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矢飞蝗》 正文卷 第1章 道教二老 天地一盘棋,黑白两轮回。 绿水挽山青,众星拱月明。 浩瀚万水之源头,巍巍万相山之巅,云蒸霞蔚之中,有两个骨灰级的老道,鹤发无须的叫元始天尊,秃声“也行”驾一朵祥云就走,边走边想:我找谁走一趟啊?像我们这些元老级别的神仙,谁管俗世那些破事?只有刚刚申请,还在考验期的人才会有点积极性。这不,还用找谁?刚才太白老儿不是说来俊臣平反的事通过了吗?那他不正在成仙考验期内吗?得,就找他。治乱世得用重典,不用铁血的手段,哪里治得好这身染沉疴、风雨飘摇的大明?只有来俊臣这个破屁股才会为达目的不在乎个人得失,也只有他才有几把刷子。除此之外,他想通过成仙考验期,纵使有一百个不愿意出这趟差,也不便拒绝。好了,组建匡扶一队的任务就交给他。 丰都府无影山下,幽冥河边,坐着一个人,长发披肩,背着一口大铁锅,因为这里终年不见阳光,所以也看不清是个男人还是女人,听他说话的声音,也分不清男女,自言自语,絮絮叨叨,像个怨妇。 我出生于官员之家,虽然生得堂堂一表,凛凛一躯,但手无缚鸡之力,做不得工,种不得田,羞于经商,厌烦科举,所以老爸蒙冤入狱之后断了生活来源,没办法,从帮御史当线人做起,从一个编外人员干到小吏,从小吏做到小官,靠自己的政绩,慢慢做到一品大员,大周推事院的院长。 江湖有言,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自从我当上推事院的院长,将则天皇帝的政敌清除到太平公主这个层次时,我就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大周皇帝,不是你亲自在密室召见我,要铲除一切可能影响武家作为大周的接班人的异己分子的吗?当时我还请示了你,太平公主到底是算李家还是武家?你毫不犹豫地说女儿是跟字辈,在家从父姓,出嫁随夫姓,不算武家的人。怎么我刚刚开始立案调查太平公主,你就妇人之仁,被太平公主的几滴眼泪打动了?我知道,你也是靠着铁血的手段一步步才将李唐江山改成武周江山的,几滴眼泪不可能改变你的主意。是你的江山坐稳了,反对派清除干净了,兔死狗烹,卸磨杀驴,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你需要一个人为你背锅,我树敌最多,自然是你背锅侠的不二人选。你要除我,随便安我什么罪名我无话可说。但你安个贪贿的罪名我不服,因为我冤。 卫遂忠这小子若不是我一时手软,早已成了推事院的刀下之鬼。想不到这小子是我的真徒弟,为了活命,竟放出了告我的大招。而这一点,正迎合民皇上你的需要。于是你不惜动用国库里的银子,借卫遂忠的手,在抄家时栽赃于我,让我坐实贪贿的罪名。以此判我腰斩之刑。你是知道我家里没有一两银子的,但天下人不相信我是个一无所有的清官。抄家时,我注意到有些银子上国库的封条都来不及除去,但我什么也没说。我家里抄出了属于我所有的一绽银子吗?没有。有我这个级别的官员家里找不出一整绽银子的吗?没有。所以我是清官,我没有财产,我不图财产。我知道君要臣死,我说了也是然并卵。 有话说,人在做,天在看。我坚信我所做的一切,玉帝是看得一清二楚的。所以我才决定向玉帝申冤。 我年年上访,屈指算来,至今已有八百年了。天庭为什么没个回复?我想除了原来的刑事案子外,神仙们肯定还在纠缠后人贴在我身上的两个标签,一个奸臣,一个酷吏。 说是我酷吏我认账。严肃执法我错了吗?不严肃执法那就会徇私枉法。不管是否徇私,枉法总不行吧?要怪严那是法严,关我屁事?所以对于这一点是我认账而不服气。 关于奸臣,这应该是神仙们最纠结的。但我有话要说。什么叫奸?奸从何来?我对大周则天皇帝,有过反心吗?有过反的事实吗?相反,则天皇帝还是反唐,那么于她来说,对唐是奸臣,要如此算来,我助纣为虐,才附带算个奸臣。天下没有武周不算奸,而将我算奸的道理?如果奸是指办案手段,哪没有几个手段又何以破案? 我是被黑的。我最大的遗憾是没有注重接班人的培养,所以自己一倒台,历史都是反对派写的,他们抹黑于我,我百口莫辩,也根本就没有辩的机会。 重要的事说三遍:我是能臣我是清官,我不是奸臣不是酷吏。 所以,我要向天庭申诉,要求恢复名誉,申请成仙。 这个人就是来俊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2章 铁佛三 来俊臣正唠叨,听得老婆王天香在厨房后门口喊:“背锅侠,别坐在那里像个怨妇似的喋喋不休,祥林嫂诉说阿毛被狼叼走了故事,村子里人的都听倦了,你再怎么诉说自己背锅侠的屈,没有人会同情你,有个鸟用啊?开饭了,今天阿威做了你最喜欢的红烧猪蹄!” 来俊臣苦笑一下,从河边上步履蹒跚地回到院子里。自己天命注定就是个背锅侠,替人背锅的命。因此老婆这么叫,他已经习惯了。想想背锅侠成了自己的昵称,他在笑,不过这笑有些苦。 这是十字街的一个四合小院,八百多年都是这样冷冷清清。平常除了他老婆王天香,再就是一条叫做铁佛三的看守狗。一条狗能八百年对自己不离不弃,来俊臣已经感觉很不容易。怪不得过去被人骂过狗腿子,走狗,二狗子。原来狗最难能可贵的就是忠诚。铁佛三能耐住这么长年的寂寞,真是日久见狗心啦。难怪世上有人把儿子当狗养,也有人把狗当儿子养。 护院早就被撤走了,剩下的一点待遇,就两个公派的上轮班的厨子阿威和阿菜。为大周皇帝贡献一生,皇帝千古留芳,自己功成被当作走狗烹,遗臭万年。家里平常阎王老儿开饭铺,鬼都不上门。 所谓的朋友已经相忘于江湖。只是偶尔这十字街对面山坡下草房里的四个小鬼来串门,闲听自己讲办案的故事以打发无聊的时光。 这四个小鬼,种马原是个捕快出身,海怪是个落弟秀才,幺鸡是个神偷,绿毛龟是个乞丐。如今在十字街,四个小鬼还是操着本业,靠帮人看场子收点保护费为生。原来在官场上混前程时,来俊臣当然不屑与四小鬼这些下九流的人为伍。但自从被安顿到这个整天不见阳光的鬼地方,能有人聊聊,已经是他的一个奢望,所以他也管不得四小鬼是个什么级别,做什么营生的了。但四小鬼一年也就来那么几回。 什么叫门前冷落鞍马稀?这若多年了,来俊臣也习惯了。 来俊臣并不急于吃饭,而是慢慢望门房踱来。八百年来,自从开始向天庭信访起,他天天都要看几遍邮箱。他想等到奇迹,虽然奇迹并没有来,天天都是失望,但他还是没有绝望。作为一个官场上的赌徒,他的词典里没有绝望这个词。 从河边到邮箱,这成了他八百年生活中的一个公式,也是他唯一的念想。 可来俊臣刚刚进屋,听得铁佛三在门房狂叫。 来俊臣感到很意外,心中又难免感到疑惑:如果是种马、海怪、幺鸡和绿毛龟四小鬼,铁佛三早已熟识,不至于吠得这么凶。应该是来了陌生人,所以铁佛三才这么狂吠。可是谁会登自己的门来呢? 来俊臣加快步子走到门口,一望,原来是邮差来了。 “来俊臣,有你一封信!” 看到面带职业微笑的邮差,来俊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感觉邮差脸上像开了两朵大红花。 “什么?你再说一遍!” 邮差奇怪地瞪着来俊臣:“你是来俊臣本人吧?这里有你一封信,一封天庭来信!” “天庭来信?”来俊臣一把抓过,拆开信一看,喜得癫狂,手里扬着信冲屋内放声大叫:“王天香,特大喜讯。天庭开眼了,我被平反了!我的升仙申请批准了!” 王天香闻声从厨房里出来抱住来俊臣:“老公,我的背锅侠,你别是想平反想疯了吧?八百年了,要平反怕不早就平反了?你快清醒一下,省得邻里听到了笑掉大牙!” 来俊臣高高地扬起诏书,扯破喉咙,声音越来越大,如雷灌耳:“老婆,我没疯。是真的,你看,这平反诏书上还有玉帝的御印!我来俊臣平反了!我来俊臣的成仙申请批准了!” 王天香接过来俊臣手中的玉帝诏书看了,不得不信。 来俊臣和王天香两口子相拥而泣,是喜极而泣。 死一般寂静的巷子寂静中渐渐开始骚动起来,来俊臣平反升仙的消息不胫而走…… 在厨房里忙乎的阿威听到这样的喜讯,出来揉揉眼,确认这是真的之后,忙向来俊臣道贺:“主公,恭喜你沉冤昭雪,早登仙界。阿威为你服务八百年,总算盼出了个结果,也可跟着主公登上仙界快活了。” “谢……谢!” “阿威,谢谢你!” 来俊臣两口子鼻子都是酸酸的,见阿威出来,各腾出一只手来,把阿威搂在一起,三个人都是一脸的笑和泪。 阿威和阿菜这两个厨子,阿威擅长红烧猪蹄,阿菜擅长剁椒鱼头。从敬业的角度来说,阿威的兢兢业业自然无可挑剔。阿菜到是仗着厨艺高,有时瞅空里到隔壁搓几圈麻将。不过在对待阿菜这个小节的问题上,来俊臣也不好怎么说他。因为阿菜除了烧糊几回鱼,也没出过大的纰漏。人嘛,个性不一样,这一点很好理解。只有皇上要求人人都是镙丝钉,千人一面。可这可能吗? 当过一品大员的来俊臣当然清楚,这两个官派的厨子既有为其提供服务的职责,同时也负有监视之责,只是八百年来他从未点破。其实也不用点破,没有了自由还谈什么自尊?点破之后,不过然并卵。这一点,他心里洞若观火。这个套路并不新鲜,一点简单的权术而已。八百年不是一二两天,人在一起久了,有了感情,日久情生,这个自然又正常。八百年了,阿威和阿菜也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双重身份,与来俊臣成了命运的共同体。坐牢的有出狱的日期,看守却服的是个无期徒刑。事实就是这么平常中又饱含着讽刺意味。 三个人正哭笑着,铁佛三又叫起来。铁佛三今天好似打了鸡血,一阵比一阵叫得欢。蓄了八百年的嗓子,也是该吼吼了。 来俊臣出来一看,原来是索元礼这个阴毒老鬼和周兴这个猪脑壳酒鬼来了。 来俊臣有几分惊奇,没料到首先来道贺的是这两个鬼:“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周兴望了一眼铁佛三,讨好道:“铁佛三几百年开金口,那么狂吠叫得欢,不是在帮你做广告吗?谁不知道你信访了八百年?既然是邮差来了,自然是天庭的喜讯到了,不用猜都知道是你平反升仙了,所以兄弟特来道个贺,难道来大人你不欢迎吗?”周兴碍情怯面,当面不好意思说:你叫得那么大声,巷子里谁没听到啊? 索元礼见周兴说得如此圆滑,也不提消息的来源,只是恭维说:“来大人,平反升仙这是天大地大的喜事啊?怎么搂着老婆和厨子哭兮兮的?是太过高兴了吧?这真是可喜可贺的大喜事啊!老夫特来送恭喜。” 索元礼是来俊臣的前任推事院的院长,周兴是来俊臣的继任院长,三人作为前后任的关系,来俊臣心里当然清楚得很此刻两人来是道贺,一是要确认一下自己平反升仙的事,二是探听一下如何申诉平反和申请成仙的程序。他俩与我是同级官员,看到我能平反升仙,他们自然也心动,这无非是人之常情。 果然,索元礼还在院子中间就开始侧面地打听起平反升仙的事来说:“来老弟,你能平反这是一个新动向,说明天庭也在安抚我们这些为皇上置个人生死名誉于不顾的傻逼。” 周兴心急,不待来俊臣开口,立即一笑,接话说:“痴斤八,顶裤裆,朝廷运转也少不得我们这些猪脑壳。我们虽然在俗世不待见,但天庭还是有一双雪亮的眼睛。” 来俊臣一听他两人因为自己的成功,对平反升仙信心满满,心想,我与你们的案情不同,你们的案情是坐实了的铁板钉钉。我不把话说清楚,又怕误导了你们。没有摆得上的桌的理由,你申诉一万年也是白搭。来俊臣想到这里,淡然一笑说:“二位,不管我们过去关系如何,别人对我的定论如何。但有两点是我自己引以为自豪的。第一,我来某人在官场上春风得意的时候,没有培植一个私人势力。我有过很多敌人,但没有一个私敌。第二,我没有搞腐败。我来某人为自子孙谋了吗?武周抄我的家的时候,没有抄出一绽整银子,这就是最好的说明。我来某人贪色吗?我一辈子只娶一个王天香,通房丫头都没有一个,更谈不上包二奶。可你们俩,别怪我话说得不中听,你们俩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们管住了自己的鸟鸟儿吗?你们的屁股头干净吗?不是我要泼你们的冷水,你们把自己的案子吃透,别轻易往信访的路子上靠,这算是我作为朋友的逆耳忠言……” 周兴因为死在来俊臣的“请君入瓮”上,所以对来俊臣都一直心怀敬畏。但索元礼到底比来俊臣资历老,听了他这番话,心里少不了有想法:八百年了,你来某人还是德性不改,得志便猖狂。得了势你就站在高枝上说大话,烧成火屎化成灰,你还是这个鸟德性。你还没有成仙哩,至多在成仙考验期内,就拽上天了。就你是冤案可以平反,我们就是犯罪坐实的刑案,永世不得翻身?但你毕竟成功了,有得瑟的资本。因此现在也不是我揭穿你的嘴脸的时候,因此我只好选择闭嘴,来此打探一下消息。 来俊臣一语未完,铁佛三又是一阵叫,却是侯思止这个贪财鬼、皇甫文备这个色鬼和焦仁亶这个气鬼,三个过去官场上的朋友来了。俗话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虽然我这里平常鬼都不上门,但今天有了喜事,不管这几个朋友原来与自己关系如何,此番来意如何,总归是朋友来贺,给足了自己面子,应该是件令人欣慰的事,过门为客,我自然把你们当客好生款待。花儿红,有人逢。人得势时,身边自然要围一帮人。人背时,喝水都硌牙。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世态人情。 稍后,在不远处搓麻将的阿菜听到铁佛三的广播,料到主人家来了客人,也赶回来帮厨。因为麻将声音大,所以他没听清来俊臣吼什么。所以他抱着想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心态回来了。 阿菜来到厨房,看到王天香在帮厨,阿威已经做出一锅他的拿手好菜红烧猪蹄来,从阿威的口中得知来俊臣平反升仙的消息后,他也替来俊臣高兴,专门道贺之后开始做起自己的招牌菜剁椒鱼头以示庆贺之意。 来俊臣把五个朋友请来客厅,几个朋友刚刚坐定就纷纷向他请教申诉平反和申请成仙的程序问题。 好久没有享受这种被簇拥和被恭维的感觉了,来俊臣狠狠地享受了一把之后,在介绍程序之前,首先不无得瑟地开了个头说:“各位,上天无路你们不是不知道,除了信访,还有什么路子?信访,这是申诉和申请成仙的唯一合法途径。成功很不容易,但成功说起来却很简单,简单到只有六个字,这就是坚持、坚持、坚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3章 忘魂汤 来俊臣正扬眉吐气吹吹牛哩,铁佛三摇头摆尾进来叼着来俊臣的衣角,将他朝门外拉。 来俊臣感觉奇怪:什么人来了?连铁佛三都不狂吠而是摇头摆尾撒欢?出来一看,一片阳光照耀在门外,阳光中站着一个神仙,却是元始天尊。 八百年没见过阳光,神仙带来了阳光。 八百年来,看所有人都只看到一个影子,第一次,来俊臣看到了神仙的光辉形象,顿时感到神清气爽,心花怒放,连忙抑制住心里的激动,向神仙行了个礼说:“哎呀我的个娘啊,我这看门狗铁佛三不过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中华田园犬。我说他怎么叼着我的衣角把我往外拉,而不是狂吠,原来是神仙你来了。神仙,你怎么到了我这里,是迷路了吗?” “好小子,你油腔滑调。你说狗眼看人低倒也罢了,别这么顺带偶刺刺激我。八百年弹指一挥间,你这点破事谁心里还没个数啊。过去讲替罪羊,现在叫背锅侠。人家是君你是臣,有锅要背你不背谁背?臣子不替君王背锅,那还像个臣吗?”元始天尊笑笑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先祝贺你平反升仙,再扯事。” “神仙,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要服你,有锅要背该我背,舍我其谁呀。你来得早不好来得巧,正好我厨房里准备了两个特色家常菜,一锅红烧猪蹄、一缽剁椒鱼头,正要招待朋友。”来俊臣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既然神仙没有走错门,我想邀请神仙就我家里喝一杯,只不知神仙是否愿意与我们这些人为伍?” “我还在和通天老祖下棋,一盘难得下完的棋还摆在那里,哪里有心情喝你的酒?”元始天尊直截了当说明来意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长话短说。老朽此来,是因大明告急,天庭把找人匡扶大明这点事派到老朽的头上,你是中兴能手,大刀阔斧你有一套,老朽想请你走一遭,不知意下如何?” 来俊臣听了皱着眉头说:“我的神仙,我真的不想当这个改革家呀,不是我要在神仙面前卖弄见闻。拜托你帮我梳理一下,看有哪个改革家落了个好下场的?从商君开始,不是功成身死,死于非命,就是人亡政息,身后被黑,被唾沫淹死。我的神仙,你真是个活神仙,你这是掐着了我的软处,捏准我不敢推辞,怕的是考验期因不服从工作安排而通不过。神仙也不能免俗,瞎子吃粑粑,专拣软的掐呀。你是道祖,这么做好像也不道义吧?我好容易熬了八百多年才熬出头,你又来挖坑啊,照顾我这一趟苦差,是要将我放在火炉上烤。大明摇摇欲坠,还能扶起来吗?如果老朱的子孙是刘阿斗呢?那你叫我怎么扶啊?是要我学诸葛亮一样累死吗?不下点猛药,又治不得狠病。药下重了,又要伤及健康细胞,背上骂名。我可丑话说在前头,皇上的心思不好猜,我努力了未必戏好看,也不想重蹈覆辙,两次跳进同一个坑。” “你怕吃亏不讨好?这我想得到。天庭里没有糊涂人,你肚子里想的那点屁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不然这次为什么给你平反?我再说一遍,仆人帮主人背锅,臣子帮皇上背锅,背锅侠你不是第一人,也不是最后一人。你就是为当背锅侠而生的,市场对背锅侠有需求,这就是你的人生价值所在。至于身后之事,不管是后人抬举你还是黑你,你知道个屁呀?你管得了个屁呀?你当是个屁不行吗?岂不闻哪个人前不说人,哪个背后无人说?”元始天尊一笑,“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你此番前去,最好组个团队。现在时兴这玩意儿,不叫团伙叫团队。” “团队?神仙你说话像切葱。我这里一向都是鬼不上门,找谁组团队?”来俊臣一想,组队?去哪儿找人组队啊。平时人家不与我来往,有事去找谁?要找人也就只有刚才进门的这个五个朋友,但这五个朋友行不行?虽然说这几个人都是办案出身,业务上有一套,但管理上都各有各的麻烦,能否与我尿到一个壶里难说。索元礼这个阴毒老鬼喜怒哀乐从不露在脸上,和他共事还要花时间去揣摩他,麻烦。周兴这个猪脑壳酒鬼喝了几杯马尿就不知道东面西北,管他的酒杯都是个难事。侯思止这个贪财鬼总是见钱眼开,常常被人抓住狐狸尾巴,要经常帮他擦屁股。皇甫文备这个色鬼眼光总是不离女人的敏感部位,见了美女就黄魂。焦仁亶这个气鬼尽量太小,遇点事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免不了意气用事,因小失大。再有老婆厨子可以带上,但能作多大的用不好说。来俊臣想到这里,苦笑一下实话实说,“神仙,要组团队,我就只有带上我老婆,两个厨子,再就是刚才上门的这个过去的同事朋友。你看行吗?” 元始天尊一笑:“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寸木有寸用,关键在你怎么用。” 来俊臣请示说:“既然神仙同意了,我还得去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看他们是否愿意?” 元始天尊说:“这个当然,强扭的瓜不甜,革命靠自愿。” 来俊臣回屋征求意见,王天香听说出差,说家里闷久了,出去散散心也好,你不带我带谁去?阿威和阿菜说我们搞勤务的主公到哪我们到哪里。 家人们态度明朗,但朋友们一时意见不一。 索元礼听说,喜忧参半,对周兴四人说:“这趟差事,应该就是一个大坑上面搭着一个跳板,借助跳板成功了我们可以跟着成仙,如果掉在坑里,哪就一夜回到解放前,我们八百年的牢都白坐了。” 五个人的意见无非两派,就是去与不去。谁都知道去,那是机遇与风险并存。不去,没有风险也没有机遇。 很快,成仙的诱惑战胜了一切,索元礼五个都形成一致意见,这就是随来俊臣出差。 元始天尊得到来俊臣的回复又问:“你有什么要求?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我能办到的自然办到,办不到的那也没办法。” 来俊臣一想,上辈子常为没有武功烦恼,要是身怀绝技,那又少走好多弯路,于是想了一下说:“神仙,我想集中精力做事,少走弯路,所以提出两个请求:第一,读书是个苦差事,费时费力,我想请你保留我前世的记忆;第二,请你都授我们以武功,作为执行力的保障。” 元始天尊笑笑说:“读书这事依你没问题,但武功这个东西是把双刃剑,用的好可以助你,用得不好可能伤你,你自己好生把握。你考虑好了,老夫自然依你所请便是。” 来俊臣摸了一下脑壳说:“我对武功本身没多大兴趣,只求效果,不要太复杂,进攻时一招制敌,防守时逃之夭夭,无论攻守都不露痕迹。” “武功的事,你想多简单可以让你多简单实用。”元始天尊一笑之后又交待说,“你小子善于领会领导意图,有谋略,有执行力,不迂腐,私德上酒色财气都不沾,所以这次能平反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神仙都有一双血亮的眼睛。但你要带去的这些个鬼,参差不齐。你老婆足以拴住帝心,两个厨师阿威外憨内精、阿菜八面来风,忠心上虽有区别,但基本可以放心;你那几个同事朋友,工作能力上没得说,但私德上索元礼贪功阴狠毒辣,周兴好酒冷血无情,侯思止贪财无耻,皇甫文备好色无度,焦仁亶气大无义。你要约束他们,加强德性修养,忌杀业太重以干天和。如你不能完成任务,将被取而代之,你的考验期也就泡汤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来俊臣频频点头,待元始天尊说完立即说:“神仙识人,自然错不了。多谢神仙点醒。” 元始天尊催促说:“你叫他们都来吧,好给你们一个个摩来俊臣平反升仙了,忙飞也似地赶来讨喜酒喝。 幺鸡边跑边问海怪:“军师,我们兄弟和来大人也算好朋友吧?人说一人得道,鸡犬升仙,我们虽然身处下贱,但总比鸡犬高贵吧。来大人升仙,你说他会带上我们吗?” 幺鸡一问,问得种马、海怪和绿毛龟都是狂笑不止,一个个笑得吐血一地。 绿毛龟止住狂笑说:“来大人落难之时,我们不过陪他聊了几次天,满足了一下他的倾诉欲,哪里就是算好朋友了?升仙?你配吗?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不过海怪说了一句话,多少给幺鸡一点安慰。 海怪笑罢说:“不管来大人能不能带我们升仙,但来大人升仙之后,我们总算在天庭之上有了仙缘,比一个人都不认识总之要强。至于来大人能否带我们升仙,装在他自己的肚子里,我也算不准,根本就没法算。因为世界上最不好算的就是人心,你这都不知道啊?” 四个人一路说笑从来俊臣家的后院进来,正大呼小叫着“来大人”,不想迎面被司命星君的一碗水给泼了个正着。 司命星君眼见自己无意之间将忘魂汤洒到了四小鬼身上,一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来俊臣此番出差本来没有打你们的米,既然你们鬼邀伴,我无意中帮你们办了通关手续,那你们就跟着一齐下去吧。无意就是天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4章 笑面佛 自古民风强悍的沧州,狮子山脚下,大运河之滨有个村庄叫做大李庄。大李庄上有个屠夫李修阶,平常杀猪为业,也懂得一些枪棒棍法。李修阶二十岁娶妻毛氏,第二年生下儿子,可惜儿子出生不久就染上天花死,更可怜的是,这个生儿能手一连生了七个儿子都没养活。 前几次,李修阶每次儿子丢了都骂毛氏是克子的灾星,毛氏每次都忍了。 第七个儿子丢了之后,毛氏要李修阶请庄上首富李进员外的私塾先生三秀才看风水。 这三秀才姓毛名三,十几岁就中了秀才,考到四十岁没中举,因此作了教书先生。自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通阴阳医药,简直就是个全才。村民正经一点的场合叫他毛秀才,轻松一点的场合叫三秀才。因为三秀才谐音酸秀才,毛三自然知道村民的这种讽谕之意,但读书一场功名到秀才为止,别人要嘲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三秀才也只得认命。 李修阶是个咬铜不咬铁的腿,本来不信阴阳,听毛氏要请三秀才看风水,自然又是破口大骂。 但出人意料的是,一向逆来顺受,半点脾气都没有的毛氏这次发了飙。 这次战斗是从自家杀猪作坊开始的。毛氏杀猪刀一举就要杀李修阶。在沧州这地盘上,谁不会几下武功?李修阶会,毛氏自然也会几下子。 毛氏拿了兵器,又在势头上,李修阶赤手空拳,并不占便宜。 毛氏一边追一边骂:“你个天杀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断子绝孙老娘管不到,但老娘不想当孤老!” 李修阶所以两人一个追一个赶,从杀猪作坊赶到运河边,李修阶在村民的笑声中跳进运河。但毛氏守在河边不依不饶,所以最后还是李修阶同意请三秀才看风水,毛氏这才罢休。 事后,有村民笑李修阶:“李师傅,你的武功也不赖,怎么被老婆追杀跳河?” 李修阶不以为然说:“什么叫母老虎你们不知道吧,母老虎发了飙,神仙都挡不住。” 三秀才本来早知道李修阶的家的风水有问题,但主人家不请他看,他自然不会乱说,天机不可泄露,这是他的底线。 这天中午,李修阶一顿酒肉破了三秀才的底线。三秀才喝了人家的酒,吃了人家的肉,自然要讲出个金木水火土来。 酒足饭饱,三秀才拿着个罗盘就李修阶屋前屋后煞有介事地看了又看然后郑重其事地说:“我说进阶啊,我说你家风水好像哪里不对路,刚才我仔细看了,认真掐算了。你家的大门正对着大运河对岸的那个岩坝,你可能没有注意。这是犯煞呀!” 李修阶就门前一望运河对岸,果然感觉对面河堤上的那个岩坝像把刀似的正对着自己的大门,当下问三秀才有何解招? 三秀才打着酒嗝说:“你的事大,画符烧香都不济事,要得断根,除非你的屋要车个方向。” 李修阶一听三秀才说得在理,立即请你将屋车了个方向,避开了对面那个岸坝,结果李修阶重新起屋之后第二年生了第八个儿子。 那是一个冬天,本来一向都是太阳,像个小阳春。但这日下午,突然变天,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一夜未停,但到了早上,却是云散天开,红日高照。 昨晚,三秀才吓得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自言自语:“古诗中说,夏天下雪,冬天打雷,都是不可能的事。这冬天里打雷,是天显异相,该不是哪里出蛟吧,或者大人物要出世吧?” 三秀才正在发抖,突然一道闪电扯来。三秀才壮着胆子偷偷望空中瞅了一眼,猫见一条巨蟒望李修阶家的方向扑地降落下来,吓得连忙捂住眼睛:妈呀,真的要出蛟啊? 早上,他老婆柳氏把他从被窝里拎出来说:“太阳都出来了,你还有被窝里抖个屁呀。昨晚没有出蛟,李屠夫生了个儿子。刚才接生婆路过时说那孩子生下来只笑不哭。” 三秀才起来,听得李修阶家里稀稀拉拉的鞭炮响,哑然失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人物出生啊,原来是李屠夫生了个小杀猪佬。昨晚那么大的雷,谁能听到孩子的哭声?准是被雷吓得把哭当笑了。”一觉醒来,三秀才早把出蛟的事给忘记了。 李修阶的第八个儿子生下来没有哭,只会笑,传出来乡里人都觉得奇怪。不过李修阶没有觉得有多奇怪,在他看来,人生下来,啥都不会,告哭告笑,全是土地爷的随心所欲。所以他给为全儿子取的乳名就叫八儿,是按次序排的。 整满月酒那天,村上最有面子的文曲星三秀才和腾云武馆的蒋馆长也来道贺,当然也少不了胡屠夫、张鱼伢子这一些乡邻。大家听说此儿不哭只笑,好奇地逗他,结果他当众大笑了三声。 其实来俊臣投胎下来这三声笑包括三个桥段,只是听者无人能懂。 哦哦,我来到了人间。看来紧跟皇上的人虽然可能被抹黑,但也有昭雪的时候。 嘻嘻,我的神仙啊,上辈子我也是从零开始,你怎么将我投胎在一个乡村的屠夫之家,让我从零开始呀,这也太狠了一点吧?要是生长在官宦之家,当个纨绔少年,浪荡子弟,多么快活,最后不走科举,走拚爹的道路通过推荐也可以进入官场啊。 哈哈,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你看我怎么从零开始,玩转乾坤? 三秀才这次见了李家八儿,认真看了他的笑,心里感觉很奇怪。像自己一把白胡子的人,见过多少婴儿的笑。婴儿的笑,都是天真无邪,一泓清水,但这李八儿笑得有点吊诡,似乎在为干了一件什么事而偷乐,又好像是因为谁中了自己的圈套而幸灾乐祸,总之笑得有些内容,这内容还有些邪乎,真是好一个笑面佛。但他当场没有说出来,怕的是惹李修阶不高兴,李修阶不高兴时杀猪刀一拿那是不认人的,庄上不少人领教过,所以三秀才不敢造次。 毛氏见三秀才盯着八儿看,估计有点名堂,于是告诉三秀才说:“三秀才,你说怪也不怪,这八儿的背上怎么有一条纹路,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毛氏边说边脱了八儿的上衣。 三秀才定睛一看,八儿的背上清晰地现出一段圆弧。 三秀才看了,心中疑惑不解,只得信口开河说:“这是一条月牙印。只是包文正一条月牙印生在额头上,这小子一条月牙印生在背上,恭喜你,应该也是贵相。”因为在三秀才,这个毛氏妹子发飙的事他不是没有听说,所以也只得说些恭维的好话,并不敢说出自己的疑惑。 三秀才说完,来俊臣望着三秀才笑了:“三秀才,人家包黑炭好福气,以清官名世,谁也不提他饿死老娘和儿子的事。你何必将我与他相提并论?我这不是什么月牙印,是锅印,是背锅侠的标准印。你不认识也倒罢了,只管糊弄人。” 可惜他的发音器官还未长成,他说的什么?三秀才一句也没听懂。只说:“这孩子哇哇哇,好像在说什么?” 过了几天,三秀才到底憋不住,还是将笑面佛这词儿给说了出来。因此李八儿很快就得了个大号叫做笑面佛,而且这个名字一叫也就叫开了,连李修阶也认可了。当然,三秀才自己感觉到笑面佛这个名字还不足以代表李八儿的全部。但那个月牙印到底代表或者暗示着什么?他也不敢妄下断言。李修阶家会出个大人物吗?我呸!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老杀猪佬生个小杀猪佬! 者阴山上的千年道观玄妙观要不是被定为羊城市文物保护单位,肯定是躲不过破四旧。观里的道士与附近庙里的和尚一样,都改造成了自食其力的劳动者,例外的只是水清道长一人。因为观里虽然断了香火没了香客,但院子需要人打扫。水清道长在观边开了块田,自己种稻种菜,也是自食其力。 坐落在山坳里的玄妙观那么多的房子长期空空荡荡,里面神像结满了蛛网,蒙满了灰尘,白天有谁经过都感觉有些恓恓惶惶,到了晚上更加怕人。 这是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风吹树干呜呜咽咽地呻吟,树叶簌簌作响。 水清道长正在房间里打坐,无意中从门缝里瞧见一道手电光时隐时现望道观中来,首先想到的是有贼光顾。 有贼情!几十年来早已习惯了黑暗中打坐的水清道长立即拿起拂尘来到院中。风水轮流,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虽然已经几十年不准烧香搞迷信,说不定什么时候玄妙的香火又可以重新燃起。自从十岁进入玄妙观,这里的一草一木就融入了自己的感情。提高革命警惕,决不允许阶级敌人的阴谋破坏活动得逞!阶级敌人你欺负我老了,你想不到几十年的功力,即使这样的暗夜,我也目能视,耳能听,一柄拂尘足以对付你的棍棒刀叉! 一道手电光在西边围墙缺口处一闪,就是借助这点微弱的光亮,水清道长已经看清来人是个年轻女子。虽然这女子抹了一脸锅灰,但他还是判断出这个女子应该是个知识分子,有点面熟,一时想不起是谁?看她走路跌跌撞撞的样子,应该是壮着胆子偷偷进来的。 不像是个贼呀,一个女子,深更半夜摸到玄妙观来,莫非是为求子而来? 那女子进大殿时又亮了几下电筒,水清道长终于看清,这个女人正是派出所范所长的爱人,人见人爱的山阳河中学的美女校长高校长。高校长会是来做贼的吗?高校长怎么会做贼?她应该是求子来的。因为怕被发现,所以高校长半夜过来,选择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还易容化了妆。这太令人震惊了!想不到他们这些平时都视道观庙宇为迷信的高大正的人物,遇事无奈还是要求神拜佛。这种反差太大了。原来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只是碍于情势,有人直白,有人善于掩饰。既然她是为此而来,怕人知道,我还是不现身的好,说不定范所长就在外面为她老婆站岗,我撞见了,有百害而无一利。想到这一层,水清道长悄悄回房继续打坐。 水清道长没有认错人,来人的确是山阳河乡中学的高校长。只是,范所长并没有给高校长站岗,她是专门找了一个范所长值夜班的机会独自一人来拜送子观音的。 高校长怀里揣着水果,打把电筒摸上黑洞洞的山来,听得吹得树木怪响之声,心里早已发毛。进了大殿,电筒光里看那些大神奇形怪状,张开血盆大口,一个个似神似魔,感觉毛骨耸然,腿子像弹棉花,牙齿打架,一连摔倒几次,小小心脏都快从口中跳了出来。 好容易爬到观音大士前面,就供台上摆上水果,高校长也顾不得神像上的蛛网和满地的尘灰,扑通便拜,紧闭双眼心里默念道:“观音大士,高正淑冒了天大的风险特来求您赐给我孩子。他日孩子发达,必将整修道观,重塑金身。” 高校长默念毕,再拜,三拜。这才如释重负地返回。可她刚到进来时的那个围墙缺口,突然听得林子里的脚步响,吓得不轻,听声音,感觉一个黑影朝自己扑来,既不敢打电筒,又不敢出声,一下子就吓得瘫软在地。但倒地之后,她立即意识到这事不能让人发现,于是像弹簧似地弹起来,破田破地撒腿狂奔。谁知那人见她开跑,也是放马追来。一边追,一边低吼道:“什么人?干什么?给我站住,再不站住我开枪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5章 盖金花 高校长吓得魂飞魄散,因为太过紧张,只知道这事千万不能让人知道,根本没有注意是谁的声音?说些什么?管你是谁,开不开枪,依然跑。但一个女人哪里跑得过一个男人?跑不过百米,被那人拦腰抱住,想喊救命,又不敢惊动人。 谁知对方却低声问道:“正淑,怎么是你呀?月黑风高,深更半夜,你到道观里干什么?” 原来来人正是范人杰。 范人杰正巡逻哩,看到道观里隐约有亮光,这才一路搜索过来,直到抱住对方,嗅到高校长的发香,他才知道抓到的是自己的老婆。 高校长定下神来,打开电筒,一看是自己的老公,伏在他的怀里抽泣起来:“我不就是想求个孩子吗?我怕你不同意,所以没有告诉你。刚才在道观里已经吓得不轻,谁知又被你补了一刀。” 范所长替老婆擦干了泪说:“你什么都别说了,你背你回家。” 高校长一把推开范所长,突然歇斯底里地爆发:“我高正淑想要个儿子,这要求过分吗?我要做母亲!” 范所长吓得连忙反手捂她的嘴,生怕别人听到了毁了两人的前程,却让她一把扒开了,继续嘶吼着:“我要做母亲!哪怕流言蜚语,哪怕打击报复,哪怕撤销职务,开除公职!”高校长望着月黑风高的者阴山发泄着心中积郁已久的情绪。 范所长这是第一次领教一向端庄正统的高校长如此感性的一面,听到高校长的呐喊,他因为过于紧张,“呯”地一声,枪走火了! 一声枪响,吓得两人都趴到了地上。 大出高校长意外的是,这一声枪响,好似一个引线,立即引爆了一个炸雷。 但见电光一闪,高校长惊骇地发现,一片金光笼罩之中,观音大士现身了。 一个来自天际的仙音传到她的耳里:“高正淑,本座念你一片至诚,所以现身下来,了你心愿,赐你儿子!” 高校长大喜过望,一个头磕下去,抬眼再看时,金光收起,观音大士面带微笑,飘然而去,接着又是一个炸雷。 范所长从地上一个翻身挺起来,伸手一摸,摸出高校长额头上的血,大吓:“正淑,难道你刚才中枪了?你现在什么感觉,是否口渴?” 范所长只看到扯了一个闪,吓得趴在地上,并没有看到观音。 高校长没听范所长提到观音,估计他没看见,见自己的一片诚心感动观音,她心里感到一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将刚才的惊恐与疲劳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只是平静地说:“我死不了,咱们慢慢走吧。” 范所长一听,暗自庆幸夜风实在太大,高校长的这番发泄式的呐喊和刚才走火的枪声无人听见,否则,怕是要惹出天大的麻烦。 其实不管山里别的什么人是否听见,水清道长是听见了。只是水清道长到底法力不济,不曾见得现身的观音。 水清道长只是叹息一声:“人活着是一分美好,但像高校长这样的人都活得这么累,确实没有想到。不能说她虚伪,但表里不一,戴着面具生活,这是真的。” 范人杰背着高正淑,高一脚低一脚,一时心里五味杂陈,感慨多多。 高正淑第一次出现在他的生活中,那还是五年前的事。 那次是他当兵八年提了班长之后探家回到山阳河公社,发小们邀他晚上到公社中学操场上看电影《枫树湾》。 范人杰不想去,说:“这个电影都看过几遍了。” 发小们笑他说:“你太老土了,学里每次放电影都是爆棚,你以为大家光是看电影?我们山河公社来了个者阴者女神‘盖金花’,你不看电影可以看看‘盖金花’。你不看‘盖金花’,就不知道什么叫美女。 提起“盖金花”,者阴县的男人们无不惊掉下巴大流口水,春梦连连,想入非非……范人杰的发小自然也不例外。 “盖金花”何许人也?“盖金花”根本不是姓盖,而只是个绰号,女神本名高正淑。 说起“盖金花”这个绰号,还有一番来历。 那时县里十年之中除了八个样板戏已经没什么文娱活动,样板戏的时代结束,正好出了一个电影《五朵金花》,女主角杨丽坤以其个人魄力风靡一时。久患娱乐饥渴症的人们,特别是男人们这村追到那村,这乡追到那乡,最原始的动力就是一睹女主角杨丽坤的风采,过把眼瘾,yy一番。者阴人得天独厚,追完了电影还有一个现实版的女神可追,这个本名高正淑的女神一下子成了“盖金花”。 这是高正淑第一次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当然,无论发小们如何怂恿,他还是没去看“盖金花”。一个农村伢子,在部队里奋斗了八年才干个班子,干部都不算,无论什么方面,没有一点入得人家的法眼,自己当然应该有这个自知知明,与“盖金花”是八杆子也打不着的关系,看看过眼瘾,太低级趣味。 “盖金花”确实优秀。 长得无可挑剔,有气质,这只是她的外在。官二代的身份也为她加分不少。她爸高大政,南下干部,现者阴县县长。 拚爹算不了什么。拚本事,她也不赖。年方二十八岁,已经从一名普通老师干到了山阳河中学的校长。在者阴人的眼中,既是一枝花,又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 高校长有着官二代的背景,集美丽与能耐于一身,身边自然追求者如云。但她的眼光就是特别,无是干部子弟还是万元户之家,她一个都没看不上眼。 她是个独身主义者吗?不是。她心中其实早就有了一个心动男生的形象,虽然这个形象是模糊的,但有一点是清晰的,这就是这个男生必须是个英雄。因为她爸是南下战场的战斗英雄,所以潜移默化,不经意间,她的男朋友的形象也就定位成了一位英雄。只是在这太平时代,哪里会出什么英雄? 太平时代,高正淑会等到心目中的英雄吗? 这是一个初春令人燥动的夜晚,接到县教育局的通知,说是明天上午要到红旗剧院听一个越战英模作报告,她的心里莫名地激动,在宿舍里孤灯独坐,一宿未眠,她很期待英模们讲述不为她所知的英雄故事,期待见到英雄男人。 第二天到红旗剧院,高校长果然见到了她心中的男神。 “我叫范人杰,十年前从者阴县山阳河公社草鞋大队入伍,战前是一名班长。凉山战斗打响后,我班担任突击任务,我担任了尖刀连尖刀班的尖刀的光荣任务……” 当英姿威武的范人杰走上讲台向大家行了一个军礼开始作报告时,高校长的心狂跳起来。虽然没有军旅生活的经历,但毕竟从长辈那里自小就听了一肚子的战争故事,所以高校长很快代入了范班长所讲述的惊心动魄的故事。 隆隆的炮声刚刚响过,范人杰带着尖刀班插向敌人的阵地,冲过第一个山头没有遇到抵抗,因为敌人的阵地已被我炮火摧毁。但过第二个山头时遇到了意料之外的抵抗。敌人的炮火压制了后续部队,范人杰所在的班被炮火隔离成了孤军。面对一个连的守敌,范人杰英雄虎胆,带队冲锋。三次冲锋被阻止,虽然消灭了不少敌人,可范人杰只剩孤身一人。但困难和牺牲没有吓退英雄。英雄从牺牲的战友堆中跳起来,奋起洪荒之力扑入敌阵,从敌人手中夺过一挺机枪,如入无人之境,打死打伤六十一名敌人,其余丢下阵地守敌落荒而逃。为后续部队突破505高地立下了赫赫战功。 听了范人杰讲的这个故事,余下两名军人讲了什么?高校长脑子里都是个懵的。 报告会结束,高校长放下矜持,直接找到县武装部唐部长说:“我想见范人杰一面,请唐部长批准。” 唐部长一看高校长两脸飞红,心中暗喜,立即安排两人在他办公室见面。 范人杰听说有人想见他,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陡然见了这个大美人,惊为天人,心里比上战场还紧张。 “我叫高正淑,山阳河中学校长,今年二十八。范班长,如果你没有女朋友,我申请做你的女朋友,你看我够格吗?” 范人杰虽然早就从发小的口中听过“盖金花”的故事,只是做梦都没有想把自己与她会有故事。因为在他看来,高校长是他仰望苍穹都不可及的人物。此刻听高校长突出此言,只能认定人家开明,是在开玩笑,因此定了定神,回复说:“报告校长,范人杰今年二十八岁,女朋友的事,还是一张白纸。高校长千万别开这样的玩笑,揭我的伤疤,婚恋市场,我们只算b货。高校长,你是我家乡中学的校长,如果校长需要我给学生们讲讲战斗故事,范某乐于接受,决无推辞之理。” 高校长是何等自尊的人,听范人杰说完,认定范人杰拒绝了她的追求,当下小小的心脏很受打击,脸色血红扭头就跑了出来。 范人杰正懵哩,在外偷听的唐部长进来吼范人杰说:“范班长,你个傻逼!人家高县长的千金独女多少人追求都追不到手。刚刚高校长明明是向你示爱,你到底是拒绝还是傻逼了?我看你是傻逼了,你还不快去追!” 范人杰经唐部长提醒,才知道真的是天降艳福,因为心急,竟像上战场一样,一下越过一丈多高的围墙,穿过马路截击高校长,追过两条街,终于逮住了美人。 不日,范人杰转业回来,当了山阳河派出所的所长。当然,范人杰能当上这个所长,知情者可以想到准丈人应该是功不可没。 范高二人在山阳河派出所结婚之时,《羊城晚报》以“孤胆英雄”与“盖金花”喜结连理为题发了一个访谈文章。两人的婚姻一时传为佳话,成为令人羡慕的一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6章 白卷先生 范人杰与高正淑两口子过了两年,突然被一个问题困扰住了。这就是,两人都早过了晚育的年龄,两边都是独生子女,却没有半点怀孕的迹象。因为两边家长的催问,这事便成了两人的一个心病。 这是个面子比命还重要的年代,而且两人都在台面上混,更注重形象,所以两人都不敢提到医院作个检查的话,生活检查结果出来伤害到对方。 再过两年,高校长身上的母性开始膨胀,于是开始偷偷求医问药。 派出所边上住着一个五保户,一个说话是嘴巴一瘪一鼓的老太婆,姓高。范所长经常自己或者派干警帮她挑水。因此高婆婆和高校长也熟。 这一天,高校长路过,高婆婆主动叫停了她,问起了高校长怎么怀不上的事。最后高婆婆出个主意说:“我们对面山上的玄妙观是个千年道观,在旧社会的时候,里面的送子观音最为灵验。既然你们身体没毛病,说不定就是差一点缘。缘怕有心人。你们买些香烛供果到观音大士前许个愿,求个情,说不定就成了。只是现在不准搞迷信,你们求子别让你看见了才是。香烛也没买的,没买的观音不会见怪,但供果总有买的。至于守观的水清道长,他就是看见了,也不会说出去的。那是他们的规矩。” 高校长一听这是迷信,本想批评高婆婆,作为一个干部,搞迷信这是犯错误的,但情知高婆婆是出于一片好心,所以没有责怪她。当然,这是高校长出于政治敏感的第一反应,但过后好一段时间,她都被高婆婆的这个主意折磨着。她清楚,这事不能商量丈夫,丈夫百分之百不会同意她这么做。看到同龄人的孩子都打酱油了,她更是受了刺激。她最后扛不过求子之心,一咬牙,脸上抹了锅灰,带到水果,趁夜壮着胆子上了玄妙观,上演了这深夜求子惊魂的一幕。 一年之后,不知是高校长求子诚心打动了观音还是两口子适应了,果然天遂人愿产下一名男孩。 以高家的身份,孩子当然是在羊城市第一人民医院出生。 护士拎起孩子两条腿,一拍屁股,孩子略微清了一下嗓子,不哭反笑了三声。笑得几个医护人员都向高正淑道喜说:“高校长,恭贺你天降奇儿,不哭反笑。” 守在产房外的范人杰听了这话,心忖:这孩子反常,不知是个灾星还是个福星。但这话他当然不会说出口。 孩子的奶奶听说,只在给孩子取乳名时提了一个建议说:“这孩子既然天生奇相,还是贱养为好,给他取个贱名好养。” 结果双方的祖辈一沟通,给他取了一个乳名叫黑狗,大名范道高。 过两天,高正淑因见黑狗长得像自己,很有成就感,有意当着亲友的面逗他:“黑狗,你笑一个不算什么,你连笑三下算我服你!” 谁知黑狗真的哈哈哈连笑了三声,把一屋的亲友乐得前仰后合,都啧啧称奇。 哈!不是司命星君提醒,我来俊臣不会穿越到现代,不带任何工作任务地享受一番现代的生活。不虚此行,值得一笑! 哈!看到产房里每天这么多有身份的人来探望我,我就知道这次降生选择的环境不错。只是,穿越到大明,大家叫我笑面佛。同样是笑,到了现代,家人却叫我黑狗。好笑!那再添一个弟弟,应该就叫白狗了。很好笑! 哈!你们逗我笑,但不知我笑的是什么?真正好笑啊! 黑狗生下来不哭反笑,这事通过高婆婆之口传到水清道长耳中,水清道长掐指算了一下,想起十月之前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无意中瞅见一条臣蟒扑向派出所的方向的事,心忖:这个黑狗来的不寻常。 随着笑面佛一天天长大,李修阶也渐渐觉得这小子真的笑得有些邪乎。小不点时,笑得像一池清水,那么透彻明亮,但慢慢这笑里就多了不少内容,有时候他都感觉到这笑中大有乾坤,有时看他的笑,感觉笑得有些诡异,有此神秘。小小毛孩子,懂什么呢?但感觉他懂很多。正因为这样一层原因,李修阶开始注意起这个八儿来。 看看到了换牙齿读书的时候,笑面佛却不肯读书,成天带着一帮小屁孩在山上河边疯耍,拆窝赶鸟,翻墙上树,抓鱼捉虾。或者把队伍分作两队,在山上河边列队打仗。三秀才的女儿毛腊柳比笑面佛要大五六岁,也是天天和他们一起疯玩。如是玩打仗的游戏,毛腊柳经常是扮敌方统帅,与笑面佛成对头,两军对垒,杀声阵阵,灰头土脸,黑汗水流。 小孩子打闹总有磕碰伤在这伤在那的,每次惹祸,第一是好在三秀才有草药可以解决伤情,第二是好在因为笑面佛这张笑脸,一般大人都原谅他淘气,所以往往能够化险为夷。这就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威力,有许多时候,祸是笑面佛撩的,但结果屁事也没有。笑面佛和毛腊柳因为有了威信,自然好带队伍。 这毛腊柳虽然是个女孩子,因为三秀才走的是放养路线,所以这毛腊柳性格就是个男孩子,大大咧咧的,淘气戳闹样样在行。 李屠夫不送笑面佛读书,有人讥笑他说“你养儿不读书,像是养个猪。”李屠夫神回复说“你看许多酸秀才中了举,连自食其力的能力都没有,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疯疯癫癫也是有辱斯文,读书不如杀猪。” 但过了两年,笑面佛已经九岁,比笑面佛小的玩伴都发蒙读书了,只剩下个毛腊柳,十五岁的毛腊柳已经长成了个大姑娘。虽然长相平平,但到底也是凹突有致,散发着少女的魅力。笑面佛没了玩伴,不可能天天和毛腊柳玩,因为毛腊柳比他大六岁,村人常常笑毛腊柳将来是他的媳妇,他心里嫌弃毛腊柳比他大那么多,所以他也不想和毛腊柳玩下去了。 毛腊柳邀李忠去玩,几次都没有约动,有一天,毛腊柳说:“你出来,我只到山边和你说一句话。” 李忠听毛腊柳说得如此诚恳,才出来。 两人来到山边上,毛腊柳故意躲在树丛中有心逗李忠说:“笑面佛,你突然不和我玩了,是不是因为村民笑你我是你媳妇啊?虽然我比你大,女大五,赛老母,当你的媳妇保护你照顾你不好吗?你到底认为我不好还是害羞啊?” 李忠一笑:“你这么急呀,那咱们现在就入洞房吧?” “是吗?入了洞房,我就是你的人了。”毛腊柳害羞一笑,“那谁主持仪式?” 李忠嘻笑说:“这个仪式你爸主持了那么多次,我看会了,你还没看会呀?没人主持,咱们自己来。” 李忠一本正经地说罢,自己跪好,害得毛腊柳连忙跪在边上。 听李忠说“没有盖头,你就闭上眼睛代替”,毛腊柳忙闭上了眼睛。 “一拜天地……”李忠喊了一声,自己偷偷起来,看着毛腊柳在拜天地,差点止笑不住。 毛腊柳拜了天地,听声音不对,睁眼一看李忠想跑,忙起身追。 李忠见毛腊柳起身,边跑边说:“去你的,毛腊柳,你恨嫁呀你急着出嫁呀?你当我小妈,一样可以照顾我啊!” 李忠一句话臊得毛腊柳追了他好远,直到躲进老妈的怀里,毛腊柳才止住脚步。 两个毛孩子怎么也没想到刚才拜天地这一幕被人偷看,恰好李忠的妈妈毛氏和毛腊柳的妈妈柳氏都被吸引过来当了观众。 从未对毛腊柳动过手的柳氏拦住毛腊柳,给了毛腊柳几耳光:“自古以来都是丈母娘经济,一家养女百家求,你倒担心自己嫁不出去,倒追人家。这笑面佛书都不读,日后有多大出息?你看上了他什么?丢人现眼!” 从未挨过打的毛腊柳感觉受了天大的委屈,立即怼她妈说:“我好容易看上一个笑面佛,你不同意,日后别怪我谁也看不上眼,嫁不出去。读书不读书又咱的了?我爸读了那么多书还不是白读的,铁锅儿换底,圆托圆?” 因为这几句,戳到了柳氏的痛处,所以毛腊柳又挨了两耳光。 毛腊柳挨了耳光,心里还在乐:反正拜了天地,我就是有主的名花了。老妈你爱吵爱闹请自便!李忠你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 晚上,柳氏说起毛腊柳与李忠拜天地的事,指望三秀才管教女儿。谁知三秀才听了哈哈一笑:“什么叫小孩子过家家,你也当真?” 李修阶上看笑面佛没伴完郁郁寡欢,又劝笑面佛去读书。 其实李修阶的提议正中笑面佛的下怀,但笑面佛却故意不当回事,说出一番话来,吓煞了李修阶。 笑面佛故意说得玄乎:“老爸,你看三秀才和蒋馆长,都是学成了文武艺的人吧?不过一个教书一个教武,工作就是个简单地重复,收入还比不得你杀猪来钱。读书学武做什么用?一眼就可以看到未来。但现在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好歹学里多几个玩伴也好。” 笑面佛说得高深,李修阶听不懂:“那依你的说法,要怎么才算作用?” 笑面佛一笑:“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样才能卖个好价钱,除此无大用。所以我说学了也没用,不过装潢一下门面,充哈斯文。” 李修阶没听出儿子心大,只以为他说的是读书习武无用,于是说:“不稀罕你考什么功名,好歹你玩几年回来帮我杀猪,免得没玩伴寂寞。” 笑面佛一笑,并不作答,而是背着书包上学。因为他不想杀猪,瞧不起杀猪,也不想说出来伤老爸的自尊,好歹父子一场,没必要伤他那么深啊。 李修阶把笑面佛带到员外的私塾,请三秀才取名字。 三秀才想了想说:“人生在世,千重道理万层皮,无非是个忠孝节义。这四个字里面,忠字最大,就叫李忠好了。” 沧州人对梁山英雄不陌生,李修阶听罢立即说:“和梁山英雄李忠同名,这个名字取得好有威风。” 从此,八儿有了个学名叫李忠。 李忠人很聪明,但读书并不上进。这是三秀才教过一阵之后的感觉。因为教过了一阵之后,三秀才感觉李忠讲到哪里都懂,但就是考试时啥也不懂。 李忠被拿,感觉字认得他,他不认得字,但经三秀才一提醒,他慢慢恢复了记忆,才知道从大唐到大明,学的都是孔孟这一套现本头,所以他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是偷偷地从三秀才的书架上抽些闲书看,听三秀才透露家藏一套《封神榜》,又叫毛腊柳偷出来借给他看。李忠经常上课偷看小说,自然有被三秀才逮到的机会,只是李忠装得大字不识一个,又是一脸的笑,所以三秀才每次都是戒尺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只训李忠:“李忠,你走也不会走就想跑啊。你斗大的字不认几个就看小说,你是被小说插图上的美女迷住了,专心看美女图像是吧?” 同学们每次都是哄堂大笑,李忠也跟着笑。同学一笑三秀才给说对了,二笑李忠不自量力被先生取笑。而李忠笑十几个同学卵都不懂,跟着三秀才瞎起哄。他也懒得解释,不想让人知道。其实,他是被书中姜子牙的谋略和法术吸引了,并且陶醉其中,感到其乐无穷,所以有时候难免发出会心的微笑。谁知道他在与书中人物神交呢?没有知道,他也不想有人知道,不足与外人道也。 第一年考试,李忠只在卷子上写了“同意”两个字,签上“李忠”的大名就交卷了。三秀才因此又给李忠取了个绰号叫做白卷先生。自此,一看到李忠装模作样读书就好笑。 李忠放了年假回家,李修阶问他学习情况,他如实说了考试的情况。 李修阶听儿子只写四个字,笑道:“李忠,我听人说,你们读书人每吃一笔筒饭都要认一箩筐字,你一年吃了几担米,怎么只认四个字?” 李忠笑笑说:“老爸,你扁担倒下来不认得一个一字,天天买猪卖肉,你没认错秤和银子,也是一辈子。人生一世,匆匆而过,费那么多精力学些没用的干嘛呀。当官的说多少屁话都没用,就是‘同意’两个字拽。一个人的名字当然得要,所以我如今认全这四个字,学问已经到顶。” 李屠夫只当李忠说的是玩话,等他适应了学校的学习就好了,不想第二年考试,李忠还是这个结果。李屠夫又忍了一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7章 牛刀小试 第四年过了一阵子,李修阶想起八儿读书年年交白卷这不是个事,心里窜火,动身去找三秀才,有心要责他管教不严,不料三秀才料事如神,先来家访了。 三秀才找到李修阶的杀猪作坊告状说:“李修阶,你的八儿我管不了。昨天学的字今天认不到,我打他的戒尺,他掷我的泥团,搞得我斯文扫地。一年这样,二年还是这样,我都忍死一肚血了。我责骂他,他还胡说什么四书五经除了教人听话,其他都是狗屁。真正的大逆不道啊!我不教他了,你明天叫他不用上学了。” 李修阶一听,火冒三丈:“三秀才,你要开除八儿的学籍,得赔我双倍银子,是八两。八两银子,三秀才你听好,不然咱们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三秀才翻着白眼说:“李修阶,我四年是收了你四两银子的学费,八儿不读了,我退你一两便是,如何要退八两?” 李修阶见三秀才认真,这才一笑说:“三秀才,我逗你玩儿的。要你嫁个屁银子?你听说八两银子尿都吓到裤裆里了,是吧?小屁孩懂什么?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我八儿能读多少书得多少书,省得在外面淘气学坏,好歹你还带他一年。” 三秀才为人本来就有些迂腐,如今告李忠的状不成,反倒受了奚落,心里窝火,但因李修阶交学费积极,自己预收了他的银子,现在他不同意退学,自己也不便坚持,他知道李修阶也是说翻脸就翻脸的人,于是只得让李忠又读一年。 只是这第四年,三秀才一想反正李修阶对李忠的要求也不高,李忠自己也不要求进步,于是再也懒得去管李忠学到了什么,由他去吧,为了让他安静不闹事,有时主动借他闲书看,欺他看不懂,只会盯着几个插图中的美女发神。他最感到搞笑的是李忠大字不认几个,却经常好像还看得很懂似的,给人的感觉是沉浸在了书中的人物故事,表情随着书中人物心理的变化而变化。不过,三秀才还发现了一个秘密,就是自己树立了李忠这个白卷先生的反面典型后,其他孩子读书格外用功。因为大家都怕当了白卷先生后被家长暴揍。只有李忠他爸是个杀猪佬,不把读书当回事,一味地溺爱着李忠。只是谁也不敢将这个白卷先生的绰号告诉李修阶。 李忠第四年读书快结束的时候的一天,李修阶路过邻居张鱼伢家,听得张鱼伢教训儿子:“你写字的时间干嘛在外面捣蛋扔泥团?你也要学八儿当白卷先生,怎么好的不学学坏的呢?下次再这样小心我扁你!” 李修阶事后从张小伢子的口中知道白卷先生是三秀才给李忠取的绰号后,感觉脸上无光,说了李忠几句:“我儿,老爸送你读书,原指望你长出息,不说点状元,起码也要混个秀才。你三年真的就只认同意两个字再加自己的名字啊?你知道什么叫白卷先生吗?” 李忠一笑:“老爸,白卷先生这个绰号我耳朵都听起茧来了,只要是英雄,管他什么黑卷白卷?三秀才肚子里没有多少货,跟他读书能读出个什么名堂来?关键是我不想走读书这条路子。其实我读的书可多了,三秀才只是不知道罢了。我也不想别人知道,所以你不问,我也没有打算告诉你。我天生就是学问满:“李忠要学神功,我没有神功,带他不了。而且李忠这人,果然是个笑面佛,你一训他,他总笑,叫你拉不下面子狠训。你的套路比我多,所以我才向师傅推荐了你。” 蒋名钦以为比师兄的办法多,所以也不怕李子牙挖坑栽他,乐于接受了任务,但带了李忠才知道,这个李忠真的油腔滑调,鬼名堂多。 第一天,蒋名钦将李忠带到山下河边的石头堆里讲了一大通习武先要站桩打沙包练基本功,再学套路器械的大道理。 蒋名钦教了他怎么扎马步,叫他自己练习就自己上山练功去了。结果下来一看,李忠在石头堆上晒太阳睡大觉。 蒋名钦说李忠你不练功却睡大觉? 李忠嘻嘻一笑:“二师兄,你这个办法太慢了,那依你这个练功法,要练成神功,得不要猴年马月呀?” 蒋名钦一听李忠叫他二师兄,不悦说:“李忠,你可知二师兄是猪八戒的专用称呼?这个称呼是带侮辱性的,不许你再这么叫我。” 李忠睁眼辩驳道:“我根本就没有侮辱你的故意,你是师兄这没错吧?你排名在大师兄李之牙之后这没错吧?请问我不叫你二师兄又怎么叫?” 蒋名钦听了好气又好笑,又驳他不倒,只得耐着性子逗他:“李忠,我六岁跟师傅练功,练了十二年,还当不了武师。你想一口吃个大胖子,你是昨晚梦见神仙授你神功了吗?那你想像的神功是个什么样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8章 神功天授 李忠和蒋名钦两人说话时,恰好有一群水牛在五十米开外的运河中游过,水牛外边有群鸭子在戏水。 李忠手捏一颗石子指了指领头的那头水牛说:“功夫多了没用,我只想学两样功夫。第一样,如果我想玩耍,可以踏水而行,骑到那头牯牛的身上。第二样,如果那头牯牛不听我的指挥,我可以用这颗石子击中牠身上的任何穴位,甚至可以击杀牠而不露痕迹。” 蒋名钦听了哈哈大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好一会才缓过一口气来说:“李忠,你说的这叫什么武功,你知道吗?” 李忠笑笑,故意说:“不知道。” 蒋名钦笑过之后说:“你说的第一样,这是轻功,水上飘的轻功江湖上只是个传说,你说要过丈把二丈的沟,这有可能,过五十米宽的河,这没听说过。你说的第二样,那叫飞蝗点穴功。梁山英雄没羽箭张青,也只学得飞蝗石,没有学到点穴功,但他已经是了不得了,在梁山好汉中排名第十六位。” 李忠一听,忽然想到当初下界之时,神仙给自己摩:“我告诉了你你也不会练,因为太苦了。” 李忠脑子里一转,心想,要说苦,那就只有师兄弟们天天早上和晚上在山上山下疯跑那就苦,而自己却吃不得那样的苦,于是问:“难道你们山上山下疯跑是在练水上飘?” 蒋名钦笑道:“要练水上飘,当然得先练山上飞啊。” “明天我也练山上飞。”李忠一听,喜笑颜开,从此开始天天早晚在腿上绑了两个沙包练习山上飞,白天则练习飞石打鸭子。 蒋名钦几次检查了李忠的练功情况,偷乐不止,自语道:“李忠啊李忠,你这家伙我叫我怎么说你才好?说你是个傻瓜,你练山上飞那么用功,这确实又是个练功的路子。说你不傻吧?你走也不走,就想跑。一心想走捷径,异想天开,幻想神功天授。你是个傻瓜,但傻得可爱。” 不几天,武馆里除了蒋馆长被瞒着,李忠那一帮大大小小三十多个师兄弟都知道他在练山上飞和飞蝗打鸭神功,都是当作一个笑料,但大家也不得不佩服蒋名钦确实有几把刷子。因为忽悠李忠练这山上飞,正是练基本功的要求,至于练飞蝗打鸭神功,则可以免得李忠到处骚扰别人练功,或者躺在石堆中睡大觉,师傅见了又要骂人。 李忠乐此不疲,乐在其中,也不介意大家笑话他,一心要练成神功。 不久,一场武术比赛,更加坚定了李忠练得神功的信念。 那天,听说整个沧州武馆的教头们都来大李庄取经,有一场友谊赛要举行。李忠也凑热闹看了一下午。依他看来,便是师傅蒋光腾的武功也不咋的,看他比武要胜其他几个武馆的教头也不容易,气喘吁吁,满身臭汗,打了多少回合也看不出胜负,显然是客人给他面子,才让他赢了。而客人让他赢,无非为赚顿酒肉。 李忠在运河边的石子堆上练了一年神功,感觉自己打鸭打牛的准头确实进步不少,只是石子到达目标已经没什么力量,纯粹就是石子自由落体的一点力量。山上飞的功夫也有长进,明显感觉走平路人脚步轻快。 一天下午,李忠正在练飞蝗打鸭神功,忽然背后挨了一石子,扭头一看,是毛腊柳嘻皮笑脸来了。 两人坐在河边,把脚伸进河里聊天。 毛腊柳哈哈笑完说:“李忠,你二师兄料你不是个练武的料,忽悠你练什么山上飞和飞蝗打鸭神功,满世界都知道了,当你是个傻瓜,当你是个笑话,难道你自己一点都不知情?” 李忠不以为然地一笑:“二师兄忽悠我,这你知道了,我忽悠二师兄,你却不知道。” 毛腊柳一愣:“难道这次学武,你又是像上次忽悠我爸当白卷先生一样?” “算你聪明。”李忠得瑟不已,“什么叫神功?神仙所授才能叫神功。我如今所练功夫,不过是个药引子,练到一定程度就能激发我身上自带的武功。就像我读书一样,跟着你爸读了几天书,就恢复了前世的记忆,根本不用再读什么书。信不信由你。” 毛腊柳大惊:“李忠,你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李忠扯开一句说:“你最近看什么小说?” 毛腊柳不知李忠要问什么,只得实话实说:“我在看玄幻小说。” 李忠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叫玄幻小说?就是高一脚,低一脚,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玄之又玄,神乎其神,搞得你云山雾海,迷迷糊糊。你看得懂玄幻小说,就应该听得懂我说的话。你知道吧?神仙答应授我武功的,神仙说话,那是金科玉言,一字一钉,所以别人看我是被二师兄忽悠在河边当傻瓜,其实我也是在忽悠二师兄,二师兄表面看来很精明,其实他的功力不足以看出我在忽悠他。莫说二师兄,便是蒋馆长的武功其实也不咱的。我要学的武功是一招制敌,而不露痕迹。我看蒋馆长与人过招,平时多少套路,到了阵中却毫无章法,就像街头的流氓打架,瞎搂抱纠缠一会,并无绝招可以制敌。实话告诉你,我在这里等神仙授功,因为神仙不会失信于我。当然啊,我自己能做的是打个基础,练练手法和臂力。最后不是二师兄忽悠我,而是二师兄被我忽悠,不信你等着看我怎么忽悠二师兄。” 毛腊柳听了大笑,不无嘲讽地说:“好了,既然你一心等神仙授你神功,我不打扰你了,你安心等啊。什么时候等来神仙,别忘了告诉我,让我也借点你的光,请神仙也授我神功。我不是别人,我可是和你拜了天地的。” 看到毛腊柳大笑而去,语带讥讽,李忠一笑,也不计较,心里只笑:“毛腊柳你多大的人了,还在提我们当年过家家的事,有趣吗?哎呀,毛腊柳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干嘛和她说这么多?一个字,贱!” 晚上,李忠练了山上飞,出了一身臭汗,在河里洗了个澡,在石堆上独坐了一会,跪在石堆里望着挂在山外的半边月亮上闭着眼睛祈祷说:“神仙,白天我都表扬你金科玉言,一字一钉。你怎么还不现身授我武功?是你下棋下忘记了吗?我不贪心,就学一招飞蝗点穴神功和一招水上飘的轻功就够了,浪费不了你多少时间的。” 就在他眼眼抬头之际,他突然看到夜空闪开一道口子,一个鹤发无须的老道驾一朵祥云到了自己的边上,正是元始天尊:“小子,你还是想学这两样武功啊?来来来,快把眼睛闭上,跟我来。我不叫你睁开眼你可不许偷看。一偷看你就会掉下来,不是掉在山上摔死就是掉到河里淹死。” “李忠当然全听神仙的,不敢违旨。”李忠一见元始天尊,大喜,忍不住问,“神仙,当初下界之前,你说给我摩:“你昨晚都做什么春秋大梦了,手舞足蹈蹬得一床稀乱?” 李忠听了一惊,难道我昨晚在梦中练功让蒋名钦给撞见了?一想,蒋名钦便是看到了,也未必就懂,不管他,只能装糊涂,于是回以一笑说:“谁能管得了梦中的事呢?做梦娶媳妇儿,谁不想好事?” 李忠这天到了运河边上,想试一下武功,结果水上飘和飞蝗点穴两样神功都还欠火候,因想,问题不在套路,还是基本功练的不够。 自此,李忠沉下心来,每日在山上或者运河边上,按照元始天尊所教练习神功,感觉津津有味,渐渐摸到了门道。 李忠先练内功,慢慢感觉周身热流滚滚,精力四射。 半年之后练习飞石打牛,已经百发百中,一年之后能准确击中鸭,再过半年能打死鸭,不久就能击中牛的不同穴位,而且牛的反应越来越强烈。 这一天,李忠在运河边上再试自己的武功。因为练功这五年,他一直绑着沙包,如今将沙包一取,果然感觉健步如飞。上坡下坎,如履平地。纵身一跃,跃过墙头。就石堆上练了一会内功心法,感觉浑身奇热无比,功力倍增。 这时河中恰好有几头水牛在游泳,李忠取一粒石子在手,隔着百多米的距离,瞄准一头黑牯牛奋力一掷,正中黑牯牛的脑门,那黑牯牛几番挣扎,吐着气泡沉入河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9章 武林高手 见自己的飞蝗点穴神功打死一头黑牯牛,李忠知道自己的武功经过五年苦练已经练成,再待在腾云武馆已经无益。是到了准备走出沧州,去北京完成匡扶使命的时候了。但北京那么大,自己总不能两手空空去撞大运吧?总得带些银子。对,找银子那还得去沧州。 李忠想到这里,心想,我应该自得其乐地庆祝一下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脑子几转,因想起蒋馆长吊在天井里的一壶酒来,两眼放光。对头,就借蒋馆长的这壶酒,一来庆祝自己神功练成,二来在腾云武馆显摆一下。 前些日子,蒋馆长因为喝酒误掉了一个朋友的生日,醒来把五斤一壶酒挂在天井中间的一个十字架上,把徒弟们齐齐叫来厨房里说:“喝酒误事,你们都要引我为戒,为了警示自己,我决定自罚戒酒一月,请大家监督。不过,”蒋馆长望着一壶酒笑一笑说,“你们就是想偷我的酒喝也没那本事,三丈高,晒衣篙粗细,这么一根铁杆子,你们谁有这样的轻功能上得去得了?便是我自己也没有这样的功夫。” 李忠当时看了心里就有些跃跃欲试,只是因为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到火候,所以才没有下手。如今想起来,心里不免笑道:蒋馆长啊蒋馆长,我进来时叫了你一声师傅,你五年来对我不闻不问,真是枉当了我一回师傅。如今我不逗你一逗,你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对我有印象。 李忠回到厨房,本想以喝水的名义进去偷酒喝,一看厨子阿六在门外打瞌睡,不想惊动他。于是回头就院墙上一跃,上了屋檐,几窜几跳,越过屋脊,反身溜进厨房,一看灶上有半缽猪蹄,于是端在手上。到了天井,把猪蹄钵出来的话却很重。他说:“蒋馆长,拜托你不要伤我自尊好吗?你的武功就很厉害了吗?” 要不是李忠说话时带笑,蒋馆长听了他这话倒有可能和他较真。因见李忠笑,所以只当小孩子不懂事的气话,未予计较。 第二天,李员外家整寿酒。三秀才和蒋馆长坐一桌。 席上,蒋馆长因说起吊在天井铁杆上的五斤酒被人偷喝了的事,有人猜是什么神偷,多数人猜是有什么武林高手来过大李庄,而且还认定这个武林高手这次是来探路的,不久应该就会现身。只有三秀才语出惊人,有一个与众不同的说法,他说:“各位,既然李忠自认是他干的,我相信这个恶作剧就是他的杰作,而不是哪里来了什么踢馆的武林高手,或者什么神偷。” 三秀才不懂武功,为什么会有这个判断?因为几年来,三秀才时常向蒋名钦过问李忠习武的情况,听说李忠先是天天在运河边上的石堆中睡觉,后来练什么山上飞和飞蝗打鸭神功。他就知道,李忠的这个套路与先前读书时当白卷先生是如出一辙。如今想是神功天授,神功已经练成,所以才故意露一手,显摆一下。他判断,既然李忠神功练成,应该不会再待在腾云武馆了。 三秀才此言一出,除了引起一阵哄笑,谁也不会相信他的。他一不介意,二不解释。任凭大家取笑,只当以助酒兴。 三秀才打着酒嗝回家,还在自言自语:“蒋光腾你们不信我的,李忠这次露了一手,你们不信,他肯定还会有第二次。” 毛腊柳听了个半截话,没听明白意思,问她爸:“爸,你喝顿喜酒莫不是中了邪?回来嘴里叽叽歪歪念叨什么呢?” 三秀才见女儿问,这才将李员外酒席上蒋馆长所说的五斤酒被人偷喝了的事说了。 毛腊柳听了道:“老爸,前面你不是也相信李忠的二师兄忽悠他练什么山上飞和飞蝗打鸭的功吗?怎么现在你突然相信李忠了?老爸,其实李忠早对我说过自带神功的话,我当时不信,所以今天听你说起李忠自认偷喝了蒋馆长五斤酒的事,我当然相信。李忠这小子,是有两把刷子,神鬼莫测,谁也猜不到他下一秒会干什么?” 三秀才点了点头说:“女儿,你也二十四了,同龄的女子都出嫁生几个孩子了,今天王媒婆来说媒你又把人家骂走了?” 毛腊柳很得瑟地说:“是呀,老爸。那个王瘪嘴一张逼嘴把稻草吹得跟金条样儿的,到处骗人,哄几个鞋底钱。我才不要她作媒呢?” 三秀才说:“女儿,我就你这么一个独生女儿,不是爸嫌你在家吃白饭,但别人再怎么笑你爸道学迂腐,但爸还是知道,女大不中留,你现在都二十四,成剩女了,叫圣斗士。早点解决婚姻大事你妈和我也少操一分心啊。” 毛腊柳一笑:“爸,实话告诉你,我还在等对的人,我保证三十岁以前将自己嫁出去。” “三十岁?我的个姑奶奶呀,三十岁都是快当奶奶的年纪了!”柳氏偷听了父女俩的谈话,冲出来一跺脚,“你的对的人在哪里,告诉老妈,老妈把他拧来叫他娶你!” 毛腊柳故作羞怯地一笑,跑了。 柳氏对三秀才说:“这丫头,都是你给惯的,她是怕嫁,她已经习惯了啃老,当公主,有吃有喝,啥也不操心,多好啊!” 三秀才冒出一句:“什么对的人?她在等李忠,你不是明知故问吗?” 第二天李忠在石堆上一觉午觉睡醒,心想,我得去沧州闯闯世界,凑些银子。好歹和蒋馆长道个别,然后走人。不感谢他别的什么,感谢他给我这样一个宽松自在的环境,像这样自由简单快乐的生活,今后怕是难觅了。 李忠想到这里,伸了几个懒腰,起来正要和蒋馆长道别走人,却见蒋名钦来了。李忠一见蒋名钦今天气势汹汹,知道肯定是为打死黑牯牛的事,因估计他不会相信,所以决定逗他玩儿,也忽悠忽悠他。 原来前一阵子,不断有农户到武馆告状,说是有人用石子打死了鸭,蒋馆长听了只当是个笑话:“老乡,你别抬举我,我的徒弟我知道,他们谁有那飞蝗点穴的神功?便是我,也没有那样的本事,运河那么宽,鸭鹅看到人早躲到河中间去了,怎么可能石子能击中,而且还能有杀伤力?” 农户听蒋馆长说得有理,也就作罢。 但今天有叫刘学贵的农户来告状说有一头黑牯牛被石子打死了,蒋馆长一惊。 蒋馆长一看这刘学贵长得一脸憨厚,不像是个奸诈之人,亲自去看了现场,果见一头黑牯牛死在河边上,尸体都开始发涨了,四周都没有外伤,牙口屁股头都没异常,只是头顶上嵌了鸡蛋大小的一粒石子,刚好与皮肉齐平。 蒋馆长看罢,心中骇然,心想就是十来个壮汉将这黑牯牛按在地上,以我蒋某人的武功,我用掌力也无法将这粒石子拍进牛骨。若是换作用锤子来锤,边缘不可能有这么自然,力度也难以把握得这么好。这就奇了怪了?难道是那个显露过轻功偷喝了自己五斤酒的武林高手干的?那这个武林高手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来踢馆的吗?踢馆也得要现身呀?为什么不来找我挑战,而是要目标对准我的酒和老乡的牛呢?是逗我玩儿,戏耍于我吗? 蒋馆长查看现场时,刘学贵在一边絮絮叨叨说:“这里没有别的武馆,独此你们一家。你们的学徒山下河边的,到处都有练功的。有人看见过你们中间有人练习过用石子打鸭打牛,前不久就有鸭子被打死了。蒋馆长,这事你想赖也赖不了,你要赖,咱们就去见官。” 蒋馆长无言以对,不想推卸责任,他知道农户养一头黑牯牛也不容易,他不想惊动官府,所以立即赔了刘学贵二两银子。 送走刘学贵,蒋馆长立即把徒弟召集在一起询问此事问谁干的? 徒弟们面面相觑,谁都答不上来。 李子牙提示说:“师傅,是不是那个偷喝了你五斤酒的武林高手干的?” 蒋馆长问:“那他这么干的目的是什么?” 李子牙说:“是踢馆吗?踢馆也要现身啊?是不是师傅你的师兄弟来了,有意逗你玩儿?” 蒋馆长一笑:“便是我师傅,我师祖也没有这样的功夫。” 蒋名钦见大家都猜不出一个方向,于是鼓起勇气说:“报告师傅,要说练这飞蝗打鸭神功的,是李忠,但飞蝗打牛的,我没见过,不敢乱说。” 众人听了都笑,因为大家都知道蒋名钦名义上带李忠,实际上没管他。由他自己练山上飞和飞蝗打鸭的神功。 蒋馆长当然不相信李忠有这能耐,但问问他看到过谁有这功夫总可以吧?于是叫蒋名钦将李忠找来。 蒋名钦在石堆上找到李忠,见面就问:“李忠,你真的练成了飞蝗打鸭神功,连牛都让你给打死了?” 李忠一听,知道这是蒋名钦诈他,于是说:“是蒋馆长找我吧?有什么事到蒋馆长那里再说。” 听李忠并不正面回答他,说要到蒋馆长那里才说,蒋名钦踢了他一脚,拧着他的耳朵把到拧到了蒋馆长边上。 李忠一来,见所有徒弟都围着师傅,听蒋馆长问打死牛的事,李忠很得瑟地说:“我以为又是为五斤酒的事,却原来是为黑牯牛的事?” 众师兄弟见蒋名钦将李忠拧进来,以为李忠已经承认是他干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料李忠进来对蒋馆长说:“蒋馆长,你若想问我这黑牯牛的事,请你将其他人都轰开,我单独向你汇报。” 蒋馆长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李忠开玩笑,谁知李忠见蒋馆长没依他的,扭头就走。 蒋名钦立即喝道:“没礼貌的东西,叫师傅!师傅叫你来了,事情没说半个字,你敢随便就走?” 李忠一笑:“蒋馆长没教我一天武功,凭什么要叫师傅啊,再说,就你们这武功,谁配得上当我师傅?” 在座听这个没有正式跟蒋馆长学过一天武功的李忠口出狂言,哄堂大笑。只有蒋馆长神情严肃,未露声色,但他已经感觉到李忠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于是叫大家都散开。只有蒋名钦仗着是带李忠的,没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10章 励志出乡 蒋名钦因李忠不听他的,有些恼火,见大家一走,有意要在师傅面前教训他。 因为李忠正好站在蒋名钦的前面,蒋名钦止住笑,一个铲腿铲向李忠,本想铲他个狗吃屎,不想一铲之下竟纹丝不动。 “你小子腿子还很硬呀。”蒋名钦哟喝一声,来了个连环腿,谁知两下都没有铲动李忠。 李忠冷笑着望他说:“蒋名钦,我看你带我玩了几天的份上,包括先前一脚,已经让了你三脚。你我的情份已经两不相欠。我要向蒋馆长说正事哩,你打什么岔?你再动手,信不信我一粒石子送你上西天?你可不要逼我开杀戒啊,我是好心提示你。” 李忠边说,边从裤袋里摸出一粒石子在玩弄着。他更清楚,今天是他告别武馆的日子了。本来他想悄无声息地离开,但蒋名钦如次小觑他,几次激怒于他,他心中已经绿火直冒。看来今天不开杀戒不足以立威,他想。只是因为拿蒋名钦立威传在江湖上不道义,所以他才强忍着没有动手。 蒋馆长见李忠果真亮出了一粒石子,目凶光,忙问:“李忠,那头黑牯牛真是你打死的?” 李忠更加得意地一笑:“是的,我也只是想试一下自己的武功,没想到那牛那么不经打。” 蒋馆长震惊之余又问:“那壶五斤的酒,遮莫真是你一个人喝了?” 李忠又一笑:“我也不知道酒那么香,喝了,谢谢蒋馆长的酒。蒋馆长,不是我不叫你师傅,因为你确实还没有教我武功。你是武林中人,自然不会见我的怪。” 蒋馆长这时候已经相信李忠说的是真的,但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惊讶了半天才说:“李忠,告诉我你的师傅是谁?” 李忠摇摇头说:“蒋馆长,对不住,天机不可泄露。你就是要杀李忠,李忠也不会说的。何况你的武功,根本杀不了我。便是沧州,也不可能有我的对手。我没有吹牛的必要,实话实说,我是来向你辞行的,我要走了。” 蒋名钦听李忠如此满口大话和狂话,不由火起,心想:李忠,你将我和师傅置于何地?我的武功虽然不咱的,但师傅可是沧州地面上响当当的人物。你如此侮辱师傅,师傅忍得,我忍不得,神仙也忍不得。你才十八岁,就是神仙授你武功,也没那么神,三次铲你不动,如今我助跑几步,一头撞来,你就是块石头也要撞碎你。 蒋名钦想到做到,退后几步,飞身上前要撞李忠。 蒋馆长发现蒋名钦的意图,立即出手拦腰抱住了蒋名钦,把他抱进房里:“蒋名钦,你冷静点,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吗?” 蒋名钦一脸茫然说:“师傅,徒弟做错了什么吗?师傅,徒弟平常未替师傅尽到教育之责,致使李忠如此无理。李忠拿徒弟不当回事这没什么,但他出言轻侮师傅,这是大不敬。师弟正要教训李忠,师傅何必护着他?” 蒋馆长安抚他说:“蒋名钦,你的心思为师清楚,但你的阅历毕竟不够,根本看不出来李忠确实是天授神功,而且功夫已经练成。李忠是实话实说,并非存心轻侮于我。武学之上,是以功力论英雄,辈分算不得什么。在武功上,莫说是你,便是为师,也不是他的对手了。刚才要不是为师出手拦你,李忠忍无可忍,这时候你已经非死即伤。其实李忠此番也不是冲你而来,你做得也有点过了。只是这事你千万莫对外传,传了有害无利,因为李忠讳莫如深,不想外人知道他神功天授。你现在回避一下,为师再与李忠聊聊,送他回家。” 蒋名钦见师傅说得如此严肃,不得不信。 蒋馆长支走了蒋名钦,回头对李忠说:“李忠,你神功天授,必有大用。我这里庙小,确实不能再误你的前程……” 李忠立即打断他的话说:“蒋馆长你别这说了,好歹你给了我这样一个宽松的环境,我在你这里吃了五年饭,欠你一个人情,所以今天我来告辞也就是还你这个人情。请蒋馆长多保重,李忠告辞。若有战,召必回。” “谢谢你如此多情重义。” 蒋馆长听了,回想起三秀才在李员外酒席上说的那番话,心忖:我蒋某人识人,还远远不如三秀才。按照三秀才的说法,这个李忠,将来真是个人物。只是好奇李忠的武功究竟何方神仙所教?但他知道问也是白问,所以没有问。 蒋馆长想到这里,决定亲自送李忠回家。见李忠推辞,蒋馆长又说:“李忠,有始有终,当初是你老爸送你来的,我现在送你家去,祝你鹏程万里。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我轰开众人单独与我聊,我会为你保守秘密,也会交待蒋名钦保守秘密的。” 李忠听了,暗叹蒋馆长不仅武功好,人也聪明到家了。 蒋馆长亲自将李忠送回家中。 李修阶听说蒋馆长说李忠天授神功,已经练成,哪里肯相信?只是一股劲地说:“蒋馆长,一定是李忠少不更事,惹你生气了。天授神功,这忽悠谁呢?” 蒋馆长淡定地说:“你不信?你自己问李忠。” 李忠一笑说:“老爸,我的事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已经向蒋馆长道别了,不可能再回头。” 李修阶猛然想到李忠背《道德经》回击三秀才的事,心想,既然我儿文武都是天授,那学习也就到此为止。 蒋馆长回家的路上,正好碰到刚刚下学的三秀才。 刘学贵的儿子刘小贵在三秀才学里读书,刘学贵从蒋馆长那里要了二两银子的赔偿落三秀才学里过问儿子的学习情况,顺便就说到了黑牯牛的事。三秀才一听,就猜定这事是李忠干的,只是没有说给刘学贵听。如今碰上蒋馆长,止不住要撩他说:“蒋馆长,上次你说的那神偷来踢馆没有?” 蒋馆长今天没心情,只尴尬一笑:“多谢你关心,神偷的事,成了一个无头案。” 三秀才以为抛砖引玉会引蒋馆长说出黑牯牛案,因见没有达到目的,直接问:“那黑牯牛案破了没有?” 蒋馆长一愣,心想,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莫非三秀才早就知道答案了,因问:“你猜是谁?” 三秀才一笑:“这根本不用猜,上次偷酒喝的事你们说是神偷啊是武林高手啊我说是李忠,你不信,这下应该信了吧?哪里来什么踢馆的武林高手?不是李忠会是谁?你再不相信,他还会给你出题目出你的洋相。” 蒋馆长苦笑一下说:“三秀才,我确实把李忠看走眼了,真是凡眼不识英雄面。别人说你迂,我看你绝李忠要到沧州找工作,舍不得离开,但为儿子前途计,也不便拖后腿。 李忠带了些盘缠,老爸给的一两银子,老妈偷偷塞的一两,共是二两,几件换洗衣服打成一个包裹,挥别大李庄,哈哈大笑:“好歹我李忠堂堂一表,凛凛一躯,身长八尺,面如傅粉。学成文武艺。到大明走这一遭,原是奔干大事而来,如今不过修身养性,等待时机而已。老爸呀老爸,你急什么?嫌我吃闲饭了?老爸,你说的也没错,我是应该挣点钱回来养家糊口了。只是杀猪累人来钱慢,我不想做。沧州这么大,我要各行各业都试一下,等我看准了一条来钱的路子,狠赚一笔大钱,混成个人模狗样,你就不用杀猪了。我也有钱出去闯荡江湖了。” 李忠正自语得快活,不想树丛中跳出毛腊柳来,也背着行囊。 李忠一笑之后说:“毛腊柳,这就巧了,难道你也要远出?是到哪里发财?” 毛腊柳大大咧咧笑说:“我们女人,就是个跟字辈呗。女子无才便是德,谈什么事业?你到哪里我跟到哪里,这你应该想得到啊,是明知故问吗?我们可是入了洞房的。你不娶我,我也是你的人。” 李忠一本正经说:“毛腊柳,你勇气可嘉,但这话说得不对,事也做得不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大明唯一合法的结婚程序。我们之间是发小这不错,但至今没有私情,我没说错吗?既然没有私情,你演什么私奔?这个剧本不对呀。我李忠做事,虽然不按常理出牌,但仁义二字,也不是轻易就坏的。我们两人踩不到一个鼓点上,你跟了我未必有幸福,还是不要因为我耽误了你的青春。你再不嫁,日后给你当小妈就没人敢要了。” 