳降到9毛钱一包,说明平时的利润太大了!!!) 结果,晚上19:40,龚彬弟发短信来说在电视上看到我了,就说了一句话:“相信国家”,5秒不到。 笑死我了。 媒体就这样!!!今天算是知道了。他掐头去尾就登了一句,而且不是我想表达的意思。 好狡猾……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24 血夜―天鹅(1) 十几天没上网,真不好意思……说忙其实也不忙。我这学期最早的课11月3号才开始上,前面一直放假(汗,长达四个月的暑假,爽过头了……),每周只需要到学校签三次名。文章没写几个字,基本上每天都在练毛笔字。对不起大家,……实在不行,我自杀谢罪。哈哈 ―――――――――――――――――――――――――――― “患动静脉畸形的71号房12床病人,已由半昏迷进展昏睡状态,”董主任指着ct片上的颅内照影对下面的几个研究生说,“中线位移了10毫米,舒张末期容积是144cc。”他换了一张片子,那几个学生快速地用笔记着,“下一个,同房的13床病人是个4岁男孩,今天下午送进急诊室时完全昏迷,扫描显示脑膜下严重出血,瞳孔变成不透明。明早手术后要转深切治疗病房。” 旁边一个年轻的主治医生皱了皱眉,咕哝了一句,“在那种情况下给病人动手术?”旁边人拍拍他,不过幸好没被董主任听见。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到自己负责的各床去看看。”晚上例行短会就开到这里,董主任将各危重病患的情况给下面的主治、研究生和实习生都说了一遍。他收起了那些住院病历,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推开门,却发现门缝下塞着一张小纸条,打开一看,董主任差点乐了,这是哪个调皮的学生,抄了一首打油诗给他: “远看医院像天堂, 近看医院像银行, 走进医院像牢房, 不如回家种高粱。 人人都说医生好, 傻帽才往医院跑。 医院挣钱领导花, 根本没钱寄回家。 年轻老婆娶不上, 娶了老婆用不上, 生了孩子管不上, 买了房子住不上。 拉钩打结带走我的青春, 镊子镊走我的梦想, 吸引器吸去我的希望, 八号线也不能缝合我的悲伤。 手术刀一刀刀割裂我的心脏, 绷带一圈圈束缚我的臂膀。 白大褂曾经让我感到无限向往, 能不穿它是很多人今生的渴望!” 把纸条扔进了废物篓,顺脚踢上门,董主任走到洗手池边,倒上点清洗液,开始净手――长年在医院工作的人,都有些近似洁癖。 洗好之后,他就在办公室的桌上趴着睡了一会。其实他不必这么辛苦的,可以先回家休息,如果有事,底下的几个研究生会通知他。可他还是守在这边放心点,过一会还要再考虑一下那个男孩的手术情况。其实,他刚才听到了下面人的议论,他也知道这个手术风险太大。只是他不愿就那样轻易放弃。生命,都是生命啊,尤其是孩子的! 不知睡了多久,外面的雨声惊醒了他。他直起身,抻了抻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起来洗了把脸,站到了镜子前。面对镜子,他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近50岁的人了,他几乎还没有白发,而且头发相当茂密,皱纹也不算多,只是脸上的油光稍微重了一些,“最近锻炼太少了,吃得也稍微好了些。”他微微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一下。 突然,在镜面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一样的人。 董方大惊,扭转回头。 后面什么也没有。 可是,当他再看回镜中,那个人,依然在镜子里! 他用手颤巍巍指向那面镜子: “你!是谁?……” ………… 司辰静静地看着对面这个男人。 他记得见过这个男人几次的,可是,怎么从来没有见到他脸上有那些紫色的纹饰?一道道紫痕从他的脖项蔓延上来,越过双腮,直贯额巅。这倒是正契合了他的名字――“紫”。 一旁的水蛇也难得的安静,看着紫。紫却没有理会他们,坐在红木椅上,仔细翻看着从护士赵的房间里找到的那个本子。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只有紫一页一页翻着书页的声音。 司辰有些闷气,走到门前,推开木门,到了回廊上。那一片挺着肚子的罗汉竹在夜雨中微微飘摇,人造小溪中水流满溢,青青的草地湿漉漉的,随风起着小小的波浪。一阵清新的风,吹去了他心底的一丝烦躁和不安。再远的地方,雨中,一排排黑色的伞撑着,像一朵朵黑色的蘑菇,伞下,站着的都是水蛇手下的人。 回到屋里,水蛇正在对紫说话:“紫,如果实在找不出线索,也就算了,毕竟我们现在最主要的麻烦,还是搞了几次爆炸的那几伙人,而不是这个狡猾的顾翔。”水蛇的言外之意是,这顾翔再怎么折腾,不过是杀几个护士,而那些人,一共搞了将近十起住宅区和公交车爆炸案,那才是真正的大危害!“叫你过来,其实主要也还是发现了其中一些嫌犯的线索。” “这本子里内容记的,我看出问题的一些来了。一样都是要解决的。这个能使用你所说的南明离火的人的突然出现,或许和这次的大事件的关系也有些呢。”紫抬起了头,向着刚进屋的司辰和旁边的水蛇说。他说中国话的语法总是有些怪怪的,声调也是――日语是有声调的,但不是中国这样的四声,而是一个单词中各个字母的轻重高低有区别,像是脉冲信号那样的高高低低。 紫举起了手中的本子,“有一个叫董方的医生,被特别标注出来。我对照了姚提供的资料,这个人是神经外科的主任,出现在本子里很是奇怪。我认为,他是关键。” “神经外科?姚哥,a医那些老护士是否通常把神经外科称为‘脑内’?”司辰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水蛇。 “有吗?我要去查查,这种私下里流行的称呼我可没注意过。” “现在,咱们这个人去找,得到一些新的线索应该可以。”紫提议。 “那你们是先去查这个董方,还是跟我一起去跟那边的线索?” “姚哥,这边顾翔已经杀了好几个人了,现场又有新的血迹留下来,今天不去追,我不甘心。”司辰心里记挂的不止是这些,他还是对当年lily姐等人的死和草儿最后的遭遇耿耿于怀。而紫向着司辰点了一下颌,――他也是想跟这条线,他不想太多介入那些爆炸案之中,去与那些狂人打交道,那应该是中国政府出面处理的问题。他是要隐在暗处的,对于他,没有什么比报仇更为重要的。 “行,就这么说,你们两个去追查顾翔的案子,我去跟踪那边的!