毛腊柳涌出泪来:“等你这么多年,李忠,你这是拒绝吗?” 李忠一笑:“不算拒绝,可以算是个善意的提醒。” 李忠说完大踏步而去,毛腊柳瘫坐在地上,号啕大哭:“李忠,我不会放手你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11章 浪荡沧州 沧州名气不小,其实街不大。顺着山势一横一竖二条十字街,三千多人口,稀稀拉拉几百户人家,除了县衙、驿站、客栈、盐局有几栋木楼之外,其它都是木瓦的平房,后街还有不少草房。街上多的就是武馆、茶馆、酒馆。商户主要经营本地的土特产,竹木篾铁器。 李忠一想,我还是要考察一番,看哪个行当来钱,好马下卧槽。先找个工作试试吧,找工作就得找个既体面又来钱的工作。沧州官员只有知县几个,但自己不走科举,当官的路走不通。是否可以当得临时工的官员,也就是衙役?衙役玩得活,一样也可来钱。李忠抱着这个想法,第一站来到县衙。 李忠来到县衙,一转转到捕房,冯捕头正审讯人犯。但见几个捕快吊打人犯,打得人犯鲜血直流,哀嚎不止。李忠心想,当个捕快也威风啊。这一棍子下去,换来的也许就是一绽银子。 李忠在捕房呆了一会,听得里面大堂拍得惊堂木响,有人进进出出,于是也跟进了大堂。 适逢知县倪焕之在大堂审案,有二十多人旁听。李忠一头扎了进去,想观察一下大明衙役的工作情况。 李忠进去一看,衙役们拿着水火棍,堂上衙前站着,好生威武。 李忠悄悄地问了一个跑堂的衙役说:“我想当衙役,需要办什么手续?” 那衙役看了他几眼撇嘴一笑说:“要介绍人啊,还得看你有什么本事啊?” 李忠心里一笑,还来与大周时代还是一个鸟样,因又问:“那要什么样的介绍人?如果成了,每月多少工资?” 那衙役说:“介绍人要员外级别的当保证人,至于工资嘛,这个你真不懂?” 李忠说:“这个我真不懂。” 那衙役神秘地一笑:“工资就是一个生活费,你当班就管饭,不当班就不管饭。” 李忠见他笑得神秘,立即明白:怪不得大明把低薪吹得这么厉害,原来官员有工资,但小吏只发饭票,没有收入。养家糊口要靠灰色收入。我李忠堂堂正正,不干这些勾当。 李忠从县衙出来,心里在想,这倪知县如此年轻,至多不过三十,就混到知县了,可谓前途无限啊。可我不走科考,这条路再好,于我是走不通的。 李忠出来不久,看到一家杨记铁匠铺招学徒,问了杨老板具体工作和工资待遇? 李忠一听,工作就是抡三年大锤,工资每月五百文,包吃住。心想,这工作跟帮家里杀猪差不多,辛苦又不来钱,于是赶下一家。 李忠从北街转到西街,看到一家前程酒家招收员工,于是进来询问钱掌柜。 “我们要招一名店小二,负责跑堂,工资是五百文,包吃住。”钱掌柜一看李忠喜相好,于是又说,“这个工作我想你很合适,你很有喜感,工资待遇也不低。” 李忠坐下来吃了碗面条,观察了一下店小二的工作。心想:我李忠为五百文一月的工钱每日点头哈腰伺候这些食客,不值得。付了面钱,扬长而去。 李忠出来,花大半天时间就把整个城内前街后街逛了个遍,并没有找到一个如意的工作。心忖:他妈的工钱好像是县里下文了一样,都是五百文,而且工作都是劳力活。吃些草头木根,要干牛马一样的活,这事我李忠不干。 李忠走到东街,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但见一溜儿茶馆前灯笼明亮,其中有家鲁记茶馆有不少人进进出出,很是热闹。 李忠进鲁记茶馆一猫,见是个四合院。门房及东西两厢都是喝茶,而正房里一间是账房,账房边上是赌场。 李忠眼前一亮,心想,怎么从大周到大明,八百年来,民间还是这点娱乐活动。看来我要凑银子,就只有一马下到这来钱快的所在了。 李忠,见门外两个满脸横肉的带刀护院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他正眼都没给他们一个,进了院子。 李忠到得赌场里面,但见一个笑眯眯的宝官正在掌骰盅,桌上这里那里放着银子和铜钱,还有几个耙钱的木耙子,桌子四周聚着几个赌客两眼死死地盯着宝官手中的骰盅,有的喊大,有的喊小,好不热闹。等到宝官华子林骰盅落桌,揭开骰盅,现出两粒骰子。有的欢喜有的愁,赢了的,喜笑颜开耙银钱进来,输了的垂头丧气眼巴巴看到自己桌前的银钱进了他人的口袋。 李忠看了一会心想,这个赌场的规模不小,一天抽头应该有几十两银子。看来我这个凑银子的门道就在这里。赌博本来不是我喜,但目前也没有其他门路,好歹就在这里起步,做笔虾子钓鲤鱼的买卖,输也好赢也好,最后银子都要从这里来。在我出山之前,鲁记茶馆,你就是成就我小目标的地方了。啊哈,姜子牙垂钓渭水,我李忠把钓沧州。姜子牙钓周文正,钓的是功名富贵。我李忠的格调比不上你个老鬼,我钓的只是银子,是启动资金。 李忠正在看哩,隔壁过来一个五大三粗,臂膀上纹着两条青龙,脖子上戴着一条粗金项链的大汉,听屋内的两个护院毕恭毕敬地叫鲁掌柜,李忠一想,这应该就鲁记茶馆的老板了。这个鲁掌柜应该就是自己筹款的施主了。我若见面就向你的银子的方,即不合法,也不道义。我还是要等法律和道义倾向我这边的时候再取你的不义之财为上策,猪等养肥了再杀不迟。但这养猪的期间,我也一定是你眼中的猪。李忠想到这里,兀自好笑。 鲁掌柜见李忠在边上观摩而没有下注,笑说:“这位小兄弟,赌博赌的是银子,博的是运气,你怎么不试试手气博一博?” 李忠一笑,心想,这是你老板引诱我上的你的船,只可惜你不知道请我容易送我难,你发的是不义之财。不义之财,取之无碍。李忠要的银子,好歹就出在你手里。李忠想到这里,从裤袋里摸出一两银子,就隔壁柜台张伍的手上兑换成铜板,过来开始押。 李忠连胜三把,赢了二两银子。 李忠大喜,当夜就在鲁记茶馆边上的黄记客栈住下,点了几个菜,小酌三杯,庆贺一番,因无人相邀,就请了店小二李平山陪他喝。 接连七天,李忠天天白天满街闲逛,晚上到鲁记茶馆押宝,每天都是几百文上千文的进账,因此与宝官、柜台和护院们都混熟了。第七天,李忠在对面酒店请他们嘬了一顿,以分享连连的好运。总共七天时间,包括带来的本钱,结完酒账,刚好十两银子。 晚上睡觉时,李忠揣着十两银子心里好笑:如果天天这么个赢法,凑个几百两银子,那真是个天大的笑话。谁知第八天,画风陡变,从此一连十多天,连战连败,连败连战,身上的银子输得精光卵吊,接连饿着肚子过眼瘾白看了二天。 第三天,护院汪铁桥当班,矮胖的汪铁桥一脸凶相,李忠看了不爽。 汪铁桥问李忠:“李忠,你想博一博怎么不到柜台上赊账玩?” 李忠尴尬地一笑:“这个赊账不就是放高利贷么?利滚利,那怎么还得起?假如我明白输了,你怕不后天就要账,哪有还的?再说也要担保人啊?” 汪铁桥说:“要保人的事,我可以当你的保人。你爸杀猪的,五十两银子之内我作保。这里赊账年底结账,利息当然要,但比外面放高利贷的要低。” 两人正说着,另一个护院张法迟过来说:“李忠啊,你的赌运很怪,前七天,天天阳光高照,这一阵,都是刮风下雨。说不定运气一转,又是天天红火的大太阳。再说你这赊账,是一天一结。先天赢了,了前一天的账,一个鱼咬尾,真的不要多少息。” 李忠看到长着一对乌鸡眼的张法迟,脑子一转,心想,你们鬼头鬼脑拉我下水,无非想着我的银子,我若不在鲁记茶馆输些银子,今后如何从你这里找银子?因有意问道:“两位护院,李忠实不相瞒,我是以打工的名义出来的,在这里参赌,都是瞒着家人的,所以我不想家人知道我赌输欠账的事,到了年底,我自有办法还钱,你们别提前讨到我家里,行不行?” 见两个护院都说好,李忠开始在柜台上借钱赌。 李忠自从开始借钱赌,总是输多赢少,他也不当个事。赌博只在下午或者晚上,多余的时间到处游手好闲,接触三教九流,不出几月,把沧州城的人都混得熟悉了。 有一天,李忠歇了一天未赌,想到县衙里向知县毛遂自荐,还是找一份衙役的工作混着。结果走进捕房一看,这次捕房里吊打的却是冯捕头,而审讯的却是倪知县。 李忠一听,原来是冯捕头主持私分了赃银,倪知县逼他交代分配方案和赃银去向。那打他的也是捕快,想来也是同伙,所以打得并不出力。倪知县恼羞成怒,亲自抽打冯捕头。 不想冯捕头朝另外几个捕头使一下眼色,另外四个捕头欺倪知县单身一人,又是个年轻书生,一拥而上,要将倪知县按倒。 李忠正想要帮谁才好?不料倪知县却是个武林高手,回身左右开弓,打倒两个,两腿往后两个弹踢,又倒了两个。四个捕快武功不差,万万没想到倪知县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只得下跪求饶。 倪知县说:“就你们这几下子,也想暗算于我?起来,继续给我打冯进,直到打出结果为止。谁敢徇私,我决不轻饶。” 李忠正想与倪知县搭讪,却见钱师爷跑来喊说知府衙门来人了。 李忠只得蔫蔫地出来。 李忠欠到三十两银子的时候,已经赌了大半年,两个护院汪铁桥和张法迟商量是否到李忠家里去要账? 汪铁桥说:“李忠要面子,我们原先答应他年底还账,怕是不好就到他家去讨债?” 张法迟说:“李忠不过一个小屁孩,我们能把他的话当个人话?再过两月就是年底。年底钱水紧,怕是不好讨账,再说即使他父亲这次不给,心里也有个数。到了年底,给与不给,看谁的拳头硬,也由不得他。” 汪铁桥和张法迟拿着李忠签字的账本找到李修阶,被李修阶臭骂一顿:“你们引诱我的儿子赌博,我没找你们的麻烦,你们反倒来讨赌账,大明的法律不准赌博,就是打官司,我不怕你们。” 张法迟仗着武功高强,要揍李修阶,李修阶举着一把杀猪刀就要迎战,恰在此时,蒋馆长路过,因问李修阶是怎么回事?待听明白原委后对两人说:“汪、张两位护院,钱问经手,隔手不取钱。即使你们说的是真,但没有李忠到场,这钱是断不会还你们的。谁门前没有三尺硬土?这大李庄就是李修阶门前的三尺硬土,有蒋某人在这里,你们有话好好说,休得在这里撒野。” 汪铁桥和张法迟自知不是蒋光腾的对手,当下赔笑作辑离开了大李庄,回到茶馆也不好找李忠发泄。只是心想,到时候大不了多去几个人,押着你小子对账,拉你李修阶的猪,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汪铁桥和张法迟这一闹,十里八乡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你传我,我传你,传得李忠又多了一个外号,叫做浪荡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12章 期货生意 但有一个人例外,这个人就是三秀才。 三秀才从毛腊柳口中知道这事,已经过了半个月。他听说李忠在沧州赌博欠了一屁股债后,捻了一会白胡子,从床里头掏出一绽十两的银子笑眯眯地,笑了好一会对毛腊柳说:“女儿,老爸我攒了十两银子,原本是给你预备嫁妆的,你反正没打算出嫁,这银子就用不着了。李忠现在肯定缺钱用,他又是个要面子的人,所以没有回家。你把这十两银子替我给他送去。” 毛腊柳一撇嘴:“爸呀,别人只说你迂,原来你还傻呀。现在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李忠打着到城里找工作的幌子,干着借高利贷赌博的勾当?众人都叫他浪荡子,你攒的我的嫁妆凭什么给他?李忠到现在还没有答应娶我,他还不是你女婿。你是做慈善吗?没有赞助赌徒的呀?过去我还很看重李忠,谁知他这个浪荡子如此不带爱相,是我瞎了眼。赌博,是我最不能容忍的。” 三秀才听了哈哈一笑,笑了一会说:“女儿,在家从父,你得听我的。我告诉你,不要说大李庄,就是沧州,也不是李忠待的地方。李忠的章法我不是第一次见识,那个几个放他高利贷的鬼包括开赌场的老板到时候被李忠卖了,他们还会帮着李忠数钱。你今天送他十两银子,要不了多久,他准会还你一百两。我做什么慈善?我这叫做期货生意,放长线,钓大鱼。我说你和他的脑壳转不到一个节奏上,上次你还不服。” 毛腊柳想起李忠读书考老爸的《道德经》学武捉弄蒋馆长的事,似乎明白了什么:“爸,你认准了他,要放他的高利贷,做什么期货生意,我信你一次。” “咦——”三秀才轻嘘一声,“我是说送,没有讲借,你可别把话传反了。” “爸,你当我傻呀,我拿你的银子都不会送人情啊?”毛腊柳一笑,从三秀才手中接过十两银子就动身到沧州。 毛腊柳到沧州时已经是下午,进街走到一家茶馆一问,店小二以为是李忠的老婆,立即告诉她李忠住在黄记客栈。毛腊柳没想到李忠在沧州有这么高的知名度。毛腊柳找到黄记客栈,李忠不在。店小二李平山以为毛腊柳是李忠老婆,怕告诉她实情。毛腊柳说你不用瞒我,李忠是在哪里赌博?你告诉我,我自去找他。李平山只得实话实说:“李忠白天到处走走,晚上赌博都是在对门鲁记茶馆。” 毛腊柳一想,我出面找人,赌场的护院绝对不会让我进去,只得央求李平山帮她到对面看看。李平山猫了一眼回来说李忠不在。毛腊柳只有到李忠租住的房间傻等。看到李忠换下的几件衣服,毛腊柳帮他洗了。 到了晚上,李平山猫了一眼过来说李忠在那里闲看,毛腊柳只得起身过去。 鲁记茶馆,护院张法迟见一个青年女子要找李忠,也以为是李忠的老婆,怕她闹事,不让进。毛腊柳和他吵起来。李忠没钱,五十两银子的赊账额度昨天已经用完。听得声音熟悉,李忠过来一看,见是毛腊柳找自己,有些吃惊。 两人到了黄记客栈李忠租住的房间里,李忠忙问:“你怎么来了?是我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我爸见你大半年没回家,担心你工作辛苦,钱不够花,所以叫打发我给你送十两银子过来。你家里一切安好。”毛腊柳一笑,边说边掏出十两银子递给李忠。 “你爸是个高人。他知道我在干什么?我以为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在干什么。”李忠一笑,但不接银子,“但我李忠平白无故,不想欠谁的人情,所以这银子我不收。你不说我也知道了,一定是赌场的护院到我家里找我老爸讨要过银子。现在谁都知道我是个赌徒。” “我爸没讲是借钱,白送你不要,这是为什么?”毛腊柳以为李忠见钱眼开,李忠拒收,这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李忠人硬气,她想。 李忠坦然地说:“这大半年,我唯一的工作就是赌博,休闲的时间就是瞎逛。我已经在鲁记茶馆欠下了五十两银子的赌债。再赊账都赊不到了。我正准备明天回家。要不是我明天还想看一个朋友,我们现在连夜就可以回去。既然天已经这么晚了,索性你在这里住一夜,我去和李平山搭铺睡觉。” 毛腊柳问:“你还是没有告诉我我爸为什么送你银子?” 李忠笑道:“我才说了,你爸知道我在干什么?他一不是用激将法让我戒赌,二不是出于怜悯,他是想投资分红,做点期货生意。” “期货生意?”毛腊柳想起她爸说的“期货生意”,暗叹老爸高明,但故意装作不知,追问说:“什么期货生意?我还是没听明白。” 李忠一笑:“你不明白,我也不讲了。” 第二天早上,毛腊柳见李忠没有请他吃早点,知道李忠又臭又硬,肯定已经身无分文,于是买了早点请李忠,李忠边吃边笑,并不言谢。 两人吃了早点,李忠将衣服打成一个包裹背了上路。 路上,毛腊柳问:“李忠,你昨天不是说要看一个朋友的吗?什么朋友啊?” 李忠一笑:“也就是一面之交。就是我们的父母官倪知县啊,我想毛遂自荐找他弄个衙役干干,不知如何?” 毛腊柳说:“那你找他去吧。” 两人走到县衙边上,看见一队锦衣卫正将倪知县往囚车里塞。李忠向衙役一打听,原来是倪知县因为贪污五千两赈灾的银子被人告发,被锦衣卫缉拿归案,要解到河北去。 李忠叹息一声,只得和毛腊柳打道回府。 毛腊柳想,李忠要面子,想做点光鲜一点的事,却做事不遇头,事没开始就黄了。 李忠回家,老爸老妈正吃饭。 李忠说:“爸妈,儿子在沧州鲁记茶馆赌了快一年的博,欠了五十两银子的赌债。” 李修阶一脸心痛:“八儿,自古赌博不养家,十赌九输,我家祖宗八代没出个赌博佬,你怎么爱上了赌博?五十两银子是留给你娶老婆的,这下可好。” 李忠一笑:“老爸,放屁都要个本吧?钓鱼也要上个蚯蚓吧?这大半年,我把沧州研究了个透。做什么行当都没有开赌场来钱。鲁记茶馆是最大的赌场。所以我天天在鲁记茶馆泡,他们一年至少有一千两银子的进账。我准备用一百两银子的本钱摘他们二年的果子。我怕你们担心,所以才以打工的名义出去。当然,现在是人家把我当猪,我把人家当猪。判断到底谁是猪,现在还为时过早,因为猪也想长大。” “这么说,你还要输五十两银子才收手?还要五十两银子,那不是要我的老命吗?”李修阶一听,急了,“我的儿呀,鲁七儿财大气粗,势力了得,你纵使文通武略,但匹马单枪的,你斗得过他们?” 李忠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事不用爸你操心。” 父子俩打哑谜,毛氏自然没听明白他父子争的是个什么意思,只劝李修阶说:“他爸,钱是身上的腻渣,输了就输了,只要八儿平安归来就好。” 李修阶一想,儿大爷难做,我管不了他,他娘又护着,但也不能放弃为父的责任,由着他的性子去发赌博财,还是帮他找个管他,让他结婚成家再说,于是说:“李忠你快二十的人了,还是先成家再立业吧。” 李修阶以为李忠会反对,结果听李忠说一声好,他有些意外,于是连忙托王媒婆给他说一门亲。 第二天,毛氏眼泪巴巴地拿出五十两银子叫李忠到沧州还账。李忠当天去,还了账连夜就赶回来了。 媒婆王瘪嘴拿了李家的鞋底钱,走乡串户,摇唇鼓舌,只差逢人遍告李修阶家业殷实,杀猪作坊生意红火,李忠一表人才喜相好,但有适龄女子的家长都能找到回绝的理由,就只有一个老姑娘家,也就是三秀才家没去。因为王瘪嘴看来,三秀才对李忠知根知底,就是瞎了眼也不可能把毛腊柳嫁给李忠。何况柳氏每次托她给毛腊柳说媒,毛腊柳都是给她一顿臭骂。毛腊柳与李忠的事,她不是没有耳闻。但柳氏态度坚决,她不想去三秀才家讨没趣。 王瘪嘴忙了一个多月,白贴了许多跑路费,正要给李修阶退信,恰好遇到三秀才从家里出来,两人在路上碰上了。 三秀才问:“王媒婆,听说你在帮李忠找媳妇儿,有对头没有?” “哎哟,三秀才,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一个多月,我到处推销李忠这个高富帅,但人家说啥的都有,给李忠贴了一身的标签,什么白卷先生啊,山上飞呀,飞蝗打鸭神功呀,浪荡子呀,绣花枕头呀,人渣呀……没办法,我只有退信呀。我这不就给李修阶退信去嘛。” 王媒婆正乐哩,谁知三秀才突然变脸骂她说:“王瘪嘴,你狗眼看人低,现明明我家姑娘过年就是二十五,成老姑娘了,你为何不到我家来提亲?” “哈哈,哈哈。”王媒婆连打两个哈哈,笑歪了嘴,接着又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三秀才,该死,是我该死,不是你该死。我掐了又掐,算了又算,就是没有算到你家毛腊柳。那么你同意,你老婆是否同意?你姑娘是否同意?” 三秀才白了她一眼,教训说:“我说王媒婆,你说媒拉纤一辈子,大明的婚姻法你不清楚?在家从父,我姑娘的事我做主,你先问问人家李忠干不干?” “这是,这是。”王媒婆笑嘻嘻地往李修阶家赶。 毛腊柳偷听到了老爸与王媒婆的对话,王媒婆一走,她就从屋里跳出来:“爸,你昏了头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呀?” 三秀才一笑:“女儿,你别把爸当傻子,李忠早过了结婚的年龄,你更是成了个老姑娘,你在等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事。谁提李忠你就眼里放光,提别的什么人你一点兴趣都没有,还骂媒婆。这就叫命中注定。可是为父不解的是,怎么为父主动为你提亲,你却变卦了。难道你真的不想嫁,要老死在家里?” 毛腊柳毫不隐晦地说:“爸,过去我爱李忠,是爱他的帅气与聪明,还有你说的那个吊诡。可如今,他迷上了赌博,你前面还说他是做期货生意。现在倒好,一年时间,五十两银子在赌场里打了水漂,水花都没有起一个。嫁给他,你是要让我今后喝西北风不是?” 三秀才笑笑说:“你的脑壳跟不上李忠的节奏,这话我说几遍了?他输五十两算什么?他要输上五百两,他就发大财了?你想不明白我这话别再问,你的婚事爸做主,这是法律赋予我的权利。” 毛腊柳想不明白她爸的话,见她爸话说得这么硬,只得说:“也不知道人家李忠干不干?” 三秀才笑笑说:“干不干也要试过才知道啊?” 毛腊柳还是不放心地说:“爸,李忠行事我摸不着头脑。” 三秀才一笑:“李忠将来一定是个大人物,大人物行事,一般人当然猜不到。” 毛腊柳又问:“那老爸你告诉我,李忠明明输了差银子,为什么不要你送的银子?” 三秀才大笑:“他是怕我分他的红。” 毛腊柳又追问:“分什么红?我不明白。” 三秀才笑道:“你不明白,怎么说也不明白,你想得明白,这就不叫巧。鲁记茶馆如果明白,就不得哄李忠的银子。鲁记茶馆的两个护院如果明白,就不会来大李庄找李修阶讨赌账,而是将李忠的赌账一笔勾销,赢的他二两银子还给他,另外送他几两银子,叫他到别处发财。李忠一定不多要他的银子,只收回自己二两银子的本钱。” 三秀才越说越来兴,但毛腊柳越听越糊涂:“爸,你几绕几绕我越糊涂了。我只想问,如果我们的婚事成了,他婚后还会不会赌?” 三秀才心里一忖,李忠至少应该还要输个五十两银子才会收网。但他没有说出来,说出来了怕女儿变卦,黄了这桩婚事。只说:“嫁鸡随鸡,婚后他还赌不赌,你只能边走边看吧?他什么时候收手?这就要看你的造化了。其实你也别光说他赌,你也是个赌徒,你把这么多年的青春都赌在他的身上,还有回头路可走吗?” 毛腊柳苦笑一下,才体会到老爸的话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13章 仁义杀猪 王媒婆回复了李修阶后,李修阶和毛氏都嫌毛腊柳的年龄大,拿不准,只得征求李忠本人的意见。 李忠一听,已经猜出乡亲根本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一定是三秀才给的他一个台阶下,于是他只提了一个要求说:“我问了毛腊柳之后再回信。” 毛腊柳听得李忠叫,出来时还有点羞答答的样子。李忠见了心里好笑:都还当奶奶的人了,还在那里扮嫩。 两人就路边站了。 李忠想起十多年前两人过家家入洞房捉弄毛腊柳时的情景,一笑之后了怕毛腊柳报复他也是一跑了之,于是抓紧时间,只冒失地只问一句:“你是不是王天香?” “王天香是谁呀?”毛腊柳羞羞地一笑,“我叫毛腊柳,我只知道王国色,不知道什么王天香。” 毛腊柳本来是开个玩笑,不想李忠听了心里很高兴,国色天香不是一回事吗?原来真是王天香,早知道如此,那不早点就娶了她?浪费了这多年的青春年华。 这个暗号一对成功,一桩婚事就成了。 鞭炮声中,一毛腊柳生了一个儿子。李忠当了父亲,给儿子取名叫做李享。 生了儿子之后,李忠感到呆在家里如芒在背,扎身不住,于是对李修阶说:“爸呀,你还能凑多少银子?好歹我到沧州再呆一阵,做完这单买卖,我要出去闯世界了。” 李修阶说:“把我这个作坊连同存栏生猪都卖了,可以凑个四十两,可这是我们一家人的生计啊。” 李忠心里一忖,毛腊柳手里有十两陪嫁银子,凑个五十两,什么时候在鲁记茶馆输完了,也就是我向他们讨要本利的时候了。于是说:“我干什么,这事先不解释。你相信儿子,文的武的,我的本事你都知道了。下不得决心,干不成事情。人生能有几回迫搏?这话不是我发明的。” 李修阶含泪说:“江湖险恶,我儿小心。” 见李忠点了头,李修阶才变卖了作坊连同存栏生猪。不过将李氏屠宰换作毛氏屠宰,卖给了毛大凯。过去的老板李修阶变成了徒弟毛大凯的打工仔。毛大凯知道李忠要干大事,所以买作坊时也没犹豫。 李忠从老爸手中接过四十两银子,回头找毛腊柳要那十两嫁妆银子。 毛腊柳见公公变卖了产业凑了四十两银子给李忠作本钱到沧州做生意,也只得将十两银子拿了出来,但再三交待说:“我不管你做什么期货生意,如你还是赌博,我有言在先,到时候休怪我无情无义,搞你个无事不现面。” 李忠被迫说了一声“好”,心里想,大丈夫岂能拴在一个妇道人家的裤腰带上? 李忠于是又开始了住在黄记客栈,下午或者晚上到鲁记茶馆赌博,多余的时间白满街闲荡的日子。 过了几个月,李忠输得只剩下五两银子的时候,到柜台上赊账,张伍不肯赊。 李忠睁眼说:“去年我赊五十两,不是也还了吗?你们太了义道了吧?今天怎么不赊了?你们说个道理让我听听?” 两人正在争执,鲁七儿来了。 鲁七儿不问青红皀白给李忠一耳光:“小杂种,去年让你赊账五十两,是你家的杀猪作坊值这个数。今年不同,你家的杀猪作坊也卖了,你媳妇儿带着孩子也跑了,你拿什么来还银子?汪护院、张护院,把他拉到天井里好生教育一番,看他还敢不敢到老子这里撒野?” 李忠挨了一耳光,但不想还手,心里不气反笑:奶奶的,鲁七儿的功课做得很细。赌客的家底都摸得一清二楚,原来赊账的额度都是这样决定的。你们赚的都是些不义之财,多少家庭倾家荡产,可以想像你们要账的手段有多么毒辣。你们无非仗着人势,仗着武功,等两天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帮混蛋! 汪铁桥和张法迟得令,把李忠拉到天井里,一脚踢倒,一顿暴打。 李忠也不还手,只是笑。因为他知道,此刻如果自己还手,并不占理,所以只得强忍了。 李忠强赊赌银不成被暴打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李忠出门,凡是认识他的人都躲得远远的,像躲避瘟神一样。 李忠经此一遭,又体验了一把人情世态,你倒霉时,别人像躲避瘟神,若你得势,那一定到处都是谄媚的笑脸,讨好的言语。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作为男人,如果这两样一样都不占,那就是我李忠今天这样子。 这一刻,李忠有点悟道的感觉,不过他一点沮丧都没有,反倒很兴奋。 他出门向西,到了西街尽头的一颗千年古柏下。这是他往常夜里赌输了过来散心,思考人生的地方。 这里一向比较僻静,今晚也不例外。 他不想回黄记客栈,于是决定在树上好好睡一觉。睡在树上的时候,他才回想毛腊柳带着儿子跑了的事。自言自语说:“毛腊柳啊毛腊柳,你我有夫妻之份,但你却没有当我夫人的福气。眼看我就要北上了,你却因为恨我食言赌博跑了,我不是告诉你我赌的不是博吗?可惜你听不懂。只知道老实究问我期货生意是怎么回事?这次是不是又做期货生意?你跑了,证明你不是王天香。王天香陪我在丰都府呆了八百年没跑,王天香不会跑。跑了跑了,我们的关系因你这一跑,也就了了。神仙也是逗把,我带了那么些人下界,到现在一个都没联络上。即使见面了,也不认识。不过,也许神仙有神仙的考虑,如果什么人和事都给我一个透明,那此生也少了不少试探和享受的乐趣。也罢,也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14章 全神仙 这一觉,李忠睡得太阳老高快日中了还没醒,结果是树下一个摆摊算命的道士叫醒的。 “甘罗发早子牙迟,彭祖颜回命不齐……欲知命短问前生,要求富贵问全能。” 道士连叫几遍,摇着铃当,李忠哪能不醒? 李忠醒来一看,这里从未出现人摆算命摊,而这个道士鹤发童颜,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也是从未见过,这就奇了怪了? 这时街上已经人来人往,这道士见无人理睬,又哼哼唱唱唱出一首诗来:“十万太监八万官,百万皇族赛神仙。内忧外患何人管?期待英雄挽狂澜。” 李忠一听,这个道士有点来头。刚才道士自称“全能”,难道是全神仙?只听说天目山念慈观悟航道长的帝王之学,天贡山元通观一瓢道人的兵法,北京白云观全神仙的道术,号称道学三绝。这个全神仙,是个半人半仙的人物,道法了得,武功了得,常年云游四方。难道是他云游到了沧州?我来试一下他的功夫,看到底是否是全神仙真神驾到。于是悄悄从裤袋里摸出一粒石子来,瞄准道士的铃当,想一击之下打掉他的铃当。道士本在李忠的侧面,李忠想这道士没有后视眼,无论如何看不到他出手的,谁知他这一石子下去,看看快中铃当,却见那道士两指一松,铃当掉下的同时两指已经夹住了石子,几乎与此同时,右脚一抬,铃当又到了左手上。 李忠一惊,以为那道士会动怒,谁知那道士只是哈哈一笑:“小伙子,你的功夫树大根深,已经登峰造极呀。” 李忠定住神问:“全神仙,你是全神仙吧?算命就算命,为什么要谈论政治?大明的事,关你屁事啊?你这么大一把年纪,给你一个内阁大学士,你也干不动了啊!” 那道士眉头耸了一下,叹息一声:“大明快完了,皇上都不上朝了。” 李忠见自己叫他全神仙他既没答应也未否认,又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因此认定这个道士真的就是全神仙。因想,既然是全神仙,我且下来向他问问前程。 李忠叫声“全神仙,请你帮我算算前程。”溜下树来,眼睛一眨,道士倐地不见,揉眼再看,确实不见。 李忠心下一忖:果然是全神仙,全神仙仙游到此,应该是催我北上了。 李忠抖擞精神,就街边捡了几粒石子放在裤袋里,回了黄记客栈,点上酒菜,饱餐一顿,结了店钱,打了一个小包裹系在腰间,心想,平常我多半都是赌的夜场,今天老子玩个下午场。 李忠刚踏进鲁记茶馆上屋,被汪铁桥和张法迟两个护院拦住了。 张法迟见李忠一脸是笑,问:“李忠,你又来干什么?不赊账给你了,你不知道吗?还没有记住吗?” 李忠从袋子里摸出五两银子呸了他一口说:“两条狗给我滚开,大爷我今天不赊账,我有银子赌!” 两个护院一看李忠手中有银子,只得堆下笑来给他让路。 赌运依旧是那么差,李忠五两银子输得精光的时候,正好鲁七儿巡场来了。 李忠输光最后一分银子之后,宝官华子林正要摇骰盅,李忠突然一手压住华子林的手一手抓住骰盅大声喊道:“各位玩家,这个赌场里有诈!” 李忠此言一出,不管是玩家还是华子林,都是大吃一惊。外面鲁七儿和闻声涌进来的四个护院,都是眼睛瞪得像灯笼壳子瞪着李忠。 鲁七儿上前,气势汹汹上前李忠问:“笑面佛,你说我们赌场有诈?是哪里有诈?你输了几两银子想在这里讹银子不是,你今天不说出我们哪里有诈,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李忠揭开骰盅,抓了一个骰子在手,一拍赌桌,忍不住笑问:“那我问你,这骰子是什么材质做的?” 鲁七儿说:“当然是牛骨头啊!” 李忠大拇指和食指捏着骰子,只轻轻一搓,竟如豆腐一样散了,一面说:“各位看清了,有这么不经捏的牛骨头么?” 玩家们一看这情景,虽然一时也没整明白个中的道理,也都起哄叫着要赌场赔钱。 “谁在那儿胡说八道,给我抓起来!” 鲁七儿一声吼,吓得华子林躲到边上,四个护院操着刀冲上前来,一些玩家也是纷纷避让。 李忠见此,心中大喜,早已掏出几粒石子在手,一面笑嘻嘻地叫着:“怎么了?使诈不敢承认,还想杀人灭口?我可有言在先,你们谁敢动我,我送你一个死字。” 鲁记茶馆的这八个护院,都是沧州地面上一等一的武功高手,虽然今天只有四个当班,他们中间哪一个都没有把李忠放在眼里。 冲在最前面的汪铁桥,是八个护院中武功最高的铁头功好手。汪铁桥右手一刀劈来,左手伸手要拿李忠,李忠一躲。 汪铁桥一头撞来,看客都以为必然撞倒李忠,谁知李忠只是伸手摸了一下汪铁桥的头顶,汪铁桥轰然一声倒在地上,两眼几翻,死了。 鲁七儿和还有三个护院都没看明白汪铁桥是怎么死的,第二个护院张法迟又上了。张护院最擅长的是腿功。张护院上前便对着李忠一阵狂踢,不料李忠两手往桌上一撑,两条腿已经倒竖在桌子,惹得看客们一阵好笑。张护院脸上挂不住,拔刀拦腰一刀朝李忠的手砍来,谁知李忠纵身一跳,跳到他的后面,伸手一拍他的脑袋,张护院轰然倒下,两腿一伸,没了气。 李忠面带笑容问:“还有谁想杀人灭口的,上啊?” 鲁七儿一看李忠有这惊世的功夫,早溜了。余下两个护院见此,哪里还敢上? 李忠这才笑道:“各位玩家,你们今天都看到了,鲁记茶馆以多欺少,以大欺小,诈赌还想杀人灭口。所以李忠不得已讨个公道。” 李忠说罢,提着吓得瑟瑟发抖的华子林朝赌桌上一扔,把个赌桌砸了个大窟窿,华子林卡在桌子中间,大呼救命。 李忠提起赌桌,过来砸向柜台,木栅栏砸得稀烂,柜台垮了半边。 一时茶馆里的茶客都涌过来看热闹,只是远远地避着李忠。 李忠一看没了对头,很是无趣,走了门时,只看到另两个躲得远远的护院,于是他不管不顾,扯开喉咙,大喊:“鲁七儿你跑啊,你跑得和尚跑不得庙,明天敲锣打鼓送二千两银子到大李庄我家里,今天这事咱们一笔勾销,要不然,你鲁七儿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李忠也会送你上西天!” 是的,他要把积郁了两年的郁气、憋屈喊出来。 鲁七儿躲在门缝后面,看到李忠杀气腾腾,不敢露头。 李忠出来,见无人追赶,更觉无趣。 李忠回家,远远看到家里起火,连忙施展轻功飞也似地赶来。结果一看,家里烧得只剩一堆废墟,有两床被絮还在冒烟。三秀才一脸乌黑,刚指挥乡邻救完火。毛大凯手都烧糊了一块。李忠想救火,但已经没什么可救的了。 李忠进屋一看,爹妈都烧死了,连救火的岳母娘柳氏也烧死了。三位老人都烧成了火屎。 李忠身无分文,丧事怎么办?最后是三秀才在李员外家预支了两个月的工资,毛大凯凑了一些银子,众邻居帮忙出力,就火场边搭了个孝棚办丧事。 毛大凯张罗棺材去后,李忠问及三秀才起火的原因。 三秀才这才说:“李忠,你爸从老板转换成打工仔一下子心理不适应,一直情绪不好,这几天天气不好,他心情更压抑,有些谗起酒来。这次应该是喝多了不小心失火,毛大凯恰好过来找你爸有事,才叫出你妈来,两人抢火,哪里还抢得了,三个人都烧死了。” 李忠听了,欲哭无泪地说:“我爸平时不大馋酒的,一定是听说了我在沧州的事,受了刺激。三位前辈,是我害死了你们。” 三秀才安慰他说:“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主持办丧事吧。” 夜里,道士在做法事的时候,李忠一个人在后面的树林里徘徊。心想,这也许是神仙嫌我恋家,迟迟不肯出山,是以下的绝招,要断我的念想。现在父母双亡,老婆带着孩子跑路,又无兄弟姐妹,这大李庄于我还有什么意义? 李忠正踱步,三秀才来了。 三秀才一想,李忠此番回来必有文章,于是叹息一声问:“李忠,你怎么这么巧从沧州回来了?” 李忠说:“我已经决定离开沧州,要上北京。今天就是回来辞行的,不想还是未能见上三位长辈一面。” 三秀才说:“腊柳的个性你知道,她带李享走了。如果我知道,一定会拦她的。她知道我要拦她,所以去向都没有说。” 李忠说:“这事我已经知道了。岳父大人,你的大恩,李忠没齿难忘。实话告诉你,今天我把鲁记茶馆砸了,灭了两个护院,限令鲁七儿二千两银子平事。” 三秀才问了细节,不惊不乍地说:“李忠,我早知道你要下这步棋。皇城之中,龙虎之地,你要有所作为,需要积聚力量,这用钱的事是断不会少的。只不知鲁七儿会作如何选择?” 李忠一笑:“有福伤财,无福伤己。我昨天看他开跑,就已经知道他把命看的比银子重。” 三秀才一笑:“钱是人的命,命是狗卵,这话我听人常说,但没听说过谁把这话当真。” 因为李忠虽然在乡邻中没什么人缘,但李修阶夫妇和三秀才人缘不错,所以吊唁的不少。不过蒋馆长没来,李忠还是觉得有些意外。上次结婚来那么多人,为什么这次一个人都没来?好像不合常理。 第二天上午,李忠在坐在灵堂里想这个问题,听得外面锣鼓喧天。 有帮忙的邻居听到了骂道:“这里明明在办丧事,谁这么缺德幸灾乐祸来了?” 李忠心里一忖,应该是鲁七儿送银子来了。几个帮忙的人拥出来一看,却是鲁七儿和两个护院带着音乐队来向李忠赔礼道歉来了。 原来昨天鲁记茶馆两个护院等李忠走了,仔细地检查了汪张二人的尸体,才弄明白两人是怎么死的。都是一粒石子嵌入了百会穴中,正好石子与头皮平齐,所以不细看还真看不到。 鲁七儿也是个武林中人,听两护院说李忠竟有飞石点穴的神功,心下大吓。他首先想到的是报官。但细细一想,又觉得报官之后,官府也未必治得了李忠。因为李忠这杀人的手段高超,杀人于无形。官府验尸,也难以定论死者是被李忠所杀还是自己碰在石子上碰死的。即使花银子买通了官府,第一,官府抓不抓得了李忠还是个问题;第二,如果官府抓了李忠不判他的斩立决,他定能逃脱出来,他出来找我寻仇,我必死无疑。如果我不理他,那就要时刻防他,以自己的武功能防得了他吗?防不了,还是个死字。 鲁七爷想来想去,反复权衡,心想,如果连命都不要了我还赚钱做什么?有话说有福伤财,无福伤命。都怪我自己不把李忠当回事。想不到他小小年纪,城府竟然这样深,早就在钓我鱼,把我当猪养,线放得这么长,墙脚下得这么宽,很有迷惑性,所以我一直梦寐不知,当他是摇钱树,当他是猪。这两年,沧州谁都知道李忠在我这里输了上百两的银子。他捏碎我的骰子,又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别人不明真相,道理上肯定帮他。再加上自己技不如人,只有认栽。看他笑面佛杀人都面带微笑,谁都感到不寒而栗,不是我鲁七儿轻易服软,实在是让他钻了空子占了理儿。 鲁七儿经过一夜激烈地内心斗争,蹬破了两床床单,到了天亮时他终于找到了安慰自己的理由,决定破财免灾。第一,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鲁七儿武功再怎么厉害,输给了高手我认栽;第二;李忠起心黑我二千两银子之后必然远走高飞,他离开沧州之后,我还是当我的老大,生意照做,只当帮他打了两年工。银子没了,可以捞回来。命没了,留下银子也没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15章 天下第一手 鲁七儿平常根本不会亲自下乡。就是鲁记茶馆的护院平时下乡,那都是耀武扬威,趾高气扬,但今天,主仆三人都是蔫头耷脑,强打起精神。 鲁七儿三人带着一个音乐队的班子到了李忠家边,一看李家烧成一白地,白地边上搭个孝棚在办丧事,立即叫停乐队。 孝堂中的李忠听三秀才说是鲁七儿来了,心忖:我在鲁记茶馆赌场中混了两年,落下个浪荡子的名声,如今我要离开大李庄,鲁七儿此来,正好帮我洗白名声。 三秀才出门帮着李忠迎客,接住鲁七儿一行。 三秀才出来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鲁七儿听明白原委立即下马,带着两个护院来到孝堂,在三具棺材前磕头行礼,假腥腥地也洒了几点眼泪, 因为孝棚太小,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所以李忠、三秀才和鲁七儿几个人只得站在外面说话。 鲁七儿向李忠打了个拱手说:“自古英雄出少年,鲁某有眼无珠。不是英雄手下留情,鲁某已经一命归西。二千两银子,我已经带来,请英雄笑纳。” 交接银子之时,鲁七儿为表诚意,令乐队奏起喜乐。 毛大凯有心替李忠出一口恶气,立即叫做法事的乐队乐风一变,从哀乐变成喜乐,从孝棚里出来对奏。 如此阵仗很快引来了更多看热闹的乡邻。 毛大凯想起李忠侠义杀猪的事,情知鲁七儿武功上不是李忠的对手,着了李忠的道儿,因此奚落鲁七儿说:“鲁掌柜,你财大气粗,人多势众,沧州武功第一,平时沧州街上走路都是胯里撂得个箩筐过,今天来到大李庄怎么这样小义啊?” 鲁七儿连忙赔笑,向周围打了个拱手说:“鲁某有眼无珠,对不住李忠这个少年英雄,人再多,也抬不去一个理字,所以特来大李庄向李忠赔礼道歉。” 众人哄笑声中,护院将一包银子从马上搬下来,李忠叫三秀才接了。 三秀才故意一绽绽数,一绽绽验,直到数到四十才说“对头,不错,是二千两。” 三秀才数完银子,鲁七儿又向李忠赔礼说:“这点银子不成敬意,请李忠兄弟笑纳,鲁某对不住你的地方,还请海涵。” 李忠见三秀才有意气鲁七儿,心里好笑,因见鲁七儿很会做戏,三秀才做戏的本事也不差,因此决定自己也凑了一下兴,于是回了鲁七儿一个抱拳礼之后说:“鲁掌柜,这件事情,你心里怎么龌龊我都可以,但请你贵人多忘事。你的这番美意,李忠就此谢过。祝你财源广进,事业发达。” 鲁七儿见李忠父母都烧死了,他又这么说,越发断定李忠要远走高飞,因此心中暗喜,但他只说:“祝少年英雄前途光明。江湖规矩,鲁某不会不懂。关于这件事,鲁某不会多说半个字,请你放心好了。” 两人这番对话,局外人听来,双方都是彬彬有礼,殊不知是桩带血的江湖交易。 邻居们见鲁七儿用白花花的二千两银子向李忠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对李忠刮目相看,议论纷纷,都称赞李忠少年英雄文学武功了得智勇两全,三位逝者命薄无福消受,毛腊柳个性太强眼光短浅。 送走鲁七儿,看到乡邻在议论中散去,李忠望着三秀才喟然长叹:“岳父,我做期货生意,只有你懂我,虽然我曾几次暗示,但我老爸一直对我将信将疑,现在生意成功,好日子来了,他却撒手西去,没福消受。” 三秀才只得安慰他说:“死生有命,你还是节哀顺变。” 丧事办完,李忠从三秀才家里取出银子,买了一匹马,以一绽大银还给毛大凯。 毛大凯生死不要银子,说:“你把我当兄弟,就不要见外。我和你爸,好歹师徒一场,他老人家过了,我出点小钱,是尽一份情,哪能要你还五十两?” 李忠发了火,毛大凯才勉强收下。 李忠说:“当我是兄弟,你就收下银子,否则,咱们一刀两断。” 到三秀才家拜别三秀才时,李忠拿出八绽大银交给三秀才说:“岳父大人,李忠要远走了。这四百两银子,二百两是你的养老钱,余下二百两是留给李享母子的。如果李享日后想找我,到北京找我。” 三秀才收银子时自嘲说:“这个期货生意做的,我这是二十倍的回报。”听说李忠要走,三秀才不舍,含泪问:“北京那么大,如何找你?” 李忠说:“我到北京安顿下来,修书一封与你,如遇变故,李享到北京找我,可在白云观张贴一张寻找李忠的寻人启示。你年纪这么大了,辞了教馆,安享晚年。即使我李忠不在身边,谅想在沧州的地面上,也无人胆敢欺负你,谁要欺负你,我李忠定叫他粉身碎骨。” 三秀才抹泪道:“贤婿文韬武略,已经登峰造极,如用于国家,是我大明之福。北京鱼龙混杂,伴君如虎,望贤婿自己保重。” 李忠再告说:“匡扶大明,是李忠平生之志,成败全在机缘,请岳父放心。” 李忠告别三秀才,回头一把火烧了孝棚,带着千五百多两银子,启程前往北京。 李忠牵着马,看着燃烧的孝棚,心情颇为苍凉,心想,我李忠此番出山,再也不可能踏进大李庄,自古英雄多寂寞,此番出山,既无朋友饯行相送,一路也无伴当,匹马单枪,了无生趣。怪不得当官的要讲排场,自己日后发达,要用就用皇家的依仗队以弥补今日之落寞。 李忠正要动身,却见一人飞马而来,原来却是蒋名钦。 蒋名钦下马,搂着李忠大哭:“兄弟,你父母怎么突然就走了,我作吊来迟,还请原谅。” 李忠看蒋名钦吊着绷带,淡然一笑说:“我父母和岳母死了,已经三天,大李庄谁人不知?你做人也太假了吧?看你吊个绷带,怎么挨蒋馆长揍了?找我有什么事?请你实话实说,不然我就走了,你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了。” 蒋名钦止住泪说:“这两天没来作吊是有个原因。前几天,江湖上传说从河南来了个天下第一手,姓许名显纯,听说练成太极门绝世武功太极推手的沾衣跌功夫,使一对铜锤,从河南一路踢馆到沧州,踢馆几百家没遇到对手。又有的说此人是刘百温访主,明里是踢馆,暗里是访他的主公,谁也不知道他主公是谁?那人前天沧州踢馆,十几家武馆都被踢爆了。不知谁告诉他说大李庄有位飞蝗神功的高手,所以昨天到我们腾云武馆来,当时就伤了大师兄和我,今天上午又打伤了师傅,约的下午与师傅再战。实际上是逼师傅交出这飞蝗高手的行藏。你想师傅本来就战他不过,已经受伤,如果再战,那肯定是性命不保。师傅想肯定是你在沧州城里与人结了梁子,人家报复你,请来高手,想借刀杀人。所以叫我来告诉你一声,你快躲起来。” 李忠一听,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想来自己在鲁记茶馆露的一手飞蝗点穴功夫已经传遍了沧州的大街小巷,于是哈哈大笑:“天下第一手许显纯到底是要独孤求败,还是刘百温访主?” 蒋名钦凭自己的理解解释说:“这矛盾吗?这不矛盾呀!没遇到对手他就吹吹牛说要求败,被打败了,他就认你当主公。” 李忠淡淡说:“我此行正嫌寂寞,收个仆人,自当主公也不错哦。” 听说李忠要会许显纯,蒋名钦急了:“兄弟,如果你送了性命,那是我的责任。因为人家一定说是我激将的你。” 李忠反而激将他说:“你怕死?如果你不怕死,下午带伤上阵,你战许显纯,我暗中助你,保证你赢。” 蒋名钦吐了一下舌头说:“兄弟,你是不是当初你离开武馆时我踢了你三脚你还记恨在心,你这是要我的命啊?他那对铜锤威力无比,你是没见过,站着说话不腰痛。” 李忠有些不耐烦地说:“那你告诉姓许的,我就在我家这块空地上等他。” 蒋名钦为难地说:“这也不行,兄弟,你不要命可以,但别把师傅和我置于不义之地呀。出卖你这个名声我可担当不起。江湖中人,最不能坏的是个义字,师傅是这么教的,这没错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去你的吧!蒋馆长知道保护我,我岂能不知道替蒋馆长了难,击退强敌?”李忠虽然在笑,但已经不耐烦,上马一鞭,望腾云武馆而去。因为他忽然想到,此人点名要找飞蝗英雄,又说要访主,应该是自己下界时带的队员找上门来了。这人是谁?他很期待。他能想出这么个找自己的办法,聪明! 蒋名钦只得跟在后面。 李忠见了蒋馆长,笑嘻嘻地说:“不好意思,蒋馆长,是李忠惹了麻烦牵连到了你。但打败天下第一手的这个荣誉我不能让别人获得,所以下午的事,还是请你亲自迎战,我暗中助你,保证你赢他。我这么说,不是要当着你这么多徒弟的面下你的面子,我是出于真心。只是你伤了胳膊,能否坚持三招?另外,如果你赢了,怎么处置这个天下第一手的权利在我,可以吗?” 众子弟听李忠如此大言不惭,都憋笑不住。 蒋光腾见李忠来到,心中有了底气,说:“下午,作为武林中,为名誉我也要一战。但这个天下第一手武功确实了得,门门武功都是精通,是江湖几十年难得一现的高手。更奇怪的是他和你李忠年纪相仿,也就二十岁,这是哪里学得如此武功?真叫人费解。我还是年青时听我师傅说过有这样的高手。即使败了死了,我也死而无憾。不过,如果你前年打死一头牛的事是真的,你应该可以战胜他。” 大家刚吃了一点便饭,正陪蒋馆长聊天,听得有人在叫:“许显纯来了!” 李忠出来一看,这少年二十岁的年纪,显得有点少年老成,背上插着一对铜锤,阳光下熠熠生辉,映得他神采飞扬,越发显得英气逼人,只是,他细细端详一番,却认不出到底是哪个鬼。心想,许显纯你小子休要猖狂,看我一招让你现出原神,把你收了到路上做伴当。 李忠回头,听得蒋光腾正向李子牙和蒋名钦交待后事说:“如果我战死,你们师兄弟一定要合力把这个武馆办下去!” 李忠心里说声“蒋馆长怎么就这点出息?”,顺便在屋边捡了两个圆一点的石子捏在手上。 蒋光腾仗柄剑一出来,许显纯叫阵说:“蒋馆长,你找到飞蝗英雄没有?不然你就要自己前来受死!” 李忠看许显纯上阵,光棍汉的鸟鸟儿,一副凶相,兀自好笑。 “老夫和你拚了!”蒋光腾宝剑一挺,上马朝前,使尽平生本事杀入垓心。许显纯从背后拔出铜锤,拍马迎战。 两马相交,剑锤并举。 李忠一看蒋光腾的功夫与许显纯根本不在一个重量级。 许显纯第一招使的是个虚招,蒋光腾如临大敌勉强接住。但许显纯显然不耐烦纠缠,第二招便使出了沾衣跌的功夫。李忠情知蒋光腾接不住许显纯的第二招,于是许显纯第二招刚刚使出,一颗石子飞向许显纯的左腕,许显纯一只铜锤脱手。 众弟子一看许显纯落败,大叫“师傅杀了他!”谁知蒋光腾立即回马。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16章 北戴河 蒋名钦忙问蒋光腾:“师傅,按照李忠的约定,也是讲的如果李忠出手助你,打败许显纯之后的决定就不在你手上。但刚刚明明你已经击败许显纯,李忠并没有出手,你为什么要放过许显纯?” 蒋光腾尴尬一笑说:“许显纯不是败在我的剑下,他败在李忠的石子上,你们也许没看清,但我看到了。所以,处置许显纯,我没有资格。” 蒋光腾一语未完,但见许显纯已经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对李忠说:“刚才这位飞蝗英雄,兄弟黄河许显纯,为寻找主公,从河南一路踢馆到河北,踢了不下二百家,我知道这是找到你的一个蠢办法,但绝对管用。因为我知道,我武功高,你的武功更高,能打败我的人只有你主公。” 李忠仔细看了许显纯,一点印象都没有,想不起来是谁?因自忖道:这一定是我带来的鬼,只是分不清是哪一个?神仙啊神仙,你怎么让我一个都认不到?上次把毛腊柳认成了王天香,这一次,人家找到我,我不认得他。但我也不能让他看出来我不认得他。反正你聪明,想出这个踢馆的办法来寻访我。这是个来接我的好办法。神仙刚刚一把火烧了我家,催我出山,这里又来了一个迎接的,神仙你满满的都是套路啊。 李忠哈哈大笑,上前拉起许显纯。 众人都看得呆了,屏声静气,不敢喘大气。 许显纯起身冲蒋光腾和李子牙、蒋名钦打个拱手说了声对不起,立即问李忠:“主公今欲何往?” 李忠微笑说:“我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正要动身北去。” 蒋光腾要留二人喝酒,二人都无心留恋此地,打马前往沧州。 看到李忠和许显纯两马而去,众人这才相信喝五斤酒和打死牛真的是李忠干的。 蒋光腾望着两人的背影对李子牙和蒋名钦说:“我其实早就应该坚信李忠神功天授的。有次三秀才喝醉后说了一件事,他说我笑了李忠三年白卷先生只认得四个字,结果他领他老爸在我面前背《道德经》狠狠地打了我一次脸,让我丑出大了。李忠这一石子,其力道的拿捏,方向的把握都已经精熟,其内功更是浓厚无比。你们这信了吧?其实李忠文学武功早已练成,只是深藏不露,三秀才说他不是大忠就是巨奸。我看总之是干大事的。我们祝他前程美好。” 三个人正说着,有一个昨天去沧州办事回来的徒弟叫王三,王三还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见面便报告蒋光腾:“师傅,沧州有件事传活了,都说李忠以诈赌为由踢了鲁七儿的赌场,打死汪铁桥和张法迟两个护院,都是一粒石子嵌入百会穴中,鲁七儿惧怕李忠,花了二千两银子摆平此事。” 蒋光腾听了说:“不要信谣传谣。”但他内心里说,怪不得先前看到鲁七儿和两个护院带着音乐队吹吹打打到大李庄来,原来是登门给李忠赔罪的。鲁七儿把李忠当猪杀,不想反被李忠当鱼钓了。鲁七儿因小失大,李忠放长线钓大鱼。单论武功,李忠在沧州不可能有对手,更兼他城府深不可测,鲁七儿哪里是他的对手?李忠和许显纯如果混迹江湖,那江湖上应该又是一阵血雨腥风。如果他们报效国家,上了沙场,那应该都是将帅之才。李忠为筹措进京的经费,看来是动了些脑筋,的确是个人才,而且有情有义。可惜我有眼无珠,我们之间有师徒之名而无师徒之实,也怪不得他不肯叫我师傅而叫蒋馆长。 西风猎猎。 残阳如血,洒在运河和狮子山上。 李忠挥手别了大李庄,和许显纯打马北去,望沧州进发。 两匹马刚刚上官道,许显纯迫不及待地向李忠介绍自己说:“我出生在黄河小浪底,老爸是个员外,家里条件不错,从小读书习武,遍访名师,学得太极拳、八卦掌、六合拳,以太极推手为武功绝学,江湖人送了个天下第一手的雅号。前些日子,忽然做了一个梦。梦醒过来,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还有个主公,武功比我要高,是以一路从河南踢馆踢到河北,寻找主公。” 李忠看许显纯一张僵尸脸,本来根本没有多少表情,平常应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今天如此兴奋的缘故,所以想调侃他一下,因笑道:“我看你和你交手,看你像光棍汉的鸟鸟儿,你这一路踢馆,都是这副德性吗?” 许显纯不解,忙问:“主公,光棍汉的鸟鸟儿,什么意思?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 李忠大笑:“光棍汉的鸟鸟儿,一副凶相。” 许显纯笑过之后问:“主公,我记得当初神仙第一个授你武功,你应该是武功自带。蒋光腾武功平平,你的武功显然与他的武功路数都不同,你怎么会拜他为师?” 想自己对武功本身并无多大兴趣,根本没想过要当什么武术家,武功只是自己完成匡扶大业的一个手段而已,而许显纯却究问自己武功的来历,李忠自然不想多说,也无意打听许显纯武功的来历,所以只是淡不消地说:“中药你知道吧?虽然药方配好药性已经自带,但要发挥药效,还须用药引。蒋光腾就是一个药引。” 许显纯一听,知道李忠并无多大兴趣谈武功,尴尬地一笑:“主公,你还是那么辩才无碍,佩服。” 李忠断定许显纯必定是自己的队员,其实这时候李忠最想知道许显纯是哪个队员?但许显纯不说,他也不问。 到了沧州,看看天色已晚,前面树着一面前程酒家的杏黄旗,李忠说咱们就在这里歇马一晚如何?许显纯说全听主公吩咐。 晚上,两人相对而饮时,李忠只想喝个痛快,不想醉酒,几次提醒许显纯,但结果许显纯还是喝醉了。李忠不知道许显纯的酒量,没想到一斤酒就倒了。看到许显纯喝醉了,李忠想试他是不是周兴?因为周兴好酒而酒量不大,他还模糊地记得。 李忠想到这一层,从厨房里搬来一个大瓮放在酒桌上对许显纯说:“兄弟,你醉了,进这里面歇着吧?” 许显纯望着这个大瓮,两眼惊恐,酒一下就醒了,突然望瓮大哭:“主公,上辈子你骗我进这个大瓮,害得我郁闷了八百年,如今见到这个瓮,我还是心惊肉跳,快叫店小二收了吧,不然我快疯了!” 李忠叫店小二搬走了大瓮,望许显纯大笑:“好小子,原来你是周兴啊。” 许显纯忙赔笑说:“在下周兴前来报到。不好意思,主公,今天我兴奋,喝高了,但我喝酒不会误事的,你放心好了。” 李忠想起下界之时神仙对嘱咐,心想,周兴你个酒鬼还是那么好酒贪杯,我总得要约束一下你。我已经找到了帮你醒酒的法宝,今天第一次见面,也不是有什么任务,我自然不会计较于你。但有下次,我必管你。 当夜无话,李忠只是心想,管许显纯喝酒如果每次都要找出个大瓮来吓唬他,太麻烦,不是哪里都有大瓮可找的。如果神仙出面管管他的酒,让他彻底管住自己就好了。 第二天上马,李忠问许显纯怎么走? 许显纯笑笑说:“主公,许黄河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大海,我们绕一点道去看看渤海吧?” 李忠一笑:“反正我们到北京也只是个方向,还要边走边看的,不是有什么急事要办,你想看看大海也就看看吧。只是你不许再喝得乱醉,干大事的人怎么能败在酒上呢?” 许显纯一拍胸脯:“主公,保证不再犯。” 李忠较真地说:“再犯如何?” 许显纯发誓:“再犯掉在酒里淹死!” 接下来连续两晚,许显纯都只歇个八开就主动放杯,李忠心下甚喜,给他取了个绰号叫做许八两。 第三日,到了联峰山下,刚好中午,歇马在北戴河酒家。许显纯第一次望见大海,豪情随着海水起伏,雄心拥着白浪滔天。 喝酒时,李忠提醒许显纯:“下午我们去游海,许八两你别喝多了。” 看到许显纯喝了八两开始吃饭,李忠自去买单打听借船游海的事。因为这几天天气不行,船老大不敢出海,李忠一连跑了几家,都是这个说法,多给银子也不行。没法,李忠只得回头。 李忠回到酒店,一看许显纯不在,忙问店小二。店小二说你那同伴趁你走后又喝了半斤,醉得一塌糊涂,刚刚上山去,我们叫他别去,他不听,还打人,打乱了桌椅,打伤了一个小兄弟。 李忠听这厮酒后闹事,忙对店小二说:“他打坏的东西,打伤的兄弟,回头我都赔你们。只是你们酒店里有大瓮没有?” 听店小二说没有,我们用缸不有瓮。李忠心想,我前面就预见到大瓮不是哪里都有的,这里果然没有。神仙啊神仙,我李忠还没听说过靠自律能管住酒瘾的,我虽然有大瓮可以吓唬他,但这也不是个办法呀,怎么你出面管管他,最好淹他个半死,让他真的长记性。李忠边想边往山上赶。 却说许显纯见李忠去联系游船看海的事之后,心里一想,我许显纯一向目中无人,自由惯了,如今找到主公,连喝酒都受到管束,浑身的不自如。所以李忠一走,他一口气喝了半斤。也许喝得有点猛了,结果喝醉了。 喝醉了酒,他说要下海,店小二怕出人命,只得拦他,岂料他轻轻一出手,酒桌椅子都被打坏,那个店小二被弹起的椅子掉下来时砸伤了。众人看他都还坐着,并没有发力。一想此人武功如此了得,谁敢拦他?只好欺他酒醉,给他指了一条上山的路,说是下海的路,许显纯这才高高兴兴去了。 许显纯摇摇晃晃走了一阵,见是一个集镇,街上摆了不少好吃的好玩的。许显纯童心大发,买了一个冰糖葫芦,边啃边走,见山边上有个道士摆摊算命,一面叫“甘罗发早子牙迟,彭祖颜回命不齐……欲知命短问前生,要求富贵问全通。”一面看见有人来谢道士说“全神仙你算得真灵,我儿果然中了举人”,接着就赏了他一绽大银。 许显纯看这道士鹤发童颜,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一想,我今天来考考这老道,看他帮我算出个什么名堂来? 几个围观的一看许显纯一身酒气,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纷纷避让。许显纯丢了一绽银子,报了生辰八字,请全神仙算命。 全神仙皱了皱眉头,掐指算了一会,把银子退回许显纯,却说:“这位好汉,你的命贫道算不出来,你要算命,得另请高明。” 许显纯一锤砸了算命摊子说:“你这老道,分明是哄人银子骗人,哪有命算不出来的?” 全神仙有些恼:“你这畜牲,休得无礼!你没见过牯牛下崽吧?算不出来,是贫道的错吗?” “好你个老道,你骗人还耍横不是,老子送你得道成仙!” 许显纯火起,一锤砸在老道的头,看到老道的头砸进了身子里,他的酒才醒。 听得背后有人喊着醉汉打死全神仙了,快来人啦!早有一帮商户抄着家伙要拿许显纯。许显纯大吼一声,迎头而上,铜锤到处,早锤扁了五六个,其他人一看这阵势,吓得不敢上前。 许显纯回头看那老道时,却见那老道肩膀几耸,那头又慢慢升了出来,左右两摆,又正常如初了。 许显纯一惊,莫非遇到了妖道,会些妖法? “原来你这老道是个妖道,这群鸟人都是小妖!”许显纯又吼一声要锤全神仙,却听得李忠大步流星地赶过来,叫声:“许八两不得无礼!” 许显纯一见李忠,酒全醒了。 李忠一眼瞧见全神仙,心里一愣,正要向全神仙道歉,一眨眼,全神仙顿止消失不见。李忠一时也没有深想全神仙此番现身又是何意。因见些时责怪许显纯酒后闹事已经无济于事,只得出银子收拾残局,叫那商户过来,赔了五十两银子的安葬费。几个商户已经被许显纯吓破了苦胆,哪敢过份索赔?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17章 白云观 两人下山时,李忠在想,怎么能让许显纯彻底管住酒?要是天气好,让他到海里我来灌他一顿饱的,让他长点记性,免得日后误大事。 李忠心念一动,忽然风静天开,蔚蓝色的大海现在眼前。 许显纯大喜,抢着到了海边。 天开风静,游船开始出动。 两人把马拴在岸上,雇了一条船望海中便划。两人一个是大运河边长大的,一个是黄河边上长大的。一个仗着有水上飘的功夫,一个仗着好水性,所以在游船之中,他们是划得最远。 船老大大喊:“你们别划到外海去了,海里本身就是无风三浪,天气说变就变,起了大风小心没命。” 两人也不管,越划越远。 李忠有心想灌许显纯一顿海水,但一想,自己的兄弟,下不了手。 看看玩了两个时辰,肚皮有些饿了,人也累了。两人开始返程。 谁知刚刚返程,天色突变,狂风大作,白浪滔天。 小小鱼船在水里打了几个滚,李忠抓了一只桨在波浪中想探出头来看许显纯在哪里?结果大海茫茫,连鱼船都不见了,哪里还有许显纯的影子?扯开喉咙大叫,一是声音根本发不出去,二是听不到回音。 李忠见不是事,只得观察方向先自救。李忠借着桨的浮力踏上一个巨浪,总算看到了联峰山巅,于是沿着这个方向施展水上飘的功夫向海边冲刺。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一个大浪将李忠冲到了两匹马的边上。又是风停了,也云开了,一片晴好。 李忠先前拴马是观察了一下,拴马的树离海岸十数丈远,可见刚才的浪有多高,回头一吓。 回眼一看,岸边横七竖八的是刚才几条游船,因为他们在海边上玩,所以人没事。船老大清点人数,只差许显纯。 船老大对李忠说:“这么大的风浪,你能活着回来,已经是奇迹,你的兄弟没有得到上天的眷顾,我也很遗憾。” 李忠反而安慰他:“下海就有风险,你先前已经告诉我们,死生有命,这事不赖你。” 李忠守了一夜,第二早一大早巡视海岸,还是不见许显纯的影子。 李忠有些失落:兄弟,你怎么一现身就走了?这么来去匆匆,那又何必来? 中午,李忠找了另个一家酒家喝酒,进门听得几个客人在桌上谈论此事。 一个说:“昨天发酒疯打死五六个商户的醉汉下午海里淹死了。” 另一个说:“那不是罪有应得吗?那个全神仙来这里没几天,算命真准啊,简直是个活神仙。得罪神仙当然没有好下场啦。” 一个说:“听说那醉汉一锤把神仙的脑袋打进了身子里,过一会神仙肩膀几耸,头又伸出来了,你说这不是活神仙的话,他能有这么神吗?” 李忠听了这番对白,心里豁然开朗,心想,遮莫是神仙警示许显纯,替我管他喝酒?因想起自己的几次祷告来,心想,这全神仙应该是替我来管许显纯的酒了。有了神仙替我管许显纯的酒,那就用不着我再搬出大瓮来管他的酒了。但既然是神仙替我管他喝酒,断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想到这一层,李忠又等了一个下午。等了三天之后,李忠想,既然三天许显纯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再等至多是等到一具死尸,如果真是神仙点化于他,帮我管他,那就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死。如他不死,他自有踢馆的办法到北京找到我。 从北戴河到北京,李忠踽踽独行。他无心浏览沿途的风景,他老在思考一个问题,这就是到北京后如何快点进入角色,切入主题?要完成匡扶大业,只有一条路子可走,这就是怎么快速进入权力中心,才有接近皇上的机会。要接近皇上,只有当官这一条道。要么是当外官,进入内阁;要么当中官,进入司礼监。当外官这条路必先经过科举,但经过了科举要熬到进入内阁,也是件修得庙来要等老鬼的事,何况自己一向不喜科举。但做中官必从太监做起,从太监到入司礼监,这中间应该有运作的空间。思来想去,要接近皇上,其实对自己来说,只有当太监这一条路可走。不过我也不用着急,先熟悉一下大明的权力运行情况,看一看大明的权柄究竟是怎么操纵的,熟悉游戏规则。我人虽年轻,匡扶对象也不确定,但路不能走错,需要往正道上走。 李忠进入北京城,当晚灯火辉煌,李忠在灯笼壳子之中穿行,最后歇马在一片繁华的白云观。 翌日,李忠把白云观前殿后宇游览了一个遍之后,冷静一想,全神仙既然主动管我的事,那我到了白云观,何不见一见全神仙,求得神仙指点,避免少走弯路?结果接待他道士听说他要见全神仙,说全神仙不在观中。李忠一笑,心想,是我没有自报家门,我以为神仙已经预知我的来访。于是再说“沧州李忠求见。”结果那道士还是说全神仙不在观中。李忠出来撒了泡尿,笑一笑,看来道观之中也非净土,也还要玩点套路啊,于是决定使出撒手锏,第三次请求说:“李某在沧州和北戴河见过全神仙两次,此来北京,特来求见。” 那道士愣了一下,进去了一会说你跟我来。 李忠大喜,以为全神仙同意接见了,谁知跟着道士来到妙香亭,接待他的不是全神仙,而是悟然道长。 李忠没想到悟然道长竟是一个绝色的中年美人,脸上写满优雅和知性。恍惚之间,李忠眼睛一花,差点把她认成了王天香,差点冲上去搂着大美人啃她几口!及至醒悟过来,心想,这个悟然道长国色天姿,当个道长,与青灯为伴,简直是暴殄天物,对造物主的大不敬。这教门中人,以神仙的代言人自居,挥挥纤纤玉手,动动樱桃小口,卵事不用操心,却养尊处优,日子过得滋润。一般草民,为生计忙忙碌碌,以四肢一脑之劳糊一口,似我等以天下为己任的,也是无事三忧,相较之下,他们才是有福之人。李忠想到这里,忽然省得这是道教圣地,我等不可心生妄念,这才勒住思想的野马。 不待李忠开口,悟然道长静静地观察了李忠一会这才微微一笑开言说:“我师全神仙百岁之后就不常住观中,喜云游四海。李居士既然与我师有仙缘,见过两次,想来李居士有什么请求之时,我师还会现身的。李居士请回吧。” 李忠一听,才知道自己在白云观受到的是最高规格的接待,想一想悟然道长的话,也觉得她说得在理。全神仙既然管我的事,我有事,他会现身。我没事时,他才懒得理我。这是人之常情,神仙也不能免俗。当下只得怏怏而出。 李忠从妙香亭出来,看到白云观的外墙上新贴了一张锦衣卫招人的告示,又问明白锦衣卫是干什么的之后,他心中暗笑:我那时候为武周皇帝兴狱捕人,供职的叫推事院,为了指导推事院的工作,我还组织编写了一本《罗织经》专讲办案方略,我以为我死之后,我那一套就被废弃了,想不到大明朝的徒孙们也玩起我的一套,继承了我的衣钵。只是这锦衣卫再怎么上得天,毕竟只是皇上驾驭群臣的工具,我就是武艺再高,也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专业上面。倒是许显纯适合干这勾当,可不知他是死是活? 接连几天,李忠单人独骑马,围绕紫禁城,茶馆进,酒楼出,将北京研究了个遍,最后看准这后海大街才是达官显贵集中的所在。所以把心思专门用在研究这后海大街上。在这达官显贵出没的地方,才可能找到进身之路,他想。 这天中午,李忠在后海大街看到一家周记猪蹄酒家,点了一锅沙锅猪蹄,吃起来感觉这味道好生熟悉,结果跑到厨房里一看,一眼认出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厨师正是丰都府时的官派厨师阿威,一副外憨内精的样子,连模样都没有变。 李忠叫声阿威,那厨师先是一愣,转过头来细细瞅了自己两遍,心领神会地一笑,自我介绍说:“我叫周应秋,请问客官如何称呼?” 李忠一笑说了自己的姓名。 周应秋叫了一声“主公”,大喜。 因为白天周应秋忙,好容易到了晚上,两人才有机会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李忠举杯就说:“我到北京,没想到第一个就遇到了你。这就叫阴魂不散,缘分不断。” 周应秋笑笑道:“你叫我原来的名字阿威,我还以为你是叫别人哩,原来在丰都府时我叫什么?真的我自己快都忘记了。西头顺泰镖局边上有家孙鱼头酒家,掌柜兼大厨叫做孙鹤仙,是镖头孙松仙的弟弟,他那个剁椒鱼头做得好。我又不认得,不知是否是阿菜?也不敢随便问人家。” 李忠是个急性子,一听有戏,放下酒杯就拉周应秋去验证孙鹤仙是否是阿菜? 两人来到孙鱼头酒家,周应秋厨房里不见孙鹤仙,一问帮厨,几个帮厨说:“今天孙镖头不在镖局,只有铁佛三在家坐镇,偏偏来了个踢馆的,才镖局有兄弟来说铁佛三与踢馆的大战了百来合,铁佛三已经支持不下,所以叫孙鹤仙助阵去了。” 周应秋不会武功,对踢馆的事没兴趣。李忠一听,心下一忖,难道是许八两没有被海水灌死,到北京找我来了? 因问那个帮厨:“哪个踢馆的使何兵器?” 那帮厨说:“使的是对铜锤。” 李忠一听,心里有了数。一是听到铁佛三这个名字,他心里一愣,怎么一条看门狗此番变了人还是这个名字?想来是神仙让好好找吧?二想这踢馆的,应该就是许显纯。原来全神仙现身北戴河真的就是为的帮我管许显纯喝酒。 李忠和周应秋两人来了镖局院外一看,院子里两人对一人,正在大战。那使太极功夫拿铜锤的好汉,不是许显纯还会是谁?至于另外两人,李忠也早已认了出来,孙鹤仙正是阿菜,而铁佛三正是自己丰都府时的看门狗。铁佛三此生虽然幻化成了人形,那双凶狠的狗眼一点也没变。想到初见周兴的事,李忠难免有些疑惑:那天我在腾云武馆怎么认不出周兴,现在却能轻易认出孙鹤仙与铁佛三?难道因为这铁佛三和阿威阿菜都算家人,而周兴只是朋友?如是这样,那怎么又总是错认王天香?王天香怎么还没有现身? 周应秋不知李忠认出了三人,还在那里介绍说:“那个面目凶恶使铁沙掌功夫的黑大汉叫尚逞强,绰号铁佛三,因擅长铁砂掌、铁头功和铁布衫三项铁人绝技而得名,是看馆的镖师。那个脸形富态使无极门功夫的汉子就是孙鹤仙。” 李忠笑道:“我记得你神仙授功时你因为贪吃错过了,你应该不会武功,为什么对武功套路这么熟悉?” 周应秋笑笑说:“他们经常酒桌上谈武功,我听熟了。” 李忠静静地观战,但见战场之中,铁佛三使出三铁功夫,孙鹤仙使出六合刀和追魂剑,九刚十二柔这顶级的无极门功夫。 许显纯早瞧见了李忠,只见李忠不露声色,也没有急着上前相叙。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18章 轩园居 战场之上,铁佛三与孙鹤仙两把刀双战许显纯一对铜锤不占上风,惹得许显纯挑衅说:“铁佛三,你这里还有多少镖师和帮手?一齐叫过来,让天下第一手来个一锅煮才叫过癊。” 无极门作为一个武术门派,在北京开的这个顺泰镖局一向都牛逼轰轰,今天栅栏外那么多邻居和路人观战,听了踢馆者的挑衅,观众看戏的不怕台子大,都是哄地大笑。笑得孙鹤仙脸上挂不住,但又打人家不赢,急火攻心,不知如何是好? 不料铁佛三无意间一眼扫到李忠,突然跳出垓心对许显纯说:“姓许的,我主公来了,我要见个面。休息一会再和你打。” 铁佛三边说边几步抢过来望着李忠纳头便拜:“主公你好,你总算现身了,我也就找到着落了,不用狼奔豕突到处流浪了。” 李忠一笑说:“铁佛三,你知道这个踢馆的是谁?帮你助阵的又是谁?” 铁佛三大笑:“难道都是我们的队友?” 李忠哈哈一笑道:“你变聪明了。” 孙鹤仙听了铁佛三和李忠的这番对白,云里雾里,正要发问,却见那个踢馆的叫道:“他怎么是你的主公?铁佛三你怎么和我抢主公啊?” 许显纯见此,铜锤一收,也奔李忠过来。 周应秋故意冲孙鹤仙叫了声阿菜,孙鹤仙反应过来,恍然大悟,才知李忠就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主公,于是等许显纯拜了主公,他也拜主公,一边拜还在自我介绍说:“湘水孙鹤仙,小字阿菜。” 李忠一一扶起三人,大喜说:“咱们今天是队友北京小聚会,走,喝酒去!” 铁佛三指着许显纯问李忠:“他是哪个?” 李忠一笑:“周兴啊。” 周应秋几个人都笑起来。那些看客也哄地一笑。 孙鹤仙是个极聪明反应快的人,因为栅栏外观众太多,怕今天许显纯的踢馆于顺泰镖局的声誉有损,于是向观众解释说:“各位高邻,今天顺泰镖局进行武术表演赛,不好意思,惊扰各位了!” 观众将信将疑,正在散去,偏铁佛三是个火爆性子,嫌他们走的慢,冲过去就轰人:“滚,都给老子滚,滚慢了老子揍死你!” 观众中有忍不住的笑他:“铁佛三,平时见你冲啊冲凶啊凶,看你根本就打不过这个踢馆的铜锤哥!” 铁佛三听了越发恼羞成怒,正待飞过围墙去轰人,倒是李忠哼了一声说:“铁佛三,你要干什么?滥伤无辜你有本事啊?我看你的三铁功夫也不咱呀。许显纯要不是以陪你玩儿的心态引我现身,你早被锤扁了。” 铁佛三平常是个谁的话都不当话,便是孙松仙的话他都要张不睬,今天李忠一哼,他立即堆下笑来,搓脚捻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众人看了,都觉滑稽可笑,但铁佛三并不买他们的账,吼一声说:“笑什么有什么好笑?你们不是我主公,小心我发飙鬼都不认。” 孙鹤仙看在眼里,记在心间。心想,你这个不知怕惧的家伙遇到主人,总碰上了一个能管你的人了。 李忠几个人笑一会,立即到孙鹤仙的酒店里坐下,孙鹤仙亲自烧了剁椒鱼头,周应秋去自己的酒店重新取来一沙锅的猪蹄,五个人开怀畅饮。 席间,许显纯第一个讲了自己如何通过踢馆的办法在沧州大李庄找到主公,如何在联峰山醉酒锤杀老道,又如何北戴河落在海里差点淹死,一个大浪把自己抛到联峰山悬崖之上被困了三天三夜的故事。 孙鹤仙是个细心的人,因问许显纯:“你说的这个妖道说不定是个神仙,你差点淹死就是要给你一点教训。” 李忠借此对许显纯说:“不管你信不信,神仙显灵就是为管你喝酒而来,我猜你困在悬崖上三天三夜一定想到了这个问题,今天当着众队友,我给你立个规矩,从此喝酒,你就是许八两。八两之内你醉了,我不怪你,八两之外你醉了,我也懒得理你,自有神仙处罚你。” 许显纯一笑:“男子汉咳唾成钉,一言为定。” 许显纯赌咒发誓,拍胸打掌,逗乐众人一阵好笑。 酒过一阵,几个谈到武功时,周应秋反正不会武功,所以听不大懂,只当听众。但孙鹤仙和铁佛三听许显纯说李忠练成飞蝗点穴的神功和水上飘的轻功以及有五斤的酒量,一个个再说武功时,再论酒量时都显得格外谦虚。 铁佛三自我介绍时笑道:“怪不得我打许显纯不过,原来你比我多学一个太极拳。我出生在淮河边上,大名尚逞强,江湖大号铁佛三。老爸是个铁匠,自小跟师傅学得八卦掌,后学六合拳、形意拳。看门功夫铁头功,铁砂掌和铁布衫马马虎虎。因老爸被东家打死,报了父仇,逃到江湖上,遇到无极门孙松仙,打他不过,投在他的镖局。” 孙鹤仙自我介绍说:“我本湘江边上的人,因为发大水,家园田产被洪水所毁,于是和兄长来北京谋生。原来在兄长的镖局里,后来因想发扬光大我湘菜系列,于是开了这个孙鱼头酒家。江湖上吹我的六合刀,其实我的刀法与我哥孙松仙我姐孙梅仙差得远。” 几个人聊会武功,许显纯问李忠:“主公,你此来北京,我们队友已经聚齐了五人,工作开展你是怎么打算的?” 李忠笑问:“周应秋、孙鹤仙、铁佛三你们三个在北京待了这么久,大明政权是怎么运转的你们清楚不?” 铁佛三傻笑一下说:“我只关心镖局的业务和武功,哪里懂什么政治?” 周应秋不以为然地说:“我也一样,只研究我红烧猪蹄怎么搞好大周到大明的对接,我店里虽然常来当权的太监、内阁大臣,还有将军,但我根本听都没听他们谈什么。” 孙鹤仙也说:“我也只管鱼头,:“周应秋你虽然不文不武,但你这马屁拍的呀,不仅主公心花怒放,就是我们听了也浑身起酥,一个舒服呀!” 孙鹤仙没想到平时沉默寡言的铁佛三今天如此兴奋,也敬了他一口酒一,以助酒兴。 李忠诡秘地一笑道:“你们别给你灌迷魂汤,从一个小太监干到王安的位置,总共是九等十四级,说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做起来这打怪升级,是个不容易的事。怪什么时候打,怎么打,打了之后是否能达到预期目的,这都还有变数。” 周应秋没懂打怪升级,问李忠是什么意思? 李忠未答,倒是铁佛三抢答道:“挡在主公权力路上的都是怪,当然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了!” 李忠笑道:“铁佛三,我说的是打怪,不是杀怪,虽然杀也是打的一种方式,但除非万不得已,是不必杀人的。因为有时候杀人未必解决问题。这一点你要记好,你不能给我添乱。” 铁佛三唱了一个大诺,说“记住了”,惹得几个人都笑起来。 几个人喝得尽兴到后院喝茶时,铁佛三想试李忠的武功。 李忠撇嘴笑道:“铁佛三你的武功我先看了,不过就是个铁头功而已。许显纯的武功,以太极为主,其他各派,功力稍次。孙鹤仙的武功,习的是与太极相克的无极。我不耐烦当个武术家,只学了一招杀人技,叫做飞蝗点穴功。其他各派武功,我只是知道。许显纯已经试过我的武功,铁佛三你打许显纯不过,还要试我的武功啊?” 见铁佛三吐了一下舌头,李忠又说:“我的武功,大家不必传扬。我到宫中,非万不得已,不会暴露武功。我的武功是要作大用。一般情况,少不得请你们出面摆平。” 许显纯和孙鹤仙都说但听主公吩咐。 铁佛三说了听主公召唤之后提了一个问题说:“主公,听说宫中十万太监,你要混到王安的位置,怕不要猴年马月?” 李忠笑道:“以目前形势来看,万历二十有七,皇长子十一,轮到我辅佐皇上,看来应该应在哪个皇子身上,时间还从容着哩。不是踩着别人的肩膀,何以升到高位?这件事是我的本职,各位无需操心。只是一条,我们几个内部,你们可以主公主公这么叫,但有外人,可不许乱叫。” 孙鹤仙笑道:“主公,你这名字李忠正好与主公二字诣音,外人谁听得出来?”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 散席之时,周应秋对李忠说:“主公,魏朝隔三差五总要带几个哥儿们来我馆里喝酒的,等有了适当的机会,我可以安排你和他相识。” 孙鹤仙也说:“如果魏朝到这馆里,我也会打发人叫主公来。” 李忠冲二人打个拱手说:“如此最好,还请二位多费心。不慌不忙,看准机会再通知我。” 当夜,李忠和许显纯留宿孙家,铁佛三自回镖局。 第二天,李忠、许显纯和铁佛三三人看了两条街,最后李忠相中了周孙两家酒家中间的一个四合院,后海大街66号,花三百两银子买了。 许显纯自告奋勇说:“主公,我去孙鹤仙的馆里取我们两人的行李包裹和马匹,回来好安顿下来。” 李忠点点头,许显纯走了。 铁佛三见许显纯这么积极,立即说:“主公,我干脆辞了镖局的工作,专给你当护院,你出门,我就当个随从,你不用随从时,我就是个护院。” 李忠一笑:“那你索性兼着管家,帮我管银子。” 铁佛三说好,先回顺泰镖局取行李。 许显纯和铁佛三两人提着行李回来时,李忠正自欣赏门楼上自己刚刚亲自书写了一块叫做轩园居的匾额。 “轩园居”三个字遒劲有力,金光闪闪。 许显纯和铁佛三虽然不懂书法,但禁不住喝彩,便是街坊看见,没有不驻足观赏的。 三人正站在门外,周应秋和孙鹤仙得到消息,各挑了一担鞭炮以示庆贺。 鞭炮声中,李忠哈哈大笑:“我们终于在北京有了自己的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19章 翠云楼 少顷,周应秋和孙鹤仙先行告辞,约好晚上在周应秋的喝酒。许显纯和铁佛三各职其事。 铁佛三从李忠手里取了一绽银子去街上买生活日用品,到了市场一想:我们三个光棍住在一起,主公肯定不会做家务,许显纯是要考锦衣卫的,这做饭洗衣喂马打扫的活儿落在我身上,我也不鸟耐烦做。于是在人才市场买了一男一女两个仆人。 铁佛三回来一看,李忠和许显纯都不在,因见许显纯将李忠安顿在正房,自住东厢房,将自己安顿在门房,心里有些恼,因想,你许显纯和我一样是队友,怎么我住门房,你许显纯住厢房,这还有一点公平没有?你是欺我武功不如你。好,动兵器我是打不过你,徒手搏斗,我不见得不如你。我的三铁功夫本来就是适合徒手步战。 铁佛三憋了一口气,在马房里找到许显纯时,许显纯正在喂马。 “许八两,你出来一下!” 许显纯不知铁佛三什么事叫他,刚一出来,铁佛三突然出招,一头撞来。 许显纯急忙躲避,还是被铁佛三撞了一下胸口。要不是内功深厚,肯定要伤及内脏。 许显纯莫名其妙挨了一击,有些恼,也不打话,打开架式就来回敬铁佛三。 铁佛三见一击得手,又是一头撞来。 许显纯一个回身,轻轻一带,铁佛三收脚不住,硬生生把地上撞出了一个坑,大半个脑袋都栽进了土里,人倒起来,两腿乱踢。 许显纯哈哈大笑,连叫:“来,来,来!再来斗几个回合。” 铁佛三从泥土中拔出脑袋来,摸了一下头皮上渗出的血,恼羞成怒,正要出招,李忠飞也似的踏着围墙过来了。 原来李忠刚才正在花园里散步。 望着满园盛开的百合花,李忠不免感叹:这前庭后院,偌大一个院落,就差一个女主公打理。王天香,你在哪里?怎么阿威、阿菜和铁佛三都现身了,你还没有现身啊?没有你,这里家不成个家呀! 李忠正自感叹,突见院外飞进一个七八岁的黄毛丫头,挂着两条鼻涕,冲李忠咧嘴一笑说:“老公你叫我做什么?王天香还在你丈母娘家里没长大呀!” 李忠一惊,定睛细看之下,这丫头眉眼儿说话的声音都像极了王天香,原来王天香说话就是个娃娃声,因笑说:“王天香啊王天香,当初你贪吃,神仙授功你没赶上。下界的路上,你磨磨蹭蹭,又落了后面了。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做什么都磨磨蹭蹭。化个妆,穿个衣,吃个饭,走个路,你没有一样不是磨磨蹭蹭。既然你没长大,那就到家里来长大吧?等你长大了,我们再成亲。” “嘻嘻,老公你说什么呢?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我还是个黄毛丫头,你已经成了太监,还成什么亲?你想耽误我的青春?” 王天香一笑,笑得李忠七魂丢了六魂。 “我是太监,成亲不碍事的,信不信你到时候一试便知。你虽然磨蹭,但我有的是耐性。”李忠嘻笑着,伸手去抱王天香,王天香倏地不见,李忠一愣,才发现自己抱着是一株百合花。 李忠正失落哩,听得马房旁有人打斗。施展轻功,飞身过来一看,原来是许显纯和铁佛三。 两人见李忠来了,这才住手。 李忠笑问:“你们俩吃饱了撑的,何事打斗?” 许显纯尴尬一笑:“我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铁佛三。” 铁佛三无奈之下只得说了原因,许显纯才知道是为安排住处的事。 李忠听罢呵呵一笑:“铁佛三你心眼怎么小啊?锱铢必较,干什么大事?” 铁佛三搓手一笑:“我就是一口气憋住了,可心里不舒服。再一点,我不过想探一下许八两的底。现在心服口服,偷袭不成,反倒被搞了个倒栽葱,对不起,许八两。” 许显纯一笑:“看你是个粗人,你心倒很细的。安排住处这点子事,我哪里有你想得细啊?今后还要你多担待一些。” 铁佛三反击说:“你这个冷面杀手,还是本色不改。你也没问我原因就还手,而且出手就是杀招。” 三人聊进屋,李忠因见铁佛三买了两个仆人回来,心想,这厮倒想得周到,只是这等大事怎么没请示我就决定了,但他装作不当回事,笑问:“叫你买些日用品,怎么买了两个仆人?” 铁佛三大叫道:“主公,我替你当个护院看门就是了,做饭洗衣喂马这些事我做不来啊!我想这点小事不用请示你,就自作主了。你是想大事的人,哪里会管这些细枝末节的事?” 许显纯听了,心忖:这家伙此番为人,变得聪明不少。 李忠听得,也不好怎么说铁佛三。铁佛三这才将两个仆人带来见主人。 李忠见那个男仆饿得鸡头狼颈,那个女仆也是一脸菜色,简单问了两句,叫铁佛三把两人安顿好。 铁佛三将男仆徐课安排地马房边上房间住下,安排叫八妹的女仆就火房边上的一间房住了。 铁佛三安顿好两个仆人回头,李忠又叮嘱他说:“铁佛三,有件事我提醒你,你是口袋里装不得吃货,床上睡不得母货的。你是管家,这个八妹是女仆,你可别打她的歪主意,传出去让人笑话。” 铁佛三闻言,瞪了李忠一眼:“主公,打住,打住!你干嘛小瞧人?女仆和管家是一个档次的人吗?我怎么会打她的米?” 李忠一笑:“不是我小瞧你,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不要生气。我见街上遛狗的,凡公狗,见了母狗,不管是什么品种,什么个头长相,一律上,没商量。” 铁佛三也一笑:“我此番是人,不再是狗,主公我提醒你,少侮辱我,我也要尊严的!” 晚上,李忠三个到周应秋馆里喝酒,孙鹤仙也来了。周应秋见铁佛三脸上有伤,问起原因,铁佛三这才提起偷袭许显纯的事,引得几个人一阵好笑。 一连几天,李忠都是带铁佛三和许显纯出去在皇宫周边转悠,目的是熟悉环境,最多也就是到白云观耍一耍,因为白云观吃的耍的热闹得多了去,所以每次到白云观,铁佛三都乐坏了。至于平常,一般生活有女仆八妹料理,谁想开晕了,想吃猪蹄则上周应秋那里,想吃鱼头,就往孙鹤仙那里。 李忠感觉,这也是一段神仙般的日子。 这一天,许显纯去锦衣卫应聘。 李忠和铁佛三自去逛街。两人逛到下午,有些乏了。正好到了白云观边上,铁佛三忽然发现的翠云楼有公子哥儿进进出出,里面丝竹婉转,不时有莺歌燕舞之声传出来,感觉新鲜,因问李忠:“主公,那翠云楼好像是个高档销魂的地方,你怎么不带我去耍下子?这样心痛银子,不是你的风格呀。” 李忠听了一想,铁佛三对主人的忠和对生人的凶这没说的,三铁的武功也够用了,但他是否通人情懂世故随机应变,这还有待检验,如今我正好检验一下他。想到这里,李忠笑道:“兄弟,我早注意到翠云楼了。这翠云楼应该是个高级妓院,是达官贵人狎妓玩昵的场所,里面的小姐,应该是京城的名优了。这个地方将来定然是我们用得着的高级公关场所,所以我们进去体验一下生活,感受一下氛围可以,但我们不能痞自己门子,坏了名声。特别是你,决不能到里面使性子惹祸,神仙授我们的武功不是用来闹事的,是为完成任务,必须用到武功的地方才用的。杀人要杀挡路必杀之人,不能以杀人为乐。你记好了,我们就进去耍一耍,乐一乐。你犯了纪律,休怪我责罚你。” “是,是,是!好了,好了,够了!主公哪里这么罗嗦啊,这不是你的风格呀!” 听铁佛三唱个大诺之后,李忠这才和铁佛三进了翠云楼。 李忠这是第一次进翠云楼,感觉确实是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所在,只是不知道这娱乐的行情,首先按大周朝的标准给了老鸨二两银子的台费,说要点两个小姐。谁知立即遭了老鸨的一个白眼。 那个满脸油光的老鸨白眼翻得吓人:“我说这位爷啊,你二两银子想点两个小姐,你是来吃横的吧?街上的小菜都涨价了呢,花不起银子你进咱们这个门,对面白云观的茶馆里五百文钱可以泡上几天。” 李忠一笑,正待开口,不料铁佛三见老鸨翻李忠的白眼,眼睛一轮粗声恶气道:“你这要钱不要脸的老鸨,你有话好好说不行?干嘛又是奚落人又是翻白眼?最低消费是多少银子,你说一声不就得了吗?没事你瞪鼻子上脸你做给谁看?信不信老子砸了你的翠云楼!” 李忠一看铁佛三使性子,立即喝他说:“铁佛三,我们是来买乐子的,不知行情不为罪,可你这厮也不得这样无礼!” 铁佛三正逞口舌之快,不是李忠喝住,真的差点要动手。但李忠一喝,他才如梦方醒,想起李忠的约法三章。 这老鸨是何等机灵的人,一见这场合,知道是主仆两人第一次来耍,立即满脸堆笑对李忠说:“这位公子,老身眼拙,一时认不出来。但我们这里的规矩,五两银子才是基本台费。你皇上来,是这个价,你叫化子来,也是这个价。这叫做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姑娘们侍候你舒服了,你打赏的银子这叫小费。这个小费是没有标准的,多少就看你的财力和高兴劲。但你既然来寻找快乐,就不能心痛银子。当然,你说贵,是有点儿贵,在外地,五两银子可以买个丫头随你怎么耍了,但在翠云楼,五两银子就只是个台费。这个收费标准,都是户部核准了的。户部不核准,不会颁发执照。” “本人是宫里的太监,姓李,这位是我兄弟,姓尚。”李忠作了个自我介绍,因猫见过道里有小姐出入,有的胸前戴朵大红花,有的却没戴花,而墙上挂着若干块红绿的牌子,绿牌子不少,而红牌子只剩“思思”和“冰冰”两块。因问老鸨:“妈咪,这红牌子和小姐胸前戴大红花的又是什么意思?” 老鸨忙介绍说:“这位公子,胸前戴朵大红花的俗称花姐,就是红牌,你点红牌,那得双倍的台费,十两银子。没有戴花的就是绿牌小姐,你点她只是基本台费,五两银子。” 李忠一笑,心想,从大周到大明,物价翻了十番,幸好今天带到一绽大银,不然这进来了还得出糗。于是掏出这绽大银说:“妈咪你听好,我知道这妓院是不找银子的,我这绽银子权且寄存在这里,等会出来一并结算可好?” 那老鸨笑道:“公子,敢情你是你古代穿越而来的?如今我们这行不仅可以整银子找散碎银子,甚至还可以赊账,只要你敢签单,我就敢赊账。” 老鸨笑笑说罢,立即从柜台上找了三十两银子给李忠。 李忠一笑说:“点两个花姐。” 老鸨找了李忠三十两银子,眉开眼笑将两人往楼上带,一面吆喝:“李爷、尚爷,大驾光临,思思,冰冰,准备接客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20章 燕子双飞 李忠和铁佛三到得楼上,但见屋里十多个姑娘早站成一排,有的戴花,有的没戴,一个个都是打扮时尚,有的浓妆艳抹,有的淡扫娥眉,有的花枝招展,有的清丽可人…… 姑娘们听到老鸨的叫声,没被点着的陆续散去,两个被点着的花姐仍然笑语盈盈地站在那里,等待客人挑选。 李忠上楼一看这里房间装饰讲究,异香扑鼻,小姐品相上乘,打扮时尚,这里那里,隐隐约约传来音乐之声,仿佛在开音乐会,心中暗忖:果然是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娱乐场所。 铁佛三当然等李忠先挑。 李忠扫视一眼,相中了走清新路线的花姐冰冰,这冰冰约摸十三四岁,正是一朵含苞未放的雏儿,清丽可人。 铁佛三不用选,领了思思。思思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两眼水汪汪地勾人,也是别有一番风情。 李忠和铁佛三刚刚将美人拥入怀,过来两个托着茶盘的丫头,其中一个问:“二位爷,你们是拚座还是分座?” 李忠怕铁佛三单独在一边惹事,于是说:“我们拚座。” 一人搂一个美女,为什么不分座而拚座?铁佛三不解李忠是什么意思,但也不好意思问。 于是丫头将四人领进一个大房间,当中一个长桌,李忠与冰冰占一边,铁佛三与思思坐对面。 在丫头泡茶的时候,李忠已经和冰冰亲昵起来,冰冰坐在李忠怀里,李忠将头埋在冰冰的胸前。 冰冰撒娇问:“李爷在哪里发财?” 李忠一笑说:“我是宫里的太监。” 李忠说这话,原本是为从冰冰口里套话的。李忠想知道,平常都有些什么人到这里来消遣。这冰冰久经风月,胆儿大了,说话也没多想,嫣然一笑后说:“李爷真是会赶时尚,不瞒你说,来我这里的,别说是宫里的太监,便是王子皇孙,也来过不少,其他高官巨商的公子,就是稀松平常了。但太监之中,像李爷你这么风流倜傥的却不多见。” 李忠一听,这冰冰年纪虽小,但心机不小,这般自吹自擂显摆才艺,无非为的是抬高身价,为坐地起价要小费铺路。 冰冰见李忠不说话,边拨弄他的头发边问:“李爷,我叫你公公你不介意吗?我们演个什么节目好啊?” 坐在李忠的对面的铁佛三虽然挨着思思坐着,但他不知如何与小姐打交道,正在搓脚捻手,听冰冰叫李忠“公公”,奔过去就给冰冰一耳光:“叫爷,谁让你叫公公?你老爸才公公呢。” 冰冰小姐吓得花容失色,啼哭起来。 李忠头正埋头在冰冰怀里,不指望铁佛三突然出手教训冰冰,见此吼铁佛三说:“她现在是我的小姐,你玩你的,你不是没小姐。你在干什么?好端端的,你打她做什么?” 铁佛三见李忠动怒,赔小心说:“主公,我是为你出头,她叫你公公。叫公公,这是侮辱你,你听得,我听不得。” 李忠瞪了他一眼:“谁让你出头了?我们这是调情,预热一下,找点感觉。你懂不懂套路?你不懂给我到一边去耍,叫思思小姐教教你。” 铁佛三自抽了两个耳光,向冰冰赔礼道歉说:“对不起,是我多管闲事。”这才哄得美人笑。 思思见冰冰笑了,这才起身将铁佛三领到另外一个房间。 另有丫头把李忠和冰冰领进另一个单间。 铁佛三第一次到这种娱乐场所,手足无措,等到单独面对一个美女,他的心里又躁动起来,两眼死死地往思思小姐身上盯,盯得思思头皮发麻,又不敢问。 思思见多识广,判断是这尚爷是个生手,为了调节气氛,多挣几个打赏,于是施展女人的媚功,软软地说:“尚爷,你头回来我们这儿,不用紧张,既然是来寻乐子嘛,你要放开点,完全开放。我们来演个节目如何?” 放开,完全放开?铁佛三听了思思的开导一想:主公将我支到一边,他自己肯定是有好事要干,我也不能落后,这十两银子不能浪费,免得过后被他笑话。再说这婆娘已经明说要我放开,完全放开,那我就放开,完全放开。好像我不是个男人似的,妈的。于是说:“我就放开!演什么节目都行!” 思思一听,笑问:“尚爷,那你点个节目怎么样啊?” 铁佛三心想,奶奶的熊,大爷我花了银子是来享受的,节目不能由你们定,得由爷定。 铁佛三想到这里,血脉喷张,一把将思思搂进怀里。思思先还在笑,不知他要演什么节目,后见铁佛三在脱她的裤子,这才惊叫起来:“来人啦,尚爷强暴民女呀!” 铁佛三嘻笑着说:“我先搓脚捻手,你叫我放开,完全放开。现在老子放开了,你又放不开,不说完全放开,简直一点都不放开!放开!完全放开!” 在外面伺候着的丫头听得思思呼救,冲进来时,铁佛三已经几把将思思扯了个精光赤条。 那丫头连叫:“尚爷,强暴民女你这是在犯法,使不得,万万使不得!”一面上前扑过来拉铁佛三。 铁佛三两眼放着绿光,伸手抓住那丫头,边剥她的裤子边叫:“你来的正好,还是你这丫头放得开,老子今天来个燕子双飞!” 两个女人大呼小叫,胡踢乱蹈,惊动了楼下看场子的护院,两个护院挺着两把刀进来要拿铁佛三。 铁佛三见两个护院凶来,一手抓着一个女人在手,只略施一下铁头功,将两个护院撞翻在地。两个护院一个碰青了鼻子,一个脸上蹭掉了一块皮,渗出血来。两人想爬起来,哪里动弹得了?躺在地上叫哎哟。 老鸨在门缝里瞧见两个护院不是铁尚爷的对手,突然想起李忠是他的主人来,立即过来请李忠。 李忠歪在床上品茶,正欣赏冰冰的琵琶哩,见老鸨哭哭啼啼说尚爷打人,跑来求救,立即过来。 李忠过来看时,但见房间里春光满园,还涂抹着一层铁血。铁佛三已经用两个女人的衣服将其双手反绑,控制到了床边。两个女人赤条条软在地上,以手掩面哭泣。两个护院趴在地上,哎哟哎哟叫唤。 李忠吼一声:“铁佛三,你在干什么?” 铁佛三见李忠来了,立即耷拉着脑袋说:“主公,我又做错了什么?是思思小姐亲口要我放开,完全放开的。男女之间要放开,完全放开,除了这点子事好做,还能做什么?先是我放不开,她叫我放开,完全放开。谁知我放开了,她又放不开。这个丫头是她自己扑上来赶场的,我以为她放得开,谁知还是放不开。这个两人护院,纯属捣蛋,坏老子的好事,扫老子的兴头,所以让我撞趴了,在这里装死,大概是想讹银子。主公,十两银子的台费,完全可以买两上丫头了。怎么节目只能听她们出,不能由我定?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够了!”李忠好气又好笑,掏出三十两银子对老鸨说:“妈咪,我这兄弟今天有点状态不对。我们走了。这三十两银子留给你收拾残局,冰冰和思思的小费,两个护院的药费,余下的给思思和这丫头摆酒压惊。” 老鸨从李忠手里接过三十两银子,千恩万谢,承诺去自行安排。老鸨见李忠出手如此豪爽,亲自将两人送出门。 李忠拉着铁佛三往外走,两人出得翠云楼,望轩园居才走几步,铁佛三气还没消,絮叨说:“主公,你既然叫我管银子,这银子你就不能是这宗花法。什么都没做,喝口茶,看两眼美女,就花了一绽大银,像这样花钱如水,你又不是在银子制造局上班,这怎么行?” 李忠好笑又好气道:“你怎么见了异性就狂躁?感情的事,两情相悦,你情我愿。哪有你这样动粗的?你动粗,这叫强暴民女。何况思思才是接客的小姐,那丫头不过是仆人,你怎么江山美人一锅煮,把两个人脱得精光赤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我上次说你见了母的就上,你还叫我打住,打住。现在怎么样啊?” “主公,刚才是我错了,真的是口袋里装不得吃货,床上睡不得母货。可这些姑娘,我看也不是什么名优,不就是个破公共厕所吗?哪里值得这么多银子?不值!”铁佛三牢骚几句又嘀咕说:“主公你和冰冰小姐刚才演的什么节目?” 李忠笑道:“一曲苏东坡的《大江东去》的琵琶还没听完,就让你搅黄了,你还好意思问。听琴,这才是高大上,你知道吗?” 铁佛三吐了一下舌头说:“花这么大的价钱听曲儿?这也太不值了吧?如果到白云观,一文钱点个茶,也有曲儿听。” 李忠哈地一笑说:“你以为这里是快餐店?可以乱动人家姑娘的?这里的姑娘叫艺妓,卖艺不卖身的。当然,她要是对你有感情了,你也有感觉了,郎情妾意,你可以赎她出去娶了她,做不得正室可以做二奶三奶。” 铁佛三不以为然地说:“谁爱把个公共厕所搬回家我不反对,但这么浪费银子你就是不对。钱是两把刀,要钱刀中捞,挣点银子不容易。” 李忠笑道:“话是不你这么说的。到这里玩的是个身份,混的是个脸熟,相当于给自己做形象广告,而这些人的口,就是传声筒。只有在这样高端的场合,才能结识到重要的人物。你懂吗?你不懂给我闭上你的鸟嘴。” 铁佛三憋了一肚皮的委屈,说:“下次不敢了。” 李忠说:“下次?你是狗性不改,见了异性就狂躁。这次不怪你,是我的疏忽。干打打杀杀这些粗活,是你的本行。像这样的细活,已经没有你的下次了。人情世故,丰都府一呆八百年,你都没有看懂?” 两人刚回到轩园居门口,正好遇见周应秋火急火燎在门口急得团团转。 周应秋见了李忠说:“主公你到哪里潇洒去了,叫我好找?” 李忠心里一忖,应该是魏朝来了,忙问:“何事这么慌张?” 周应秋急忙说:“我不是在魏朝面前吹了你两次帮你打广告了吗?今天刚好是他生日,王安手下的八大金刚都到齐了,名义是替他过生日,暗里是想灌他的酒。因为他往常没少灌人家的酒,所以他也知道今天必有一醉。如果你今天帮他救了驾,正是一个接近他的好机会。我来找了你两次,喊破嗓子都没动静,我知道你们出去了,但不死心,所以第三次来了。” 李忠一听,这是个接近魏朝的好机会,边走边问:“你是怎么吹我的?” 周应秋说:“也谈不上吹。我只说有个兄弟,一表人才,讲义气,好酒量,什么时候魏兄有空,我来摆酒,叫我兄弟陪你喝个尽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21章 挥刀自宫 三人匆匆赶到周记猪蹄酒家,魏朝一帮太监喝得兴起。 周应秋进门交给李忠一壶二斤装的酒,带他到了包间介绍说:“魏兄,这位李忠兄弟听说今天是你生日,特意赶来敬酒。” 李忠一看,这都是一帮二三十岁的年轻太监,魏朝也是生得身材魁梧,人材标致,忙上前致意。 魏朝一看李忠是个二十出头的帅小伙,知道这是周应秋叫来替自己解难的,心中颇喜,立即满脸堆笑说:“李忠兄弟你来得正好,我酒兴正浓,你敬我多少我都喝了,今天高兴啊。” 李忠何等聪明伶俐的人,一看魏朝已经不胜酒力,这话分明是考自己智商,正话反说,所以立即开酒,给另外七个人一人斟了一碗,不待七人开言,立即将这七碗酒倒入一个大碗中,举起碗说:“魏兄的各位朋友,李忠来迟,这一碗酒,是替各位朋友敬魏兄一碗,祝魏兄生日快乐。如各位朋友没有意见,李忠就为各位代劳,一饮而尽了。” 那七位朋友一听李忠话说得密不透风,又看了这满满的足二斤的一大碗酒,都拍起巴掌说好,其实心里一个个等着看稀奇。 但大家没料到的是,李忠真的一口气喝了。 李忠这一碗酒赢得了个满堂彩。谁知七个朋友中有个叫黄祖敬的,立即出了个题目说:“李忠兄弟,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刚才是你自愿代我们向寿星敬酒,那现在你也得代寿星回敬我们。” 谁能喝得四斤酒?黄祖敬的本意,也只是认为李忠半路上杀进来,抢了风头,有意要打消他的气焰,免得他兴风作浪灌醉人。 不过和黄祖敬关系很好的张忠君是个酒鬼,他和尚不嫌斋事大,立即跟着起哄说:“李兄弟,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敬了第一下,就有第二下”。 不料李忠一笑说:“黄兄张兄都说的在理,这一次当然还是我来代劳,前提是魏兄同意。” 魏朝只是半醉,一看李忠喝了两斤面不改色心不跳,知道周应秋介绍的李忠是海量不假,有意煞一煞几个朋友的威风,于是说:“既然黄兄张兄他们有兴,李忠兄弟今天当然得露一手了。” 李忠一笑,接过周应秋递过来的酒,如法炮制,一口气又拉干了一大碗。 李忠这一碗酒下去,咕咕哝哝作响,酒气都薰得人醉,几个起哄的不免都打了一个寒颤。 李忠抿抿嘴,有几分得瑟地又叫周应秋开了一壶酒。这一次,他在自己面前放了一只碗,另取了黄祖敬的一只碗,两碗倒完,正好壶干。 李忠举碗与黄祖敬的碗碰了一下说:“有缘结识各位,李忠斗胆借魏兄的这碗酒敬黄兄一碗,先干为敬。” 看李忠又是一饮而尽,黄祖敬感觉闻都闻得醉了,但他毕竟年轻气盛,也是个要面子的,只得咬牙喝了。但酒刚喝完,人也倒了。幸亏周应秋灵泛,一把扶住,才没有倒下来。周应秋一看黄祖敬醉得不轻,忙叫人扶他进房休息。张忠君一边帮着扶黄祖敬,一边冲李忠说:“你真是个好哥们,认识你值!” 李忠这三碗酒下肚,哪里有人敢再试他的酒量?倒是魏朝见他如此海量,如此人才,如此说话得体,反应灵敏,心中大喜。一股劲地给李忠敬猪蹄,而这猪蹄正是李忠的心爱之物,不一会吃得大饱。 魏朝兴头上,因问李忠在哪里发财? 李忠回答说:“兄弟闲居轩园居,正想找点事儿干哩。” “正找事儿干?”魏朝顺口开个玩笑说,“可惜魏某只是个太监,帮不上你什么忙。如果你是个太监,御膳房采买部菜头李付友那里正出了一个缺,缺一个买菜的太监。” 李忠等的就是魏朝这句话,闻言立即顺杆爬,说:“李忠正想当个太监,苦于缺个介绍人。” 李忠此言一出,满座都不信,魏朝当然更不相信,所以他以玩笑的口吻说:“你真想当太监?那除非你改着跟我姓,我才好当你的介绍人。” 魏朝此言一出,满座都是一阵好笑。 不料李忠闻言,立即下跪朝魏朝拜了三拜说:“哥哥在上,兄弟自现在起就改姓叫做魏忠了。大家今后叫我,就叫魏忠。” 不过,谁也不知李忠这时心里也是经过了一番翻江倒海。李忠乍听要改姓,心里一愣:江湖有言,坐不改姓,行不更名。改姓会被人骂作数典忘祖,是个掉价的事。但转而一想,姓名不过一个符号,改了姓,我还是我,我还是李修阶的儿子,这有多大区别。既然立志匡扶大业,性命可以不惜,何惜一个姓乎?只是,他心里一点憋屈也没有这是不可能的。他也想到了另一层,他想,当我的太监介绍人,这事你魏朝办得到,但你成心占老子的便宜,你介绍时说是我表弟,不也一样吗?难道非得介绍是堂弟或者兄弟?他日等你失去了利用价值,看我把你今天占我的便宜收回来。 魏朝笑着要拉李忠起来,一直不大说话陈如海反而说他:“李忠既然已经说了改姓,你答应做魏忠的太监介绍人的,你可不能赖账!” 魏朝见此,只得也跪下来,还了李忠三拜说:“魏忠,你起来,我答应的事自然想法办到。来,我们接着喝酒。” 李忠这才起来。李忠起来又要敬大家的酒,魏朝不想兄弟喝醉,拦了酒。 这一顿酒,是吃得魏朝心满意足。魏忠也是志得意满:不仅认了个哥哥,哥哥答应当自己的太监介绍人,还一下子认识了这么多当红的太监,黄祖敬是郑贵妃的人,张忠君手中握着皇长子,陈如海是王安的秘书。其他几个也都在要害部门供职。能济身魏朝如此显赫的小圈子,这就是今天五斤酒换来的最大的成功,是通向更大成功的一个跳板。 魏朝打着酒嗝出来与魏忠分手时说:“兄弟,既然你有志于太监的光荣事业,那得还要过体检关,首先净身啊。一般净身,都是在几岁还不知人事之时,你年龄不小了,过这一关,你要坚强点啊。” 魏忠淡然一笑:“净身的事我自己解决,既然决心当太监,追随大哥,当然要按太监的要求来办,不让兄长为难才是。进不了太监这个大门,是我的事,进了门,怎么带出个人来,那就要看哥哥的力度了。” 魏忠和周应秋送走魏朝八个太监,返身进来找铁佛三,看到铁佛三和许显纯正在喝酒,一问之下得知许显纯已经被锦衣卫录用,安排在京师内卫当军士,大喜,说:“许八两你管住了酒,还有一条我要提醒你,都说人的本事与傲气成正比,这一点你上辈子是这样子,这下子希望你不能再这样。要在锦衣卫这样的强力部门闯出一片天地来,从基层成长起来不失为一条路子,但官场之上,讲个近水楼台先得月,京师内卫虽然威武,但到底比不得大内侍卫,因为大内侍卫在皇上眼皮底下晃,机会总是比别的地方多。但目前你先成为一个锦衣卫再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的本事没得说,锦衣卫又是尚武的地方,应该正对你的路。日后的事业发展需要你执掌强力部门,你当好自为之。” 许显纯才说了句“多谢主公教诲”,铁佛三立即说:“那我还要给你另准备一套铺盖卷儿,以备到衙门里值夜班休息。” 许显纯一笑:“多谢你,细心的管家。” 尚、许二人听周应秋说主公几碗酒已经摆平了魏朝,与魏朝结为兄弟,改名魏忠,魏朝同意当魏忠的太监介绍人,二人大惊之后无不对魏忠的公关功夫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许显纯说:“主公为匡扶大业,真是豁出去了。做事有计划,有目标,有忍劲,坚忍不拔。” 魏忠一笑:“一个姓什么不重要,姓名只是个符号。莫说魏朝只要求我当他兄弟,便是他要我认他当爹,我也豁出去,只要他答应当我的太监介绍人。没有他的介绍,我就跨不进这个门槛。跨不进这个门槛,一切都无从谈起。” 几个人听了魏忠这番话,连忙鼓掌 周应秋送魏忠三人回家时,听魏忠找他要一把菜刀和止血药,忙问:“主公,难道你真的要自己做净身手术?” 魏忠笑道:“别人是欲练神功,必先自宫。我是匡扶使命,责任重于泰山。什么叫革命意志?死都不怕,两个蛋蛋有什么舍不得的?” 铁佛三和许显纯听了,都是瞠目结舌,再次鼓掌,掌声经久不息。 铁佛三吐了一下舌头说:“主公就是主公的作派,主公为了匡扶大业如此气壮山河,铁佛三不服不行。” 三人回到轩园居,听魏忠说自己要立即净身,铁佛三和许显纯忙问可以帮什么忙? 魏忠笑道:“我喝了五斤酒,这就等于用了麻药,不知道痛疼了。如果血流多了人晕过去,你们用冷水泼我就行。记住一条,如果不是我晕倒了,你们千万别开门窗,因为刀口怕伤风感染。” 铁佛三和许显纯见魏忠端来清水拿了刀和毛巾开始做准备,要帮忙,魏忠轰走了他们。 铁佛三临拉上门时,在门口还伸个脑袋问:“主公,你没学过医,怎么会做这个手术?” 魏忠一笑:“没有吃肉你还会没见过猪走路?平常乡里阉猪,剃头匠一刀割破卵包,掏出蛋蛋,一刀断了筋,扔了蛋蛋,然后在刀口上糊些个草灰。过几天,刀口上结的咖掉了不就没事了?” 铁佛三听了,望着一脸严肃的许显纯,忍笑了半天还是憋不住,笑得呛了好几下。 魏忠见铁佛三关上门,立即脱个精光,用些清水擦了下身,一手捏着蛋蛋,一手拿刀,谁知刀刚割破皮,才开得一条口子,一个寒颤打来,魏忠感觉浑身一紧,手中捏着的蛋蛋突然一下缩回到腹中,再怎么也摸不到了。魏忠捏着两块皱巴巴的皮囊,心里忽然一闪念,想这应该是神仙施了法术,授我缩阴功,助自己一把。其实魏忠不过将**皮上割破一条口子,并没有多少血流。但也许是喝得有些高了,魏忠竟在床上沉沉睡去。 铁佛三和许显纯蹲在门外,听得魏忠一声尖叫,不敢惊动。后来听得房间里鼾声悠扬,也不敢惊动。 铁佛三和许显纯两人分工,铁佛三守上半夜,许显纯守下半夜。 第二天中午,铁佛三接班之后在门缝里问:“主公,可不可以进来了?” 魏忠伸了一个懒腰笑道:“你再不进来我都快饿死了。” 铁佛三来前,魏忠正在试自己的缩阴功,先是用气将两个蛋蛋逼出来,然后屏气收回腹腔之中,如此几遍,已经完全可以控制,因此心中大笑。只是想到挨的一刀,未免觉得神仙也是太刻薄了,为什么不先告诉自己?但转而一想,不割这一刀,恐怕也过不了体检关。魏忠正自嗨哩,铁佛三来了。 “手术完成了?”铁佛三进来问,一面四处逛,“宝贝呢?我听说割下来宝贝是要供奉在屋梁上,到百年之后再与身体合在一起的,你的宝贝呢?” “宝贝?不就是两个蛋蛋吗?”魏忠笑笑,“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这两个蛋蛋正是男人元气所在,我哪里舍得挂在屋梁上?我已经吃了。” “吃了?真的吃了?”铁佛三两只狗眼快瞪出来,愣了一会笑说,“什么关云长刮骨疗毒还被封为武圣,主公你比他厉害百倍!” 两个仆人见铁佛三和许显纯昼夜轮班守在魏忠门外,感觉奇怪,既不敢近来,又不敢问。 周应秋和孙鹤仙中午来轩园居打探消息,听铁佛三说魏忠净身成功,纷纷祝贺,恰好许显纯当值回来准备接班,听说魏忠净身成功,连忙道喜。几个人一合计,考虑到魏忠不宜外出,决定就在轩园居畅饮一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22章 铁杆圈子 魏朝听周应秋说魏忠挥刀自宫净身成功,连声赞叹:“魏忠是个人才,有英雄气概。” 魏忠一到宫里,魏朝立即带他去搞体检,看到魏忠真的过了体检关,魏朝连忙道喜。 魏朝帮御膳房采买部的头儿沙校银打了个招呼,结果魏忠如愿以偿成了食材组菜头李付友手下的一名买菜太监。 更令魏忠心中暗喜的事,自己竟分得和李付友住一个宿舍。食材组八个太监,要得到头目的亲睐当然不容易。有了和头目如此接近的机会,当然是好事。哪怕装孙子,也要站稳脚跟,再徐图良策。但一想到要伺候人,魏忠心里不乐意了。但他脑子几转,就有了主意,同宿舍不是还住着两个小太监吗?这两个家伙平时一定就是伺候李付友的。如今我来,他们肯定欺生,待我收服了这两个小太监,自己就是宿舍里的老二,不仅不用伺候人,还有人伺候了。 李付友,命运安排,你就是我打怪升级遇到的第一个怪,你当个菜头,肯定有些油水,我不取代你,哪有银子花?魏忠晚上来到宿舍时,一路哼着小调,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打李付友这个怪,先要收服伺候你的两个小太监。至于收拾这个两个小太监嘛,先试试你们的功夫,再玩点小花样,一招制敌,将你们收归己用。 两个小太监,其实年纪都比魏忠大,一个矮的叫向继军,一个高一点的叫朱传奇。二人见来了新人,以为这样的打扫那样的倒马桶的工作都可以撂给魏忠。 魏忠一进来坐定,向继军就吩咐他:“魏忠,你把房间先打扫一遍,然后把蚊香点好,最后把马桶拎进来放好。这些事看似平淡,但正如一日三餐,天天都要吃的。” 魏忠想激怒他们,于是说:“宿舍不是住四个人吗?至少也是轮流做家务活啊,打扫房间、点蚊香、提马桶,这有三件事,我们现在有三个人,凭什么叫我一个干,你们两是大爷啊?” 两个小太监自打进宫,一直是干这伺候人的勾当,以为小太监伺候大太监,新太监伺候老太监是天经地义的事,遇到魏忠不懂规矩,朱传奇恼了:“魏忠,你以为你跟李头儿一样是大爷,还得我们伺候你?你不懂规矩我们教你!” 见魏忠嘴硬,朱传奇朝向继军使个眼色,两人就要猛揍魏忠。 魏忠一想,这时候要是魏朝来,能帮我出这个头就好了。但世界上没有这么巧的事,没办法,只得自己出面摆平,反正我也正好试试他们的功夫。收伏了你们,我虽然在宿舍里当不了大爷,至少可以从二爷起步。 魏忠正要动手,外面来人了,来的不是魏朝,却是黄祖敬和张忠君来了。 黄、张二人从魏朝那里得到消息,怕魏忠因为新来受欺负,所以特意赶来露个脸。黄、张二人毕竟是个小头目,魏忠那二个舍友不过是普通太监,所以黄、张二人把他二人揍得鼻青脸肿,他们也不敢还手。 黄、张二人揍了向、朱二人一顿,临走时还警告向、朱两个小太监:“你们两给爷记好,好生伺候我兄弟。只要我兄弟说个不字,我们随时来收拾你们两个。今天的事你们要是敢到李付友那里告状,下次我们必定打破你们的狗头!” 向、朱两个小太监以为来了个好使唤的,不想来了个大爷,二人反倒要伺候他,两人都觉得憋屈,但敢怒不敢言,只得忍气吞声,因为人家有靠山,惹不起。只有魏忠心花怒放。 魏忠心想,我要收拾这两个家伙,易如反掌,但这个人情让黄祖敬和张忠君这两个朋友去做当然最好。我们又多一次联络感情的机会。我欠了他们一份人情,自然要还,一来一往,距离就拉近了,久之,我就可以挤进他们的小圈子。 魏忠是不会放过接近黄祖敬和张忠君的机会的。第二天晚上,天刚刚黑下来,魏忠决定邀请魏朝、张忠君和黄祖敬到周应秋馆里喝酒,由头就是感谢关照。三个被邀请的对象,魏朝是王安身边的红人,黄祖敬是郑贵妃宫中的,张忠君是伺候皇长子朱常洛的。魏忠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因此并不按道路远近请客,而是用了先易后难的办法。先请动张忠君,与张忠君一起请黄祖敬,最后三人去请魏朝。魏忠也想到邀请陈如海,但一想到王安可能随时都要召唤秘书,怕是陈如海脱不开身,即使脱开了身时间稍长一点也怕暴露,所以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魏朝三人都是小头目,管着做事的小太监,所以不存在他们自己工作脱不开身的问题,魏忠有了这个致谢的理由,所以魏朝他们三人都不好推辞,其实也不用推辞。 魏忠四人聚齐,到了周应秋的馆里,黄祖敬和张忠君说起昨晚暴揍向继军和朱传奇的事,笑得魏朝前仰后合,一迭声地表扬两人说:“你们两个把我兄弟魏忠当兄弟,咱们都是兄弟!” 魏忠一听也就明白,他们三人虽然是一个级别,虽然黄、张二人伺候的人物重要,但魏朝毕竟在王安身边当差,位置更为重要。 这一顿酒,谈笑之间过得很快。 四人在周应秋的馆里喝酒出来,到了街上,魏忠忽然吊三个人的胃口说:“三位老哥在上,小弟有一件事要请教。” 张忠君一听以为是个正经话,于是问:“什么事?” 魏忠诡异地一笑说:“要怎么样朋友关系才算铁?” 结果三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 张忠君想都没想说:“要同得甘苦。” 黄祖敬思索了一会说:“要共得安乐。” 魏朝调侃说:“要明知对方只喝得八两要喝一斤。” 三人一齐问魏忠谁的答案最接近你的假设? 魏忠呵呵一笑道:“我听人说朋友要铁,除非一起扛过枪一起下过乡一起嫖过娼……” 三人大笑之后,黄祖敬满脸嘻笑说:“魏忠兄弟,你绕了半天弯子原来是要孝敬我们去嫖娼啊?不要讲嫖娼,讲嫖娼低俗,应当讲娱乐。” 张忠君笑眯眯地说声:“这主意好,咱们正好找个地方消消酒,娱乐娱乐。” 魏朝一听也喜,但走了一阵看到魏忠往翠云楼带,突然停下来说:“兄弟们,娱乐这事虽然玩的是个心跳,但进翠云楼断断使不得。” 黄祖敬不解地问:“翠云楼八字门儿朝南开,只要有银子就可进来,我们不少他的银子,怎么个使不得?” 魏朝神秘兮兮地道:“我曾听人说,这白云观边上有四个混混,为头的叫什么种马,还有几个小弟幺鸡、海怪和绿毛龟。专门盯着我们太监讹了银子,如果不给银子就举报到太监衙门。我隐约听王安大人好像说已经处理过几个太监,只有怕社会影响不好,处理结果没有公开。” 魏忠一听是四个混混兴风作浪,哪里放在心上?一想这是不用自己出面,铁佛三都可以摆平的事。于是说:“几个混混他们只要钱不要命,如果不巧撞了头七,多少银子摆平都算我的,三位哥哥可以放心。” 魏朝盯着魏忠问:“万一遇上了,你怎么摆平?” 魏忠不知魏朝何以有此一问,于是作答说:“我有个护院,叫做铁佛三,三铁功夫了得,收拾几个混混不是个事。” 魏朝有些严肃地说:“我们几个承蒙王安大人高看一眼,在宫里得点小势,有时帮王安大人办点小事,但这宫内纪律,是司礼监抓的,万一我们被人告到司礼监,王安大人一向铁面无私,我们准吃不了兜着走,都得被开除。王大人铁面无私,你们不信,我是信的。” 魏忠一听,知道心思缜密的魏朝是不想这样隐私的事被外人知道,立即表态:“不管多大的事,都是我自己摆平,不用武力用银子这可以吧?我只是有一个请求。” 黄祖敬仗着有郑贵妃作后台,不怕王安怎么样,因此生怕这事黄了,忙问:“什么请求?” 魏忠笑道:“假如我们在河边走,打湿了鞋,倒霉碰上了四个混混,你们不管我用什么方式摆平,也不得对我平事的方式外传,这是我们做兄弟的一条底线。否则,休管我翻脸不认人。” 三人听他半开玩笑半当真,口气这么大,相信他有点本事,不好拂他的面子,只得跟他进了翠云楼。 翠云楼的老鸨好眼力,一下就认出了魏忠,但老道的老鸨不等魏忠作自我介绍,当然不会叫他的姓名。听魏忠这次自报家门姓魏,老鸨一笑并未多说。因为魏忠买单所请的三个太监都是点的花姐,所以老鸨对魏忠格外恭敬不暇。 四人各拥一个花姐,分座娱乐。 魏忠碰巧又遇到了冰冰小姐,两人调了一会情,听了一会曲儿。魏忠不时或在门外或在窗前猫一眼其他三人,见他们在烛光里变换着花样玩了一个新鲜痛快,心里格外高兴。 冰冰见魏忠进进出出关注在位朋友,忍不住调侃道:“魏爷,你是担心你的三个朋友不会疯还是怎么的?我们不是第一次接待太监。太监都是色中饿鬼,越是患有饥渴症的越会疯。我们也乐意陪他们疯,因为再怎么疯,也不怕有后遗症的。听说宫里太监与宫女结成对食,还是皇上的主意。他们在宫里也不是没有变着花样疯过吧?到我们这里疯得这么起兴,还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吧?” 魏忠见冰冰小小年轻,如此阅尽人间春色,笑个不停。 四人从灯笼明亮的翠云楼出来,各抿嘴儿笑,余兴还挂在脸上不肯散去。 四人大摇大摆出来,吹嘘着各自的小姐如何色艺双馨,甩了宫女们几条大街。也根本就没有遇到混混。 所以黄祖敬和张忠君取笑魏朝说:“大哥,你用混混吓唬我们,是想吃我们的独食吧?” “我说黄、张二位兄弟,俗话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我是一番好心,你们二位要拿我的好心当驴肝肺,这是你们的事。”魏朝笑罢提醒魏忠说,“魏忠,你才来当个小太监,又没有生财的路子,这个节目虽然好玩,但你再也不用因此破费。人家当太监是为讨生活,没有从娘家搬银子来用的道理。我们一个月的工资,不吃不喝,也玩不了一次花姐,这个消费确实太高档了。” 魏忠一听,细细品味,立即悟出魏朝这话应该有两层意思,明是的意思是:魏朝因知这个节目好玩但费钱,所以怕黄祖敬和张忠君经常敲自己的竹杠,所以才这样说,以便封他俩人的口。暗里的意思是:这个节目好玩,再有机会我们三个可以避开李忠玩。想到这里,魏忠心想,要是你们走这第二条路子,真的遇到四个混混,这就是我魏忠显本事的时候。但他不想把魏朝想得那么深,所以当时魏忠听了魏朝这话,表面出对魏朝心存感激,故意打肿脸了充胖子的样子说:“只要兄弟们开心,花银子不是事。” 魏忠早就在琢磨魏朝和张忠君、黄祖敬三人的关系,感觉这其中奥妙无穷。因为三人同为王安手下的红人,也就是太监中的当权派。而张忠君伺候的是皇长子朱常洛,黄祖敬伺候的是郑贵妃,也就是朱常洵的妈。皇上为什么两年不上朝了?缘起立太子事件:皇上想立二皇子朱常洵,大臣们坚持立皇长子朱常洛。但无论是朱常洛还是朱常洵接班,都可以保证王安大树不倒,所以王安的立太子的事上,上的是个双保险。这立太子的事本是皇上的家事,外臣如何得知皇上内心的取舍?外臣的信息只可能来自宫中,出自王安。王安是借了外臣之力阻止了皇上。万历登基以来,好容易熬了十年才熬死张居正,开始亲政,结果名义上是亲政了,可大权实际上是落在了王安的手上,内阁首辅走马灯似的换人,只有王安屹立不倒。万历可能在师父的指点下是用立太子事件来试探自己的权威,结果证实自己只落了个皇上的虚名,所以干脆以不上朝抗议。作为皇上,拉一派打一派,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若由大臣结成铁板一块,自己焉能不被架空,成为孤家寡人?这一点权术都玩不好,这个皇上难免当得窝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23章 决斗 魏忠之当太监,本不是冲着混个铁饭碗而来,不可能不关心政治,他知道朝中的大臣都在选边站队,太监自然也要站队,而政治是不能站错队的。此刻见哥几个玩得开心,气氛融洽,有心验证自己的判断,同时也检测一下三位老哥的政治城府,于是找了一个由头问:“三位老哥,听说皇上很久没有上朝了,到底是为什么事啊?” 黄祖敬立即说:“为什么事?还不是为立太子的事,都是给那帮大臣给气的。朝廷之上,大臣们为这事争吵不休,皇上燥得打了几个大臣的屁股也压不住。等你当到御前太监你就知道了,这帮大臣,个个都以道德圣人自居,不管遇到多大一点事,总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争吵不休。皇上岂不明白他们不过是拉帮结党,为各自的利益集团当代言人?不管是兴一事还是废一事,总是意见相左。皇上都烦死了,所以干脆来了个牌打唾手,不上朝。最搞笑的是,为立太子的事,一根筋的御史杨左还被皇上在朝廷上打了屁股。他挨了打还嘴硬,皇上发了脾气说你再多嘴我砍你的脑袋,他还不住口,后来是内阁首辅申时行把他劝出的朝堂。不然那天真有可能出人命。” 魏忠故作惊讶地说:“立太子这是皇上的家事,大臣们吵什么吵,争什么争?” 张忠君意味深长地说:“兄弟,你初来乍到,有所不知。皇上也是左右为难啊。同样是皇上的儿子,身背手上都是肉,但一般传统,这立太子的事,当然是立长不立幼,所以大臣们当然坚持立长。但皇上的想法不一样,朱常洵是皇上的最爱郑贵妃生的,是爱情的结晶,而朱常洛是皇上酒后乱性,强幸宫女的产物,而且皇长子和二子都不是嫡出,皇后一直没有生养,这里面就有文章可做。现在这结晶早已上学,跟了老师,而产物还没有进学,这就是区别。” 但魏朝的说法是魏忠所没有想到的,魏朝见三人聊起这个敏感的话题,拍了一下魏忠的肩膀说:“兄弟,你刚来,别表现得很关心政治的样子。太祖早有教导,太监不得干政。其实混在太监队伍中的,很多都是希望对国家政治戳一筷子的,不过大家在没有发言权的时候都学着低调。所以,这是为兄对你的善意的忠告。你即使有天大的野心也要学会藏拙。” 魏忠一听,心想,张忠君与黄祖敬不过就事论事,政治洞察力一般般,可以说还没有入门。当然,黄祖敬与张忠君各为其主,被迫选边站队,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想比之下,魏朝的见识要比他们两人高一个档次。怪不得王安将魏朝留在身边,看来王安之所以成为政坛的不倒翁,其识人用人确实有其过人之处。 魏忠心想:我不关心政治,政治她就会放过我吗?但政治很多时候并非来自阳谋,所以低调是对的。于是说:“多谢老哥提醒,为弟下次注意就是,多谈感情,再讲政治。” 魏忠不傻,当然不会老用沧州带的银子来孝敬人,他清楚这当小太监月钱还喝不了一顿酒。从大周到大明,无非一外鸟样,管人的太监靠收孝敬生财,管事的太监靠办事捞银子,大家上下串通,各得好处,心照不宣,只蒙皇上一人。其实皇上也不是糊涂蛋,他也知道太监月钱低,摆在朝堂之上又不能通过户部长月钱,因为中宫涨工资,外官不可能不涨,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一当皇上想除掉那个太监,借外官的力量办他的贪贿,那是一查一个着。 魏忠从第一天当采买起,他就以不懂和献殷勤为掩护留心观察李付友的发财路子。观察了两天,他判断李付友生财的猫腻就在菜品的价格和斤两之中。因为采买的菜交给厨房并不复秤,只是以李付友的报账记个流水,以便月底与菜贩子结算。他之所以怀疑,是因为李付友在菜贩子那里记账时有意支开他。不仅支开他,而且在他记账时,其他人都是心照不宣地回避。 魏忠熟悉了整个买菜环节和结算方式之后,自然明白李付友与菜贩子相勾结,通过吃回扣生财的路子。 想个什么计策取代李付友,争取这个发财的路子?这对魏忠自然是小菜一碟。魏忠稍微一想,就有了办法。只要以宫官的身份拿到菜贩子的账目将他抓了一审,李付友在菜贩子那里吃了多少回扣就一清二楚。然后将菜贩子的供词通过魏朝出面提供给御膳房的统管太监苏子轩,苏子轩若不想把事闹大,除了让我魏忠取代李付友,还会有什么好办法?魏朝毕竟是王安身边人红人,苏子轩久在江湖,难道不知得罪不起魏朝背后的王安?个中的细节,就只需要我发挥好演技就行了。 但他并不着急,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目前最紧要的是熬资历。初来乍到,即使扳倒了李付友,自己也未必能取代他。因为人事关系不熟,他还不够那么个格。论资排辈,这个套路他太懂了。所以他才决定先小打小闹,挣几个酒钱,等待着机会。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魏朝凭什么下深水帮自己?还得有一个机缘,让魏朝欠上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如此才能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第三天,魏忠跟着李付友和向继军、朱传奇一鬼清早就起来坐着马车到后海菜市场买菜。回宫的路上,照例是一人押一辆马车。歪在菜车上的魏忠看到买菜的周应秋,忽然抓起一副猪蹄,顺手朝周应秋的菜篮子一抛,那副猪蹄正好飞过一段,不偏不倚落在周应秋的菜篮子里。 周应秋正在赶路,无意中感觉手一沉,一看菜篮里凭空多了一副猪蹄,恰好又是一辆宫里的菜车经过,虽然他没有看到魏忠,但他心领神会,知道是魏忠所为,暗自赞叹魏忠一身好武功在这点小事上都派上了用场。 魏忠走不得几步,看到买菜的孙鹤仙,如法炮制,抛给了他一条鱼。孙鹤仙突然见菜篮里从空中飞来一条摇头摆尾的活鱼,一看宫中的菜车飞驰而过,知道是魏忠所为。孙鹤仙到底是武林中人,惊叹于魏忠的身手了得,手法力道精准得有些玄乎。 菜车押到之后,魏忠到厨房里卸菜,听李付友交账,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动作,想起自己刚才抛猪蹄和鱼时的情景,他一个人偷乐了好一会。 在宫里当了十天差,这一天休息时,魏忠和铁佛三到周应秋的馆里喝酒。 周应秋亲自上猪蹄时,一看四下无人,笑魏忠:“主公生财有道,这一两五钱的银子,是我付你的蹄子钱。” 铁佛三没整明白是怎么回事,问了周应秋之后哈哈大笑。 但魏忠笑过之后却将银子退回周应秋说:“你也太小看你主公,这点银子,我们喝这顿酒都不够。平常没少吃你的白,这银子你给我就是生份了。你放心,我马上就有赚钱的渠道了,不会长期吃你的白。” 见周应秋向魏忠打个招呼到厨房里忙去了,铁佛三忙问魏忠:“主公,生财在渠道在哪里?” 魏忠说了自己发现的生财的渠道和计划这才笑道:“再等两个月,等我把御膳房的几个人都混熟了,我们起个大早,到后海菜市场,等李付友记账之后,你以宫官的身份把菜贩子蔡武抓到家里我来审,审出李付友在他那里吃了多少回扣就行了。你早点给我准备好审案用的纸笔印泥。” 铁佛三听了道:“主公真是生财有道,办法高妙。” 不一会,菜上齐了,周应秋过来陪酒。三人刚刚坐定,魏忠听得院子后面有打斗之声,因问周应秋怎么回事? 周应秋笑了一会说:“这几天出了个大新闻。我们大明不是实行公娼制度以解决京官未带家眷的问题吗?进官办的翠云楼本来是件时尚的事,谁知两个小官却是追星族,为争宠一个叫翠五春的小姐在我后院约架决斗,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前两天看的人多,今天看的人不多了。” 铁佛三忙问:“又不是争老婆,为争一个小姐决斗?那小姐本来就是个公众情人,又不可能转正给谁当老婆,争来争去不是叫化子争槽门,总归都不是自己的吗?是两个什么官儿,在这里出丑卖怪?” 周应秋笑笑说:“两个人中间那个使刀的长得像个嫖客的崔成秀,是工部的,那个长得老相一点使长矛的田耕,是刑部的,两个都是个上科的进士,刚刚任职,当个科级小官。” 魏忠一听,心想,我在宫中,有时肯定会需要借助外官的力量助势,如今我以武会友,结交几个外官正是时候。想到这里,魏忠说去看看,于是铁佛三和周应秋都陪他去看。 魏忠三人来到后院,但见崔成秀使刀,田耕使矛,二人矛来刀往,兵器相撞,不时发出悦耳之声,战得难解难分。有三五个看客在观战。 三人看了一会,魏忠笑问周应秋和铁佛三看出什么名堂来没有? 周应秋一笑:“我不懂武功,只看到一个矛戳,一个刀削,两人旗鼓相当,所以三天战了上百回合,也不分胜负。” 铁佛三解释说:“崔成秀的刀快,应该是天目功夫,田耕的矛重,功夫不止一种,应该是以太极功夫为主。” 魏忠笑笑,有几分卖弄地阐释说:“这两人的功夫真是棋逢对手。崔成秀专攻一门功夫,是个好天目快刀手。田耕是个通材,样样都懂的重炮手,但他的武功最出彩的叫做通臂拳,那已经不叫太极手了。许显纯的那才叫太极手。你看田耕伸臂动作,力由背发,通过肩、肘到达指尖。大劈大搓,放长击远,粗犷豪放,凶猛沉实,雄浑有力,舒展大方,内外兼顾,刚柔兼济。许显纯发力,力在小臂,这一点与天贡拳的桥手类似。” 铁佛三听了,咧嘴笑笑:“主公武学这么博大精深,铁佛三长见识了。” 周应秋听两人论武学,听得云里雾里,只有陪笑,笑过之后问两人:“你们武学这么高深,叫他们二人不打了,我们一齐喝酒如何?” 周应秋这一提议正说到魏忠的心坎儿上,魏忠望一眼铁佛三。 铁佛三傻笑一下说:“我的功夫,不是这两人的对手。他们怎么会听我的,我说叫停他们会停吗?” 魏忠给他打气说:“你出面吧,说不定你面子大,他们听你的呢?” 铁佛三傻笑一下:“主公你要助我,不要看我的笑话啊!” 铁佛三受了鼓励,上前冲崔成秀和田耕两人抱拳施礼说道:“崔兄田兄,为个婆娘叫化子争槽门打了三天,还打个鸟啊,不如我们喝酒快活去!” 崔成秀和田耕不认识铁佛三,一看周应秋和两个生人站在一起,估计两个陌生人是周应秋的朋友。田耕不喜言语,但崔成秀是个话多。 崔成秀回答说:“你老几呀,我们争什么关你屁事呀?有本事你过来打呀,你打得我们中间哪一个赢,我们都同你喝酒啊。” 看到铁佛三受了奚落,不敢应战,几个看客都好笑,笑得铁佛三一脸尴尬,技痒难忍,但还是强忍住了,因为他实在对自己没信心,两人的功夫都在自己之上,这一点已经确信。要是拚命,有得一战,为这趟子事,不值得去拚命。 魏忠当然不会让铁佛三受冷,从裤袋里摸出一粒石子来,瞅准他们两人矛刀相交的一瞬间,飞石出击,听得电光火石的一声,两人兵器都震落脱手,掉在地上。 崔成秀和田耕没有看清是谁出手,以为是铁佛三,一想此人武功瞬间击败两人,惊讶得连忙过来向铁佛三赔礼。 崔成秀赔笑说:“大侠神功,开了眼界。刚才言语冲撞,还请海涵。不知大侠尊姓大名?” 铁佛三挣足了面子,这才说:“本人尚逞强,绰号铁佛三。走,咱们喝酒去!” 铁佛三这么一吆喝,崔成秀和田耕都收了兵器过来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24章 夜路遇鬼 周应秋把四个人领到了酒桌上,忙着添菜加酒。 崔成秀和田耕都以为刚才飞石出手的是铁佛三,对铁佛三敬重有加。 刚刚坐定,崔成秀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就对铁佛三说:“尚兄,不瞒你说,我自下山以来,以为自己的天目功夫足以傲视江湖,不想遇到田兄的通臂拳,只能战个平手。今天有幸见识了你的飞蝗神功,才知道自己的差距,惭愧,惭愧!” 你们两个不要拜错了菩萨。铁佛三一句话差点出口,猛然想到魏忠不想暴露武功,才笑一笑,虚与委蛇说:“崔兄见笑,刚才不过偶尔碰巧而已。我的武功,比二位差远了。” 田耕介绍了一下自己立即说:“尚兄何必谦虚?一招击败田某和崔兄的人,武功已经骇人听闻,登峰造极。” 听崔成秀自我介绍是浙江人,魏忠心忖,崔成秀面皮细嫩白净,两眼眯笑,一看就是副标准的嫖客样,到底是江南水色染就,人就是生得风流。听田耕自报家门山东沂水人,再看田耕这块头,魏忠不得不感叹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田耕就是个标准的山东大汉,只是两眼闪着阴毒的光芒,少了几分山东大汉的纯朴与憨厚。 铁佛三一想魏忠既然不想暴露武功,也就没有介绍自己与魏忠的主仆关系,只介绍了魏忠太监的身份。 魏忠明显感觉到崔、田二人对自己要冷淡些,但看在眼里,也不吱声。 酒过三巡,魏忠笑笑,明知故问:“崔、田二兄,到底为何决斗?” 崔成秀哈哈一笑说:“我和田兄是同科状元,做官后经常在翠云楼休闲,我也不知道田兄什么时候对翠五春情有独钟,所以猫上她后就撩上了手。田兄认为我有意要戳他的窝子,所以和我扛上了。” 田耕不冷不热地说:“我这个人是轻易不动感情的,这个翠五春虽然不是绝色,也不是名优,但她善解风情,有点趣味。崔兄是明知我好这一口,非得插一杠子,所以树争一张皮,人争一口气。” 魏忠听了正要发话,不料铁佛三性急,抢过话头说:“两位兄弟你们审美如此相同,可见就该做兄弟。但我听说,自古戏子无义,婊子无情,谁能独占花魁?这个小姐本身就是个公众情人,人人可以妻她,你们为她大打出手决斗,这真是难得一见的风流佳话,兄弟我佩服,羡慕。” 铁佛三几句话说得崔、田二人都笑起来。 魏忠忍不住笑道:“铁佛三你本来是个大老粗,出口就是一筒柴,今天说的如此斯文,说明你这一阵子坐茶馆听书没有白听,学了不少东西。撩妹泡小姐本是时尚,又不是个丑事,崔、田二兄如此风雅人物,如何不风流?” 这一顿酒,崔田二位的撩妹泡妞和武功就成了几个人的谈论的主题。 魏忠感觉这一顿酒,虽然大家彼此认识,但到底不怎么交心。酒是喝了,但公关的效果却没有达到。原因也不复杂,这就是崔、田二人自视很高,瞧不起我魏忠的太监身份。 几个人酒罢分手,回家的路上,铁佛三替魏忠鸣不平说:“主公,我看崔、田二人仗着是个科级小官,有些小瞧你。不过今天不好意思,是我抢了你的风头。” “没事,你做得对。你知道我不想轻易暴露武功。”魏忠一笑,“今天我们是有些热脸挨着了冷屁股。不过这也很正常,因为我只是个采买小太监,他们已经混到了科级官员,所以他两人掩饰不住地有些低看我。” “他们要是见识过主公的手段,也许会改变看法。可笑的就是他们这些读书人,自鸣清高,以为认了几个字有多了不起,却不知英雄不问出处的道理。”铁佛三感慨了两句又问,“主公,这两个人是不是我们的队友?” 魏忠回想了一会说:“我今天是以武会友,因为未来我们需要得到多数支持。但这两个鬼是不是我们的队友,我认不出来。如果是,他们总归有归队的一天,如果不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不指望他们能帮我使多大的力,但等我有一天大权在握的时候,他们不成反对党这就足够了。” 此后,魏忠与崔成秀和田耕经常在周应秋这里或者孙鹤仙那里酒桌上见面,但双方关系一直处于一个不冷不热的状态。不过每次遇到,喝酒都是魏忠抢着买单,崔、田两人也不得不佩服魏忠的义气和能耐。 大半年之后,天生一副喜相,善于通过小恩小惠没事鞍前马后公关的魏忠已经把御膳房这一块混得精熟,从总管苏子轩,到厨师长单家庆、采买统管沙校银,当然还包括菜头李付友无不觉得魏忠为人义气,活泼灵泛,是个可以信赖的贴心人。最后给人的感觉是这人能办事,可以放心,当个买菜的小太监有些屈才,彼此都有心怎么提拔他,把他收为心腹,只是一时没有出缺,不好安置。 魏忠感觉到取代李付友的时机已经成熟,但在实施计划之前,他想还是征求魏朝的意见。因为魏朝的支持与否,是他整个行动成功的关键。 看看吃过晚饭,天色暗下来,宫中这里那里挂出了灯笼。 魏忠绕个弯子绕到魏朝的房间。远远一看,魏朝的房间有亮,而且好像不止一个人在里面。及待走近敲门,里面却又鸦雀无声。 “大哥,我是魏忠。” 魏忠一想,里面应该在商量什么机密的事,因此只得报了姓名。 魏忠就是报了姓名,门也是过了一会才打开。显然,里面的人对是否开门有些迟疑。什么大事难住了能耐非凡的魏朝?魏忠一时无从想起。 魏忠进门一看,黄祖敬和张忠君都在,屋内三个铁杆都是垂头丧气,心事重重。 魏忠预感到是自己的机会来了,心忖有可能是翠云楼嫖娼的事遇到了麻烦,应该是上了四个混混的套套,于是笑问:“三位老哥,遇到什么大事看把你们给愁的都什么样子了?” 三人你望我我望你,最后是魏朝叹息一声,有些尴尬地说:“兄弟,为哥说出来你不要见怪,这事说出来不义道又丢人,丢人也就算了,现在的情况是我们三人都过不了这个坎,大祸临头却束手无策,眼看只能坐以待毙。” 魏忠一笑,又问:“哥,什么事让你急得如此六神无主,到底什么事你还是没听明白呀?天塌下来有高个子撑着,怕什么?兄弟不才,说不定可以出力。就是要去死,兄弟也可以替你们去死。你有事说出来,兄弟也好想个办法呀!” 魏朝苦笑一下,拍了一个自己的头:“你看我,话难出口,竟忘记了怎么说了。是这样,这一阵子,我们哥仨去了几趟翠云楼。没有邀你,是我的主意。哥一是怕是伤银子,二是你也没时间。因为你义气,要抢着买单嘛。前二次平安无事,不想昨晚碰鬼,遇到了种马、幺鸡、海怪和绿毛龟四个混混,从翠云楼跟踪我们到白云观后面,突然发难,把我们三人抓了,押到民生巷18号,拳打脚踢,打到我们承认嫖娼为止,画了供,给我们两条路选择:一是三天内送一千两银子去取口供;二是他们将我们的口供交到王安大人那里,由王大人处理。王大人原则性强,铁面无私,天下谁人不知?便是我们三人,虽然都是他的心腹,黄哥还有郑贵妃这个后台,但犯了这样的大事,王大人只会大义灭亲,断没有放我们一马的道理。所以我们三人商议一下,决定选第一条路。但你知道,你一个月的月钱是二两银子,我们不过八两银子。现在一个人要凑三百多两银子,这三百两银子需要三年不吃不喝。我又没有其他财路,哪里拿得出来?黄兄张兄也是一样,我们三人倾家荡产,好歹凑了二百两,到处编了理由借钱,不过借了二百两。现在还差六百两银子是大事,更令人头痛的是如果这四个混混收了银子不给我们口供,把我们当个摇钱树不断敲诈,那就没完没了,所以我们三人商量了一下午,也没有好主意。我当大哥的要去王安大人那里自首,以保黄、张二兄,他们二人又生死不同意,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魏忠边听心里边笑:你们几个,号称王安大人的八大金刚,当红太监,遇到这点卵事吓得六神无主,真是卵用无。但及至听完,心中大喜:看来是自己取代李付友的机会来了。如今我帮他们平了这事,便是一个天大的人情。等我搞到蔡武的口供,魏朝怕不要主动提出帮我一把?至于如何摆平四个混混,只须许显纯或者铁佛三帮我打个合手就行了。但细想之下,感觉许显纯初入锦衣卫,正是树形象的时候,他出面不妥,这事只能用铁佛三。主意已定,当下喜过之后说:“三位哥哥,若是别的事,魏忠不敢多言,但这件事,不是魏忠夸口,摆平只是分分钟的事。三位还没有吃晚饭,走,咱们到孙鹤仙那里吃鱼头,我请客。摆平只在今晚,让你们回来睡一个安稳大觉。” 魏朝一脸狐疑地望着魏忠:“你摆平,你出银子啊,怎么摆平啊?兄弟,你的心我领了,但你莫开这样的玩笑。难道种马他们可以和你比拚喝酒?喝酒你可以胜他们,但他们要的是银子,他们恃的是拳头。” 魏忠一笑:“哥,你只需要摆平这个结果,至于摆平的过程,你何必究问?我上次不是说过吗?他从什么路上来,我从什么路上去,自有办法,过后你有兴趣,我慢慢解释给你听。走,先喝酒去!” 黄祖敬和张忠君对视一眼,一听魏忠说得如此肯定,信心满满,说:“大哥,事到临头,多一个人多一个主意,魏忠说的这么肯定,他有什么忽悠我们的必要?就权且死马当活马医好了。” 魏朝见一直闷声不响的张忠君也点了头,只得起身。 魏朝、黄祖敬和张忠君三个人都同时升起一个疑问:魏忠除了俊朗的外表,精于为人和义气、酒量,难道还会法术或者武功?但都不便问,只得提心吊胆跟着他来酒馆。 路上,魏忠问了四个混混的长相。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种马身高个大,是头儿;幺鸡是个小不点;海怪一身肉,左脸上横个刀疤;绿毛龟背有点驼。”魏忠听了,开始在心里勾勒四个混混的形象。 但随着四个混混在他脑海里形象越来发清晰,他惊奇地有了个天大的发现:这四个混混莫非就是丰都府时的四个邻居?怎么名字都一样?难道他们也跟着我下界来了?上次魏朝提到四个混混,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想不到是这四个鬼。如果是这样,正好我去将他们收伏了。只是这事不指望铁佛三出手,在丰都府时,铁佛三就打不过这四个鬼,想来此番也是一样,要收伏他们,还得我亲自出马。 三人跟着魏忠到了孙鹤仙的馆里,早有店小二来安排酒菜。 魏忠说声“去去就来,一定等我”出来,叫孙鹤仙从顺泰镖局借了一辆镖车,亲自驾了,回家叫了铁佛三,叫他带上一包银子,银子底下垫着石子,简单地帮他说了一下任务,只是没说清楚要抓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25章 丰都四小鬼 铁佛三一听要抓人,两眼兴奋地冒着绿光说:“主公,你天天忙得脚不点地,我又闲得慌,抓人好啊,正好活动一下筋骨。是要抓蔡武那个菜贩子吗?” “你想打架了不是?今天不抓菜贩子,抓菜贩子就在这几天。今天要抓四个混混。”魏忠一笑,简单地说了四个混混敲诈魏朝三个嫖客一千两银子的事。 铁佛三听了大笑:“主公,是你的机会来了,你那同几个哥哥有如此好事不邀你,出了事却是你的事。但这几个混混是手指伸到**里,讨死。抓人这样的粗活你交给我,你自驾车。” 魏忠一笑:“这四个混混肯定武功不差,以一对四,我不说你拿不下,但你肯定得大打出手,闹出动静。我要的是一招制敌,神鬼不知,鬼不觉,所以还是我自己动手。你一个人呆在家里也太冷清了,他们几个如果上路,说不定我把他们留下来,交给你管,日后看家护院,你就有人支使,你就专心当好你的管家就是了。” “如此最妙,省得我一个人轩园居的大事小事都要一把抓。”铁佛三一笑,把一包银子交给魏忠,自去驾车,两人直奔民生巷18号。 到了民生巷,铁佛三把镖车停在一个隐蔽的地方,魏忠背着银子下来,直往18号敲门。 魏忠敲门几下见没人,心想,今天自己的牛逼怕要吹炸了。遇不到人,天大的本事也不作用。 民生巷18号本是海怪的住处,一间三进。海怪正在中屋里睡觉,听得门响,响声不像自己的兄弟,暗号不对,所以没理。敲诈三个太监的事他当然心里有数,但这事怎么处理?事后四个人形成两派意见,一派认为太监有钱,一千两银子不多,应该拿得出来;一派认为太监有钱的只是个别,万一他们三人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愿任倒霉,我们是一两银子也捞不到,所以种马最后给海怪定了个调子:他们送多少银子收多少银子,但要取口供,须得我亲自到场。 海怪正想这事儿,听得门又在响,于是挑亮了灯出来,开得门来,就灯光下一看,见对方只是一个太监,背着包裹,心中暗喜,问:“大爷有什么事吗?” 魏忠一看对方一身肉,左脸上横个刀疤,立即认出这是海怪,于是一笑说:“海怪兄弟,我受人之托,来取口供,你们要的银了我带过来了,叫你大哥把口供带来吧,我们一手粑粑一手糖,两不相欠。”边说边把包裹朝桌上一放,解开袋口,露出亮瞎眼的银子。 海怪仗着自己有些功夫,没有把一个太监放在眼里,伸手要去摸银子,魏忠连忙挡住了。海怪一笑,不敢用强,只得收回手。 自己不认识来人,但此人能叫出自己的名字,这多少有些让海怪惊讶。一刹那间,海怪起心想黑了这笔银子,但转而一想,这事如果让种马知道了,自己肯定是死路一条,干不得。按照江湖规矩,人家既然送银子来了,要拿口供,那还只能通知大哥自己过来,由他自己决定怎么办? 想到这里,海怪冲魏忠一笑:“大爷,你怎么认识我?这就怪了。好,带银子来就好,烦你少坐片刻,我叫我大哥来。” 魏忠心里一笑,果然是这四个鬼,但此时他只说:“兄弟你知名度高,认识你的人多,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是既来之,则等之,最好你把几个兄弟都叫来,我们当面把话说清楚,免得你们兄弟之间为银子的事产生误会,伤了和气。” 海怪一听魏忠说得有理,于是带上门出去了。 魏忠在桌子边上面门而坐,听得海怪出去一声呼哨,知道他是在召唤同伙,心中暗喜。 种马、幺鸡、绿毛龟都住在一个巷子里,因为在等魏朝他们送银子,所以都没有出去混。三人听到海怪的口哨声,就奔过来了。 四个混混在海怪的门外聚齐,种马三人听海怪说“有个公公带了一千两银子来取口供”,三人因为被银子蒙住了眼,所以也没有深想这个公公哪有这么大的胆量不怕吃黑?又为什么能叫出海怪的名字?特别是种马注意到巷子里停了一辆镖车,只以为是公公雇车而来,根本没想太多。 种马推门进来,眼光首先是被桌上那包银子吸引住了,那可是亮瞎人眼的一包银子啊,根本没把靠墙坐在桌边灯前一脸笑相的魏忠放在眼里。 魏忠扫一眼种马、幺鸡和绿毛龟三人,心里一喜,这四个混混果然是丰都府的邻居那四个鬼。因想,过去你们缠着我讲办案故事,我是文收你们,今天我要以武收你们,叫你们服服帖帖为我所用。魏忠打定主意,决定好好戏耍四小鬼一番。 种马伸手去抓银子,魏忠立即站了一起来笑说:“你是种马是吧?银子我带来了,那你的口供呢?” 种马一笑,从怀里掏出口供:“你们公公还挺讲江湖信用的啊?” 魏忠扫了一眼,将口供收在怀里。 种马打开包裹,掏出两绽银子咬了咬,正要将所有银子倒了桌上,魏忠突然出手,点了他的气海穴与颈前穴,但见种马瘫软在地,口中像煮粥似的叫,却说不出话来。 因为海怪和幺鸡、绿毛龟都挤在一起全神贯注看银子,所以使得魏忠制服了种马之后很从容地点了这三个混混的瘫穴和哑穴。 一时之间,种马四人你瞪我,我瞪你,虽然身子不能动弹,口不能言语,但眼睛看得到,四人眼睁睁看着魏忠自己把包裹翻倒在桌上,捡了上面的银子重新包好,留下一堆石子,然后一声呼哨,进来一个两眼直冒凶光的大汉,将他们一个个扔进那辆镖车。种马气得鼻子流血,想踹躺在旁边的海怪,伸了几下腿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脚已经不听使唤。公公之中何时出了这么一个武林高人?这个高人他想干什么?莫不是早已为我们挖了一个大坑,这下子要拉我们去埋了吧? 魏忠吹了灯,拉上门,上了车前座,铁佛三问到哪?魏忠说到轩园居。 到了轩园居,铁佛三把四个混混扔进了院子里,魏忠这才笑说:“这四个混混平日里靠帮人看场子收保护费为生,如今我把他收来,交给你管。下一步,我当了菜头,正需要人跑腿。你去照个面吧?你如果收拾服贴了他们,立马带他们去给魏朝哥几个赔礼道歉。” 铁佛三一听,很高兴,差点手舞足蹈:“主公,你真的是太体恤下情了。我八辈子没当官管过人,这一下就管四个人,谢谢你啊。但你点了他们瘫穴和哑穴,你不解穴,我怎么招呼他们啊?我如此收拾他们,也是胜之不武啊。” 魏忠一笑,来到院中,将四个鬼一个个提起来,啪啪两下一一替他们解开穴道,然后把舞台交给铁佛三,让他来唱戏。 看到种马四人捏的捏脖子,揉的揉胸前,开始活动筋骨,贼眼滴溜溜地四处张望,铁佛三眨巴了几下眼睛,心里一惊:这四个混混怎么是丰都府时的邻居四小鬼?他差点叫出声来。但转而一想,主公肯定早已认出他们来,主公不露声色,一定有他的道理。 铁佛三想到这一层,装作不认识地对四小鬼笑道:“怎么你们四个这么不经打?还没恢复过来呀?你们逛什么逛?想记住地方来寻仇还是怎么的?我告诉你,爷爷大名尚逞强,江湖人称铁佛三。我也不知道人家为什么叫我铁佛三,其实我的看家本事是铁头功。刚才这位是轩园居的主人魏爷,就是我的主公。你们的胆儿也太肥了,竟敢敲诈到魏爷的兄弟头上来?刚才魏爷手下留情,没有揍你们,这种事只有我来干。你们四个活动一下筋骨,一齐上,打得过我,你们要走我就放你们走,打不过,你们都得留下让我扁个尽兴。” 种马也是有点小聪明的人,一看魏爷功夫这么高深,这个铁佛三的功夫肯定也不同凡响,情知即使四个人联手,也可能不是这个铁佛三的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只有认怂,于是立即望着魏忠和铁佛三磕头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虎威,还请魏爷和尚大侠放我们一马,我们愿意效犬马之劳。” “还没开打就认怂?铁佛三可不喜欢怂包。来来来,我与你们战几合还有事去办。你们一起上啊,谁若假打,休怪我手下无情。” 见铁佛三乐不可支,连连挑战,种马四人只得背水一战。 种马四人的武功,不过是个武师级别,并没有很深的造诣,三个回合下来,一个个被铁佛三揍得鼻青脸肿,只得俯首帖耳认怂说:“我们愿意跟着魏爷和尚大侠,听从差遣。” 铁佛三哈哈大笑,故意问了四人的来历之后说:“如此看来,你们真的不经打。我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既然愿意跟着我混,从今往后,你们每天轮流派一个人到这里来值班,替我看家护院。绿毛龟你既然是个吃货,这火头军的事就交给你。现成有个女仆给你当下手。下次主公有新差事了可能要差遣你们,当然也少得会打赏你们银子。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愿意,说一声。不愿意,等下你们向三位被你们敲诈的大爷道个歉就走人。” 种马几个一听,只得再次表态,愿听差遣。 铁佛三说:“你们既然真心愿意跟我混,那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们,凡是涉及到主公的事,你们对个不得泄露半个字,你们应该知道,以主公的武功,取你们的性命那是分分钟的事。” 种马四人都唱了个肥诺。 魏忠见收服了四个混混,这才叫他们洗了把脸,坐着镖车到孙鹤仙的酒店里来。 车到酒店,魏忠只带四个混混进去。 孙鹤仙今天客有点多,所以魏朝三人喝了一会茶,鱼头才刚刚蒸上来。 张忠君正在张望魏忠是否来了?突然那晚四个凶神恶煞的混混俯首帖耳像狗一样地跟在魏忠脚后,进来齐齐摆摆跪下说:“小人有眼不视泰山,冒犯三位爷,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狗命。” 魏忠从怀中取出口供,魏朝一看就是自己三人画押的口供,就炭火中烧了,对四个混混说:“你们走吧。” 四个混混怯怯地看了魏忠一眼,这才退了出去。 种马四人出门,正好铁佛三还了镖车过来。铁佛三这才带四人到周应秋的馆子里去喝酒。 看到四个混混小心翼翼地走了,魏朝三人如释重负,这才重新把苦胆放回肚子里。三人你望你我望你,又都好笑,开始边喝边聊。 到底还是张忠君沉不住气,问魏忠:“兄弟,哥三个欠了你天大一个人情。你能说说是怎么摆平的?莫非你会说因果?说得混混心软了?” 黄祖敬笑笑说:“你这是鲁智深打周通,忽悠刘太公说是会说因果,哄鬼啊你?混混天不怕地不怕怕的就是一餐打。才不见几个脸上都挂了彩在强装笑脸?” 其实魏朝三人心有心数,魏忠无非通过铁佛三揍服了四个混混。但也没有必要说出来,所以魏朝说:“各位,我们几个不扯这事,喝酒。魏忠怎么摆平,是他的本事,我只以为他喝酒有两下子,谁知本事还大着哩。我们兄弟一场,让他在李付友手下当个小太监,这未免也太委屈他了。我想他应该至少取代李付友才是。” 张忠君笑道:“菜头说起来不中听,这但这差事喝油得很。你跟王安打个报告,解决这事不是小事一桩吗?” 魏朝一笑说:“你们太不了解王大人了,他是天底下第一个坚持原则的人,所以才深得皇上信任。没理由你,你拿掉谁的帽子呀?但要等待出缺,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这也不是个事。菜头在菜贩那里吃回扣的事其实大家心里洞若观火,但这事既不该捕房管,也不该锦衣卫管,而是该宫里管。宫里实权部门上下串通,早已经形成了一个利益链。不抓到他们吃回扣的证据,便是王大人也不便找他们的麻烦。因为谁都保不准查到最后会查到谁的头上?” 魏忠一听三人边喝酒边替自己谋进步,不露声色,一想三个合计的主意与自己的设计不谋而合,心中暗喜。这时候,他心中的方案越来越成熟。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26章 小鬼办案 当魏朝问魏忠怎么帮你取代李付友的时候,魏忠一笑:“既然三位老哥有意栽培兄弟,凡是你们办不到的事当然由我自己解决,魏朝兄你久经沙场,不可能要兄弟为你献计献策吧?” 魏朝坦然一笑:“兄弟,只要你能找到他们的茬,我就去找苏子轩,他知道是我自己的意思还是王安大人的意思?他脑袋都要搔破皮。假传圣旨,这不是我的发明,这是祖师爷的发明啊,太伟大了,伟大的发明!喝,我们哥四个今天喝死不喝醉。来,哥三个,我们预祝魏忠当菜头成功!” 魏忠回家,门房里还灯火通明,铁佛三和种马四个鬼在聊天。 铁佛三见了魏忠,立即上前详细汇报说:“种马本名齐刈,原来就是顺天府衙门的捕快,因监守自盗被开除了,收的街上海怪三个混混为头。海怪大名毛大庸,落第的秀才出身,原来是私塾先生,为性侵了主人家的女公子,被学督吊销了教师资格证,为人诡计多端,在四人中扮演军师角色。幺鸡本名张得开,是个神偷。绿毛龟本名姚学吾,则出自丐帮,是个吃货,做得一手好茶饭。我已经替主公把这个四个鬼收了,他们也乐意来轩园居效命,为主公卖力,主公若是需要搜集情报,摆平乱事,都可使唤。” 魏忠听了,心中暗喜,但却装怒说:“铁佛三,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我不过开个玩笑要收四个混混,你真的帮我收了?凭什么呀?他们要是抹黑了我,损害了我的形象,你能替我洗白吗?” 铁佛三本来想表个功,不想得到这个结果,当时傻掉了,但还是没有忘记为自己辩白:“主公,你先说要收他们,不是说过两次吗?你在我面前也使诈啊?你不知道我的智商吗?你一说,我就当真了。可我是一番好心啊。古代不是有个什么公子养鸡鸣狗盗之徒的吗?为什么混混有市场?还不是因为官府有时候遇到摆在桌面上摆不平的事也要用到混混吗?如今有我管束着他们,还怕他们翻天不成?” 铁佛三一番话说得魏忠转怒为笑:“铁佛三,算你聪明,收得好。什么古代公子?那叫孟尝君养士,什么典故你都不知道还用典故?我佩服你的无知无畏。但你能动脑子替我想事,已经很不错了,已经超过了我对你的期望值。” 铁佛三一听,才知这是魏忠故意调侃自己,因受了鼓舞,于是趁热打铁又献计说:“主公,这次你卖了魏朝这么大一个人情,抓菜贩子的事是否可以动手了?” 魏忠听了笑道:“种马既然办案出身,办这件事自然是小菜一碟,你去安排,最好不要弄出人命就行了。” 铁佛三一笑:“这么大的事,主公你还是自己下命令吧?” 魏忠说声“也行”,铁佛三立即把四个混混叫到了客厅里。 魏忠指着种马四人笑问铁佛三:“铁佛三,这四个鬼,你真的不认识?” “种马、海怪、幺鸡、绿毛龟你们四个鬼,原来在丰都府时靠收保护费为生,怎么现在还干这买卖?”铁佛三故意将四个鬼一一瞅了一遍才对魏忠笑道,“我一照面就认出了这四个鬼,我早猜到主公你已经认出他们来了,但你不说,我也不便露底。” 魏忠呵呵一笑:“铁佛三,你真的学精了。” 种马、海怪、幺鸡、绿毛龟四个鬼听罢铁佛三此言及铁佛三和魏忠的对白,面面相觑。 海怪瞅了瞅铁佛三又瞅魏忠,来回瞅了两遍,最后对魏忠惊呼:“来大人,原来是你,是你呀!你怎么当了太监?只是铁佛三这个名字听起来好耳熟,铁佛三,对,原来在丰都府时,铁佛三好像是你家的看门狗啊!” 海怪边说边对铁佛三看,铁佛三眼冒绿光,吠叫几声,海怪眼一花,仿佛回到了丰都府的时代,死死地盯着铁佛三那双狗眼。 种马、幺鸡和绿毛龟哈哈大笑,彼此笑罢,都拜倒魏忠脚边:“来大人,我们终于追上你了!我们追你追得好苦啊!” 海怪见此,也立即加入种马三个的行列:“来大人,我们追你追得好苦啊!” 铁佛三见此哈哈一笑:“现在你们应该叫魏爷,或者跟我叫主公,不要再叫来大人。” 四个鬼又叫了一遍“主公”,再拜。 魏忠将他们四人一一扶起,问:“你们是怎么个追法?到底是怎么追来的?” 种马边回想边说:“我们当初在幽冥河边听到你平反升仙的消息,正要赶来讨喜酒喝,刚到你家后院,碰上司命星君在为你们办通关手续,司命星君的忘魂水意外地洒到了我们身上。我们稀里糊涂混过了界关。我们看得到你们的影子,跟着追呀追,没有追到。只听说前面的人说神仙授了你们武功。怪不得主公和铁佛三现在武功这么厉害,原来是神仙授功。不是你们认出我们四个,我们四个真的认你们不出。” 魏忠听了笑道:“既然是你们阴魂不散,追我而来,那我们今后就在一起工作,铁佛三就是你们的:“种马兄弟,你真是个人才,我还了镖车才回来听你审了一会蔡武,你吓诈哄丢套路多多,有几下子呀。等主公掌了权,像你这样的人才,少不得有你的油喝。” 种马傻乎乎地一笑:“兄弟还得仰仗铁兄抬举。” 铁佛三给他上课说:“你别看我们主公现在屁股头没带长,没有混个一官半职。我告诉你,官场上总共九等十三级,经不得他几下升的,所以现在他还按兵不动。但有了这张口供,主公小升一下当个管事太监应该是分分钟的事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27章 破格升级 铁佛三给种马上课,海怪、幺鸡和绿毛龟听了,也忙说:“铁兄,我们兄弟这四坨肉,就交给主公,请你打理了。” 铁佛三见四小鬼如此恭维自己,哈哈大笑,笑声震得院子里的树叶纷纷落下。 魏忠要搞蔡武的口供,办案出身的种马自然知道有整人的目的,但怎么还能升官?这是他想都没想到的,因请教铁佛三:“铁兄,你说取了这个口供用来搬倒李付友,这有可能,但与主公升官有什么关系?你倒说说看?” 铁佛三吹牛只顾高兴,经种马这一问,才知道自己说得多了,于是一笑解围说:“我就说说而已,我哪儿知道那么多呀兄弟。到时候主公升了,你再问他,他会给你讲故事听的。过去在丰都府,你们不是经常缠着主公讲故事的吗?” 几个人正笑闹哩,蔡武送银子来了。 种马收了三百两银子,交给铁佛三。 铁佛三笑嘻嘻地说:“你们不知道,主公是个干大事的人,不管这些小事,主公的银子都是我管着。我也是个粗人,不耐烦记那些细账。你们跟着主公,也不可能发你月钱。没钱大家去捞,有钱大家花,谁要用钱,给我铁佛三说一声。平常小钱用度,你自己掌握。”铁佛三说罢,从包裹里取出四绽大银,一人扔给一绽。 铁佛三收好另外两绽银子,正要带四人出去喝酒,正好魏忠回来了。 魏忠看了蔡武的画押口供,大喜,因见画供是一式两份,对海怪大加赞赏:“海怪兄弟,你到底是个军师,这主意不错。” 海怪得了表扬,颇有几分得瑟。 魏忠拿了一份画供,另一份交给铁佛三保管,立即回宫找到魏朝。 魏朝看了这张口供,说一句“兄弟你真有两把刷子”,慢悠悠地踱到御膳房来。 御膳房总管太监苏子轩刚刚吃完午饭,正坐在办公室喝茶剔牙,见魏朝笑眯眯地来了,忙起身相迎:“魏爷,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怎么中午没休息呀?” 魏朝接过茶,坐下来,望着苏子轩只是笑,不说话。 苏子轩小心翼翼问:“魏兄,你这笑笑得我心虚呀,你再笑我就要冒汗了。到底有什么指教?你说说,兄弟我一定照办。” 魏朝笑了个够才说:“苏兄,过去人家说你们御膳房油水足,我还不信,刚听苏兄的口气,果然财大气粗,想来你一年的进项不少啊。” 苏子轩久经沙场,好容易十年媳妇熬成婆,熬到总管的位置,一向左右周旋,小心谨慎,闻听此言,知道魏朝来者不善,笑里藏刀,立即很严肃地说:“兄弟,这话可不能乱讲,这话是要兄弟的命啊。” 魏朝见已经玩儿得够了,才从怀中掏出蔡武的画供来,递给苏子轩:“苏总管,兄弟刚刚在举报箱中收到这个东西,你自己看看。” 苏子轩边看手边在抖,看罢扑通一声跪下,泪眼汪汪,结结巴巴说:“沙校银这龟孙子,一接手采买部就懒手懒脚,把采买部分成八个组,自以为自己省事,结果还是没管住下属。这事如果让王安大人知道了,不说李付友和沙校银,我也必然死定了。魏兄,请看在我多年勤勤恳恳,没少孝敬您老人家的份上,给我指一条活路,你要救我。” 魏朝见苏子轩这副装死样,心里好笑,从他手中抽过画供拿在手里说:“苏兄,你要我帮你冒天大的风险揽下这等大事,那你内部又该如何处理?” 苏子轩心想,魏朝如果没有目的,怎么会私自拿了这张画供到我这里来?要是公事公办,他早交给王安了。他有什么目的,想在我身上图什么呢?是想敲诈一笔银子?如果是敲诈银子,那又何必管我内部怎么处理?想来想去,猛然想到沙校银提到过的李付友手下新来了一个魏忠,是魏朝介绍来的,说是魏朝的兄弟,都怪自己疏忽了,没有给魏忠安排一下小头目的位子。魏朝此来,必是为魏忠谋这个位置而来。 苏子轩想到这里,恍然大悟,于是一半当真一半试探地说:“魏兄,如果你放我一马,我一定整肃内部,首先是撤了沙校银。内部出了这样的事,他应当负领导责任。食材组新来了个魏忠,为人精明灵泛,人才难得,可以破格起用,负责采买部的工作,不知魏兄意下如何?” “苏兄,怪不得御膳房成了你铁打的江山,你真的就是个人精。”魏朝听了,一把扯了那张画供,放在炉中点了,微微一笑,边说边将苏子轩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苏兄,我这兄弟魏忠可就交给你了。上次魏忠进来时我没有惊动你,也没有向沙校银说明魏忠是我兄弟,这事不赖你。” 我的妈呀!好你个魏朝,真是吓了老子一大跳啊! 看到魏朝摇摇摆摆地走了,苏子轩稳定住情绪,这才考虑如何来办这件棘手的事。 因为沙校银是自己的心腹,所以苏子轩谈话时就比较直接:“沙校银,我这里遇到了一件难事。我们兄弟之间共事多年,你最了解我的为人。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要么我把位子让给你,要么你辞职。” 沙校银淡淡一笑:“师傅,你说什么让位于我的话?你不是遇到难事不会这样说。我辞职。刚才魏朝一来,我就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结果偷听了你们的谈话。我都知道了,是我的疏忽,没有把魏忠当回事。我不辞职,既保不了兄弟,也保不了你。你什么都别说了。但我只想提醒师傅的是,怎么偏偏就是李付友那里出了事?这事值得玩味。” 苏子轩想了想说:“是我的问题,你没把魏忠当回事,我也疏忽了。但事既然已经发生,说什么都不管用了,所以你什么也别说,找个理由辞职,这不用我教你。你辞职后,管管器具这一块。再哪里有缺,我自然会推荐你。” 苏子轩收到沙校银的辞呈,立即像模像样地找魏忠谈话。 魏忠听苏子轩说让他取代沙校银,多少有些意外,他猜定魏朝不可能因为这事找了王安,但司礼监的权威和影响力还是令他感到震撼。 魏忠说了句“多谢总管栽培”之后还提了个要求说:“总管,承蒙信任让我出任采买部主办,到时候属下可能会出台一些新举措,还要请总管多多支持。” 苏子轩听了,才知道魏忠是有备而来。暗叹自己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了。 魏忠回到轩园居,召集铁佛三及种马四个开会说:“各位,魏某人祖坟:“主公,依我之见,主公要做官面文章,有两步棋可走。对内,把八个组长全拿了,改为大部制管理,增设一个副理,负责办理对内对外的手续,以避嫌疑。对外,重新选定供货商。一来也是斩断供货商与原经办的利益链,二来你不出面由我们出面与他们谈回扣,我们可能谈的结果不止七三开。万一上司追究到这事,你不知情,有我们多烧几个菜庆祝一下。正好许显纯回来了。铁佛三介绍种马几个与许显纯相识之后一声吆喝说“主公,我们下馆子喝酒去吧?” 许显纯听说魏忠升职,立即给主公道喜,当然嚷着要喝酒。于是一行又到周应秋馆里喝酒。 周应秋听说魏忠升职,约第二天他请客。 铁佛三听说明天又有酒喝,喜不自禁。只有许显纯有些遗憾地说:“只可惜队里从明天开始集训,要准备会操,我的这份酒权且寄存。” 绿毛龟吃了周应秋的猪蹄,从此叫周应秋一声师傅,经常没事时来帮厨学艺。 第三天又轮到孙鹤仙请客不提。以后凡有重大喜事,都是这般庆贺的程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28章 秋季会操 魏忠上任,请苏子轩坐阵,召集采买部四十多个太监开会,宣布改革方案。副理的竞争上岗采取的是无记名投票方式,结果胜出的是李付友。魏忠当即宣布李付友任副理,这令许多人感到有些别扭,因为大家都想到了一层,这是就魏忠本是李付友的下属,但瞬间下属成了上司。李付友一想,其他七个组长都掉了号,自己能当副理就不错了,从级别上讲,虽然是明升暗降,但到底是升了半格。对魏忠来说,他根本不会计较到这层原因。因为他心里装的不是一个主办太监这个位子。 魏忠此人事管理上的开新风之举首先得到了御膳房总管太监苏子轩的肯定,于是立即开始执行。 李付友备了礼品拜望上司,请示下一步的工作,来到了轩园居,绿毛龟掌厨,魏忠设家宴盛情款待。 李付友看魏忠酒喝到一斤时,桌上一歪,醉了。种马、幺鸡和绿毛龟忙抬他到床上休息。 李付友一看这场合,草草吃了点饭要走,不想却被铁佛三和海怪留着了。 铁佛三和海怪正留李付友,幺鸡送来一张纸问海怪说:“海怪你看这是什么?刚才从魏主办身上掉下来的,不知有用也无?” 海怪接过,装模作样就灯下看了看,递给李付友说:“李副理,你看这是什么?作不作用?” “兄弟,拜托你别叫我什么副理,人家一听,以为我是狡猾的狐狸。”李付友正开着玩笑,接过看了,见是蔡武的画供,有些失态地说,“你们可曾听魏主办说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铁佛三装糊涂说:“李爷,是不是什么画供啊?” 李付友红着个脸,说是。 铁佛三一笑:“李爷,你现在与魏主办是同事,我们几个是魏主办的兄弟。实不相瞒,提到这个什么画供,我有话说。魏主办先前说了,这次沙校银下台,就是因为这个画供,不知是谁举报的,将这画供投到了宫中的举报箱里,正好让苏总管的一位朋友截获了,这位朋友背着天大的干系将这张画供交到了苏总管的手里,然后到了魏主办的手里。不错,画供是到了魏主办的手里,但魏主办能一上台就处理自己的兄弟吗?” 铁佛三说到这里,一把将画供从李付友手中扯来,就灯上一点,烧了。 幺鸡忙说:“铁佛三,东西是你烧的,等下魏主办问我要,你可不能赖我。” 铁佛三手一挥:“去去去,有什么事我承担,关你鸟事!” 李付友听到这里,感激涕零,泪眼巴巴地说:“既然你们是魏主办的兄弟,也请你们把我当兄弟。你们的大恩大德,李某铭记在心。魏主办先前约定明天和供货商谈判的。只是他这一醉,不知明天是否起得来?御膳房不可一日无供给,要不明天你们哪个兄弟代魏主办陪我走几家供货商?” 在座听到这里,都是心照不宣,知道李付友精得出水。 “李爷,你的,大大地聪明。”海怪这才接话说,“你才说了,我们都是兄弟。兄弟做事,明人不做暗事。魏主办要管的是做人的事,哪有闲心管这些业务上的事?宫内报账也好,到供货商这里记账也好,这都是你的事。只有一点,按照潜规则,与供货商谈回扣的事,你就回避一下,免得重蹈覆辙又让人家抓住把柄。我连个临时工都不是,什么纪律都管我不上。这事就让我帮你代劳。银子到了我们兄弟手里,该你得的就是你的。供货商这边场面上有什么要摆平的,兄弟负责。宫里有要摆平的,自有魏主办负责。你是落得逍遥又进银子,神仙都没你快活。你意下如何?” “兄弟嘛,就按兄弟说的办。”李付友只觉得魏忠和几个兄弟关系铁,这时还没有想到魏忠官面上装圣人,乱事都由兄弟出面摆的套路。 采买部按照兄弟们设计的模式运转之后,魏忠也过起了逍遥的日子,只是李付友比原来忙多了。李付友也不蠢,事后一想也就明白,蔡武画供这事,无非是魏忠这几个兄弟设的个局,再通过魏朝出面向苏总管施加压力,所以才有魏忠替代沙校银。但俗话说不怕官就怕管,现在自己既然是魏忠的副手,只能听他的话。再说魏忠能量太大,宫内宫外都有势力,自己根本没有与之争锋的本钱。多干点事无所谓,比起那七个被免职的组长,自己毕竟能多拿一份银子。想想他们,过去都是管几个人,有地方吃回扣,这下子班照常得上,却与原来的员工一起当搬运工,心有不平又与谁说去? 魏忠逍遥一阵,这日闲来无事,因好久不见许显纯,不知他会操准备得怎么了,于是邀铁佛三说:“咱们去看看许八两在怎么混?” 铁佛三笑道:“主公,上次许显纯进锦衣卫你就说过,这家伙要想升迁,必然去掉傲气。