给你个建议,你最好还是把刘娟带上,有什么事,她的能力还可以帮上忙,我给你再多派几个手下,也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说着,水蛇吩咐了一直守在外面的十几个下属,急匆匆地走了。 …… 黑影的面罩拿了下来,竟然是顾翔!他怎么还活着? 他站在董方的身后。语调低沉,阴森。 “我已经把李芳和赵杀了。” “啊!~”董方的声音像只受了惊吓的鸟,“你,你!” “知道我为什么杀她们么?” “难道……”董方想起了什么,“难道,还是因为那批药?” “是啊,就是因为那批药,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可是……一切都还没有结束!”顾翔阴森森、恶狠狠地说,面部表情僵硬,他的声音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可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当时的当事人都……” “都已经死了是吧。王浚死了,周彤死了,吴云也死了。” “是啊,还有那个可怜的小护士,叫什么丽。”董方想起了当年的很多事,为了那些药,为了那些钱,死了太多的人,包括无辜的人。鸟为食亡啊…… “郜丽,你记性不错啊。对了,告诉你,还有我老婆岳丽华。” “岳丽华!!!你杀了她!”董方大惊,几乎摔倒在地。 “是啊,想不到吧,她这这些天没来上班,其实只是因为,我把她杀了,而且,还分了尸,甚至,把脑袋还煮了煮……”顾翔的话那么平静,仿佛他杀死的并不是自己十几年来日夜相对的发妻,而只是三里庵菜市买回来的一只鸡。 董方站不住了,摔坐在地上,手指着镜中的顾翔,“你,你……” “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可是为什么?”董方嘶吼着。 “很简单,这批进口药害死了很多人。”顾翔向前挪动着,诡异而僵硬的步伐,双手慢慢抬起,向着董方的后背。 董方猛地转过身来,身后什么都没有,没有顾翔,根本没有。他害怕地四下里望着,“出来,出来!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躲在哪了?你躲在哪了?!” “你知道吗!这几年,为了这些药的事,我受了多大的折磨,我没有一夜能睡着觉,你知道吗?!我只要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那些人,那些人的惨白的脸,不能瞑目的眼,都是那些人打开的脑壳,灰灰白白的脑仁子!你知道吗!是我害死了他们,可是,活着的我,多么痛苦!!!” 董方磕碰在办公桌上,摔在地上,用力拍打着地面,“你知道吗!我一次次去九华山,去教堂,去清真寺,我去求所有的神仙,让他们帮我,帮我,……可是,大错已经酿成了,人都已经死了,我还怎么办呢?!” “你知道吗?这几年,我根本没法睡觉,我只能工作,――我真的尽力了,尽我全部的力,去救每一个人,包括那些不可能完成的手术,我都尽力了,尽了全力了,――而且,我一分钱都不敢收,那些病人家属偷偷塞给我的,还有他们出院之后为了感激我的!我都不敢要!一分钱都不敢要!你知道吗?可是,他们,病人,出院之后要请我吃饭,我是一定会去的,因为,每救一个病人,救活之后,我就能安安稳稳睡一个晚上!你知道吗?救人,对我来说,甚至成了毒品一样!我要靠救人,做手术,不断地,不停地,我才能睡觉!……” “你知道我有多么惨吗!你知道吗……”董方泪流满面。 “别再替自己狡辩了,除了那些药,你怎么解释偷那些血液样本的事?!” “不可能!顾翔,你,你怎么知道的?!”董方瞪大了眼睛,可是,看不到人,眼前没有任何人。他面对着空气,在说话。 声音从前方传来,阴森,飘渺:“你偷取了医院里留存的遗传病家族的血液样本,偷偷交给了外国来的人,你以为,你能瞒过所有人!” “我承认我拿了,我不骗你。可是,这件事,我不是为了自己啊,我也没有得到什么利益啊!他们都是可靠的人,都是我以前在国外做访问学者时候的同事,我知道,他们都是真正搞科研的人!我把这些样本给他们,以那里的科研条件和他们的水平,可以查明这些遗传病的基因缺陷,可以找到一些新的基因疗法来治疗啊!这是对我们国家,尤其是对这些病人也有好处的事情啊!”董方的情绪很激动,但不是畏惧。无知者无畏。 “但是,你不知道吗?你所信任的那些所谓专家,都是在替国外的大型制药公司工作,他们找到的这些基因,和相应的药物,你知道他们反过来,在全世界,在中国,赚了多少钱吗?!” “只要病人的病能治好,钱让他们赚就赚了!” “对,能治好!那你的那些‘外国友人’在河南和安徽,用农民做病毒疫苗实验!你知道吧!” “什么,这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别推脱了,四年前,去商丘和亳州的那批外国‘客人’,不还是你安排的吗?!” “你这样的人渣!还是去死吧!”那声音突然变得年轻。 董方突然挣扎地站起来,“你,你不是顾翔!你是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24 血夜―天鹅(2) 枉死鬼都想找替身。 死在水中的人,都会变成水鬼。 水鬼可分为两类。第一种是意外死,即是枉死的亡魂,经常浮游于海湖水之中,需要找另一个人做替身才能投胎,湖中一片莫名的黑色阴影,或是一股潜流就是他们仅存的身形。第二种是自杀死,因为怨气大,所以报复心重,例如为情自杀的水鬼会专向戏水鸳鸯下手,拆散美好良缘以消心头之怨,当怨气渐渐稀薄,自也转去六道轮回了。 水鬼专门找最运滞的人作为牺牲品。照镜时若你发觉嘴唇、下巴出现一层黑气或青气,代表易犯水险,因为面上五行方位,上部即额头部分为心火,左颊左耳为肝木,右颊右耳为肺金,而鼻子以下位置象征“肾水”,涌现不寻常的气色绝非好事。尤其水鬼擅于惑心,当你离水稍近时,便可诱你入水而溺毙。若见此状,尽量避开游泳、桥梁、船舶与堤岸,以免灾自水来。 其实,水鬼生前也是人,如同人有善有恶,有软弱有凶狠一样,水鬼也有法力高低、性情顺逆之别,一般遇人溺水,除尽快施救,不妨默念经文或“喃呒阿弥陀佛”,借助正气来驱逐水鬼。 说起来,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都是可以解释的,不过是在我们现在的理解之外,多引入一些新的规则:比如灵魂之物,即便存在,也不过是种能量形态,我们自然有办法识别他们,并进而消除他们的恶影响;至于那些幽冥、仙佛世界,也可以当作另一个星球或平行空间看待,若有机缘去看看,也可当是宇宙旅游了。 