以他的武功,在锦衣卫中绝对是:“各位,张千户与许军士的这场演练精彩不精彩呀?大家来点掌声怎么样?” 在场人一听,这是左将军为了自己的面子在给张千户台阶下。张千户自然听明白了,许显纯自然也不想再纠缠。 于是张千户从地上捡起指挥鞭,令许显纯代谢百户指挥,继续演练。谢百户作为病号退出队列休息。 魏忠和铁佛三看到这里,看到好戏已经落幕,返身回家。 路上,铁佛三兴高采烈地说:“主公,许显纯在锦衣卫待了一年多,总不出头。今天是出足了风头,看来升迁是指日可待了。” 魏忠笑道:“你知道个屁,你没混过官场,不知道这里面的游戏规则。上司选下属,需要用能的时候才选能,一般的时候要的是听话的。你看今天的场合,张千户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许显纯,而左将军无非是在为自己救场,所以这次演练一完,许显纯肯定是卷起铺盖打道回府。当然,凡事都有两面,说不准应邀参加观摩的其他锦衣卫将军看中了许显纯这人和本事,也有可能。” 铁佛三举一反三发挥说:“国乱思良将,家贫思贤妻。主公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国家太平,他妈的就是文人当道,指手画脚,娼妓得志,到处莺歌燕舞。等到战事起了,才知道文人挡不得军马,娼妓抵不住大刀长矛,所以经常是江山易主。家里有钱了,就不把老婆当回事,什么人都收来当二奶,开心就行。一旦钱没了,什么二奶三奶转身又成了人家的菜,能守自己的,还是老婆。” 魏忠听了哈哈大笑:“铁佛三,你一没当过官,二没讨过老婆,领会却这么深,怎么懂这么多大道理?你是个人才啊,人才!聪明啊,就是聪明。” 魏忠一笑,笑道铁佛三倒有点不好意思。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29章 大内旗官 铁佛三回到轩园居,即叫女仆八妹将许显纯的房间打扫干净,收拾整洁。因为许显纯自从这次会操集训起,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回轩园居了。 两天之后,许显纯垂头丧气卷着铺盖卷儿回来,一看房间收拾得如此齐整,不解地问铁佛三:“铁佛三,两个月不见,你神了啊,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你会预测了吗?” 铁佛三有几分得瑟地一笑:“许八两,你别抬举我,我哪有这预测的本事?你集训完了回来,这不很正常吗?你不是个多心的人啊?” 许显纯不信,继续追根究底:“铁佛三,你不说,是欠扁是吧?” 铁佛三呵地一笑:“你扁得过张千户又怎么样啊?我不会预测,但主公会预测。你们那天会操时,我和主公站在人群中看你大出风头,料定你必然卷起铺盖打道回府,所以我才叫八妹帮你整理好房间。你走时东西扔得烂七八糟,应该是没打算就搬回来住的样子,你以为谁看不出来吗?” 许显纯听了,回想起那天会操的事,一屁股坐在床边,只说了一句话:“够日的官场,就像狗狗的鸟儿,不是个弯的你就进不得门去!等有一天刀把子操在老子手里,看老子如何杀得你们尸横遍野!” 铁佛三笑道:“许八两,我没当过官都知道,在官场里,银子就是润滑济,要你用点润滑济你不用,发牢骚有个鸟用?银子又不是爹造的妈生的,放屁都要个本,舍不得去哪有来的?说文人酸我还可以理解,你一个武林中人怎么也这么迂?难道上辈子的影子还有你身上阴魂不散?似这般,你跟随主公能干什么鸟事?只知道杀,野火烧不尽,人杀得完么?” 许显纯本来苦着个脸情绪低落,让铁佛三如此一番调侃,竟大笑起来。 两人笑罢,才到周应秋那里去喝酒。 喝酒时,许显纯又问铁佛三:“主公预测到了我被开除回来,那下一步会怎么样,主公又是如何预测的?” 铁佛三按照魏忠的预测自由发挥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下一步你应该还在锦衣卫,而且还有官升。” 许显纯听了,露出难得的一笑,心中的不快一扫而光。但说的却是:“铁佛三,我许八两倒霉的时候任人取笑,但你别忘记了,咸鱼也有翻身的时候,你笑你个头啊!” 第二天晚上,魏忠回来,三个人正在谈论许显纯的出路问题,听得绿毛龟通报说有人找许显纯。魏忠一笑,忙催许显纯去见客。 许显纯到门房一看此人不认识,但着的是锦衣卫的制服,正待要问,结果来人说:“在下是锦衣卫总部骆老板的秘书,姓徐,骆老板请你明天到他办公室去一趟,许显纯你是否有意去?请你回个话。” 骆老板?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这是个令多少官员谈之色变的大人物啊!许显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想到魏忠的预测,又觉得是真实的,于是立即表示说一定到。许显纯请徐秘书进来叙茶,徐秘书谢绝说“老板还等我回话”,立即走了。 许显纯回头和魏忠、铁佛三说到这事,很是疑惑:“骆老板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连张千户和谢百户我也没说过呀?也不知道他此番见我是福是祸?” “兄弟,骆老板亲自召见你,这肯定好事。恭喜你升职的机会来了。你升职,我早已预测到了,只是预测不到骆老板会把你安插到哪个部门?”魏忠向许显纯道了恭喜说:“你看你,身在锦衣卫,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锦衣卫连这京城里踏过的蚂蚁都知道,怎么会不知道这轩园居住着谁?你住在哪里?你在校场闹那么大的事,他应该就在现场,怎么会没有注意到你?” 许显纯听了大喜说:“不知主公有什么吩咐?” 魏忠微微一笑道:“如果有选择的余地,当然是进入大内的好,只有接近皇上,你才进步得快。皇上一高兴,可以随时封你升你,你到一般的部门熬资历,猴年马月才能熬出头啊?” 许显纯一想,主公说得在理,确实只有接近皇上,才有可能迅速进入锦衣卫的权力中心。 锦衣卫的总部就在京师内卫驻地边上的一个大院里,平常经过时,许显纯忍不住总要猫上几眼,这是一个神圣的高不可攀的地方,这也是一个神秘的地方,这是一个他渴望而不可企及的地方。因为内行的他一看就知道,大院里层层警卫,戒备森严,便是鸟都难以飞过,所以就是凭自己的这一身武功,他也没有把握说可以来去自如。 到了门房,许显纯报了姓名,不一会,徐秘书亲自来将他接了进去。徐秘书带他过了五道关卡,来到一个超大的办公室,但见办公桌上端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着蟒袍服的长者,许显纯不待徐秘书介绍,认定这就是骆老板了,于是向他行了个礼,说了声“在下许显纯,给骆老板请安!”但许显纯的心里,确实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有几分儒雅和善的长者就是传说中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魔头。这个反差太大了,大得有些失真。 “免礼!”骆思恭笑笑,语调相当轻柔地问,“许显纯,张千户在锦衣卫里面号称是十大高手之一,他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有如此本事,为何投身我们锦衣卫?” 许显纯抬头挺胸,豪气万丈说:“保卫皇上,报效国家是我作为一个武者的最高追求,哪怕赴汤蹈火,也是万死莫辞。” “很好,年轻人就要这种气势。”骆思恭点点头又说,“我们锦衣卫外表风光无限,其实论级别,地位不算高,论钱,也不挣钱。但我们需要武功,需要忠诚,需要奉献。我们很可能还会成为背锅侠。老夫刚才听你说赴汤蹈火万死莫辞,也就知道你对此有了心理准备。计较荣辱的人是成不了一个好锦衣卫的。近来京师突然冒出许多武林高手,所以老夫有点担心大内侍卫长柳成炳将军那里是否能承受得了这种压力。老夫特授你一个旗官,你去加强他那里的力量。你去他那里报到,他会安排你工作的。老夫实话实说,这个旗官职务对你的本事来说是有点小,但你目前寸功未建,不可能直接升你千户。老夫最大的权限也就是升千户,要升将军,那得皇上开金口。你还有什么要求没有?” 许显纯再次行礼之后说:“多谢骆老板栽培。” 令许显纯没想到的是,骆思恭谈话接束,徐秘书立即将工作证递给了自己。许显纯一看自己的姓名职务编号都刻在腰牌上,于是立即挂在了腰间。 许显纯没想到骆思恭会亲自送他出来,而且边走边说:“小兄弟,大内侍卫柳将军那里三百人,有二百多个将军,几十个千户,旗官只有几个。这是个锻炼人的地方,你要努力。世界是你们的,兄弟好自为之。” 徐秘书一直把许显纯送进宫中,交给柳成炳。 那天京师内卫会操,柳成炳也在场。见骆思恭授以旗官,把许显纯派到自己这里,柳成炳岂能不明白骆思恭看中许显纯一身好功夫有心栽培许显纯?于是立即安排许显纯当自己办公室的秘书,与江秘书一起协助管理警力调度。 许显纯受宠若惊。因为一接触工作他就知道,大内侍卫的日常工作采取的轮班制度,一班二十四人,每两个时辰轮一班。而调度是不需要巡逻出警的。至于上朝或者庆典等重要活动,那才是全体出动。不管你是将军、或者户官还是旗官。 许显纯升官回到轩园居,自然又是轩园居一般人先在家里喝,然后又是周应秋和孙鹤仙馆里请客,一边喝了三天酒以示祝贺。 许显纯情知魏忠的政治情商高,不可能把种马四个兄弟与自己的队友视为一个档次,所以在大场合,只讲自己升职其事,没有讲细节。他知道魏忠不可能对他的这个职务不感兴趣,所以抽空里两人单独聊了一次。 魏忠听说了骆思恭对许显纯说的那番话,大喜:“兄弟,你现在有了武功作基础,有了高层领导的器重,进步需要的只是机会。我在宫里呆了这么久,一直想找机会接近王安,但苦于没有机会,也不知道用什么作为敲门砖。以你现在的位置,必然有接近王安的机会,你一定要把这个人的情况个性喜好这些信息替我搞准搞全。宫禁森严,我也不便串门打探什么消息。另外,你替我搞一份朝廷上朝官员的名册,我同样需要搞清楚相关情况。不过上朝官员的信息我就让种马他们去搞,不用劳驾你。” 许显纯听了这话有意试探魏忠,于是故意笑说:“主公,一朝天子一朝臣,万历有了王安,王安正当盛年,你现在取代他是不可能的事。你与皇上两人没有交集,没有感情,皇上怎么可能相信你?看来你的任务只能是辅佐太子。反正现在太子到底是朱常洛的还是朱常洵都没定论,你正好乐得逍遥,享受人生。何必这么着急?” 魏忠会心一笑:“许八两,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人生短短,使命重大。坐等机会,肯定不如制造机会。我记得我下界时包括铁佛三是带的九个人,眼下还有五个人没有对上号。既然骆老板都感觉到京师来了不少武林高手,我想或许是我们的人都来了,只是没有与我接上头。我也正想怎么制造一个机会早点与大家联系上,好开展工作。” 许显纯诡异地一笑:“是不是司命星君故意灌多了你的忘魂汤,你认不出他们几个鬼了?” 魏忠笑说:“神仙这么安排也许有他的道理,我想他们该现身的时候会出现的,只是我自己有点着急。” “究竟京城突然之间冒出了些什么鬼?你想知道,我也想知道。不独我们想知道,骆老板也想知道。”许显纯难得地笑了笑,提起一件事来,惹得魏忠难免有些伤怀。 许显纯说:“有件事主公你说怪也不怪,嫂夫人王天香女士怎么还没有现身?” 魏忠见问,想起王天香上次在花园中现身的事,愣了一下,王天香还没有长大的事他当然不会说出来,因此只说:“王天香迟迟没有露脸,不独你觉得奇怪,我也早觉得奇怪。七月半,鬼邀伴,京城近来到底来了哪些鬼?我得叫铁佛三他们查一查。我也感觉这后海大街多了些新面孔,便是在周应秋孙鹤仙的馆里,也遇到过一些新人。如果是我们队友,早日聚齐,共商大事。如果是其他什么能人异士,我们也要摸清来路,分清敌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30章 帝王谷 元始天尊回到万相山山峰上,一看通天老祖在打瞌睡,用棋子敲着棋盘敲醒他说:“我说兄弟你呀,你真的溜边不管事啊?匡扶大明,你到底安排了一下没有啊?这道教的事,也不是老夫一个人的事呀?” 通天老祖看了几眼元始天尊安排来俊臣组建匡扶一队的情形想:这个匡扶一队基本上是个家人朋友班子拚凑而成,能力上道兄授了武功,加上他们原有的办案本事,此去能的方面则没问题,但班子毕竟是拚凑而成,凝聚力上是不是有所欠缺?这很难说。但我能想到的,难道道兄会想不到?这是不可能的。那道兄这等摆当又有何高妙?自己一时也没有答案。 通天老祖正疑惑之时,见元始天尊问起这事,一笑之后说:“道兄,我刚才撒尿时溜达人间,看中了几个小屁孩。到天目山看到南门乔生在丫环堆中还能神定气娴地写字,觉得这人长大后必是个正人君子,可为道德楷模。到天贡山看到李道长正协助父亲施舍穷人,我想此儿如此疏财仗义,长大必是善人。到龟山东林书院边看到小小的高攀龙缺衣少食却正在竹林中安心地哇哪哇哪读书,我想此儿将是个励志苦行的鸡汤大师。到武当山看到熊梃一手拿书,一手拿个棍子跟着大人帮人驱赶野猪,我想此儿今后是个舍身忘死为国上阵的将帅之材。到泰山看到杨左头上顶着一本书与大人一起站在水中用身子挡洪水,我看此儿今后必是国家中流砥柱。来到黄山,我看到汪文银生得十分机灵正在翻空心筋斗,但还来不及细看,还没想他将来能干什么?因想反正万事都有道兄罩着,何必我来操心?又怕你等我下棋,所以匆匆返回了。” 元始天尊一笑说:“朱洪武的子孙是有点弱,治羸弱得下猛药,所以我才派了来俊臣一干能臣组建匡扶一队。你相中的那几个屁孩当道德楷模还行,但若要行使匡扶之责,还是弱了一点。我看你还是下去安排一下,留个后手,若来俊臣济事则助之,不行则取而代之,总之不能误事。” 通天老祖说:“道兄说得有理,道兄你高明,用的是穿越的办法,我走的是人才培养的路线,而且留下的还是个半拉子工程。如何把那几个屁孩子人捏在一起形成合力?我一没有想出思路,二没有授他们武功,看来我还是向你学习,再找个人重组匡扶二队。” 通天老祖说罢驾朵祥云下山。 通天老祖下得山来,一眼看到东林书院,灵光一闪,突然想出了一个把几个屁孩捏在一起的办法,这就是让他们结成一个党,于是哈哈大笑:“凡结党,先洗脑,东林书院来洗脑,洗出来的人才叫做东林党,东林党这名称好,一股清流,荡污涤垢,大明这染缸臭烘烘的,是要清洗一下了。” 通天老祖笑过之后一想,这几个屁孩,虽然其中也有人会一点武功,但主要是书生,书生难免迂腐。道兄找个中兴能臣,我得找个开国福将。如果将开国福将放在这帮东林党人的环境中教育成长,那成长出来的一定是文武全才,才能堪当大任。 通天老祖正思找谁好哩,下到半山腰,远远看见帝王谷将军大街程咬金的院子里一片暄腾,原来程咬金正和瓦岗兄弟单雄信、秦叔宝、王伯当还有两个老邻居白起和樊哙在院中喝酒,高谈阔论,裴翠云领着九个姨太太舞剑助兴。 通天老祖点点头,心想,找人才,还是要来帝王谷。哪朝哪代都少不了程咬金。程咬金,我要找的就是你了。 “程咬金,你呼朋唤友喝酒吃肉歌舞太平享受人生,这帝王谷的日子过得好快乐逍遥啊。” 程咬金一看是通天老祖大驾光临,忙迎出来:“我的神仙,你光临我这里有什么好事?我的日子快活,也不过是快活似神仙。到底不如神仙快活啊。” 通天老祖一笑:“我就喜欢你这种痛快人。长话短说,匡扶大明的事落到元始天尊和我头上,道兄请来俊臣带队组建了个匡扶一队,他不放心,要上双保险,所以老夫此来,就是请你出马,再组建个匡扶二队。” 程咬金发了一会牢骚:“次次有点屁事都是我老程出苦差,你们这些神仙自己乐逍遥,当我是黄牛好使,就总使。” 通天老祖呵呵一笑:“人怕出名猪怕壮,老夫脑袋一抠,就想到了你。你有什么条件就提吧,能办到的我帮你办。其他的,嘿嘿,你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 程咬金一受抬举,有些得意,心想难得通天老祖看重自己,人如果没有几个神仙捧场,那也不是那么回事。程咬金想到这里,嘿嘿一笑,开始提条件说:“神仙,要我跑一趟可以,我有两个小小要求,一是前有杀手后有救兵;二是老婆要长得一枝花,还要贤惠、疼人、聪明、黏人、清纯、浪漫、大度、精明、野趣、实在。你可记好,总共我要的是这十项美德聚于一身,让我和她生活在一起感到温暖、开心、刺激、踏实和享受。” 程咬金只图嘴快,没注意躲在后面的裴翠云偷听到了,立即伸手揪住他的耳朵说:“我就是十全十美,你出个差不带我,我看你还敢带谁去快活?” “裴翠云,我们说正事,你别打岔。”通天老祖忙制止了裴翠云之后说:“你前要杀手,后要救兵,还要美女如云,请你搞点子事不容易。” 程咬金不以为然说:“要不然我怎么会是个福将呢?你爱干不干,你找别人去!” 通天老祖笑笑说:“我给你配个班子,包括你在内,孝、悌、忠、信,四大侠,还配你稳、准、狠、绝、通五大杀,个个都授你武功。另外我已经给你们安排了一个较好的成长环境,让你们受到良好的教育,此番能文能武。问题是你提的这个十全十美老婆根本是不可能有的,你想把十个老婆都带走,是吧?我看这样吧,你别太贪心,我帮你按一正四辅配个老婆班子就不错了。你此番不光是旅游,还带有任务的。只是你的任务可曾记好?” “来俊臣带了匡扶一队辅佐大明皇上,我带匡扶二队能助他则助他,他不上路则取代他。”程咬金大大咧咧说,“只是,我的神仙,我哪里去找人组队?” 通天老祖哈哈大笑:“程咬金,你这酒桌上几个兄弟朋友哪个不是本领了得,你还在我面前卖什么关子?打什么埋伏?就他们几个鬼呗。那咱们就这样一言为定,等会司命星君会来为你们办通关手续。” “慢着,我还有一个请求。”程咬金憨笑一下说,“我的这点武功不咱的,后人老笑我三板斧,请你授我一门一招制敌的武功。” “行,那老夫授你道门上乘功夫金刚十二手,你无论徒手还是使兵器,都可以发挥威力。”通天老祖边说边给程咬金摩顶授功,授完即走,一边说,“元始天尊在等我下棋,我们后会有期。” 通天老祖刚走,司命星君就来了。 程咬金不是第一次跟司命星君打交道,见一次调侃他一次:“司命星君,你次次都是一碗水闯天下,能不能换点新花样?” 司命星君淡淡一笑:“一碗水端平就不错了,你还要新花样?老夫可告诉你,道家有言,上善若水,水后是山。你自己记好,你的队员都将傍山而生。等会通关时,你别偷看,你一走神就会穿越到两个不同的时空。一是大明,一是大明之后的四百年。你的精力有限,不宜分心。你一分心,真的就会出花脚乌龟,可能回不来帝王谷了。” 程咬金听了心忖:司命星君你别吓我,我的名字在仙界是上了铜版册的,回不来不可能让我下地狱,穿岔了又咱的?正乐得逛逛大明四百年后是什么样子哩。但他只提一个问题说:“要不要我给几个队员做做工作,这出苦差的事怕他们不乐意呀!” 司命星君哈哈大笑,笑罢说:“程咬金你已经向通天老祖承诺带队,就是立下了军令状。队员的工作,你下去再做吧?我还有事。你叫他们出来吧。” “大家都出来一下!” 程咬金连叫几遍,院子里的人好奇地出来了。 司命星君趁程咬金一回头的当口,手指醮了一点忘魂汤朝他一弹:“你先走啊,别偷看啊!” 程咬金故意停在空中,睁眼一看,见司命星君把他的十个老婆列为两队,大度的老大与精明老十、贤惠的老二与疼人老九、聪明的老三与黏人的老八、清纯的老四与浪漫的老七、野趣的老五与实在的老六,都是两个合为一个,合成了五个,不禁哈哈大笑:“神仙的板眼果然不同凡响。我想带十个老婆,结果神仙省事,如此满足我的心意。” 程咬金见司命星君听到自己的笑声回头瞪他,忙闭上了眼。但刚走几步,回头一看,见司命星君一碗忘魂汤望院内纷纷扬扬地一洒,飘然而去。 程咬金以为院内诸人,人人都被淋了个落汤鸡。结果单雄信和白起、樊哙都随自己的五个老婆顺利下界,但秦叔宝和王伯当两个只淋个半湿,下界时悬在半空,扑扑腾腾。 程咬金笑道:“通天老祖说这匡扶二队连我是九个人,现在连秦叔宝和王伯当共十一人。秦叔宝和王伯当悬在半空,到底能不能下界?他俩又算不算我们队员呢?” “程咬金,你偷看,老夫不让你尝点苦头你不会长记性。”程咬金正笑哩,听得司命星君赶过来瞪了他一眼说,“笑什么笑?九个人是通天老祖安排的,我送你两个人的人情,用脚都想得明白的事还在动脑筋想?” 通天老祖回到棋座上,向元始天尊汇报了安排程咬金走一遭的情况之后不无得瑟地说:“道兄啊,你找一个中兴之臣来俊臣,我找一个开国之臣程咬金。你授来俊臣飞蝗点穴神功和水上飘的轻功。我授程咬金金刚十二手。哪朝哪代都少不了程咬金,他是个福将啊,但每次,他都是从苦水中泡大的,大字不识几个,这一次,我让他饱读诗书。” 元始天尊听罢,略皱了眉说:“我派个中兴之臣,你心里想压我,派了个开国之臣。兄弟,只有苦水里才能泡出程咬金,温室里只能出花朵。所以你因为居了这点小心思,到时扯起斤八擦屁股,怕不要费两次手脚?” 通天老祖嘿嘿一笑:“且行且看,这点子事难不到你也难不到我。不过道兄,你安排的人,他们一见面彼此都认识,于工作是方便点,但于人生却少了乐趣。我安排的人,一切人生之谜都是让他们自己去解,酸甜苦辣,让他们自己去品味” 元始天尊笑道:“道弟,我们刚才急着下棋,没有深想。两队人马是不是就上了双保险?这事还不能武断地下结论。俗话说一个和尚挑水喝,二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这两队人马相融则形成合力,如果不相融怕是有一番黑白绞杀。不过,有黑有白才是一盘棋。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先静观其变。” 两人边笑边接着下棋,望一望明月,赏一赏清风。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31章 撮瓢嘴 龟山脚下,有一书院叫东林书院,是北宋理学家程颢和程颐兄弟的嫡传弟子高第和杨时讲学的地方,曾经名噪一时,学子们朗朗的读书声至今仍在山林中萦绕。高第后人一直以耕读传家,传到第十八代高俊生,家道已经中落得只剩耕,书读不起了,说白了,就成了个典型的农民之家,一个佃农,住的是土墙茅草房子,剩下的只是祖辈读书的一点余香。 高家传到高俊生,已经是单传了八代,高俊生四十岁才生个儿子高攀龙。 这高攀龙自小酷爱读书,这里却没钱上学,只能当个农民。其实东林书院就与他家共着一段围墙,但祖辈的辉煌还是抵不了读书的学费。因此高攀龙求学之路,只能是农闲之余站在自家围墙边上听学生们读书,或者,稍大一点翻了围墙到书院里面,教室外面偷听。好在书院的顾维和院长有个儿子叫顾宪成,和高攀龙年龄相当,玩得来,所以顾院长也就默许高攀龙蹭课了。 刚开始蹭课时,顾宪成经常驱赶高攀龙。几次都被顾院长制止了。 顾宪成不解,与他爸理论说:“老爸,高攀龙读书蹭课这是对其他学生的不公平,他家穷得吃不上饭,读什么书?还是先解决吃饭的问题要紧。老爸为什么让他蹭课?” 顾院长一笑说:“鱼樵耕读,这都是苦差事。一般人读书,都是受了家长与老师的压迫,被迫读书。高攀龙主动求学,这不容易。老爸平生阅人无数,你看他长着一张地包天的撮瓢嘴,属于奇能异士之相,这孩子将来必然有所作为,成就不是你可以比拟的。这事我做主,你不要多言。” 顾宪成听了他老爸这番话,不满意,还在争辩:“老爸,人家都说你迂腐,我看你真的迂腐。高家穷成这样,考学的路费都凑不出来,到哪里去成什么才?” “混账东西!你给我闭嘴。” 顾院长给了顾宪成一巴掌,顾宪成这才含泪闭上嘴。 高攀龙以东林之子自居,这小子天资聪颖,是个学霸,靠着瞟学,竟然在十六岁上考中了秀才,一时轰动县里。但高攀龙的高兴劲还没过,忧又来了,高俊生一命呜呼,家里只剩他和老娘相依为命,别说是继续深造没希望,便是进京赶考参加乡试的路费真的都凑不出来。 顾院长帮高攀龙出主意说:“你既然志在读书,以你的家庭条件,只有边当私塾先生解决生计问题,边自学,攒够路费再上京赶考。” 高攀龙怯怯地说:“多谢顾院长指点前程,只是学生一点人脉资源也没有,又缺资历,哪里去谋教馆之职?” 顾院长一笑,写了一封推荐信将高攀龙介绍到无锡阮乐成员外家当私塾先生。 高攀龙拿了推荐信,有喜有忧:喜的是阮家在无锡木材生意做的大,财大气粗,工资定然比一般人家都开得高;忧的是听说阮少爷脾气大,不好伺候,从读书起,一年换两三个先生,没有一个先生干满过一年的。对能否当得了阮少爷的先生,自己一点把握也没有。但顾院长的这番美意不能推却,高攀龙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高攀龙到了阮家一看,果然好气派的院子,大院连着小院,阮公子带着小厮丫环仆妇独住在小院,院家叫做东院。 高攀龙与院员外一见面,院员外就介绍阮少爷说:“我们大成这孩子,我也没有惯着他,但他天生性格古怪,气大,非一般人能理解。在他七岁的时候,有次他淘气,我打了他的屁股,他三年不与我说话。从此有什么事他不从不和我说,总憋在心里。学业上,他只爱习武不爱学文的,而且相当厌恶学文。当今社会,读书做官才是正道,习武再怎么好国家又不开武举,有什么前途?高先生冰雪聪明,我看你们年龄相仿,有共同语言可以沟通,一定会处得来。如教得小儿成功,阮某自当重谢。” 高攀龙一听情况介绍,心里凉了半截。心想,阮大成如此性格执拗,天性厌学,怕是神仙也搬他不转来。只是自己走投无路,一脚跨进了阮家的大门,不试一下总不甘心与阮大成面都不见就打退堂鼓。于是表态说:“员外放心,少爷的个性是有点另类,高某早先有所耳闻,我想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将心换心,我与少爷成了朋友,应该可以沟通,能够沟通,或者可以有往读书上走的路子。只是情况特殊员外你自己也清楚,这教书之事急不得。我想我之前的先生可能一是败在沟通的年龄不对,难以有共同语言,二是操之过急。只要员外不急,高某愿意穷尽手段一试。” 阮员外见高攀龙虽然年轻,但能说出一套道理来,于是笑一笑说:“读书的事,先生只是起一个引导作用,要靠他自己读的,这事怎么急得好?先生大可放心,我当然不急。先生按先生的套路施教就是。” 两人相谈甚欢,阮员外这才叫阮大成来见面。 阮大成年方十五岁,长得方面大耳,天生不苟言笑,一副孤傲的样子,正在东院习武练刀法,听老父说先生来了,他头也不回。因为这些年走马灯似地换了十多个先生,他已经对那么穷酸且老的先生麻木了。 阮员外没法,只得领高攀龙出来。 两人来到东院,阮员外不悦地又叫了一声“大成,先生来了,是高先生,是去年中了秀才的高先生,比你只大两岁”,阮大成一听,比自己大两年的人敢来当他的先生,这是个什么样的人?胆子不小啊。出于好奇,阮大成这才收起刀,回头看了一眼。 阮大成一看高攀龙长着一张地包天的撮瓢嘴,大笑道:“老爸,你太搞笑了,亏你想得出啊,是哪里觅了这样一个学霸来教我?” 阮大成一笑,阮员外也笑了:“看你都笑了,说明你应该听说过高先生,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阮大成扔下刀,叫了一声“高先生”。 阮员外走后,高攀龙和阮大成坐在屋里聊了几句,心想,阮大成家庭条件好,不指望求取功名挣钱养家糊口,所以学习没动力,这很正常,这么多的先生都败在他手里,一定就是这个同样的原因,如今我要待得长,只能另辟蹊径。所以吃过饭,那个叫阿松的小厮兼书僮报告说:“高先生,书房已经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开课?”高攀龙一笑:“开课我自然会叫你。” 阮大成一听今天不开课,大喜,下午又要练刀,不想高攀龙和他聊起来了刀:“少爷的刀法师出何门,到了什么水平?” “我们都是号称天目弟子,其实天目弟子上千,哪里个个都是天目悟航道长的亲授弟子?都是大弟子带小弟子。”阮大成一笑,“我的水平?还只能说是个武术学徒,武师是不够格的。” 高攀龙又问:“那么少爷想学到什么等级?” 阮大成一笑:“我也就是为充门面学一学,当什么武学大师,我也没兴趣。高先生你真的学没过武术吗?要不我教你几招?” 高攀龙大喜:“那我们一言为定,从现在开始。” 阮大成叫阿松取了一把刀来,要教高攀龙刀法。 高攀龙灵机一动,久闻天目刀法天下一绝,这天目刀法总有口诀,如今我引他说出口诀来,说不定可以收到启发教学的效果,打开我教学的缺口。 高攀龙想到这里,因笑道:“少爷既然要教我刀法,那得先告诉我口诀。” 阮大成一愣:“你没学过武功,怎么知道有口诀?” 高攀龙笑道:“我没吃肉,还没见过猪走路吗?天目刀法以快名世,我虽不会,不可能没有耳闻,所谓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 阮大成一想,虽然师傅交待这刀法招式不能传与外人,我与高先生是师徒关系,不是外人,何况这招式深奥难懂,未必他就弄得明白,于是有点得瑟地说:“实不相瞒,天目刀法六招三十六式,我才学得二招十二式。先生听好,这第一招叫做:出车维棘;第二招叫做设旐建旄。” 高攀龙一听,心里一喜,忙问:“那还有四招二十四式,又叫什么?” 阮大成带着几分不屑说:“高先生,你怎么这么笨啊,我才不是说了,我只学到第二招,我两招都教你,还要怎样啊?” 高攀龙一笑:“你不说我也知道,余下四招,应该叫做城彼朔方、雨雪载途、薄伐西戎、采蘩还归。” 阮大成听罢大惊,心想,我虽然只学得两招,但后四招的名称是知道的,这高先生不是不会武功吗?怎么他也知道啊?因问:“高先生,想不到你也是天目弟子,你骗我不会武功,是什么意思?” 高攀龙坦然一笑说:“少爷,高某何曾骗过你,我再说一遍,我不会武功。” 阮大成立即瞪着眼问:“你不会武功,怎么天目刀法的招式你全知道啊?” 高攀龙这才哈哈一笑:“难道你师傅没有告诉你天目刀法这些招式,都是出自诗经出车中的句子吗?怎么一首征战诗成了武功招式?这也太搞笑了。” 阮大成一听,呆住了,想不到高先生还有点真学问,于是有些好奇地问:“什么诗经?什么出车?什么鬼啊?” 高攀龙一喜,感觉这是个启发学生的机会,于是将出车背诵了一遍说:“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共305篇,出车是其中一首征战之诗。写的是战士出征,这出征吗,总有一个起始和结束,还有一个过程。正如武功中的起势与收势,文武一理,都是一样,所以天目武功招式取自出车,就是这个道理。” 看阮大成听得认真,高攀龙知道他的启发收到了奇效,虽然阮大成听完没有回应,但他知道,阮大成绝对听进了心里。 阮大成边听边想,怪不得我学了这么久的武功还是不得要领,原来是文化水平低了,没有理解武功招式的内涵,看来还是要读书,但此刻,他不想在高先生面前露怯,所以只说:“高先生,既然你什么都懂,那还用我教你什么刀法?” “嘘——”高攀龙轻嘘一声,“我虽然说出了天目刀法的招式名称,但其实没有练过,能者为师,还得你教我。” 阮大成受了抬举,开始一招一式教高攀龙刀法。在阮大成的心中,他想,高攀龙刚才如此卖弄学问,赚足了面子,此刻自己也要挣回一点面子才是。 阮大成教高攀龙天目刀法,阿松看了一下午,没有做声,第二天又看了一下午,心里有想法。所以晚上阮员外问起少爷的学习情况时,阿松就说了:“员外,这高先生本来是员外花银子请来教少爷读书的,但这两天,高先生没教少爷读一句书,却是少爷天天教他天目刀法。” 阮员外初听,也是一愣,心想,高攀龙到底少不更事,哪有这样道理?但转而一想,说不定这是高攀龙这个学霸教书的高招,我且观察一段再说,于是对阿松说:“阿松,你说的我知道了,高先生教书自有高招,先当然要和少爷成朋友,再慢慢把少爷引上路。少爷年轻,先生也年轻,由他们玩去吧。如果一年之后还是这样,你再告诉我就行了。” 阿松出来滴咕说:“员外就是员外,怪不得你是员外,我只能当下人,你的心量大呀!” 高攀龙见阮员外不过问阮大成的学习情况,早料到他已经知道了阮大成教自己刀法的事,暗自佩服员外高妙,也不主动提起。 半年之后,阮大成几招刀法已经教完,两人比试,高攀龙的功夫尚在他之上,阮大成甘拜下风,认识到习武并不是自己的所长,从此专心跟着高攀龙读书。三年之后,阮大成中了秀才。 第四年,高攀龙正要陪阮大成参加乡试,谁知老母亲一病不起。高攀龙只得辞了教职回家侍奉母亲,本指望母亲病好去参加乡试,但母亲的病迟迟不见转机,结果误了考期,等到考试完,结果母亲还是死了。教书先生住笔穷,高攀龙葬了老母,又成了身无分文。但阮大成这次乡试大出风头,中了举人。第二年殿试,中了进士。一个自学成才的半大孩子教出了状元,这事传遍江浙,高攀龙成了红人。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阮乐成员外逢人帮高攀龙打广告的缘故。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32章 莫落岭 天目山下,有户南门之家,世代都是盐商,家人虽然常住天目山,但家庭产业盐田却在海宁。家业兴旺,是一旺族。这家主人叫南门吉永,膝下四儿三女,长子叫南门乔生,长女叫南门彩云。兄妹俩跟着念慈观悟航道长学得一身好武艺。而学武还不是南门乔生最感兴趣的,他最感兴趣的是悟航道长的帝王之学。帝王之学,正是道学三绝之一,天目山念慈观的一门绝学。南门乔生整天研究赵蕤的长短经,钻研什么识人术、权谋术、纵横术、平衡术之类,以帝师自许,自识甚高,仿佛垂钓渭水的姜子牙,坐等帝王上钩,但对科考不感兴趣。 南门吉永听阮乐成聊了高攀龙教阮大成的事,心忖:这阮大成与我儿南门乔生情况类似,都是人不蠢,但厌恶科考,这高先生既然懂得因材施教,一定有办法引我儿上路。 南门吉永找到高攀龙,高攀龙听南门员外介绍了情况说:“员外如果相信我,那怎么教得依我的。令公子年纪比我大一岁,自视很高,好面子,所以员外不能讲帮他请了一个先生,只能说是请了一个陪读。” 南门吉永说:“用人不疑,给你一年时间做个试验,看能否引他上路。” 南门乔生听老父说帮他找了一个陪读,起初他并不当回事,但见了高攀龙,听了他教阮大成的故事,领悟到了老父的一片苦心,从心底接受了高攀龙。 两人一接触,高攀龙并不过问他的科考学业,每天只关心他的帝王之学,与他辩论,前三个月,南门乔生还是头头是道,但后三个月,南门乔生已经感到知识不够用了,经常被高攀龙问住。 半年之后,南门乔生开始反攻,问高攀龙的孔孟学说。高攀龙一笑说:“孔孟说了那么多,概括起来就只有四个字,孔子说成仁,孟子说取义,取义成仁实际上是一回事,合称就是仁义。仁义就是大家通常认可的一个道德标尺。如果用尺度来表示,就是中庸。中庸讲的就是合乎正道,不偏不倚就是正常,不是神经病” 过去听老先生讲学问,之乎者也说了半天老听不明白,如今听高攀龙三言两语就说得一清二楚,南门乔生兴致勃发,一直和高攀龙探讨了半年的学问。两人教学相长,问的越来越厉害,回答的也越来越精进。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南门彩云原来陪哥哥在自家的私塾里读书,跟过许多先生,对哥哥的性格了如指掌。一开始,他也怀疑年纪轻轻的高攀龙的能力,但听过高攀龙讲了两场孔孟之后,感觉高攀龙是二千年来最有资格讲孔孟的人。他最佩服的是高攀龙总能把枯澡无味的孔孟与现实结合起来,用诗一般以语言加以描述,听得人如沐春风,如钦甘露。高攀龙第一讲讲的是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就是我们的天和地,南门彩云当时听得如痴如醉,没有做笔记。晚上凭着回忆整理出一份记录来。自此,每次听高攀龙讲课,她都是事后整理出一份笔记来。积久便有了二十余篇。半年之后,南门彩云将高攀龙的讲课讲义整理出一本书来,取了个名字叫孔孟心得,还送了高攀龙一个鸡汤大师的雅号。 南门彩云见哥哥也是彻底服了高攀龙,才相信哥哥跟高攀龙读书的事已经水到渠成。 结果高攀龙对南门乔生说:“公子你以帝师自许,帝师只能出自国子监,要进国子监,必先入翰林院,进翰林院,先得中进士。这没有其他的捷径可以走,高某不才,当你陪读,我们一同参加乡试如何?” 南门乔生一听,果然说:“你说的没错,我们一起努力,先中个进士才说。过去是我想得有些偏了,帝王之家,讲的是个正统,我在念慈观帝王之学研究得再博大精深,在皇家眼里,不过旁门左道。” 两人自此亲如兄弟,在家研修一年,第二年正好乡试,两人过关斩将,中了举人又中进士。殿试过后,南门乔生和高攀龙都入了翰林。喜得南门吉永整天笑得合不拢嘴。 南门家在北京鼓楼后街,也就是盐商一条街设有办事处。高攀龙又和南门乔生住在一起。 不久,南门乔生要结婚,高攀龙随他回家。南门乔生娶了海宁盐商陈官芝的女儿陈茜卿为妻,高攀龙当的伴郎。 南门吉永因见长女和高攀龙关系融洽,试探南门彩云说:“当初我与澧州盐矿的李石锁指腹为婚,将你许配给李道长,但爸看高攀龙如此人才难得,你又如此崇拜高攀龙,爸想退了李家的婚事,成全你与高攀龙如何?” 谁知南门彩云是个烈女,回复南门吉永说:“爸,我崇拜高先生,欣赏高先生,他的学问和人品都没说的,如果我与李道长没有婚约,我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他。但我与李道长既然有婚约在先,断没有退婚改嫁的道理,做人讲的是个信字。便是高先生,钻研孔孟如此之深,不可能不支持我的决定。” 此话经南门乔生传到高攀龙的耳朵里,高攀龙对这个待之以妹的美女又多了一份敬重。 南门吉永想怎么补偿一下高攀龙,只得作了个承诺说:“高先生,你父母双亡,和我们乔生亲如兄弟,如你娶妻,婚礼之事由我来操办,我只当多养了一个儿子。” 过不多久,正是阳春三月,是南门彩云的婚期到了,李家来信定下了娶亲的日子。信到不几日,新郎李道长带到堂弟李邦华与李百戥,堂妹李雪梅、丫环姚芹及四个家丁前来接亲。李氏一脉,到底是将军之后,人都长得威猛。李道长少年老成,李邦华英气勃勃,李百戥精明强干,李雪中刚毅之中透着几分秀气。 这李家本是澧阳第一大户,天贡拳铁桥三的后人。铁桥三本有四子,但有三子均在征剿瓦剌中战死。只有长子李石锁捡回一条性命。李石锁本名李正道,因擅长使用一对石锁作兵器闻名,江湖上称之为石将军。李石锁退役之后将兄弟姊妹的子女都抚养在李家大院之中。看到儿子李道长已经成年,老成持重,经营有方,李石锁于是将家业交给李道长,自己上天贡山修行去了。现李家大院李道长当家,老二之子李百戥当管家,老三之子李邦华中了进士现为兵部科长,老四之女李雪梅待字闺中。 南门家派了南门乔生、高攀龙、丫环佟欣护院陆进毅及四个家丁送亲。 两支迎娶的队伍合成一支,十八骑押着嫁妆从天目山浩浩荡荡出发。 这帮年轻人一路谈古论今,切磋武功,气氛好不活跃。特别是高攀龙不时给大家灌心灵鸡汤,听得能武识文的李雪梅如痴如醉。高攀龙本来就健谈,有几个美女相伴更是话多,一路调节气氛,非常活跃,一行人也感觉到旅途轻松惬意,好不快活。 一行人晓行夜宿,十天后来到黄山脚下。 这日下午,一行人爱慕黄山美景,看得尽兴,看看天色尚早,但翻山越岭到了莫落岭,才知道是个鸟不下蛋的地方。大家感觉到人尚可走,但马已经乏了。南门乔生一看岭上有家川味酒家,客舍虽是竹篱茅舍,但毕竟都是新的。商量李道长之后,决定住下来。 南门彩云提醒说:“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孤零零的一家酒店又是新开,谁也不知根底,江湖险恶,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南门乔生笑说:“我的妹妹,妹夫接亲的几个兄弟,都是天贡拳的高手,我们送亲的武功也不弱。我们这么大的队伍,莫说一个小店,他们老板加伙计总共也就五六个人,便是一支军马我们也不怕他。” 酒家老板夏德地,长得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端的一手好厨艺,一锅水煮牛肉,两只跳跳鸡,吃得大家心花怒放。正宗的川酒,味正香醇,喝得一帮小伙们尽兴方休。店小二殷勤伺候,加上一行人马也累了,所以从酒桌上下来,洗了洗,略聊一聊,大家也就纷纷睡下,这里那里很快响起了鼾声,只有院子里几个灯笼闪着昏暗的光。 看看到了亥时,酒店火房里窜出几条黑影,分头到客房里查看动静,这几个鬼正是酒店的伙计。 不一会,伴计们回到火房,向坐在灶边的一个马脸报告说:“老大,蒙汗药起效了,他们一个个都睡得死猪一般。” 这个马脸正是酒店老板夏德地。 夏德地接到伙计们的报告,长长的马脸上露出狞狰的笑容,嗖地从腰里抽刀在手,低声吩咐说:“动手,手脚麻利点,如遇反抗,杀无赦。” 夏德地下完命令,守在过道上。 少许,陆续有伙计送来包裹。 夏德地收齐包裹,将大小包裹用一床床单卷了背在肩上,轻轻地带上过门,来到后院,六个人一个人骑一匹马牵两匹马,望北扬长而去,整个院子里只剩一盏孤灯独明。 高攀龙到底身体弱,在路上行了十来天,人已经有点吃不消,特别是水土不服闹肚子,所以纵使是美味,也吃得少。但刚刚到半夜,他就闹起来肚子来。但当他到后院上了茅房准备转身进客房时,赫然发现后院马房里的马匹全都不见了,忙回房叫南门乔生,结果怎么也叫不醒,再叫陆进毅,也是睡得死猪一样,鼾声如雷。高攀龙感到一阵恐惧袭来,麻着胆子摸到厨房,就着月光提了桶水回来,淋了陆进毅一身水,好容易才叫醒陆进毅。 陆进毅醒来,听高攀龙说马不见了,人叫不醒,大叫一声:“坏了!我们进了黑店,着了人家的道儿了。” 两人淋醒众人,打着火把四处寻找,哪里还有店家的影子?一清点,除了十八匹马不见了,众人所带银子,包括南门彩云陪嫁的一千两银子,总共损失了二千三百多两银子。十八个人翻光了所有的口袋,竟是一文银子都没有了。 血气方刚的李邦华提议去追,李道长摇摇头说:“这荒山野岭的,又找不到马,人家骑马,我们步行,且不知道贼人逃走的方向,往哪里去追?幸好高先生醒的迟,要是碰上贼人动手,定然早已遭了毒手。” 十八个人在大厅里,你望我我望你。南门彩云丢了陪嫁,心如止水,反而安慰两个抹泪的丫环。陆护院有些自责,几个家丁为没了碎银子叹气。没有人抱怨出口,几个主子,倒没怎么把丢银子当回事,只是心里有点躁。 谁也没有好主意,都不敢轻易开口。因为谁都知道这黄山正地处天目山与天贡山的中间,往前走是五百多里,回头走也是五百多里,而且嫁女也没有转回的道理。问题是十八人现在身无分文,在这里又举目无亲,哪里去弄银子买马西行?更重要的是这么多人吃饭的问题都不能解决了。李家和南门家虽然富甲一方,但远水救不得近火,要是落得这么多人流浪到澧阳县的结局,日后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33章 及时雨 高攀龙见大家都不作声,出了个主意说:“二三千两银子的大案,我们除了向官府报案,别无他法。官府即使一时破不了案,或许可以借我们一些路费,我们转身来再还他。” 但高攀龙此议一出,立即遭到众人的反对。 南门乔生说:“这样的盗案,虽然重大案件,但问题是我们破案的银子都出不起,官府哪里会贴钱办案?再说借钱,我们与这里的官员素不相识,谁肯借银子给我们?便是秦琼卖马当锏,我们现在连马也没得卖的,如何是好?” 高攀龙坚持说:“现在我们走投无路,何妨一试?总不能困死在这里?有些事要试过才知道。” 李道长想了想说:“高先生,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人在得意的时候,说话声音都要宏亮,因为中气足,但遇到这等倒霉的事,口袋里没了银子,便没了底气。不管什么世道,别的事也许好说,但借银子的事试都不用试,而且我们的困难不是几两银子能解决的,至少得二百两银子才能启程。” 李百戥出了个主意说:“万一不行,我们几个都会些武功,不如我们编排几个节目,沿途卖艺到澧阳,只是苦了一点,延迟些日子,总不至于困在这里。” “这是最后的一条路,那还不是等于流浪?”南门乔生说罢问陆进毅,“陆护院,事到如今,埋怨谁也没用,是我们集体在阴沟里翻了船,要谈责任是我的责任,彩云不是没提醒我。但现在谈谁的责任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这里数你年龄最大,你到我家之前当过镖师跑过江湖,有江湖经验,我看你几次欲言又止,是有什么主意想说不说?” 陆进毅见南门乔生问到自己,这才说:“前几年押镖时,我曾路过黄山。这莫落岭应该是歙县管辖。听说歙县有个捕头叫做汪文银,江湖人称及时雨,为人聪明侠义,颇有谋略,更有手段。原先是个看守,因仗义疏义,广交朋友,慢慢在歙县形成势力,因此当了捕头,连知县遇到难事都要依靠他摆平。听说但凡认识他的,就算走投无路,只要找上门来,他都能帮人一把,因此结交了不少各路朋友。可惜我与他无缘相识,所以不知道找他有没有用?” 南门乔生听罢,商量李道长说:“现在看来,不管是走高先生的官府报案的路子,还是走陆护院的江湖救急的路子,看来我们这次都要见一见这个及时雨。我想汪捕头能得到及时雨雅号,必有其过人之处,权且死马当活马医。” 李道长因见李邦华几次欲言又止,问:“邦华,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怎么吞吞吐吐?” 李邦华这才说:“我有个心仪对象吕珍宝,在白云观静修殿跟着悟然道长学黄鹂传书。她的师姐孙梅仙,嫁的老公就是去年才来歙县赴任知县的惠世扬,只可惜我与孙大侠也不过见了两次面,没有说上一句话。不知道她是否对我有印象?惠知县是否会帮忙?我是一点把握也没有,所以才没说。” 南门乔生听了说:“无极三仙中的女仙孙梅仙?我在北京后海大街见过她兄孙松仙,顺泰镖局的老板,见过她弟孙鹤仙,孙鱼头酒家的老板,只是无缘见到女仙本人。你与孙梅仙有过一点拉扯到底要比完全不认识强。” 南门乔生见众人谁也再没有好主意,于是带了高攀龙和陆进毅,另李道长带了李邦华,五人动身到歙县,决定先找汪文银,再找惠世扬。其余的人留下酒店守嫁妆。 南门乔生五人下山时,天刚蒙蒙亮。 南门乔生一行五人急行军赶到歙县,街上人头攒动,正是吃早餐的时间了。五人问路走到县衙门口,迎面碰上三个捕快骑着马匆匆要出门。 南门乔生一见三个捕快,怕错过汪文银,于是打个问讯说:“敢问三位,可知汪捕头在捕房衙门吗?” 领头一个汉子,看上去三十多岁年纪,中等身材,身材结实,特别是一双鹰一眼的眼睛,盯人有入目三分之功。这汉子其实正汪文银,如今带了儿子汪鼎城和捕快王俊峰要到莫落岭去捕盗。 汪文银久经江湖,一看这五人公子哥儿的打扮,带着兵器,知道身份不同一般,应该是遇到了难事,于笑问:“请问这位公子,找汪捕头有何事?可否转告?” 南门乔生一听,知道问对了人,猜测此人也许正是汪文银,于是说:“本人南门乔生,浙江天目人,现在翰林院工作。因送我妹到澧阳成亲,昨晚在莫落岭住进黑店遇劫,急欲见及时雨汪大侠。敢问足下是否就是汪大侠本人?” 汪文银立即下马:“本人确实是汪文银,几位且随我到衙门中来。” 路上,南门乔生又向汪文银介绍了高攀龙、李道长、李邦华和陆进毅。 汪文银听了心里一忖:果然是几个有身份的人。看这五个人,除了高先生,武功都不弱,论阅历,陆护院跑过江湖,应该有江湖经验,怎么就着了夏德地的道儿呢? 到了捕房,六个人分宾主坐下,南门乔生将昨晚十八人在酒店被麻翻,所有二千多两银子和十八匹马都遭劫了的事说了。 南门乔生多么高傲的人,何曾为钱受过委屈?但人到无处止,只得打低调说明自己的来意:“汪捕头,就这么个突发情况,看我们能否到汪捕头你手里报个案,另外向你及时雨相借些银子,待我从澧阳返回时连本带息如数奉还。” 汪文银听完没有立即表态,空气一下子凝固起来,南门乔生几个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谁知汪文银沉吟一会,哈哈大笑:“报案?你们知道住进了谁家的黑店吗?你们住进了夏德地开的黑店。我说夏德地你们可能没印象,但我说四川唐门,说唐门毒药你们应该知道吧?唐门因为善使毒药得罪了江湖上太多的人,江湖英雄聚齐将唐门灭了,但唯独漏掉了一个小女儿,这小女儿后来嫁给夏家,将唐门毒药外传到了夏家,所以这夏门毒药就是唐门的传人,使毒端的厉害。前两天我才得到线报说莫落岭新开了一家酒店,店主姓夏,我就知道会出事。这不,我刚刚带鼎城和俊峰去查店,就碰上了你们来报案。他们作案是打了一枪换个地方,这里得手,早已逃之夭夭,哪里去追?就是我接受你们的报案,又有个屁用?再说借银子给你们的事,你们可能不知道。我这捕头只发饭票,没有工资的。你们少说要五百两银子才济事,汪某人不是不信南门公子你能还回银子来,但一时半刻我哪里去凑这多银子?” 南门乔生听汪文银这么说,望望李道长,几个人都不好怎么说。 看到南门乔生几个人一脸失望,汪文银略一思忖,一拍大腿说:“各位,你们在黄山落难了,今天都是冲着我汪某人来的。要解你们的燃眉之急,汪某只有冒个风险。” 汪文银说罢立即叫“王俊峰”,王俊峰过来问什么事? 汪文银说:“昨晚是你和鼎城守的夜班不是?” 王俊峰不明就里,只得点头说是。 汪文银咬咬牙说:“你把昨天查获的五百两案银给我拿来!” 王俊峰眼睛眨巴了半天大着胆子说:“捕头,你要拿这五百两案银做好人,周济这几位报案人吗?难道你贵人多忘事,忘记知县大人马上就要来收案银的吗?” “昨天都是我好大喜功,喝了二两猫儿尿,图表功向知县汇报了。”汪文银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情急智生,说,“你小子少管我的事,济人须济英雄汉,这主我做了。知县来了,少不得拿你或者鼎城当替罪羊,就说昨天那窃贼手段太高强,返身回来又从库房里将五百两银子偷走了。知县问罪,你给我顶着,少不得我来救你。” 王俊峰说:“捕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肯定又是我当冤大头啊。我不是你儿子,但我是你徒弟啊,知县问罪,你可要救我啊。鼎城不能当替罪羊,他当替罪羊那太假了,知县一眼就会识破你的苦肉计。” 南门乔生几个何等精明的人,都听明白汪文银要为这五百两银子演苦肉计忽悠一次惠知县。几个人相视一眼,都没想到汪文银如此义薄云天,而且计策来得这么快,还用得这么巧。 见王俊峰撅着个嘴去取银子,南门乔生很感动地说:“汪大侠,你与我们初次相识,何必为解我们的急而冒这样的风险,担这样的干系?如果案发,那可是要坐牢顶枷的事。纵使你这样仗义,我们也于心不安啊?” 南门乔生正说着,王俊峰拎着一包银子来了。 汪文银顺手交给南门乔生说:“男子汉做事,敢做敢当。这么婆婆妈妈干什么?天大的干系,有我汪文银承担,就是被惠知县砍了脑袋,你们过年给我多摆一双筷子就行了。何况为五百两银子,知县还不至于砍我的脑袋。”说罢即叫汪鼎城来带他们去买马。 “大侠美意,却之不恭。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南门乔生几个人正向汪文银施礼告别,听得王俊峰在叫“知县来了”,汪文银忙叫汪鼎城带南门乔生几个从后门走,一面说“祝你们好运!”接着去应付惠世扬。 南门乔生出来便问汪鼎城:“惠知县会不会放过汪大侠?” 十八岁的汪鼎城好像懂很多,有几分得瑟地说:“惠知县新科状元初入官场,比较正统,但到底资历浅了些,应该知道这五百两银子是我爸应急用了,量他不会当真追究我爸。再加上惠知县的老婆孙梅仙是个江湖中人,知道这事之后定会从中周旋,摆平这事,所以我老爸才敢冒这个险。” 南门乔生听了,把银子交给李道长说:“汪大侠如此仗义,我们不能只顾自己,道长你和高攀龙、陆护院几个去买马,准备启程。我和李邦华留下来,要等汪大侠过了这个关再走。李邦华你与孙大侠毕竟有点拉扯,或者可以作用。” 汪鼎城见南门乔生如此安排,当即指认了惠世扬的住处,这才带李道长三人去买马。 孙梅仙正在县衙后院一个四合院里练功,突然听得门房外有人叫师姐,有些吃惊地过来一看是李邦华,忙热情地将两人请进屋。 孙梅仙到底与吕珍宝姐妹情深,虽然只与李邦化见过两次面,但一眼就认了出来。 李邦华见孙梅仙如此热情,只得实话实说,将莫落岭遭劫,刚才汪捕头仗义救急挪了五百两案银的事说了道:“师姐,刚才我们出来时知县大人刚好到了捕房,邦华敢请师姐为汪大侠周旋则个,这些银两,知县若是要得急,待我们到澧阳后,南门兄返回时定然带来,如数奉还,连本加息。” 李邦华毕竟对孙梅仙不太了解,所以说完感觉到自己说得太过冒昧,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孙梅仙哈哈一笑:“邦华,既然你叫我一声师姐,我们就是一家人。你们遭劫这个案子是在我们惠世扬的地盘上犯的,莫说这五百两案银让汪大侠送了个人情,便是没有这五百两案银,也不可能让你流浪到澧阳。如果我孙某人这点事都摆不平,岂不让天下英雄笑掉大牙?你把你们的人马开到我家里来,我作东为你们压惊饯行。汪大侠如果因为这事有事,包在我身上。” 南门乔生未插一言,始终在静静地当听众,但见孙梅仙果然有几分仙风,两只乌黑发亮的大眼,一张瓜子脸,有棱有角的。南门乔生见孙大侠这么侠义,很期待见上惠世扬一面。 孙梅仙一边叫丫环上茶一边说:“你们少坐片刻,我去看看,说不定惠世扬正和汪文银干仗也未可知。我们惠世扬,他有时候认真到有点迂腐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34章 誓言铮铮 惠世扬,仪表堂堂,少年得志,春风满面,岳阳君山人,虽然因为父亲死在知府任上而家道中落,但他没有受过多少委屈。因为父亲在时,便为他定了一门娃娃亲。这门娃娃亲还是亲上加亲。他与孙梅仙是姑表开亲。所以他十来岁就在孙家读书习武。及至中了进士,又得他姨表哥哥襄阳王朱常汉举荐,谋了一个知县的实缺。二十多岁出任知县,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惠知县昨晚听得汪文银汇报说破了一起流窜盗窃大案,案犯虽然没有捉住,但在打斗中缴获了五百两银子,心里高兴,早晨在衙门里转了一圈就到捕房来视察战果来了。 惠世扬敲了一会门,见汪文银亲自出来开门,而且一脸苦相,大为惊讶:“汪捕头,你这是怎么了?昨天才破了大案,应该高兴才是,怎么一大早就这么一副苦瓜脸?” 汪文银一边引惠世扬进来,一边顿足说:“知县大人,小的该死。昨天向你汇报的事,你看我晚上派了王俊峰和汪鼎城两人守库房,结果还是让贼人夜里把我们截获的银子盗走了。那贼手段也是太高滑了,我万没有想到他会杀个回马枪。” 惠世扬进来一看,库房门上吊着在呻吟的王俊峰。 王俊峰呻吟着说:“知县大人,小人该死。睡得死猪一样,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惠世扬一看这场合,开始是信以为真,一想觉得哪里不对,因问汪文银:“那你的儿子汪鼎城呢?” 汪文银淡定地说:“才去买早餐了。” 惠世扬又问王俊峰:“你是被贼人吊起的还是汪捕头吊起的?” 王俊峰猫了汪文银一眼说:“当然是汪捕头啊,我也甘愿受罚啊。” 就是这一个小小的细节,让惠世扬觉得个中有诈。惠世扬踱了几步,突然对汪文银说:“汪捕头,你别演戏了,我知道你是洞庭湖里吹唢呐,名声在外,果然有点胆量,有几把刷子啊。昨晚喝了点酒,你想表个功,结果酒醒之后觉得还得银子值钱,反正案犯没有到案,截获多少银子没有对证,你想私吞了这笔银子,所以演出这个把戏来。如果换作别人,这个戏你演成了,但遇到我惠世扬,你的算盘打错了。我不管你戏怎么演,你马上给我拿出五百两银子来,我只当没有看到这出戏,否则,本官要问你监守自盗之罪。” 汪文银一本正经说:“知县大人,汪文银演什么戏了?大人的话,属下听不懂。” 惠世扬冷哼一声说:“你还要演戏?一个小小的苦肉计,你以为我识不破?不要说昨天那贼已经让你吓破了苦胆,哪里还有贼胆偷到捕房的库房里来?再说你守库房的应该是两个人吧?刚才你们捕房里包括你总共三个人。说明昨晚守库房的是你儿子和王俊峰。现在王俊峰吊在这里,又是你吊的,你儿子应该是转移这批银子去了,买什么早餐?你哄鬼呀!” 汪文银一听,感觉惠知县精得超出了他的想像。但他一点也不惧,因为他手里还捏有一个筹码:惠世扬主政一年,最大的政绩就去年年底被评了个治安先进。如果莫落岭的案子上报到知府衙门,他这个先进也就一笔勾销了。他清楚,惠世扬一定能在保先进和五百两银子之间作出正确的选择。想到这一层,见惠知县来了性子,他也只是陪笑说:“知县大人,放牛娃如何赔得牯牛起?银子确实被盗了,你就是杀了汪文银,汪文银也变不出五百两银子来。” 惠世扬和汪文银两人正在较劲哩,孙梅仙匆匆来了。 孙梅仙听得两人较劲,忙将惠世扬拉到一边说明了这五百两银子的去向。惠世扬听说是汪文银江湖救急,被救的又与孙梅仙有这样的关系,所以头也没回,直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惠世扬坐在办公室冷静一想,这五百两银子的事还张扬不得,汪文银你还真有两下子,吃准了我不敢声张,你才演出这样一出好戏忽悠我。但既然这次莫落岭遭劫的是这几个主,我歙县要送这几个爷一个人情,也不能让汪文银一个人送。 汪文银见孙梅仙一来,就知道一定是南门公子几个已经过通了孙梅仙,而且孙梅仙给足了面子,所以立即放王俊峰下来。 王俊峰下来,故意在门口望了一眼一声不响走远的惠世扬,笑问汪文银:“捕头,真有你的,这一关咱们就这样过了?只可惜我这顿吊是白挨了。” 汪文银一笑:“鬼东西,下次分银子的时候你拿双份这可以了吧?其他捕快问起这事你知道怎么应付吗?” 王俊峰笑道:“捕头,你当我是傻子吧?银子惠知县派人收走了呗!” 李道长三人买马之后,自和陆护院到莫落岭接南门彩云众人,留下高攀龙接应南门乔生与李邦华。 李道长一行队伍开到县城,正碰上守在十字路口的李邦华。听李邦华说孙梅仙执意要请客,已经把南门乔生和高攀龙留在家中了,李道长一行人都感觉却之不恭,于是李道长只得将队伍开到了孙梅仙的家里。 李道长一行进来时,仪表堂堂,声音洪亮的惠世扬正与南门乔生和高攀龙相见甚欢,高谈阔论。众人进来,立即向惠世扬道谢。 经南门乔生一一介绍,惠世扬与一行人见面毕,孙大侠接着就请入席。 宴席摆好,惠世扬正要举杯,不想孙梅仙把汪文银也请来了。南门乔生诸人连忙向汪文银致谢,将他推到上座。 为这一个上座,汪文银与南门乔生几番推来让去,最后还是惠世扬定调说:“今天这场合,是我作东,南门公子你是客,汪捕头再怎么的只是陪客,所以南门兄你就不要推辞了。” 席间,南门乔生问起惠知县审汪捕头的细节,惠世扬不便说,结果汪文银说了,众人听得,酒席上响起了一片哈哈之声。 宴席之上,一班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性情相投,指点江山,气氛相当活跃。高攀龙神思飞扬,一气呵成,发表了重建道德信仰荡污涤垢收拾人心,铲除厂卫特务机构还我政治清明,革故鼎新发展经济,不怕牺牲为振兴大明而努力奋斗的主旨演讲,为摇摇欲坠的大明开了一剂药方。 高攀龙讲的内容,李雪梅有些地方听不大懂,但为他滔滔不绝的口才所吸引,感觉他确实是个人才,而且还是个大才,心中油然而生一股爱意,而且这爱意越来越浓。 高攀龙想,要是娶得李雪梅,也是人生一桩美事。两人虽然不敢表白,但这分情意,同行都是年轻,谁会看不懂?只不过一般人说了也不解决什么问题,所以没说。 南门彩云是个细心,也是个有心人。南门彩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心想,高攀龙有才,李雪梅有几分侠气,是很般配的一对。两人都没有了父母,如今我过门到李家,就是长嫂如母,等我办完婚礼,一定促成这对有情人以结秦晋之好,成就一桩美事。 席毕,一向以武会友的汪文银提出大家切磋武功,于是惠世扬的院子里一时变成了一个比武大会场。天贡系的李氏四兄妹展示了天贡桥手,天目系的南门乔生、高攀龙和陆护院展示了天目快刀,惠世扬夫妇展示洞庭无极拳,汪文银秀了一把黄山螳螂拳。大家彼此切蹉武功,不过点到为止,所以武功也没有分出个高下。 汪文银出的这个留客的招术高,南门乔生一行拒绝不得,只得在歙县停留两天。 孙梅仙指挥下人在院子里搭起帐篷安顿众人和马匹。一时县衙后院热闹非凡,引得百姓围观,叹为观止。 惠世扬因这场比武大会赚足了眼球,暗自佩服汪文银确实有些套路。 多年以后,东林党人将此次黄山聚会视为党的第一次代表大会。高攀龙的主旨演讲成了东林党的奋斗纲领。 第三日,惠世扬和汪文银再次留客,但南门乔生婉言谢绝说:“送亲途中,不宜作客久留,江山不老,后会有期。” 南门乔生十八骑辞别惠世扬诸人,翻山越岭,十多天后到达洞庭北岸的澧阳县的李家大院。 南门乔生这是第一次进李家大院,但见偌大一个九宫格的院落,南北都是盐运码头,不过南是水码头,北是旱码头,比自家的院子要大好多倍。原来李家自从明初接手澧州盐矿之后,陆陆续续花了上百年的时间才将院落修成如此规模。 接送亲的人马到时,李家大院早已张灯结彩,热闹一片。 这一天,李雪梅忙完哥哥嫂子的婚事有点空闲,从坤竹院后花园来到澧水河边,摘了一株兰草正在戏水,远处传来纤夫唱起澧水号子来—— 风儿吹来河儿弯,情哥搭信要鞋穿。山高水险不用怕,步步蹬稳往前爬 李雪梅望着清澈的河水中映出的自己洋溢着青春活力的脸,自语说:“我的情哥高先生,你是个文人,但没有文人的懦弱,莫落岭那晚,你是那么勇敢。你太能说了,是个天生的宣传家。你的学问你的才气都叫人倾慕” 李雪梅正对着河水中的自己倾诉心声,殊料自己的脸边出现了另一张脸,这是一张脸这一阵子白天出现在她眼前,晚上出现在梦里的,她的情哥哥高攀龙的脸。 “雪梅,你身上洋溢着的青春气息扑鼻而来,你眉宇之间的侠气总是勾我遐想。生活不止是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李雪梅回头见果然是高攀龙,羞得要跑。 高攀龙忙一把将她拉住。 李雪梅急道:“高先生,千万别这样。我李家的家风,名声是大于生命的。虽然我们两人有一颗要在一起的心,可我们都是父母双亡,谁可为我们做主?” 李雪梅刚刚说完,背后花园里响起一个声音:“我为你做主!” 李雪梅回头一看,是站在花丛中的李道长。 高攀龙回头一看,南门乔生也从花丛中露出头来:“高先生,我为你做主!” 高攀龙和李雪梅朝花园中深深鞠了一躬说:“谢——谢!” 谁知李道长微笑一下说:“你们要谢不用谢我和南门兄,你们看应该谢谁?” 高攀龙和李雪梅正朝花园中望哩,但见南门彩云从花丛中现出身来,笑语嫣然说:“长嫂如母,你们的婚姻我做主!” 一句话说得几个人开怀大笑。 高攀龙与李雪梅的婚礼就是李雪梅所住的坤竹院举行,婚房设在坤竹院正屋的西二间,也就是李雪梅的闺房。男方南门乔生主婚,女方李道长主婚。 两场婚姻之间,南门乔生、高攀龙与李道长、李邦华兄弟围绕高攀龙的建党大纲或在天贡山上或在澧水河边,促膝长谈,讨论了几天,推举南门乔生当舵主,李道长管财务,高攀龙管宣传,李邦华管军事。 李邦华想了想问:“我们搞不搞一个入党仪式?” 南门乔生说:“宣誓仪式还是要的,就是发展党员,也需要党员介绍。只不搞江湖帮会那一套。” 几个人商议一会,由高攀龙执笔,起草了一份入党誓词。几个人就在天贡山下,澧水河边举行了一个入党仪式。 仪式结束之时,南门乔生慷慨激昂地说:“目前大明危机四伏,到处都是火药桶,已经散发出死尸的臭气:老百姓是非不分,黑白不分;官员被厂卫特务压得喘不过气来,官心涣散,政令不通,普遍不作为;朝廷之中,皇权与相权之争已经形成一个恶性循环;而且万历皇帝本人,性情乖张,优柔寡断。朝中大臣们很快面临一个站队的问题,很可能会分化成各个党派,彼此倾扎。我们东林党人一定要以社稷为重,以振兴大明己任,荡污涤垢,整肃朝纲,摒弃私利,团结奋斗,百折不挠,不怕牺牲!” “以社稷为重,以振兴大明己任,荡污涤垢,整肃朝纲,摒弃私利,团结奋斗,百折不挠,不怕牺牲!” 与会党员齐声诵读着入党誓词,整齐宏亮的铮铮誓言响彻澧水上空。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35章 鸡汤大师 婚期结束,高攀龙和夫人与李邦华直接进京。 南门乔生带队回浙江。这一趟澧州之行,成了两门婚事,结交了一帮朋友,南门乔生感觉收获满满,心旷神怡。 南门乔生带着五百两银子去还汪文银,汪文银生死不要,南门乔生又还惠世扬,惠世扬也不要,结果汪、惠二人反留南门在黄山游玩了两天。汪文银、惠世扬申请加入了东林党。 在回天目山的路上,南门乔生展望东林党的未来,信心满满,谈到东林党斗争策略时,南门乔生对高攀龙说: “我们东林党若是要在党争中胜出,组织工作和情报工作都很重要,考虑到斗争的复杂性,我自己多吃点亏,兼管组织与情报工作。高大师你是党的一面旗帜,所以这个公开的舵主还是由你来当。” 高攀龙并不推辞:“南门兄,你学的是帝王之学,研究过奇正之术。正兵挡敌,奇兵取胜,这个道理我懂。我配合你工作,你在隐蔽战线掌舵,抛头露面的事交给我。我们要达成目标,只有一条路可走,这就是向皇上施加影响。朝廷上的影响是一方面,但重要的是培养皇帝,培养万历已经不现实,所以我想你下一步瞄准的就是如何当上太子的老师,从娃娃抓起。” 南门乔生哈哈一笑:“知我者,高攀龙也!” 高攀龙笑说:“只是皇上现在还没确定到底是朱常洛和朱常洵谁当太子呀?” 南门乔生说:“朱常洛六岁那年,内阁首辅申时行请立太子被皇上驳回后,又过去了八年,朱常洛都已经十四岁了,还没有上学。所以我们这时回京后,有机会一定争取内阁王锡爵的支持,把太子立起来。当然,立太子的事肯定有难度,但再难我们也要做。只要有机会就做。另外朱常洛已经错过了最佳入学时间,谁要当他的师父都要冒风险,但我不怕。因为这对我们党来说,也许是个难得的机会。” 南门乔生回家带了陈夫人和陆护院回到北京,高攀龙夫妇和李邦华早到了。李道长当然不想堂妹住在舅子家里,再加上高攀龙也考虑到南门乔生隐蔽工作的需要,于是从南门家搬到了李家来住。 南门乔生因为与李邦华熟了,才注意到南门与李家的院子虽然中间隔了两户人家,但两家的后花园却正好边在一起,只隔一道围墙。南门乔生于是叫陆进毅在围墙中安了一个耳门,方便自己与高攀龙和李邦华走后门见面。 南门乔生是个活跃分子,公务之余,经常泡在同学同乡同事亲友圈子里,以文会友,以武会友,广交朋友,疏财仗义,渐渐有了些人脉。 高攀龙在六部大街遇到顾宪成,原来顾宪成在太学当教授。顾教授久闻高攀龙孔孟讲得好,于是请高攀龙讲课。令顾宪成没想到的是,高攀龙这一讲,竟引起了轰动。 原来太学生们原来听老师讲授讲孔孟,都是中规中矩,感觉枯燥无味。但此番孔孟从高攀龙口里讲出来,那就是生活的哲理,心灵的鸡汤。 高攀龙原计划只讲三场,结果三场下来,太学生们还要听。太学生们发个消息到邸报,邸报主编张瑞图亲自听了一课,大力吹捧,捧高攀龙为五百年来解读孔孟第一人。消息很快传到内阁,内阁首辅王锡爵组织六部官员听了。王安听张瑞图和王锡爵说高攀龙真的讲的好,组织科级以上的太监听讲。 太监们一向瞧不起书呆子,根本不想听课,但魏忠与众不同,认认真真听高攀龙讲了一课理想和现实,就是我们的天和地。 魏忠听了高攀龙的这堂课,亲自感受高攀龙受追捧的程度之后,心中大骇:这个地包天的撮瓢嘴,应该就是自己今后最大的政敌。 他本来想当场和高攀龙辩论一番,以羞辱于他,但一想高攀龙风头正健,从者甚众,自己位卑言轻,占不到什么便宜。所以决定晚上单独去拜访高攀龙。 魏忠回家,问铁佛三:“按照许显纯提供的官员名册,你的调查建档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铁佛三嘻笑一下说:“主公要查谁的档案?” 听魏忠要查高攀龙的档案。铁佛三立即搬出一个档案盒来打开看了说:“高攀龙,江苏无锡人,天目拳中等水平,现为翰林学士,东林书院二程弟子高弟之后。妻李雪梅,澧州盐矿李道长堂妹,天贡拳高手。现住鼓楼后街李记盐号,与兵部科长李邦华同住在盐号。高攀龙与顾宪成是无锡同乡;高攀龙有一伴读南门乔生,现为翰林学士;高攀龙有一个学生叫阮大成,现任浙江海宁知县。” 魏忠听了一笑说:“工作做得不错,走,陪我去找高攀龙聊聊。记住,我此去和他争观点,不为是非,无论我们争吵得如何激烈,不关你事,你一不能多言,更不能动粗。” 铁佛三笑道:“主公,你耐烦和他争什么观点?他的武功不咋的,他不依你的,你一颗石子赏他个痛快,叫他到西天和孔孟去谈经论道。” 魏忠连笑,笑个够才说:“人家如今是学术泰斗,孔孟专家。连皇上都不敢轻易杀他,你杀他,胆儿太大了吧?” 铁佛三翻了几下眼珠子,不解地问:“怎么皇上都不敢杀他?主公,你说得这也太玄乎了吧?” 魏忠白了铁佛三一眼:“这你就不懂了。其实道理也不复杂,皇上一心想做道德圣人,高攀龙正讲道德圣人,皇上如果杀了高攀龙,天下人谁还会相信他要做道德圣人?” 魏忠和铁佛三来到鼓楼后街李记盐号,报了姓名,李雪梅听门房说有个叫魏忠的主办太监找高攀龙,来到门房一看一位帅哥和一个两眼凶光的家伙,只让魏忠进来,不让铁佛三进。 原来前一阵子,李雪梅正在后花园练功,铁佛三腾地跳进院子要和李雪梅切磋武艺。结果两人言语不合,动起真格,李雪梅仗着自己武功高强,与铁佛三战了一会,谁知渐渐不敌,幸好李邦华来了。结果李邦化也战铁佛三不下。最后李氏兄妹联手,才打退铁佛三,所以此时李雪梅见了铁佛三,自然不想让他进门。 魏忠得知李雪梅不让铁佛三进是这个原因,忙笑一笑说:“既然高夫人不让你进,哪里就在外边呆着。” 魏忠话音刚落,高攀龙出来说:“过门为客,都请进来。” 高攀龙听说有个叫魏忠的太监来访,因从未听说过此人,百思不得其解,出于好奇,前来迎接。 魏忠和铁佛三进来,到了西厢房的客厅里四人分宾主坐定,魏忠喝了一口茶自我介绍说:“本人魏忠,御膳房太监,名不见经传,今天听了高先生讲孔孟,特来请教一二。” 高攀龙一听是御膳房的太监私下来聊孔孟,感到耳目一新,打心底没把魏忠当回事,但面子上还是很谦虚:“高某讲得不好,疏漏错讹之处肯定不少,请魏爷批评批评,高某一定洗耳恭听。” “既然高先生如此谦虚,那魏某那有话直说了,请勿见怪。”魏忠笑一笑说,“高先生身在翰林院,应该对大明的基本国情了如指掌:一亿六千万人口,百万皇族,十万太监,八万官僚,二百多年不变的税率,年税收400万两银子。这几年天灾不断,国库已经空空如也。这个家就是太祖亲政也不好当,更加上后金攻城掠地,大明守军节节败退。播州杨应龙作乱,朝廷是剿是抚尚且举棋不定,弄得贵州巡抚左右为难。朝廷官员争权夺利,各自为各自的利益集团代言,不能团结一致,安内攘外。皇权不敌相权,所以皇上罢朝。大明已经危机四伏,先生倒一鼓作气吹孔孟,谈道德,是说得动皇族自动放弃金饭碗还是说得动地方豪强多捐钱粮为国家分忧?是说得动杨应龙主动罢兵还是后金重新归顺?如果皇上被你的迷魂汤灌糊了,那大明真的就危如垒卵了。” 高攀龙听了魏忠这番话才知这个御膳房的小太监有些道道,不可小觑。于是回复说:“魏爷言之在理。但高某的说法与魏爷其实并不矛盾。因为孔孟虽是礼义教化,但仁政二字,也是治国经验之谈。所谓仁政,也并非是好人政治。革故鼎新,荡污涤垢,也是仁政。听魏爷言下之意,以当今情势而论,唯有铁血手段以治沉疴。其实非用不可的铁血也是仁政,譬如医生之刮骨疗毒品,手段是铁血一点,但仍然是医者仁心。孔子之仁,包罗万象,魏爷要开的医治大明的医方,也不出这个仁字。” 接下来两人就在对大明病状认识一致的情况下,高攀龙就自己的中医疗法与魏忠的西医疗法展开激烈辩论,但谁也说服不了谁。当然,魏忠的疗法不可能全盘端给高攀龙,那是他晋见皇上的敲门砖。所以他只说了个大意。 两人谈了一个时辰,魏忠告辞时说:“高先生辩才无碍,魏某驳你不倒。所以我说来领教这是不错的。” 高攀龙说:“学无止境,理越辩越明。高某改日登门请教你的西医疗法。” 魏忠心里冷笑一声:我的西医疗法三大招是为大明量身打造,买家只可能是皇上,你不够格。 两人客套一会,聊了一些闲话,才结束谈话。 两人这番交锋,铁佛三听得索然无味。铁佛三出来,不解地对魏忠说:“主公,你真的好脾气,和一个湿棉絮纠缠了这么久。” 魏忠很认真地说:“你不要小看这个撮瓢嘴,他蛊惑人心的有一套。皇上如果被他蛊惑,大明将病入膏肓。” 铁佛三摇头说:“你和他争得多累啊,我说一刀杀了他,省得他饶舌,你又妇人之仁。” 魏忠一笑,心想,你懂什么政治?于是没有答腔。 高攀龙第二天和南门乔生谈起魏忠的到访,南门乔生说:“若此人得势,要么治世之能臣,要么乱世之奸雄。” 高攀龙一发而不可收拾,在太学共讲了三十讲。鸡汤大师的名声在官场和学界广为传播,万历在邸报上看到消息,要不是碍着自己的身份,恨不得去听高攀龙讲课。结果万历叫王安请高攀龙到乾清宫来专门讲。 魏忠接到听课通知,大为震惊:我所担忧的事情到底发生了,皇上若中了高攀龙的毒,我日后的工作形势更为严峻了。到了乾清宫一看,陪万历听课的除王安以外,就王安手下八大金刚。魏忠见自己位列老九,大感意外。 大内侍卫长柳成炳将军亲自值班,带了许显纯负责保卫。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36章 孔子拜师 高攀龙见皇上听课,动了一下脑筋,特意投其所好,讲了一课论语之君子之道。 “什么是君子?首先一个标准,君子都是那些内心完满富足,先自我修缮了修养,而后才表现出来一种从容不迫的人。也就是说,君子的力量始自于人格和内心。”高攀龙讲起课来,唾沫横飞,旁征博引,妙语连珠,滔滔不绝,“孔子有一个学生司马牛曾经问老师,什么叫君子呀?孔子说:君子就是心中没有担忧,没有恐惧。学生说:没有担忧没有恐惧就是君子了,这也太简单了学生很不以为然,一下子没听明白,觉得这么简单就又追问了一句说:不忧不惧,斯谓之君子已乎?这就能叫君子啦?老师还是淡淡地跟他说: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也就是说,我们老百姓的语言系统说,半夜敲门心不惊。一个人夜里面睡得踏实,这就叫内省不疚。一个人内心反省自己的行为,反省自己在社会上所作的一切的时候没有愧疚,这就可以做到不担忧不恐惧。在孔子看来,一个人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这就是一个君子的标准。那么这个标准呢,说低也低,我们每个人可以做到;说高这也是一个至高无上的标准。孔子在给学生讲课的时候曾经很认真地跟他们谈过这个问题,孔子一上来先很谦虚,他说我们今天来说说君子,说君子道者三,做一个君子有三点是要做到的,然后他很客气的先谦虚了一下说我无能焉,我反正是做不到,是哪三点呢?叫做仁者不忧,智者不惑,勇者不惧。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每天行于世间百态之中,真正要做到内心的坦然,要做到一种仁义的大胸怀,让自己没有那么多的忧伤、忧思、忧恐、担忧,全都没有。这一切来自于什么呢,来自于你内心的仁厚,由于你宽和,所以你可以忽略了很多细节不计较,由于你心怀大志,所以你可以不纠缠于这个世界给你小的得失;第二点就是要做到智者不惑。那么当世界面临众多的抉择,你可以这样走,也可以那样走的时候,就要看你这个心字底托得是不是足够大。如果你心中有判断,有定力,你明确你就不至于被世界上诸多的选择压垮,对于我们当下的人来讲,我们的痛苦不是没有选择,而是选择太多,这也是孔子所谓的过犹不及。我们不能去左右外在的世界,我们能够让自己内心的选择能力更强大,这就是让自己成为一个智者;那么第三点就是勇者不惧。当这个世界上有了太多的畏惧、恐惧、惧怕,这一切压来的时候,我们记得老百姓的一个说法,叫做‘两强相遇勇者胜’,也就是说,当你自己的心足够勇敢,足够开阔,你自己知道有一种勇往直前的力量,那么你自然而然就不再害怕了。所以孔夫子说,我认为一个真君子就是要做到内心的仁、智、勇,所以就少了世界上很多的忧、惑、惧。他说就这么个道理我做不到,他的学生子贡就笑了,说夫子自道尔,您说的这三个标准就是你自己,也只有你这样的人,真正身体力行了,所以可以把这样的感受说出来。其实这就是他所说的君子。其实孔子给我们做人的标准是什么呢,他没有说你要追缅古圣先贤,你要流芳后世,他所说的就在现世,就在此际就从自我修养做起,做一个真君子” 高攀龙这一课讲了一个时辰,休息时,万历调侃高攀龙说:“高先生,朕是跟张居正学的孔孟。年少时不懂什么意思,囫囵吞枣。现在一想,孔孟道德其实也就是些碎片化的为人处事的基本准则,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就是叫人讲规则讲秩序,靠大家都讲规则建立起一个社会秩序。忽有一人不讲规则,大家只能用口水把他淹死。高先生你讲得很深,深到孔孟掀开棺材板坐起来都要为你点赞,感谢你讲得太好了,好多东西他们都没有想到。” 谁知万历话音刚落,晴天一个霹雳,闪电从东窗送来一个老头,硕大无朋的脑袋上高挽着发髻,裹着一身麻布长袍,浑身沾满黄尘,好像刚从土里钻出来的。 老头站在高攀龙前面,冲他作了一个辑说:“高先生,你讲得太好了,你讲得比老夫还好,你讲的,连老夫也没有想到啊?你不必再叫老夫夫子,你才是老夫的老师。老夫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老夫拜你为师,向你学而时习之,善莫大焉。” 高攀龙一惊,因见这老头虽然苍老但人很精神,以为是王安安排的什么节目,只问:“请问阁下是谁?” “老夫是谁这不重要,你要问老夫是谁?请你仔细看一看老夫这脑袋,二千多年只此一个,如假包赔。”老头边说边低下脑袋,送给高攀龙仔细观看。 高攀龙看罢一惊:“哇,世界上唯一无二的马鞍形的大脑袋。史书记载,只有孔丘长着一个马鞍形的智慧大头,你是孔丘孔仲尼孔夫子本人?” 那老头淡淡一笑:“高先生,你没说错,老夫正是你说的孔夫人真身。我有个政治遗嘱,叫做子寿终录,说得有点惊世骇俗,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说得倒是大实话。你最好是找来读一读。也许当政不想让人看我的这个遗嘱,早给毁了。你用脑子想想,我讲的那些,当时的各国国君不是糊涂蛋,如若可行,怕不早付诸实施了。最后是唯一一个不准我讲学的国家秦国统一了天下。个中道理,你自己去揣摩。譬如人之初,一张白纸,何来善恶?我说人之初性本善,也是为的往好处说,说了一些言不由衷的话。至于还有许多大美真言,都是我有学生们抬举我,将自己的奇思妙想安在我名下的,一如你高先生对我的解读” 高攀龙听到这里,恼羞成怒,一拍桌子,打断他的话说:“你是哪里来的一个疯子,疯疯颠颠,胡言乱语,玷污圣人,给我滚!” 说来奇怪,面对眼前这突现的一幕,便是万历本人,也忘记叫侍卫了,在座都全神贯注这老头与高攀龙的对白,没有顾及这老头到底是谁?又是怎么来的?那老头见高攀龙发怒,长笑三声,从东窗飘然而去,倏地不见。 高攀龙一拍桌子,惊醒了满座。王安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即呼叫大内侍卫。 柳成炳和许显纯匆匆带刀进来,忙问:“王大人,怎么了?” 王安一看,哪里还有那老头的影子?那老头眨眼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谁都没有看清他是从哪个方向走的。 柳成炳进来一看大家都在揉眼睛,问了王安没下文,不知如何是好? 万历揉了两下眼睛问:“柳成炳,刚才你看见谁进来了吗?” 柳成炳眨巴了两下眼睛,拍着胸脯说:“启禀皇上,今天乾清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臣和许旗官一直在正门值班,眼睛瞪得像灯笼壳子,便是鸟儿也没有一只飞进来,哪有外人进来?” 万历听了,才知是孔子真的掀了棺材板从山东曲阜赶来的。立即下座,望着刚才孔子来的东窗方向跪下来,拜了三拜说:“至圣先师,弟子们切磋您的学问,不想惊扰到你老人家了,多谢您老人家莅临现场亲自指导。” 众人见此,跟在万历后面,跟着万历口念“至圣先师”,也是拜了三拜。魏忠止住笑,也跟着拜了三拜。 王安拜罢,起来立即宣布:“各位旁听太监、主讲高先生及侍卫,今天孔子现身高先生讲堂的事谁也不许外传,如谁传了,格杀勿论。现在继续请高先生讲课。” 复课之后,高攀龙讲了又半个时辰。 魏忠下课出来,心忖:“高攀龙这个鸡汤大师妖言惑众,不可小觑。如果皇上沉迷其中,那大明就完蛋了。”因想起那老头说的子寿终录来,心忖:这个子寿终录确实有,我在大周皇家图书库里看到过,个中观点,确实惊世骇俗,与论语大相径庭。正因为子寿终录的离经叛道,所以早已被焚毁了,高攀龙当然不可能看到。 高攀龙没想到皇上兴致勃勃,破例留他吃晚饭,王安作陪。 “高先生,语惊四座这不算什么,讲课讲得原创掀了棺材板起来与讲课者探讨的,你是破天荒地第一人。你这个道德讲的真的是太精彩了,怪不得引起轰动。”吃饭之时,万历表扬了高攀龙几句说,“高先生,朕想做君子,行君子之道久矣。但目前大明遇到一些问题,依先生之见,不知有何济世良方?” “皇上你太高看臣了。”高攀龙得到皇上的点赞,又讲起课来,“皇上,道德是根,目今之下主要问题是根出了问题,人人钻进钱眼里,个个眼中只剩利,是非黑白完全抛到了一边,长此以往,危险近矣。” 万历一笑:“你说得没错,大家坐茶馆喝茶聊天谈道德,道德是个高大上的东西,但遇到银子或者女人,什么道德她早就闪到一边去了。” 高攀龙说:“皇上想做君子,这是大明之福。君子一正压万邪。臣以为,皇上祭起道德大旗,荡污涤垢,形成风清气正的政治局面和社会风气,是当今之要务。” 万历叹息一声说:“信仰坍塌,道德沦丧,是百十年才成这样子的,先生的道德药方是碗慢饭,药方虽好,但是副中药,短期内不会见效。” 高攀龙立即说:“皇上,话不能说绝对。如果皇上有意,臣可以成立个讲师团,到全国巡回说,年年说月月说天天说。” 万历呵呵一笑:“这有效吗?” 高攀龙一拍胸脯:“怎么没效?和尚念经,勤快一点的,念唵嘛呢叭咪吽六个字,懒惰一点的,念阿弥陀佛四个字,天天念,早晚念,念来念去,他就念成了正果。” 万历一笑:“这倒还真是这么回事。” 高攀龙又说:“皇上要西医,做手术,我也有办法。改革厂卫制度,变特务功能为军事功能,精简机构和官员包括太监,实行高薪养廉” 高攀龙正要滔滔不绝,无意中看了一直不做声的王安一眼,心想,当着王安的面讲改革厂卫制度,精简太监,我这是在给自己树敌呀!立即打住话头。 听了高攀龙这番话,万历好一会没有吱声,他想:李世民讲天下英雄都收到我的裤裆里才放心,朕到现在才明白这话是个什么意思。你想天下这么多读书人,他书读得好了,你不搞个职位把他安住,他岂能收心?历史上落第秀才造反闹事的出了好几个,这不是没有教训的。我也知道官员多了,但裁哪了一个?只得等他犯事了再收拾他。读书人一多,必然要设一些闲职位,安置一批人。如果撤销这些部门,把些闲人安排到实职部门,反而会影响干事的人的积极性。厂卫制度,是太祖的一个顶层设计。官员管老百姓,锦衣卫管官员,东厂管锦衣卫,皇上管东厂。这个倒金字塔的结构必然得这么多层级,撤销厂卫,你让朕一个人管二十万个官员,这管得过来吗?太祖是开国皇帝,德够高望够重吧?他还要设计厂卫制度,何况我等凡人?还有这个高薪养廉。朕知道,官员工资低了容易动歪脑筋,但高薪了,他不犯错误了,又个个都是道德婊,哪朝廷还指挥得他动吗? 所以直到饭局结束,万历对高攀龙的治国安邦之策也未置可否。高攀龙一腔沸腾的热血直到出了宫门才渐渐回归正常。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37章 刺客与粉丝 铁佛三今天听魏忠说要到乾清宫听课,特意叫绿毛龟到周应秋的馆里端了个红烧猪蹄钵子,到孙鹤仙那里端了一个鱼头钵子,又叫女仆八妹炒了几个时鲜蔬菜。看到八妹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渐渐长得丰满起来,脸上也有红有白,铁佛三无意中多看了两眼。 铁佛三正看八妹,突然想起魏忠骂自己见不得母货的话,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立即到门房亲自等魏忠回来吃晚饭。他想第一时间知道主公此到乾清宫回来会带来什么喜讯。 看到魏忠回到轩园居绿着个脸,铁佛三问都不敢问。饭桌之上,本来好酒好菜,因为主公心情大为不爽,铁佛三和四小鬼饭桌上都不敢吱声。 魏忠匆匆吃了几口到花园里散步,铁佛三忙跟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主公今天第一次见了皇上,回来怎么这样不爽?铁佛三能否主公分担点什么?” 魏忠叹息一声说:“今天皇上请高攀龙讲君子之道,应该是魏朝的荐举,承蒙王安大人的安排,我当了一次陪听。这事你莫问了,给我闭嘴,越问越烦。” 铁佛三见魏忠心情如此糟糕,吐了一下舌头,退出花园。 铁佛三出来一想,一定是高攀龙这厮蛊惑皇上,受到了皇上的重视,主公一肚子匡扶大计,找不到一个向皇上推销的机会,是以受了刺激。我上次就提出要杀了高攀龙,主公妇人之仁,说皇上都不敢杀他,结果任其坐大,危害主公匡扶大业。如今为了主公,我就是舍了性命也要杀了高攀龙,省得他妖言惑众,误导皇上,毁了主公的匡扶大业。 铁佛三想到这里,凶光毕露,望鼓楼后街发足狂奔。 魏忠望一眼渐渐没入夜色的皇宫,思绪翻滚。想自己进宫这么久,不要说接近皇上的机会都有,就是接近王安的机会都没有。这一次,一定是魏朝有意将自己进拉王安的圈子,才安排的一个淡不消的机会。魏朝的想法肯定是不想将这一个露脸的机会让他人获得。不过,第一次,他正式见到以忠诚正直著称的司礼监总管兼东厂提督王安。终于见到了中等个子,左腿走路略有点跛的万历真身。他感觉万历虽然正当盛年,但明显身体虚弱,这应该是丹药服用过多的缘故。而高攀龙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竟获得皇上垂青,他当然失落。他更忧虑的是皇上受了高攀龙的蛊惑。可惜皇上课后与高攀龙谈了什么,他根本不可能有渠道知道。不过,想到皇上在立太子的事情上和是否成立剿总出兵平定播州杨应龙叛乱的问题上如此优柔寡断,他又多了几分自信:皇上之重视高攀龙,未必就信他那一套,更不可能立即把高攀龙的一套作为治国纲领,而是出于附庸风雅的内心需求。 更让他忧心的是近来朝廷官员的大分化。根据铁佛三的情报,这一阵子,高攀龙因为讲孔孟收获了一大批粉丝。这一部分人中以御史、监察御史这些言官居多,不分地域,大家因为意气相投,又因高攀龙是东林书院的后代,彼此调侃,相互以东林党称呼,鼓吹道德治国,振兴朝纲。其他大臣之中,为求自保,多以乡籍聚集,熊梃的楚党、田耕的齐党、崔成秀的浙党、倪焕之的秦党纷纷粉墨登场。而面对如此风起云涌的政治气候,皇上按兵不动,不知何意?是驾驭不了这复杂的局面,还是在捕捉时机?不得而知。我在这里烦躁卵用无,还是应该早点主动出击 魏忠闷想了一会回到院中,无意中看到四小鬼还在喝酒一,没有看到铁佛三,心忖:坏了,铁佛三刚才走时目露凶光,一定是去杀高攀龙了。于是使出轻功,望鼓楼后街而去。 铁佛三气势汹汹来到李记盐号前,灯影中正碰到哼着小调刚刚从皇宫回来的高攀龙,高攀龙正要进院。 铁佛三说:“高先生,请借一步,在下向你讨教一下君子之道。” 高攀龙一见是铁佛三,笑一笑说:“既然是探讨学问,还是请屋里坐吧?” “屋里坐?”铁佛三冷哼一声,一掌直奔高攀龙面门而来,“我要探讨的君子之道就是武功,嘴上说的有屁用,看谁的拳头硬!” 高攀龙的天目拳功夫不过三流水平,一见铁佛三掌风凌厉,夺命而来,不敢接掌,只得游走。 李雪梅正等高攀龙回来,听得门外打斗之声,出来一看是铁佛三打高攀龙,急忙上阵。 高攀龙见老婆来了,壮了些胆气,但夫妻双战铁佛三,眼看不是对手,正好陆进毅出来了。 铁佛三见陆进毅助阵,大怒,嗷嗷叫唤,施展铁头功,一头将陆进毅撞翻在地。陆进毅挣扎着爬起来,才知道自己胳膊脱臼了。 这时候,东西两头都过来几个打着灯笼的行人,原来正是高攀龙的粉丝,来向高攀龙讨教道德的。东边来的以户部侍郎崔成秀的公子崔国优为头,带的几个新科状元。西边来的以贵州巡抚李泽西的公子李瑞中为头,是几个太学生。 铁佛三一看陆进毅受伤,也不管街上是否来人,立即扑向高攀龙。谁知他一掌正要插进高攀龙的咽喉,左脚踝关节遭受一击,人立即软了下来。 李雪梅一看铁佛三要取高攀龙性命,尖叫一声,舍命扑向铁佛三为高攀龙解围,看到铁佛三掌未插出,人往地上一蹲,以为有诈,不敢恋战,立即一把将高攀龙推进院子,返身将陆进毅扶进家门,早有仆人立即关上了大门。 铁佛三遭受一击,蹲下来伸手摸了一下伤处,感觉皮肉无大伤害,再揉一揉,竟能活动了。什么人用了什么样的暗器偷袭我?铁佛三就边上一摸,摸到一颗石子。 铁佛三咧嘴一笑,一定是主公。我几次想试试主公的武功,想不到他的武功竟到了这种登峰造极的地步。位置与力度的把握已经出神入化,随心所欲。 及至细看对面围墙,墙内果然露出一个脑袋。铁佛三想都没想,捏着这颗石子就返身。不用猜,他知道是主公。他准备叫主公的,但一想,既然主公不愿现身,那我干脆不叫他。 崔国优和李瑞中十几个粉丝看见李记盐号前有人打斗,快速奔过来,看是有人要揍高攀龙,正要助阵,忽见一人蹲在地上,而李雪梅几个把高攀龙推进了院子,感到奇怪。 铁佛三看到十几个打着灯笼的年青人冲自己拥来,围观自己,闷吼了两声:“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找死啊?”见无人搭理,铁佛三大摇大摆地走了。 铁佛三走了几步回眼见十几个人聚在李记盐号的门前,才知道是高攀龙的粉丝。 崔国优和李瑞中十几个见铁佛三走了,这才上前敲门。 李雪梅开门见是崔国优和李瑞中十几个高攀龙的粉丝,忙接进来。 十几个粉丝进来,高攀龙已经搓了把脸出来迎接了。 崔国优关切地问高攀龙:“高先生,刚才是怎么回事?好像发生了打斗?才坐在地上的那人是刺客吗?刺客何故要刺高先生?” 高攀龙淡然一笑:“刚才这人叫尚逞强,他要和我切磋武功,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是他的对手,他以为我谦虚,所以使出了绝招,结果伤了陆护院。” 李瑞中有些不解地问:“看那人一副凶相,是谁呀?” 高攀龙依就微笑一下说:“是轩园居的护院。” 崔国优一撇嘴说:“不就是采买太监魏忠的一条看门狗吗?也这么猖狂啊。我看他的样子,分明不是比武,而是行刺来的。” 高攀龙淡淡一笑:“行刺?高某一不是高官,二不是巨富,三与他没有什么江湖恩怨,行刺我有什么用?没有那么严重吧?” 十几个粉丝一听是这么回事,也就一笑。 高攀龙见了众粉丝,立即兴奋起来,李雪梅端茶出来,十几个人在院子里品茗清谈。 崔国优几个听说皇上特召高攀龙进宫讲课,一个个惊掉了下巴,山呼“皇上英明”之后,都望着高攀龙口水直流。 十几个人听高攀龙将给皇上讲课的内容复述一遍,大家热烈讨论一番,直到半夜方散。 铁佛三回到轩园居门房,却见魏忠坐在他的办公桌上喝茶,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见了铁佛三,魏忠只是淡然地问:“铁佛三,你刚才气势汹汹哪儿去了?” 铁佛三嘿嘿一笑:“主公,我说你妇人之仁你不认账,你就是妇人之仁,明知道这家伙得势分祸害大明,不把他消灭在没得势的时候。我正杀了高攀龙,你干嘛阻止我?” 魏忠笑道:“你懂江湖不懂政治。江湖杀人,快意恩仇。政治杀人,得权衡利弊。杀人利己,这是必杀无疑。若是两败俱伤,或者同归于尽,这个人就不能杀。如果杀人的果实被别人摘走,那就被人家借刀杀人了。” 铁佛三不以为然:“我打死高攀龙,即使闹到官府,也不过比武误伤,不至于牵连到你。” 魏忠瞪了他一眼说:“目今高攀龙势头正健,应该是东林党的舵主,在皇上那里都挂了号的,你打死了他,你以为朝廷会当一个刑事案件来办吗?一定会当个政治案件来办。锦衣卫骆老板一查,我能不被查到吗?你杀他能不牵连到我吗?你杀了他,以为楚党的熊梃、齐党的田耕、浙党的崔成秀和秦党的倪焕之会把你当英雄吗?政治讲的是个势力平衡,你懂个屁呀!今后没有我明确的指示,你不能妄加揣测我的意思。误了匡扶大事,我先取你的狗头!” 铁佛三吐了几下舌头:“主公,铁佛三再也不敢私自作主杀人了。你的武功太吓人了。” 魏忠又瞪了他一眼说:“休与外人提我的武功,你还要不要试我的武功啊?” “不敢。”铁佛三将一颗石子还给魏忠,吐了一下舌头。 魏忠说:“你打伤了陆护院,明天早点去给人家赔礼道歉去。记得,还得找个自圆其说的理由。” 南门乔生第二天晚上回家,见李雪梅帮陆进毅疗伤,高攀龙在旁边帮忙,一问原因,才知道铁佛三昨晚来找高攀龙滋事的事。 李雪梅有些疑惑地说:“昨晚要是南门先生你或者李邦化在家,偏偏李邦化这一阵子都在兵部值班。我们应该可以制服铁佛三,审出他的作案动机。那家伙的三铁功夫不是吹的,我们三个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正要向高先生下杀手时,被一位高人的暗器击中。要不是高人暗中相助,高先生肯定身受重伤。但铁佛三这家伙奇怪,今天一大早来向我们赔礼道歉,说昨晚喝高了,还带了补品看陆护院。” 高攀龙坦然说:“铁佛三滋事应该是出于政治目的。铁佛三是魏忠的护院。前些天魏忠来和我辩论。昨天在乾清宫讲课,陪皇上听课的太监共十个人,魏忠赫然在列。铁佛三说要找我比武之前,见到我第一句就说要向我请教君子之道。而君子之道正是我在乾清宫主讲的题目。铁佛三应该是替魏忠出头。后来被魏忠骂了,所以才来道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38章 吸血鬼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昨晚,因为铁佛三一闹,高攀龙没有睡好。今晚,南门乔生这么一说,高攀龙又没睡着。 朦胧之中,天已大亮,高攀龙听得院门拍得山响,很奇怪没人开门,于是只得起床亲自去开门。结果开门一看,是魏忠带着两个太监。 魏忠此来何意?高攀龙将三个太监领进来,听得魏忠满面笑容说:“高攀龙接旨!” 魏忠什么时候调到司礼监了?高攀龙来不及多想,立即跪接圣旨。 但听得魏忠有板有眼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翰林学士高攀龙倡言孔孟,树清正之风,德性高远,腹有治国安邦之才,着任吏部侍郎,以整饬吏治。钦此。” “谢皇上恩典!” 高攀龙接过圣旨,喜得泪流满面。环顾四周,但南门乔生、李雪梅、李邦化,还有院子里的妇仆们不知什么时候都齐齐摆摆站在了他的身后,纷纷向他道贺。 “恭喜高侍郎!” 李雪梅取出五十两银子谢了魏忠,魏忠三人笑逐颜开地走了。 南门乔生要为高攀龙设宴庆贺一番,结果许多东林党人都闻讯赶来道贺。李雪梅和李邦化只得将后花园利用起来,摆了流水席招待同仁。 宴席之上,高攀龙发表了他的中医治国纲领,博得阵阵掌声。 高攀龙正手舞足蹈讲到**,忽然听得门房通报说王安大人来了。 原来王安是来亲自宣旨的:“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吏部侍郎高攀龙整顿吏治有方,着任吏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钦此。” “谢皇上隆恩!” 高攀龙谢恩毕,满院东林党人都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攀龙送走王安一行,回到院中,忽见围墙之上飞来一人,手持一对铜锤,怒目圆睁地对高攀龙吼道:“高撮瓢嘴,你空谈误国,误导皇上,误国误民。我许显纯代表正义,判处你的死刑,立即执行!高攀龙,你命拿来!” 高攀龙很震惊在场百十号人,没有一个人替他出头拦截许显纯。许显纯如入无人之境,望自己脑袋一铜锤砸来,自己竟看到自己脑浆迸裂 “高攀龙,你醒醒,高攀龙,你醒醒呀!” 李雪梅早上起来忙乎了一会家务,回房见高攀龙手舞足蹈,被子都蹬到了地上,面目狞狰,口里含糊不清地讲着胡话,忙取了一个枕头将他擂醒。 高攀龙揉揉眼睛醒来,才知道自己做了一梦。 李雪梅关切地问:“你做什么噩梦了?” “不就是做梦吗?谁记得做了什么梦?”高攀龙笑笑,这个梦羞于说出口。其实醒来之后,梦中情景历历在目。 李雪梅调侃他说:“莫不是梦见皇上召见,你升官了吧?” 高攀龙尴尬地一笑,未置可否。 皇上请高攀龙讲课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在朝野中传开来,高攀龙的粉丝队伍迅速从太学生和新科状元扩大到朝廷官员。一时之间,结识高攀龙,与高攀龙谈道德成了官员的一种时尚,前来李记盐号拜访高攀龙的朝廷官员如过江之鲫。正印证了一句老话,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官员们心想,万一皇上什么时候心血来潮上朝了,谈起道德,如果自己不知道高攀龙,那岂不太过落伍了? 高攀龙在讲课在言官,御史和监察御史中最受追捧,当然还有部分高官也很推崇高攀龙。东林党经过考察筛选,也吸收了一大批党员。像御史中绰号一根筋的杨左和监察御史中绰号大炮的魏大中诸人,吏部尚书叶子高、吏部侍郎**星,都加入了东林党。以前,吸引再多的人入党,南门乔生只觉得人多,但人多不等于份量重,但这次吸收了杨左和魏大中一帮言官和叶子高、**星一帮朝廷要员入党,南门乔生才感到东林党的份量增加了。能将这几个人吸收入党,这是他此前没有想到,不敢想的事。 党员们响应党的号召,纷纷上折向皇上道贺,有的作诗,有的填词,有的作赋,祝贺皇上重视道德建设,称颂皇上为千古第一道德圣君。党员们当然明白这上折的目的,无非为高攀龙造势谋官,彼此心领神会。 乾清宫里,万历刚看完一摞奏折,见王安又搬来厚厚地一摞奏折,问:“怎么还有这么多呀,都是些什么折子?” 王安小心翼翼说:“都是歌颂皇上召高攀龙进宫讲君子之德的贺喜折子。” “罢了,罢了。”万历挥挥手,笑一笑说,“不用猜,都是东林党上的折子吧?明里是恭维朕,暗里是为高攀龙要官。高先生,高书生!” 王安见万历说完闭上眼睛,等了一会,以为皇上还有什么旨意,却听得万历响起了鼾声,只得抱着一摞折子退下。心想,东林党人忠心可嘉,但行事未免迂腐。 自从给万历讲课之后,高攀龙半年没有睡个安稳觉,他随时准备听从万历的召见,时常梦见万历破格起用他来组阁。特别是得知党内同仁雪片似的折子飞到内阁之后,半年时间,高攀龙天天晚上睡不着,睡着了都是做的美梦,结果瘦得只看见两只眼睛在眨,一张撮瓢嘴瘪成了两块皮,他还在整天吟诵“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半年之后,高攀龙才意识到万历请他讲课不过是赶一下潮流跟跟风,与他聊聊散散心而已。皇上欣赏他,这也许是真的,但提拔他,重用他,这应该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但他依然感到欣慰,因为万历毕竟与他聊的是国事,而不是鬼神。对一个读书人来说,这也是一种极大的满足。他深信,时间之久,他这学说会在皇上身上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如此一来,自己的书没有白读,对天下苍生也是无量功德。 党内组织几十个折子送了上去如石沉大海无消息,南门乔生也感到有些失望。 南门乔生和高攀龙商量之后决定再次主动出手,投石问路,试探一下高攀龙的份量。 不几天,内阁王锡爵看到红透了半边天的高攀龙上折保举南门乔生为朱常洛的老师,笑一笑说“这是鸡汤大师上的第一个折子,我这里怎么也不会驳回”,立即票拟同意。 王安接到内阁王锡爵票拟同意的折子,心想,高攀龙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上次是借众人之手要官,这次是推荐别人做官。但转而一想,既然有人愿意冒险当朱常洛的老师,这是好事。皇上虽然一向不管朱常洛上学的事,但这次高攀龙不是为自己求官,说不定皇上会给他一个面子。但王安不会擅自做主,于是请示皇上。皇上只看了一眼高攀龙三个字,问了一下是怎么回事,连折子都没有细看,立即叫王安批红同意。 南门乔生和高攀龙两人都是抱着一个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策划由高攀龙举荐南门乔生,不想南门乔生把宝押在朱常洛身上的愿望因此实现了。高攀龙也才知道皇上其实还是很看重自己的,为此,又喜得半年没有睡好觉。 在太学里,南忠乔生和孙圣宗是同事,孙圣宗教的朱常洵。但领受执教朱常洛的高兴劲刚过,南门乔生就感觉到自己接手的是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因为万历的忽视,朱常洛已经十四岁,错过了上学的最佳时机。隔壁朱常洵十一岁,已经读了千字文和百家姓,开始读论语了。而朱常洛因为成天在钟粹宫里和太监宫女们疯狂成了日常习惯,对读书一点兴趣也没有,压根儿就抗拒读书。 南门乔生向教育家高攀龙请教如何引朱常洛上路,高攀龙建议也只有以太子之位,未来的皇上作激励,刺激朱常洛,想调动他的学习积极性。但这一招也不管用。 提到“太子”两个字,朱常洛一脸淡然:“师父,天下谁不知道我是没妈的孩子,是皇上意外的产物?皇上从来没有正眼看我一下,因为我出现在他的眼里,就成了他道德圣君的一个污点,一种耻辱。六岁那年,杨左为我争立太子,还在朝廷上被打屁股,皇上说我是庶出,还要等嫡出呢。至今又过了八年,皇上要立我为太子怕不早立了,师父何必拿立太子的话糊弄我?我的最终结果可能会被封个王,等新皇登基,我得迁出北京,到封地上了此一生,读书与不读书,于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朱常洛小小年纪,但这一番话说得精通帝王之学的南门乔生也是无言以对。因为南门乔生也不能给朱常洛一个承诺。 张忠君每天接送朱常洛上学下学,一开始也是很高兴,因为自己终于能享受黄祖敬一样的待遇了。但朱常洛不肯读书,他也没脸面。听朱常洛如此回应南门乔生,他也有些急:“主子,奴才伺候你也是十多年了。奴才为什么?也是为了你能出息,奴才也好跟着沾光啊。庶出怎么了?朱常洵不也是庶出吗?皇上独宠郑贵妃,根本就不进皇后的门,哪里还会有嫡出?皇上不喜欢你,本来不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你自己要不蒸包子蒸点气,盖过朱常洵,做也个样子让皇上瞧瞧,让大臣们瞧瞧才对呀,怎么能自暴自弃?你当太子也不是完全没希望了啊,你在大臣们中的支持率始终是第一啊。” 朱常洛十四岁了,虽然没读书,但到底明白一些事理,于是说:“南门师父、张公公,你们别说了,我知道我读书的事不止关系到我自己,你们也关联在了一起,还有那些朝中站队到我这边的大臣。但我说没用,你们非得说有可能有用。看来我是被你们绑架了,绑在了一辆战车上,那我就试着读书呗。只是,如果因为我而误了你们的前途,你们可别怨我就是了。” 南门乔生和张忠君听了朱常洛这番人小鬼大的话,一开始还觉得奇怪,但一想也就明白,这些话无非是这些天来两人轮番灌输到他耳朵中的结果。 朱常洛已经接受了读书,但不怎么上进,有时南门乔生讲得唾沫四飞,他却在打瞌睡,南门乔生给他布置的功课,他一般只画一个圈,有时连圈了懒得画,这让南门乔生很是失落。南门乔生担心自己一世的英名将会毁在朱常洛的手上。因为学生学习成绩不好,不管是家长还是社会上,都把责任归到老师身上。教不严,师之惰。因此他的心情一向都开阔不起来。想自己在天目山念慈观跟着悟航道长学了一肚子的帝王之学,结果遇上这位油盐不进的主,什么招也没有了,他这郁闷的心情真是无与伦比。既然太子之位,未来的皇上都不足以激励朱常洛,高攀龙也方程无解,再也支不出招来。 其实从张忠君的口中,南门乔生也得知了朱常洛的兴趣之所在。自从八岁那年被几个宫女哄走了初夜,他已经是个床上老手了。每天变着花样与宫女们折腾,是他最大的乐趣。其实南门乔生也理解,朱常洛折腾的不是宫女,是孤独。 南门乔生一想通过正道引不起朱常洛的兴趣,尝试剑走偏锋,出奇招,但碍于师父的特殊身份,只能说得比较侧面和隐晦:“朱常洛,古人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你懂吧?” 朱常洛翻了几下白眼说:“师父,这个具体我不太懂,但大概意思好像是书读好了,当官儿了,不愁没有女人倒贴上来。” 南门乔生继续运用启发式教学引导说:“你看现在钟粹宫的这些个宫女,都不是你自己做主挑选来的,对吧?如果你日后当了皇上,就可以五年一选秀,而且选秀的范围是四海之内。你算一算,几个五年下来,你会拥有多少美女呀,再说那美女的档次也不一样,毕竟都是万里挑一的啊。” 谁知朱常洛听了还是不上路,而是说:“师父,这话本不该我对你说,但你既然提到这事,我只得说一下,我说了你别笑我。有人说女人是老虎,我说啊,女人都是饿鬼变的,见了男人,她们一个个都是吸血鬼。师父,女人都是大同小异,什么秀女不秀女,脱光了有什么区别?” 南门乔生这套正兵挡敌,奇兵取胜的招术运用在朱常洛身上不起作用,再也没有招术了。不仅自己没有了招,连高攀龙也黔驴技穷。 学了一肚皮的帝王之学,过去是为找不到买家而苦恼,如今找到了买家,但这个买家却不识货,南门乔生更加苦恼。好在有高攀龙诸人经常相聚,可以稍微缓解一下心中的痛苦。特别是看到高攀龙与党内同仁们经常交流道德,渐渐在朝野之中形成了一种良好的舆论氛围,南门乔生感到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才多了几分欣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39章 大旦二俅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南门乔生一直因为找不到引朱常洛上学习之路的办法而苦恼。 这天下学之后回到家里,正是个大雪天,南门乔生正想到后花园里去看看红梅解闷,正碰上护院陆进毅正在驱赶两个小叫化子。 南门乔生一看两个小叫化子大的只有十岁左右,小的大约七八岁,两人虽然穿得破烂,但人长得机灵,忙叫停挥鞭驱赶两个小叫化子的陆进毅,问他是怎么回事? 陆进毅不以为然说:“公子,这两个小叫化子人小,但机灵得很,真想不到这一丈来高的围墙他们是怎么翻过来的。这两天下雪,他们不知怎么相中了我们这个柴房,在这里安营扎寨过起夜来。昨天不是陈夫人说起,我还不知道。昨天我赶走了,他们今天又来了,胆子不小啊。” 陆进毅正说哩,那个小的嘻笑着对南门乔生说:“公子,我们只是躲雪,没干坏事,我们尿尿都是尿到花园里。” 那大的本来怕陆进毅打,所以不敢做声,今见小的说完,又见南门乔生面带微笑,并没有责备的意思,于是说:“公子,我们是从树上荡秋千过来的,一点都没有爬坏你的围墙。不信你可以检查。” 南门乔生何以微笑?并不是他对两个小叫化子起了恻隐之心。这些年,不是旱灾就是涝灾,再是就蝗灾,饥荒是一场接一场,朝廷、官府、大户、道观寺庙赈饥赈也一场又一场,但粥少饥民多,根本不济事。自己不是慈善家,当然管不了。 看见这两个小叫化子,他突发奇想:我也见过不少小屁孩,真正如此胆大机灵的还是少见。正好这两个小屁孩又没有牵挂。如果把这个小东西收起,让他们去当太监,伴读朱常洛,说不定是个好办法。朱常洛在宫里有宫女太监陪着玩,但到学里没有陪伴,所以读不进书。会是这个原因吗?当然要试过才知道啊。 想到自己为引朱常洛上路,正招不行,奇招不行,只得出此怪招,南门乔生心里苦笑一下,因问两个小叫化子说:“你们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 结果两个小叫化子的回答差点把南门乔生和陆进毅笑死。 大的说:“我叫大蛋,只记得跟着大人逃荒时过了一条大河,河水里有很多沙。走了很久很久才到北京,大人撑不住,早饿死了。” 小的说:“我叫二球,大蛋的名字是我取的,我叫二球是大蛋这么叫我的。我逃荒时也好象过了一条大河。我家里的人也死光了。” 大的立即瞪了一眼小的说:“你他妈过什么大河,你就是北京边上的人,别学我说话啊。” “大蛋,二球,这名字好。”南门乔生听了说,“你们两上小鬼听着,从今往后,你们不用在外面当叫化子,就住在我府上,我教你们读书习武,你们可否愿意?” 小的一听跳了起来:“愿意。” 但大的说:“公子要我们怎么做?你还有什么条件?” 南门乔生说:“有一个条件,看你们是否愿意。你们是否愿意进宫当太监?当太监首先要割掉两个蛋蛋。” 这一次,小的还在眨眼睛考虑什么,但大的立即说:“当太监威风啊,北京街上那么多太监,让人羡慕啊。” 南门乔生一笑:“你怎么知道当太监威风?” 那大的笑嘻嘻的:“一人当太监,全家荣光。当太监一不贪财,二不贪色,皇上喜欢这样的中官啊。公子,我说错了吗?” 南门乔生又问:“你怎么知道的?怎么个当太监一不贪财,二不贪色?” 那大的说:“嘻,我怎么不知道啊?茶馆里听得呗。当太监没了蛋蛋,当然不能有女色啊,没有女色,也就没子孙,就不用为子孙攒银子啊!” 南门乔生听了,心里一愣,又问:“当太监要割蛋蛋,你清楚了?你愿意吗?” 那大的一拍胸脯说:“只要能保命,那两个蛋蛋有个屁用啊,割就割呗。” 陆进毅笑问:“你们知道那两个蛋蛋作什么用的不?” 小的说:“做种的。” 大的说:“命都保不住,还管屁的种。” 南门乔生说:“你们愿意,那咱们就说定了。大蛋你就叫张大旦,不是蛋蛋的那个蛋,而是元旦的那个旦,二球你就叫李二俅,不是王旁球,而是立人球。” 陆进毅没弄明白南门乔生收这两个小叫化子做太监干什么?听了南门乔生的解释,才知道他的高明。 夫人陈茜卿也一样,听明白南门乔生收两个小鬼的用意,这才叫仆人将两个小鬼安顿在家。 南门乔生就自己的计划商量张忠君,张忠君笑过之后说:“南门先生你还真有几个点子。王安大人原来就是皇上的伴读,给朱常洛找伴读我也想到,只是没有合适的小太监,你收这两个小子,我可以当他们的师父。” 南门乔生一听张忠君如此支持,立即道谢。 张忠君笑道:“南门兄,我们俩现在就是一根藤上结的两个苦瓜,还分什么彼此?洛公子学习上路,是我们的福气,他学习不上路,活该我们倒霉。我们只能尽人力而听天命。” 南门乔生见过了张忠君这一关,这才带张大旦和李二俅到宫里行割礼。结果到手术室一联系,因为申请当太监的少年太多,手术已经排到一年之后了。 南门乔生将情况返回给张忠君,张忠君说:“行个割礼何必到宫里?街上随便找个剃头匠都会做手术。” 南门乔生笑道:“我只看到过剃头匠阉猪,一脚踏住猪身,一手捏着猪的蛋蛋,一刀划开,抠出蛋蛋,以刀断筋,一不用消毒,二不用缝合。过几天,血笳一掉就好了。” 张忠君笑道:“俗话说,没吃猪肉看到过猪走路。人畜一般,一个道理。不过人比猪金贵一点,清水消个毒,阉割后用锅灰止下血就行了。” 南门乔生回来把任务交给陆护院。 陆进毅领受任务之后找到巷子里的剃头匠毛祖柏。 听陆护院问他会不会做小孩的阉割手术,毛剃头匠一笑说:“阉割手术,怎么不会?我一年不知要做多少个。我这里一口价,做净身术的手工钱是一两银子一个,阉猪是二十文一头猪。你以为十文钱一个的头,我剃几个头能养活一家老小吗?” 陆进毅又问:“净身手术有多大风险?” 毛剃头匠淡然说:“我阉猪基本上没出个问题,人当然比猪金贵,风险是有,关键伤不得风,怕感染。死生有命,这事难以给你下个保证。即使宫里的净身手术,要死人还是死人。你立个字据,我才敢做手术。免得出了问题你找我的麻烦。” 陆进毅问了一会情况,付了二两银子,买了两个冰糖葫芦,这才将毛剃头匠接到家来,立了字据,开始手术。 张大旦和李二俅一个得了一个冰糖葫芦正在狼吞虎咽地啃,听陆护院要做个小手术,笑嘻嘻地争着要先做。 陆进毅按照毛剃头匠的要求临时腾空的两间厢房,熏上艾蒿,作些消毒之类的准备工作。约半个时辰,毛剃头匠叫陆护院扇去房间里的刚刚熏过的艾蒿味,关紧门窗,端上两盆清水。 张大旦先做手术室。张大旦一进门,毛剃头匠就用黑布条蒙住他的眼睛,脱了他的裤子,用清水反复给他消毒。然后将他绑到床上,捆住手脚,开始捏着他的蛋蛋,摸到精索,反复揉捏,直到麻木,不知痛疼。这时从口里取下剃刀来,一刀下来,割破蛋蛋,斩断精索,取出蛋蛋,一手捏着止血,一手就刀口上附上一团锅灰。一个手术就完成了。也许是因为毛剃头匠揉捏到位,张大旦并没有怎么叫唤。 做完第一个手术,毛剃头匠如法炮制,又到第二间房里做李二俅的手术。 这一次,也许是毛剃头匠着了一点急,揉捏不到位,手术刚刚做完,李二俅哭得厉害,哇哪哇哪哭声震动一条街。张大旦先还没哭,听得李二俅哭,也感觉痛起来,也是杀猪般地嚎叫。 毛剃头匠交待陆护院如何防风之类的护理知识之后走了,陆进毅守在门口,只得硬下心来听两个小屁孩你哭我叫。张大旦和李二俅哭叫了一个通宵,声音哭哑才渐作渐止。 张大旦和李二俅住了哭声,陈茜卿才开始喂二人稀饭,让他们进食。 多亏了陆进毅守护,陈茜卿和李雪梅照顾,再加上身体素质好,张大旦和李二俅总算扛过了这一关。 七天之后,张大旦和李二俅下得床来,经过陆进毅目测,手术成功。 张大旦和李二俅一下床来就活蹦乱跳。 陆进毅笑问:“你们还痛不痛?” 张大旦和李二俅嘻嘻地笑,都说不痛。 “你们真坚强,真勇敢,恭喜你们。” 张大旦说:“谢谢你的照顾。” 陆进毅又问:“当太监好不好?” 张大旦和李二俅异口同声:“当太监好,当太监是金饭碗,吃穿不愁,旱涝保收。” 陆进毅又大声问:“当太监光荣不光荣?” 张大旦和李二俅争先恐后说:“为国家献身光荣,为皇上服务光荣!” 看到两个孩子如此懂事,陆进毅觉得这一阵子的辛苦也值。 满月之后,南门乔生将张大旦和李二俅带到宫里,由张忠君领着过了体检关。张大旦和李二俅于是认张忠君作师父,成了正式太监,吃住宫中,开始陪读朱常洛,遇放假时,则回来南门盐号,跟着陆护院学武功。 朱常洛在学里有了玩伴,读书确实比从前认真些。 高攀龙听说南门乔生引导朱常洛读书正招不管用,奇招不管用,结果怪招管了用,这日两人见了,立即向南门乔生道喜说:“南门先生,教育虽然不是你的专长,但因为你帝王之学积淀深厚,所以这一次你的怪招才发挥作用。你这个怪招不仅是教育方法上的一个创举,还为党的情报工作预备了一招闲棋。” 南门乔生品了一口茶,故意调侃地问:“鸡汤大师,怎么又情报工作,怎么又闲棋?你到底要说什么?” 高攀龙呵呵呵一笑:“南门先生,看目前的形势,皇上虽然多年不上朝,但最近应该内事外事还有战事一大堆,保不准皇上会上朝理事。我党现在虽然人数众多,成为第一大党,但如果对朝会的议题方面没有一点信息,乱兵上阵,那是难以形成战斗力的。安插两个小太监到宫中,培养成情报员,这难道不是你预埋的一招闲棋?” 南门乔生哈哈大笑:“我们两人搞了一次角色互换,教育问题少年本是你的专利,不想我成功了一回。搞情报本是我的工作,不想这个高妙的点子却出自于你。我毫不隐讳地说,我还真没想到这一层。还是高先生厉害。” 高攀龙笑罢说:“我厉害?我至多算个嘴炮,舵主你的帝王之学才是博大精深。你没有想到这一层?你哄谁都行,哄不到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40章 英雄险道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魏忠在采买部工作上因为改革足了眼球,再加上海怪从供货商那里收来回扣,银子源源不断地归口到铁佛三的手里,他心下甚喜。每逢年节,魏忠都对御膳房大厨、总管、尚膳监的总管统管及至魏朝、陈如海、张忠君、黄祖敬都要孝敬一番。但他迟迟不敢给王安送孝敬。因为不管来自许显纯搜集的情报还是自己获得的信息,王安这人没有什么嗜好,嫖赌酒色财气这些男人容易犯的错误他都不沾边,就是平常养生,也多半是粗茶淡饭,这个公关真的是无缝可钻。他怕自己贸然送孝敬给王安不仅不能达到挤进王安的圈子目的,反而适得其反。有了上次陪皇上听课的铺垫,他与王安有了一面之缘,但他感觉他跨进王安的门,还需要一块敲门砖一个进门礼。 关键这块敲门砖,魏忠其实酝酿已久。因为在宫中呆了这么久,他想到了一件事,这就是皇上不上朝,过年时王安组织宫里办的什么节目皇上都没兴趣,不过看了几眼都走了。眼下贵州平乱在即,东北后金作乱,天下正是尚武之时,他想举办一个圆明园杯武术大奖赛,逗皇上一乐,二来也借此机会把自己带来的几个队员集中一下。因为铁佛三经过一番地毯式的排查,已经查清锦衣卫骆老板所说的京城突然冒出不少武林高手,实际上大多都是些新科状元,这些状元文武兼修,武功确实到了一定的水平。但他觉得块敲门砖的分量不足,所以迟迟没有行动。 这一天,魏忠刚刚回到轩园居,铁佛三报告了一个大新闻:“今天出大事了,贵州巡抚李泽西战死沙场,他在太学读书的儿子李瑞中鼓动一帮太学生到午门向皇上请愿,请求朝廷出兵平叛。骆思恭下令锦衣卫将二十八名太学生全部关进北镇抚司的大牢。” 魏忠一听,心中大喜:这二十八名太学生都是高官子弟,陪皇子王孙读书的。骆思恭不抓,又怕皇上怪罪,担待不起,抓了也是抓人容易放人难,几乎要把朝廷高官得罪过个遍。关键是这么大的闹动不可能不惊动皇上。皇上再也没有理由不出兵。我待在宫中,依靠魏朝的影响不过混得一个采买太监,要成为王安心中的红人,魏朝也只能起一个牵引的作用,关键还要看自己怎么在王安心中争取地位。而要引起皇上注意,当然只能借助王安。所以第一步必须得搞定王安。播州平叛应该是自己的一个机会。皇上罢朝,只是与大臣斗争的手段,如此军国大事,皇上不可能不重视。皇上正当盛年,正是立威的时候。此番很可能会决定御驾亲征。如果自己能谋一个监军的职务,这就有了接近皇上的机会,如果机缘巧合,就不定有阵前立功的可能,那么自己也就有辅佐皇上的希望。平叛立功,这才是一块挤进王安核心圈子的敲门砖。 魏忠主意已定,心想,这敲门砖的事自己定,但拜见王安的进门礼还得要请教魏朝。 在给魏朝送孝敬时,魏朝坚辞不受说:“我们是兄弟,兄弟是平辈,老要你的孝敬不像话呀。何况今天既不是过年也不过节。你当个小头目,单位要养一摊子人,轩园居还有一摊子人,不容易。” 魏忠一笑说:“哥哥,今天怎么不是节?今天是冬至。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虽然你没有告诉我,冬至也是节日。我心里有数,不是你抬举,陪皇上听课有我露脸的机会吗?我能见到王大人和皇上吗?” 魏朝一笑:“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两人为五十两银子推一会,魏朝只得收下。 魏忠见机请教魏朝说:“哥,有了你上次为我作的铺垫,我想孝敬一下王安大人,送点什么进门礼好?请你出出主意。” 魏朝听魏忠想孝敬王安而不知门路,毫无保留地告诉他说:“兄弟,你真能忍,我知道你早就在找接近王安大人的机会,但你不说。这事你幸好问了我,我不问我要是自作聪明准砸,马屁没拍着反而要挨一腿。王安大人无欲则刚,一不爱吹吹拍拍,二不爱银子。你要送银子,那准坏事。因为你管了一点事,你送银子,等于是告诉他你赚了钱,你有赚钱的路子。不管是谁,他马上会查你,办你。所以这么多年,皇上虽然不上朝,但大事都交办他,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本来就是皇上的伴读出身,皇上对他的个性了如指掌,所以放心。你想孝敬他,只有一条路可走,他的口味有一样与你一致,就是偶尔爱周应秋的猪蹄。你送他一钵猪蹄当见面礼,这点人情他还是接受的。” 魏忠听罢暗自好笑,原来堂堂的王安大人就这一点小小的爱好?于是魏忠立即到周应秋那里带了钵猪蹄去见王安。 魏忠到时,魏朝正在王安宿舍的外间打坐,里面两个小太监在给王安做按摩。 魏朝通报之后,王安请魏忠到按摩床边坐。 魏忠还没开口,听得王安一边享受按摩一边说道:“魏忠你在采买部干得不错啊,不少人猜测你容不下李付友,结果事实打脸了他们。你年轻,有头脑,好好干啊。” 魏忠立即说:“谢谢王大人的肯定,魏忠当继续努力。” 王安忽然想起魏朝荐举魏忠参加陪皇上听高攀龙讲课时说的“魏忠这人爱学习,有思想”的话来,想验证一下,于是问:“魏忠,听说你有些奇思妙想。高攀龙讲君子之道只有无忧无惧四个字,你怎么看?” 王安问得简单,但过于突然,所以魏忠一时颇费思量,不知王安是捧高攀龙还是损高攀龙,不敢轻易回答。思考一会,魏忠觉得王安要是捧高攀龙,不至于问这个问题,要损高攀龙,也不至于这样问,于是选了一种折乎其中的回答说:“高先生讲君子之道无忧无惧,的确头头是道,能够自圆其说。但他这个结论,也不是不可以驳倒。范老夫子说先天下之忧而忧,难道这忧天下的不是君子?孔子说君子常怀怵惕之心,这怵惕不就是惧怕?惧怕自己修行不到的人不是君子还有谁会是君子?不过,虽然有人评价高先生论孔孟纯粹是用华丽的辞藻玩空对空的游戏,但在下官看来,他还是算一家之言。” 王安能够立于不倒,什么忠诚什么正直这都是表面现象,真正保身的就是中庸之道。王安虽然打年轻过来,但不喜欢愤青。听了魏忠这番对高攀龙的解读,他心里较为满意,因为从本心而论,他的思想倾向东林党,但又不喜欢东林党的偏激,所以魏忠这番回答刚好对上他的胃口,但他未露声色,只问:“那你那天在亁清宫旁听,为什么不当着皇上驳高攀龙?” 魏忠微微一笑说:“皇上想当君子,下官岂敢造次?” 王安神秘地一笑:“你是个人才!” 听王安提到皇上,魏忠想起那天皇上留高攀龙吃饭的事,他渴望知道饭局上皇上和高攀龙聊了什么?他想因此得出一个对皇上的判断。但他太清楚,如果他此时向王安打听这些,那就是政治上的幼稚可笑。 魏忠正想怎么回王安的话,谁知王安像看穿了他的心思,说:“皇上召见高攀龙之后,可能会赏了他一个礼部处长。” “高大师从一个翰林学士破格升为处长,可喜可贺。”魏忠言不由衷地应付一句,想掏出王安更多的话来,结果王安只是笑而不语。 魏忠本想将有志参加朝廷平定播州杨应龙叛乱的事端出来,以加深王安对自己的印象,因见王安玩起高深来,一时不知该不该提这事,正犹豫之时,司礼监的陈如海搬着一摞奏折匆匆跑来报告说:“王大人,云贵总督张成宏八百里加急来报,贵州巡抚李泽西已经战死,杨应龙接连打破了十五个州县。这一摞是兵部的请战书和其他大臣的请战奏折,内阁王锡爵刚刚票拟完,打发秘书送来。另外,李泽西之子李瑞中鼓动一帮太学生到午门请愿,请求朝廷出兵平叛。骆思恭下令锦衣卫将二十八名太学生全部关进了北镇抚司的大牢。” 魏忠听到太学生请愿的事,心想,我魏忠比王安还得到消息,本想将自己有志参加平叛的事端出来,因见王安已经起身,显然是要去面见皇上,处理紧急军情,只得将自己毛遂自荐的事咽回肚子里,连忙告辞。 魏朝送魏忠出来时说:“王大人虽然只说两句,但他很高看你,你听出来了吗?” 魏忠一笑:“这个当然,不仅如此,我还听出来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两人相视哈哈一笑,彼此心知肚明。魏忠一听,也就明白,魏朝没少在王安面前推介魏忠。 王安看了几眼奏折,说句“这么重要的事,王安担责不起”,立即动身,叫陈如海带着奏折去见皇上。 魏忠本想跟踪王安探听皇上的态度,无奈想到宫中侍卫太多,犯不着冒这么大的风险,过早暴露自己的政治意图。但转念一想,这种机会,是我魏忠等了几年等到的一个机会,又怎么能轻易放过?与其向王安毛遂自荐,不如直接向皇上毛遂自荐。如果蒙皇上起用,那是为王安长脸,王安不会怪罪。自古英雄行险道。冒这个险,值!第一,以我的武功,所谓大内高手,没有人拦得住我。即使被发现脱身也不是问题。第二,自从许显纯进了大内,大内侍卫建立了一个宫内太监巡逻队,自己是巡逻队的成员,这个身份可以应付许多意外情况。第三,乾清宫的主管太监福乐春同样也是王安手下的红人,与魏朝关系不错,只是自己不曾高攀得上,如果在乾清宫里出了状况,我以巡逻队员来给福主管送孝敬的名义,也可以挡一下差事。 魏忠想到这里,一拉帽沿,借着夜色的掩护,跟在王安和陈如海的后面,遇门过墙,望乾清宫而来。看看王安已经进入乾清宫,魏忠在过道里纵身一跃,正准备进宫,忽然一条黑影从踩着墙头疾驰而来,拦住去路,低声喝问:“你是谁?要干什么?” 魏忠不想惊动刚刚进院子的王安,没有做声,一时心虚,也没有听到来者何人? 对方一低喝见没有应答,挥刀就砍。魏忠见寒光一闪,只得退回过道之上。两人在过道上过了几招,魏忠低声一笑:“许八两,你坏我好事!”原来魏忠走了两招,感受了对方推手的功力不凡,立即认定是许显纯。 果然是巡夜的许显纯。 许显纯一听是魏忠,住了手笑问:“主公你要干什么?” 魏忠一笑:“我想看看皇上是否亲征播州?” 许显纯一笑:“主公是想监军立功了?快随我来。” 两人直接跃过宫墙,贴近乾清宫。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41章 私闯宫禁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乾清宫中,王安侧坐在皇上边上,皇上在灯下看着奏折,福乐春、陈如海一班太监侍立一旁。 皇上看完奏折,凝视集思一会,笑问王安:“王安,杨应龙这小子给好不见好,攻州破县,还杀了我贵州巡抚,不剿灭他简直太有损我大明中央的尊严了。派兵征剿呗,这还等什么?” 王安诚惶诚恐地说:“皇上,如此军国大事,还是请皇上朝堂上决定吧。” 万历不以为然地说:“怎么,我怕担担子?这是正事呀,你怕什么?是朕这么久不上朝,大臣们有什么非议吗?” 王安只得如实说:“皇上,大臣们说什么的都有,还有许多憋在肚子里没说的。” 万历淡然一下说:“大臣们也是读书人出身,怎么就不懂朕的无为而治?无为而为是治国的最高境界,不是怠政,不是不作为。朕君临天下,要做道德圣君,天下的表率,我大明一班大臣也是宁死也要捍卫道义之臣,君臣争论,难有结果,朕若因为论争杀了大臣,会落下个昏君的骂名,朕不杀他几个,这帮人不会闭上鸟嘴,结果什么事都办不成。真是两难啊,所以朕只有这个办法,这就是避而远之。” 躲在宫帘围幔之中的魏忠听到这里,心忖:原来我只以为万历是个缺乏情商,爱与大臣斗气使性的书呆子,如今听了他这番表白,方知他除了中儒教的毒,还中了道教的毒。当道德圣人,鼓吹无为而治,本是君王忽悠臣子听话叫臣子不争权的,君王怎么自己也信这一套?这都是臣子教出来的皇上的通病。张居正教皇上再怎么教,不过以臣子之腹度君王之心。君王在这个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糊涂,那就是大糊涂。不说别的,只说我大明,当日不管太祖修成何种道德圣人,元鞑子会自动退出历史舞台吗?太祖若是无为而治,那会有大明的江山吗? 魏忠正自感慨,但听得王安说:“皇上,大臣们哪有你的天赋异秉?都以为皇上是罢朝,所以王安担不起这个责任,这样的军国大事,不是皇上你亲自上朝,那何以安天下人之心?” 万历满怀期待地望着王安说:“朕这次不仅要上朝,还想亲自出征,一举破掉杨应龙,你意下如何?杨应龙他什么鸟人,他也叫龙?朕才是真龙天子。” 王安一听,忙从赐座下滚下来,拜倒在地说了声“皇上英明”,磕头如捣蒜。 王安本来想说“皇上英明,亲征威武”,但一想觉得不对,因为他马上想起了明英宗朱祁镇土木堡之变的故事,王振监军,朱祁镇亲征瓦剌,结果王振死了,朱祁镇被俘。即使万历要重演朱祁镇的故事,自己也不愿当王振,以死还不能谢罪,身后还要被骂惨。王安想到这一层,立即说:“皇上英明,应该起王师剿灭杨应龙。只是皇上亲征这么大的事,王安不敢做主。建议皇上明天亲自临朝,在朝堂上与大臣们决定。” 万历皇帝淡然地看了王安一眼:“这么说,你不支持朕亲征?” 王安叩头说:“王安不敢。” 魏忠听到这里,才知皇上亲征很可能没戏,因为王安怕担不起这个责任,大臣们肯定是一片反对之声,因为他们个个都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打着为皇上安全考虑的旗号反对皇上亲征。但他觉得这事对皇上立威和自己出头都是个机会,于是从宫帘围幔之后现身出来,跪步上前说:“皇上英明,凡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皇上亲征,一可以振军心,二可以安天下之民心。魏忠不才,自荐跟随皇上出征,如蒙皇上信任,魏忠可为先锋、可为监军、可为警卫。” 这一刻,无论是皇上还是王安,都忘记了魏忠是从哪里钻出来的这回事,因为他的出现正是时候。万历以为魏忠是王安安排来的,所以也没有问。福乐春、陈如海几个太监见是魏忠,也以为是王安安排来的,只望着魏忠笑。王安略微一愣,也不便问。他太清楚,如果他一问,自己难免要为魏忠的擅闯宫禁担责。 万历清楚,如果朝堂之上自己提亲征,大臣们百分之百会搬出明英宗的典故反对亲征。自己正愁找不到亲征的支持者,突然见冒出一个太监说了这番大话,仔细一看,这人生得一脸喜相,两目精光四射,一望而知是个精明强干的人,于是问:“魏忠?你叫魏忠?朕看你有点面熟,只是不知你在哪里当差?你有什么本事,可当先锋?可当监军?还可当警卫?” 魏忠虽然跪着,但腰杆一挺,豪气干云:“皇上,臣魏忠,现为御膳房采买主办,兼宫内巡逻队队员。臣为先锋,当于万千敌军中取杨应龙首级。如果皇上怕大臣们说朝中无人竟用太监当先锋,臣可为监军。臣为监军,没有将领敢欺瞒皇上。如果皇上嫌臣级别不够当监军,臣愿为警卫。臣为警卫,百十人不可能近得了皇上的身边。” 魏忠为何贸然现身?因为他掐准了一点,皇上孤立无援,急需支持者捧场。所以也就不会计较他怎么冒出来的? 万历一听,见魏忠胆气过人,端出的三个方案都是在情在理,考虑周到,心下大喜:“魏爱卿,宫中大内高手如云,光将军级别的锦衣卫都有二三百人,你在宫中能行走自如,能偷听到朕的谈话,可见你武功更高一等,朕相信你的本事。念你一片忠心,想为国家建功立业之心天日可表,所以朕今天不仅不追究你擅闯宫禁的责任,而且还钦点你为御前太监,随朕临朝。至于出征的事,待明天朝堂之上君臣议定再说。若朕亲征,必用你为警卫。不管是何种身份,并不妨碍你建功立业。战场之上,没有谁规定一个警卫就不能取敌将首级。” 魏忠听到这里,差点笑出声来,才知道万历虽然是个大糊涂,还有点小聪明,反应能力还比较快,自己刚才这个险冒得物有所值。不管是否能平叛立功,但因毛遂自荐升了个御前太监,这是意外之喜。从此能与魏朝一帮兄弟平起平坐,实在是大喜过望的事。 王安听到这里,心里一颗悬着的石头才落下来,因为他自从魏忠一现身起,心里都紧张着一件事,这就是如果皇上追究魏忠私闯宫禁的责任,自己身为大内总管太监,有脱不了的干系,幸好皇上英明,将此一句带过,不仅不追究魏忠,反而还赏了他个御前太监,听万历说得好笑起来,王安也笑了。王安因见魏忠还未谢恩,正好提醒他说:“魏忠,你还不谢恩?” 魏忠一笑,向皇上谢恩之后,又冲王安道了一声谢谢,这才引退。 魏忠刚走,万历就笑王安说:“王安,你还预备了这一招,你不错啊。那你到底是支持朕御驾亲征还是反对?” 王安一听皇上以为魏忠的毛遂自荐是自己安排的,只得将错就错说:“一切请皇上圣裁。”就此将这事遮掩过去,因皇上肯定魏忠,所以才打消了追究魏忠擅闯宫禁的责任的念头。 王安从乾清宫出来,没想到魏忠还在门外等他。 魏忠怕自己的贸然毛遂自荐之举在王安心中留下负面印象,等着给王安一个解释。所以王安一出来,魏忠就解释说:“王大人,属下听说播州作乱,心里有点着急,临时起意,没有先给你汇报,就贸然跟来了,差点给你捅了娄子,请你海涵。” 王安一笑:“魏忠你忠心可嘉,勇气可嘉。” 王安如此一抬举,魏忠反倒感觉王安深不可测,摸不到深浅。只说:“魏忠不足的地方,今后还请王大人多多教诲。” 王安见魏忠有胆有识有勇气又如此谦虚,先前心中对魏忠处事唐突的不快才渐渐散去。 魏忠回到轩园居,铁佛三听说魏忠升职,向魏忠讨喜酒喝。 铁佛三说:“主公,过去你还拿不准此番要匡扶的对象是谁?现在看来,就是万历皇上。你终于为自己制造了一个机会,铁佛三庆贺你。铁佛三变了一次人,学了一身好武功,如果能随主公出征,逞强于沙场之上,也不枉此番人世走一遭。” 种马四个听铁佛三要随主公出征,也一个个摩拳擦掌,纷纷要随同出征。 魏忠笑道:“什么是英雄?英雄与凡夫的最大不同就是英雄不甘于平庸。我谢谢你们几个兄弟。但你们也别高兴早了,你们以为皇上金口玉言,说话就能算数。你们错了。万历想亲征,自然是想立威。王安怕担不起这个责任,所以既怕担责任,又怕反对惹皇上不快,于是拳打太极,把决策权推到了朝堂之上。叫皇上和大臣们商议。” 绿毛龟听到这里,忍不住问:“主公,难道真的皇上说话还算不了数?他自己要亲征还不成吗?” 不等魏忠发话,海怪一笑说:“绿毛龟,安排的老大和打出来的老大当然不同。朕玩成了寡人,成了孤家寡人当然说话算不了数。皇上为什么罢朝,因为朝堂之上他争不过众大臣,但在宫里,王安听他的。你没听主公说过吗?” 见个人说笑一会,魏忠只得叫铁佛三带四小鬼到白云观宵夜。 魏忠刚刚出门,不想魏朝、张忠君和黄祖敬三个人嘻皮笑脸来了。 魏朝从王安口中得知魏忠夜闯宫禁被皇上升职御前太监的事,特来祝贺。 魏朝见面就说:“我就知道兄弟你决非久居人下之人,私闯宫禁,毛遂自荐,你这次升职也是个传奇,可喜可贺。如果能随皇上出征,阵前立功,那是我们全体太监的荣耀啊!” 张忠君和黄祖敬也是连忙道喜。 张忠君拍了一下魏忠的肩膀说:“魏忠,你的胆子上得天啊,私闯宫禁,毛遂自荐,你真的是个传奇啊。如果太监中出个将军,我们脸上有光啊。” 黄祖敬笑盈盈地说:“魏忠,机会属于有准备的人,何况你还会创造机会?我祝贺你。只是你升得太快了,九等十三级,经不得你几下升啊。所以我听说你升官了,要抢个道贺趁早,就来了。” “魏忠冒个险,混了个御前太监是真,这出征的事,恐怕就是皇上也未必能如愿。明天朝堂之上,肯定又是一场大论战。” 魏忠谦虚一番,于是决定亲自陪魏朝三人到白云观宵夜,另叫铁佛三陪四小鬼坐一桌作陪,八个人分作两桌。 铁佛三和四小鬼轮番过来给魏朝几个敬酒,喝得魏朝几个心花怒放。 看看喝到半夜鸡叫,铁佛三和四小鬼知道魏忠几个还有节目要演,于是早早告辞开溜。 看到铁佛三几个一走,黄祖敬打着酒嗝说:“魏忠兄弟,今天天太晚了,我们就不演节目,回去睡大觉算了。” “黄祖敬,我早就看你眼睛瞄着翠云楼,所以偷偷泼了几杯酒,留着酒量,等会再和小姐喝。其实你不出题目,魏忠兄弟也会安排,要不,铁佛三和四小鬼怎么会借故溜了?”张忠君不待魏忠回答,踢了黄祖敬一腿转头对魏忠说:“魏忠兄弟,我说的对吗?” 魏忠哈哈大笑:“要是彼此不能猜出心思,那我们还叫兄弟吗?” 魏朝白了黄祖敬和张忠君一眼:“你们两个鬼,借了一个道贺趁早的题目,空手而来,两个肩膀抬个嘴巴,红口白牙,吃饱喝足还不算,还要找小姐消食,太不像话了。都鸡叫了,兄弟们!” “大哥,鸡天天都叫,我们兄弟不是天天都能聚在一起的。鸡叫了,翠云楼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兄弟相聚,开心就好。鸡叫鸡的,我们叫我们的。” 魏忠笑罢,将魏朝三人领进翠云楼,直到五更,直接回宫当差。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42章 待漏院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天刚蒙蒙亮,待漏院中黑压压地挤满了临时接到上朝通知的文武百官。文武百官早已习惯了不上朝,突然要上朝真不习惯。有的是半夜接到的鸿胪寺的通知,有的到天亮才接到通知。百官之中,许多官员从未见过皇上真身,接到通知热血沸腾,有的连忙绞尽脑汁,准备了议案,期待博得皇上的青睐,加官晋级,轰轰烈烈地干一番事业,博个封妻荫子,图个光宗耀祖。此番上朝究竟是什么议题?大家心里都没底,所以不免窃窃私语。 顺天府知府倪焕之昨晚一宵未眠。倪焕之虽然只是个知府,但京师知府的级别比一般知府高一格,相当于巡抚。督抚们不在北京,朝廷中缺少代言人,于是占地利的倪焕之就被督抚们推举为了秦党舵主。昨天二十八名太学生到午门请愿,起因就是贵州巡抚李泽西战死在征剿播州杨应龙叛乱的阵中。李泽西之子李瑞中在太学生中人缘极好,一帮同学得知朝廷迟迟不肯出兵,李巡抚战死沙场,激于一腔爱国热情,游行至午门,拉着横幅,呼喊口号,请求朝廷出兵播州,平定叛乱。二十八名学生被锦衣卫抓了关进北镇抚司监狱之后,倪焕之的家里就成了这被抓太学生家属的接待中心。 这些被抓太学生大多是督抚之子,而在任上的督抚尚不知情,所以其家属只得求助于秦党舵主倪焕之。 倪焕之一面接待安抚学生家长,一面寻思营救太学生之策。锦衣卫以擅闯宫禁抓人,如果上折硬告锦衣卫,那是一点胜算都没有。要救学生,只能打感情牌。于是倪焕之连夜起草了一个传单,题目叫做岂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准备上班时到六部散发,争取其他党派支持,上折皇上救人。因为按照大明法律规定,涉案当事人都得回避,所以自己作为秦党舵主,倪焕之自己不便上折向皇上陈情。 倪焕之是后半夜接到鸿胪寺的通知的。皇上临朝,这太出乎他意料之外了。皇上多年不上朝,此番突然临朝,朝廷有什么重要事要开会?倪焕之一想也就明白,无非是播州平叛的事,他心里有了数。此刻,倪焕之见同僚们议论纷纷,猜测皇上临朝所议何事?掐准这是自己扩散太学生被捕的消息,博得同情的大好时机。于是他一边散发传单,一边像是个小喇叭广播说:“千古奇闻,英雄李泽西为国战死沙场,儿子李瑞中为国请愿被下锦衣卫大狱。” 恰在此时,天下纷纷扬扬下起雨来。这待漏院本是百官等待上朝的休息场所,因为多年不用,房屋失修,如今雨一下,真的成了一个漏院,倪焕之借题发挥说:“诸位请看,老天都在为李泽西洒泪,锦衣卫他的人心就不是肉长的” 当此之时,有接过倪焕之的传单看了的,这才明白皇上今日临朝,无非是播州平叛之事。论及李瑞中的被捕,不少人对锦衣卫面带怒色,但敢怒不敢言。 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接过倪焕之散发的传单,一看是攻击锦衣卫的,绣春刀一扬,望倪焕之奔来,大喝一声:“倪焕之,太学生擅闯宫禁,这是触犯国法的事,锦衣卫抓他们又怎么错了?你这是污蔑锦衣卫,煽动大臣的情绪,还不快收了你的传单,停止胡言乱语,否则我先将你下狱!” 倪焕之一看骆思恭扬刀而来,一把扬了手中的传单,拔出松纹古定剑在手,冷笑道:“骆思恭,你休得猖狂,倪某为正义代言,为公理执言,便是朝堂之上,皇上面前,我不怕你。我陈述事实,何来煽动一说?你血口喷人,还想逞强不成?倪某今天就是丢官杀头,也要为死难的英雄向你讨个公道!” 众官见两人动了真火,操起家伙,都让出一块地方来。 骆思恭在锦衣卫中算是顶尖高手之一,形意八卦拳出神入化,闻名江湖。他虽然知道倪焕之江湖上号称秦川剑仙,还著书立说,其实并不怎么瞧得上眼,当下仗着一身武功另加这削铁如泥的绣春刀,有心要在百官面前搞倪焕之一个下马威。 倪焕之知道骆思恭瞧自己的武功不上眼,也有意在百官面前显摆一下,杀一杀骆思恭的威风。 骆思恭绣春刀呼呼生风,上三路,下三路,中三路,招招夺命。倪焕之长剑如蛇,刚柔相济,变化多端。 两人刀来剑往,纵腾翻滚。 锦衣卫与百官向来面和心不和,是个对头。百官见骆思恭口口声声要拿倪焕之,结果久战还是拿不下,难免讥笑起来。 锦衣卫此时在场的三个将军一看老板骆思恭拿倪焕之不下,感觉有损锦衣卫的形象,于是嗖地一声,各自拔刀助阵。 百官这边,虽然有几个武林高手,但有的惧怕锦衣卫,怕惹火上身,有的因为党派不同,不愿淌这趟浑水,无人出手。谁知倪焕之以一敌四,一柄松纹古定剑指东打西,毫无惧色,反而越战越勇。 百官见四个锦衣卫的大佬战秦舵主倪焕之一人都战不下来,纷纷给锦衣卫喝起倒彩来。 南门乔生和高攀龙站在一起,正好杨左走了过来。三人碰巧都是快天亮时才得到鸿胪寺的通知,所以此刻从倪焕之口才知道今天皇上临朝所议何事。 南门乔生无心观战,也无心给谁助战,而是小声对两人说:“今天上朝应该是议出兵播州的事。可惜我们事前一点信息也没有,如果有一点信息,至少要开个会布置一下,避免乱兵上阵,有损我们东林党人的形象。” 杨左神秘地一笑:“前面成立剿总指挥部,围剿后金,不是没出过兵,也没见皇上临朝。今天皇上临朝,应该是想御驾亲征。” 高攀龙说:“如果不是议出兵的事,我们可以提立太子的事,此番议出兵,怕是不便提议立太子的事了。” 三人商量一会,南门乔生说:“能否提立太子的事,杨大人你自己把握。如果你提了,我们再策应。如果你不提,那就下次再说。此番如议皇上亲征,百官必然反对,皇上定然恼火,所以我们提议立太子,时机不对,不宜飞蛾扑火,白白牺牲。” 倪焕之正与锦衣卫四个大佬较技,正好太极殿中钟鸣三声,鸿胪寺卿余甫国和大内侍卫长柳成炳开了宫门。 余甫国问明五人何以刀剑相向之后说:“你们都给我住手,太学生请愿的事,是非对错,罪与非罪,朝堂之上,自有皇上决断!在待漏院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骆思恭与倪焕之一看要进宫了,各自只得住手。 文武百官鱼贯而入,在太极殿中站定,余甫国领队向皇上行了朝拜之礼后立即宣布:“今天皇上临朝,只议出兵播州之事。其他有议案的,仍按原来的渠道办理。”众官一听,才知道这次朝堂之上的议题。有政治城府深的猜到皇上想御驾亲征,一般官员还是一头雾水。 朝会一开始,内阁道辅王锡爵代云贵总督张成宏宣读八百里加急奏折。 众臣听得杨应龙冲州撞府,打破十五座州县,贵州巡抚李泽西战死,都是义愤填膺,群情激昂。 兵部侍郎熊梃出班奏道:“启禀皇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皇上仁爱,念杨家祖上于大明有功,所以一直等杨应龙幡然醒悟,悬崖勒马,但以今天之情势,杨贼胆贼胆已经养肥,冲州撞府,杀我命官。臣虽不才,愿领兵平叛,以报效国家。” 熊梃一奏,接着有不少战纷纷请战出师贵州。 万历见众臣的爱国主义激情被激发起来,请战官员跪了一片,叫他们平身之后这才发话说:“众卿,你们的爱国之心朕非常感动,我替列祖列宗谢谢你们。正如熊梃所分析的,你们对杨应龙叛乱看得很准。播州杨应龙自恃祖上对我大明的功,屡次向朝廷提出非分要求。在其非法要求被拒后,杨应龙欺我大明朝中无人,悍然起兵造反。朕怀仁慈之心,顾及这几年天灾连连,百姓生活不易,不想轻启刀兵,所以一直责令贵州督抚以抚为主,希望以和平手段解决叛乱。现杨应龙以为我大明软弱可欺,得寸进尺,变本加厉,杀我巡抚,占我州县,众卿你们说朕该怎么办?” “出兵贵州,剿灭杨应龙。” 不知是谁,振臂一呼,应者云集,朝廷之上,顿时口号声声,杀气腾腾。 万历见众臣的爱国激情已经被彻底激发起来,这才说:“朕今日临朝,是想与众卿商量一事,凡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朕想效我朝英明神武之太祖皇帝,御驾亲征。不知众卿意下如何?” 万历满怀期望地望着众臣,谁知他一提出亲征,满朝大臣不分派系,黑压压地跪成一片,杨左率先奏道:“启禀皇上,一百多年前的土木堡之变前车之鉴,朝中战将如云,不缺挂帅的将帅,皇上应以江山社稷为重,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冒此风险。皇上若有闪失,臣等百身莫赎。” 杨左话音刚落,满堂文武百官长跪不起,众口一词,都是反对万历亲征。 见大臣们搬出明英宗土木堡的故事,讲得慷慨激昂,众口一词,万历一看形势不利,只得改口说:“朕不过试一下众卿的忠诚,罢了,朕亲征之事不用再议,我们现在议谁挂帅出征的事。” 以御前太监身份出席朝会的魏忠一听万历此言,凉了半截腰,一腔建功立业火焰被浇了个透心凉。 最终兵部侍郎熊梃任剿总指挥,挂帅出征,以平定白莲教成名的兵部作战科长夹谷胜为先锋,调动贵阳王朱良平的三万兵马作为**主力出征播州。 魏忠这是第一次见以黑虎拳称雄军中的河南将领夹谷胜,夹谷胜长得头齐尾齐,虎气十足。 经次一役,魏忠才知万历这皇上当得确实有些窝囊,有皇帝之名,实无皇帝之实权。而万历面对强大的太监集团与文官集团,根本无能为力。其实万历本身的能力也驾驭不了这两大权力集团。只是万历虽然无能为力,但他还是能不忘抢占一个道德的制高点,通过改口挽回面子,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呀。其实只要他多一分决断与霸气,在朝中再多几个支持者,情况一定会大为改观。可惜的是万历不懂培植势力,玩成了个孤家寡人。君王用臣,必须拉一派打一派,于中制衡,若任由大臣成为铁板一块,皇权焉得不被架空?万历呀万历,我到底是说你精明好还是迂腐好呢? 经过了这件事,魏忠也才理解万历这个皇上难当,以及他为什么要这样当?他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万历人不糊涂,缺的是君王的霸气与手腕。王安的忠诚没说的,但道行并不高明,属于愚忠。但不管自己如何努力,万历绝对不可能用自己取代王安。 想到这一层,魏忠心情又抑郁起来。自己纵有满腔辅佐万历之志,机会之神总是眷顾不到自己头上。 南门乔生因为夹谷胜当了先锋,为东林党争了面子,对这次朝会的结果比较满意。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43章 丰台誓师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朝会的第二个议题是如何处理太学生请愿的事。 余甫国刚刚提到太学生请愿的事,倪焕之怕骆思恭恶人先告状,也顾不得回避,立即掏出传单请余甫国转递皇上。 万历看了传单沉吟一会,叫骆思恭汇报。 骆思恭这才汇报了以李瑞中为首的二十八名太学生昨天午门请愿的事。 骆思恭话音一落,监察御史,素有大炮之称的东林党人魏大中立即炮轰骆思恭:“骆大人,贵州巡抚李泽西为国捐躯,战死沙场。其子李瑞中虽然表达诉求的方式值得商榷,但其于父为孝,于国为忠,你完全可以因其方式不对而进行教育劝退午门,如今将其下狱北镇抚司,将声援他的同学也一并下狱,这是叫英雄流血又流泪,有损皇上一片仁爱之心,纯属小题大做,滥用职权。” 魏大炮如此重炮,骆思恭承受不起,立即以“依法办事”辩解,谁知他才说出“依法办事”四个字,立即成为众矢之的。 万历见满朝声讨骆思恭,只得按规定宣布骆思恭停职检查。 骆思恭总管锦衣卫十万人马,地位如此重要,谁人替代?众大臣因为事发突然,又不可能在朝堂之上商量接替人选,所以都是各自在心中酝酿替代人选。不想礼部侍郎苗凤为人机敏,善于见机,立即启奏皇上,保举田耕说:“启禀皇上,刑部侍郎田耕大人自主持严厉打击抗税犯罪活动以来,既严格执行国家法律,又宽严有度,既保障了国家的税收征收,又以案说法,教化了百姓,为朝廷赢得了广泛的声誉。臣以为,似如此忠心能干之臣,又兼一身武功,完全可以胜任锦衣卫指挥使一职。” 魏忠一听,苗凤虽是河南人,但实际上的齐党一派,因他不是山东籍贯,所以一般人不知道他是齐党。他正利用了这一特殊的身份作掩护以举荐齐党舵主田耕,他言之凿凿,说得理由又是那么冠冕堂皇,便是皇上也难以驳他。 结果苗凤提出田耕,其他人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万历不想因为这点屁事换骆思恭,只得表态说:“北镇抚司佥事王凤武在处理太学生请愿事件中处理失当,就在免职。着田耕任北镇抚司佥事,代理锦衣卫指挥使。李泽西为国捐躯,是烈士。其子李瑞中等太学生也是出于爱国热忱,无犯罪之故意,不宜论罪处罚,反而应予表彰。” 听万历宣布处理结果,魏忠偷乐不已:东林党虽然人多势众,但高攀龙不过一介书生,本次朝会,不过推出夹谷胜这个先锋,即使平叛成功,头功也是楚党熊梃的。为此东林党既得罪了锦衣卫,又得罪了王风武所属的浙党,为毫无瓜葛的秦党出头,跟着得利的却是东林党素不相洽的齐党,因小失大,得不偿失,反而得意洋洋,沾沾自喜。似如此,东林党也不足为虑,一帮书生,只是牛逼轰轰嘴炮厉害,其实于政治还刚刚入门。 魏忠回到轩园居,铁佛三立即报告说:“周应秋与孙鹤仙争相请客要祝贺主公升职,这一次孙鹤仙非得先请一次,我已经答应了。” 魏忠一笑:“既然答应了,那就去呗。” 散朝之后,杨左、魏大中、夹谷胜、李邦化等几个东林党的骨干聚集到高攀龙的住处,南门乔生立即过来作了一个检讨说:“各位,今日朝会,本应该是我党树立形象,争取更大利益的好机会,但我们因为信息不通,毫无准备,所以虽然推出了夹谷胜这个先锋,还是败得很惨。魏大中弹劾了骆思恭,成了为秦党出头,结果躺着中枪的还有王凤武,我们一下树了锦衣卫和浙党两个敌人,摘果子的却是齐党。所以南门要作深刻地检查。我一直酝酿怎么抓我们党的情报工作,可一直还没有找到一个好的思路。目前培养的两个太监张大旦和李二俅因为资历太浅,根本搞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这情报工作上,还要请大家献计献策。” 东林党的骨干们见舵主如此自责,只得安慰他。 高攀龙笑说:“舵主不必自责。在这次朝会上,正因为我党不谋私利,反而树立起了一心为公,为黎民苍生谋福祉,为皇上分忧的高大形象。与其他各党相比,表面看来我们输了一局,实际上是大赢了一场。小而言之,我们推出了一个先锋官。夹谷胜举荐李邦华,我们又可以占一把作战科长的位子。惠世扬不也是上折请求出征的吗?那李邦华再举荐惠世扬,我们在兵部还可以占一个作战副科长的位子。如此一来,我党等于是天下人表明,我们不仅出言官,还出将军。看今天的局面,其他各党也没有怎么搞到情报,上朝议什么?大家都是一无所知。苗凤不过见了个机卖个人情,田耕算是捡了个漏子。我们今天得罪了锦衣卫,今后像我们今天这么多人碰头可能都要受到监视。所以我们的情报工作越来越显得重要,但具体怎么弄?我想还是得采取些什么技术手段。不然,我们也许彼此通个信息都会变得困难。” 高攀龙提到技术手段?大家议来议去,没有结果。魏大中因受南门乔生培养太监的启发,想到了在内阁和司礼监乃至锦衣卫、东厂安插内线的事,但安插谁?怎么安插?谁又能堪当此任?大家最后都议不出个结果。 丰台校场,军旗飘飘。王锡爵主持召开一个声势浩大的播州平叛誓师大会。万历没有到场,委托王安宣读圣旨,令丰台卫抽调的三百军官组成军官营,赴贵州指挥贵阳王朱良平的三万兵马。任命翰林学士王化贞出任贵州巡抚,负责组织贵州地方军。任命魏朝为监军。任命李邦华升为兵部作战科长,惠世扬任副科长。即日祭旗出征。高攀龙意外地从翰林学士出任礼部礼仪司的研究处处长。 圣旨下来,与会人员对王化贞出任贵州巡抚多少有些意外,因为朝会上并没有议定谁任贵州巡抚。魏忠看到不少人那种惊异的表情,心中自乐。因为对贵州巡抚的继任人选,各党都有举荐,熊梃举荐的是将军白圭。白圭虽然不属楚党,但熊挺显然是想借机将白圭收归楚党。东林党举荐的是御史周顺昌。兵部尚书杨高举荐的是王化贞。最后王安出于平衡力量的考虑,圈定了王化贞,皇上照准。 杨高为何要举荐王化贞出任贵州巡抚?魏忠一想也就明白,其原因说来其实挺简单,因为翰林学士王化贞是杨高的辽东老乡加学生。杨高急于组建辽党,扩充自己的实力,在军事上与楚党抗衡,防止楚党一家坐大,所以来了个内举不避亲。至于为什么杨高没有请求出征,这也不难理解,因为作为楚党舵主的熊梃急于建功立业,提升威望,而杨高资历老,完全可以软着陆,不想冒险。至于高攀龙捡了个处长,魏忠一想,无非是皇上给高攀龙的一个安慰奖。 会上,兵部尚书杨高作了一个激励军心的讲话。夹谷胜代表平叛将领作了一个表态发言。 军队开拔之际,送别之际,魏朝拉着魏忠的手说:“兄弟,不瞒你说,这次监军,并非哥哥要争你建功沙场的机会。这样的苦差哥哥心里其实不愿去。个中原因,你自己去体会。长话短说,哥哥不在,你好生伺候好王安大人,才有出头的希望。” 魏忠一想,自己到底不如魏朝在王安心中的地位重要。因说:“哥哥,报国不分先后,当好御前太监,是我目前最大的政治。哥哥保重,凯旋之日,兄弟为你接风。” 东林党这边,南门乔生不便出席这样的公众活动,所以高攀龙出面,带了一帮东林党人为夹谷胜饯行,以壮行色。 散会之后,因为各自的朋友圈里话别,高攀龙和魏忠都落在了回城人员的后面。 魏忠上马,打马前行一段,忽见高攀龙、李邦华和惠世扬三骑马在前面,因为自己没当上监军本来就心有不爽,见高攀龙捡了个礼部处长,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有心要刺他一下,于是大喊一声:“高处长,高大师,你们东林党不仅出言官,还出作战科长,兵部作战科成了你们东林党的军事人才培训中心,真是可喜可贺!兄弟今日得闲,请高大师喝一杯再聊孔孟如何?” 自从上次与魏忠进行中医疗法与西医疗法辩论之后,虽然南门乔生把当个有野心的太监,还提升到大忠大奸的地步,但高攀龙却打心眼里瞧魏忠不上眼,认为魏忠不过是个半罐子,好表现好胜心强而已。他怎么都没有拿魏忠当政敌,他想都没有想过魏忠会把自己当成了最大的政敌。所以高攀龙听了魏忠这话,只是淡然回复说:“魏爷,谢谢你对东林党的肯定,东林党有一点小小的成绩,都是拜魏爷所赐。高攀龙当翰林学士时没有因为位卑而自卑,现在当个礼部的处长也没有张扬,魏爷何必出言讥讽?” 其实高攀龙此话,也是绵里藏针,在回敬魏忠。不料李邦华是个爆脾气,见魏忠脸上满脸是笑,但语带讥讽,这般阴阳怪气,明显是挑事儿,想起魏忠的护院铁佛三几次到李记盐号撩事,挑衅李雪梅,骚扰高攀龙,打伤陆护院,火冒三丈,大喝一声:“魏忠,太祖定下制度,太监不得干政,你升了个御前太监牛逼个鸟毛啊你!你自己不出面,屡次指使护院滋扰我们,是何居心?我叫你闭嘴,看枪!” 李邦华一面吼,大枪一挺,直奔魏忠嘴巴而去。 魏忠心时一忖:好个李邦华,仗着你的李家大枪厉害,竟想试探我的武功?我的武功可不是陪你耍的。因为李邦华这一枪来得距离近,于是他一个侧身躲过了。 他以为李邦华不过吓唬他一下,谁知李邦华第二枪又来了。魏忠心忖:我本不想出招,李邦华你如此逼我,那我也就只得陪你玩玩儿。但他还是不想过早在公众场合暴露自己的武功,正思这时候要是铁佛三在就好了,可以替我抵挡一阵,不想铁佛三不在,许显纯从后面飞马而至。 魏忠正准备反手接李邦华的大枪,许显纯从后面飞马赶来,绣春刀一挥,逼退了李邦华的大枪:“李科长,仗着你李家大枪的厉害,欺负一个没武功的太监,有本事啊你!” 李邦华的枪法深得伯父真传,练成了大枪挑石礅、大枪扎苍蝇窗户纸不破、千斤坠压趴烈马三项绝技,自忖武功天下难逢敌手,根本就没有把一个锦衣卫的武功放在眼里。 李邦华纵马上前,大枪一挺,直奔许显纯面门而来,许显纯头一仰,倒贴于马背之上,躲过一枪。 “好枪法!”魏忠吆喝一声,引来不少围观。 李邦华一枪不着,感觉有些意外,第二枪如长蛇吐信,直攻许显纯胸前。谁知许显纯蹬里藏身,又躲过了。 李邦华二枪不着拍马就走。稍懂武功的人都知道,李邦华回马必用回马枪,都以为许显纯不会上当。谁知许显纯拍马舞刀追了上来。 魏忠见此,心里哈哈一笑:李大枪,你要使回马枪了啊。但你这第三枪使出来的时候,就是许显纯破你大枪的时候,你是必败无疑。 惠世扬见李邦华两枪失手,早看出李邦华不是许显纯的对手。看到李邦华回马就走,惠世扬以为许显纯不会追赶。因见许显纯舞刀上前,心想,以许显纯的武功,不可能不知道回马枪,如今许显纯无恐必然有恃,胆大定然艺高。想到这一层,惠世扬一直盯着许显纯。 许显纯追得七八步,李邦华回马一枪,望许显纯心窝刺来。 在场吃瓜群众以为许显纯会躲,结果许显纯却迎枪直上,反手抓住枪杆,一拉一送,要将李邦华摔于马下。 惠世扬见许显纯伸手抓枪,情知李邦华要吃亏,无极刀一抽,望许显纯背后砍来,许显纯分了一下神,立即松了抓枪的手。 一时之间,李邦华和惠世扬双战许显纯,两人使尽平生本事,李邦华的李家大枪使得威风凛凛,惠世扬的无极刀使得神鬼皆泣,两人杀得气喘吁吁,而许显纯只以太极推手应对,出招既稳且狠,面不改色心不跳,刀风强劲,有雷霆万钧之力。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44章 黑白两小鬼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高攀龙见魏忠喝彩之声不绝于耳,观众喝着李、惠二人的倒彩,因见李、惠二人的功夫双战许显纯不下,担心李、惠二人受伤,只得唿哨一声,大喊叫停。 许显纯听得高攀龙叫停,立即撤出战斗,冲高攀龙、李邦华和惠世扬打个拱手说:“李科长、惠科长,承让,承让了。还有高大师,许某今天有空作个东,邀请你们三位与魏爷,我们一起喝一杯如何?” 高攀龙本来因为受了魏忠的讥讽心有不爽,又遇李邦华和惠世扬与许显纯在武功比试中落败,心里的阴影更大,但转而一想,我高攀龙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虽然官职不过刚刚升了个处长,但在外人眼里,好歹也是一党之主,以我能装得下天下苍生的心胸,怎么能与一个御前太监和大内侍卫生气?喝酒就喝酒。高攀龙想到这里,回个礼说:“既然蒙魏爷和许爷抬爱,那就恭敬不如从命,痛饮三杯,以慰平生。” 李邦华和惠世扬本不想喝这一顿不尴不尬的酒,但因高攀龙已经表态,只得撑起这个面子。 吃瓜群众一看是这个场合,看以为两边是仇家,结果却是朋友在切蹉武功,哄笑一声散了。 五人到鼓楼大街时,许显纯见新开了一家樊氏猪肉馆,吃货盈门,征求了几人的意见,就在这里请客。 酒席之上,一向沉默少言的许显纯今天很兴奋,上桌就与李邦华和惠世扬谈起武功说:“李科长,李家大枪有位前辈铁桥三曾名动江湖,声震边关,不知是你什么人?” 李邦华嘿嘿一笑:“铁桥三正是在下祖父。我们天贡拳练桥手,但今日一试,我们这桥手还是不敌你的推手。” 许显纯笑道:“李科长家学渊源,功力深厚,何必自谦?” 武学之中,无极功夫本是为破太极功夫而生,惠世扬一向以无极第一自居,不想今天败在许显纯手上,因此不想谈武功。但他不想谈,许显纯岂能放过? 许显纯和李邦华聊了几句,又撩惠世扬说:“惠科长无极门功夫如此深厚,我想你应该是无极三仙中孙梅仙的老公,这没错吧?” 惠世扬不止一次从孙鹤仙的口中听说过魏忠为人疏财仗义,结交广阔,但作为读书人出身的他,不屑与太监为伍,所以没把魏忠当回事。同样,他也瞧锦衣卫不上眼,认为锦衣卫无非是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打手。当然,提到武功,他不想扯到“无极三仙”,但没想到许显纯把自己研究得这么透。其实魏忠在司礼监一看到惠世扬从歙县知县调任兵部作战科副科长的圣旨,早已通过铁佛三将惠世扬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许显纯岂能不知? 惠世扬见许显纯这么问,只得无奈地一笑道:“许兄,男子汉岂能因老婆成名?何况我的武功其实真的不咱的。还要多多向许兄讨教才是。” 魏忠也没闲着,与高攀龙谈着这次朝会上的事。 看看酒席接近尾声,魏忠去买单,看到老板娘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背篓里背着一对双胞胎儿子,约莫二岁多的样子。魏忠盯着这两个孩子看了一眼,觉得这两小子长得可爱,两个小鬼四只眼睛望着他滴溜溜地转,更奇怪的是两人一黑一白。 魏忠猜黑的是哥白的是弟,结果老板娘说:“客官你猜错了,白的是哥,黑的是弟。” 魏忠一笑,掏出银子买单:“老板娘,买单!” 老板娘一笑:“客官,你又猜错了,我叫樊仁孝,是老板,一不是老板的娘,二不是老板的婆娘。” 魏忠见这樊老板活脱脱一个男人婆,有点意思,多问了一句:“那你男人在哪里发财?” 樊仁孝一笑:“我男人比我强,他是以杀人为生。但杀人为生也养不活婆娘孩子,所以本女子只得自力更生,以杀狗为业。” 魏忠一向只调侃别人,今天被一个女老板调侃,心里有点不自在,于是笑问:“你男人杀人为生?难道是江洋大盗不成?魏某也曾行走江湖,敢问你男人姓什名谁?” 樊仁孝扑哧一笑:“我男人自己把自己还很当回事,姓熊,单名一个梃字,今天出差要干杀人的勾当,本女子若不是馆里脱不开身,肯定得送送他。” 魏忠一愣,才知被樊仁孝戏耍了一番,感觉这女人精明又大气,不是个平凡的女子,因笑道:“原来是熊将军的夫人,怪不得今天丰台誓师大会上不见熊将军女眷相送,只有儿子熊炎随行,原来嫂夫子忙于杀狗事业。某魏忠,宫中太监。大嫂真女汉子,失敬,失敬!” 散席前,许显纯去买单,才知魏忠早已买单。 高攀龙三人回家的路上,李邦华说:“魏忠此人,叫人捉摸不透”。 惠世扬接口道:“自古一正压万邪,管他魏忠玩什么套路。” 高攀龙三人不知魏忠与许显纯什么关系,以为是临时遇着。他们不知道,魏忠将他们研究得一清二楚,可惜他们却对魏忠一无所知。 高攀龙瞧魏忠和许显纯不上眼,说:“一个太监,一个打手,闹不起多大事来。”所以也没有兴趣继续谈论他们。 看看到了李记盐号,李邦华与高攀龙回家,惠世扬自回湖南会馆。 魏忠和许显纯回轩园居时,许显纯有意撩魏忠:“主公,我请客,你怎么抢着买单?” 魏忠呵呵一笑说:“许八两,你卵银子没得半个,你请客,不是摆明叫我买单?你想喝酒了,不好意思开口,借这个请客的名头,傍神享福。你这个套路耍得不错啊?” 许显纯狡辩说:“主公,我不想帮你扩充队伍吗?以酒会友,不是你常玩的套路吗?” 魏忠淡然一笑:“东林党以高大上自居,怎么会瞧得起我这个太监?” 许显纯笑道:“有一句粗话说得好,你不操他娘,他就不知道你是他后爹。等他们尝到你的苦头,他们就不会这般猖狂。对待政敌,决不能心慈手软。” 魏忠故意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把东林党当政敌?” “哈哈,哈!”许显纯大笑之后说,“主公你想办个武术大奖赛,以此作为敲门砖,挤进王安的小圈子,获得皇上的青睐,但一直找不到机会,这没有说错吧?你苦心研究的匡扶大明西医疗法三大招至今没有买家,我又没有说错吧?而高攀龙以三寸不烂之舌鼓吹孔孟,获得皇上召见,得到了贩卖自己的中医疗法的机会,皇上赏了他一个礼部处长。他贩卖的东西正对皇上的胃口,皇上一想要做道德圣君。这样的人不是你的政敌,还会有谁是你的政敌?” “即使皇上召见我,但不等于皇上会采用我的西药疗法。皇上召见高攀龙,也没有采用他的中医疗法,只是送了高攀龙一个处长,算是一个安慰。不过皇上用与不用我魏忠,至少我可以因此知道自己匡扶的对象是谁?如果万历这里打不开缺口,那就只有等待辅佐新皇了。”魏忠叹息一声,突然又发问,“许八两,你明知我视东林党为政敌,为什么请高攀龙他们喝酒?” 许显纯笑道:“主公,你少诓我。心机挂在脸上,那还算一个政治家吗?仇人面前满斟酒,这不是个高深的套路啊。主公笑面佛的这个绰号不是白得来。” 魏忠大笑:“许八两,论政治头脑,你要甩铁佛三几条大街。只可惜这次锦衣卫出了北镇抚司这么一个好位子,却让一个不相干的人一嘴叼走了。看来我们得制造一个机会,先把你扶上北镇抚司这个宝座,日后才能与田耕一争高下。” 许显纯一笑:“制造机会的事,当然是主公的强项。许八两静候佳音。” 这一夜,魏忠并不有喝多少酒,但醉了。因为心累。朦胧之中,感觉灵魂出窍,穿越到了现代。 羊城市第一人民医院,护士拎起孩子两条腿,一拍屁股,孩子略微清了一下嗓子,哇哪哇哪哭了几声。 护士大喜:“恭喜高校长,是个黑胖小子,你听,他在哭啊,但这哭怎么像笑啊?” 小孩眼睛转了几下,因为激动而掉泪说:“好个司命星君,还吓唬我下界时不能偷看,怕是穿破。神仙的心机真是猜不到啊。我的个娘啊,神仙次次出差都给我程咬金安排一个穷家小户的环境,说什么要到逆境中成长,害得我小时候吃不少苦头,这次真是神仙开眼,给我安排了这么一个优越的环境,看这产房里的摆设,我就知道,这应该是到了现代,此番我不带任务,正好享受一番现代文明。” 二岁的黑狗挤在妈妈产房的门缝里看稀奇,听得小孩子哭声,立即挤进门去,进门听程咬金自得其乐,自言自语,笑道:“程将军,我想个弟弟,原来却是你这厮来了。” 程咬金一笑:“这人嘛,都是屋前屋后几个鬼。上辈子,我跑到前面,我在大唐,你来俊臣在大周,我是你老前辈。如今你跑到了我前面,你是哥哥,我是弟弟。” 来俊臣笑道:“此番我们做兄弟,不知要闹出多少佳话来。” 程咬金淡淡地说:“哥们,你擅长玩的是心机婊,这辈子,我要玩个道德婊,我们两人的套路不一样,一点也不搭界。” 来俊臣笑道:“程咬金,你不屑与我做兄弟?” 程咬金毫不隐晦:“哥们,你翻翻史书就知道,我可是凌烟阁的功臣,千秋万代传颂我的英雄事迹。而你,是个大奸臣,骂你的一抓一大把,我真佩服自然界的神奇,你居然没有被唾沫淹死。” 来俊臣睁眼辩道:“我是奸臣?忠臣不事二主,我事过二主吗?如果按照这个标准,你先投翟让,再投王世充,三投李世民,标准的三姓家奴,你有原则吗?你有节操吗?你真是道德婊吗?只是你狗屎大运好,最后投到了掌握话语权的李世民。” 程咬金不服气,吼道:“我怎么三姓家奴了?我是投奔光明!前面可以错九十九次,但只要最后一次对了,就是百分之百的正确!” 来俊臣笑道:“过去我们生活的环境不同,没法比,这下我们生活在同一环境中,要不我们比试一下,不管是心机婊还是道德婊,看到底谁能耐,谁过得潇洒?” 程咬金一笑:“比就比,谁虚谁?” 众人见黑狗哇哪哇哪逗弟弟,弟弟呜哇呜哇似哭似笑,没听清他俩说什么,谁也没当回事。 弟弟其实一生下来就有些黑,但因哥哥占用了黑狗这个乳名,所以弟弟乳名只有叫做白狗,大名高德范。 兄弟俩一天天长大,黑狗像妈,越来越俊郎,白狗像爸,一天比一天显出英武之气。其实要论黑白,黑狗倒是白一点,白狗显黑一些。因此常有人笑范人杰把两个儿子的乳名给取反了。 学前,兄弟俩的性格就显出了差异。黑狗好动,白狗好静。 五六岁时,黑狗带着白狗满街疯玩,白狗只是当个跟班。 黑狗七岁那年,范人杰把兄弟俩带到玄妙观,跟着水清道长强身健体练武术。 水清道长几十年没收过弟子,突然见派出所长将两个儿子交给他,大喜。于是利用读书的空隙早晚的一点时间教黑狗白狗武术,学什么大正心法。 读小学时,霍元甲正火。 因为乡里总共才有五台十四吋的黑白电视,而派出所恰好有一台,所以追剧的乡邻天天都来中意电视看。黑狗是个人来疯,人来得越多越喜,雷打不动追剧,还帮人家倒水喝。白狗却嫌人多吵闹,关在房里看书。 好一阵子,黑狗天天都唱霍元甲主题歌,“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唱得有板有眼,谈论剧中的武功,眉飞色舞。