只是,我们有时候太相信现有的规则,而对于其他都顽固地不能接受。 比如病毒,他们是否真的没有意识?他们严密的架构是否是另一种智慧形式?他们,包括某些细菌几乎永恒的分裂能力,永不衰老,他们的秘密又在何处?如果说适应环境就是进化的方向,那么是人类,还是病毒,进化得更为成功?是不是自组织程度高的,是进化的方向,而无序度、离散度高的,是退化?在没有人类的那些生命星球,病毒是不是普遍存在的?病毒的生存目的仅仅是繁殖吗? 适者生存,那么是病毒还是人类,更适合生存呢? 甚至我们可以再追问一句:宇宙,是不是另一个层面的生物?!他是不是也可以思考,只是不是按我们人类的方式去思考?!所谓的生物,不就是活着的么?宇宙也是活着的?他的膨胀就是呼吸,就是生命? 再如智慧。人类演化出智慧来,便能认为所有其他有智慧的星球上,所有的智慧生命都应该如人类一样的形体吗?又都应该如人类一样思考?有一样的宗教,文化,意识形态?其实,人与人也是不同的,大到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种宗教有其特点,小到每一个人都有个性。我们又怎能强求整个宇宙,甚至多少个这样的宇宙,都以人的认识而存在?! 回观地球本身,若是恐龙、禽鸟或者那些熊、虎、鼠、兔之类甚至植物之属,有哪些演化出智慧来,也未必就是不可能,这样的生命,在某些能力和思维方式上定是与人类有着区别的,其中一些的寿命也可能远超我们。我们凭什么,就认定这些生物一定都不存在? 这个宇宙创制了太多的规则,我们人类,可以以自己的智慧不断去认知,去发掘,去往分子、原子、中子、夸克这条路一直区分下去,也可以由星球、太阳系、银河系、总星系而上向无垠的宇宙不断探索。但,终究是达不到极致的。在人类这个物种灭亡之前,应该都是达不到的。 唯一可能触及到所有宇宙秘密的,只有我们的想象力。 所以,永远不要不敢“想象”。 这是宇宙赋予我们人类的,最伟大的财富。 让我一直困惑的是:这个宇宙,这个世界,为什么存在!!! ………… 市政府大厦西楼,一层大厅。 大厦西楼从上到下依次为市政府、市政府部门、市政协和直属事业单位。除从事文字、涉及保密工作的处室外,其他各单位都是大办公室,敞开式集中办公。 踏入办公大楼一楼大厅,恍惚中仿佛进了五星级大酒店,整栋楼的中央空调,自动玻璃门,大理石地面毫不客气地反射着绚烂的光。 今夜的雨,时下时停。下的时候就突然暴雨倾盆,雨声让人都喘不过气来,而停的时候也是极为干脆,瞬间就雨散风收。为了节电,整栋大楼都熄了灯,只有个别单位晚上还在留人工作,孤零零亮了几个窗口。一楼的大厅,显得空旷,寂静,无数幽暗的魂灵,似乎藏身在那些银色的立柱后面。 两个年轻保安正坐在大厅的金属休息椅上,看着屋外的雨,闲聊着。 “小李,家里有没有给你说对象啊?”稍壮些的那个保安,问旁边那个。 “我们一个月那么点钱,交了房租,自己吃都不够,哪还能娶得上媳妇?” “也是,我们这样的,在这边也很难站得住脚,谈女朋友也是虚的。现在的女孩,多势利啊!你没钱没房子,她们跟你?!我是想过来闯两年,实在不行了,还是回家种地。反正现在农业税也不用交了,种地也容易些,回家再讨个过日子的女人。” “我不想再回去了,好歹在城里,随便找个工作,回村子里,每天见到的都是那些人,遇到的都是那点事,家长里短,琐碎死了。一辈子那样,我想想都受不了。”想起家里那一下雨就湿的不行的旧瓦房,想起那些个邻居婆娘们的嘴脸,祖祖辈辈,生生世世,小徐实在不想再回去,重复那样的生活。 “可是,这保安也不是长久的事。你说,我们年轻一点还有活干,那些年纪大的,招聘的时候不全给踢了吗!等我们再过几年,到30岁了,也很难做上了。而且,就算做一辈子保安,也不还是这点钱!还是在人家屋檐下,看人家脸色,――你今天也看到了,什么政协秘书处那女的多横啊!妈的,不就是出来卖的吗!”壮保安想起白天的事,有些愤愤。 “别说了,人家有那资本,抱对了大腿,人家现在就是凤凰!你就忍了吧。我们这样的,不忍怎么办?我们一没人,二没文凭,三没本事,你说我们能怎么办?中国什么不多,就是人多!人家把你踢出去,就跟踢个死蟑螂一样,马上就有几百几千的人想往这里钻呢!你还是省省吧,在我这发发牢骚也就可以了。今天要不是我拉着你,你那样子,还真准备跟人家皴鼻子瞪眼地讲‘道理’呢你!” “怎么就不能讲理了?你没看到吗!她穿得人模狗样的,啪一口把个口香糖吐在电梯旁边了,我怎么就不能说了!打扫那董大姐她容易吗?!还有了,那厕所也脏的要死,这些个当官的,怎么连自己大便都不知道冲掉!” “他们要知道做,还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我们不就是他们的仆人,伺候他们这些官老爷的吗!你还真较真了。你啊!比我还大五天呢,咋这么幼稚呢!那理,那道,都是当官的理,有钱人的道!我们走不了的!你还是学学我吧!小心伺候着,说不定,哪天哪个富婆看上我了,我也就跳上枝头变凤凰了。哈哈,那时候,我也要找几个农村小保姆来,好好享受一下做人上人的感觉。” “哈哈,你!”那个保安被小李逗乐了,“你还真能做梦!就你这样!小鸡仔似的,谁要你啊,要,也是要我这样的!强壮型的男人。” “你啊,一看就是农民工!你算了吧。”两个人笑闹起来。 “嘘!别说话!”小李突然停下了笑,“你听,什么声音?” ………… 市政府大楼200米之外,天鹅湖畔。 一朵素莲。 一只女人的手,依旧嫩滑的手,紧紧握着这朵莲花。 雨,打湿了她的衣衫,贴在她依旧玲珑的身体上。她的身体侧坐在湖边的堤岸上。莲花的花瓣,一片片被她摘下,轻轻抛向湖水中。紫色的雨,将一片片轻盈洁白的花瓣沾染得那么沉重,摔落在冰冷的深蓝色湖水中,随波飘荡,以风起伏,四散开去。 女人就在那雨中,撕扯着花瓣,一瓣瓣抛在水中。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一个人,影子一般举伞站立。 …… “还要再爬一楼啊?!”司辰对着前面的紫喊着。 “你啊!走快点吧!不怪得你们迟到都每次呢,照你这速度,能凶手的抓到吗!!” “电梯怎么会坏了呢!真是的,不行,不行,等等我,我,我快喘不过气了。”司辰大呼小叫地。 “你真该锻炼了。这样的,年纪轻轻的,不行。” “我是动脑子的人,又不是干重体力活的。我最近不还准备考研吗?!熬了几个通宵看外语呢,体力差点是正常……”正好陪着刘娟没事做,不能整天瞅着人家小小小女孩,司辰只能顺便看看书了。 “我知道你们国家的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身体很重要的。” “受不了了!你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你太牛了!”司辰对这个日本人有些佩服了。 突然,紫加快了脚步,轻声说了一声,“我们又迟到了!” 踢开办公室的门,屋子里没有任何血迹或其他痕迹,只有董方整个儿被切成了好几段,在地上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司辰只在门口看了一眼,就差点吐出来。太bt了,太暴力了!紫跨了进去,却突然皱起了眉:“有结界的味道。” “结界?” “结界原本是僧侣用来保护圣域的方法,后来成为所有术法师用来保护特定区域,能在土地、建筑物上隔离出一块特殊领地,是地形术法的一种,利用简单的几何图形,结合时机与地形,却能发挥巨大威力。” “是这样?!那么是谁布置的结界?” 紫没有回答,蹲下身去仔细查看董方的伤口。非常整齐,金系高手惯用的切割技能。在切割的同时,血液中的铁元素被解离出来,封在切口上,形成了一层银白色的闪亮镀层,而且由于切割产生的高温,镀层最表面的一层被快速氧化,成为致密的氧化膜,能保证整个镀层有很好的抗酸性和抗氧化性。 “好快的切割!”紫皱皱眉,“这个凶手很有完美主义啊。” 在杀死对方之后,还要保证对方的尸体符合美感。一个具有完美主义倾向的杀手。 凶手肯定不是顾翔,而且――“这结界却不是凶手布置的。结界元素是火!不是金。”虽然紫并非元素系高手,但这点他还是能感应出来的。 司辰举目四望,整个屋子里有十几处发着红光的小点,像萤火虫一样一明一暗。司辰指着它们问紫:“这就是结界?” “你能用眼睛看到??我只能感应到结界点附近的元素能量波动,它们是结界的固定点,像是拉撑起帐篷的固定钉扣,确定了结界的实际大小和形状。 结界施放者,先用自身的元素力量做引子,确定这些固定点,再从中拉出元素薄膜,成为一个封闭空间,这层薄膜有半透性,内部空间的同性元素会越积越多,而异性元素会被排出。这是最普通的球状元素系结界,还有很多其他的类型:从形状上说,除了球状,还有绳索状、蛛网状、平面结界、复层结界、球柱结界、旋转结界等等;而从功能上来说,有元素辅助、隔离型(音、热、光、雷电等)、攻击型、空间型和幻境型等等;从构建方式来说,主要有元素系与非元素系的区别,比如有人可以利用日月星力、血能、黑暗能等等构建结界。” “你特别研究过结界?”司辰听得一愣一愣的。 “以前读过一本《结界师专业四级考试高分宝典》,可惜我对能量的精细控制实在太没感觉,所以也没有去参加考试。” “晕倒,怎么会有这种考试?!” “结界师在日本国和中国都是很流行的职业,尤其是古老的上流社会家族。有专门的机构进行考核。”紫认真地解释着。 “不会吧!”司辰不能相信。 “好了!这也查不出什么了,起码知道对方最少有两个人,一个火系、一个金系。可惜我不是招魂师,如果是的话,说不定可以跟董的鬼魂沟通一下。” “招魂师?不是还有这种职业吧?!”司辰瞪大了眼睛。 突然,司辰的手机响了,他最近换了铃声,是纪敏佳的《蒙古人》。 “你们在楼上吧?”水蛇的声音。 “你在哪?” “你们楼下!我们追那个爆炸杀手,刚到这里。” “你比我们还迟!凶手早跑了,他们把董方杀了。”司辰有些糊涂,那个制造爆炸案的家伙,来这里做什么? “为什么?他们杀他做什么?”水蛇不解。 “你等等,我这边有消息。”水蛇停下来,接了另一个电话,挂断之后,回头对司辰说:“好了,找到他们了,你们下来吧,我们一起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24 血夜―天鹅(3) “我们走吧,看来他今年还是不愿意出来了。”撑伞的人,向着跪地的女人说。 “让我们再等等……”女人的声音,在风雨中缥缈。“这几年,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么忍心?” “可是,……” “我会一直等在这里,等他的原谅。”一瓣一瓣的莲花,落在湖水中,她的声音那么坚定。 她在等待谁?她在祭奠谁? 湖面上,突然,那些素色的莲花瓣开始旋转,形成了一个个漩涡,仿佛是一只只苍白的愤怒的眼睛,凝视这雨云笼罩下的阴暗世间。 “是你吗!孩子,是你吗?!”女人突然跪坐了起来。 水面剧烈的上下波动,一个深紫色的影子从水波中浮了起来。 “孩子,你终于肯见我了吗?”女人的声音颤抖,在寒夜中飘摇着。“孩子,你会原谅我吗?” “其实,和你没有关系。”影子一样的男孩,在水波中回答着,声音冰冷。“我出来,也并不是原谅你!我只是不想见你!不想你再来烦我!” “可是你能告诉我吗?为什么,为什么?” 女人几乎是在哭诉,“为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死了,够了!你还要怎么样?你这个自私的女人!你逼走我爸,逼死了我,你还要怎样!” “没有,我没有!孩子,很多事情,只是你不明白,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我和你父亲的结合本就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我们分开也是因为家族的原因,不是我们自己的意志能够决定的。孩子,你不该为这个而怨恨我们的!” “我不是你的孩子!我死了,我现在是个孤魂野鬼!我只为我自己存在!”波影咬牙切齿般地说。 “可是――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你为什么要杀死那些来游泳的人?” “你想知道原因吗?”波影停顿了一下,“因为我恨,恨所有的人,恨你,恨我爸,恨我的班主任,那个坏女人,那个母牛一样粗暴的女人!你们都是这样的霸道!你们有为我想过吗?你们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自己!” 他仿似喘了一口气,“真是讽刺。我上一辈子,唯一一次做好事,却得到了这样的结果!我救了一个人,却怎样!他连一句谢谢也没说,上了岸,就任凭我被淹死!” “我不忿!凭什么!我凭什么就该倒霉!永远倒霉!” 他恶狠狠地说:“所有人都该死!那些孩子!那些父亲!那些大学生,凭什么!凭什么他们那么幸福,而我,父亲走了,母亲只顾她自己,最后,救个人,却落到这样的下场!” “凭什么,我就该一辈子倒霉的!” “凭什么!”他吼叫着说,然后,长久的无声。 女人流着泪,泪水混合着雨水,流淌在她的脸上,心底。 “这个世界上,谁幸福,谁悲惨,没有一定的!