但白狗一点兴趣都没有,反而讥笑黑狗说:“现在有枪,武功有个屁用啊。再好的武功,能挡住子弹吗?” 论天资,兄弟俩都不错,但黑狗不喜读书,白狗却很用功。结果白狗读了四年级直接跳一级,和黑狗到了一个班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45章 火烧娄山关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熊梃行军至贵阳,接收了贵阳王朱良平的三万兵马,一面命所带军官营开始操练军士,一面召集四川、贵州、湖北三省巡抚与总兵召开到贵阳军事会议。 会议采纳先锋夹谷胜的建议,兵分四路,每路领兵三万,十二万大军合围播州三万人马。地方军担任合围任务,**担任正面进攻。 熊梃出兵之日,贵阳王朱良平举杯饯行:“熊将军,你是当今少有的谋略家。杨应龙听说你挂帅,早已研究了你的战法。熊将军一向擅长防守反击,此番分进合击,这是出其不意啊。兵马未动,你已经胜了杨应龙一局。老朽祝你旗开得胜,早奏凯歌。” 熊梃笑道:“分进合击并不是杨高杨大人的专利。杨应龙算定朝廷不会出兵,所以日益骄纵,以为大明无能,朝中无人。正是骄兵必败。我们**加上地方军四倍于杨应龙,当然围而剿之是上策。” 熊梃自领中军二万,夹谷胜领兵一万为先锋,进兵綦江。熊梃自幼在家乡武当山学得一身好武艺,以一对吴钩闻名军中。夹谷胜河南蒿山人,以黑虎拳称雄军中,使一把三尖两刃刀。 播州自唐朝开始,由杨端之后世代统治,朝廷任命为苗族土司。到了杨应龙主政,杨应龙认定大明软弱可欺,遂组建苗兵公开叛乱,攻城略地,搜戮居民,奸淫掳掠,连连得手。四川、贵州、湖北三省巡抚因为各自为战,缺乏统一调度,所以让杨应龙居中取事,指东打西。 杨应龙此番见大明兴兵四路围剿,在遵义召开军事会议商量对策。其大弟杨应虎主张分头迎击,二弟杨应豹主张撤出遵义,集中兵力先打弱敌,在运动中歼敌,以破包围。 杨应龙说:“现**与地方军四倍于我,分兵就是找死。撤出遵义,集中兵力先打弱敌,这是个办法。但这个办法的缺陷是我们首尾不能相顾,目今正是春荒,离开了遵义粮草成大问题。所以只能收缩兵力,以逸待劳,据险固守。” 结果杨应龙一收缩兵力,剿总四路兵马加紧围攻,包围圈越来越小。 夹谷胜一把三尖两刃刀遇路冲锋,连破楠木山、羊简台、三峒天险,斩敌将五人,杀敌四千余人。 熊梃自领中军,父子俩二对吴钩开路,攻破桑木关,斩首三千。 杨应龙一看前线连吃败仗,只得将主力龟缩在遵义,自己固守遵义,命杨应虎守娄山关。 不日,**直抵娄山关,熊梃与夹谷胜成犄角之势下寨。 一连几天,夹谷胜命人辱骂叫阵,杨应虎坚守不出。杨应虎打探得**粮草只够十日之用,等待**粮草耗尽,被迫退兵,再开关俯冲,掩杀**。 夹谷胜当然知道粮草不断,迫于无奈,组织冲锋,求速战速决。但每次冲锋都是被山上的滚木擂石打回,一连三天如此。 第四天,夹谷胜带了两名亲兵在营帐外散心,思索破敌之策。 夹谷胜三骑马跃过山涧,来到了一处平地,见稻田里这里那里摞着稻草,南风吹得人醉,心里豁然开朗。夹谷胜立即命令军士收集稻草。 是夜,夹谷胜一把火烧开了娄山关。 杨应虎组织突围,与夹谷胜狭路相逢。夹谷胜奋神力,一刀斩杨应虎于马下。杨应虎五千兵马被烧死者不计其数。 杨应龙闻杨应虎战死,再退至天险之地龙爪、海云,但**和地方军四路大军已经合围。杨应龙知大势已去,在中军帐里与二妾自缢。**开进遵义,于是播州之乱平定。 朝廷得到熊梃汇报,传旨将播州一分为二,分属贵州和四川管辖,废除土司制度,改派官员治理。 熊梃和夹谷胜得胜归来,各自官升一级,熊梃升为左侍郎,夹谷胜升为处长。王化贞调任辽东巡抚。魏朝升了一级。 魏忠看到播州平叛功臣都是加官晋级,未免失落。心想朝廷总得庆贺一番,不料宁夏又发生哱拜叛乱,甘肃告急。魏忠心想,这是自己监军立功的机会又来了。结果这一次没有开朝会。兵部议兵,报到内阁,内阁票拟同意兵部的方案,报到司礼监,王安请示皇上,照准兵部方案。兵部的方案是兵部尚书杨高挂帅,以李邦华科长为先锋,调动兰州王朱良栋的三万兵马与甘肃巡抚的地方军平叛。熊梃接任兵部尚书。因李邦华出征,惠世扬接任其作战科长。但兵部没有拟定监军太监,所以魏忠满怀希望,以为王安会考虑自己,结果王安点了沙校银监军 魏朝安慰魏忠说:“出兵宁夏比到贵州都要艰苦。沙校银闲了这么久,派个监军算是一种安慰,兄弟不心在意。再说监军是个风险活儿,是祸是福,也很难定论。” 黑狗和白狗读初二时,因为一件事,兄弟俩的成绩开始拉开差距。 那次是期末考试,作文题是一件有意义的事。碰巧的是兄弟俩写作时取的是同一个素材,但结果却大相径庭。 那天正好上六一儿童节,下午放假。 黑狗看白狗占了家里唯一的桌子写作业,一看家门没有水,就挑满了一缸水后出去放飞自己,到对面山上掏鸟窝,准备晚上写作业。 白狗写完作业没事干,正在派出所前面溜达。对门五保户高婆婆叫白狗过去吃桔子。白狗吃了两个桔子有点不好意思,一看高婆婆家里没了水,于是帮她挑了一担水。 到了写作文时,黑狗写了掏鸟窝的事,写得相当细,如果上树,如何赶鸟,捉到小鸟后如何高兴。但结果老师评了个不及格,还写了句评语:“这有意义吗?这是破坏生态平衡呀!” 白狗写帮五保户挑水一引申就到了助人为乐,到了发扬雷锋精神,自然得了高分。 范所长和高校长,是工作狂,平常没有把兄弟俩的学习管那么细,再加上看到孩子们还小,所以过问得少。 这天范所长无意中看到这两张卷子,看完后从围墙上折根荆条拿在手里,叫来黑狗。 范所长一向忙,没有时间管孩子的学习,难得今天有点闲,决定管一管,让黑狗长点记性。 黑狗见老爸拿根荆条,心想,看来今天是要挨揍了。我十五岁了,到了男人出去闯荡事业的时候了。我之所以不舍离去,是因为家里的环境太过温馨,我有些不舍。如果我讨老爸几顿揍,正好告别家人外出。主意已定,决定先发制人,挑衅老爸说:“老爸,不就是一次作文没及格吗?你要审犯人啊。” 范人杰本来只想吓唬黑狗一下,见他主动挑事,抽了他的屁股一下说:“看看你,还是当哥哥的,读同一年级,还比弟弟差远了。弟弟这几个得和奖状和大红花贴满了客厅的两板墙,你一个奖状一枚大红花都没有得到过。” 黑狗挨了一荆条,不哭反笑:“老爸,奖状和大红花是当得钱花还是当得饭吃?擦屁股都嫌硬哩。” “你还狡嘴!胡说八道!” 范所长被激怒,黑狗又挨了几荆条。 黑狗心里想:我来到现代,本是冲着享受一下现代丰富先进的物质生活的,丰都府八百年我已经静够了,大明那边还有任务,到这里当然只是打酱油啦。至于弟弟嘛,他是要靠读书奔前程的,老爸你不是说了吗?过去要改变命运还要当兵的路可走,现在当兵至多也就能转个士官,士官退伍就是个工人,只有读书一条路了。叫做高考改变命运。见黑狗还是笑,范所长住手问:“高考改变命运,读大学,毕业分配当干部,这是你们兄弟唯一的出路,我说过多少遍了。弟弟已经把我的话听了进去,你怎么不长记性?” 黑狗嗤地一笑:“爸,你别老搞武力镇压,我们说说道理怎么样?” 范所长没想到被黑狗将了一军,只得拿着荆条问:“你有什么歪理邪说,尽管端出来。” 黑狗不慌不忙地说:“爸,你和妈妈的人生在山河乡人的眼中,也许是个不错的人生,但这不是我要的人生。你们的生活太于平淡,不真实。现在国家改革开放,经商办企业的开的口子越来越大,我想今后银行肯定也要开放,土地都会进入市场,还是军工。可干的事多了。但我的兴趣只想做以钱生钱的生意。所以读完初中,我就准备下深圳淘金去了。” 范人杰没想到黑狗小小年纪,说出这样一番预测国家走势的大话来,不敢相信,一时也不知怎么驳斥,只是说:“这是谁教你的?银行、土地和军工都是国家命脉,会开放给你,你读个初中,白日做梦想当银行家?你是发烧说胡话吧?” 黑狗一笑:“爸,赵普半部论语治天下,这话都隔远了。我问你,你在所里和妈妈学校,写的什么字最管用?” 范人杰被黑狗问住了:“黑狗,你天上一句,地上一句,到底要表达一个什么意思?” 白狗一直在门缝里偷听,他边听心里边暗笑:我程咬金在大唐时就吃亏读的书少,自己认不清人生的方向,还常常被读书人捉弄。所以不管是在大明,还是现代,我都要把书读好。黑狗你不读书想发破脑壳财,还有一套歪理邪说,真是服了你。此时因见老爸答不上来,冲出房门笑道:“爸,哥的意思,你和妈最值钱的字只有‘同意’两个字,哥说‘同意’两个字他会写了,可以闯江湖了。” 范人杰听了,绿火直冒,正要抽黑狗,正好所里的辅警于木生喊说有案子,这才到办公室去。 范人杰一走,黑狗瞪了一眼白狗说:“弟弟,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喜欢一眼看到头的生活是你的自由,冒险是我的人生乐趣,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白狗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说:“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多嘴。” 高校长事后批评范所长教育方式不对,拿到这两张卷子,单独辅导黑狗说:“黑狗,为什么你与白狗取材同一件事,你的作文不及格,白狗的得了高分?关键在立意,境界要高,三观要正。这是个提炼的问题。” 不料黑狗不服,小小年纪却说出一番大道理来,连高校长也愣住了,听了他的话,一时还真的不知怎么反驳。 黑狗淡不消地说:“星期天啊放假啊,休息一下放飞一下有什么不对吗?捣鸟窝破坏了多大的生态?孩子掏鸟窝不正是童趣吗?童趣有错吗?怎么就没有境界,没意义了?天下哪有那么多有意义的事?挑担水,不就弟弟写作业的间隙找的一个休息方式吗?正好家里的水都让我挑了。他才帮高婆婆挑了担水。挑担水跟雷锋有关系吗?弟弟吃了高婆婆的桔子,还她一个人情,这够得上助人为乐吗?我错在写一个童真,弟弟不过取了一个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46章 水淹宁夏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宁夏是明代边陲九个军事重镇之一,军事上主要是防御蒙古人。哱拜本是蒙古鞑靼人,明嘉靖年间因得罪酋长,父兄被杀,他因此投了明军。万历十七年,哱拜因军功被提为甘肃副总兵。万历十九年,火落赤等部犯洮河。哱拜自请率所部三千人往援,大破火落赤部之后,哱拜难免有些膨胀。因甘肃巡抚党馨查处其冒领军饷罪,哱拜于是纠合其子承恩、义子哱云及土文秀等,唆使部将刘东旸叛乱,杀党馨及副使石继芳,纵火焚巡抚公署,胁迫总兵张惟忠以党馨“扣饷激变”奏报朝廷,并索取敕印,张惟忠自缢身亡。 哱拜于是推刘东旸为总兵,以承恩、许朝为左右副总兵,土文秀、哱云为左右参将,占据宁夏,起兵反叛。迅即出兵连下中卫、广武、玉泉营、灵州等城,只有平虏坚守不下。哱拜又以许花马池一带的地盘为诱饵,骗得套部蒙古首领著力兔等相助,势力越加强大,全甘肃震动。 杨高与李邦华轻车简从,率三百亲兵到达兰州,立即拜见兰州王朱良栋。朱良栋立即召见甘肃新任巡抚李昫,四个人召开军事会议,商议破哱拜之策。 李昫建议说:“哱拜据守宁夏,仗着有套部蒙古作外援,进可以攻,退可以守。此番杨大人出征,属下建议如攻宁夏,宜先截断套部蒙古的救援之路。” 朱良栋说:“哱拜因为打了几次胜仗,自以为军事上没有敌手,其实谋略上根本不是杨大人对手。我听说哱拜听说杨大人挂帅出征之后,组织部下研究过杨大人的战法。准备固守宁夏,兵分四路迎击。” 杨高听了两人的情况汇总之后笑问李邦华:“李先锋,久闻天贡不仅武功出众,兵法也是天下独步,破哱拜怎么个打法?你也发表一下意见?” 李邦华笑道:“冲锋陷阵,李邦华当然一马当先,但行军布阵,此番全仗杨大人的谋略。李某不才,猜定杨大人此番不会用分进合击。我们两路人马,**三万,李巡抚二万地方军,而哱拜不过以一千家丁起家,如今啸聚得三万人马守宁夏,套部蒙古不过二万。我们彼此兵力相当,分散兵力自然不妥,合围明显兵力不足。依某拙见,不如李大人率军截断套部蒙古的救援通道,我们集中兵力攻打哱拜西路,也是出其不意。” 杨高起家自剿灭白莲教。在兵部,杨高一向以首席谋略家自居,擅长分进合击,利剑攻势,还有一个以谋略家自诩的就是熊梃,擅长防守反击,钳形攻势。两人都是剿灭白莲教成名上位,但谁也瞧不起谁。因为在剿灭白莲教中,杨高是主将,熊梃是副将,所以两人接手兵部之后,杨高任尚书,熊梃任侍郎。 杨高此时听了三人的意见,心里已经有了作战方案,因见李邦华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又故意问:“李先锋选择攻打西门,这是何意?” 不待李邦华回答,朱良栋摸了一下胡子笑道:“宁夏地势,西高东低,黄河穿城而过,从西门攻打,正是高屋建瓴,势如破竹。” 朱良栋一席话说得几个人一笑。杨高笑罢说:“熊梃平播州,用的是我分进合击,四路合围利。此番平哱拜,虽然防守反击用不上,但我也要让天下人知道钳形攻势也不是熊梃的专利。李巡抚领兵直插定宁夏与套部蒙古之间王家厂一线,兵分二路,一路佯攻套部蒙古,一路主攻宁夏北门。我与李先锋引兵主攻西门。如破宁夏,套部蒙古自不敢南下救援。你我合兵全力追剿哱拜余部,然后回师荡平套部蒙古,一劳永逸。” 李巡抚沉吟一会说:“杨大人,我区区二万人马,若攻宁夏北门,哱拜与套部蒙古两面夹击,如何承受得住?” 杨高捻须一笑:“你我都从北面进军,大军五万,虚张声势,号称十万,便是哱拜与套部蒙古都不敢轻举妄动。我引兵从北向西,攻破宁夏,再驱兵北上,不正是对哱拜形成了两面夹击之势吗?套部蒙古见哱拜被两面夹击,必然引兵后退,你怕什么?你二万人马,坚持十天半月应该不成问题吧?” 李巡抚听到这里,才会心一笑:“杨大人此计甚妙。” 哱拜打探得杨高挂帅进剿,的确召开了一个军事会议,决定兵力四路守宁夏四门,外联络套部蒙古,总共是五路大军。哱拜料定杨高必然从北进兵,以截断自己与套部蒙古的联络,所以重兵摆在北面,欲与套部蒙古两面夹击杨高,一举破杨。 不日,探马来报,杨高与李昫领军驻扎在宁夏北门与套部蒙古中间的王家厂,号称十万大军。哱拜得报,召开第二次军事会议时笑道:“老贼杨高,号称大明第一谋略家,其实不过浪得虚名。你和李昫至多不过五万人马,号称十万你骗得了谁?如今我先让你屯住一阵,再东出河里,截断你的粮道,再与套部蒙古夹击,看你往哪里逃?” 诸将一听哱拜如此胸有成竹,都祝贺哱拜说:“杨高落入主公所布的口袋阵中,我们要让他变成一只待宰的羔羊!” 杨高与李昫进军王家厂,分扎两个大营,一面召开声讨会,由受哱拜残害的百姓控诉哱拜的罪行,以激励士兵的斗志,一面加紧分南北两钱修筑工事。 工事修筑完毕,杨高留下工事由李昫分兵把守,自和李邦华悄然率领主力从北而西,在宁夏西边青龙山隐蔽下来。 这一日,李邦华亲自带人扮作镖师勘察地形,直抵黄河边上。但见对面工事坚固,易守难攻,不由皱起了眉头。心想,我若从西门攻城,必走水路。宁夏城工事均是用岩石筑成,敌人居高临下,我从水路破城的机率很小。 李邦华看了一会,一筹莫展,带队从西折而向南。行不得五里,但见夹在两山之间的黄河突然变窄,不过百十米。此时正是春水汪洋之时,水流湍急,浪花飞溅,煞是好看。 李邦华沿上而上,估算了一下河水的落差,足足有三十米,一拍大腿,道声“有了”,心下大喜。 有部下问:“先锋有了?有什么了?是儿是女?” 李邦华大笑道:“我军强攻宁夏,只有借力黄河一条道可走。如果我们截断黄河,蓄起一湖河水,效关云长水淹七军之法,大事成矣。” 属下听李邦华这么一说,个个拍手叫好。 杨高听李邦华定下水攻之计,大喜。只问:“如果敌人发现黄河断流,攻击我筑坝部队,又怎么办?” 李邦华笑道:“据我了解,黄河断流并不稀奇,我们筑坝,未必引起敌人注意。如果敌人截我筑坝部队,正好趁机攻城。” 李邦华将所部一万人万分作两队,一队守在西门对面,预备木排准备攻城,一队取西山之土石树木,连夜轮番筑坝。 天亮之时,大坝业已筑成。 宁夏西门守将是哱拜的义子哱云。哱云上午巡视西门城防,有属下报告说黄河断流。 哱云吼了下属一通:“黄河断流这有什么奇怪的?战事一切尽在主公掌握之中,现明军正如主公所料,正在攻打北门。主公令哱承恩坚守不出,就是要耗死明军,再截其粮道。” 哱云巡视完毕,回到哱拜中军帐里,哱拜立即问他:“黄河突然断流,这是怎么回事?你派人查看了没有?” 哱云笑道:“报告主公,黄河断流,这不是稀奇事,主公要查,我立马回去派人查。” 哱拜怒道:“黄河上游连日下雨,怎么会突然断流,你速速查了来报。贻误军机,我取你的人头。” 哱云口中称是,其实心里不服,回到西门,立即派人去查,一连派了两批人马都不见回信。哱云感觉有些吊诡,于是决定亲自带人去查。 哱云哪里料到他的两批探马都被李邦华的伏兵包了饺子。 哱云带了三十人马放下吊桥刚刚出城门,但见黄河挟裹着岩石泥沙汹涌而至,其势如排山倒海。哱云一行回马不及,早被淹入水中,一时之间,三十多人不是被乱石砸死,就是被水淹死。西门城防工事,不管是城墙还是石桥,早已被大水岩石流冲垮,守城兵士被淹死不计其数。 看看水势稍缓,李邦华立马横枪,立于木排之上,借势冲入城中,一杆大枪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哱拜兵马,军无斗志,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望南逃命。 哱拜闻变,从中军帐冲出来,组织部队抵抗,正遇着杨高指挥大军掩杀过来。 杨高是辽拳高手,骑一匹高头白马,使一杆镔铁长枪,帅旗之下,好生威武。 哱拜看到帅旗,自忖要反败为胜,只有擒贼先擒王,于是蒙古弯刀一挥,激励军士道:“谁擒了杨高,重重有赏。”一边大喊,一边亲自冲锋。 两军在一个十字路口相遇,杨高一看对方士兵叫着主公,认定遇到了哱拜本人,心中大喜,大叫一声:“反贼哱拜,还不快来受死!” 两马相交,刀枪并举。杨高一枪穿过刀阵,直插哱拜咽喉,将哱拜挑于马下。叛军一见哱拜一命归西,拚死南逃。杨高也不追赶,与李邦化合兵一处,望北掩杀。 宁夏北门,正在组织攻城的李昫遥见西火起,知道李邦华已经得手,于是加紧攻城。 宁夏北门守将是哱拜之子哱承恩。哱承恩得知西门已经攻破,本来已经心虚,听说父王战死,立即下令南撤。 北门守军一旦南撤,局面已经不可收拾,军士纷纷逃命,哪里还有斗志?哱承恩挥刀弹压,哪里还禁得住?正是兵败如山倒。 哱承恩南撤至银川大街,正遇上李邦华截住去路。 哱承恩嗷叫着带队冲锋,几次都被李邦华布置在屋脊上的弓箭手逼回。哱承恩仗着甲厚,带领几十名亲兵亡命再冲。明军被冲开一条口子。 李邦华哪里肯放过哱承恩?拍马挥枪,直取哱承恩。哱承恩弯刀上下翻飞,李邦华差点抵敌不住。恰好李昫攻破北门,带队冲了过来,大喊一声:“哱承恩你拿命来!”李邦华趁哱承恩一分神,大枪飞出,穿透哱承恩的铠甲,正中哱承恩的心窝。 叛军见哱承恩死,冒死逃命。李邦华和李昫挥军砍杀,斩首五千。 杨高破了宁夏,一边安民,一边派军南下,三天之是肃清哱拜余部,活捉刘东旸和许朝,只跑了土文秀。 杨高派人将刘东旸和许朝押解京师,挥师北上,直捣套部蒙古大营,追至贺兰山,将其逐出塞外。至此,哱拜之乱全部平息。 沙校银一直负责督运粮草,眼看大军北上,即将得胜回朝,不想因为管理严格,责罚运粮草的士兵,结果却被士兵杀死军中。 杨高和李邦华得胜归来,杨高军衔升级为大将军,因为兵部没有位子,取代余甫国任鸿胪寺卿,负责主持朝会等国家大典。李邦华升为处长。 朝廷刚刚斩杀刘东旸和许朝,谁日本又兴风作浪,朝鲜请求出兵解围的折子雪片似的飞来。 魏忠得到消息,算定事不过三,这次王安怎么也该给自己一个机会。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47章 三杀许道士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播州和宁夏两次平叛的胜利,给有心建功立业有官员们注入了一针强心剂,所以朝鲜战事一起,官员纷纷请缨挂帅。结果圣旨下来,以太学教授南门乔生为统帅,以兵部作战科长惠世扬为先锋,起渤海王朱良左二万兵马抗日援朝。 以兵部作战科长惠世扬为先锋,这魏忠想得到,但以太学教授南门乔生为统帅,他大感意外。他想,南门乔生虽然以帝王之学和天目拳教朱常洛,但自己也听过他讲帝王之学和练天目拳,不管文治还是武功,都不咋的,不过就是一个书呆子。在朝中为官,自许清高,无党无派,这是政治上的不成熟。军事上,南门乔生从未沾过兵,懂什么军事指挥?皇上用他挂帅,难道是会立朱常洛为太子的信号吗?可这也不像啊?皇上要朱常洛为太子,正是大臣们的希望,要立怕不早立了,还犯得着与大臣们斗气吗?只是话说回来,皇上也没有决定立谁?这就说明他还在犹豫。 更令魏忠费解和失落的是,这一次,魏忠以为监军非自己莫属,谁知结果王安却派了司礼监的太监李心如监军。 接连三次战争,魏忠求更一监军不可得,心中郁闷。 魏朝再次安慰他说:“兄弟,我上次就说过,监军是个风险活。沙校银虽然被评为烈士,但命都丢了,获得再多有荣誉有什么用?杨高虽然升了级别,但从一个实权部门调到一个虚职部门,他又赚到了什么?王安大人用人,最讲究一个忠字。他之于皇上,也是一个忠字。王安大人明知你有志立功,三次不用你,是在考验你。” “哈哈,那我就等着久经考验。” 魏忠虽然如此自我解嘲,但他心里不这么想。他断定这是王安防备自己功高威胁到他的地位。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能耐和抱负。他知道自己需要的只是机会和舞台。再往深处想,因为自己有胆贸然见皇上,那自己一旦得势,也不是王安他好驾驭的。但反过来一想,是自己还没有真正成为王安的心腹,王安不愿为自己搭台。想到这一层,他恨不得立即干掉王安,除掉自己前进道路上的这块绊脚石,但转而一想,自己在万历的心中还取代不了王安,干掉王安,结果不过是猫儿搬饭罾,狗子捡便宜。更何况王安作为东厂的提督,掌握着秘密警察,就连锦衣卫都闻之色变。直到现在,自己对东厂究竟有哪里人都一无所知。说不定自己和哥们魏朝几个都有可能是东厂的一员。自己说不定都受到了监视,岂能轻举妄动?而万历为什么会用王安?这也不难理解。万历之用王安,用的是一个忠字而已。其他人,万历信不过。 更让魏忠郁闷的是,后面两次出征,如此军国大事,皇上竟然未上朝。皇上经常待在郑贵妃宫中,不时召见白云观的许清智道士进宫炼丹。听王安说许道士是全神仙的徒弟,这让魏忠很不解。全神仙一面催我出山,帮我管束许显纯喝酒,干嘛又纵容徒弟误导皇上,眼睁睁看着皇上玩物丧志? 这一天,魏忠出宫时,正碰黄祖敬在等人。魏忠问黄祖敬接谁?黄祖敬只神秘地笑笑,不回答他。接过出宫门时,正看到鸿胪寺秘书李可灼将许道士带到宫门外。魏忠听得宫门呀地一声关上,李可灼返身往外走,恨不得一掌击毙了李秘书。心想,原来就是你个家神引来外鬼,误导皇上,要毁大明的根基。似你等妖人不杀,待杀何人? 魏忠跟踪了李可灼一段,正要下手,忽然想到: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皇上有这样的爱好,杀了李可灼这等溜须拍马之徒,还有后来人。杀李可灼,不如杀了许道士,许道士一死,就断了皇上的念想。因为许道士的地位无人替代。神仙也有打瞌睡的时候,全神仙你不管许道士我来替你代管。 魏忠守在许道士回白云观的必经之路上,就一家茶馆坐了,等到夜黑,见许道士从宫里出来了,心下大喜,自己郁闷了三年,终于等到了一个发泄的对象。 魏忠跟踪许道士进了白云观,到了一条林荫路上,一看四下无人,摸出一颗石子来,望许道士后脑一击。许道士扑地一下倒地。 魏忠摸一摸许道士的鼻子,见许道士没了气息,将许道士反背在背上,脱下外套盖了,施展轻功,专拣僻静处回轩园居。 到了轩园居,魏忠不走正门,从后花园越墙进来,放下许道士,找把揪来,就一棵大树边挖了一个坑,将许道士埋了。 不几天,魏忠在宫中又见黄祖敬接一个道士,远看那个道士酷似许道士,走近一看,的确就是许道士。 许道士见了魏忠,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魏忠心中大骇:我明明埋了许道士,难道他装死,还会土遁不成? 魏忠回到轩园居,进花园里到埋许道士的树边开挖,结果果然不见了许道士的尸体。 魏忠心忖,你这个妖道,会土遁。我这次叫你水里死。 不日,魏忠又见许道士进宫,这一次,他决定守在龙须沟,在水里结果了他。 看看到了晚上,魏忠刚从一家茶馆里出来,迎面碰上许道士晃悠悠地过来,正好四下无人,魏忠飞石出击,正中许道士人中,许道士仰面翻在地上。魏忠试了一下气息,见许道士断了气,立即将他拖到沟边,扯下他的道袍,撕成布条,合成绳索,将他五花大绑,再绑上两块百十斤的石头,飞起一脚,踢入臭水沟中,足足在岸边待了半个时辰,这才返回轩园居。 魏忠以为这次许道士必死无疑,不料几天以后,他又在宫里看到许道士和黄祖敬在一起。许道士见了魏忠,还是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魏忠心忖:这真是撞鬼了。难道许道士还会水遁?你会水遁,难道还会火遁不成? 两次杀不了许道士,魏忠横下一条心来,策划了第三次暗杀行动。 这一次,魏忠改变策略,不再跟踪,而是主动出击,把行动时间改为白天。心想:好你个许道士,前两天你借着夜色的掩护施行法术,侥幸逃生,这一次我叫你在劫难逃。 中午,魏忠在轩园居和铁佛三、四小鬼喝了一些酒,放下酒杯立即换上便装往白云观来。 魏忠来到火神殿一看殿门紧闭,一纵身越过围墙。远远看见炼丹炉冒着青烟,于是直奔炼丹炉。及近一看,两个小道士在外面打瞌睡,许道士正在炼丹炉前忙乎,魏忠大喜,突然出手,将两个小道士点翻在地,悄无声息。许道士略一回头,魏忠看得真切,飞石出击,正中许道士眉心。魏忠这次也不试气息,直接拎起许道士塞进了烈火红焰的炼丹炉,看到许道士烧得冒烟才转身。 魏忠出来走在白云观的林荫道上还在想:这一次,我明明看到你许道士化成火屎烧成灰,难道你还会火遁不成? 过两天,魏忠在宫里碰到黄祖敬往西角门去,有意笑问:“黄兄又去接什么人?” “可不是吗?”黄祖敬一笑,“还有谁?不就是去接许道士吗?” 魏忠听了,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听说天下道术白云观为尊,我只以为许道士只是个丹药专家,不想道术也这般厉害。 魏忠有意等到一会,结果看到黄祖敬接来的果真是许道士。许道士见了魏忠,还是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魏忠心忖:既然三次杀你不得,说明是全神仙在保你,罢,罢,我也只得作罢。 这一晚,魏忠睡得很沉,不久就进入了梦乡。 魏忠不知怎么来到一条茫茫的大河边,见河边堆满了鹅卵石,他想试试身手。是的,好久没有用到飞蝗神功了,见了鹅卵石,他兴奋,顺手抓起一个鹅卵石正要望对河掷去,突然见鹅卵石出冒出两个小孩,一会儿是一个左脸白一个右脸黑,一会儿又变成一个左脸黑一个右脸白。但不管怎么变,两小孩手上都各捏着一颗石子。 魏忠感觉很邪乎,因问:“你们两个小鬼,莫非也会飞蝗神功?” 两个小鬼拚命地点头说:“我们当然会呀,你也会呀?要不我们比试一下?” 魏忠一笑:“怎么个比法?” 两个小鬼异口同声说:“我们两个小孩,你一个大人,我们同时喊一二三,飞石出手,谁挨了石子谁就输了。” 魏忠说好,与两个小鬼拉开距离,各自摆好架式。可魏忠明明看到对面是两个小孩,但瞄准时一看,两个小孩又变成了一个。再瞄准时,一个又变成了两个。接下来,两个小鬼时而二人变成一人,时而一人又变成两人。 魏忠不知瞄准谁好,听得对方在喊一二三,飞石立即出手,对方一颗石子掷来,正与他的飞石撞在一起,但见电光火石的一片,魏忠感觉手臂一麻,倒退了几步才站稳,而对面,两个小鬼若无其事,哈哈大笑:“你看你一个大人,都被我们打趴到地上了,你羞也不羞?还妄称什么神功天授,天下第一?” 魏忠讪笑道:“我看你们是小孩,不想以大欺小,所以我刚才不过用了一成力,这有什么好笑?” 两个小鬼拍手笑道:“你输了不认输,那你用十成力再试一下如何?” 这一次,魏忠不敢小瞧两个小鬼,真的用了十成力。谁知还是两颗石子撞出一团烟火,但听得炸雷一声响,自己被震得栽倒在地,右手失去了知觉,两个小鬼蹦蹦跳跳,大笑:“你又输了,你又输了!” 海怪夜里起来尿尿,听得魏忠房里倒门板似的一声响,以为有刺客,借着一丝月光进来一看,原来是魏忠从床上掉到了地上。 魏忠一下摔醒,才知自己刚才在做梦。 海怪进来挑亮灯,魏忠才再一次确认自己刚才是做梦。见海怪破门而入来扶自己,魏忠弹跳起来,揉揉右手说:“刚才睡觉我用右手当枕头,也许是枕得麻了,做了一个梦。” 海怪听说魏忠是做梦掉到地上,笑一笑回去睡觉。 魏忠回忆梦中情景,历历在目,再也了无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东方红。 第二天的饭桌上,魏忠说起这个怪梦,叫海怪解梦。 海怪装神弄鬼地说:“主公你这里犯小人煞,要防有人搞你的名堂。” 魏忠心下一惊,问:“为什么是两个小人,而且还是一黑一白?” 桌上几个谁也答不上来。 结果许显纯下班回来听海怪说起这事之后对魏忠说:“那次我们请高攀龙吃樊氏狗肉,熊梃的一对双胞胎不正是两个黑白小人吗?” 魏忠哦了一声,未置可否。有谁会算计我?魏忠搜索枯肠,也没有想出一个对象。熊梃的政敌是杨高,熊梃根本不会把我当政敌。想来想去,只可能是因为三杀许道士的事,全神仙怪罪,警示于我。 铁佛三几个听了也只是笑笑,也就一笑了之。 奇怪的是,魏忠从此常做两个黑白小人的梦。 有天梦醒,魏忠把铁佛三叫来:“你帮我调查一下,朝中官员除了熊梃之外,还有谁家恰好有两岁左右,一黑一白的双胞胎没有?” 铁佛三不解地问:“主公,你要找这个干嘛?” 魏忠也不解释,只说:“你别管。” 几天以后,铁佛三报告说:“主公,真是怪事。符合条件的还有两家,一家夹谷胜,一家苗凤,都一对双胞胎的儿子,不过与熊家这对双胞胎不同的都是哥哥是黑的,弟弟是白的。” 魏忠听了,也觉得奇怪。 铁佛三脑子转了几下说:“主公,莫非扰你清梦的是这三对黑白小鬼?如果果真是他们妨碍你,干脆我把他们都宰了省事。” 魏忠想起杀许道士的事,说:“这事不用你管。”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48章 抗日援朝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南门乔生出任抗日援朝的主帅,不仅魏忠感到意外,就是朝中大臣也感到跌破眼镜,心里大骂皇上昏君,等着要看笑话。其实就连南门乔生自己也没料到,在众多的竞争者中,自己意外胜出。 以帝师自许的南门乔生见播州和宁夏两战全胜,自然也升起了沙场立功的雄心壮志。但他不是没有自知知明的人,他深知自己最大的硬伤是没有军旅生涯的经历。如今皇上选了他挂帅,无非两个原因。 第一是肯定了自己的教学工作,认准了自己的人品。他知道,自己的这一套超凡脱俗的教学之道肯定被人汇报到了皇上那里。这一点,他一点也没有判断错。 这一天,万历服了丹药,兴致很高,叫了王安陪同,视察太学。万历对朱常洛的学习本来兴趣不大,他此来主要想以突袭的方式检查一下朱常洵的学习情况。结果在朱常洵的书房里并没有看到意外的惊喜。朱常洵正在练字。 万历与孙圣宗聊了几句,路过朱常洛的书房时,无意之中听得南门乔门正给朱常洛讲奇正之术。万历驻足听了一会,因见南门乔生讲得头头是道,朱常洛听得聚精会神,直流口水,大感意外。 因为朱常洛不爱读书,这是万历知道的,自己也懒得管他,反正对他不感兴趣。但自从南门乔生担任朱常洛的教授后,听王安说南门乔生常教朱常洛天目武功,又找了张大旦和李二俅两个小太监陪读,朱常洛学习上了路。他还不信,也懒得理会。 如今见朱常洛如此上进,未免动了父子之情,决定过问一下他的学习,看他跟南门乔生到底学到了真才实学没有?于是万历走进了朱常洛的书房。 南门乔生和朱常洛对万历的此番视察都大感意外。 南门乔生和朱常洛与两个小太监向万历行礼罢,万历随手拿起一本书考朱常洛说:“田忌赛马是个什么意思?” 万历一出这个题目,南门乔生心里一凉,因为这是明天要讲的课,朱常洛的解答能否让万历满意?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殊料朱常洛不慌不忙答道:“我方的马与敌方的马都是分为上中下三等,要胜对方,只有以我下等马对敌方上等马,认输一局,再以上等马对敌方中等马搬回一局,如此两方战成平手,最终我中等马对敌方下等马,一局定胜负。父皇在上,凡事看最的最终结果,不计较一时一事的得失,这就是儿臣对田忌赛马的解读。” 听了朱常洛的解读,南门乔生一颗忐忑的心终于安定下来,而且还有几分自鸣得意,只是一口长气憋在心里不敢当着万历吐出来。他太感激朱常洛了,因为朱常洛的这个解读实在无可挑剔,切中肯綮。 万历听了朱常洛的解答并没有夸奖他,只说:“南门先生学问渊博,你好生跟着他学习。” 但在场人包括王安,谁都知道这是万历对南门乔生的肯定。 第二就是皇上认可了自己作战方略。 因为有了夹谷胜和惠世扬在兵部的便利,南门乔生一直密切在关注着朝鲜事态进展。 日军以加藤清正为主将,以小西行长为先锋,率二万人马从对马攻占朝鲜釜山,又渡临津江,进逼汉城。朝鲜国王李昖沉湎酒色、弛于武备、政治**,军队望风而溃。李昖先逃到平壤,再逃到新义州。在一般人看来,日军风头正键,指日可待灭亡朝鲜。但在我南门看来,日军打下平壤,已是强弩之末。第一,日军不过兵力总共不过两万,消化占领区必然要分兵守城,战线拉得如此之长,岂能再集中兵力进攻?第二,日军漂洋过海而来,后勤保障必然是个难题。如我出奇兵截断其补给线,其必军心大乱。 所以基于自己对朝鲜战场形势的判断,南门乔生在折子中阐述了自己的抗日援朝方略。很显然,皇上选定自己出征,也是肯定了自己的作战方案。 魏忠不知道南门乔生上折子的内容,所以不理解万历何以派南门乔生这个没有经过战阵的书生挂帅。 南门乔生接到圣旨,又上一折,请求再调辽东水师一万人,万历照准。 不日,南门乔生与惠世扬悄然出征,施展自己的奇正之术。南门乔生自到渤海王朱良左那里接管了二万兵马正面迎击日军,惠世扬到大连接管了一万辽东水师,拟从仁川登陆,截敌粮道。 南门乔生集中二万大军进攻平壤五千日军,一把天目快刀斩小西行长脑袋。日军大败,收复平壤。南门乔生挥军乘胜追击,收复开城,扭转战局。惠世扬率军从仁川登陆,进击临津、宝山一线,连下两城,按兵不动,截断日军粮道。日军集中兵力再攻临津,日军将领的所谓日本军刀根本不是惠世扬的无极刀的对手。惠世扬的防线固若金汤。 不过月余,日军缺粮,不得不放弃汉城,退缩至釜山,想与明军谈判。南门乔生为了麻痹日军,一面派监军太监李心如与之周旋,一面约惠世扬与朝军三路夹击釜山日军。 日军主将加藤清正发现釜山被围,挟持监军太监李心如仓皇撤兵,中朝联军乘势进击大败日军。加藤清正杀了李心如,带着仅剩的二百多兵逃回日本。 南门乔生和惠世扬班师回朝,满朝文武莫不刮目相看,上折歌颂皇上英明。抗日援朝的胜利,打脸了不少看扁南门乔生,骂皇上昏君的大臣。 南门乔生升官一级,继续担任教职,惠世扬回来,任大理寺少卿。 南门乔生回师,高攀龙一帮东林党内高层轮番祝贺。南门乔生这才感觉到自己这个舵主在党内才有应有的份量。 魏忠惊讶于南门乔生的军事指挥才能之外,格外痛惜这次不是自己监军,若是自己监军,与日军主将谈判,必定能生擒加藤清正,立下奇功。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与自己失之交臂,魏忠痛彻心扉。 四年之中,三次监军不成,魏忠因此常常借酒浇愁,成了酒精考验。好在现代,他过得正嗨。 离上次挨揍不多久,黑狗又挨了一次揍。 那天上历史课,右派平反号称唐史专家的丁老师讲到瓦岗寨的故事,说到程咬金的三板斧,那是绘声绘色,唾沫横飞,仿佛就在现场一般。黑狗偷猫了一眼白狗,见其听得微笑中透出几分得意,正在心忖白狗为何笑得这么开心和诡异?不料白狗举手站起来说:“报告老师,你讲得不对。程咬金使的不是宣花斧,而是枣木槊。” 黑狗了心中一笑:白狗啊白狗,其实现代人谁在乎你是否是程咬金穿越而来?你何必暴露了身份?现代人多么现实,讲的是拚爹和拚钱,谁在乎你是谁? 丁老师让白狗一问,红了脸:“高德范,你的说法有什么证据,瓦岗寨时,莫非你在现场?” 白狗一听,自知失言,不再辩解。黑狗一听,不服气:“报告丁老师,槊就是长矛。程咬金三板斧不过家言,真正的史实,程咬金确实使的枣木槊。” 丁老师见黑狗帮腔,一拍桌子:“范道高,你胡搅蛮缠,扰乱课堂纪律。你再胡闹,休怪我报告校长,处分你!” 黑狗听了,也不再辩驳。心想,丁专家不懂装懂也就罢了,还死要面子。跟他能学出什么名堂?本想抗议不上他的课,但转而一想,得给当校长的妈妈留点面子,于是决定曲线抗议,离开课堂。离开课堂到哪里去?因想起街上新开了一家电游室来,于是心生一计,装肚子痛,捂着肚子就在一滚,哎哟叫唤。丁老师只得叫他去看医生。 黑狗出了课堂到了街上,真奔电游室。虽然早听说县里有电游室,但在山河乡,这还是第一家电游室。黑狗聪明,一接触就进入了角色,玩起了魔兽世界。他想在这个时间点上玩电游,无论是老师还是家长都不可能发现,很为自己的计策高明而得瑟。谁知正玩得起兴,脑袋上挨了一荆条,抬眼一看,却是老爸站在他的身后,虎视耽耽。 黑狗不知挨了多少荆条,但只笑不哭。也就是因为这几荆条,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在山河乡,他就是个知名人物,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一定是有认识老爸的人报的信,不然,老爸即使是神探,也不可有抓到我的现行。 晚上,高校长批评了范所长教育方式的粗暴之后又和风细雨地给黑狗讲道理说:“黑狗,这个电游是最容易玩上瘾,让人沉迷的,一旦上瘾,不仅不爱学习,而且干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你知不知道,这个电游是日本鬼子对中国进行经济侵略,文化毒害,专门为中国少年量身打造的一种精神鸦片?所以你千万不沾染上。” 不料黑狗回敬一句,差点把高校长气死:“妈校长,小日本不是早让中国打败了吗?那他们的精神鸦片是如何通过海关的?是因为海关关长们在打瞌睡吗?” 晚上睡在被窝里,黑狗老在想一个问题:是谁告的密?黑狗脑子几转,立即想起一个人。这就是所里的辅警于木生。因为他刚刚进来时晃到于木生,这一条街道是于木生的管区。 黑狗想到这里,冷哼一声:好你个于木生,平常见你在所里怂,在街上凶。想不到你在罗织经的老祖宗面前玩起了告密的游戏。我知道你并非出于恶意,但你这种踩着我的屁股邀宠于我爸的做法还是不可饶恕。不说给你什么教训,至少要你前功尽弃。你从我身上得到的,我要将它夺去,还要你加息。 不几天,于木生见黑狗坐在电游室,又叫来了范所长。 范所长举着荆条进来,却没有看到黑狗的人。 于木生说:“这么巧啊,你玩几下就走了。” 范所长将信将疑,只说:“你给我盯着就是,他狡的很,没有抓到现行,他是打死也不承认的。” 再过几天,于木生见黑狗又来电游室,忙回所里向范所长报信。 范所长急匆匆地赶来,又没有发现黑狗。 范所长扑了两次空,怀疑起于木生的动机来:“你是成心要看我的笑话还是怎么的?把我当猴耍呀?” 于木生涨红了脸,无言以对,知道自己讨好不成反被怀疑,又无法解释,只得陪笑,给了自己一耳光:“是我眼花看错了,对不起,所长。” 隔几天,于木生再一次在电游室见到黑狗时,他只当视而不见:黑狗这小子诡啊。 而黑狗却神秘地望着他笑。 接下来白狗成绩突飞猛进,成了学霸。黑狗却失去了学习的兴趣,渐成学渣。不过学里组织什么活动,黑狗倒是一名活跃分子。 中考时,兄弟俩同时考了个第一,不过黑狗是倒数第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49章 春晚改革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四年三场战争都是凯旋班师,朝中宫中,以为万岁龙颜大悦,只有王安见皇上精神状态不佳,甚至连南门乔生班师回朝的接风宴会都没有参加,知道皇上心里背了包袱,快乐不起来。看看春节将至,王安见万历天天闷闷不乐,想怎么哄皇上开心才好,于是对今年的春晚节目安排就宫中征求意见。 魏忠等了几年,终于等到了端出自己早已酝酿过的举办圆明园杯武术大奖赛的计划。 魏忠回到轩园居,说是举办圆明园杯武术大奖赛的机会来了,铁佛三和四小鬼都不解。 海怪暗忖了一会问:“主公,三战全胜,皇上应该高兴才是,怎么会不高兴,宫中还要想破脑壳办春晚哄皇上开心?而且,你这个计划已经酝酿这么久了都没机会,机会怎么突然来了?我搞不懂。” 魏忠喝了两斤酒,不无得瑟地吹牛说:“四年三场战争虽然都是大获全胜,朝中宫中,都以为皇上高兴得不得了,但我知道皇上高兴不起来。因为三场战争打下来,国库已经打空,前前后后共耗费军费一千多万两银子。国家每年的财政收入才四百多万两。打仗打的是什么?表面上看,两军交战,互相厮杀,打的是人,其实打的是银子,拚的是消耗。收拾播州和宁夏的烂摊子,还要花不少银子,皇上哪里高兴得起来?” 铁佛三又问:“主公,皇上的心思我们猜不到,但是主公你,虽然你举办圆明园杯武术大奖赛的创意已经策划很久,但这次又怎么知道皇上会选中你的节目?是从王安那里得到什么暗示吗?” 魏忠笑道:“往年宫中举办春晚,不论节目好坏,都是皇上出银子打赏宫女太监。我才说了,今年皇上囊中羞涩缺银子,当然省一点是一点。此外,我这方案还弥补了皇上一大遗憾。因为皇上本心是要御驾亲征的,都让一帮大臣给否决了,如今战事平息,再过一把尚武的瘾,自然高兴。何况这帮武林中人,以名誉为第一要素,不奢望得皇上什么银子上的赏赐,所以宫中只需要制作几个奖杯,不用花银子。其他支出有顺天府承担,皇上既不用花银子,又过了尚武之瘾,自然欣然点头。” 铁佛三几个人听魏忠解释罢,都说此计大妙。 铁佛三补充说:“主公组织大赛,若是赛成,主公也是一个增长声望的机会。但皇上的心思,主公是否猜准,咱们还是看到石头过水。” “你不信我?”魏忠一笑,“当然,许多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当然要以皇上是否同意举办大赛为准。” 其实铁佛三的猜测不无道理。因为王安第一次看到魏忠策划的这个节目,就不怎么看好。因为在王安看来,皇上既然连班师回朝的庆功宴都没心思参加,怎么会有心情看这样一场武术大奖赛?往年春晚节目无非是灯谜歌舞之类。但他今年采纳魏朝的建议,准备从白云观请了两个杂耍艺人表演杂技节目助兴。结果皇上草草地看了一眼节目单,竟说“今年春晚免了罢”,吓得王安连忙请罪说:“皇上,春晚这可是我大明开国以来二百多年年年必备的一道大餐,是太祖定制,免了于礼不合,臣再排个节目单请皇上过目。” 这几年,万历成天呆在郑贵妃的宫中,即使李皇后,也难得见上皇上一面,更不用说张贵妃和王贵妃了。太祖创立这个体制,原来是让皇上对皇宫一碗水端平的意思,雨露均沾。皇宫嫔妃们也借这个机会亲近了一皇上,得几个打赏。 王安心里也清楚,这四年三战,皇上是喜忧参半,平叛得胜当然喜,但忧的是国库越打越空。为催粮晌的事,皇上大动肝火,一连撤换了两个户部尚书。皇上的私房钱都充作了军需。前两年春晚,皇上没银子打赏宫女,用的是首饰代替。如今首饰也用光了。王安正思忖怎么发动太监凑银子来办春晚。因为皇上没有同意办春晚,所以他也还没有将这个想法端出来。 王安回房想了一会,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节目能引起皇上的兴趣,勉强同意办这个春晚。最后也是病急乱投医,把魏忠的节目编进了节目单,再次来到乾清宫。 王安有几分忐忑将节目单递给万历,不想皇上猫了两眼,一笔就勾中了魏忠策划的这个节目,而将其他节目都删除了,并问:“这个节目是谁的策划?” 王安心中一喜,只得说是魏忠策划的。 听王安说是魏忠的策划,皇上微微一笑说:“魏忠是个人才。朝廷上下这党那派都是口口声声喊改革。高攀龙讲要改革,魏忠也讲要改革。朕也不想当个保守派,也想改革。只是改革寸步难行,也是阻力重重。朕想借此向天下传达一个信息。这就是改革从自己头上改革起。今年春晚,朕就先来一个改革。” “皇上,魏忠确实是个人才。”王安重复一句之后说,“皇上,微臣几个准备凑些银子,以备皇上打赏之用。” 万历苦笑一下说:“王安,朕作为一国之君,窘迫至此,外人不知道,不敢相信,你是知道的。朝廷财政开支与俱增,但太祖有定制,大明税率一万年不变,朕想改革,富国强兵,以重振我大明雄风。但朕知道,如果朕提改革税率,必然遭到满朝文武的强烈反对,他们人人都会搬出太祖压朕。他们这帮人,个个打着维护大明的旗号,人人等着看朕的笑话,想把朕困死。你知道朕已经是个穷人,想替朕撑面子,你的心我领了。但魏忠既然策划了这个方案,我想他一定有个通盘考虑,银子的事,你听他怎么说之后再定。” “皇上想得周到。”王安听万历这么说,情知皇上已经把出银子的事指望在了顺天府。心想,魏忠把春晚地点定在圆明园,无非也就是这个意思。秦党舵主倪焕之何等精明的事,这个赛事应该怎么承办,他心里应该有数得很。如此一想,才觉得魏忠这个策划果然有些道道儿。 王安从乾清宫出来,立召魏忠。 魏忠听说王安召见,情知自己的节目被皇上选中了,心中暗喜,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魏忠刚在王安的办公室坐下,王安含笑问:“魏忠,皇上再次表扬你是个人才。兄弟,这里没有别人,就我们俩。我王安在皇上身边待了二十多年,一向认为自己是皇上肚子里的一条蛔虫,但今年办春晚的事,皇上的心思我竟茫然不知,而兄弟你却猜定了,这是个什么道理,兄弟不妨说来长我见闻?” 魏忠一笑:“王大人,既然你问到这事,魏忠不说,是对你不敬。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治。皇上这心事,其实王大人你也知道。当初议征杨应龙的时候,皇上本意是想御驾亲征以立威于天下的。这三场战争打下来,仗是打胜了,可银子打折了不少,皇上心痛啊。再说这宫中春晚,对宫女太监来说,是个求打赏的好机会,但对皇上来说,已成鸡肋。我这节目,一不花银子,二还可以让皇上过一把尚武的心瘾,所以皇上才有点兴趣。再说皇上按打赏宫女嫔妃的事,倪焕之不是傻蛋,如果连属地管理都不懂,他这个顺天府的知府也就白混了。他不混了,他这位子盯的人多着哩。” “魏忠,我早就说过,你真是个人才,而且经得起考验。我知道你一直想监军立功,但我考虑的是监军是个风险活,怕你有闪失,所以一直没有派你监军。我以为你会因此怨恨于我,结果证明是我多心了。今后遇事,你要多多出主意。”王安听了,表扬了魏忠一通之后说,“顺天府知府倪焕之这人是个聪明人,你和他去衔接,把这次大奖赛办好,办出风格,办出水平。如遇什么难题,你尽管打我牌子。大家齐心协力,哄皇上一个高兴。皇上高兴,是万民之福。你掐准了皇上有脉搏,前途不可限量。望你好自为之,先把大赛办好。” 魏忠闻听王安此言,知道王安把自己当成了心腹,心中暗喜。有了王安的指示,等于是拿到了皇上的尚方宝剑。 铁佛三和四小鬼听说皇上果然同意举办圆明园杯武术大奖赛,纷纷向魏忠道贺。 “主公,这是你出风头的大好机会啊。” “主公,如果这些获奖选手日后得到皇上的重用,那也就是你推荐提拔的官儿啊。” 魏忠笑笑:“你们先别关上门了给我送恭喜。我们问你们一个问题,考了一你们的政治头脑。按宫中定例,宫中春晚本是太祖定制,让皇上给嫔妃宫女一个亲近,一碗水端平的机会。至于节目,无非灯谜歌舞。如今皇上同意在宫外办春晚,这向朝野传达了一个什么讯号?” 铁佛三没过脑子,图的是个口快,说:“皇上与民同乐呗。” 魏忠不屑地一笑:“铁佛三,不是我说你啊,你这家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还爱放头炮。” 铁佛三嘿嘿一笑:“主公,动脑子这不是我的强项,你不是不知道。我抛什么砖引什么还不行吗?” “那叫抛砖引玉。你是经常不会用成语,偏又还爱卖弄。” 魏忠一笑,望着种马几个。 种马、幺鸡和绿毛龟三个搓脚捻手,六只眼睛望着海怪。 海怪讪笑一下说:“皇上缺银子,正好倪焕之可以当冤大头呗。” 魏忠听罢,叹息一声说:“你们跟着我这么久,政治上没长进啊。皇上打破祖制,这叫改革。这是皇上想改革的一个春风啊。如果皇上不改革,那他只能被困死。世人都说皇上是贵为天子,富有天下。但你们不知道,现在皇上不办事,譬如不上朝,大家感觉无所谓,他想办事,譬如前面他想亲征,但就是办不成。这是他的贵。再说富,四年三仗,仗是打胜了,可国库打露底了。年年办春晚,皇上打赏,私房钱赏完了,首饰赏完了,皇上今年成了个穷光蛋,他没有东西打赏了。这就是他不改革的结果。他要改革,有两个方案,一是高攀龙的中医疗法,用高攀龙,皇上可以赢得虚名,道德圣君。一个是我的西医疗法,用我,皇上可得实利,虽然一开始要挨骂,但最终可以赢得中兴之主的盛名。可惜吾主不是个有决断的人,所以我现在也只能看出他想改革,并不知道他是会用还是高攀龙。” 铁佛三五个听了魏忠这番演说,莫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海怪说:“主公如此博大精深,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悟得到主公的深意的。” 魏忠又叹息一声,这才宣布在轩园居成立大赛筹委会,吩咐铁佛三和四小鬼开始分工,筹备办理编制比赛规则,准备比赛器材,抄写海报,预备报名登记的事。 绿毛龟散会出来,踱到厨房里,看了两眼日渐丰满的八妹,自言自语:“天下男人个个都羡慕皇上的富贵与女人,不说他的富贵到底是什么样子,反正我们也不懂。便是他那么多的女人,个个求关注,人人求打赏,精子银子他都奈不何啊,倒不似我这样的光棍,有肉有酒多兄弟,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快活似神仙。” 八妹听了,忍不住调侃他说:“绿毛龟,你是有色心没色胆,铁佛三是因为主公的约法三章管住了。去去去,快去帮我摘几个酸葡萄来!” 绿毛龟见八妹取笑他,反击说:“这院子里没有哪个男人打你的米,你怎么怀上了,想吃酸的?” 八妹擂了绿毛龟一拳,不想让铁佛三看见了。 铁佛三训绿毛龟说:“绿毛龟,你别他妈的见不得母货。兔子不吃窝边草,规矩你懂不懂?” “兔子饿了,管草长在窝边还是窝外?” 绿毛龟边笑边跑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50 胡茄十八拍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赛事筹备告了一个段落,魏忠这才带铁佛三去拜访倪焕之。 倪焕之住在顺天府府衙家属院一个独门四合院里,公务之余,以练武著书为乐,因前几年所著秦川剑谱风靡一时,去年著了道家修道录,今年又在著剑形八卦掌谱。 倪焕之一向心高气傲,以武功天下第一自居,从未遇到过对手。既能实战,又懂理论,可以说是武术界的翘楚。顺天府的知府级别比不得督抚,但顺天府所处的位置重要,到底是京师重地,所以如此说来,倪焕之算是高官中武术修为了得,武林中官当得最大的人。老谋深算的倪知府因感觉到自己虽为秦党舵主,但一般督抚们常年不在朝廷,自己在朝廷中势单力薄,与浙党舵主崔成秀结成亲家,将长女倪千颂许配给了崔公子崔国优。因为别人不知道,但倪焕之知道,外人看来,崔国优不走科举之道,游手好闲,实际上他是京杭漕运公司的隐名股东,代替崔成秀在公司里入了干股。所以倪焕之攀上这门亲,一是官场上需要,二是银子上的需要。不想经媒人一提亲,崔国优对妩媚多姿的倪千颂一见倾心,婚事成了。此刻倪千颂正带着六个妹妹在院子里排练舞蹈。妹妹们大的十四岁,小的才开始学步。倪千颂排练舞蹈不过自娱自乐,关键是怕妹妹们动倪焕之的剑,干扰他的著述。 倪焕之的老婆王云姣,一个贤惠的家庭妇女,也是大明大名鼎鼎的艺术家,精通音律和舞蹈。 此刻,冬日的暖阳照在倪家后院,一桌一壶茶一套文房四宝。王云姣抚琴,弹着胡茄十八拍。倪焕之一柄松纹古定剑舞得上下翻飞,研究着以胡茄十八拍命名的独创剑法。 但听得倪焕之边舞着剑边口中念念有词:“烟尘蔽野、疾风扬沙、朔风塞营、涉艰历阻、攒眉向月、陇水呜咽、聚如蜂蚁、天配殊匹、仰望星空、胡风边月、东风阳和、魂销魄散、夜阑梦来、商参无私、泣血昂首、枯枝箭痕” 魏忠和铁佛三来到倪家,一看院门紧闭,不甘心返回,于是越墙来到后院。 魏忠隔墙听得倪焕之在形容剑法,听了他这些自创的招式,心想,我在大周时,也曾著书立说,编就罗织经,专谈办案技巧,因为我的书入木三分,所以后世竟不敢流传。这倪焕之倒是著书一本又一本,可见肚子里还是有些墨水,一首诗竟也让他编成了武功招式。 更让魏忠好奇的是,沧州一别不过十年,怎么倪焕之成了武术家?还有,当年他是怎么栽在沧州?又是如何东山再起的? 魏忠还想听一会,不想铁佛三听不得倪焕之那得瑟样,飞身上了墙,想一挫他的锐气。 倪焕之正为第十七个剑法招式定名的事绞尽脑汁,不知是叫“旭日初升”还是“白云出岫”,拿着剑在那里全神贯注地比划,突见围墙上飞上一条人影,本能地仗剑迎击。 铁佛三知道倪焕之武功了得,但毕竟没有交过手,所以有些技痒,当下一亮招,以铁砂掌迎战。 倪焕之在武术界一向以谦谦君子自居,见来人背着刀不用兵器,如此轻视自己,也放下剑,以拳相迎。 两人就地院中过招拆招,斗在一起。 王云姣以为谁来与倪焕之切磋武功,也不在意,依就抚琴。这些年来,前来与倪焕之切磋武功的高手多了去,而倪焕之根本就没有遇到过对手,所以她对倪焕之的武功是绝对自信,根本没把来人放在眼里。 铁佛三的掌法虽然劲道不错,但倪焕之的拳法变幻莫测,所以几个回合下来,铁佛三感觉自己有力没处使,总是击中不了对手,而倪焕之攻守有道,渐渐抢占先机,以至铁佛三的步法开始出了问题。 魏忠从围墙缺口探出个头,看两人走了几个回合之后,看出倪焕之的武功虽然被称秦川剑仙,其实也就是华山功夫。 魏忠一看铁佛三已经露败相,一个空翻翻进院中,喝止铁佛三:“铁佛三,倪知府正在编著武学秘笈,你捣什么蛋?” 倪焕之一看魏忠的空翻身手,知道他的武功不弱。见是个太监,却不认识,只得收了拳,笑问:“敢问大爷有何指教?” 魏忠这才向倪焕之自我介绍说:“倪知府,本人魏忠,这位铁佛三,是本人的护院。铁佛三打扰了著述,不好意思。魏某奉旨主办圆明园杯武术大奖赛,此来专程向倪知府汇报。” 魏忠说到这里,有意在倪焕之面前显摆一下,于是掏出圣旨来:“倪知府接旨!” 慌得倪焕之忙跪下接旨。 倪焕之看了圣旨起来,一边叫老婆上茶,一边笑道:“只听说魏爷酒量惊人,只是无缘结识。圆明园杯武术大奖赛,这真是个好创意啊。我倪某人帮得上你什么忙?请尽管吩咐。” 魏忠一笑:“你别吓着,借你圆明园一个场地,供几餐饭。至于奖杯,我们也不用金杯银杯,我的意思,到景德镇烧八个瓷杯就行了。景德镇的瓷器现在炒得很凶。更关键的是,皇上题的几个字值钱,一个荣誉嘛。还有一事,按例这春晚是在宫是主办的,皇上应有一个打赏嫔妃宫女的节目。现在既然在你的辖区主办,这个节目怎么办,魏某听倪知府的指示。” 倪焕之一听,心想,这魏忠是个人才。哄皇上高兴,要放我的血。血是我放的,人情是他的。但他应该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不然皇上也不会破例把春晚移到我的辖区来办。想自己在官场上混到这份上,虽说算个舵主,可毕竟再也找不到晋升的路子,结识这个魏忠,说不定是条通向皇上的路子。既然魏忠有心抬举我,皇上瞧着我起,出点银子放点血,这是情理该当的。投资买官,当官之后收投资,官场无非这个理。当即表态:“魏爷有什么吩咐,倪某敢不尽力?一切按照魏爷的意思办,倪某负责跑腿就是。至于打赏嫔妃宫女的事,你到时候列个清单,我好交给账房办理。” 双方聊事的当口,王云姣已经吩咐厨房整出一桌酒来。倪焕之非得要留两人喝酒。魏忠假意推辞一番,三人也就坐在一起。 酒桌之上,魏忠又对倪焕之的武功吹捧了一番说:“倪知府到底是文武全能选手,一首胡茄十八拍让你编成了剑谱,这真是千古流芳的美事,可喜可贺呀。” 倪焕之听了,心里美滋滋的,心想,我侯思止此番穿越大明,原就是要干一番匡扶大明的事业的。我依稀记得我们应该还有同仁,带队的是来俊臣。可惜来俊臣至今未曾现身,我也认他不得。不过,说句老实话,来俊臣那几把刷子我也会。我来牵头说不定给他更出彩。而你魏忠,不过一个采买太监,这些军国大事你懂个屁! 但他口头上还是谦虚一番说:“铁佛三兄弟的三铁功夫闻名江湖,倪某很是钦佩。看你魏爷刚才空翻的身手,也是极品功夫。只不知魏爷功夫出自何门?还请给倪某指正指正。” “魏忠刚才不过情急之举,怕是铁佛三搅了倪知府的雅兴。”魏忠不想暴露武功,忙岔开话题,提起沧州往事说:“倪知府,你说不认识我,其实我早认识你。你我有缘,多年前就已经相识,只是你贵人多忘事。” 倪焕之搜索枯肠,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魏忠:“实在抱歉,倪某想不起来,还请魏爷提示。” 魏忠只得说起当年在沧州两次欲投倪焕之混个衙役干干的往事。因问:“倪知府,当年你是因何事被捕,又是如何洗脱罪名的?” 提起沧州往事,倪焕之喟然长叹:“不瞒二位,当年我年轻气盛,自以为是个知县,没把手下的衙役当个事,谁知官未必斗得过吏,结果着了冯捕头栽赃诬告的道儿,被锦衣卫拿了,多亏朋友出面相救,才洗脱罪名。” 倪焕之没有详细说明经过,是哪个朋友相救,魏忠也不问,只感慨地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小吏也不好伺候。” 魏忠笑道:“官也好,吏也好,职务不代表全部,事在人为。” 这一顿酒,魏忠吃得非常开心,除了与倪焕之相谈甚欢,倪家七个仙女打扮得花枝招展,轮番敬酒,喝得魏忠心花怒放。铁佛三虽然没有插话,但着实饱餐一顿。因见倪焕之武功这么厉害,心想,这倪焕之是不是我们的队友?但他不认识,也不便贸然相问。 酒罢,三人重新坐回院中时,聊了一会赛事组织的细节,魏忠笑倪焕之:“你战斗力不错了,生了这么多的千金,个个都是招商银行啊。” 倪焕之苦笑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奶奶个球,就是枪法不行,一个带把的也没有,就缺个传宗接代的。” 其实魏忠这一问正戳中了倪焕之的痛处。倪焕之十五岁在华山学剑时,因为天天念叨“欲练神功,必先自宫”,结果练成内功之时尝试试了一下自断精索,不想用力过猛,将八条精索齐齐斩断了。当时自己吓怕了,羞于告诉师傅,后来成了一个**,自然不会告诉于人。结婚之后,怕外人知道自己的**,所以收养了这么多的女儿。为什么收养这么多的女儿?魏忠无意中说中了我的一个目的,这就是当摇钱树,但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用这些个女儿在官场上编织一张裙带关系网,混个舵主干干。你魏忠到底是一个太监,哪有这样的政治眼光能猜透我收养女的玄机? 魏忠见自己一句话戳到了倪焕之的痛处,只得又安慰了几句:“倪知府工作出彩,武功高超,老婆贤惠,女儿多才多艺,你这日子过得滋润,真令人羡慕,还有什么遗憾。要生儿子,那再努力呗。” “努力,努力。”倪焕之连连点头,苦笑得更厉害。 魏忠不知道他这一补刀,倪焕之伤得更重。 魏忠和铁佛三告辞出来,打着酒嗝,哼着小调,走了一阵。铁佛三问:“主公,这个倪焕之年纪不到四十,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武功又这么好,看你又那么恭维他,他是不是我们的队友?” “我也认不出不来。再说,我现在是个采买太监,他是知府,他就是认出了我,也不会相认,这就是现实。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我不怪他。”魏忠摇头一笑,“我也有一点好奇。怎么他七个女儿,一是不挂父母的相,二是长相全不一样?” 铁佛三不以为然地一笑:“岂不闻一娘养九子,九子九个样?这值得好奇吗?” 两人回到轩园居,魏忠这才叫铁佛三吩咐四小鬼分头张贴举办圆明园杯武术大奖赛海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51章 比武圆明园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举办圆明园杯武术大奖赛的海报张贴出来,一石激起千重浪。朝野之中,各党各派,纷纷揣摩,权衡,决定是否报名参赛。 浙党舵主崔成秀一想,作为工部尚书,单就京杭大运河的疏浚工作这一项都忙得我够呛,我想入主内阁,但这个大奖赛即使夺冠,也帮不上我什么忙,我何必凑这个热闹?崔成秀没有报名。 但齐党舵主田耕的想法不同,我现在到底不过锦衣卫的代理指挥使。这次大奖赛,对我也许是个机会。于是田耕欣然报名。 楚党舵主熊梃一想,我以立军功为荣,似这等大奖赛,不过一个小儿科,我一没有心情,二没有时间理会这事,于是没有报名。 秦党舵主倪焕之一想,天下人都知道我会几下子,我也一向以武功天下第一自居,我不报名,皇上以为我不捧场,于是也报了名。 东林党这边,南门乔生风头正键,不想出这个风头。高攀龙自忖武功不咋的,不愿献丑。惠世扬刚刚接手大理寺的工作,忙得夜以继日,没有报名。只有李邦华作为代表报名参赛。 魏忠这里,孙鹤仙本来不想报名,但魏忠说:“哪天工作需要你当官,你没功名怎么进门?这个大奖赛的名次是皇上钦定,如果你们得了名次,就相当中了武举,这个钦定的名次就是你进入官场的门票。你不借此机会谋个出身,他日机会来了我怎么用你?” 孙鹤仙只得勉为其难地报了名。 许显纯这里,正愁进身无门,义无反顾地报了名。 铁佛三不想报名。 魏忠说:“这次预赛就是以你当擂主,你不报名,这戏怎么唱?” 于是铁佛三报了名。 种马四个,自知自己的武功不行,不想报名。 魏忠说:“你们的武功上不得台面,但要重在参与。打不赢就认输,别受伤就行了。” 出于捧场的需要,种马四个也报了名。 江湖之上,纷纷揣摩朝廷举办此次大奖赛的用意,有回避的,也有报名的。 截止到腊月初八开赛那天,总共有三十六名参赛者报名。 孙鹤仙和铁佛三不想报名,都让魏忠一句话就说动了。 腊月初八,圆明园彩旗猎猎,轩昂殿前广场上搭起一个擂台,四个彩球上御书“崇德尚武”四个大字,一条“圆明园杯武术大奖赛”的横幅十分惹人眼目。 初赛采用擂台赛,以铁佛三当擂主。 种马四个鬼在初赛时就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笑得魏忠乐不可支。 初赛至腊月二十三止,决出前八名。许显纯、倪焕之、田耕、孙鹤仙、铁佛三、李邦华、海青、刘百山。 面对这个名单,魏忠还是很高兴。因为虽然公务的原因,像崔成秀这样一些高手没有参赛,但官员毕竟占了主力。只有海青是少林和尚,为魏忠所不喜。号称江南第一腿的刘百山才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魏忠按理应该高兴认识了一位少侠,但他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刘百山的武功也是少林路子。 二十四过小年的上午,万万带着郑贵妃等嫔妃宫女御临轩昂殿观战。魏忠与大内侍卫长柳成炳等人陪同。 决赛采用抽签分组进位的办法。 决赛第一场,许显纯对阵刘百山。魏忠一看万历兴致不错,充当起讲解员:“第一场出场的北许南刘,两个都是踢馆有瘾,因此在江湖上成名的武林人物。那个冷脸汉子许显纯,江湖绰号天下第一手。那个翩翩张狂少年刘百山,江湖绰号江南第一脚。现在比赛开始。许显纯出场用的是八卦掌,刘百山用的是少林罗汉拳。现在许显纯感觉到八卦掌对少林罗汉拳有点不顺手,改用了少林拳。刘百山没想到许显纯也以少林功夫对他,开始施展少林童子功。许显纯见刘百山拿出了看家本领,现在开始转用了太极功夫。请注意了,三招之内,许显纯必出太极推手。这太极推手是他的看家本领。刘百山如果能接住,还有得战,接不住,胜败马上就要见分晓了。注意了,许显纯在转换步法,太极推手马上要出手了。噢,天下第一手终于出手了。看,刘百山脚步不稳,人在晃,还在晃。还好,刘百山到底内功不错,在擂台边上立住了,也算是挽回了一点面子。他已经打拱手认输,知道再战下去必然受伤。好,第一场比赛结束了。” 万历观看这场比赛,特别是听了魏忠的解说,乐得不行。嫔妃宫女们也被魏忠的解说逗乐了。 一场赛罢的间隙里,万历含笑赞魏忠说:“魏忠,你真是个全才呀,没听你会什么武功,你解说得这么头头是道?” 魏忠非常谦恭地说:“报告皇上,臣看过一些拳谱,所以略知一二。” 万历转头问柳成炳:“魏忠才解说的这些武功对也不对,他有没有蒙朕啊?” 柳成炳立即说:“皇上,臣不瞒你,刚才这些武功转换之时,臣还没有魏大人的反应快。魏大人的武学,让人刮目相看。镇不住场子,魏忠哪会摆这么大的台子?臣自愧不如。” 万历听了大喜。 接下来一场场比赛,都是魏忠为万历解说。倪焕之神出鬼没的剑术、田耕的五行通臂拳、孙鹤仙的无极刀、海青和尚的少林铁头功、铁佛三的铁砂拳、李邦华的李家大枪都一一得到展示。什么戳脚、二郎拳、黑虎拳心意**拳、丹田气打这次武功,万历也是第一次听说,不免赞叹魏忠武学知识的渊博。 快中午时,决出名次,依次是许显纯、倪焕之、田耕、孙鹤仙、海青、铁佛三、刘百山、李邦华。 万历在锦衣卫的护卫下出席颁奖典礼,向八位选手颁发奖杯。万历一高兴,临时与王安商量了一下,由王安宣布,获奖选手是官员的官升一级,非官员赏银五百两。 倪焕之这边,早已按照魏忠提供的名册,替皇上准备好了打赏嫔妃宫女的红包。 魏忠看到倪焕之心里滴血,但表面深藏不露,心里有些偷乐:倪知府城府不简单啦! 嫔妃宫女得了打赏,纷纷向皇上谢恩。万历见魏忠安排得如此周到,龙颜大悦。 当晚,万历回味着这次武术大奖赛,余兴未已,召见魏忠。 魏忠领旨来到乾清宫,喜不自禁。心想,高攀龙凭三寸不烂之舌,借孔孟之道上位,贩卖他的中医疗法。我魏忠苦心经营,好容易逮着这个机会,蒙皇上单独召见,此番定要好好地向皇上阐述我的西医疗法。 魏忠匆匆赶到乾清宫,万历单刀直入:“魏忠,朕做个守成天子,也曾立下宏愿,中兴大明,可是事与愿为。关于朕多年不上朝这事,吃瓜群众肯定会有说法,朕身后很可能也会招致骂名。其实吃瓜群众有所不知,朕不临朝,但国家机器还在正常运转,该发展的经济在健康发展,该打的仗也打了。朕既想做个道德圣君,也想改革以中兴大明,但在朝堂之上反而什么事也办不成。大臣们总是反对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改革有人反对,不改革也有人反对。官僚集团总不得形成统一意志。朕为此苦恼,责自己德性修为不到火候,是以不能威临群臣。不知魏忠有何良策可以教朕?” 魏忠闻听万历此言,血泪两热,热血爆棚,热泪欲零。他想起了一首诗: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刚刚听得万历宣召,魏忠还以为是皇上想聊武术上的事,结果却以国事相问,岂能不感动得稀里哗啦? 魏忠一激动,当下就向万历献出了思索有时的中兴大明三大招说:“皇上,目今之计,要解决大明的问题,达成中兴大明之目的,唯有放大招:一是解决朋党之争,以保证政令畅通,提高行政效率。具体措施就是消灭东林党,整合余地方党成立康民党。为什么要消灭东林党?恕臣直言,因为皇上立太子和平叛的事上犹豫不决,朝中大臣为了抱团取暖,已经分化成各个党派。诸如秦、齐、浙、楚各党不过是地方党派,只有东林党是全国性的组织,且一家坐大。东林党都以道德圣人自居,打着改革的旗号,其实改革不过是他们的嘴上的噱头,他们其实是真正的保守派,不管是大臣还是内阁还是皇上,只要他们觉得出台的政策不符合他们所谓的道德标尺,就死磕硬怼到底。以高攀龙为中心,大量的言官,御史杨左、监察御史魏大中他们,吏部尚书叶子高,吏部侍郎**星,都是东林党的骨干。国家到了非要改革不可的地步。第二、进行皇族军户制改革,将皇族纳入军户管理,一来减轻财政负担,二来扩充兵源,整顿武备,以安内攘外;第三开征矿税,抵制豪强地主土地兼并,解决贫富差距过大造成社会不稳定的问题,确保经济健康发展,保障前线军费,提升综合国力。” 魏忠凭自己的观察,平日看奏折,以及铁佛三几个提供的大臣们私下领会交往的情报,已经把朝中各种势力摸得一清二楚,只是不敢当着皇上说得那么细,以免引起皇上的猜疑。其实他自己也清楚,皇上还没有他的信息掌握得准。为什么要灭东林党?盖因 东林党太能鼓盅人心,拥有市场,政见与自己相左,将是自己今后施政的最大政敌。 魏忠说完,心里既有些得瑟,也有一些忐忑。得瑟的是举国之内,谁能比我魏忠为大明开出更好的药方?忐忑的是,皇上能否采信自己的主张,能采信多少? 万历循着魏忠的思路想到一会说:“魏忠,你为大明开的方子好,你是个几百年一遇的大才,但可惜你的方子朕不能用。譬如百万皇族,他们都是太祖的子孙,他们吃着空晌不干事,朕也头痛,如果将他们纳入军户管理,岂不要闹翻天?不管是皇族还是东林党,只要不是触犯大明法律,朕都不忍开杀戒。” 魏忠一听,感觉皇上妇人之仁,不足以谋大事,心思顿时沉入深谷,声音细如发丝,机械地问:“为什么?” 万历说:“你的方子是对的,只是药下得太猛了,这是西医做手术的疗法。秦始皇、隋杨广,都是开一代先河的皇上,其雄才大略,杀伐决断都是空前绝后。但巧合的是这两朝都成了短命王朝,而且二人身后都被抹黑得很黑,黑得很惨。朕只有一张嘴,掌握不了千秋万年之后的话语权,话语权掌握在众大臣的口中,所以朕不想生前身后被唾沫淹死。朕调你到司礼监,以司礼监秘书的名义协助王安工作,希望你多为朕献计献策。” 魏忠无奈地望了王安一眼,立即谢恩。 魏忠谢恩起来,王安接口说:“司礼监现在有陈如海这个秘书,一直管文书。魏忠你来了,就作外勤秘书,负责跑联络,联络内阁和六部何如?” 魏忠听了,大失所望,感觉自己空有一身本事,却没有买家,一时有些心灰意冷。但一想皇上破例调到当司礼监的外勤秘书,想到这一次没有通过打怪程序就升级了,心里才有了些许暖意。他清楚,当了司礼监的外勤秘书,虽然没有了御膳房采买部的油水,但不管是宫内还是大臣,巴结王安的太多,我这个外勤秘书自然收孝敬的机会不少。而更重要的是,皇上既然肯定了自己所列的中兴大明三大招,是否会变通运用?这是很有可能的事,皇上的心思不是谁都能猜的。想到这一层,他的心里才得到一丝安慰。 司礼监外勤秘书的任命下来,铁佛三、四小鬼和许显纯先在轩园居摆了一桌祝贺魏忠,接着周应秋和孙鹤仙分别设宴祝贺魏忠,紧接着是魏朝、张忠君和黄祖敬,这次还多来了个陈如海,四个人联合凑了一桌贺喜的。 但不管是哪一场贺喜宴,魏忠都高兴不起来,策划了这么久,皇上召见的目的是达到了,但结果不过与高攀龙一样。遇到这样的主,匡扶大业如何完成?他也没撤了。只有等待机会,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除了等待时机,只得等待。如果万历不是自己匡扶的主,那只有等待辅佐新皇了。现在太子都没有立起来,心急也解决不了问题。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52章 遗甲十三副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各色美女 巨乳翹臋 激情猛男 解锁姿势 98pp.vip你想要的一网打尽 元宵的灯笼刚刚撤去,辽东巡抚王化贞与总后李成梁加急来报,建州女真努尔哈赤作乱,几年征战,荡平了女真各部,趁着年关之际攻州夺县,连续占领了三座县城,辽军出兵围剿节节失利,现退守建州,与女真相持不下,请朝廷派军征剿。 万历看到这份加急奏报,一筹莫展。因为辽阳王朱良渚手里虽然还有三万兵马可调,但国库已经拿不出银子。有兵无粮,如何御敌? 魏忠第一天到司礼监上班就看到了辽东的军报。但这一次,他已经心如止水,再也没有争取监军立功的想法。他知道,王安要对自己久经考验,也就是根本不会派自己监军。他更清楚,辽东军情已经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要稻草,万历已经被逼到了墙角。所以想到这一层,他心里未免又有一些窃喜:万历啊万历,现在辽东就是一把架在你头上的刀,你要么守着你的道德圣君被困死,要么动一动太祖定制尝试改革放手一搏。 魏忠接到万历传熊梃议兵的指示,打马飞快。 尚书熊梃来到乾清宫,看过军报之后提出了一个折衷方案,由将军白圭挂帅,带了八门红衣大炮,领辽阳王朱良渚五千兵马前往平叛,粮草由辽东巡抚就地解决。 熊梃端出的是个折衷的方案。朝廷不派兵,于理法上说不通,若调动大军,军无粮草。所以王安、王锡爵几个议来议去,没有好办法。万历被逼无奈,只得同意这个折衷方案。 魏忠打心底反对这个折衷方案。打仗不是儿戏,有兵无粮,这样的军队能打仗吗?**与辽军争粮,能不发生冲突吗?所以要解决辽东军情,第一是粮草,第二是粮草,第三是粮草。弄银子才是当务之急啊,国库空了,官绅的口袋里多少有些银子,工商企业总有些银子,要想办法从他们手里弄银子出来啊。 不错,魏忠是反对这个折衷方案,但是,第一,他根本就没有发言权,没有提议的资格。第二,不可能期待皇上来个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皇上从准许谈论改革到实际采取改革行动,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因为改革要伤及他的道德圣君的形象。第三,他完全可以预料,皇上你的出兵方案可以折衷,但士兵的肚皮不会长期折衷,前线不允许你折衷。该来的问题马上要来。 建州城里,辽东总兵李成梁接到圣旨仰天长叹:“努尔哈赤是个军事天才,以十三副遗甲起兵,女真各部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些年全赖我利用女真部族矛盾牵制着努尔哈赤的发展。如今努尔哈赤渐成气候,拥有了八千虎狼之师。我辽军训练荒废,粮草不济,已经抵敌不住,所以才向朝廷救援。朝廷如今兵只调了五千无粮之兵,叫我如何剿灭努尔哈赤?便是这建州也未必守得住。我李成梁世代深受皇恩,看来这次只有以死报效国家了。我李某一身本领,生在末代,也逃不脱为国殉葬的命运!” 朝廷只派五千兵马,作为将军白圭,他也理解,因为辽军主力有四万之众,努尔哈赤不过八千军马。从兵力上看,四万五千对八千,兵力上已经够用。但到了建州前线,打了几次建州攻防战之后,他才意识到**与辽军虽然人多,但战斗力根本比不了努尔哈赤的军队。努尔哈赤的军队一个个像吃枪药,到了战场之上,个个勇猛无比,人人一马当先,冒着红衣大炮的炮火,舍命冲锋。反观明军,不是军官督阵,几次都差点自己溃败。 辽东地方贫瘠,王化贞供给辽军已经捉襟见肘,前线经常断粮,如今又增五千**,王化贞早已力不从心。虽然前三场战胜都是轻松取胜,但辽东成了一块难啃的骨头。 **与辽军为粮草经常龌龊,**眼看断粮,不敢自行筹粮,所以白圭只得硬着头皮请求朝廷调拨粮草。 王安看了白圭的加急报告,立即报告万历。 万历看了奏报,沉吟一会说:“兵无粮草,必然洗劫百姓。百姓被军方掳掠,是乱了后方。后方一乱,必然影响前线士气。现在如之奈何?” 王安忙提醒万历道:“皇上,还是召户部尚书陈有万来吧?” 万历一急,急糊涂了,苦笑道:“现在要给养,户部尚书一连撤了两个,再换人也换不出银子来呀。” 王安连忙解释说:“皇上,臣只说叫他来商议呀,没说撤换的事呀。” 眼睁睁看到万历乱了方寸,魏忠心想:皇上啊皇上,你要困死,这谁也救不了你。你要自救,那是非改革不可。辽东之敌,战斗力非同寻常,速战速胜,难有可能。目今之计,要救临时之急,只有号召官绅捐款,要解决持久战的军需,必须得修改税率,或者在不动税率的情况下加征辽晌。但他知道,自己就是端出这个方案,皇上未必采纳。因为自己试过几次,皇上不是个有了主见就付诸行动的人。 魏忠正思忖,谁知万历立即就问起他来:“魏忠,朕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人,如何回复白圭,你有何高见?” 魏忠见皇上问起,这才端出了自己的立即开展官绅募捐和开征辽晌的方案。 万历听了思索一会说:“这些官员,平时都以清官自诩,即使有银子的,又哪肯露富?乡绅们以合法经营作挡箭牌,肯定抵制募捐。不要说开征辽晌,就是调整税率,满朝大臣必然一片反对。但祖宗江山不能毁在朕的手里,朕不能困死。此次官员募捐的情况纳入考核,乡绅募捐也要备案。开征辽晌势在必行。” 见万历越说越激动,魏忠心里一朵鲜花越绽放越大。到底是太祖的子孙,大事面前还是不糊涂。不管谁造反,要夺取的是你的江山。你不急,谁替你急也是枉然。 听王安吩咐他立即传召陈有万和熊梃,魏忠吃定了,皇上这次是动真格的要改革了。皇上定下改革的基调,那就是我魏忠施展本事的机会到了。 魏忠带人打马出乾清宫,马蹄得得,一路飞快。 魏忠打马来到六部大街,先到户部。 陈有万听说皇上召见,忙向魏忠打听所议何事?魏忠只得透风说“辽东之事”。 陈有万听了,脸色大变,立即拉着魏忠的手:“魏爷救我。” 魏忠笑道:“陈尚书,皇上召你,应该是商议紧急军情,事情还没开始做,哪里就要拿你的乌纱帽?天可怜见,你虽然官儿大,胆儿早已吓破了。” 陈有万苦笑一会,这才定下神来,起轿进宫。 兵部尚书见魏忠前来宣召,早知是辽东军务,立即起轿进宫。 万历主持,王安、熊梃、陈有万三人参加,召开了一个御前会议。陈有万感觉征晌事大,建议皇上召开朝会,万历应允。 朝廷突然召开朝会,所议何事?许多大臣一头雾水。 南门乔生通过李邦华,已经知道无非是辽东军情。南门乔生感觉这次朝会再也不能像上次一样打无准备之仗,恰好李道长、李百戥均从澧阳赶来参加了李邦华与吕珍宝的婚礼之后尚在处理盐务未回。南门乔生决定借这个机会在高攀龙的住处开个东林党高层会议,商量出席本次朝会的事。叶子高、**星、杨左、魏大中、李道长等一帮党人高层都参加了。李邦华与惠世扬负责大会保卫工作。 南门乔生做了一个主打报告说:“诸位,目今国家处于危急存亡之秋,讲正气得塑道德,树新风将**分子轰出朝廷,这是历史赋予我们东林党人的光荣使命。本党自在澧阳成立以来,吸收了不少新的党员。现在是政治上应该有所作为的时候了。据我得到的消息,朝廷本次朝会的主题应该就是辽东军情。户部有个方案,就是开征辽晌,所以我们东林党对这件事应该有个态度。这是我们今天要讨论的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因为朝廷有大臣之间不得串连的规定,所以我们联系很不方便,缺少一个联络员,另外,党务工作也差一个专干。第三件事,目前朝廷之中的斗争形势已经明朗化。以熊梃为首的楚党掌握兵部,这是我们要团结的对象。以掌握刑部的田耕为首的齐党,以掌握工部的崔成秀为首的浙党,还有以顺天府知府倪焕之为首的地方实力派秦党,都是我们的斗争对象。阉党里面王安是我们的盟友,但大家不知注意到没有,最近皇上给王安配了个外勤秘书叫魏忠。这个人不简单,我们交过几次手,他野心不心,能量不小。最近我们才知道,魏忠私自组建了一个情报班子,早已把我们的情况都摸得很准,所以第一,我们不得不提防此人。第二,我想我们也要成立一个情报部门,与之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情报部门除了掌握宫中及各党的动态,还可以为杨大人、魏大人你们御史和监察御史提供炮弹,做到弹劾有的放矢。第四件事,我认为立太子的事应该重新提上日程了,明天是个机会,因为谁也弄不准皇上下次什么时候上朝。时间不等人啊。” 南门乔生打了个开台,会议开得很热烈。关于本次朝会的事,会议决定如涉及开征税种,由魏大中主奏,其他人附议,涉及到立太子的事,由杨左主奏,其他人附议。南门乔生出于隐蔽工作的需要,自然不便朝中出头。高攀龙作为名义上的舵主,也需要避嫌。至于情报工作,大家都同意成立,由南门乔生亲自负责。至于党内还差一联络员和党务专干的事,经高攀龙推荐,议定调汪文银入京当联络员,阮大成当党务专干。 给联络员安个什么位子好?主意是叶子高出的。叶子高说:“既然司礼监设了个外勤秘书,我们也可以建议内阁设个外勤秘书,正好让汪文银与魏忠进行工作对接。汪文银没有功名,没有做官的资格,只能帮他捐个功名,做个外勤秘书。反正秘书不算官,不占谁的位子。但这个位子很重要,串联沟通,于中取事最为灵活机动。” 阮大成现为浙江富阳知县,他来京后位子如何摆?**星说:“礼部正缺一个监察御史,我们联合推荐一下,司礼监应该不会驳回。” 会议期间,负责警卫的惠世扬发现有人跃上了屋顶偷听,忙示意李邦华守在下面,自己一探身追了上去。 那个蒙面人意识到被发现,一块瓦片飞了过来。惠世扬听得风声一紧,伸手接过。 李邦华想搞清楚来人的来路,暗中跟踪,直跟到轩园居,才意识到蒙面人是铁佛三。因为两人在圆明园大赛时交过手,铁佛三的步法骗不了自己的眼睛。 魏忠自然很看重这一次上朝零距离地接触大臣们的机会,早已把辽东军情相关奏折研究了个够,他想当个医生,好好地坐一次门诊,验证自己对大明病根的判断到底准与不准? 太极殿里,朝会主持人刚刚宣布朝会开始,兵部尚书熊梃出班启奏:“报告皇上,辽东剿总白圭将军八百里加急来报,前方粮草不济,部分军队已经断粮。辽东巡抚王化贞自顾不暇,无粮可借。现**无奈之下已经开始武装征粮,请求即刻拨付军晌二百万两。” 熊梃奏罢,朝堂上鸦雀无声。 万历看了一眼文武百官,火气慢慢升起来:“辽东驻军不下十万,剿总辽军二万,**五千,还带了八门红衣大炮这样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而女真不过八千人马,而且都是使用的弓马这样落后的装备,一群乌合之众。辽东总兵剿灭不了,朕派**还是剿灭不了?问题出在哪里,你们谁能回答朕?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53章 议征辽晌 满朝文武,听到皇上在质问,谁都不敢吱声。只有熊梃无奈之下奏道:“报告皇上,恕臣直言,要说我军人数与装备,确实强过女真。但久剿不灭,有这样几个原因:一是多年来重文轻武,导致军队训练荒废,缺乏战斗力,工事年久失修,难以抵御强敌。二是原来辽军在剿与抚之间政策摇摆,致使女真日渐坐大。国军进兵之后,与地方军指挥上协调不够到位。三是后勤缺乏保障,国军粮草经常断供,辽军粮草也难以为继,导致军心不稳” 熊梃说到兴头上,偷偷一看万历脸色变得很难看,忙打住话头。 杨高宁平了哱拜叛乱回朝,虽然军衔升了一级,但丢了兵部尚书的位子,心里不平,这时觉得是个机会,于是奏道:“报告皇上,辽东战事依臣看来,完全是战略的失误。臣主持兵部时,制定的是积极进攻的战略,我十万大军,女真不过几千人马,十多倍兵力,从兵法让讲完全可以分进合击,聚歼敌军,现在白圭奉兵部制定的什么构筑三道防线战略,一守抚顺,二守宁远,三守山海关,完全是逃跑主义路线。敌军还在建州,离山海关还有几千里之遥,守之何用?女真虽然弓马不错,但并非三头六臂,我们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红衣大炮,进剿才刚刚开始,就被敌人吓破了胆,这还怎么进剿?” 熊梃受到前任的攻击,立即回应说:“皇上,兵无常法,女真敌军虽然人数少于我军,但敌军训练有素,久经战阵,正当锋芒,臣以为避其锋芒,引敌深入,在运动中消灭敌人,防守反击,未尝不是一种积极防御。” 万历一听两任兵部尚书争论战略,制止说:“辽东战略,朕已经在上次兵部的奏折上朱批得很清楚。临阵换将,兵之大忌。今天不讨论这个问题。” 户部尚书陈有万一看兵部把议题引向户部,这才按照预先的安排出班奏道:“报告皇上,不是臣等不重视辽东军晌,臣等日夜调度,保障后勤,只是现在臣也面临着无米下炊的窘境。经过三次战争,国库已经告罄,官员工资已经没有银子发放,发了三个月的食盐了,这个月的工资连食盐也没得发了,只能发胡椒粉了。臣身在其位,谋事不力,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另选贤能。” 万历听到这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国家财政接近破产,身为户部尚书,陈有万你难道就拿不出个办法来解难?不要说朕处分你,就是杀你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陈有万麻着胆子说:“报告皇上,白圭将军的紧急报告我们已经收到抄件,开口便是两百万两。现在的情况是杀了陈有万,也凑不出二万两来。臣等议过,整顿财政,唯有开源节流。为了应急,以应对辽东战事,臣等经过商议,并经专家论证,要救近火,只能动员官绅捐晌,若为长久计,唯有开征辽晌。” 议到官绅捐晌和开征辽晌,魏忠知道朝堂上很快热闹起来,果不其然。 东林党急先锋魏大中听说户部建议官绅捐晌和开征辽晌,一马当先立即开炮奏道:“报告皇上,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目前国家有难,作为大明子民,朝廷官员,共赴国难是我等的义务。所以关于捐晌的事,我表个态。虽然我家穷得一年没有吃过肉了。但这次平辽东,我还是要勒紧裤带,捐出最近四个月的工资,将前三个月领到的食盐和本月领到的胡椒粉全部捐给国家,以充军需。” 魏大中慷慨激昂,说的是真心,讲的是实情,无意嘲讽户部,打脸皇上,但众官听了,许多人是想笑不敢笑,皇上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魏大忠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被误解,但也收不回来,自忖问心无愧,所以接着又道:“但税收是国之根本。我大明太祖皇帝深知赋税重负是历朝国本动摇罪恶之源,反贼作乱的借口,所以开国之初就立下了规矩,税率一万年不动摇。近几年天灾连连,百姓已经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再加税种,恐激起民变,反添祸乱。但辽东战事急需,也要解决。臣以为,官绅捐晌,是短期之计,虽然有失我大明体面,但也是无奈之举。但与此同时,朝廷应该开展一次严打行动。一是整顿税务,打击偷税漏税,追缴税款,以充军资。二是整顿吏治,打击一批官贪污,以正官场风气,没收财产,以充军资。三是户部的财政预算上提高军费比例,压缩可以暂缓的项目列支。” 魏忠以为东林党一味地反对,结果魏大中反对开征辽晌之后抛出了这样一个方案,是他没有想到的。他知道,魏大中的这个方案肯定会有支持者。但不管什么方案,目前最紧要的是来银子的方案。魏大中的方案也不失为一种方案。只是严打查贪是碗慢饭,远水救不得近火。再说,通过办案机关罚没创收,能收几个银子,能充军资吗?能有税收的收生范围大吗?没有。所以魏忠将魏大中的方案过了一会脑子之后断定:这还是一个书呆子的方案,好看不中用。 魏大中的方案一出,各党派立即表态。 浙党舵主崔成秀启奏说:“报告皇上,我们大明虽然有千万个户主,但真正的纳税人就是我们法律上要保护中小业主,这些民营经济体才是我们大明发展经济,保障民生的关键所在。这两个年年歉收,这些中小业主急国家所急,主动加入地方赈灾,极大地缓解了社会矛盾。如果现在再加税,怕是会将他们推向破产的边缘。如果他们纷纷破产,也就损失了税源。没有了税源,哪怕提高税率,开征税种,都成了无本之木。” 秦党舵主倪焕之作为地方大员,他反对的理由是站在工作难以开展的角度,他说:“皇上,臣不否认在征税的过程有偷税漏税和官员贪污的个别情况,但征税工作现在的难度是历史上少见的,再要加征,恐怕更难。臣担心激起民变,这样维稳工作更难开展,会形成一个恶性循环。皇上,不能竭泽而渔呀。” 齐党舵主锦衣卫代理都督田耕是赞成派,他说:“报告皇上,自皇上登基以来,已经有二十年没有进行严打了。作为执法部门,臣也赞成在税收领域开展一次专项严打斗争,以正社会风气,罚没银子以充军资。” 魏忠一听朝中各党都是站在各自利益集团的角度为开征辽晌的事分成两派,像这样迫在眉睫的事,皇上是否又会采取拖字诀呢?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万历这次非常果断:“众爱卿,关于开征辽晌,支持者认为是国库急需,反对者认为是太祖教导不能违背,不能竭泽而渔。各位,辽东前线为国家拚命的将士们已经等米下锅,而国家已经穷到揭不开锅,快破产了,你们还在这里奢谈太祖教导,是成心要看大明的笑话,让朕日后无颜见列祖列宗吗?辽东军晌刻不容缓,请户部立即按方案执行,立即开展官绅捐晌,同时开征辽晌,另外,严打工作也要同时开展。命魏大中为巡按,巡查全国税收工作,凡有偷税漏税及贪污税款的,从重从快予以打击。执法部门应该全力配合巡按的工作。再有妄议辽晌的,按谋反同案处理,斩立决。” 万历先还尽量压抑着怒火,但说到后面,已经火气贯顶,嗓门高了八度。 杨高一看这场合,正要宣布退朝。为料杨左出班启奏。 百官一惊,都知道杨左是个不怕死的,以为杨左还是要反对辽晌,结果他却是奏的立太子的事。这一点,杨左出班时,魏忠都已经料到了。 杨左这人,魏忠虽然没有正面打过交道,但通过各种渠道,他对杨左的故事已经耳熟能详。杨左是个典型的清官,一不爱财,二不怕死。最经典的故事就是他大儿杨拯国曾经收了人家的一担谷,结果被杨左打跛了一条腿。小儿杨拯民曾经收了人家的一块腊肉,结果被杨左打坏了一只手。老婆吕超群曾经收了人家的两只鸭,杨左要她自行了断,结果老婆自己剁了一个手指。 所以每次见到提到或者别人提到杨左,魏忠都不免要在心里感叹一番:我当大周御史时,对别人狠,不惜使用铁血手段为大周皇帝扫除障碍。杨左能对自己狠,确实是个狠角色。但不管今天所议的辽晌还是上次所议的立太子,这两件事皇上已经封口。杨左固然不怕死,但万历正要立威,杨左死磕,那不是找死吗?接下来会唱成哪一出,他一下子真的还猜不到结局。 万历见杨左启奏之前先把官帽取下,恭恭敬敬放在一边,心下一想,这个一根筋今天不知是为辽晌还是立太子的事要与朕死磕,但这两件事朕话都已经说出口,你要找死,也怪朕不得,因问:“杨爱卿,你身为朝廷命官,为何奏事之前自行揭帽,这又是玩的哪一出啊?” 杨左立即奏道:“皇上今天肝火正盛,臣要奏之事惹得皇上龙颜大怒,但又不得不奏,臣头上戴着官帽,不方便皇上砍臣的头,所以臣先把这帽子取下来,就是草民。你砍草民的头,就不违反太祖遗训。” 万历尽量语气平缓地说:“杨爱卿,你这是要以一死向天下人证明朕是个无道昏君,你才是个一不爱财二不怕死的大清官吗?请问朕杀过哪个没有私心只为国家进言的大臣?” 杨左淡淡一笑说:“皇上,你上次打我屁股,不是说我再多嘴就要砍我的脑袋的吗?君无戏言,我当然相信了啊。” 万历好气又好笑:“你有话好好说,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干什么?所奏何事?” 杨左朗声说道:“皇上,臣还没说事,你就把话说得这么过,你叫臣还说什么好呢?干脆你先把我这头砍了,省得你越发动怒,也省得臣有话憋着难受不如一死百了。但既然皇上你还没有下令砍臣的头,臣得把话说话。十年前臣奏请立太子的事,皇上以等嫡子为由一推至今,如今皇长子已经十八岁,早成年了。太子之位看似皇上家事,实国之根本。大事久拖不决,日久必然生乱,皇上怎能优柔寡断?难得皇上上朝,所以臣借此机会肯请皇上早立太子,以安民心。臣所奏仅此一事,皇上要杀我请皇上趁早。” 万历听到这里,一口痰气涌上来,咳嗽一会才停下说:“杨爱卿,现在流行一句话,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朕原来有言在先,立太子的事其他人可以提,唯独你不行。你说完了是吧?那就好让你儿子来为你收尸!” 万历本来只想吓唬杨左一下,不料杨左听后一笑,仰头说道:“谢谢皇上成全,臣眼不见为净,来世变牛变马变畜牲也不要再变人。” 杨左这一挑衅,彻底激怒了万历,万历大喝一声:“柳成炳,给我把妄议朝政犯杨左拿下,推出午门斩之,示众三日!” 满朝见万历动了真火,谁都不敢多言。魏忠一听,心想,皇上这是要在朝堂上立威,拿杨左祭刀,暗喜。不杀几个死磕的东林党人,改革寸步难行。只是,东林党人多势众,不可能不救杨左。皇上会收回成命吗?他一时也拿不准。看皇上平素为人,应该会收回成命,因为如此杀杨左,实在难以服众。但看皇上开征辽晌的魄力,又觉得有可能。还有一点,杨左是东林党的一杆标尺,皇上杀杨左,就意识着要彻底抛弃东林党了。皇上真的在中医疗法和西医疗法之间做出了选择,幸福来得这么突然吗?魏忠窃喜一会,不敢相信。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54章 朝堂如戏台 谁也没有料到柳成炳走到杨左边上并没有拿杨左,而是跪在杨左边上奏道:“皇上,杨大人确实忠心为国,如果皇上因此斩他,臣也担当不起这个历史骂名啊。请皇上三思,收回成命。因为杨大人已经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 万历不由自主地问:“他做好了什么准备?” 柳成炳奏道:“报告皇上,臣刚刚在宫内巡逻,听得东角门外吵闹一片。结果一查之下,见是杨左大人的两个公子杨拯国和杨济民抬着一副棺材守在门外,引起数百市民围观。杨大人此番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来奏的。皇上果真杀他,成了是杨左万世不朽之名,冷的是天下人之心。请皇上三思。” 柳成炳说到这里,堂上大臣不敢明笑,有不少在暗笑,情知杨左这一军把皇上将得难以退收,不知皇上会如何处理?魏忠听到这里,本能地意识到皇上此刻却不能杀杨左,杨左此招太阴,也太绝了。因为万历这一刀下去,道德圣君的形象就会轰然坍塌。 “杨爱卿你这是成心逼朕啊!”万历脸上憋得通红,大口喘气,咳嗽不止,咳嗽了一会问:“你们还有谁言立太子的?” 夹谷胜应声出班:“臣夹谷胜附议。” 万历立即回复:“撤职流放。还有谁?” 李邦华、惠世扬、顾宪成三人应声出班。 万历气更大:“撤职,通通撤职。” 高攀龙本来不打算出头的,见杨左生死未定,党内几员干将又遭撤职还有一个流放的,皇上已经乱了分寸,脑子一热,愤然站起:“皇上,孔子说成仁,孟子说取义。目今之下,天灾人祸,民不聊生,皇应以天下为己任,祭起道德圣君的大旗,整肃朝纲,以正风纪,君臣齐心,中兴大明之伟业,奈何听不得不同意见,动辄以处斩欲封忠臣之口?似这般,臣待在朝中还有什么意思?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皇上,臣请求辞职,不用皇上撤职。” 万历一听高攀龙念着归去来兮辞辞职,说了“准辞”两个字,又咳嗽不停。 魏忠看了东林党这种前赴后继,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舍生忘死的死磕劲,心忖:要想让东林党闭嘴,只能从肉体上消灭他们! 王安一看皇上盛怒之下已经有些失态,乱了方寸,忙与杨高耳语了两句。 杨高立即宣布:“皇上龙体欠安,休朝一个时辰。” 文武百官休朝,退回待漏院休息。 一行人走到各自包裹处,正好崔成秀与熊梃碰在了一起。 崔成秀讥讽熊梃说:“熊大人,这两年辽东军晌每年都在增加,一年二百万两,就是拿一绽绽的银子去砸女真,也早把女真的几个反贼砸死完了。你这个战略大师,怕不是在以战养战,大喝其油吧?” 崔成秀此话一出,听到的都忍俊不禁,这里那里笑起来。有人重复着“拿一绽绽的银子去砸女真,也早把女真的几个反贼砸死完了。” 熊梃本来没拿靠溜须拍马和送银子起家的崔成秀当个人物,因见崔成秀当众奚落他,怒火起来,嗖地从包裹中拔出一把吴钩来,回敬说:“崔大人,外界传说你是京城第一少妇杀手,你凭什么勾引那么多的良家妇女?不猜我都知道,因为你手上的工程就是你的钱罐子。你赚的银子当米吃一辈子也吃不完了。久闻你崔大刀天目第一快刀,你赢得了我手上这把吴钩,你刚才的胡言乱语我不计较,否则叫你脑袋搬家!” 熊梃一回击,也有人学着他说的“赚的银子当米吃”,大笑。 “姓熊的,我赚的银子当米吃?你这是血口喷人?打就打,谁怕谁?”崔成秀从行李架上拔出自己的大刀。 众大臣只听说熊梃武当功夫了得,只以为他使的是剑,谁知却是吴钩。崔大刀一向大刀不离手,有些得瑟,但谁也没见过他的真招。因此此番两位尚书上演全武行,自然吸引了不少眼球。 熊梃上手便抢攻,吴钩卷起阵阵阴风,但见寒光如影随形在崔成秀周边滚动。崔大刀快刀不假,但大刀再快,不可能快过吴钩。好在大刀毕竟家大业大,威力不小。 两人钩来刀往,忽上忽下,左冲右突,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败。 东头激战正酣,西头倪焕之与田耕打在一起。原来两人也是为辽晌的事争观点。 倪焕之骂田耕:“你是没生儿不知道逼痛,征收工作有多难,你知道吗?动不动就严打,你就是个只顾邀功不管别人生死的家伙,吹什么牛逼有案必破,除了苦打成招你还会什么?哪天我当监察御史,第一个要参的就是你!” 田耕和倪焕之在上次圆明园杯武术大奖赛中交过手,明智打不过倪焕之,但不输这口气。田耕过去使一把通臂刀,如今改锈春刀。 刀来剑往,两人打在一起。起先还是势均力敌,渐渐的倪焕之占了上风。 这两处打架的,大内侍卫长柳成炳都不敢劝解,许显纯因见两对都只是斗一口气,不会有性命之忧,也只是看热闹。 中间东林党一帮人正聚集在高攀龙周围,讨论皇上此番朝会将如何收场。皇上会收回对夹谷胜、李邦华、惠世扬、顾宪成、高攀龙这几个人的处分吗?皇上真的要杀杨左吗?不过这几个当事人倒无所谓,一副慷慨就义的气概。急在南门乔生的心里,但限于隐蔽的身份,又不便于出头露脸。 王安、陈如海、魏忠、王锡爵、杨高几个人把万历扶进里间休息室里,早有一帮太监伺候着万历吃丹药止咳嗽。 王安去上厕所,魏忠跟了进去。 “不知王大人如何建议皇上收拾这个残局?” 王安盯了魏忠几秒:“你想皇上枪打出头鸟,杀了杨左,立威于朝堂?” 魏忠一听自己的心思被王安猜破,并不正面回答,只说:“杨左明挑衅皇权,以道德圣君绑架皇上,影响皇上下改革的决心。辽东之乱,实乃外族入侵,国军无晌,不要谈进攻,就是守也守不了。此大明兴亡之大事。魏忠之于东林党,绝于半点私仇,而杨左的人品,也是我敬重的。” 王安沉吟一下说:“言官制度是太祖所定,如杀杨左,那是断了大臣们的言路。今后谁敢言事?一团和气,皇上反容易受到蒙蔽,此例断不可开。” 魏忠不再言语,心中感叹一句:“竖子不足与谋。” 两人从厕所出来,伺候皇上的太监已经退出。 万历望了一眼王安几个:“刚才朕有点上火,有些失态了,如何收场,你们是什么意见?” 王安说:“古人有言,有昏君方有死谏之臣,所在太祖立下规矩不斩言官。杨左正是掐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死谏。依臣看来,不仅杀他不得,还要赐他免死金牌,以纠正皇上刚才有点过火的行为。至于其他几个被处分的,为维护皇上的权威,只能宣布生效。此事过后,皇上日后要用谁,再召唤不迟。” 王锡爵作为无党派人士,感觉王安此番处理意见恰如其分,不管是皇上的权威,还是大臣的忠义都照顾到了,没有异议。杨高本身是个局外人,自然不便插言。 魏忠从感情上支持皇上杀了杨左以堵东林党的嘴,但这时候反复掂量情势,也觉得王安此议最为中庸。是一个各派势力都能接受的方案。 万历因见王锡爵几个从都没意见,正要重新上朝,却又咳嗽得昏天黑地。咳嗽了一会,脸色惨白,早有王安招来太监伺候一番,不见起色。万历只得交待杨高:“杨大人,朕请你这个朝会主持宣布一下朕旨意。” 万历正要动身,魏忠突然冒出一句:“皇上,恕臣多言。立太子的事皇上还是没有个态度啊?皇上若还是感觉在朱常洛和朱常洵之间难以取舍,可以来个两王并封,待来日作出决定后再立太子不迟。” 在场诸人谁都没想到魏忠会出这个馊主意,但仔细一想,这个办法又无懈可击。一来也为皇上解难,二来对大臣也是个交待。 万历本嫌魏忠多言,一想魏忠这办法是自己一直没有想到的,正符合自己拖字诀的政策,于是立即点头:“就照你说的办。请叶大人拟旨,封朱常洛为庆王、朱常洵为福王。” 少顷复朝之后,杨高首先宣读了万历二王并封和赐杨左免死金牌的圣旨,接着口头宣布对夹谷胜等人的处理结果:“夹谷胜、李邦华、惠世扬持功而骄,顾宪成、高攀龙恃才傲物,五人存心激怒皇上,法虽可恕,但理不饶人。经皇上复议,维持当廷处分。具体以圣旨为准。” 退朝之后,文武百官议论纷纷,许多人都没想到这朝堂如戏台,来了个剧情大反转,纷纷猜测皇上出招不走寻常路的原因。当然,也有人讥笑皇上在立太子的事上拳打太极,结果枪打出头鸟,夹谷胜背了一个最重的处分。 因为时间的关系,王锡爵没有将对夹谷胜几个处分的圣旨当廷拟出来,过后拟时才发现夹谷胜流放的千里数皇上并没确定,所以他也就空着,为避嫌,他把这个决定权交给司礼监。像这样批红的事,按程序是司礼监内勤秘书陈如海初审,王安征询皇上的意见之后再代批。魏忠一看王安刚刚出去,陈如海接着又上厕所去了,灵机一动,提笔在内阁票拟的空白处填了个顶格处理三千里。那字迹也王锡爵的十分相似,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魏忠与夹谷胜素无交集,为何要损他? 因为前段时间,魏忠连续三天梦中都出现小人梦。魏忠醒来,百思不得其解。想来想去,感觉应该是一对双生子可以祸害自己。命铁佛三打听朝中谁家有双生子,结果铁佛三报告说朝中生双生子的共有三家,便是熊梃、夹谷胜,还是礼部侍郎苗凤家。所以魏忠下意识里一直在寻找化解自己噩梦的机会。 于是魏忠墨笔一动,夹谷胜就流放三千里,批红之前,陈如海审核没有注意到这里,王安批红前一想,三千里是重了一点,但既然内阁定了,皇上正在气头上,自己也不便提,怕的是皇上怀疑自己为东林党说话,于是直接照批同意,没有惊动皇上。圣旨到了刑部,将夹谷胜的流放地确定为漠西。 这次上朝,虽然皇上下决心开征辽晌,又采纳了自己二王并封的建议,但魏忠还是不开心,还是郁闷得不得了。缘何?因为通过这次上朝,他越发掐准了大明的病根,万历知道不改革大明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想改革,但他毕竟被儒道文化侵润了一辈子,所以骨子里已经被道德圣君的理想所绑架,最终能走的只是一条中庸之道。可是中庸之道能救得了身染沉疴的大明吗?还有一条,万历也犯了天下男人最爱犯的毛病,沉溺于郑贵妃身上,身体透支又靠丹药来补。这个可恶的白云观的许清智道士,自己三次杀他不得,他还是那么得宠,经常被皇上召进宫中。虽说许道士是全神仙的徒弟,是什么丹药界的名家。但再怎么名家仙药,是药三分毒,皇上年纪不大,却连上朝都不能完成了。似这般,我魏忠这番匡扶大明的理想眼看在万历身上是真的没有多大指望了。空耗岁月,浪费一腔热血,可怜可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55章 南门乔生本想利用这次朝会的机会解决太子问题,扶朱常洛上马,结果损兵折将,落个二王并封的局面。这几位受处分的党员何去何从?自己一时也想不出个好办法。他为此感到很失落。还有一件令他感到失落的是,当事人朱常洛自己,我帮他争气,他自己不争气。自从有了张大旦和李二俅陪读之后,调皮捣蛋是少了,但书还是读不怎么进去。他的心事根本就不在书上,更不用说江山社稷了。 南门乔生散朝出来,心情颇有些郁闷,他不想立即回家,想找个清静的地方清静一下。在官盖京华,满大街都是名利之徒的京城,何处有清静之地? 南门乔生路过熙熙攘攘的白云观时,忽然想起在静修殿跟着悟然道长学黄鹂传书的孙梅仙和吕珍宝来,因想,这静修殿既然是个训鸟的地方,自然是个清幽的所在。 南门乔生慢慢踱步到鸟语花香的杨柳林,隔着栅栏,早见孙梅仙和吕珍宝这两个美女正在绿荫中训鸟。 吕珍宝一眼瞧见南门乔生,忙开了柴门迎接出来。孙梅仙见了,也将手中的黄鹂放进鸟巢,从里屋奉出一杯绿茶。 三人在柳林中坐下,南门乔生好奇地问:“看你们刚才训鸟的样子,好像在和鸟儿交流。黄鹂的话你们真的能听懂吗?” 孙梅仙柳眉轻扬,透出一种男子汉的坚毅说:“要说能与黄鹂交流,听懂鸟语,那只有我们师祖全神仙。但全神仙这个活神仙一年四季云游四方,很少回观。就是回来了,也是闭关修行,断不肯见人的。我们想请教也没有机缘。我们师傅也只能与黄鹂有几个简单的交流,至于我们姐妹,这不正在攻关吗?” 南门乔生又问:“那黄鹂平时都吃什么?怎么养?” 吕珍宝呆萌可爱地一笑之后介绍说:“黄鹂平常吃昆虫和浆果,昆虫之中,最喜蛐蛐蝈蝈,浆果之中,最喜弥猴桃和人心果。一般她们都是自然觅食,只是到了寒冬大雪封林时需要喂养。至于养,不用鸟笼,只须栽种杨柳,筑一草窝就行。” 南门乔生听了,觉得新鲜,想起李邦华几次提到黄鹂传书,高攀龙提出要有技术手段解决情报问题。心忖:我怎么一直想执拗了,没想到把黄鹂传书作为情报手段? 南门乔生想到这里,因问:“黄鹂传书到底是个什么原理?” 吕珍宝一笑,推孙梅仙说。孙梅仙带有几分羞怯地笑笑说:“先生有所不知,这黄鹂是鸟中爱情鸟,雄鸟追求守护雌鸟,彼此忠贞不渝。不管分开年长月久,哪怕隔着千山万水,只要能够飞翔,她们总要飞到对方的身边。” “哈哈,看来这黄鹂就是鸟中的情种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呀。”南门乔生逗了一会黄鹂,黄鹂鸟语啾啾叫个不休,但鸟儿说什么,他听不懂,他笑一笑又问,“唐人有诗‘两个黄鹂鸣翠柳’,这么说,天下杨柳就是黄鹂的家。有杨柳的地方都可以黄鹂传书了?怪不得这杨柳林子里筑了这么多的鸟巢。” 孙梅仙和吕珍宝见南门乔生这么兴奋,笑问:“先生好兴致,难道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只要舵主你有什么指示,我们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有你们这个觉悟,我的难题就解决了。我替东林党先谢谢你们两个女侠。”南门乔生说了今天朝堂之上的斗争情况之后说,“我们东林党因为信息不通,几次朝堂之上都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所以我早想把情报工作抓起来,但一直没有一个好的思路。今天见了你们,才茅塞顿开。你们两个女侠第一有这个黄鹂传书的独门功夫,二来武功出众,三来有白云观道士这个身份作掩护。所以,我们搞情报工作肯定是把好手。大臣串联,本是朝廷大忌,我们东林党人虽然忠心为国,无所畏惧,随时准备为党的事业牺牲,但要尽量避免无谓的牺牲。如今街上的厂卫特务如过江之鲫,还有像魏忠这样的野心家的私人情报队伍,所以我们党内聚会和党内联系,都有诸多不便。更重要的是,重要信息我们掌握不到。所以我期待你们在研究信息传递的同时,还要研究信息的搜集工作。等一阵子,汪文银来了,他的内阁秘书身份一来可以接触许多绝密信息,二来他可以合法地行走在各大臣之间。看到时候你们以一种什么样的形式配合工作。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两位美女听说自己的丈夫因为谏立太子的事丢了官,不仅不恼,反而觉得很骄傲。两人表态都很爽快:“时刻听众党的召唤。” 孙梅仙表态之后说:“先生,我建个议。杨树铺不是多的是杨柳树吗?所以我建议先生倡导绿化北京,凡我东林党骨干的院里都栽上杨柳。在先生认为需要的官员之家,我们再布置鸟巢,安排信息传递渠道。” “如此甚好。”南门乔生告辞出来时说,“我先替党再一次谢谢你们。” 南门乔生回到盐号,高攀龙正好在后院张望。 “同仁们正聚在我这里等你指示呢,散朝之后你哪儿去了?”高攀龙接着将同仁们所议的内容向南门乔生作了一个简要的汇报。 “我刚到哪儿去了等会儿再说”南门乔生听了高攀龙的汇报,过来见党内几个骨干和这次争国本挨处分的几个同仁都在。看到同仁们虽然在此次朝会上深受打击,但情绪依然还是这么饱满,他感到很欣慰。 南门乔生进来时,魏大中正眉飞色舞地谈论着杨左将皇上的军的事:“杨大人,今天皇上被你逼到墙角上,不杀你不足以解恨,杀你又杀不得。最后来了个剧情大反转,反而赏你一个免死金牌,这真是太爽了。这个免死金牌我想应该是王安的主意。至于二王并封,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王锡爵打了一个和牌。王安在立太子的问题上与我们站在一起,他不会出这个馊主意。” 魏大忠此言一出,其他人都是附和。谁也没想到二王并封这个主意来自魏忠。 杨左谦虚地一笑:“这都是同仁们努力的结果,不是我杨左一个人的功劳。” 南门乔生一坐定,魏大中就问:“舵主,朝堂之上,皇上并没有定流放夹谷胜多少千里,现在圣旨下来,是顶格处罚,定的三千里,甘肃漠西。这里面有文章啊,皇上不过是在气头上,皇上不是这么刻薄寡恩的主啊。” “流放三千里,这究竟是谁定的?皇上朝堂上并没有细定的事,是内阁王锡爵还是司礼监王安?不管是谁,反正借机打击我们东林党人的心思很明显。”南门乔生一惊之后分析说,“王锡爵一向保持中立,而王安倾向于我们东林党。他们之中到底是谁使绊子,我还真的猜不出来。有机会我一定要搞清楚,因为二王对我们都太重要了。我们不搞清楚他们的态度,肯定还要走不少弯路。” 杨左笑道:“舵主你在宫中,有地利之便,再说你自己负责情报,我们以为你心里有数,原来你也不知道啊。” 他们要是知道这个三千里是魏忠定的,而且还是出于那样一个不上台面的原因,怕不要笑晕厕所? “是啊,南门确实惭愧,情报工作一直没有开展起来。”南门尴尬地笑笑,这才说起刚才到白云观见孙梅仙和吕珍宝的经过。 高攀龙听了第一个鼓掌说:“这是个大好事,这是我们党历史上的大喜事。有了我们自己的情报队伍,我们就会更主动。” 高攀龙一鼓掌,大家都鼓起掌来。 魏大中拍完巴掌,眼前一亮说:“舵主,到底还是你的办法多。巡按工作开展这么多年,巡按与贪官这个猫捉老鼠的游戏越玩下去我越觉得老鼠的本领越来越高。正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不会第一次搞巡按,但这一次,我感觉心里越来越没底。因为贪官们早已成了利益集团,他们彼此串通,串供的太多了。就是强力部门与地方官僚往往也结成了攻守同盟,所以我们的工作很难突破。近来几次巡按工作都是被迫走个过场,有负皇上重托,有负百姓厚望啊。刚才受了你的启发,我也在想,如果我这个巡按也拥有这样的情报手段,或许结果就很不一样。” 南门乔生说:“你的想法很好,包青天之所以办案能耐,他的秘书班子也功不可没,文有公孙先生,武有御猫和五鼠。你的想法,是我们的一个工作方向。可惜我们这个情报班子刚刚成立,还拉不出去。这次就靠你单打独斗,斗智斗勇了。” 接下来大家再议了一会恢复东林书院的事。 会议结束,李雪梅整出大围桌酒饭来。南门乔生举杯说:“各位,这次争国本请立太子的事,表面上看我们东林党遭受了重大损失,但坏事也有可能变成好事,会扩大我们的影响,影响大了,皇上可能收回成命。我们在朝在党员也要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如果能达那样的结果,那这一次斗争就是对我们东林党的一次义务宣传,比多少广告费都管用。只是委屈了高攀龙、顾宪成、惠世扬、李邦华、特别是夹谷胜你们几个党员,你们为党的事业作出了牺牲。令人欣慰的是杨左获得了一块免死金牌,确保了我们党的喉舌还在。高攀龙、顾宪成、惠世扬、李邦华你们四个到东林书院讲学,传播党的革故鼎新、道德救国的主张和思想,仍然是在战斗,不过换了个战场。今天权作饯行宴会,为夹谷胜和高攀龙、顾宪成、惠世扬、李邦华饯行。” 七日之后,是夹谷胜一家离京的日子。杨左、顾宪成、高攀龙、惠世扬、李邦华等百多东林党人在驿站相送,场面很是壮观。 虽然在差役的押解之下,夹谷胜仍然谈笑风生,夫人夏惠也很淡定。两人一点也不像一般囚徒押解上路时的悲戚,而是慷慨高歌,激昂人心。 杨左夫人吕超群见夏惠带着一对双生儿子,儿子又小,此去漠西三千里,路途遥远,提出帮好留一个孩子带着。 夏惠不舍。 但差役催促动身之际,夹谷胜考虑到夏惠一路难以照顾两个孩子,还是劝她留下一个交给吕大姐。 “臼弟!” 在分开的一刹那,听到孩子的哭喊声,夏惠叫了一声,抹泪走了。 看到这悲壮的情景,送行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一行人见车马走了,才知道苍促之间都忘记问夏惠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其实夹谷兄弟分别以杵臼命名,哥哥字崇焕,弟弟字传庭。夏夫人留下是的弟弟夹谷臼,字传庭。 高攀龙四人启程之前,南门乔生和高攀龙商量了如何安顿汪文银和阮大成的事,又特意叮嘱说:“你回无锡之后,速速与汪文银与阮大成联系,让两人尽快来京。另外,在阮大成来京前,你与阮大成搞好党务工作对接。阮大成来京后,工作上与杨左单线联络。目前厂卫特务监视很严,我不宜抛头露面。” 高攀龙听出南门乔生对阮大成因为不熟悉,有所提防,于是信誓旦旦说:“保守党的最高秘密,保护舵主,高攀龙会有分寸的。阮大成是高某的学生,他虽然性格有点乖张,但是个能人。” 顾宪成、高攀龙、惠世扬、李邦华南下无锡之时,东林党人到运河码头送别,彼此谈笑风生。更有不少百姓不知从哪里听到消息,也是自发来送,一时把运河码头挤得水泄不通,场面相当火爆。 这两次送别,南门乔生为了隐蔽工作的需要,都只是挤在人群中目送。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56章 东厂巡查大人 魏忠散朝回到轩园居,铁佛三和四小鬼齐齐摆摆在门房里等他吃晚饭。 海怪讨好地说:“主公,今天的朝会上,皇上应该采用了你的西医疗法,这下应该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吧?” “采你个头啊?”魏忠似笑非笑地说,“海怪,你是个聪明人,但第一,你不要忘记了,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这是起码的职场纪律;第二,杨修比你聪明吧?杨修是怎么死的,在丰都府的时候,我不是给你们讲过故事吗?我没有曹操的心量大,你给我记好。小心吃了亏,到时候怪我没有提醒你。” 海怪尴尬地一笑:“主公,你一向喜怒不挂在脸上,我们也不知道你是喜是怒。你虽然升官当秘书了,但丢了采买这个肥缺,我们也没有收回扣的事儿干了,整天窝在院子里,几个鬼你瞅我我瞧你都看厌了,当然只有关注主公你啊。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听海怪这么说,魏忠一笑:“你们确实没有错,是我错了。是我错得让你得闲得蛋痛。” 到了饭桌上,魏忠这才说起今天朝会上的事来。 铁佛三听了说:“主公,皇上开征辽晌态度如此坚决,开缺东林党如此痛快,那不明显是在用你的西医疗法吗?即使不是全部,也已经有了开头啊,那你干嘛还不高兴?匡扶大业眼看有了开局,你应该高兴。” “你懂个鸟!”魏忠瞪了他一眼说,“皇上这次因为银子问题被逼到了墙角,不过临时抱佛脚,采取权宜之计,等到辽东战事一平,他定然又会好了伤疤忘了痛,铁心做他的道德圣君。” 几个人正谈笑,男仆徐课通报说:“主公,门房有人敲门,好像是魏爷魏朝。” 魏忠撂下饭碗出来,果真是魏朝。 灯笼下看到魏朝一脸喜色,魏忠忙问:“大哥,是你呀?快请进。有什么好事?” 魏朝一笑:“哥我先祝贺你。不是我找你,是王安大人召见你。我猜一定是好事。” 两人到了王安办公室,魏朝忙退了出来。 魏忠一看办公室只有王安和柳成炳,其他人都回避了,感觉有点奇怪。结果王安开门见山,微笑着说:“魏忠啊,你今天的二王并封确实是个高招,老夫不得不佩服。皇上赏识你关键时刻可堪大任,钦点你加入东厂。我祝贺你成为我们东厂的一员。我们东厂工作上都是单线联络。柳侍卫长是我们的掌班,你工作上的事一般向他汇报,紧急情况可以向我直接汇报。” 这个神秘的东厂一直是魏忠所关注的,但进宫这么久,除了知道王安是东厂的提督,其他竟一无所知。自己应该猜得到柳成炳是东厂的掌班,可就是没有想到。 魏忠听到自己加入了东厂,心下大喜,立即道谢说:“谢谢提督和掌班提挈,谢谢皇上的信任。” “起来吧。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要谢你谢皇上才对。”柳成炳将魏忠扶起来说,“关于这次募晌的事,都察院那边已经有了魏大中巡按。官绅捐晌这一块,只有辛苦你来巡查。只是,魏忠可不能输给魏大中啊。” “下官领命,决不辜负上司期望。” 魏忠告辞出来,魏朝正在门外等他。 魏忠连忙向魏朝道谢:“多谢大哥推荐。” 魏朝一笑:“兄弟,你可不要拜错了菩萨,哥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推荐你加入东厂?” 魏忠回到轩园居,铁佛三几个还在门房等。 见魏忠喜形于色,铁佛三几个忙向魏忠道喜。 “喜从何来?”魏忠一笑,因见大家都答不上来,只得自己说,“本官承蒙皇上钦点,加入了东厂。你们几个不正是闲得蛋痛吗?打明天起,有你的事做了。你们明天开始,随我巡查官绅捐晌的情况,若是办得一两件有轰动效应的案子,少不了你们的银子花。” 海怪第一个蹦起来,大笑道:“看来主公是双喜临门,既加入东厂,又弄了个巡按大人的官啊,合起来就叫东厂巡查大人!” 魏忠有几分得瑟地一笑:“你没有说错。都察院那边叫巡抚,宫中叫巡查。” 种马一听,立即向魏忠行了个礼:“东厂巡查大人,种马前来报到。” 种马一示范,慌的幺鸡和绿毛龟也如法炮制,海怪和铁佛三也不甘落后。 乐得魏忠轻轻踢了他们一通:“打怪升级,我的套路你们应该早搞清楚了吧?搞这些表忠心的形式主义干嘛呀,明天早点起来,到募晌点上巡查,如果机会好,办成案子,才是我立功长脸,在东厂里面扬名立万争地位的正道。” 铁佛三几个闻言,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手上的灰,拥到大厅里,海吃海喝一顿。因为进入东厂是个秘密,所以这次魏忠升官,也没有惊动周应秋、孙鹤仙和许显纯。 户部在京城设了四个官绅捐晌点。魏忠几骑马吃了早餐就出发,上午巡视了东北南三个点,没什么情况。 下午,魏忠几骑马巡视到西门,见官绅们排成长队正在登记捐晌,队伍中有个二十多的年轻人,长得结实,有几分痞相,一不像官,二不像绅,却扯开嗓子在吆喝:“你们当官的来银子容易啊,跑官卖官,插手工程,都是来银子的事啊。怎么一个个轮到捐晌,都这么装穷,这么小气啊?” 这年轻人的吆喝几十名排队的官绅都听到了,因为没有一个人认识他,所以无人答他的腔,都怕惹麻烦。 有官员见魏忠六骑马来了,情知可能是巡查的,好心提示:“你这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你是替谁来捐银子的吧?你哪知道我们有几个月没发工资了,在这里胡言乱语。” 那年轻人瞅了魏忠几个一眼,越加来神:“哟荷,我没犯法,管谁来了,我怕个鸟啊。你们当官儿的几个月没发工资你们还有银子捐啊?你们哄鬼啊?大明是老朱家的天下,你们当官儿,不过为银子,当官不为财,请我都不来。女真打进关来,对我们小百姓来说,不过换个主儿,我们该纳税还是纳税,你们当官的照样可以当官。给谁纳税不是纳,给谁当官不是当?既然大明都快破产了,军晌都要靠捐。说是自愿捐,其实就是强迫捐。你们何必把银子捐出来?你们捐给我还有一份人情啊!我领你们的情。来来来,你们捐给我,还用不着登记,排队!” 因见魏忠几个勒马倾听,年轻人挑衅地说:“看什么看?盯什么盯?聊个天都犯法了?有本事来抓我啊。” 铁佛三实在听不下去,正要飞身下马。突然见魏忠瞪了他一眼,这才打住。 海怪见此,心领神会,知道主公不想在大庭广众下抓人惹起众怒,忙朝种马几个递了个眼色,撤了出来。 几个人撤到城门边,铁佛三不解地问魏忠:“主公,那家伙就是个汉奸,他胡言乱语都说些什么呀?他在发表汉奸言论。我抓他又怎么不对了?” 魏忠见问,这才笑说:“你傻呀,大庭广众你要做什么?官绅都在捐晌,但此人明显是替人来代捐的。你一闹,舆论传出来,我们在抓捐晌的官绅,那还有谁敢来捐晌啊?如何因此募不到晌,误了军国大事,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这家伙如此胡来,明显挑事儿,一定是有原因的。我先走了。你们盯上他,在尽量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把他带到轩园居好好审,说不定他身上有戏。” 铁佛三听了魏忠这番话,才露出笑容:“主公,是我太鲁莽了,差点坏了你的事。” 这年轻人是谁?何以如此胆大包天,敢在这种公众场合胡言乱语?他是少不更事,还是故意为之?他持着什么?他又图什么? 这个年轻人大名苗凰,江湖绰号生铁佛。河南人,自小在少林寺带发修行,少林和尚海青的师弟,学成铁头功绝技。苗凰下山,雄心勃勃,决定到北京干一番大事业。他所持有二:第一,自忖自己武功盖过海青师兄,师兄参加圆明园杯武术大奖赛都能夺得第五名,自己进京,武功上应该是顶尖的高手。如果以自己的武功进入锦衣卫,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锦衣卫的大佬。第二,听说现任锦衣卫的代理都督兼北镇抚司佥事是自己有哥哥苗凤推荐上位的,只要哥哥引荐一下,进锦衣卫是铁板钉钉。 谁知苗凰到京投奔哥哥,说明来意之后,哥哥苗凤却说:“兄弟,你想当官,这是志向远大。但当官必先进科举,你没有功名,当官一路走不通。你武功再好,现在不开武举,你还是没有进身之路。但你想当锦衣卫,我一百个不答应。你知道为什么吗?锦衣卫是特务,表面风光,其实为人所不耻。官员们人人表面恭维他们,心里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剥他们的皮。再有一点,你别以为我与田耕有什么交情,指望田耕能破格录用你。你武艺好,开武馆或者当镖师都可以安身立命,你走这两条路,哥哥都支持你。在你没有想好之前,先在家里帮我教你两个侄子武功。” 苗凰一腔热血碰到了哥哥的冷脸,他又是个要强的人,所以暗暗发誓:“哥哥你不帮忙,看我怎么靠自己也要达成心愿。”他一不愿开武馆,二不愿当镖师,再因为没有银子,所以暂时窝居在哥哥家,一边教两个侄子苗龙和苗虎武功,一边等待着机会。 住在哥哥家不久,苗凰见经常有官员拜访苗凤,他起初没有在意,以为是一般官员之间的串门。有一晚,他多长了一个心眼,偷窥了一次哥哥的会客。 这次的访客叫陈明,清河县的县丞。 陈明与苗凤寒暄几句,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恭恭敬敬递给苗凤:“这是兄弟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请苗兄笑纳。” “一千两?兄弟你出手真大方。”苗凤看了一眼,不接银票,只说,“兄弟,无功不受禄。苗某不过一个礼部侍郎,没给你帮过什么忙,也帮不上什么忙。你想请托什么事?你先把这银票收好。” 两人就一张银票推了一会,陈明将银票放在桌上之后说:“苗兄不是外人,兄弟就直说了吧。清河县知县丁忧去了,知县出了缺,兄弟想挪下位子。如苗兄愿意帮忙,这应该不是事。” 苗凤笑笑问:“兄弟,如果苗某是吏部侍郎,可能还说得上话,但我只是个礼部侍郎,不值钱。你求人可别拜错了码头啊。” 陈明一听苗凤拒绝,急眼说:“苗侍郎,天下谁不知道你是皇上的红人。锦衣卫的都督是多大的官,你都能推荐搞定,一个知县搞不定?好歹我们同学一场,你不帮我帮谁?” 苗凤一听,知道提到推荐田耕这事,越解释陈明越不会相信是个偶然。因此他也就没有解释,只说:“既然你把话说到了这份上,我也就不多解释了。好歹我试一试,成了是你的运气,不成你别怪我。” 最后两人为那张银票推让一会,陈明将他的军说:“你们京官名声好听,其实日子也过得不容易。你当我是个同学,这点意思你收下。成与不成我不怪你。成了,我再来道谢。再说,你不直管这事,你要求人。你求人就要花银子。这一千两银子,权当活动经费。没有要你贴银子办事的道理。” 苗凤见陈明把话说得这么透,只得收下了银票。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57章 真假铁头功 苗凤送客回来,被苗凰堵在了过道上。 看到苗凰怪眼圆睁,苗凤不解地问:“兄弟,你有什么事?怎么这般模样?盯着我看,要吃人啊?” 苗凰冷冷地说:“看在我们亲兄弟的份上,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苗凤一愣:“兄弟,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兄弟之间有什么交易可做?” 苗凰正儿八经地说:“我出二千两银子,请你帮我给田耕写封推荐信,成与不成,我不怪你。只是这二千两银子我先欠着,等我进了锦衣卫挣了银子再还你。” 苗凤眼珠一轮:“兄弟,你刚才偷听了我和陈明的谈话?听你的口气,你是不惜向锦衣卫举报我也要当这个锦衣卫?告诉你,你就是出卖我,我也不能让你当锦衣卫。要我写推荐信可以,你拿两千两现银来,成与不成,看你的运气。” 苗凤明知苗凰身无分文,是以拿这话激他,让他断了念想。 但这话到了苗凰的耳里,苗凰却想得歪了:好,算你狠。你欺我拿不出银子来。我说你有多么高尚,原来你爱的还是银子。亲兄弟算什么?狗屁都不是。 看到苗凰当下扭头走了,苗凤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也未计较。 苗凰思考了几个晚上,最后铁了心:哥哥既然你不帮忙,那我就只有使出绝招来,怎么制造一点动静,让锦衣卫抓去,设法见到田耕,与他比试武功,如果他爱才,我就有了希望。如果他不爱才,那是我运背。哪有刚刚坐桩的老大不想搜罗人才扎自己的班底的?我应该赌一把。人生就是一场豪赌,赢了,到处吹牛传经送宝,输了,学会闭嘴,夹着尾巴苟且。 今天早上,苗凤刚要出门,迎面碰上陈明笑容满面地来了。 苗凰见陈明进门便向苗凤道谢,洋洋得意地说“清河知县陈明向你报到”,忙走开了。他知道,陈明如愿以偿当了知县送感谢的来了。因此他更加认定哥哥确有能耐,但就是因为爱银子加上对锦衣卫有偏见,不肯帮自己。 谁知苗凤见苗凰走开,立即叫住他,递给他二两银子说:“今天是我们捐晌的日子,兄弟我请你到西门户部捐晌点上帮我把这二两银子捐了,早点回来陪陈知县喝酒。哥只提醒你一句,这捐晌的事,官绅们肯定有不同意见,不管别人说什么,你别掺和。这样的场合,必定有特务巡查的,你不要仗着你武功高惹麻烦,京城藏龙卧虎,不是等闲之地。” 苗凰本不想接这个差事,一听有特务巡查,心下大喜:我不正要闹点动静见田耕的吗?这正是一个机会呀。 所以苗凰来到捐晌点,有心闹了这一出。 想惹事结果惹不出事,苗凰闹了一阵,见无人答理,心里郁闷,只得收好二两银子的捐晌条子打道回府。一边走一边还在回味:先那六个骑马的来的时候,因有人提示我,我特意瞅了几眼,他们应该像特务啊,特别是那个大块头和那个长着一对冒绿光的狗眼的,应该武功不差。那个狗眼好像要对我动手,却让那个白面书生给一眼瞪回去了。海青师兄说,有个铁佛三长着一对狗眼,有三铁功夫,很凶。这人是不是铁佛三?只可惜他不是锦衣卫,只是一个太监的护院。既是太监的护院,那他们又来巡视什么捐晌点?当然,海青师兄也不一定搞得清楚铁佛三到底是不是锦衣卫。如果他们是锦衣卫,但他们怎么理都不理我就走了?是我这番话说得不够狠吗?是我的挑衅不到点儿吗?这真叫人费解,想不通。是嫌我是个无名小辈没兴趣理我吗?也许正是这样。 苗凰走到一个冷巷子里,突然听得背后响起得得的马蹄声,心里一喜,有戏。 苗凰故意蹲下假装系鞋带,望后猫了一眼,却见是五骑马跟了上来,只不见了先前那个白面书生。 苗凰心下大喜,那几个人果然是锦衣卫,先在捐晌点因为人多,所以没有对我下手,此刻跟了上来,必然是想秘密抓捕我。我不显下身手,你们不知道我叫生铁佛,你们不知道我的本事,也不可能带我去见田耕。好,你们来得好不如来得巧。 种马四小鬼,原来遇到阵仗,都是绿毛龟打头阵,种马坐镇,幺鸡武功不咋的,上窜下跳只凑得一会热闹,仗得一会人势,海怪主要是当军师,武功马马虎虎,遇到没武功的,算他狠,遇到有几下子的,他只有挨拳头的份。如今有了铁佛三镇场子,所以种马准备一马当先,不想绿毛龟冲在前面,看看五骑马合围了苗凰,绿毛龟率跳下马来,大喝一声,伸手就要拿人:“狗汉奸,给我站住!” 苗凰见五个人都下马围了上来,不惊不乍:“谁是汉奸?你叫谁呢?” 绿毛龟往地下啐了一口:“我呸!就是你!刚才在捐晌点发表汉奸言论的不就是你吗?你胆儿肥呀,有种你报上名来,跟我们走一趟!” “我呸!汉奸?你他奶毬的才是汉奸!”苗凰同样啐了一口,“爷爷坐不改姓,行不更名,江湖道号生铁佛的便是。看你们像是锦衣卫的,原来不过几个街头混混?想打群架是吗?爷爷不打无名之鬼,报上名来!” “报出名来吓死你,爷爷大名绿毛龟!”绿毛龟话刚落音,一拳望苗凰面门抡过去。 谁知苗凰并不避让,左手伸臂一格,右拳已经着着实实地擂在了绿毛龟的眼睛上。绿毛龟感觉眼睛冒着金星,倒退几步才站稳。 种马见苗凰一拳将绿毛龟的眼睛打得肿封了仓,来了一招饿虎扑食,不想苗凰一个转身避开,回以一个鸳鸯连环腿,将种马踢翻在地,胸前又补上了一脚。吓得幺鸡和海怪比划着拳脚,却不敢上了。 铁佛三一看这场合,上前一步喝道:“你这杂毛休得猖狂。爷爷因为有三铁功夫,才叫得铁佛三,你敢蹭爷爷的名号,叫生铁佛?你今天挑事儿为何?你是什么来路?你给爷爷说明白,免得爷爷动手,你命归西,没了说话的机会!” 苗凰一笑:“好个铁佛三,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师兄手下的败将。铁头功都不过关,还妄称什么三铁?爷爷就是想挑事儿,你有本事来拿我呀!” 铁佛三大怒,纵步上前,瞅准苗凰的胸口,一头撞了过去。 幺鸡看得真切,认准铁佛三这一撞必将站着不动的苗凰撞飞,谁知苗凰只略退一步,头一沉,也是以头迎击。 铁佛三与生铁佛两头相撞,但听得巷子里平地起了一个炸雷,生铁佛退了几步才站稳,而铁佛三被弹飞到了围墙上,跌落下来,站了几次才站稳。 海怪一看这阵仗,心忖这个生铁佛牛皮不是吹的,真是个武林高手,要是主公在场就好了,不然,我们四个合力也可能战这个生铁佛不下。 铁佛三摸了摸脑袋,游走着上前,大喝一声:“杂毛你有本事与爷爷再撞一次!” “你的铁头功不是少林正宗,是哪里偷学的假铁头功?你要再撞,爷爷此番叫你脑袋开花,一命归西!”苗凰大笑,以头相迎。 “放你娘的狗屁,你爷爷三铁功夫才是真功夫,论辈份你师祖才是我的徒孙!”铁佛三心想,爷爷是神功天授,当然不会告诉你。因被生铁佛激得大怒,于是铆足劲头一头撞去,准备撞山山崩,撞地地塌,将生铁佛撞成个肉饼。 海怪一想,此番铁佛三撞头必然是虚招,实招肯定是出腿攻击生铁佛的下三路。 种马、幺鸡和海怪三人定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铁佛三与生铁佛战第二回合。 海怪面对围墙而站,看得真切,眼见铁佛三和生铁佛就要撞在一起,突见围墙外边飞进一道白光,生铁佛腿子一软,扑在地上,铁佛三收势不住,正好压在生铁佛的身上,铁佛三反应极快,一个后仰,后脑一磕,磕在生铁佛的后脑上,生铁佛怪叫一声,四肢已经已被再翻身过来的铁佛三展平,死死地压在了身下。 种马三人见此,一拥而上,拳如雨下,擂得生铁佛鬼哭狼嚎。海怪情知生铁佛腿已受伤,专门踩他的伤腿。不大一会,生铁佛已经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铁佛三五人起来拍拍灰,正看着已经昏迷的生铁佛,魏忠从围墙上跃过来从地上捡起一两银子掂了掂笑道:“你们几个卵用无,五打一,也战他不下。” 魏忠笑罢,快步走到一边。 铁佛三会意,连忙跟上。 两人走到一个僻静处,铁佛三尴尬地一笑:“主公,我刚才还以为他是失足跌倒,原来是你暗中相助,一两银子解决了战斗。主公,你怎么跟在后面?” 魏忠先前本来是打算回轩园居的,走了一段,因想到这年轻人如此狂妄,可能有些本事,怕铁佛三几个拿不下,所以转身又跟在后面。铁佛三几个合围苗凰时,魏忠就在围墙外边,因为今天没带石子,边上也没有石子捡,结果只得摸出一绽一两的银子在手,以备不时之需,后看到铁佛三战生铁佛不下,所以才在铁佛三二战生铁佛时出手给了生铁佛小腿上的麻穴致命一击。不过因为怕这年轻人是自己的队友,魏忠下手,不过用了五成力。 魏忠见铁佛三问起,这才笑笑说:“我今天不跟来,你们几个就是拿下他也要闹出天下的动静来。我先给你们提了个醒,这年轻人明显挑事儿。我原想圆明园杯武术大奖赛上找到几个还有出现的队员,但结果一无所获。这个年轻人有点像许显纯踢馆找我的套路,待会审的时候你注意一下。如果是队员,他可能认得到我。” 铁佛三回以一笑说:“主公高明。我先也想过这一层,但被他一激怒,什么都忘记了。” 魏忠跃过围墙,打马回府时说:“你也高明。” “主公,你这是笑我事后诸葛亮啊。” 铁佛三傻笑一下,回头将生铁佛提上马。五骑马这才将生铁佛押回轩园居。 铁佛三将生铁佛押到马房里,海怪拿了一根指粗铁链来,种马一头锁住生铁佛的脖子,一头锁在马槽上。那马槽本是一块巨石雕成,重过千斤。看到生铁佛还在昏迷,幺鸡提了一桶水往他劈头盖脸一淋,生铁佛才慢慢睁了一下眼睛。 看到海怪搬来桌子,摆上文案,种马开始审案,铁佛三这才去门房。绿毛龟看到铁佛三走了,揉着眼睛踢了生铁佛几脚才去有帮厨,一边骂:“够日的,一拳把爷爷的眼睛差点打爆了,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 铁佛三五人情知魏忠要的是生铁佛口里的东西,而不是死人,所以先打生铁佛也只是发泄,并没有将生铁佛往死里打。生铁佛不过受了些皮肉伤,没有伤筋动骨。为了少挨打,他只得装昏迷。如今调匀气息,运功疗伤一会,已无大碍。但想到以自己的功力,那白面书生以一两银子竟能击中自己的麻穴,对白面书生的武功,他还是感到很惊讶。江湖上也没说过有飞蝗英雄,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他感到很好奇。因为魏忠着的便装,所以他根本就猜不到魏忠的太监身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58章 大案通天 种马一拍桌子,望了一眼花园中上次魏忠埋许道士的那个坑,开始审案了:“大胆生铁佛,实话告诉你,我们不是你猜的锦衣卫,我们是东厂。你以为你的武功就上天了,是天下第一。现在被擒,坦白从宽才是你的唯一出路。要是抗拒审讯,你看那边花园里已经给你准备了一个坑。你来自哪里?替谁捐晌?因何发表汉奸言论?故意挑事为哪般?你不想死,快快从实招来。” “不是白面书生暗器伤人,你们几个抓得了爷爷?我呸!爷爷原以为你们是锦衣卫。如果你们是锦衣卫,那就得田耕亲自来审爷爷,爷爷才开口。既然你们是东厂,那得王安亲自来审爷爷,爷爷才会开口。否则,爷爷就是零口供。你要杀要埋,悉听尊便。”苗凰说完一笑,闭上了眼睛。 种马冷笑一声:“你是屁股当脸蛋,面子好大呀!要王大人亲自审你?你有几斤几两,你够格吗?” 苗凰自此既不睁眼,也不答话。 海怪笑笑问:“生铁佛,你到底替亲戚还是朋友捐晌,你可以不顾自己,但也要替你的亲戚朋友想一想。你不说话,我们的肚皮也饿了,我们那就走了。你挑事总有一个目的,如果是要寻死,死法多种多样,你犯得着顶着一个汉奸的罪名去死吗?” 苗凰好歹不做声。 种马和海怪只得叫徐课看着,自去吃饭。 饭桌上,魏忠听了种马的汇报说:“生铁佛这厮如果是我们的队友,这时候应该自报身份才对,什么都不说,却要见田耕或者王安,是何道理?” 铁佛三不耐烦说:“管他什么道理,人是铁饭是钢,让他不吃不喝看他能扛多久?正如海怪说得好,他果真要寻死,有千百种死法,犯不着饿死在我们这里。” 魏忠想了一下说:“你们才搜了他的身没有?我看他应该是替谁捐晌,捐晌之后户部应该打个收条的。” 魏忠话音刚落,海怪扁了自己一个耳光说:“对头啊,他的身上应该有线索,种马没有想到,我也忘记了。” 海怪扔下饭碗回到马房一搜,果真从苗凰的口袋里搜出一张收条上,上书“苗凤捐晌二两”,盖着户部的大印。 苗凰见收条被搜出,这才说道:“别以为你们东厂就上天了,东厂也归皇上管。” 海怪并不理他,直接把收条拿给魏忠看。 “苗凤?”魏忠看了哈哈一笑,“听说苗凤有个兄弟苗凰自小在少林寺带发修行,这厮应该就是苗凰了。苗凤上次在朝会上推荐田耕成功,有不少官员以为苗凤是皇上的红人,都走他的路子谋求升迁。前几天我在司礼监看到苗凤推荐陈明任清河县知县的折子,昨天折子批下了,准了。苗凰先说跑官卖官和插手工程都来银子,应该有所指。如果我没有猜错,指的就是苗凤。看来兄弟俩为什么扛上了,兄弟要向田耕检举哥哥。不管是不是这样的结果,总之这里面必有文章。要是挖出苗凤的贪贿来,我们这案子就算办漂亮了。受贿不少银子,却装穷,只捐二两银子应付捐晌差事,这个案例很典型,很及时。” 想起自己每每做的小人梦,恰好苗凤也有两个双胞胎的儿子苗龙和苗虎,魏忠精神一振,心想:看来我入东厂这第一个要打的怪就是苗凤了。像苗凤这样的投机分子不打那打谁呢? 海怪立即接话说:“主公,那我们还愣着干嘛?单是汉奸家属这一条罪名就可以将苗凤抓起来!” “正是。这个案子虽小,但正在风头上,就是通天的大案。”魏忠笑一笑,立即起身,“铁佛三,你随我去传苗凤,种马和幺鸡,你们两个看守生铁佛。海怪你和绿毛龟做好在大厅里审苗凤的准备。” 苗凤家住在九门胡同一所小院子里。魏忠和铁佛三两骑到了院门口,铁佛三正要下马上前敲院门,因见魏忠直接从马上跃进了围墙,也跟着从马上翻身进院。 魏忠和铁佛三来到院子里,见苗凤正与陈明在客厅里喝酒饮宴,高谈阔论。 魏忠眼尖,进来一眼瞧见桌上放着一张银票。 苗凤正与陈明推杯换盏,突然见客厅里冒出两人,吃一惊不小,笑容僵在脸上,连忙起身:“魏爷,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专请不如遇上,二位来喝一杯如何?” 魏忠冷笑一声:“你们二位这么兴奋,在谈什么买卖?” 苗凤陪着笑脸说:“魏爷开玩笑了,我们不过聊天,能谈什么买卖?” 陈明见铁佛三盯着桌上的银票看,忙伸手去取银票,结果却让铁佛三一把抓在了手里。 魏忠掏出腰牌一亮:“你们做什么买卖?你们做的是买官卖官的好买卖。走,跟我走一趟!” 苗凤和陈明两人都不会武功,一看魏忠的腰牌上刻着“东厂魏忠”四个字,才知魏忠原来是东厂的人,腿子一软,早跪在了地上。 在苗凤的老婆和两个儿子的哭喊声中,铁佛三像拎小鸡似的将苗凤和陈明拎出门,扔到马上。 铁佛三将苗凤和陈明拎到轩园居的大厅里,海怪早已准备好了文案。 铁佛三留下苗凤,把陈明带到柴房里候审。 看到绿毛龟一水火棍将苗凤打跪地上,魏忠一扬手中的银票喝问:“苗大人,是先用刑还是先招?” 苗凤挤出一点笑来:“魏爷,是您误会了,下官和陈明之间有点经济往来,他今天是来给我还银子的。” 魏忠冷笑一声:“苗大人,看你家里,家徒四壁,你是拿得出一千两银子的人吗?难道你是装穷不成?如果你装穷,我还得查查你这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好,你不招,我先也不用刑。我带你到马房里去看一人,看过之后你再作决定。” 苗凤一听带他看个人,心里一沉:久等苗凰不见人影,难道苗凰已经落在魏忠手里,魏忠已经突破了苗凰,所以才来抓我?兄弟呀我的亲兄弟,你真的把我出卖了? 绿毛龟将苗凤押到马房外,苗凤一看,马房里果然锁的是苗凰。 兄弟俩四目相对,一言未发。 魏忠刚刚喝得几口茶,绿毛龟已经将苗凤押了进来。 魏忠立即讯问:“苗大人,不拿到你的证据,我们会惊动你的大驾吗?你招还是不招?” “我招。”苗凤只得招道:“魏爷,都是我平时学习不够,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鬼迷心窍,为推荐同学陈明任清河知县的事,刚刚收了陈明一千两谢银。请求魏爷念我是初犯,从轻发落。某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不负皇上隆恩。” 案子审到这里,海怪以为魏忠必然还要深挖,结果魏忠却叫绿毛龟将苗凤押走,换审陈明。海怪见魏忠没让苗凤画供,才知魏忠根本不信苗凤只收一千两银票。 审陈明没费什么事。 魏忠只问一句:“陈明,从县丞变为知县,你花了多少银子?你说的对得上苗凤的供述,魏某或者可以网开一面,如果你态度不好,休怪魏某无情。” 魏忠一吓,陈明叩头如捣蒜,只得招了:“总共是二千两银票。”陈明怕扯出其他帮助过自己的人,所以没有提先前一千两是活动经费的事。 魏忠心里一忖,从县丞到知县,最多也就值个二千两。当即叫陈明画供。 绿毛龟再次提回苗凤时,苗凤情知不妙,汗如雨下。 魏忠端坐椅子上,也不发话。 绿毛龟会意,劈头盖脸给苗凤一顿水火棍,打得苗凤皮开肉绽,喊爹叫娘。 如此折腾一个时辰,苗凤招架不住。心想,这二千两银子的事不是死罪,不招可能会被打死,被东厂打死了那是告状无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救下小命一条,再想办法。东厂没有监狱,如果案子移送到北镇抚司,我作为齐党党员,又有恩于舵主田耕,田耕若能于中周旋,说不定案子还有转机。 苗凤想到这一层,这才招供说是收了两千两银票,只是自己确实只得到这谢银,至于陈明请托时送的一千两银票,自己已经作为活动经费送给内阁王锡爵了。苗凤此时方寸已乱,以为抬出王锡爵可以给自己遮风挡雨。 魏忠听了,心里冷笑:“你供出王锡爵来正好,我是和尚不怕斋事大。要的就是案子大,案子越大,影响越大。影响大,办案才能办出轰动效应。” 苗凤画完供,魏忠因想苗凰还没有审下来,因此故意含糊其词地问:“你们兄弟是为什么事扛上了?” 苗凤眼泪一涌上来说:“他以为武功天下第一,想投奔锦衣卫,我不同意。” 魏忠一听也就明白苗凰想见田耕或者王安,无非是走的自己几次用过的毛遂自荐的套路。 见绿毛龟将苗凤押去柴房,魏忠立即吩咐海怪:“苗凰嘴硬,要和我玩零口供,不用再审了。怎么搞个画供,不用我教你吧?等材料齐了,你立马给我扎成卷宗。” 海怪会心一笑,立即拟了一份汉奸罪名的供状,然后带着印泥来到马房。 苗凰看到“汉奸”二字,大骂不止,不肯画供。种马动手,死死按住他的手才摁印画供。 不一会,卷宗整好,魏忠来拿卷宗时,海怪有心卖弄一下自己的聪明,笑问:“主公你积八百年办案经验之积淀,此番出山第一个案子正遇到发生在这个国难当头的敏感时间的节点上,我想主公一定会办成个惊天大案。” “你小子,我叫你不要学杨修,你也是本性难改,卖弄聪明啊。”魏忠笑笑,“你何以有此一说?” 海怪一笑:“事不至大,无以惊人。案不及众,功之匪显。上以求安,下以邀宠。其冤固有,未可免也。主公的摆当,我虽然学不到,但大致也能揣测一个方向。” “不把案子搞成惊天大案,就不能引起大家的注意。不让案子牵连住一大批人,就不足以显示出办案人的能力。而这样做,会让上级有安全感,更会让下级获得宠幸。”魏忠听罢一笑,“你小子,果然记忆惊人,八百年前在丰都府时,我是给你讲我罗织经,不想你连这瓜蔓卷中的句子都记得一字不差。那现在我让你脑洞大开,这个案子将怎么办下去,如何取得利益最大化?你既然有心撩起这个话题,一定有了主张,不妨说来听听?” 海怪坏笑一下:“我想主公一定会移送锦衣卫处理,给田耕出个难题,把他放在火炉上烤。因为苗氏兄弟都与田耕有瓜葛,他是很难独善的。处理轻了,有徇私的嫌疑,处理重了,又会被骂为卖友求荣。” “什么卖友求荣?应该叫大义灭亲。苗凤是齐党党员不错,但苗凤推荐田耕并不代表他们有什么私交,齐党不可能有先知先觉,进行了预谋。苗凤只是个投机分子,一次投机成功而已。”魏忠听了,不屑地一笑:“你跟我混了这么久,还是没长进。我把案子移送田耕是帮田耕,什么火炉上烤?这个案子怎么办下去,你想破脑壳也想不出来。你还是学着点,多长点脑子。” 魏忠走后,海怪想了办法,还是没有想出魏忠接下来这个案子会怎么办?怎么移送给田耕又是在帮田耕,帮田耕又怎么得到什么好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59章 戴罪立功 魏忠拿着卷宗立马进宫见王安。 王安看了卷宗,听了汇报,大喜,因想:魏忠不缺办法,他此来汇报,无非出题目考我,于是说:“魏大中巡按一无所获,你这么快就办了一起大案,为我们东厂长了脸,可喜可贺。你打算怎么结案?” “东林党人崇尚空谈,魏大中嘴皮子厉害,要说办案,恐怕不是他的强项。”魏忠得瑟一笑之后说,“苗凤的案子来的正是时候,下官想先将他拉到户部捐晌点游斗一番,以推动整个募晌工作,然后与苗凰一起移送田耕。至于陈明,直接移送刑部。” 王安一听就知道魏忠一来不想东厂当恶人,二来想将田耕一军的意图,于是淡淡一笑之后说:“田耕是苗凤推荐上位的,苗凰又是奔着投奔田耕的,将苗氏兄弟移送给田耕,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妙。田耕的一个‘代’字能否去掉,就看他这戏怎么唱了?” 因为王安没有提及王锡爵的事,魏忠只得提醒说:“王锡爵怎么办?” 王安又一笑:“你说怎么办?你不便出面办请人办。” 王安这次的卖弄真的难住了魏忠,魏忠搔了一下头皮问:“请谁?魏忠的脑子短路了,请王大人明示。” 王安哈哈一笑:“怎么,你的脑子也有短路的时候?东林党盛产大炮,魏大中不在京城,杨左总不至于不在吧?朝中大炮不止一个,哪个大炮开炮不都一样吗?” 魏忠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一想,不管是御史还是监察御史,都可以向皇上上密折,不须经内阁王锡爵过手,于是说:“同样不用东厂当恶人,我怎么就没有想到魏大中和杨左这两个东林大炮呢?还是王大人英明。” 王安听了没有回答,他心想:你没想到?你无非要讨我的口风。名义上是汇报,实际上是邀功,你这点套路,暂时还瞒不了我。 魏忠回到轩园居,即叫海怪从柴房提出苗凤来,到客厅里喝茶。 苗凤突见魏忠画风一变,待以宾客之礼,大惑不解。但听得魏忠面带微笑,侃侃而说道:“苗大人,我们现在撇开法律不谈,单从做人上讲,我魏忠一个太监,没有老婆孩子,既不可能封妻也不可能荫子,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至此国难当头之时,我都在没日没夜地为国事奔走,为皇上分忧。而你作为朝廷大臣,负责政风建设,一向都是高谈孔孟道德,教人怎么做官如何做人。可你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怎么这么糊涂呢?女真造反,国军已经断了军晌,国库已经告罄,连皇上都取消了办了二百多年的宫廷春晚,去年改作了一个不花银子的武术赛,朝廷不是事出无赖,怎么会号召官绅捐晌?这你不是不知道。官绅之于捐晌,肯定各有想法,自然也有观望的,因为国家不可能强捐,只能是官绅出于自愿,也不可能定出个额度。这些我不说,你应该比我更懂。可你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却干出自己在家里卖官收贿二千两,派你弟弟替捐,只捐二两银子的龌龊勾当?还有你的弟弟苗凰,在户部募晌点上公然散布汉奸言论,说什么女真打进来谁当皇帝都是交税,严重扰乱了募晌秩序,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他替你捐晌,你不认为你该为他的行为负责吗?你都做了些什么?你自己清楚吗?你还提出要本官念你初犯,想从轻处理?你叫我怎么处理?你要让我枉法吗?我如果枉法,得陪你坐牢,你不知道吗?你自己说说,怎么处理你?” 魏忠这番话说得轻言细语,但听得苗凤冷汗直流。我的个娘呀,这二千两银子的事,不过一个普通刑事案件,只因发案的时机撞了头七,本来就够自己喝一壶的,偏偏魏忠又把苗凰的事上纲上线,往汉奸罪这个重罪上靠,这下真是要我的老命啊。 苗凤眼前一黑,扑到魏忠脚下一边叩头一边哭:“魏大人这番教诲,听得老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真是惭愧羞愧无以复加。请魏大人救我,给我指一条生路。” 魏忠淡然一笑:“这世界上没有救世主,也不指望神仙救你,眼泪和哀求解决不了问题。收银子数银票的时候,喝酒吃肉泡妞的时候,你是多么地痛快惬意啊,怎么事儿犯就成了这样一副苦瓜相,什么底线都没有了?这样的场景,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实话告诉你,我救不了你,你想被救,只能自救。我能帮你的就是提供你这样一个自救的机会。” “自救?”苗凤心里一急,已经听不懂魏忠的话,眼泪巴巴地望着魏忠,“老朽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请魏大人指个明路。” 海怪听到这里,终于从云山雾罩中醒来,脑袋开窍,搞明白了魏忠的用意,见魏忠把一个罪犯的价值都能利用到极致,心中连叫这招高明,不待魏忠回答,他插话说:“苗大人,追究你的贪贿不是当务之急,关键是募晌的事影响大了。你要自救,只能戴罪立功。这样吧,你自己写个牌子,我给你准备一面锣,你自己作为反面教材,到募晌点上给官绅们现身说法,正面宣传捐晌的重要性。户部快速募足了军晌,肯定有你一份功劳。如此叫做戴罪立功。” 苗凤一听,这是要游斗自己,思来想去,如果颜面扫地能换个从轻处理,这也值了。除此也别无他法。 苗凤一咬牙:“多谢魏爷指路,多谢毛爷指明。” 海怪被人叫惯了绰号,突然被人尊为毛爷,很不习惯。 海怪叫苗凤自己写牌子,苗凤立即自己动手。可怜苗凤官场一生,写过不少东西,不过平时写的都是些条陈折子歌功颂德之类,此刻写这个游斗自己的牌子,才感到笔有千斤之重,不知如何下笔。 海怪借此机会请示这时候已经踱到院中的魏忠:“主公,你还有什么吩咐的?要几个押他去?” “押他?是他自救。你怕他跑啊?你的脑瓜子还是差点事啊。”魏忠笑笑,“你这一去,搞新闻的和言官们定会有人采访你。如果遇到邸报主编张瑞图,你除王锡爵的事不谈,其他都可以接受采访。如果是御史杨左他们这些言官,你什么都不谈。” 海怪听了拍下自己的脑袋笑道:“海怪真长见识了,主公大妙。张主编只找新闻,杨御史他们找的上折子的素材,他们各有所图,我自然要区别对待。至于王锡爵的事,肯定要办,但主公不会当这个恶人。” 魏忠笑道:“请你不要往借刀杀人这个词儿上想好吗?我没有这么低俗。不过,好容易遇到这出好戏,这戏我们要一折一折地演好。下面应该还有精彩的情节,你看好,记好,学着点。我这是手把手教你,今后这些破事就由你处理了。” 海怪灿笑一下,回客厅一看苗凤才写得“受贿二千两”,从苗凤手中接过笔,调侃说:“苗大人,写别人的文章容易,写自己的文章难。看来写东西有时候无关乎学历与文笔。时间不等你,我帮你代拟。” 海怪三下五除二就把牌子写好了。 苗凤看牌子上写着“卖官受贿二千两,捐晌只捐二两,教弟不严,散布汉奸言论影响募晌,人人以我为耻,个个引我为戒!”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但事已至此,自己的案件坐实在人家手中,什么意见也提不出口。 不一会,苗凤骑在马上,胸前挂了这样一块白纸黑字的牌子,手里拎着一面锣。海怪骑马跟着,出轩园居,直奔四个户部募晌点。 苗凤每到一个募晌点上,都是打一声锣,再将牌子上的词儿喊一句,引得不少官绅和百姓围观,漫天的唾沫朝苗凤飞来,差点淹死了苗凤。苗凤想到换取从轻处理的事,只得硬起老脸承受。 在游斗之中,海怪成了聚焦的中心,大红人。许多媒体和言官都要采访海怪。但海怪只接受了邸报主编张瑞图的独家专访。 张瑞图连夜出了一期邸报募晌特刊,为此写了一篇国难当头,官绅岂能独善?的评论文章,报道了苗凤的案子。 特刊送了司礼监审批时,王安看文章没提王锡爵,知道是魏忠的点子,会心一笑,立即批了个八百里加急,发往全国各地。 看看到了晚上,苗凰已经又饿又渴,快要虚脱,饿都勉强可以忍受,难受的渴,真的是渴得要命。 铁佛三在场时,苗凰不敢提要求。苗凰瞅准铁佛三离开的机会才向幺鸡开口:“小不点,给爷爷找点吃的喝的来。我哥的路子可以直通皇上的,你们不能把我怎么样,等会定然有人来救我,不信你走着瞧。你帮我弄了吃的喝的,爷爷记你的人情。爷爷日后发达了,遇到了你,可以饶你不死。” 幺鸡一听苗凰到了这份上还如此张狂,本想臭骂他一顿,转而一想,你这家伙既然不是我们的队友,那我正好借这个机会帮绿毛龟报你一拳打封仓他眼睛的仇。于是假意说:“生铁佛,你是耍花招想支开我逃走吧?你可要记好,你那点武功,根本不是我们主公的对手,你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我们主公的掌心。他今天没废你的武功,已经是你祖坟上冒青烟,谢天谢地的事了。” 苗凰有气无力地说:“爷爷要走,你小不点拦得住吗?实话告诉你,我身受重伤,已经快饿死渴死,还哪里动得了?你放心吧,爷爷如果耍你的花招,任你惩罚。” 幺鸡这才起身说:“那我去厨房找找,看有什么吃的喝的。” 幺鸡笑一笑,假装往厨房走了一段,看到花园中的过道边有半桶马尿,旁边还有个缺碗,那都是八妹平日养花的肥料和工具,于是灵光一闪,舀了大半碗马尿过来对苗凰说:“吃的没了,喝的倒有一点茶水。” 苗凰挣扎着起来,接过缺碗一看水的颜色不对,而且有股马骚气,忙问:“小不点,你小子该不是损我,拿马尿当茶水骗我吧?” 幺鸡一本正经说:“生铁佛,不是我的茶水有问题,而是你的鼻子出了问题,这马房里到处都是马尿味,你闻什么不都有马尿味吗?” 苗凰听幺鸡说得在理,也是渴极,喝了一口,谁知这一口才到口中,立即反起胃来,吐得天翻地覆。 看到苗凰吐得不行,幺鸡笑得比喝了蜜还甜。 苗凰好半天才止住吐,喘着粗气瞪着幺鸡道:“你小子耍爷爷,看爷爷到时怎么收拾你!” 苗凰以为能吓得幺鸡,不想幺鸡见了他这狼狈样,拍手大笑:“生铁佛,你这个汉奸只配喝马尿,不是吗?你还当我是伺候你这个大爷的仆人?” 幺鸡正拍手笑,恰好绿毛龟过来了。绿毛龟听说幺鸡为自己报仇的事,哈哈大笑。绿毛龟本想过来踢苗凰一顿解恨的,也不踢了。 魏忠见海怪押着苗凤游斗回来,立即叫铁佛三、海怪和幺鸡将苗氏兄弟一铁链串了,押往北镇抚司,叫种马和绿毛龟将陈明押往刑部。 苗凤以为此番戴罪立功之举真能换个从轻处理,此刻见魏忠直接将自己移送锦衣卫,才知道自己被魏忠耍了,心里有一肚子娘骂不出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60章 大师求见菜鸟 苗氏兄弟一路无话,只是偶尔两人怒目相对,到了北镇抚司门口,苗凤忍不住对铁佛三嘟哝了一句:“听说你们魏爷乳名叫做笑面佛,帮他取这个名字的真是个高人。吓诈哄丢,他的套路用不完,借刀杀人,他的招术真不少。” 铁佛三只笑,不想幺鸡冲上前给他一个大嘴巴:“你现在是犯人,不是侍郎,还罗几八嗦的,我这一巴掌是教你学会闭嘴。人走背运的时候要学会闭嘴,你知道吗?” 与苗凤相反的是,苗凰见来到了锦衣卫,脸上反而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刑侦大师田耕听得东厂巡查魏忠的手下求见,鉴于案情重大,立即亲自出来接待。下午,他已经通过多条渠道得知了苗凤游街的情报。刚刚,他又接到才印出来的邸报特刊,看了张瑞图的评论文章。他料定魏忠会将案件移送过来,结果果不其然。魏忠这人有两把刷子,我认识他时,他不过一个刚刚入宫的普通太监,这几年几乎一年一个台阶,成了司礼监的秘书,还入了东厂。我虽然曾经瞧不起他,想不到他还如此够朋友。虽然苗凤案的肉他吃了,还不忘记送我一碗汤喝。我正愁没有机会去掉这代都督的一个“代”字,这下总算有了个机会。我索元礼此番本为匡扶大明而生,我记得我们的队长是来俊臣,还有几个队友的,只可惜这些队友一个都没有现身,便是齐党之内的诸人,也不是我的队友,害得我一个人单打独斗,不成气候,但机会来了,我是不会让机会她从我手中溜走的。哈哈!苗凤的案子,来得正好。 田耕猫了几眼卷宗,一看案件已经坐实,没什么可审的,不过走过程序,立即升堂提审苗氏兄弟。 田耕审苗凤波澜不惊。 田耕直截了当地问:“苗大人,你的卷宗我才看了,你有什么申辩的?” 苗凤惨然一笑:“田大人,外人认为我于你有恩,实际上从党内的角度讲,我不过于党有功。但恩也好,功也罢,这是个人感情问题,现在苗某犯的是国法。舵主正想去掉一个代都督的‘代’字,苗某帮不上你什么忙,做点牺牲我愿意。” 田耕闻言,面无表情地说:“你的案子已经通天,上了邸报,尽人皆知,亏你还有脸拿党来说事,党的形象都让你给抹黑了。你犯了法,咎由自取,自作自受,党能保你吗?谁也不能保你。我田某人拿大明的工资,蒙皇上的信任,只能依法办事。我们的交情,还用不着我来陪你坐牢。” 苗凤听了田耕这番羞辱,自知理亏,不再言语。 田耕审完,随即画供将他收押。 审苗凰时,田耕才例行问得一句有无申辩? 苗凰两腿一直,挺起腰来说:“田大人,苗凰单独有话要说,请屏退左右。” 田耕略抬了一下眼皮:“公堂明如镜,正大光明。公堂不是私室,你我素不相识,有什么话需要单独说?” 苗凰一愣,只得硬着头皮说:“田大人,我本少林俗家弟子,因习得铁头功,本想加入锦衣卫,报效朝廷,无奈缺人引荐,未能如愿。今天我哥叫我代捐,我见官绅多,肯定有锦衣卫的人,所以想闹点动静,锦衣卫把我抓来,我就有机会见到田大人了。田大人,苗凰冤枉啊,苗凰并不是什么汉奸,供状都是东厂写好,强按的我的手印。” 田耕淡淡地问:“你想加入锦衣卫,投奔本官,你有什么本事?” 苗凰一听,以为有戏:“报告田大人,苗某师兄海青,上次在圆明园杯武术大奖赛上拿了个第五名,不是苗某夸口,苗某的功夫应该在师兄之上。” 田耕冷笑一下问:“既然你武功盖世,今天又是怎么被擒的?” 苗凰尴尬一笑:“铁佛三带四个人拿我不下,我与铁佛三第一个回合比拚铁头功,他是我的手下败将。但在第二回合比拚时,有人暗中助他,一两银子击中了我左腿后的麻穴,因此被擒。我想了好久,这个使飞蝗功夫的高人应该就是魏忠魏大人。因为在捐晌点时,魏大人现过身,但围捕我时,只有他不在场。” 田耕听了,忽然想到第一次认识魏忠时的往事,那天他与崔成秀过招,也是有人飞石解交。自己和崔成秀一直以为这飞石的是铁佛三,因为当时魏忠并不承认自己有武功。后来在圆明园杯武术大奖赛上,又没见铁佛三使出飞蝗功夫,因此觉得奇怪,以为是铁佛三有意藏拙。如今听了苗凰的说法,才确信是魏忠有意深藏不露。心忖,看来魏忠这人我确实低看了他,虽然不知他是靠什么手腕在宫中升迁这么快的,但功力显然不一般。原来此人有如此神功在身,怪不得皇上将他收入了东厂。看来田某还得好好巴结此人才是。此人也许想与我加深感情,是以送了这个案子来投石问路。 田耕想到这里,冷笑三声:“苗凰,我们锦衣卫是重视人才,可惜你不是人才。你自吹武功如何,结果你的武功竟抵挡不了一两银子。这算哪门子的人才?再说,我们锦衣卫是朝廷的强力部门,对皇上的忠诚是摆在第一位的,接收一个汉奸加入锦衣卫,你认为这可能吗?你有什么冤枉?你今天在西门捐晌点发表汉奸言论,听到的不止一人,在场的有众多的官绅,谁都可以作证。谁冤枉了你?你敢说那些汉奸言论不是从你的臭嘴里喷出来的?你以为零口供就定不了你的罪?你太幼稚了。” 苗凰听了,绝望地咆哮:“田耕你这个狗官,为自己的升迁想拉爷爷当垫脚石,是我瞎了眼,还一直念念不忘想投奔你!你这个武林败类,狗官,不得好死!” 苗凰一通咆哮换来锦衣卫军士一顿水火棍。 看到军士押走苗凰,田耕立即催负责文案的冯旗官说:“快审快结,马上下判。” 冯旗官早已听闻田耕与苗凤关系非同一般,不敢擅自作主,只得请示:“请田大人明示。” 田耕瞪了他一眼说:“顶格判处苗凤流放二千里,苗凰流放三千里。我等你的案情报告去汇报,你马上给我拟出来。” 苗凰被押进大牢,还在大骂田耕。 苗凤念及兄弟之情,只得隔着栅栏开导他:“兄弟,现在哥哥也不埋怨你卖了哥哥,是我忽视了你,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幼稚。你骂田耕有什么用?田耕在锦衣卫待了这么久,当然知道东厂无处不在,也许他自己不是东厂,但他也不知道手下谁是东厂,因为东厂并无正式的挂牌衙门,都是单线联系的。你在少林寺长大,哪里知道大明的特务机构设置得如此高妙?田耕如果保了你我,等待他的结果就是被打成我们的同犯。田耕号称刑侦大师,即使我们与他有铁打的交情,他也不会傻到陪我们坐牢。” 苗凰听了,这才住口。 田耕在等冯旗官的案情报告时又细看了一遍卷宗,这才注意到涉及王锡爵的供词。 田耕一怔:王锡爵的线索为什么魏忠没有查证?邸报也只字未提?难道这是魏忠给我挖的一个坑?好像哪里不对呀,我得马上去见魏忠,搞清楚状况。不然,漏罪不办,是我的责任,如果不办王锡爵是皇上的旨意,那我办了王锡爵岂不得吃不了兜着走,还无端树了一个大敌?魏忠啊魏忠,回避王锡爵的问题,挖坑于我,这也许是你移送案件的真正意图,亏我还把你当朋友,以为你是来送肉汤的。但你到底是来送肉汤的还是来挖坑的?那得咱们面见之后才能见分晓。 田耕拿了案情报告,立即打马出门,飞奔轩园居。 田耕敲门时,铁佛三已经睡得鼾是鼾屁是屁,揉眼醒来就窗格里一看,见是田耕,懒懒地问:“田大人,什么事这么急,半夜三更的,我主公早睡了。” 田耕立即挤出一点笑说:“锦衣卫代理都督田耕向东厂巡查大人汇报紧急案件,请你通报。” 铁佛三扯着呵欠叫醒魏忠通报之后,魏忠不耐烦地说:“深更半夜的,有事明天可谈,你回复他,不接待。” 铁佛三想卖弄一下聪明,于是说:“主公,田大人深夜来访,肯定是苗凤案子审出了新情况。” 魏忠一笑:“有什么新情况?他无非是拿不准王锡爵查还是不查?” “那我怎么回复?” “锦衣卫与东厂互无隶属,不存在汇报案件,不接待。你就这么直接回复他。” 田耕听了铁佛三的回复,心里一笑,我是代都督,魏忠是个秘书,他嫌我摆了身份和架子,不如我换个说法再试。 田耕于是说:“铁佛三,我烦请你再通报,说田耕特来向魏大人请教案件。” 魏忠闻报,心里一动,田耕看来有点急。但案子在你手上,正是冷水烫牛皮,你急我不急,于是又教铁佛三如何回复。 “我主公说论学历你是状元出身,他是文盲,论业务,你是刑侦大师,他是菜鸟,无论从哪一个角度不存在请教。不接待。” 听了铁佛三的第二次回复,田耕心想,魏忠的个性不同一般,看来你今天不想谈案件,因为你清楚案件在我手上,我急你不急。看来要见魏忠,还得再换一次通报方式。 “铁佛三,烦你再通报说通臂拳田耕来与飞蝗英雄魏忠切蹉武功。” 这一次,魏忠接报训了铁佛三一顿:“这么好回复的,你也不会回复?” 铁佛三有点不耐烦地说:“主公,你到底见不见他?你不见他,就一口回绝,不要老玩这些口舌游戏。我睡得梦里梦模醒,正犯困啊,这么折腾,什么意思?” 魏忠瞪了他一眼说:“喂,我说铁佛三,你本事不大脾气大,你什么意思啊?你管门房传达,平日里闲得蛋痛,谁也没有说过你。怎么有点事你就不耐烦了?传达通报,这是你的本职工作啊。那这次你自己去回复。” 铁佛三挨了批,只得硬着头皮,回复田耕说:“我主公说他不会武功,不存在切蹉,不接待。我说你田大人,你提什么飞蝗英雄?我主公是飞蝗英雄的事你知道也就罢了,你没事提这做什么?你这是犯了他的大忌呀。这一点我不解释,你也应该懂的,你也是个武林中人啊。现在夜深了,跟对暗号接头一样你没对上暗号,主公今晚不会见你了,你请回吧。有事明天再说,我的大爷,我要睡了。我说轻了,你还要缠,我说重了,又怕得罪你。你官儿大,武功比我高,我是说不过你,打不过你。我的爷啊,什么紧急案情,过一夜天塌不下来,天塌下来了有高个子撑着,压不死我也压不死你,你行行好,铁佛三求你了。” 田耕一笑:“铁佛三,我请教你,我到底要如何通报魏大人才肯相见?”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61章 索元礼这老鬼 铁佛三两手一摊:“我的田大人,我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哪知道啊?我要知道,不早告诉你了?省的这般折腾,我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田耕笑一笑:“烦你最后通报一次,你说朋友田耕来讨杯酒喝。如果魏大人不见,田耕决不再麻烦你。” 铁佛三为难地说:“田大人,不是我说你,这深更半夜的,连下人也早睡了,还喝什么酒?你还是不要折腾了吧?”因见田耕不走,只得第四次通报,一边走一边嘀咕道:“好你个田大人,我铁佛三如此耐着性子,这是破天荒的事。要是我打得过你,早几拳把你轰走了,可惜我打不过你。” 铁佛三麻起胆子第四次叫醒魏忠,以为必然挨一顿骂,谁知魏忠闻报,立即赤脚两片下床,亲自去给田耕开门。 铁佛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跟了几步,苦笑向魏忠打个拱手道:“主公,原来在你的心里还是朋友最金贵啊?你说我怎么猜得到啊?看来你们的暗号终于对上了,铁佛三我要祝贺你。只是,这深更半夜的,你真的要摆酒啊?要摆酒你自己陪他,我可要睡觉了。” “睡觉?还睡什么觉?平时没酒喝时你想酒喝,现在有酒喝你还酸什么?”