凭什么是我永远这样!?我恨!谁定的?!我不信命!” “我要他们死,他们都得死!我活着的时候做不到,我死了就可以做到!哈哈,哈哈……”这笑,张狂,倔强,歇斯底里的绝望。 “可是,他们都有自己的家,他们都有自己的爱,他们都有自己的未来,你没有权力!你没有权力这样夺走他们的一切的!”女人也叫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竟然在死后成为了这样的一个――“鬼”。 “你有权力训斥我吗!”波影中的紫色身影,凝炼成清晰的人形,他的头高昂着,冷冷的目光蔑视岸上的女人。“你以前对我那样!现在,――我要你也死!”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音,天鹅湖水突然沸腾般振荡起来,咆哮着,向岸上扑卷,一下子把女人裹进波中,拖到了水里。 冰冷的湖水,巨大的水压,瞬间让女人窒息。 她的长发在湖水中飘散开,如一朵盛开的黑色大丽菊。 一股深紫色的水流旋绕在她的身边,卷动她的发和裙。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如果这样能让你不再愤怒……”女人放弃了挣扎,放弃了劝说,放弃了现世,随着那股深紫色的水流,旋转,在水中旋流飘舞,向那冰冷的深渊飘去,沉沦,沉沦,向那永恒的黑色…… ………… 夜幕下,紫色湖水环绕中,市政府32层的双子楼尤为突兀地挺立着。“衙门八字开,没钱莫进来”。 西楼一层,冷冷的大厅。 “你总是这样大惊小怪的!受不了你了。”两个保安巡看了一周,周围的门窗都好好的,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哈哈,八年了,别提它了。对了,梁哥,怎么听说你昨天为只鸭子差点跟人打起来?”瘦一些的小李问道。 “别提了!那些可恶的家伙,m的,要不是给拉住了,我真想扁死他们。”小梁一提这茬,眉毛都立起来了。 “怎么回事啊?” “不就是在兰州拉面吗,反正我以后绝对不会去吃了。”壮壮的小梁提起昨天的事,还是气愤愤的,“那个服务员说他们店里规定,非清真菜不许入内,我从合家福超市买了只鸭子,我正准备吃,他给我夺下来了。我跟他理论了,我说你们不吃猪肉,我这鸭子,你凭什么不给吃啊?我这鸭子又不是猪八戒变的!” “那就别在他那吃了!他们根本不允许外带食物,就是垄断,很多饭店都这样干的。”小李劝他。 “我在那点了一碗拉面了!他们拉着不让我走。我就一边吃拉面,一边吃鸭子,碍着他们什么事了?他凭什么不让我吃?我气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我当时就说了,这是中国的土地,不是你们回回的!在中国的土地上,你凭什么画个圈,就说这块地方是你的,就要按你的规矩办?!你有宗教信仰,我可不信你的真主。我没有强迫你吃猪肉,你凭什么不许我吃鸭子!靠,要照他们这种逻辑,那美国人来了,搞个饭店,还非要信基督教才能去吃了?那tmd不就是‘华人与狗不得入内’吗! 你们来开饭店,我们吃你的,我吃的是你的面,吃的是你的菜,吃的不是你的文化,吃的不是你的宗教信仰!我不信你的教,你凭什么管我吃什么?!而且,我已经很注意了!你知道,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吃鸭子,又犯着他们这些回回什么事了?!我就不明白,在中国的土地上,他们这些回回,凭什么就画块地,不允许我们中国人吃自己的烤鸭了!你要在全中国到处划地,到处开饭店,到处建清真寺,那最后,中国不都是你们说了算了?那我们还吃什么?!你一个开饭店的,你这么牛,谁给你这权力!这还是中国吗!!” “你也别生气,犯不着!真犯不着。大不了以后不去吃了,不就行了?!梁哥,别生气了。” “你不知道,他真把我的鸭子就扔出去了。这些家伙,也太横了,没王法了!他们这不是宗教信仰的问题~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伊斯兰教国家全是搞恐怖主义的。tmd,这种宗教,本身养出来的,都是恐怖分子!凡是不信他们主子的全部干掉!!他们真蛮!”小梁讲的是火大。 他的声音突然中断,像被扯断的风筝线。 小李怔怔地看着他,只见一个黑黑的洞出现在小梁的眉心,一串血珠慢动作一般从中喷出来。 小李惊恐地想要叫出来,可是声音同样被一把锋利的匕首割断在喉咙里。 两个人的尸体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24 血夜―天鹅(4) 一只脚重重踢在了小梁的尸体上。 又一脚。 “好了!别踢了。”一个阴沉生硬的声音。 “这小子昨天那么横!m的,叫你横!”又一脚。从黑色皮靴向上,是身着一袭黑衣的精壮男人,戴着黑色的露眼面罩。 “正事要紧。”领头人手中的匕首冷冷的闪亮,更冷的是他的声音和眼神。 hf市政府大楼有两幢单体结构主楼,均为32层,为市委、市人大、市政府、市政协及大部分部、委、办、局办公区域,其中31层、32层为观光层。有一种说法,这片建筑是全国最昂贵的市政府楼,造价达到了23个亿。 7楼,市政协秘书处。 忙了一整天的两个女秘书,正在整理最后的几份文件,复印,归档。 “要不要喝咖啡?我去给你倒。”较年长的女人问。 “谢谢玲姐,不用了。不能再喝了,我这几天老是睡不好觉,”年轻的女孩打了个哈欠,“这样下去,困的时候睡不上,能睡觉的时候又不困了。折磨死了。” “想开些吧,我们不都这样吗。我儿子都是爱人接,我每天都没时间,他们在大学教书的轻松多了。” 年轻女孩走到窗前,伸伸胳膊,活动了一下脖子,向着夜雨中望去,“对了,玲姐,以前不是有这么一副对联:‘少了钱少了权少了烦恼,有的吃有的喝有的旅游’,横批‘人民政协好’吗!怎么来了之后,我发现这里这么忙啊!都喘不过气来了。” “官面东西多啊,各种报告、文件、材料都要分发。高能低效(看起来忙得很,实际上,什么都没做)。” “对了,小叶,你昨天买的那香水,回家你男朋友说怎么样?” 小叶没回答,却轻叫了一声,“咦,玲姐,你看那是怎么回事?” 玲姐放下手中的红头文件,顺着女孩的手指走向窗前――下面的天鹅湖上,诡异的路灯照射下,一个个巨大的漩涡形成,巨浪奔涌,从楼上望下去特别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龙卷风什么的?” 玲姐没有多看,转回身,“小叶,我去上个洗手间。” 门关上了。 小叶望着下面的湖面,无声的紫色巨浪卷向石堤,和着天地间的风雨,将岸边的花木披卷得倒伏,如一条条巨蟒,拖着猎物,退回湖中,接着又恶狠狠扑出。 门在小叶身后打开,玲姐不会这么快就回来吧?突然一种冰冷的感觉爬上了小叶的脖子,麻木了她的脊髓,她猛转身,灯光突然熄灭。 一道闪电。 几个人影出现在她的面前,之后是一道媲美闪电的光芒,冷冷的匕首的锋芒斜斜划下。 “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几个人影应声撒开。 一个黑影蹲在地上,摸着刚刚死去的小叶的脸,一张毫无生气的漂亮脸孔。 “多可惜,这么漂亮的古丽(维族语花朵的意思)。”他的手向下滑动,顺着女尸光嫩的脸颊滑向她仍冒着鲜血的脖子。 “够了!阿不都!”头领冰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艾哈,我可不是你的下属。是你的头请我来的,你最好对我客气点。”阿不都头也不抬,他一点都不买艾哈的账。 “这次的事你是知情的,你知道,如果出了什么纰漏,可是谁也负不起责任。” 阿不都没再说话,动作也停了下来。 “不好!”他猛向门外窜去。 艾哈下意识,跟在阿不都的身后,紧握匕首――他相信阿不都非凡的直觉和超常的五感,那种天赋比他这样身经百战得来的经验更加可怕,那也是上面如此器重、依赖甚而纵容这个男人的原因。 所有走廊都是黑暗的,大楼完全停电了。 风雨中的这两栋姊妹楼,像两片飘摇在秋风中的紫色树叶,仿佛会随时凋零。 阿不都停下,示意身后的艾哈闭住呼吸,之后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外面的雨声透过层层的玻璃,在他的耳边一下子变得如此清晰,但是,没有他想要听到的声音。没有任何的脚步声,呼吸声,心跳声。 只有风雨声,和身后艾哈夯锤一样敲打着的心跳。 艾哈带来的那四个人,都消失了一般。 忽然,他听到了一声非常轻微的心跳声,哒,从最远端的那个房间传来。他的手一挥,难得慎重地向艾哈轻声丢了一句:“小心,高手!” 女洗手间。阿不都迟疑了一下,还是闪身进了门,左手紧扣着一柄七寸长的短弯刀。 光线虽然极弱,但他还是能看到洗手厅地上堆着四个黑衣人,正是刚才派出去的那四个,已经完全没有了呼吸、心跳。 阿不都越发警惕,一步步靠近那些紧紧关闭着的深蓝色隔间门。 哒!还是心跳,和刚才一样的心跳,从中间那个小隔间中传出来。身后的艾哈已经跟了进来,阿不都摆首向他示意了一下。两个人同时转到那扇门前,阿不都一个跃起踢开小门,二人同时向其中发难。 一道闪电从窗口透照,一个男人正坐在马桶之上,上身赤裸,低垂着头。 艾哈的子弹射了出去,那人应枪而倒,阿不都的刀停滞了,“不对!!”根本容不得他再思考,密集的破空声从身后传来。 “小心!”他将艾哈往旁边一推,数十只暗器擦着他们的身体飞了过去,嵌进了墙上的瓷砖里,但还有几只插在了艾哈的左臂和左腿上。艾哈疼得一声大吼,抬枪向外就射,子弹撞在墙砖上,溅起一串火光,几乎同时,阿不都手中的短柄弯刀却旋转着飞绕了出去。外面一声闷哼,看来偷袭他们的人也受了伤。二人闪出,追到外面,地上的“尸体”里已经少了一具,而在拐弯处留下一点血迹。阿不都的短刀深深的插在墙上,看来只是擦到对方一点,并没有实质的损伤。 “这个人居然可以完全定住呼吸和心跳!他是什么人?”阿不都有些震惊,从墙上拔下了短刀。刚才被艾哈射中的正是他们带来的人,被对方用了什么药物,减缓了心跳,“不好!毒!”他连忙拉过艾哈的手臂,扯开夜行服,几只常见的三齿火焰镖。“你有麻木的感觉吗?” “胳膊和腿都麻了!”艾哈有些慌了。要他死,都比让他中毒好!他曾经在沙漠里被毒蚁咬伤过,那种感觉,他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 人最痛的往往不是初次受伤时,而是伤疤再次被揭开,噩梦重临。 阿不都手一抬,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柄两寸长的小刀,迅速将艾哈臂上、腿上被毒镖刺中的肉都挖出来。艾哈强忍剧痛,全身的汗瀑布一样淌下来。 “好了,服了它。”阿不都递给艾哈一颗药丸,“还能走吗?” 艾哈重重的点点头,自己的四个手下不明不白的没了,而自己又受了伏击,命都不一定能保住,反正都是死,拼了!不能让偷袭自己的这人逃掉。 空气中弥散着一点点血腥的味道,若有若无。 阿不都小心翼翼,一步步跟着血腥味前行,艾哈紧紧跟在他身后,拖着麻木的左腿。 血腥味在电梯处消失。 “电梯?”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电梯间是非常容易被伏击的地方,对方无论是伏在电梯顶上,或在电梯钢索上动手脚,或在其中放置炸弹,都是杀局。 “走楼梯!” “上,还是下?”艾哈望着阿不都。 阿不都凝神听了一阵,眉头紧皱,“楼顶上有不少人!” “他们什么时候进来的?咱们不是监视了一整天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个人同伙。” “咱们上去!” 两个人终于爬到了最顶层,这里是领导们健身的场所。 满铺柔软的地毯,落地窗窗帘厚重。一应俱全,各种高级健身器材,乒乓球桌,台球桌,仿佛随时可以举办亚运会。矿泉水,消毒纸巾随时供领导们取用。眼前所见,会让人以为自己进了什么富翁俱乐部。 高级办公室不仅超大面积,而且还连着一个卫生间,连着一个卧室连着一个会议室,连着一个秘书室。 功能十分齐备,似乎也过于齐备了。 阿不都靠在门边,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雨声隔着玻璃和窗帘,显得有些遥远,一个男人在屋内喋喋不休地说话。他能听出来那是日语,可是内容就不知道了。他静数着“健身房”中的敌人。 “对方至少有5个人,如果都和刚才那人一样可以隐蔽呼吸、心跳,我们死定了。”阿不都对艾哈耳语,“你决定吧。” 艾哈的眼神充满了坚定,他掏出手机,给上线发了一条短信,用暗语把这边的事情交代了一番,然后将手机以规定的方法彻底损毁。 “让我一个人去,你离开。” 阿不都的嘴角挂上了一丝无所谓的笑,突然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艾哈,你这些年回过家么?” “家?我十岁就离开了家,到训练营去了,我这些年都是在训练,枪械和杀戮中度过的,哪里有家?!你好好问这个做什么?”艾哈的面罩已经去掉,满面的胡茬,维族人特有的削面、钩鼻、凹目,眉间眼角写满了沧桑。 “你想你的家人,你爱你的家人吗?” “家只是小家,我把对小家的爱,都转为对民族的爱与责任了!”家,对他,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他为了自己的民族能有生存权,为了自己民族的文化能光明正大的传播和传承,舍弃了父母,家人。他从来没有哪怕回去一次,因为他是死士,是数千“东伊运”战士中最精英的数十人之一,他生来的使命就是民族的解放。 我们没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在出生的那一刻,种族,民族,家族,就在我们的生命和血脉中铭刻了永恒的烙印,那是死亡也不能抹去的! “只有我做出这样的牺牲,他们才能过上堂堂正正的,他们自己想要的生活,自由的生活,从身体到灵魂的自由,信仰的自由,信奉真神的自由。” “我明白了。咱们一起去面对吧。”阿不都明显将一些话藏在了心里。 闪入门内,艾哈和阿不都借着沙发和球桌的掩护,靠近目标。最近的地方,只能看见一男一女正趴在窗边,架起了狙击枪,对着下面的天鹅湖。另外三个人分藏在旁边的房间里。 “看来他们和我们所图的是一件事!”艾哈心道。那男的用日语向女人说着些什么,女人没有理他,也没有打断他,“只是,这几个人不知道我们会上来么?怎么完全没有防备?这不可能啊。” 艾哈和阿不都对视一下,抓牢短刀,阿不都指间还扣上了三柄两寸长飞刀,向那两人摸过去。 还没等靠近,阿不都心中忽生警兆,忙向旁侧躲闪,同时大叫一声提醒艾哈,躲到了旁边的台球桌后面,一把掀翻了台球桌,立了起来。阿不都的力量和灵敏反应显然在对方估计之外。但就是这样,两个人都还被突如其来的子弹击中,阿不都伤在了右臂上,至少三处绽开了伤口,而艾哈则雪上加霜,右腿被结结实实嵌进去了不止一颗子弹。但阿不都同时抛出去三柄飞刀也至少有一柄命中了对手。 对方一击得手,却也没有马上追击。双方在屋中,形成无声的对峙。 阿不都手中又魔术般出现了三柄飞刀,调匀自己的呼吸,用超常的五感去探查敌人的位置。 突然,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被扔到二人的头顶。 “jheb(日式高能弹)!”艾哈惊恐地叫道。两个人顾不得被伏击,向旁边闪去。阿不都手中的飞刀同时出手,希望能阻得对方一下。 一团火光猛烈炸开。 “小心!”阿不都急蹲下,缩成一团,卸去一些冲击,身上再受重创。而艾哈躲闪不及,被爆炸结结实实整个儿撞在了背上。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气浪将重伤的艾哈掀飞了起来,狠狠地砸在窗上,震碎了玻璃,向下翻坠。阿不都急探出身子,抓住了他的手,也被带着甩飞出了楼外,阿不都的另一只手急迫间只抠住了窗沿上破碎的合金框,两个人就那样挂在了大厦顶层的外墙上。 “放开我!”艾哈颤声说,死亡迫近,声音颤冷,烈焰仍在他的背上燃烧,――这就是jheb最恶毒之处。 “你是我的兄弟,同伴,同胞。我不会舍弃你的。”阿不都重伤的手臂负担两个人的重量,伤口绽裂。他的背上,火焰也在微燃、炙烤。他钩挂的手指血肉模糊,纯用意志在坚持。 “谢谢你!对不起。阿不都兄弟。”艾哈的灵魂之光在风中飘摇,声音渐渐低微,“松手吧,你要活下去!兄弟。” “我不会松手的。要死一起死。”阿不都的口中耳中,鲜血同雨水一起奔淌。 “替我报仇。”艾哈奋起最后的力气,挣脱,如一滴鲜红的泪水,向幽深的夜色坠落。 “哥!”阿不都大吼了一声! 不知道,在艾哈生命中的最后一个闪念中,是否铭记了这一声亲人的呼唤,这迟来的呼唤。 阿不都的眼中没有泪水,他只是紧盯着上方,狠狠地瞪目。 “你们,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新闻链接: 1993年,新疆和田人买买提托乎提和阿不都热合曼纠集一伙“东突”份子在境外建立了“**伊斯兰运动”,同年解体。1997年,艾山买合苏木和阿不都卡德尔亚甫泉纠集一伙“东突”份子,在境外恢复建立“东伊运”。这个组织已于2002年9月11日被联合国认定为恐怖组织。该组织在我国新疆境内制造了一系列暴力恐怖案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个故事:天鹅 24 血夜―天鹅(5) “天!你们给我的那是什么东西啊?”青川趴在一片硝烟、尘飞土扬的地上,一动不敢动,嘴里不停地抱怨着。 楼,女孩的手指却如织花一般翻舞,牵扯一种淡蓝色的丝状物,竟让女人腹部那可怕的伤口瞬间合缝,鲜血停流。“你们先下8楼去布置一下,我那边已经安排了人。”两个人灰溜溜地跨门而去,只留下了青川。 女孩如深蓝色泉水的明亮双眸望向青川。青川乖乖地站起来,知趣地说:“好,我去做诱饵。” 女孩闭上了眼睛。 此时,在她精神力构筑的世界里,青川重浊的脚步,像大象的巨蹄,践踏在烟尘密布、地毯破碎焦裂的地面。一步,一步,仿若慢镜头,烟尘随着他的落足四面飞溅,当他靠近窗台,雨水代替了烟尘,细微的震波以此为中心向四面飞速扩散。 一面壁上无遮无拦,所有的玻璃都在刚才的爆炸中破碎。 天空的雨滴都放缓了下落的速度,与青川的落步维持了一种奇异的和谐节奏,轻轻溅落在各种不同的表面上,呈现不同的雨花,发出不同的声响。这无数的声响,在扬尘间不断反射,于她的灵觉里绘成一幅银色的画面,清晰地反映着周围二十余米的各种形状、表面,尤其是各种微小的变化。无数雨滴和烟尘像无数微型探针,随着青川的脚步,探测面向前不断延伸。 女孩脸上突然绽开了百合花色的微笑,一根一寸三分长的淡蓝色冰针出现在她的指间,手指甩动,冰针出手,疾飞,旋转着划过一道莹亮的s形弧线,一路上穿透数十颗雨滴,绕过一根半塌的立柱,准确插入敌人的眉心。 冰针遇血炸裂,迅速封冻了阿不都的脑部,神经,呼吸和心跳。重重地,他摔落在混杂尘屑的雨地中,手中的飞刀落了一地。他至死也没有弄清楚,自己怎么被发现,又怎么被击中。这一针,让他炽热的灵魂,连同对民族和艾哈的责任,被一同永恒冰封。 “perfect!”女孩自己为自己鼓起掌来。 青川在前面愣头愣脑地回转身,“怎么?辉幸子,结束了吗?”女孩俏皮地翻翻眼睛,没理会在后面阿谀不断的青川,转身下楼去了。青川的马屁声,紧跟着在楼梯空间中回荡起来。 “湖上情况怎么样了?狙击点都设好了吗?”久保辉幸子――五神蓝面如寒霜,向负责的王彩玲质询。只是这个冷面的样子,反倒不如刚才微笑的她更让人害怕。 她的笑容只在杀人前后绽放一瞬,那是血色的樱花! “湖面平静之后,有两队人已经上了湖,好像是找什么东西。我们这边的人,会同您带来的四人,已经布置好了。” 湖面上,刚才狂暴的波浪消失无踪,只是岸边的花木被拖卷了很多去,留下一片狼藉。大约十几个人,分为两队,驾着充气筏,在湖面上来回搜寻。 两队人似乎并不是一伙的,他们之间隔着一个安全的距离,看来对彼此都有所顾忌。 八楼之上,五神蓝透过夜视望远镜仔细观察着下面那两批人,看看有没有特别扎眼的人物,不想还真看到了熟人――“怎么?他们又来了?真是……那真有些麻烦了。” 除了她,在黑暗中窥视的生物还有不少。 停在隐蔽处的汽车中,可怜的司辰也正端着水蛇递过来的望远镜,仔细在岸上、舟上的人中寻找那张“模糊”的面孔,找那个在他眼皮底下一炸弹把半栋楼炸上天的那个“卖水果男人”。他们停的这个位置真是恰到好处,还是水蛇具有专业精神! 从空中鸟瞰市政府的双子星行政大厦,像是两片巨大的叶子,背后一个巨大的圆形羽毛球馆,半透明的圆弧顶透出美丽的光芒。周围的绿化带呈现乾坤巽坎四卦图案。 司辰有些想不通的地方,“我们ah省是全国最穷的是吧?西边的大别山区,加上江南江北,十七个国家级贫困县,干嘛盖这么漂亮的楼?” “弟弟,你说,咱们的市领导,为什么不将我们纳税人的钱直接贪污回家,而是用来建办公楼呢?毕竟办公楼只是用来办公的地方,拿这些钱给自己修花园,建别墅不是更好吗?可见,我们亲爱的领导们还是相当懂得政治文明的。他们不为一己私利,一心为公,将我们纳税人的钱全投在了办公楼上,毕竟办公楼建得好了,也说明我们的人民富裕了,我们也可以骄傲地在市政府前留张影儿,寄给外地的亲戚朋友:看!hf多富裕!ah多富裕!” “可是,我上次去萧县,看到很多人还只能住土房,连砖都没有!我们上次从hf步行街那边走,那么多的乞丐!还有,你是知道的,就在市区里又有多少人住在危险、肮脏的城中村里!市政府办公楼修这么好,有什么用!” “傻了吧!有上头领导来合肥,我们亲爱的市领导是要带他们来办公楼看看,让他们惊奇的:啊!原来以为ah很穷,没想到现在发展得这么好啊!这是政绩啊。而且有了漂亮的政府大楼,才能更好的招商引资啊,领导们可以在政务新区翰林贵宾楼请他们吃饭,完了之后潇洒地一签字,就用我们纳税人的钱结了帐。” 司辰听得不爽:“可是贫困山区还有许多孩子因为没钱上不了学,甚至没钱购买食品,衣物。” “这许多杂七杂八的事情我们的领导可管不了。我爸他们那些人没有时间,他们很忙的,不仅要忙着拆房子,还要忙着喝酒吃饭,闲下来也要打打台球、健健身,这样才能更好地满足小情人们啊。对于这些我们也要表示理解。毕竟,他们都是为了人民嘛!” 电话突然来了,打断了水蛇的话。放下手机,他凝望向雨中的政务大楼,目光中有些怒火。 “怎么了?刚才听你说到什么忍者?真有日本人来,叫傻大冒去搞定?”司辰口中的傻大冒指的是那个日本人紫,司辰最看不惯他那副酷酷拽拽的样子了。 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日本人是好人! 水蛇轻轻摇摇头,“几个日本人刚刚把我注意很久的一伙新疆人给干掉了。他们的头,看来不是凡角!” “大姐,给我普及一下忍者的知识吧?”司辰还真想知道,忍者到底是小说电影里的东东,还是现实存在的。 “我这也是现学现卖,刚从毛嘉那里看到的材料,还热着呢!你知道的,他马上要参加全国异能选拔了,买了一些内部教参(晕,异能选拔也有这种材料吗?!是不是还有新东方异能培训学校啊!)。据说是这样的: 樱花,代表荣誉,绚烂;菊花,代表责任,坚忍。 一春一秋,一粉一金,一外放一内敛,粉樱和金菊,是日本武士近千年来的两大圣花,也是日本忍者延绵千年的两大分组。忍者分为金,银,铜,铁,白五级,每一级的徽标是实力的体现,也是权力的象征。他们分属两大分组,执行着保卫国家、民族和文化的重任。而共同管理这两大组织的,是五级之上至高的天忍。 天忍每个人代表一种自然的五行之力,但是,历代同时活着的天忍从来没有超过3个人,各天忍对五行的体悟也有高下,所以五行之力始终无法平衡。木生,水润,火,金破,土敦,往往整个民族的战争或和平,就看是这几位天忍,是主守的木、水还是主攻的火、金占据上风。他们对于日本明暗两种势力的影响力,超乎我们一般的想象。 五行力的感悟与修炼之法,自从唐代东传日本,之后一直处于各种异能的统治地位,但在传播过程中,可能是受到东传的唐密影响,日本的五行法术尤其强调人与自然力之间一种神秘的融合,最终形成了他们特有的忍术。 和中国的五行修炼强调以丹田为中心、以经脉为循行路线不同,忍术要求人身体各处都充盈五行原力,可以随时随心融入五行之中。这样是完全为了战斗考虑的,在一定程度上,增加战术的多变和诡异。可是,这也导致了体内五行原力的不稳定,无法形成循环,也难以进一步压缩原力,使得忍者对五行原力的利用停留在一个较低的水平之上。如果把五行原力比作水,那我们中国的修行者是师法自然,把它变成一个完美的体内汽化、液化(蒸腾、压缩)循环系统,而日本的忍术是把它存储成一个个死水池,遍布全身,固然调动的快,但威力也就小了很多。” “当然,”水蛇最后补充道,“这都是教参上说的,我可没实际验证过。不过,据紫说,高阶的忍者对于天地自然也有他们独到的领悟,他们所追求的至高境界与我们都是一样的,那就是‘道’!” 深紫色的湖面上,雨线密织。 “头,我实在忍不住了!你看……”hf的龙虾配上啤酒,实在是太美味了,一不小心,绥霍夫就喝多了。 “你要敢就地解决,我就把你阉了!”影任就看绥霍夫不爽,这个黑人种马,那根东西跟水管似的,恶心。 “别说废话。”席勒发话,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水面之下。 影任有些怵他,扭头问,“头~,我们到底来干吗?这次,你怎么就不告诉我们呢?我们都不知道找什么,又要怎么找呢?” 一旁的绥霍夫罕见的没有反驳影任,也把目光投向老大。这么大的雨,他早就淋得和落汤鸡一样了,而最郁闷的是,根本不知道来干吗的。 “不该说的时候,头不会说的,该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还是席勒说话,站在充气筏头的贝克仍是闭着双目,一语不发。贝克还是上次五神蓝见到时的样子,身上那些严重的伤似乎都已消失无踪。雨水在离他寸许的地方,奇异地向一旁滑落,竟没有一滴可以靠近他。 就在这时,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团黑色的水草从水底浮了上来。 ___________________ 小江:祝大家春节快乐。新年身体健康,心情愉悦,诸事顺利,阖家幸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