魏忠笑笑,“还愣着干嘛呀?叫种马四小鬼起来,准备酒席开宴。” 铁佛三皱着眉头:“主公,你这是唱哪一出啊?” 魏忠白了他一眼说:“你懂个鸟,像今天这场合,要换作一般人,早生气走了。但田耕不达目的不罢休。我才琢磨,这个田耕耐性惊人,阴得狠,他有可能是我们的队友索元礼这个老鬼。你给四小鬼过通一下,等会在酒桌上我出题目试探,你们打个配合。” 铁佛三听了大喜:“原来是这样啊,那这顿酒倒非喝不可。记得那次田耕与崔成秀决斗时,主公你有心结识他们,他们都嫌你官儿小,小瞧你。如今你当了巡查大人,他也高傲不到哪里去了,所以才来向你报到。” “你真聪明。”魏忠笑笑,立马迎接田耕。 田耕等在门外,久不见铁佛三出来,以为铁佛三不敢再通报,阴到哪里睡去了,根本没想到结果魏忠赤脚两片亲自开门来接。 种马几个,被铁佛三擂醒后本来是敢怒不敢言,听说田耕可能是索元礼这老鬼,一个个都来了精神。 绿毛龟拉开厨柜一看,周应秋和孙鹤仙贺喜主公升任巡查大人的钵子还有几个,立即吩咐种马几个打下手,很快整出一桌酒席来。 田耕才与魏忠聊着上次圆明园杯武术大奖赛上的往事,听得铁佛三请喝酒,到餐厅一看,四五个人帮厨,真的整出了一桌酒席来,笑道:“魏兄,真的喝酒啊?” “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有猎枪,歌曲里不是这么唱的么?”魏忠请田耕上座之后一笑,“你今晚没什么事,我们朋友之间一杯酒,你有什么事,也是我们朋友之间一杯酒,尽在不言中。这几个人都是我的兄弟,田兄开怀畅饮,海谈阔论,什么都不用顾忌的。”接着把种马四个作了个简单地介绍。 田耕心想,今天既来之,则安之,无论你玩什么花脚乌龟,你高兴,我陪你。 田耕与魏忠虽然在酒桌上也碰到过几次,可不算深交,也就没有下深水喝过酒,不知道魏忠的酒量,再加上他本来不爱酒,所以魏忠一劝酒,铁佛三几个一敬酒,不大一会,他就有些不胜酒力了。 魏忠见田耕喝得眼皮开始发涨,提起一个话题说:“魏忠早有心结交田兄,只是因为机缘不遇,我们彼此没有成为肉贴肉的朋友。外人不知内情,大多羡慕田兄升迁如此之快,像是坐飞机。但魏某知道,田兄是个专家型的人才。田大人在刑部时对刑具颇有研究,有不少发明专利,威武笼现在已经推广到全国,官员评价很高啊。听说田兄到了锦衣卫后,又在专门研究文明审案。魏某办案,不过菜鸟级别,只知自古以来审案都是武审,不知田兄这文审是个什么内涵?” 田耕得瑟地一笑:“魏兄何必调侃我?什么文审?无非一点攻心战。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东厂应该派人观摩过我的审判。” 魏忠佯装不知,忙说:“魏忠才入东厂,确实不知道啊。田兄既有这样的专攻学术,理应推向全国,造福大明,怎么还藏着掖着,秘不示人?” “夫人生天地之间,短短数年,谁不希望堂堂正正活在世上,身后流芳百世?虽然世人可能以为田耕天生爱好刑名之乐,哪里知道田某也是出于安邦济世的一腔热忱?目今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社会动荡,皇权式微,田某想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无奈势单力薄,至今未建寸功。田某不是不知道,我的办案作风,虽然于国于皇上是忠,但涉案官员,未免有所非议,恨不得吃我的肉,啃我的骨头。要想实践治乱世用重典,难呐!”田耕喝了一口酒,叹息一声之后说,“魏兄何必取笑于我?自古审案,都是武审,苦打成招。田某研究的文审,无非攻心之术。攻心之战,无非两个办法:一个是车轮战***番换人审,二十四小时不歇阵,二是宿囚大法,强灯照射,擂鼓惊心,不让罪犯睡觉,任你是钢筋铁骨之躯,也熬不过七天七夜。罪犯心理防线一旦被突破,审案易如反掌,如此不打不骂,是为文明审案。” 海怪见时机成熟,敬了田耕一杯酒说:“田兄,大周之时,有个深目高鼻满脸胡须的外国佬,是个办案专家,不但是个发明家,还是个著作家,一个心理学家。审案之时,他也是文有文审,武有武审。” 田耕一愣,这小子怎么突然提起大周时的老夫,是何道理?我且试探一下他。于是略笑一下问:“这个外国佬的文审武审又是怎么一个审法?难道我与古人撞了车不成?” 海怪怪笑一下说:“说武审,这个发明家发明了十种刑具:一曰定百脉,二曰喘不得,三曰突地吼,四曰着即承,五曰失魂胆,六曰实同反,七曰反是实,八曰死猪愁,九曰求即死,十曰求破家。说他是著作家,他与人合编了一套审案的教材,叫做罗织经。说他是心理学家,他的攻心术也与田兄如出一辙。” 魏忠几个都观察着田耕的表情。 田耕听了,心里大惊:这个海怪怎么对大周时的老夫如此熟悉,如今他提这事,究竟是何用意?难道他是我的队友,在拿话试探我的身份? 想到这里,田耕细细端详了桌上几个人一眼,突然想起了丰都府的往事,笑问魏忠:“魏兄,我怎么突然感觉种马、海怪、幺鸡、绿毛龟这四个兄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便是铁佛三兄弟的这双眼睛,我也好像在哪见过?” 铁佛三一听,心忖?田耕这家伙果然是索元礼这个老鬼。于是故意冲田耕扮个狗脸,瞪着绿光莹莹的狗眼,汪汪叫了两声说:“田兄可曾想起了什么?” 田耕盯着铁佛三看,眼前突然现出丰都府时来俊臣院子里的那条看门狗来,惊得站起来,怔怔地望着魏忠结巴着说:“来大人,原来是你们几个鬼?真是阴魂不散啦!” 魏忠几个闻言,哈哈大笑。 魏忠笑罢说:“索大人,你看你,从大周到大明,你不变的还是高鼻满脸胡须这幅外国佬的经典形象。我第一次见你,应该可以认出你的,可惜我忘记了你的长相,刚才不是海怪提起,我还想不起来。怪不得你办起案来如此厉害,原来你是轻车熟路。怎么,我们吓着你了?恭喜你归队。” 田耕讪笑一下,站着敬了一轮酒,重新落座:“队员找到了队长,我也就不用操瞎心了。哈哈,原来神仙的安排竟如此巧妙!只是,铁佛三,如果你不沾来大光,这辈子也不会变一世人啊!怪不得你那双眼睛那么有杀伤力!” 几个人互相取笑一会,田耕谈起了苗凤的案子,说到审苗凰时的细节,魏忠几个都是笑个不停。 魏忠看了田耕对苗氏兄弟判决,哈哈一笑说:“索大人你这个老鬼出手果然老辣。以苗氏兄弟之罪,我以为你会判个苗凤流放一千里,苗凰二千里,不偏不倚,折乎其中。如今看你顶格判处,才确信你是另有所图,想借此机会去掉代理都督的这个‘代’字吧?再者,你今晚如此坚决地要见我,应该不止来通报一下判决结果这么简单吧?” 田耕笑笑:“实不相瞒,我开头以为你把案件移送给我是想加深我们之间的感情,你吃肉,给我送碗汤,后来看到王锡爵的材料,才疑心你是挖坑。我说你怎么厚黑功夫如此博大精深?原来是来大人啊?来大人,现在鸡叫二遍,夜已深沉,王锡爵对我是个坑,你挖的坑还得你填啊!如何处理?你拿个主意,我好遵照执行。你别说你没主意啊,如此大案,不用猜我都知道,不说你已经向皇上汇报,至少也向王安汇报过了。” “我这点小九九怎么能瞒得过你这老鬼?”魏忠一笑,故作神秘地说,“这事魏忠不会办,但杨左杨大人应该会办。言官们遇到这样的炮弹,谁不争抢?但论份量,当然还是东林二炮威力大。” 田耕听罢抚须一笑:“来大人的招术,也还是那么老辣,妙,实在高妙。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田耕聊完案子,又好奇地打听起队友的情况:“来大人,我依稀记得当初下界之时,不算种马这四个鬼,我们应该有十来人,现在聚齐了多少人?” 魏忠介绍了现在已经聚齐的许显纯、周应秋和孙鹤仙几个人之后说:“早几年王天香现身过一次,那时她还是个黄毛丫头,现在应该正是豆蔻年华。还有侯思止、皇甫文备和焦仁亶这三个鬼一直没有现身。” “神仙怎么授周兴这么厉害的武功?看来神仙也难免偏心啊。我正想我这个代理都督的‘代’字去掉之后谁来接手北镇抚司,看来我还得帮许显纯把这个位子占着才行。”田耕笑一会说,“崔成秀那厮,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感觉此人相当面熟,只是想不起在哪见过,我怀疑过他是我们的队友,但我与他两人相爱相杀,总是处不到一块,也不敢求证。如此想来,你办圆明园杯,应该就是想借此机会聚齐我们的队友吧?” “正是。”魏忠笑了笑,“崔在秀是否是我们的队友?我也没有机会求证。崔成秀不简单,这几年在工部尚书位子上,干得风生水起。眼下京杭大运河的疏浚工程即将完工,江浙富豪大佬上表为他请功,大有入主内阁之势。这个人不管是不是你们的队友,都是我们要团结的对象。” 田耕沉吟一会说:“如果王锡爵倒台,取代他呼声最高的应该就是崔成秀了。如果崔成秀以工部尚书出任入主内阁,这就打破了大明二百多年来吏部尚书入主内阁的惯例。叶子高仗着东林党人多势众,早有心取代王锡爵。杨左如果参掉了王锡爵,我想他推荐的必定是叶子高,这是对我们不利的。” 魏忠神秘一笑:“杨大炮说祸灵,但说福未必灵。虽然我们没有自己的人接手内阁这个位子,但这个位子决不能落入东林党之手。” 田耕立即呼应说:“来大人到底是政治家,大事上面看得准。” 七个鬼把酒谈笑,不觉天已大亮。 散席之时,田耕余兴未尽地说:“找到了队长,我们的匡扶大业就有了主心骨。来大人,以你深厚的功力,主持司礼监只是个时间问题。” 魏忠淡然一笑:“老鬼你应该知道,司礼监用人忠是摆在第一位的,论资排辈,轮不上我,这事可能还长得呢。” 田耕就厨房里搓了把冷水脸,立马直奔杨树铺。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62章 借刀杨大炮 采取一种什么方式见杨左?田耕一路上设想了种种方案,但没有一个方案是自己满意的。因为田耕清楚,有本事的人总有个性。自己与杨左虽然在官场上打过不少照面,但毕竟没什么私交,贸然相见,有可能搞砸。 田耕打马出了京城,到了西郊,远远望见一圈杨柳围着一个草院,那就是杨左的家了。 田耕下得马来,来到杨家草院,隔着藤条围墙一看,但见太阳之下,杨左一家正在地里挥汗如雨地割麦子。田耕灵光一闪,立即有了主意:我与杨左虽然党派不同,政见有异,但从为人这角度来看,杨左的为人,他的清廉和直言敢谏,他对大明的负责,对皇上的忠诚,都是我的楷模,虽然皇上有时也恨他的一根筋,我等也笑他的迂,但这丝毫不掩他的人性的光芒。面对如此一个坦荡磊落的君子,我除了待之君子之礼,直言相告,其他耍什么心机,设什么套路都是贬低了杨左的人格。 杨左作为家里的生产队长,今天起得很早,因见天色不错,早早地就把老婆吕超群和儿子杨拯国、杨济民明叫了起来,天亮即开始割麦子。小屁孩夹谷胜的儿子臼弟也在帮着拾麦穗。 杨左才割得两垄麦,见田耕匹马单人大清早来访,心忖:无利不起早,这个特务头子大清早找我什么事?这个齐党舵主为人阴,行事毒,以整人起家,若论个人感情,我不怎么待见他,但他与我一样,毕竟也是为皇上办事,只是分工不同。我是责在弹劾,他是办案,我们同样要得罪人的。但向来我与他道不同不相与谋,此刻找我到底是什么事?我杨某人有什么麻烦让他找?管你有什么事,我杨某人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杨左见田耕已经立在自己的柴门之前,这才撂下农活出来接待。 田耕来到院中,见满园绿色,花香扑鼻,杨柳之上有几个鸟巢,几对黄鹂正在鸣叫,忍不住调侃说:“杨大人,怪不得东林党号召全体官员向你学习,在庭院里大栽杨柳,绿化北京。你在这里独享清静和绿色,住也绿色,吃也是绿色,真是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叫人心生羡慕呀!” 杨左心里一愣,这厮到底是搞侦查工作的,进来就注意到了我的黄鹂,我才刚刚学会黄鹂传书,这厮不可能知道,因此当下只是一笑:“穷乡僻壤,荒野之地,有什么值得羡慕的?我家里人口多,不自己种麦,吃什么?纵使有点乐趣,也是穷作乐罢了。田耕何必取笑老夫?” “我是真心羡慕,没有半点取笑的意思。杨左人是大名鼎鼎的大清官,田某岂敢取笑?”田耕在杨家院子里转悠一圈,看了几眼,但见杨家不过泥墙草房,几样旧木器家伙,但收拾整洁,打扫得干净,因想,天下都说杨左是货真价实的清官,此话果然不假。 两人在院中寒暄一会,杨左亲自从厨房里提出一壶刚刚烧开沏成的粗茶,将田耕带到草堂大厅接待。 田耕进门就看见大厅正中梁上吊着一块免死金牌,祖宗牌位边上放着一口棺材,忍不住调侃说:“杨大人,世人都说你是一根筋,敢谏皇上不怕死。但依田某看来,你的招数其实不少,独门功夫,出招就是绝招。一口破棺材,硬生生让你当成了死谏皇上的道具,结果道具毫发无损,你还赚了一块免死金牌。只是田某有一事不解,还要请教杨大人的。人家得了金牌都是藏在保险柜里,秘不示人,准备传子孙万代。你看你,直接把这金牌吊在草堂的梁上,烟熏灰糊,已经看不出金牌和绶带的本色来了,你这是对皇上的大不敬。” 杨左一边给田耕上茶一边笑道:“哎呀,原来田大人是来追究我的大不敬罪的?也不像啊,你没来之前也不知道我的金牌放哪儿呀?说到这个金牌的保管,杨某有话要说。田大人,在杨某这草院里,这正堂中梁,就是我家最尊贵的地方,比别人家的保险柜不知要高贵多少倍。田大人你住在深宅大院,就莫取笑我们这些穷家小户了。田大人,清早来到敝舍,不知是例行官员作风检查,还是另有什么指教?” “杨大人言重了。田某此来,是有求于杨大人。”田耕一笑立即拿出卷宗,将涉及王锡爵的材料递给杨左。 杨左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看了王锡爵的材料,他恨不得立即去见皇上,弹劾王锡爵,但转而一想,材料在你田耕的手上,办案是你的职责。你不办他,却跑来找我,想借刀杀人等我弹劾了他你再办啊?你当我是猪脑壳啊? 杨左想到这一层,心里不快活,又感觉拒绝不能,决定以下逐客令的方式考验一下田耕的诚意,于是起身就墙洞里冲麦田里大喊一声:“拯国、济民,帮我送客!” 杨拯国和杨济民兄弟见特务头子清早来找老爸,以为田耕要带走杨左,心想,田耕这家伙武功很高啊,但江湖有言,武功再高,也怕镰刀,于是各持一把镰刀冲了进来。 臼弟见两个大哥,持刀冲了进来,也举着一把镰刀冲了进来,一进来就刀指田耕:“狗特务,你凭什么抓杨大人?” 田耕不知道臼弟是夹谷胜的儿子,以为是杨三公子,见他副憨态可掬的样子,止笑不往:“杨大人,你这是要唱什么戏啊?你们杨家军还很有战斗力啊。特别是这个小公子,人小胆儿倒不小啊?” 杨左见此,也不解释臼弟的来历,而是再次刺激他说:“田大人,不是没有人来我这里借过刀,我这里的刀她是有价的,你带了多少银子?” 田耕笑道:“世人都知道杨大人不爱财,当然不可能带银子来求你。再说,田耕此来,也半点未提你有收你银子替人办事的影子。不知杨大人此话是个什么意思?” 杨拯国一见这场合,连听带猜搞明白了两人的意思,笑对田耕道:“田都督,我爸这把刀是为大明而生,只要对大明有利,谁都可以到我这里来借刀。但你不同,办案是你的本职,哪有借刀之理?田大人还是请回吧。” 田耕见杨氏父子连下逐客令,只得正色解释道:“你们父子心灵相通,我很羡慕,但杨拯国你此言差矣。田耕此来,实因王锡爵位高权重,享有未免职不受逮捕的司法豁免权,怕一般的言官搬他不够,是以借重杨大人的力量。田耕敬重杨大人是个磊落的君子,国家的顶梁柱,岂敢居什么小人心事,玩借刀杀人的小人把戏?再说田某与王锡爵并无个人恩仇,无非为大明执法,为皇上尽忠。” “田都督既然如此说,那是杨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拯国和济民,你们先去割麦子,臼弟你也出去玩儿,我陪田大人待会儿就来干活儿。”杨左听田耕说得诚恳,支走两个儿子和臼弟,这才颇有感慨地说:“王锡爵干了两届内阁,虽然无党无派,但他精于中庸之道,为人低调,巧于周旋。杨某不是没有耳闻他插手官员任命,趁机中饱私囊的事,只是他隐藏得深,掩盖的巧,所以始终不曾抓住他的狐狸尾巴。目今大明正处多事之秋,人心正在浮动之时,你我作为朝廷大臣,深受皇上隆恩,岂能对国家大事袖手旁观,见了贪贿无动于衷?一千两银子虽然数目不大,但杨某定然参他。” 田耕见杨左说得如此义正词严,试探着问了一句:“参掉王锡爵,吏部尚书叶子高德高望重,足以当此大任。吏部尚书入阁,这也是大明惯例。不知杨大人有何高见?” 杨左立即回应说:“田大人,不是我批评你,这话出自你的口,我不是亲耳听到,简直不敢相信,你这话问得有失水准。杨某的职责只是弹劾,不是推荐谁。” 以自己对杨左的熟悉程度,田耕其实想得到杨左会怎么回答自己。听了杨左的回答,田耕哈哈一笑:“世人都说杨大人是天下第一君子,果不其然,田某此言,无非验证一下。” 田耕告辞出来回北镇抚司的路上还在想:杨左此人,真是个稀有动物,怪不得皇上本想杀他让他闭嘴,结果却又赐他免死金牌,真是叫人恨又惹人爱。他这个一根筋,对皇上,那忠心没说的,但对其他人,他也并不是外界传说中的老迂,他还有两个板眼。 杨左送走田耕,立即杨柳树上唤只黄鹂,传书白云观东林党信息交换中心,约见南门乔生。南门乔生收到孙梅仙发来的暗号,立即赴杨左之约。 南门乔生长袍马褂,富商打扮,到白云观点了一个单间叫了两杯茶坐了一会,久不见杨左,听得外面有人叫卖红薯,听声音好熟悉,结果推窗一看,却是杨左与儿子杨拯国父子俩在叫卖一辆板车红薯。杨左一顶草帽压齐眉毛,粗布短打扮,活脱脱就是个农民。 杨左见南门乔生好笑,自己看了自己一眼,小声自语着“有什么好话,我就是个农民。”提了草袋红薯一连叫卖一边绕道与南门乔生相会。 两人见面,南门乔生笑杨左说:“杨大人,你这易容术还有一套啊,刚才不是我听出你的声音,差点被你蒙过了,没认出来。” 杨左笑道:“舵主何必取笑杨某?杨某上朝穿上官服,就是个官,下朝干农活,就是个农民,易什么容?” 两人调侃一会,南门乔生听杨左汇报了田耕求见的事之后,左右为难地说:“从国家利益上讲,王锡爵既然触犯了法律,自然要参他。但从党的利益上讲,我党运用了一切资源,才做通王锡爵的工作,为汪文银量身打造,设一个内阁秘书的位子,把吏部监察御史的一个空缺补给阮大成。在吏部监察御史的岗位上,如果有了魏大中和阮大成这两驾马车,我党基本上就掌握了官员弹劾的话语权。如今这两件事都还没有办妥,如果换上叶子高,叶子高反而要避嫌。另外,我们东林党为立太子的事已经惹得皇上大光其火,如果这时候王锡爵倒了,叶子高是否能按惯例顶上去,恐怕还成问题。” 杨左听了说:“舵主,我们东林党立党的目的不是为私,而是为国为皇上,当党的利益与国家利益相冲突的时候,你不认为应该以国家利益为重,以皇上为重吗?” 南门乔生尴尬一笑:“杨大人所言极是,参倒了王锡爵,我们立即组织折子推叶子高上位,汪文银和阮大成的事另想办法。”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63章 万历遇刺 白发苍苍的户部尚书陈有万年有七十,要不是楚党舵主熊梃的力荐,他这辈子是不可能混到了一个部级正官的。在内阁王锡爵那里签军令状的时候,他小小心脏快跳到了嗓子眼:我的个娘啊,十万太监八万官,乡绅大约二十来万,总共就是这么多募晌对对象,十天之内要募晌二百万两,意味着官绅平均得捐五两。我大明实行低工资制度,一般官员如果不贪不占,只能勉强能养活自己,哪能一次性拿得出五两银子?更何况朝廷已经连续发了四个月的食盐和胡椒粉,没发一分银子。而贪了的占了的,也不可能在这种场合露白,谁不怕被锦衣卫盯上追究他的大额财产来源不明罪? 官绅之中,当然以京城之中居多,但陈有万第一天上午在四个募晌点转了一圈,感觉情况很不理想,官绅捐最多的捐五十两,这个五十两就是王安捐的,王安捐五十两无非想起个示范作用,但其作用毕竟有限,一般官绅不过捐个一二两,少的也有只捐几百文的。下午,陈有万本来还想在募晌点上转转的,结果因为没有一点底气,连转一转的勇气也没有了。但到了晚上,当他听到部下报告了苗凤被抓典型的事之后,眼前一亮,凭感觉,他知道转机出现了。 一连十天,陈有万都是吃住在户部,先几天是京城募晌点上的银子不断解来,后几天是地方上的募晌源源不断解来。每天晚上,陈有万都是亲自与负责辽东给养的监军太监李大章办理交割。 十天之内,户部能募齐二百万两银子吗?王安也怀疑。王安自己捐了五十两,是想作个表率,但他也知道这个表率的作用很微妙。因为他太清楚,作为决策层,国家不可能强捐,所以户部的文告只是号召官绅捐款,一没有定对象,二没有定额度。接到魏忠的报告,得知魏忠要抓苗凤这个典型后,他的心时才感觉这次募晌稍微有了点转机。这几天,他密切注意到募晌的进展情况。 苗凤被抓典型的信息迅速在官绅之中扩散开来,引起震动,官绅们不得不对捐晌的事重新检视一番。官绅们看了巡查部门查办苗凤的这番旁敲侧击,才明白这个自愿捐款其实是个强捐,有怕惹麻烦的,觉得第一次捐少的,又第二次补捐,有认为可以不捐的,也来捐了。所以第二天,各募晌点都是格外热闹。各地官绅看了邸报,捐晌的积极性才被充分调动起来。 情报源源不断地传回王安的耳里,王安这才稍许心安。 刚刚晚上,皇上见十日之期已到,感觉心里不踏实,这才亲自过问募晌的情况。 王安直没有找到向皇上汇报的机会,如今见问,这才汇报了情况。 万历听了面有喜色,心忖魏忠果然是个可堪大用之才,又问募晌最后结果如何? 户部统计的结果到底如何?王安心里也没有底,所以连忙带人来到了户部。 万历说:“我等你的好消息。” 王安从乾清宫出来,立即起轿望六部大街而来。 王安到户部视察工作时,陈有万刚与李大章刚刚办完今晚的银两交割手续。 陈有万陡然见王安来了,吓得冷汗直冒,连忙跪地不起:“王大人,下官该死,下官在内阁立下军令状,十日之约已经到期,军晌尚没有募齐,请王大人降罪。” 王安因为心里有了底,所以估计陈有万此举之中有得瑟的成分,于是一笑:“现在当务之急是募晌,不是处分人的时候,起来吧。募晌最终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陈有万立即汇报说:“报告王大人,已经募晌一百八十万两,估计还有些在路上。这次不是苗凤这个案子抓得及时,抓到了点子上,绝对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效果。因为第一天的京城四个募晌点捐晌效果很不理想,但第二天来捐晌的官绅明显比第一天多,而且捐得也多。甚至有官绅感觉第一天捐少了的,第二天又来捐晌。” 看到陈有万渐渐面带喜色,王安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这才有点笑容说:“你们辛苦了,你们是大明的功臣。皇上在等消息,所以” 王安一语未完,陈有万忽见魏朝匆匆赶来,与王安耳语两句,王安神色大变,招呼都没有打就匆匆离去,情知宫里出了大事。在场人谁都不敢问,也不敢议论。 因为魏朝先耳语时只说“宫中出现刺客,皇上受了惊吓。”王安匆匆上了轿子,出了户部大院,这才细问魏朝:“皇上不是在乾清宫等我消息的吗?乾清宫三道岗哨,难道刺客什么来路?难道是从天下飞来的不成?” 魏朝在王安对面坐定,这才小声汇报说:“王大人刚刚走,黄祖敬过来说郑贵妃病得不轻,要见皇上。皇上闻言,二话不说,立即叫福乐春传太医,自己带了几个小太监匆匆乘辇车直奔翊宁宫。辇车刚刚拐进过道,墙外突然飞来两个蒙面人,直奔皇上。几个小太监虽然跟柳成炳学过武功,但一没带兵器,二没应对突发情况的经验,全都吓傻了,忘记了呼救,只是本能地用肉身去挡。这两个刺客武功非同一般,一刀一个,八个小太监全以身殉职了。皇上月光之中见飞来两个刺客,吓得也忘了呼救,以为八个小太监会抵挡得一阵,看到八个小太监眨眼之间身首异处,只得跳下车来大声呼救。幸好正在巡逻的许显纯闻声从围墙上飞身过来,以一敌二,施展太极推手的功夫一拳荡开两名刺客,三人在过道上大战一场,许显纯将两个刺客活捉。” “皇上现在怎么样了?” “皇上现在乾清宫,许显纯和福乐春陪着。许显纯已经断了两个刺客的筋络,废了他们的武功。现在刺客押到柳成炳办公室,正在审。没有惊动任何其他人。” “都是些吃干饭的家伙,今天不是许显纯,真的就出大事了。”王安进宫,见警卫林立,撇了一下嘴又说,“郑贵妃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一个小小的感冒,天天看太医。感冒了,总有个头痛脑热的,就是神仙来治,也要几天才能痊愈,哪里这么娇贵,动不动就叫皇上?” 王安责怪郑贵妃,魏朝当场不敢插话。等王安说完,魏朝才小声说道:“王大人,下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话?说错了我不怪你。” 魏朝方道:“俗话说没有家贼不引外鬼。皇上今晚本来是要在乾清宫过夜的,刺客是如何得知皇上的行踪的?下官斗胆说一句,难道是郑贵妃因为皇上久不立福王为太子,心存怨恨,有意请人惊吓皇上,再借此说事,给皇上灌迷魂汤,好早立福王为太子?” “你别胡说!”王安伸手捂住了魏朝的嘴,小声说:“我去探望皇上,你去柳成炳那里。如果柳成炳今晚审不出结果,你立即将人押到轩园居,交给魏忠审,他有办法的。这个案子一定要审个水落石出。” 魏朝听了一喜,心想王安心里肯定是认同了自己的说法,只是不会当着他的面承认。不然不会有这个捂嘴的动作。 许显纯正在乾清宫值班,见了王安,忙上前行礼。 王安神色凝重地问:“你既然与刺客交过手,以你的武功造诣,应该知道刺客的路数?” 灯光之下,许显纯尴尬地一笑:“报告王大人,刺客的武功不是出于中原,也不是西域,应该出自东北,路数诡异,招式刚猛。两个刺客使用长刀短匕首,那浸毒的匕首应该是用来行刺和行刺不成自尽的,要不是被我活捉,那两个家伙应该自尽了。不知柳侍卫长现在审得怎么样了?” 王安感激地说:“你辛苦了,你为国家立大功了!” 王安来到寝宫,万历服了丹药刚刚睡下。 福乐春一帮太监见了王安,立即跪倒一片。 福乐春诚惶诚恐地跪地请罪说:“王大人,下官擅离职守,让皇上受了惊吓,险些酿成大祸,罪该万死,请王大人降罪。” 一向和颜悦色的王安脸色铁青,厉声责道:“福乐春,身为乾清宫的总管,皇上遇险,你不在身边。擅离职守,麻痹大意,险酿大祸,你还有脸自请处分?你按规定自行处分,请人执行。” 福乐春叩头三响说:“下官所犯之罪,应打三十大板,关禁闭七日。下官立即执行。” 福乐春起来,立即吩咐几名手下说:“你们几个来执我的法,如有徇私,与我同罪。” 看着五六个小太监极不情愿地将福乐春押往禁闭室,王安这才进去探视万历。 王安来到龙榻边上,叩头请罪:“王安来迟,皇上受了惊吓,臣罪该万死。” 万历刚刚睡,但哪里睡着着?见王安来请罪,想挣扎着起来,结果起不来,只得问:“刺客的事,不关你事。王安,户部募晌情况怎么样?” 王安立即汇报说:“报告皇上,截止到今晚,户部已经交割辽东监军百八十万两银子,余银尚在解款途中。” 万历露出一点喜色:“这次募晌,魏忠功不可没呀。王安你识人用人,的确叫朕佩服。” “谢谢皇上的肯定。”王安猫了一眼万历又说,“皇上今晚遇险有诸多巧合,臣疑心刺客有内外勾结?不然不会这么巧,谁会知道皇上的行踪?” 万历听了淡淡地说:“王安,朕昨晚得一梦,梦见一个身长丈余的红人手执一柄红剑前来找朕报仇,说朕的祖先杀了他的祖先百十口。朕问他要怎么报仇?那人说‘我既要你的命,也要你的江山!’朕问他叫什么?他说叫女真第一勇士努尔哈赤。我们聊不得几句,努尔哈赤仗剑刺朕,一剑正中朕的胸口,朕醒来感觉胸口隐隐作痛。朕看这次女真作乱与播州杨应龙和宁夏哱拜作乱不同,杨应龙和哱拜拜不过要朕的地皮,努尔哈赤要朕的命和江山。听说努尔哈赤勇不可挡,能文能武,以一部三国演义当兵法,奇谋迭出,屡败辽军。此人不可小觑,若不早日擒杀,恐为我大明心腹之患。” 王安听了一怔之后说:“皇上是连日为建州女真的事操心了。努尔哈赤祖上投奔大明,后世祖因反叛被建州卫斩杀。此人曾是李成梁的养子兼警卫,所以皇上,大臣之中对李成梁不是没有非议。若李成梁此次戴罪立功诛杀努尔哈赤,那谁也没有话说,若剿灭不了努尔哈赤,皇上应诛杀李成梁以激励前线将士,以振军威。” 万历叹息一声说:“李成梁世代为大明重臣,努尔哈赤造反,不是他能够掌控的。目今正是用人之际,诛杀大将于军不利。何况李成梁经营辽东三十年,其在辽军中的地位无人可代。” 万历刚刚说完,魏朝探头探脑进来了。 王安立即说:“柳成炳那里审出结果没有?你向皇上汇报。” 魏朝闻言,立即跪在皇上的龙榻之前汇报说:“微臣刚刚到柳侍卫长的办公室,但见里面通火通明,两名蒙面刺客分别吊在两间刑讯室里,军士正在用刑。结果问了柳侍卫长,柳侍卫长说两个刺客还是零口供,看他们的长相,高鼻深目大块头,像是东北人。” 王安听了接着汇报说:“臣的意思,柳侍卫长今晚审不下来,着即交给魏忠去审,一定要查出幕后指使,给皇上一个说法。” 万历听了,思考一会说:“依朕看来,此案只是个个案,与郑贵妃无关。她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军国大事?所以此案宜低调处理,不宜扩大打击面。这两个刺客,很可能是努尔哈赤派来的。查一查他们在京城是否还有同伙?这才是当务之急。如果柳成炳今晚审不出结果,交给魏忠去办,越快越好。” “皇上英明。” 王安退出来,望了魏朝一眼,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打心底佩服皇上临危不乱,思路清晰,处置恰当。只是对皇上提到的那个怪梦,他也感到这个梦相当吊诡,只是因为案子没破,现在他还不敢断言皇上的预测是否准确?这两个刺客真是努尔哈赤派来的吗?如果是,那皇上这梦,真的就是天底下最怪的梦了。难道皇上是因为努尔哈赤的名字中有个“赤”字才在梦中生发出来的这红人红剑吗?如果皇上这梦应验了,这两个刺客果真是努尔哈赤派来的,那皇上这梦对大明可是个不祥之梦啊!王安想到这些,一时之间内心相当惊骇。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64章 娱乐审案 这是连日来一个美好的早晨,微风轻拂,柳絮飞扬。 魏忠刚要去上班,刚练完功的海怪跑来道喜说:“主公,今天早晨花园里喜鹊喳喳叫,一定有大喜事。” 魏忠撇嘴一笑:“海怪,奉承吹拍,这不是你的强项呀,你又当杨修不是?喜从何来?” 海怪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说:“你看我又管不住自己的嘴。我说主公啊,这次募晌,要不是你办了苗凤案,能有这么顺利吗?如今募晌如此成功,皇上一高兴,那不得打赏你吗?” 魏忠淡然一笑:“有什么打赏,皇上早拿不出打赏的银子。如说赏个职务,再升我的职务,那就只有取代魏朝了。这可能吗?所以如果皇上高兴,有心打赏,于我,至多长个级别而已。我要告诉你的是,工作要当事业来干,哪有事事求打赏的?工作深入了,你才会体会到其中的乐趣的。” 魏忠一语才完,铁佛三跑来通报说:“主公,魏朝来了,押着两辆锦衣卫的囚车。” “押着两辆锦衣卫的囚车?难道又出了什么案子?”魏忠来到院门口,果见两辆囚车停在门口,魏朝一下车,许显纯也从另一辆车上跳下车,叫铁佛三把两个人犯分开关押。 魏忠见许显纯押下两个蒙面人,感觉好生奇怪。 魏忠把魏朝带到客厅里,魏朝坐下之后才说:“兄弟,昨晚皇宫发生了一起惊天大案,两个歹徒刺杀皇上,不是许显纯,皇上恐已遭遇不测。这两个刺客当场被许显纯活捉,废了武功。柳成炳审了一个通宵,这两个刺客嘴硬,还是个零口供。王安大人在皇上面前保举你来审案处理,定要弄个水落石出,不然你是否愿意接手?” 魏忠听了,吃一惊不小,因问许显纯:“这两个刺客什么来路,难道一点线索都没有?” 许显纯把两个刺客交给铁佛三之后进来说:“据我的判断和王安大人的推测,这两个刺客可能是女真派来的杀手。因没有口供,现在无法断定。”许显纯说完,这才介绍了昨晚的抓获情况。 魏忠听了说:“怎么郑贵妃一感冒,这两个刺客就出现了,这么巧啊?” 魏朝神秘地说:“兄弟,如果我接手,此案宜冷处理,不扩大打击对象。你的任务是撬开他们的口,证实王安的推测,这是王安转达的皇上的意思。” 魏忠“哦”了一声说:“我明白了。承蒙王安大人瞧得起,这案子我接了。” 魏朝办完公事,立即告辞说:“兄弟,我等你的好消息。”出去等许显纯。 魏忠见许显纯要回房间,立即跟了过来。 两人到了房间里,魏忠这才向许显纯道喜说:“恭喜你,许八两,昨天田耕还说帮你占着一位子,看来这次你接手北镇抚司是板上钉钉了。” 许显纯一愣:“田耕?田耕会推荐我吗?” 魏忠这才将如何将苗氏兄弟的案子移送田耕,田耕如何来访,以及验证田耕就是索元礼这个老鬼一节说了。 许显纯听罢大笑:“原来田耕是我们自己人,上次圆明园杯时都没有识破他的身份,他真阴。这次收得一员干将,许八两祝贺主公。” 许显纯收拾些衣物出来,魏朝还在等他。 送走魏朝和许显纯,魏忠立即召集开会。魏忠通报了一下案件说:“这个案件看似复杂,其实不复杂,因为我们已经有了侦破方向,我们的任务就是求证这两个刺客是否是女真派来的杀手。铁佛三你负责轩园居的安保工作,防止刺客同伙来救。种马、海怪、幺鸡和绿毛龟你们四个组成专案组负责审案。海怪你这个杨修先生跃跃欲试,想显下办案本事,这个案子就是你显本事的时候,但有一条,无论你怎么审,案件要突破,口供要拿到,但人不能弄死。” 海怪接受任务,倍感压力,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最后望着魏忠:“主公,苗氏兄弟的案子,一个贪官,一个汉奸,你抓了审了却不处理,这是多么好的扬名立万的机会啊,你却把立功的机会让给田耕。这两个刺客的案子你办得再漂亮也没人知道,你却揽了下来。海怪跟你混了这么久,你的套路我还是没有号到脉,太博大精深了。”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当然想知道,我也是爱学习的嘛。” “你以为我会干折本的买卖吗?苗氏兄弟的案子破了,我已经汇报给王安,我的功劳已经记在了王安的心里。有什么功劳能比装进王安心里的功劳更重要?没有。也许你以为苗凤说我是借刀杀人说中了,其实不然。实际上我这么做,是在为许显纯腾位子。至于这两个刺客,本是一个涉秘案件,既然是王安交办,同样,功劳已经记在他的心里。” 铁佛三还是没听明白,问:“主公,怎么又扯到许显纯腾位子,我听不明白。” 魏忠一笑:“海怪你帮他解释一下。” 海怪笑了笑说:“虽然苗凰期望见到田耕,以为田耕有好果子给他吃,但苗凤久经官场,到底阅历深,他断定主公将他移送田耕是借刀杀人,已经知道没有好果子吃。因为苗凤推荐田耕上位满世界都知道,田耕接手案件后岂敢徇私枉法?他不但不会徇私,反而因为要避嫌,要大义灭亲。至于苗凰,这更简单。即使这个汉奸武功上天,以田耕之精明,怎么可能收留一个汉奸?” 海怪分析完,铁佛三并不服:“你这不算,你这也是事后诸葛亮。田耕都说了处理结果,这个不算你的神算。这两个刺客的案子你能办下来,我就服你。” 海怪吐了一下舌头,这时还没有胆子接他的茬。 魏忠见此又笑道:“你们办案千万不能有压力,有压力的办案就成了苦差事,成了苦头事就找不到乐趣,没有乐趣就不能激发你无限的潜能,也就更谈不上享受过程,体验快乐,甚至创造发明。所以我建议这个案子你们就当次试验来办,要充分体会到办案的乐趣,这样你们就会爱上办案,从中找到成就感。” 魏忠说完笑笑,和铁佛三走了,种马四个还愣在原地发懵。 办案乐趣?办案会有乐趣吗?办案乐趣在哪里?种马四个都在思考着答案,但一时之间,都不得要领,所以沉寂了一会,谁都没有开腔。 海怪到底脑子灵光,脑子里转了一会,有了主意,但他并不着急,决定先听听大家的意见。 海怪清了一下嗓子说:“现在主公把审案的任务交给了我们四个。我们四个之间,种马你是老大,绿毛龟你是先锋,我是军师,幺鸡是个打酱油的。现在主公提出拿这案子做个试验,叫我们体验一把快乐办案。我的理解,这快乐办案就是娱乐办案,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体会到办案的乐趣,深深爱上办案事业,把办案当成事业来做。我的理解,娱乐办案就是娱乐至死,或者叫做娱乐无极限。这案子我们怎么娱乐至死?俗话说,三个臭皮匠,合成一个诸葛亮,现在你们三个臭皮匠快点给我支招。” 种马和绿毛龟你望我我望你,都挪脚摆手,无招可支。 海怪笑道:“老大你和先锋官两人张飞穿针,大眼瞪小眼,是个什么意思?有招就支呗?” 种马瞪了他一眼道:“海怪,有句话说,人人不当官,当官都一般。这话不假,主公叫你牵头办个案子,你就拿起鸡毛当令箭,还将办案乐趣生发出娱乐至死来。我又什么招?严刑拷打干粗活,我和绿毛龟都没问题,但现在主公有令,人不能弄死,口供要拿到,这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要是打能解决问题,一个通宵,锦衣卫多少刑具,柳成炳怕怕不早破案了?” 海怪听了,怪笑一下说:“我说老大,主公的讲话精神,我叫你领会,你又放不出个屁来,我解读了一个意思,你又说不对,这真叫我难得做人。既然办案你无招而支,那就只有委屈你干点粗活,你就听从指挥,休怪我使唤了你。” 种马憨憨地一笑:“文官动一笔,武官跑死马,你使唤我,这个自然。” 绿毛龟第二个表态:“我只会干粗活,一切听众军师调遣。” 轮到幺鸡表态了,幺鸡嘻笑道:“我是个打酱油的,既然老大和先锋官都谦虚,那就我山中无老虎,猴子充大王了。这么着吧,我先偷猫了一会,这两个大个子刺客,现押柴房里的叫黑大汉,现押马房里的黑的冒油的我姑且叫他棕大汉。这俩大汉块头虽大,但被许八两废了武功之后,在我眼里就是俩肉球球儿。到了轩园居,我们玩儿着审,用军师的话讲是娱乐至死,我们有的是西洋把戏陪他们玩,不愁他们不开口。” 海怪笑道:“你先不是没听说,柳侍卫长审了一晚上都没审下来,难道你有什么灵丹妙药,能让他们吃了开口?你蹲了半天茅坑,只听得雷声隆隆,却不见拉屎。你到底是什么办法让他们开口?你倒说出来呀!” “我这不是抛砖引玉吗?叫两个刺客开口,应该不是难事。”幺鸡又嘻了一下说,“这两个家伙昨晚在柳成炳那里待了一晚,已经又困又饿,先铁佛三提押他们时,我看两个家伙已经困得不行了。我学田耕的宿囚大法,改成昼夜都布天锣大阵,不让他们睡觉,看他们能坚持多久?这第一招,我取个名字叫求生不得。第二,像苗凰这样的武林高手都经不起渴,渴了也得喝马尿,我不相信这两个肉球球还抵挡得了渴。主公说了,不能把这两个家伙玩死。他们这类人我不是没有见过,他们有可能效忠他们的主子,进行绝食斗争,以死表忠。但对付绝食,我有办法,一把火钳就是个开口器,再加一个灌牛药的竹桶,有了这两样家伙,不愁他们渴死饿死。我们有什么好东西请他们吃?我们有。他们要吃稀的,我们有马尿,他们要吃干的,我们有马粪。这一招,叫做求死不能。第三,如若这些法子还不行,花园里不是还有主公曾埋过许道士的那个坑吗?把他们活埋,只留一根芦柴作出气孔,我就不信这么玩还玩他们不开口。这一招,叫做生死两茫茫。” 幺鸡连说边嘻,种马三个边听边笑。 幺鸡说罢,种马第一个说:“幺鸡,看来平时我们都小瞧了你,这么狠的事,你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出口成章,一出就是三大招,你厉害啊!” 绿毛龟接着说:“幺鸡,你这三招好玩,只是这三招玩下来,这审的与被审的也是在拚消耗,看来这审案既是个技术活,也是个力气活儿。” 海怪笑一笑说:“今天我们反正是娱乐,既然大家都没新主张,那咱们就先把幺鸡整的这三个节目演将起来,黑大汉交给我和种马审,棕大汉交给绿毛龟和幺鸡玩。兄弟们,走起,玩个痛快,娱乐至死!” “玩个痛快,娱乐至死!” 四人从客厅出来,吆喝着,兴奋着,种马和海怪径往柴房审黑大汉,绿毛龟和幺鸡穿过花园直奔马房审棕大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65章 威武笼 种马和海怪来到柴房时,蒙着头带着脚镣手铐的黑大汉正歪在柴堆边呼呼大睡。 种马一把提起黑大汉,海怪将他绑在柱子上,黑大汉一点反应都没有,根本就没有醒。 海怪扯下他的头罩,劈头盖脑淋了一桶井水,黑大汉睁了一下眼,又睡着了。海怪和种马只得轮流在他耳边打锣。 每次两人交接打锣之时,都问黑大汉招也不招?那黑大汉并不开口,只是拿着盯人,盯得令人心里发毛,看得出,黑大汉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所以眼睛中射出的仇恨犹如利箭一般具有穿透力。 中午,海怪去参观绿毛龟和幺鸡审棕大汉。幺鸡正灌棕大汉的马尿,火钳撬口,牙都撬掉了两颗,才咕咕嘟嘟灌了棕大汉一竹筒马尿。 一竹筒马尿一灌进去,棕大汉嗷嗷地叫唤几下,又惊天动地地喷了出来,溅了幺鸡一脸,绿毛龟看了止笑不住。 幺鸡大骂棕大汉:“看你够日的到底谁挺得过谁?给你饮料你不渴,活该渴死你!行刺皇上,你是灭九族的重罪,你要活,是不可能,你要死,也不让你死。你不供出同伙和幕后主使,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幺鸡一边骂,一边拎桶井水洗了把脸。 海怪问了一下两人的审讯情况,棕大汉也是死不开口。 海怪回到柴房,也是如法炮制,灌黑大汉的马尿,弄得柴房里到处都是马尿的骚气。 吃晚饭时,两队人马聚在餐厅里,谈起一天的审案,个个都笑得前仰后合,自得其乐。 种马笑罢说:“今天审案快乐的确不少,但这么乐下去,恐怕这两个刺客没被玩死,我们自己倒给玩死了。一天拎了二十三桶井水,手都有些泛酸了,锣声虽然刺激得犯人生不如死,但我自己的耳朵也惊麻了,如今还在嗡嗡作响。” “灌马尿也是个力气活,棕大汉撬掉了四颗牙齿,也没有哼一声,是条汉子。”绿毛龟苦笑一下,望着幺鸡说,“这样的玩法,我们有个先天不足,俗话说,杀人一万,自损三千。我们费了不少劳动,他们以静制动,再折腾下去,累趴的肯定是我们。” 因为这节目是幺鸡出的,所以听了老大和先锋官的抱怨,幺鸡只有傻笑的份,做声不得,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主审海怪。 海怪笑一笑说:“大家先不要气馁。接下来我们要与刺客比拚的就是斗志与毅力。天黑之后我们放大招,搞他们的生死两茫茫。如果不行,两个时辰之后再摆天锣大阵。大家辛苦了,那就两班换成三班。八妹加入我们这一队,徐课加入绿毛龟你们一队。” 八妹和徐课听说要加入审案,既兴奋,又害怕。 八妹有点胆怯地说:“看黑大汉那凶样,我怕。再说听了一天的锣,我耳朵也受不住了。” 徐课偷笑一下说:“那锣敲得马都快要发疯了,那棕大汉却没什么事,这个东北佬厉害。” 海怪听了给他们打气说:“这两个刺客都被废了武功,手铐着,脚镣着,身子绑在柱子上,只有进的气,少有出的气,有什么好怕的?他们是能挺,但他们毕竟是凡胎肉身,不是铁打的,他能挺得过我们的车轮大战?我才不信。你们只要听说他招,叫醒我们就没你俩什么事了。” 种马四人酒足饭饱出来,夜幕之下,徐课已经就着一盏马灯将花园中的那个土坑清理完毕。 种马四人将两名刺客提来,又问了一遍招还是不招?见两人没有回应,于是连同手铐和脚镣,将两人一头一个,开始掩埋,只留一根芦柴粗的小孔以供呼吸和招供。 八妹和徐课提心吊胆在坟丘边守了两个时辰,见没有动静,这才麻起胆子叫醒种马四人。 种马起来,和海怪依就将黑大汉拉到柴房,绿毛龟和幺鸡将棕大汉拖到马房。两边分作三班,开始摆天锣大阵。 铁佛三几次巡夜,在锣声中过了一晚,到了早晨,已经挺不住,踱到魏忠房前,想向魏忠建言,正好魏忠也被锣声闹醒了。 铁佛三苦笑着说:“主公,审案这么拚消耗,海怪他们自己也会累倒。再说皇上那边等着结果,这么办案不是个事。” 魏忠淡然一笑:“你急什么?生儿的不急抱腰的急啊。你要相信,海怪早有办法了。只是幺鸡几个说要玩个尽兴,所以才这么耗着。” 铁佛三不信,以为主公替海怪护短。结果早餐桌上,海怪果然发话了:“种老大、绿先锋、幺军师,你们三个找到办案的乐趣没有?玩儿够了没有?今天的戏怎么唱?” 种马笑道:“军师,采纳幺鸡这个狗头军师的建议,玩什么娱乐至死,两个刺客没玩死,我们倒快被玩死了。昨晚要不是感谢八妹给我一团棉花塞住耳朵,我这耳朵怕是什么也听不见了。那两个东北佬,他们的皮厚,耳膜想来也厚,所以天锣大阵也奈何不了他们。” 种马一番话说得满桌人都笑起来。 海怪见大家笑够了,这才说:“如此看来,还是磨刀不误砍柴工,审案还是要硬件硬。老土的办法救不得急,办案还得靠高科技。今天我们换个新玩法。幺鸡你随我去趟北镇抚司,到田耕那里借两个威武笼来。” 谁知幺鸡撇嘴一笑:“威武笼?不就是个铁笼子吗?我不是没在衙门里见过,稀松平常,主公还抬举田耕说是什么发明创造?” 海怪正色道:“你用过没有?” 幺鸡笑道:“我既没有资格用于办案过瘾,也没有犯法拿身子消受。” 海怪望着魏忠一笑:“主公是巴结田耕的人吗?如果这个威武笼稀松平常,那会入得主公的法眼吗?有人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蠢想,这个威武笼你虽然见过,但未必知道这里面有无暗道机关?不然,这叫什么发明创造?主公你说我说得对吗?” 魏忠淡淡一笑:“案子交给了你,怎么审你做主。你说一声这个案子拿不下来,我再来。所以你现在问我关于案子的事,我只有四个字的回答——无可奉告!” 魏忠话音刚落,在场人望着海怪,抬起一阵哈哈。 只有幺鸡对海怪说:“军师你说得有道理,我陪你去见田耕。” 海怪怪笑一下,立即与幺鸡打马直奔北镇抚司。 海怪与幺鸡两骑来到北镇抚司门口,瞧见柳成炳一行刚刚离去。 田耕刚刚上班,柳成炳就来汇报工作的来了。听说皇上昨晚遇刺,田耕吃一惊不小。柳成炳汇报了许显纯救皇上的情况,自己审两个刺客的情况以及案件已经移送魏忠的情况之后说:“都督,这次要不是许显纯反应及时,武功盖世,皇上恐怕已遭不测。多亏了骆老板慧眼识人,大胆起用许显纯,这次护驾如果出了差池,这下子我们锦衣卫一定成了大臣们声讨的把子。所以下官此来,一是汇报工作,二是来为许显纯请功。另外,下官还有一言,都督日理万机,太过繁忙,如果考虑北镇抚司的接替人选,下官第一个推荐许显纯,此人可以重用,下官敢以脑袋担保。” 田耕听了汇报,立即勉励了柳成炳一番说:“柳侍卫长,警卫皇上,责任重于泰山,你辛苦了。锦衣卫这二百多年来,负责警卫大明,都是前辈们舍生忘死,恪尽职守,才有今天的局面,因此皇上才顶着言官们的舆论压力对我们不离不弃。许旗官护驾有功,田某自当通令嘉奖。许旗官立功,也是你的功劳,你也当享受嘉奖。你对许旗官的推荐完全出于公心,田某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两人聊了几句闲话,田耕送走柳成炳回头一想:这两个刺客一定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既然柳成炳审不下来,案子到了魏忠手上,魏忠虽然办法多,但也未必能审下来,他审不下来,必然想到我的威武笼,我得助他一臂之力。田耕想到这里,立即叫军士从刑讯室抬来了两个威武笼放在走廊上。 田耕正在自嗨,接到通报说毛大庸求见,田耕抿嘴一笑,立即接见。 海怪和幺鸡被军士带进来,看到田耕办公室前的走廊上摆着两个威武笼,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奇怪。 海怪到了田耕办公室,才叫得一声“田大人”,没有开口说事,田耕一笑:“海怪、幺鸡你们两个鬼,是来借威武笼的吧?借什么?我送你们两个。” 海怪一惊,傻笑着说:“田大人真是诸葛再世,料事如神,神仙放屁,不同凡响。海怪还没有开口说事,田大人已经知道海怪所为何来,这真是神了!” 田耕得瑟地一笑:“两个威武笼我已经给你们摆在了走廊上,你们进来时没有看到吗?老夫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那请问你,老夫是怎么坐上锦衣卫这把交椅的?” 海怪心里不服气,笑道:“田大人,你也别吹牛,刚才柳侍卫长来过,你已经知道两个刺客的案子到了我们主公手上,所以才算到我们会来借威武笼。” 田耕笑道:“柳侍卫长是锦衣卫的老资格,他瞧我的威武笼不上眼,如果他瞧上了,也就没有你们主公什么事了。不过我们锦衣卫跟东厂相比,我们就是小妈养的,所以案子最后还是到了你们主公手上。这两个刺客行刺失败,但求一死。要不是许显纯出手快,他们肯定以毒匕首自裁了。你们主公办法多,但救不得急,所以他才想起我来。” 海怪卖弄聪明说:“柳侍卫长刚才来是为许八两表功的?” 田耕歪嘴一笑:“亏你还自称军师,也只说对了一半。不错,柳成炳刚才来是为许显纯请功,但这家伙请功只是个由头,求自保才是真正目的。柳侍卫长把许八两推荐到北镇抚司,送的不过是顺水人情。骆思恭起用许显纯,结果骆思恭自己玩掉了帽子。现在许显纯立盖世之功,这是对柳成炳最大的威胁,所以柳成炳吸取教训,才出了这个调虎离山的计策。” 海怪听了,正在点头称是,不想幺鸡为了逞能,立即接话说:“田大人,你这威武笼,我过去见过,刚才也见过,究竟其中有什么机关?还得请你指教啊。” 田耕笑笑说:“朝廷要体面,所以公堂之上,这威武笼当然是作一般的囚笼用,但在刑讯之时,却自有妙用。光是翻个座板犯人就受不了,如果底下烧起炭来,你就知道厉害了。走,我们瞧瞧去。” 三人到了走廊上,就一个铁笼子边上站了,田耕边演示边介绍说:“我这个发明,叫做新三板,共有三道机关。上面机关在盖板。你看这个笼子刚刚容下一人,人放进入,调好位置,盖上盖板,机巧只在盖板正好盖住犯人双肩,站他站不直。中间机关在坐板,中间是把老虎凳,凳面是块活动板,正面是铁板,反面是钉板,你在外面拉动机关,板面就会翻转。下面机关在踏板,底下是个夹层,既有风道,也有烟道,那是为用刑时烧炭用的。但凡审案开始,先是让犯人选择站或坐。站,犯人站不直;坐,坐下是个老虎凳。无论站或坐,犯人他都难受。时间越久,他越难受。如果要加大审讯力度,犯人也只有两种选择。他想站,脚底下是烧炭不断升温的踏板,他要坐,屁股底下是钉板。脚板和屁股,犯人是不可能兼顾的。时间一长,犯人身体开始扭曲大喊大叫之时,效果就出来了,你就可以等着他画供。” 幺鸡亲自拨弄了一会这新三板的机关,不得不冲田耕竖起大拇指:“田大人,高明,真的是大发明啊!” 海怪也试了几下威武笼的机关说:“田大人,这应该就是大明二百多年来最伟大的发明了。如果大明兴专利费,田大人就发大财了!可惜大明不重视专利,所以发明屈指可数。” 田耕笑笑,不用海怪开口,立即叫军士驾来一辆马车,将两个威武笼送到轩园居。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66章 鸟语翻译 威武笼运到柴房里,海怪指着威武笼对黑大汉说:“黑大汉,你耐性好,我服你,你斗得过这个威武笼,我他妈就服你是条汉子!” 海怪打开盖板,种马把黑大汉拎进笼中。 海怪一想,审了一天一晚,人困马乏,谁鸟耐烦伺候你,先上大刑。所以海怪盖好盖板,立即就上了钉板,尔后去找炭来烧。 种马看到黑大汉站不直,站了一会坐下来,屁股一接触钉板就跳起来,依就站起,笑道:“昨天是你站在那里,看我们折腾,你静我动,我们累不过你。今天这个办法好,我静你动,我坐在这里吹风喝茶,看你在笼子里折腾,我们看谁最终累叭。” 看到海怪端来了一盆炭火,打开底层机关往里塞炭,种马特意伏在地上研究了一番,连呼“大妙”。 随着踏板温度的升高,黑大汉只得缩回脚去坐,但一坐下来屁股又开始冒血。黑大汉一跳,又只得站起,但一站,脚上又起了一个潦泡。黑大汉如此折腾,不过半个时辰,大汗淋漓,除了“嗷嗷”,嘴里终于发出了声音。 海怪和种马侧耳细听,却听得是“呜里呜里哇”。 种马忙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受谁的指使?” 黑大汉嘴里又说道:“阿其那,呜里呜里哇,察哈拉里,呜里呜里哇,牛儿瞎七。” 海怪拍手大笑:“黑大汉终于开口,招供了!” 种马不解:“他说的什么?我一句都没听懂。” 海怪笑道:“他说他叫查一下拉你,他是受牛儿瞎七的指使。他说的是鸟语,所以你不懂。” 种马笑一笑说:“牛儿瞎七?什么鬼,这是审案,你懂就懂,不懂可不能瞎子猜笔。” 海怪立即一桶水泼熄了炭火,翻转钉板之后说:“黑大汉说鸟语,我们还得找个有资质的鸟语翻译来。” 种马和海怪正说着,幺鸡笑嘻嘻地过来说:“军师,棕大汉开口说鸟语了,可是我们听不懂。” 海怪笑问:“他说什么了?” 幺鸡大笑,学道:“塞思黑,呜里呜里哇,乌齐黄陌,呜里呜里哇,牛儿虾起。” 海怪听了笑道:“果然招了。” 幺鸡不信:“怎么招了?” 海怪说边笑边说:“塞思黑,他是在骂黑大汉,是因为他导致行刺失败。乌起黄某,说他姓黄,江湖人称乌起黄。牛儿虾起,这是幕后指使。” 幺鸡听了,笑一会说:“军师,你不懂鸟语,你就是猜中了,也算不得数的。” 海怪问:“你那边停止用刑没有?你叫停了陪我去请鸟语翻译。” 幺鸡一脸茫然:“请谁呀?” 海怪说:“你健忘啊,无极三仙孙梅仙,是白云观的鸟语专家,我们请她出马,这够资质了吧?” 两人边说边往马房里来。 幺鸡提醒说:“孙二仙与我们没什么交集,我看还是请孙鹤仙出面好一点。” 到了马房,海怪一看,棕大汉还在“呜里呜里哇”地在烧红的踏板上扭曲着,绿毛龟在边上拍手大笑。 幺鸡忙叫绿毛龟停止用刑,牵匹马跟着海怪出门。 两人打马出门时,海怪才说:“这些个女道士平日里高喊大明我爱你,大明我要嫁给你!只要我们抬出大明,提及皇上,她孙二仙焉有不协助我们破案的道理?” 海怪和幺鸡飞马来到静修庵,下马步行到杨柳林,幺鸡隔着柴门通报说:“轩园居毛大庸求见孙二仙道姑。” 幺鸡声音由小到大,最后扯起喉咙叫了两遍,杨柳林中出来一个萌妹子,腰挎一把刀,正是吕珍宝。 吕珍宝淡扫两人一眼说:“你们求见道姐何事?” 海怪正要说明来意,不想幺鸡抢先说:“报告道姑,我们正审一个通天大案,好容易才让两个刺客开口,但他们说的是鸟语,我们不懂,所以特来请孙二仙当个翻译,协助我们东厂办案。” 吕珍宝一听,不冷不热地对幺鸡说:“你小子,我认得你,你骗谁呀,你还会编故事了?你就是这白云观一带街上的混混,什么神偷,平日里没少干偷鸡摸狗,欺男霸女的勾当,还办案,还东厂?告诉你,我们乃方外之人,不是官不是绅,你是东厂也管不着。国家提倡道教,就是皇上来了也得尊敬道士。你们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如再纠缠,本姑姑的山东大刀可不是吃素的。” 海怪正要解释,不想幺鸡又抢过了话头说:“你个臭女道士,你不仗着你男人李邦华来头大是兵部侍郎会使李家大枪吗?现在他不是个官儿了,他的官儿被撸了,你以为我有多怕你?你山东大刀来呀,我们又不求见你,你算老几?敢教训爷爷!你来打我们两个爷们儿啊,打得赢算你本事。” 海怪见吕珍宝在拔刀,一把推开幺鸡,训他说:“幺鸡你休得无礼!” 吕珍宝见此,立即回头走了。 海怪望着吕珍宝的背影,埋怨幺鸡说:“我们来请人家,你话说得不到位,还有我来补充,你逞什么口舌之快?这下可好,请不到翻译,我们还是结不了案。” 幺鸡见此,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说:“这事怪我急,话一出口,才知道自己没说到点子上,大明和皇上都忘了抬出来,话还说多了。主公恨东林党,我见了东林党的婆娘也是一肚子的气要出。这样吧,事是我搞砸的,我自己打破的锅我自己补。大不了我去求孙鹤仙,你在这里等着。” 幺鸡说着,打马一鞭,去找孙鹤仙。 正在炒菜的孙鹤仙见幺鸡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听他说清了原委,说明了来意之后,两手一摊,撂下锅铲把就走,上马之后才批评幺鸡说:“我说幺鸡兄弟,不是我要说你。我姐三观极正,个性极强,与吕珍宝情同姐妹,你不是没有耳闻。你现在跟主公打下手办案,你应该说官方语言,怎么还是一口的江湖话?我姐游历广阔,极具语言天赋,确实游历过东北,学了不少少数民族的语言。你说请少数民族语言的翻译就好,提什么鸟语?她是在研究鸟语,这不错。但你说的这个鸟语是带有贬低成份的。” 孙鹤仙一番话说得幺鸡只有赔笑的份。 等到柳林外面的海怪见孙鹤仙来了,又替幺鸡向孙鹤仙赔不是。 孙鹤仙说:“海怪这不关你的事,幺鸡你回避一下。” 幺鸡闻言,只得怏怏地打马先回轩园居。 孙鹤仙没有通报,直接一个鹞子翻身进了柳林。 正在做饭的孙梅仙见弟弟来了,劈头就问:“弟弟,你交的些什么朋友,怎么不会说人话?你开餐馆做生意的,多少正派人士,江湖豪杰,可以结交。你看看,怎么和几个街头混混,太监家奴裹在一起,你不觉得掉价吗?” 孙鹤仙一笑说:“姐姐,你这个批评我不接受。开餐馆的人,八方朋友都要结交,又不是官场,难道还得分个党派不成?党派就高尚了,党派也无非为了利益抱团取暖。就说你们东林党,除了在朝堂上放大炮,放空炮,满口道德,又做了多少利国利民的实事?英雄不问出处,这话不是姐你说过的吗?我朋友怎么了?他们现在是供职东厂,为皇上服务。当然,从为人上说,我还是敬重充满革命理想的姐姐你,还有宝姐姐。惠世扬和李邦华随高攀龙到东林书院办学去了,你们为了东林党的理想,还能坚守在这白云观继续搞科研,我佩服你们的这种革命精神,但今天这事,你们其实拒绝不能。因为我知道,你们东林党也是爱大明,爱皇上的。今天这个幺鸡没把话说清楚,冒犯了宝姐姐。我替幺鸡向宝姐姐赔不是。” 吕珍宝望了孙梅仙一眼,孙梅仙笑问:“天下还有这样的理?姐不过说你一句,你大炮不停,轰得没边没际。你倒说说,我们哪里不对了?到底怎么回事?你的朋友说不清楚你说清楚。” 孙鹤仙这才说明原委。 孙梅仙听说皇上遇刺,锦衣卫审两个刺客不下,东厂在轩园居将刺客审开了口,但听不懂刺客的语言,立即说:“这两个刺客无非说的女真话,我正好懂一点。女真竟敢行刺我大明皇上,这真是逆天大案。这个协助破案,我们必须得做。你的朋友也没有说清楚,咱们谁也不怪谁,一场误会。” 孙梅仙说罢无极刀一挎,交待吕珍宝说“姐走一趟就回来”,出来即打马上路。 路上,孙梅仙问了海怪两个刺客说的内容,心里已经有了谱。 三骑马到了轩园居,孙鹤仙自去餐馆。 孙梅仙进来即对海怪说:“你把两个刺客都提来,一齐审,不妨事的。” 海怪立即叫种马和绿毛龟将两名刺客提到院中,早有幺鸡替海怪摆上文案,开始审案。 孙梅仙看了囚在铁笼中的两个刺客一眼,因为她知道这威武笼的厉害,所以想像得出两个刺客受刑时是怎么一副痛苦挣扎的模样。 孙梅仙首先用汉语对两个刺客说话,好让海怪做记录:“察哈拉里、乌齐黄陌,你们既然是努尔哈赤派来行刺大明皇上的,好汉做事好汉当,骂猪骂狗没用,呜里呜里哇,嚎叫解决不了问题,眼泪和哀求也不解决问题。我知道你们一心求死,以效忠你们的女真第一勇士。你们要痛快点,承认犯罪事实,画供,我说服审判官赏你们一个快刑。你们是现在开口,还是再尝一遍这威武笼的滋味?” 孙梅仙说完,又用女真话说了一遍。 种马四个听得孙梅仙与两个刺客艰难地呜里哇哪沟通一阵,两个刺客泪如雨下,点了点头。 海怪好奇地问:“孙大侠,他们都说什么了?” “他们说愿意招供,只求速死。”孙梅仙说罢一看海怪的供状已经做好,于是叫两个刺客分别在供状上签字画押。 案子审完,种马、绿毛龟和幺鸡忙将两个刺客押至马房。 海怪请孙梅仙在画供上签名,孙梅仙签上了自己的芳名。“孙梅仙”三个字龙飞凤舞,合起来看就是一朵梅花。 收文案时,海怪见机请教孙梅仙说:“孙大侠,感谢你的协助办案。只是,这牛儿瞎七是女真造反头目,我已经听明白了。阿其那和塞思黑是什么意思?还有呜里呜里哇又是什么意思?” 孙梅仙扑哧一笑说:“阿其那是猪,塞思黑是狗,人家忍痛不住骂你们哩。呜里呜里哇,那是人家痛得叫唤,我们叫唤时口里吐的是‘哎哟’。” 海怪听了大笑,掏出一绽五十两的银子双手递给孙梅仙说:“我代表魏大人再次感谢孙大侠协助办案。这点银子,是你辛苦的工钱,请你笑纳。” 孙梅仙淡淡看了一眼银子说:“毛军师,今天不是为大明,为皇上,你不可能请动我,哪怕你搬出酒肉朋友孙鹤仙。我图这绽银子,也不会来。你们的心意,我已心领。这个案子审成这样子,三十多个小时,你们也累了。这绽银子算我收了,就送给你们喝酒去吧。” 孙梅仙说罢,飞身上马而去。看得铁佛三都有些呆了,两眼发直,口水直流。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67章 金帆船银帆船 恰好魏忠从宫里回来,见铁佛三呆看孙梅仙两眼发直,口水直流,大笑:“铁佛三,你见了美女就犯花痴。孙鹤仙的姐姐,惠世扬的老婆,你也想入非非?看你这副粗俗样,怎么入得了人家的法眼?” 铁佛三故作腼腆地一笑:“主公,美女养眼,她撞到了我的眼里,我养眼一下又错在哪里了?这个女人长得好,武功名声在外,应该不差,只是个性太强悍,说话总是带刺,嫁给我,我还消受不了。” 魏忠不答,只笑说:“我说海怪有办法破案的,果不其然吧?连翻译都走了,说明案子已经破了。” “主公英明,田耕算到了你要去借威武笼,不知主公算到没有?” 魏忠和铁佛三正在院门口调侃,海怪拿着画供来汇报说:“主公,案子已破,两个威武笼是借的田耕的,翻译孙大侠高风亮节,一文银子也不要,说留给我们喝酒去。只是,那两个刺客如何处理?” 魏忠立即勒转马头说:“孙二仙留银子给我们喝酒,那我们就到孙三仙馆里喝酒去呗。酒喝到位了,你也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两个刺客了。” 铁佛三见魏忠走,立即上马追赶着走了。 海怪见此,冲种马三个一挥手,四人打马直奔孙鱼头酒家。 这一顿酒,从中午喝到晚上,喝得天昏地暗。席上,海怪提到向田耕借威武笼的事,魏忠听了细节说:“田耕这人不简单,他是个法律专家,更是个政治大家,精于计算,甩我几条大街。如果这次皇上论功,田耕去掉了一个‘代’字,许八两接手北镇抚司又多了柳成炳的一票,这是大好事。北镇抚司是锦衣卫的核心部门,执掌着生杀予夺的执法大权,这个位子对我们很重要。锦衣卫里有田耕和许显纯占着这两个要害部门,我们的拳头就有了力量。” 铁佛三立即说:“主公你加入了东厂,现在我们已经有了两只铁拳。任何政敌都可以被我们砸得粉碎。” 魏忠正色说:“铁佛三,你不懂政治别逞能,你这话说得过了。什么两只铁拳?只要王安一句话,连我们两只胳膊都要被下掉,何论什么铁拳?” 魏忠这么一说,酒席一时冷了场。 幺鸡为了调节气氛,于是提起了请孙梅仙的事,结果惹了大家一场痛批。 魏忠批评他说:“幺鸡,孙鹤仙批评你的那番话,对你是金玉良言。海怪知道见人发货,你要向他学习。以你的武功,真要惹恼了孙二仙或者吕珍宝,你都有大亏吃。” 幺鸡讪笑道:“主公,我已经吸取教训了。今天自己抽自己,嘴巴都抽肿了,当然长记性了啊。” 魏忠又趁热打铁说:“今天为什么能请动孙二仙协助办案?孙二仙说得到位,是为大明,为皇上。大家知道我看东林党不爽,但你们要知道,东林党也有值得人敬重的地方,这就是他们也是一心为大明,为皇上。虽然他们与我们政见不一,但他们的为人还是值得我们敬重的。所以在今后的交道中,大家一定要注意到这一点。我们可以反对他们,但不得贬低他们的人格。他们迂,迂得可爱。” 众人听了,都说“受教”。 铁佛三讨好地对魏忠说:“主公心胸,真正的政治家胸怀。我等望尘莫及,只知道爱一个人,就爱死他,恨一个人,就恨死他。不知道还有爱恨交织这个路。” 酒到高潮,海怪学起两名刺客说的“鸟语”,几个人一唱一和,笑得拍桌打椅。 到了傍晚,临散席之时,周应秋送了一钵红烧蹄子过来敬酒,向魏忠道贺说:“主公,你连办二案,居功至伟,皇上必有打赏,升官发财,就在当下,周应秋祝贺你。” 满座都以为魏忠会高兴,结果魏忠叹口气说:“皇上经此一吓,七魂丢了六魂,一病不起。福乐春请许道士为皇上解红人红剑之梦。许道士说什么红黄相克。福乐春求许道士破解之法。许道士于是向皇上敬献红丸。所谓红丸,就是在丹药之中加入少女之红。说是皇上吃了,可以克红人红剑。皇上听了大喜,这几天都在服用红丸。国事至此,皇上不思如何深化改革,却迷信道士,靠这等邪术对敌,魏忠深感失望,只怨自己生不逢世,空有一身本事和一腔热血,还谈什么打赏?就是官升几级,赏银万两,也不足以驱散我心中的阴影。” 众人听了,都不知如何劝解魏忠。 席散回到轩园居,海怪立即对种马三个说:“我们办一事得了一事,案子已结,两个刺客留着无益。我们将其剁了,丢到龙须沟喂野狗,回来好睡一个安心觉。” 种马三人得令,立即动手,将两个刺客拉到龙须沟,种马与绿毛龟一人一刀,将黑大汉和棕大汉剁了,扔在沟里。四人站在暗处,看到一帮野狗过来抢食,才打道回府。 第二天,魏忠夹着刺客案的卷宗来到司礼监,陈如海正在折子堆中忙着。魏忠在自己办公桌上略坐一坐,喝了口茶,立即来到王安的办公室汇报。 魏忠进来时,王安的桌上摆的两样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一是杨左弹劾王锡爵的密折,虽然他只猫了一眼封皮;二是一对金帆船。这对金帆船足有四百两金子,看这造型,这应该是工部尚书崔成秀送给王安的京杭大运河疏浚工程竣工的纪念品。京杭大运河疏浚工程竣工,京杭漕运公司在扬州举行了盛大的竣工典礼,朝廷出席典礼的最高官员是崔成秀。 魏忠就这么装作不经意地猫了一眼,其实他这一眼,获得的信息量还是很丰富的。 王安看了刺客案的卷宗,面带微笑:“不错,不错。魏忠你这两件案子侦破得太漂亮了,于大明,于皇上你都是立了大功。待皇上能够视事,我会汇报的。哎呀,你在司礼监待了这么久,你也知道,我们司礼监是个清水衙门啊。这次朝廷凑辽晌,户部把我们东厂的专案经费也砍了。你扎个办案班子不容易,这两件案子应该花费了些银子。这样吧,这两个帆船,我就权当是拨给你的专案款和打赏。你也打赏一下办案人员,你们辛苦了。我批你两天假,你休整一下。” 魏忠一听,连忙推辞:“王大人,你这个拨款太过贵重,魏忠承受不起,贴这点办案经费,我目前还能承受,这个纪念品就留给你作纪念吧。” “别废话了,恭敬不如从命,你没听说过吗?你以为我卖个空头人情,开你的空头支票?”王安一笑,接着把这对金帆船推给魏忠。 魏忠见推托反而不美,于是收下了这对金帆船。心想王安连自己收的孝敬都当办案经费发给了自己,其对皇上之忠,真的无人能及。因此从内心深处对王安又多了几分敬意。 魏忠刚告辞出门,王安又叫住了他,说:“你顺便到六部大街,请一下王内阁,说我请他有事商议。” 魏忠听了,情知此番王安请王锡爵,无非为杨左的密折,心中暗喜。 魏忠来到王锡爵的办公室,看到王锡爵的办公桌上摆着一对银帆船。 魏忠暗想,同样是收孝敬,内阁王首辅和司礼监王总管都是值两条帆船,区别只在一个是银帆船,一个是金帆船,同样是正一品的官员,区别咋就这么大呢? 王锡爵听说王安有请,立即拎上公文包起轿进宫。 看着王锡爵白发苍苍的背影,魏忠止笑不住:王首辅啊王首辅,你在首辅的位子上待了快满两届,光收孝敬至少都收了十万银子。一来多亏你为人低调,家里穿眼露壁,装穷装得巧妙,不引人注目。二来你的中庸之道博大精深,虽然你无党无派,但能在各党派之间游刃有余,所以不曾树敌。但你想这么等到换届,软着陆告老还乡,再去消受这十万银子,恐怕你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这一次,苗凤的案子闹这么大的动静,难道你贵人多忘事,银子收多了忘记了?姜还是老的辣,你真沉得住气。但你再怎么善于伪装,这一次,你必定在劫难逃,要被撸了下来。你撸了下来,王安怎么处理你,这不是我关心的。我关心的是谁接你的位子?谁接你的位子?按惯例是东林党的叶子高,按声望是浙党的崔成秀。以大明目前形势来看,已经危急四伏,相当严峻。但越是这种形势严峻的时候,越不能让东林党得势。因为皇上若信东林党这一套,大明就完了。 一时之间,魏忠忧国忧民,想了许多,因想到崔成秀,所以从王锡爵的办公室出来,有意到崔成秀的办公室猫了一眼,结果崔成秀不在。 崔成秀不在办公室,会在家里吗?应该不可能。崔成秀没带家眷,借住在浙江会馆,上班时间不可能呆在家里。 魏忠脑子里几转,立即想起了一个地方,心里笑道:“崔尚书出差扬州,往返月余,昨天回京,又忙着汇报工作,给领导送孝敬,这么久没有见到翠五春,一定是与翠五春温存补课去了。” 崔成秀将翠五春从翠云楼赎了出来,包养在运河大街春香院里,这事别人不知道,但我魏忠不可能不知道,铁佛三早已将崔成秀的情况侦查得一清二楚。只是这个情报我一直没用上,今天正好一用。 魏忠出了六部大街,打马西行,来到运河大街春香院。 魏忠就街头拴了马,近来一看春香院院门紧闭,两女一男三个仆人都在前院聊天,笑一笑,转身从河边来到春香院的后院,一个空翻进了院内。 魏忠闪进后院侧耳一听,里面传出丝竹之声。 魏忠循着乐声进门,但见主卧里大敞八开,翠五春正在弹古筝,一曲琵琶行弹得温情婉转,崔成秀头枕在翠五春的肚子上,正喝着小酒哼唱着。这家伙正在温柔乡里恣意享受,叫人好生羡慕。 魏忠有心开个玩笑,吓一吓翠五春,惊一惊崔成秀,于是取出一只金帆船,施展飞蝗神功,用内力硬生生地将金帆船一推,金帆船仿佛在水中漂行一般,漂到了翠五春的面前。 翠五春沉浸在音乐之中,根本没有注意到窗格子眼后的魏忠,突见一道金光闪来,仔细一看,是一只金帆船凭空飘然而至。翠五春伸手接住,一时之间竟忘了这金帆船是从哪里来的? “秀哥,你看这是什么?昨天我想要一对金帆船,你说两对金帆船是送给皇上和王安大人的,只送我一对银帆船,你个小气鬼,你看这金帆船怎么飞到了我手里?” 崔成秀翻身过来一看,吃了一惊,坐起来问:“你这只金帆船是哪儿来的?” “飞来的呀!”翠五春看了一下门口,什么都没有?谁知就在他低头欣赏这只金帆船时,忽然又见一道金光闪来。翠五春惊呼:“秀哥,你看又飞来了一只金帆船。” 崔成秀抬眼一望,果然见一只金帆船乘风破浪而来,正好飞到了手边。崔成秀伸手接住,看了两眼,突然跪在地上,望门口拜倒说:“魏爷,深藏不露的飞蝗英雄!你要拿崔某,崔某已经伸颈以待。你怎么还不现身?”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68章 二王开撕 “崔大人日子过得温馨滋润啊!这就神了,你怎么知道是我来了?”魏忠见崔成秀识破自己,只得现身到了门口,“崔大人,这万万使不得,你是部级正官,我不过一个秘书,你跪什么?” 崔成秀笑笑说:“魏爷身怀绝技,虽然你极力掩饰,但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与田耕过招那次,我就断定飞石解围的就是你。这对金帆船,是我这次参加京杭运河疏浚竣工典礼带回来送给王安大人的纪念品。金帆船到了你手里,有如王大人亲临,下官焉得不拜?再说,最近朝廷采纳东林党的建议,官风建议抓得这么紧,崔某工作时间听曲儿,被你这个巡查大人抓了现行。我的身家性命都在你的手里,又焉能不拜?” 是啊,自己的软处,这包养翠五春的事被人捏着,哪能不打低调?奇怪,我这春香院如此秘密,连浙党内部的同仁都不知道,魏忠怎么知道的?还有,我送给王安的这对金帆船,怎么到了他的手上?看来魏忠这个小小的秘书,能量已经通天。我一直小瞧他,看来小瞧不得他。他一直想结交于我,只是我没给他机会,他此番秘访,究竟是想做人还是做鬼?在形势不明之前,我还只能把他当鬼收拾。万一不行,我还有招撒手锏。我且逗他玩儿。 魏忠哈哈大笑:“人说最善于转弯应变的就是崔尚书,果不其然。魏某今天不是为公事而来,你送王大人一对金帆船,我不知道,你上班时间泡妞,我没看见。魏忠今天是为一件私事,特来向崔尚书道喜而来。起来吧!” 崔成秀这才爬了起来,一看翠五春还在欣赏那只金帆船,忙说:“宝贝,这是魏爷的东西,你怎么还爱不释手啊?快给我!你到前院玩一会儿,我和魏爷说说话。” 翠五春恃宠而骄,将金帆船朝崔成秀手中一塞,起身时撅着嘴说:“你到谁在面前都大方,只在我这里抠。难道我配不上一对金帆船?凭什么我只是银的?” 翠五春起身,给魏忠上了一杯茶。到底是翠云楼的红牌出身,出门时没忘瞅空里给魏忠抛了一个媚眼。魏忠请魏朝几个逛翠云楼时,不是没有点过翠五春,但两人在这种场合见了,当然装作不认识。翠五春的这个媚眼,就算是给自己打了个招呼。这丫头,疯起来没边,装淑女也有一套。人家最多三春,她是硬生生比人家多一分春色,一颗春心,是以艺名叫做翠五春。 看到翠五春极扭动腰肢,不情愿地走了,崔成秀将左手一直捏着的那只金帆船与从翠五春手里拿过来的金帆船合在一起,双手捧还给魏忠说:“魏爷如此瞧得起崔某,崔某感激涕零,不知魏爷送来什么好消息?” 魏忠收好这对金帆船,吹了一口茶水说:“杨左弹劾王首辅,内阁即将出缺。以崔大人的声望,魏某觉得这是你个入阁的好机会。只是这个信息你要保密。” 崔成秀听了,脑子几转,眉开眼笑:“魏爷,如果崔某没有猜错,首辅王大人应该是受了苗凤案的牵扯。你这个消息确实是个好消息。如果崔某得遂心愿,魏爷是第一功。只是崔某有一事不明,还要请教?崔某与魏爷并无特殊关系,魏爷何以帮我?” 魏忠淡淡一笑:“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也就不绕弯子了。魏某不想内阁之位落在东林党的手里。” 崔成秀微笑一下,立即从翠五春的柜子里捧出一对银帆船双手递给魏忠说:“我才说我们没有特别的关系,志同道合,这四个字用来表述我们的关系最为贴切。这个纪念品请你收下,你不要见外,金帆船只定做了两对。魏爷的这对银帆船我还来不及送到府上,正好你来了,请你把我当兄弟,笑纳。” 魏忠一笑:“这个礼物,我很喜欢,但夺人所爱不是我所喜。” 崔成秀明白过来:“你就别找托词了,兄弟之间,点到即止。我不把我当兄弟,不会来送恭喜。你不把我当兄弟,不会捏着了我的软处不拿我。你的能量真不小啊,你能在这儿找到我,不简单。我送王安的一对金帆船到了你手上,不简单啊兄弟。” 魏忠一笑,明知自己不可能被崔成秀列入了送孝敬的人选,这对银帆船肯定是崔成秀送给翠五春的,但不可能说破。说破了崔成秀就会怀疑自己的动机。是啊,人生在世,难免有逢场作戏的时候,心知肚明有时候已经是最大的智慧,拆穿说破不见得就能显出聪明。市利是人的本性,无关乎所谓的善恶。善恶的标签都是旁人贴的,事不关己,人人都会高大上。 魏忠收下了这对银帆船,心满意足。如果崔成秀接任内阁,自己与他有了今天的交集,再结成联盟,日后施展宏图,通达皇上就只隔王安一道手了。 因想到崔成秀包养翠五春的事,魏忠又想,一个红牌,追一追,耍一耍就够了,崔成秀你还把她包养起来,真是个色胆包天的情种。崔某人不是在工程项目中捞足了银子,也不会有这等气派。只是他身居高位,如此胆肥,也太轻狂了吧?今天是遇到我,如果是遇到其他东厂,你的官途就这么完了。 想到这些,魏忠有心求证一下崔成秀是否是自己的队友?于是故意试探崔成秀说:“崔大人,大周时曾有个皇甫文备,留下一个色学四境界说名扬一时,说是娶不如包,包不如偷,偷不如嫖。不知崔大人对这个包字又有何见解?” 崔成秀听了,心里一笑。我皇甫文备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是来俊臣,那时你还是个小太监。你既然在拿话试探我,说明你还是没认出我是谁?你认不出来,那就怪不得我逗你一逗。于是笑笑说:“男不好色非好汉,枉到人世走一遍。魏爷莫取笑我,你说哪朝哪代不兴追红牌明星?” 魏忠一试不成,又补一句:“崔大人,匡扶大业,时不待我,多一个同仁便多一分力量。有你入阁,大明就多了一分希望。” 崔成秀听了心想,我也知道匡扶大业,如果我此次入了阁,你取代了王安,那才是我们珠连壁合,共同匡扶大明时候。如果你不能取代王安,你这个队长怎么当得下去?我现在现身,为时尚早。崔成秀想到这里,故作不知,只笑说:“崔某不负魏爷厚爱才好。” 魏忠见崔成秀两次没有回应,有点失望。崔成秀心里已经笑开了花。 崔成知送走魏忠捻须一想:我在工部还有许多屁股没擦,一旦我入了阁,这工部尚书的位子决不能落入外人之手,否则,我就有被人撸下来的可能。最好是让倪焕之接手。 崔成秀想到这一层,立即起轿到顺天府去见准亲家倪焕之。因为他清楚,两亲家要谋升迁,按套路只有组织官员上折绅商进表。 王锡爵来到王安的办公室,两人略一寒暄,王安就打了个开场说:“首辅大人忠于大明,忠于皇上,道德高尚,办事公允,清正廉洁,堪为大明官员之楷模,足以垂范后世。王安有心向你学习,可是只能学到皮毛,始终不得精髓。” 王锡爵一看王安如此谨慎地选择措词,感觉氛围不对,于是说:“总管大人一下子给我戴这么多高帽子,像致悼词似的,在下受宠若惊,承受不起。此番召见,大人有何指示?还请明示。” 自己与王锡爵共事这么多年,到了摊牌的时候,王安还是感到一时不好怎么开口,见王锡爵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为了缓和气氛,他有心面带微笑,岔开一句,想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说:“首辅大人置身党派之外,一向超然,怎么如此痛恨夹谷胜?下笔就是流放三千里,来了个顶格判处?” 王锡爵一怔,心想,我因皇上在朝上并没有定流放多少里,不敢擅自作主,怕轻了有损皇上的权威,重了又伤害皇上的宽容之德,所以空着流放的里数。后来圣旨下来,我以为这三千里是你王安圈定的。你提起这事,说明不是你定的。你误会了我,我也误会了你,说明这中间有隐情。但你此刻提这事,显然只是打个开台,不是你要说的正事。看你这么严肃,不自然,你今天找我单独谈话,与其说是单独谈话,实际上是审问我。因为什么事?无非是因为苗凤一案的事。 王锡爵想到这一层,想早点进入正题,于是说:“夹谷胜的事已经水过三丘,总管大人有什么事就直说了吧?是谈话还是审问,何必绕弯子?” 王安见王锡爵说得如此直白,情知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好像还成竹在胸,这真是有点不寻常啊。你我虽然共同辅佐皇上多年,有着不薄的同事之谊,但你触犯了国法,王安也只能依法办事,该办你照样办你。所以只得将杨左的密折推给他看,什么都没有说。 令王安没有想到的是,王锡爵草草扫了一眼,淡定得出奇:“杨左所奏属实,下官引昝辞职。” 王安冷笑道:“首辅大人为百官之长,既然杨左奏属实,辞职恐怕无以服众吧?” 魏朝带四个小太监埋伏在隔壁,只等王安发令拿人。王安说到这里,已经开始打手势叫几人小太监准备行动了。 王锡爵捋了捋一头白发,淡然一笑:“既然辞职不行,那总管大人是否允许我说几句,然后你怎么处置我,我悉尊便,决无怨言。” “王锡爵自幼读圣贤之书,一心做个君子。感谢皇上信任,在内阁的位置上已经快干满两届,位极人臣,我已喜外望出。非我依恋权位,实是想效先贤为大明鞠躬尽瘁。虽然某才能平平,在任上没有多大建树。但自忖做人还是有底线的。本人从未索过贿。只是凡有求于我,主动送礼的,我都一一收了。”王锡爵见王安先是不语,自己说到这里,王安的脸上现出了不屑之色,只得边说边从公文包中掏出一个日记本双手递给王安,继续说,“这是我内阁任上的受礼日志。什么人什么时间为什么事送的多少银子或者银票,我都一一记载在册,封存在家。我原想,如果皇上过问,或者王大人过问,我再全部上交。如果皇上和你没过问,我是准备在卸任时上交给你,因为我想告老还乡之后能过上心安的日子。现在既然杨左弹劾我,你王大人如何办我?什么时候派人到我家里去收这些银子?我等你一句话。” 王安先听王锡爵说要讲几句,结果一口的大话空话,确实打心里鄙视他,贪贿坐实,还振振有词,好像真理在握,此时一看王锡爵这个日记本,果真一笔笔记载详细,连昨天收的崔成秀送的一对银帆船都记录在册,墨迹未干,一时之间,难免尴尬,只说:“首辅大人,有话说小隐于市,大隐于朝,姜还是老的辣,以大明城府之深,你才是第一高人。王安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魏朝听到这里,心想,以王安的为人,拿王锡爵的事今天黄了。想不到王锡爵平时一脸笑嘻嘻,原来阴得这么深,连精明如斯的王安都被耍了。真想不到王安会如何收场?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69章 山字爬背 王锡爵坦然一笑:“自古以来,权力与贪腐就是一对双生子,官场积弊是千百年来形成的,王锡爵不愿同流合污,但也无力扭转乾坤。世人都笑我信奉中庸之道,其实我办事是有底线的。事该怎么办与谁送什么礼是八不搭界的。如若不信,总管大人可以按我的记载去一一查证。当然,说八不搭界这话说过了,也有正好收了人家的礼,请托人的事最后又办成了的。我的解释是我本无心,如有,那是巧合。我收他们的礼,是让他们心安,好专心为皇上办事。我无党无派,又处于权力的中心,我不这么做,必然招致各党派的怨恨,成为个他们的眼中盯,我还能在内阁的位子上坐到今天吗?不说我有多大的本事,至少我没干过坏事。我坐这个位子,也就避免了有人干坏事。” 王锡爵见自己这番言辞说得王安不自在,想起王安先前对自己的不屑,故意撩他说:“总管大人虽然号称大明第一忠臣,其实在某看来,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因为人都有不得已的时候。即使圣贤,也难免有私心,所以我也理解你的无奈。” 魏朝听得王锡爵将了王安一军,心里一紧,不知王锡爵要端出的是什么事? 王安见王锡爵开始反击,立即说:“现在是说你的问题,你调转枪口诋毁我,是有何凭据?” 王锡爵略微一笑说:“世人都知道东林党虽然偏执,但爱大明爱皇上之心这是天下有目共睹的。总管大人刚才提起夹谷胜的事,我没有正面回答。现在我可以说了。上次朝会之上,皇上盛怒,当朝拍板流放夹谷胜,但没有定流放的里程。若不是王大人居了私心,过度迎合皇上,为何一判就是顶格流放夹谷胜三千里?表面来看,你是迎合了皇上的一时之怒,实际来看,你这么做,完全是在为皇上道德圣君的形象抹黑。官员之中有不少非议,大家都认为是我所为,我为了你王大人有清誉,并未辩白。我提示你,这事是你干的你就敢于担当,你千万别往我身上推,赖在我身上。我送来的票拟,多少里程是空着的。好了,我说完了,现在王大人对我证据在握,完全可以下令东厂查抄我家,给我安一个大贪官的罪名,依法严办,而你就可以永保独一无二的大忠臣的头衔直到退休。” 王安见过多少场合,处理了多少大事,但这次,本想不徇私情,亲自主审王锡爵,要将他法办,谁知出现了剧情大反转,所以这时候,自己与王锡爵面对面坐着,听了王锡爵这话,感觉像被他抽了一个耳光一样,心里难受,波涛翻滚。 看来夹谷胜的这个“三千里”中间有文章。在司礼监,总共接触到这个折子的除了自己,再就只有陈如海和魏忠。哦,对了,这事必定是魏忠干的,陈如海没有这个胆子也没有动机,只有魏忠既有胆子又恨东林党。 魏朝听到这里,心里一想,这事必定是魏忠干的。因有他才有这个胆量,能见到这个机。 王安想到这里,定了一会神才说:“首辅大人,我们共侍一主,各司其职。你的受贿行为与赃物处理是一回事,还是两回事?王安不敢做主,还得皇上亲自定夺。今天谈话结束,你请回吧。我派魏忠到你府上来收银子。” 王锡爵起身时苦笑一下说:“王锡爵在家里坐等你的处理结果。如果最终不处理我,我会主动提出辞职。连总管大人都疑心我对大明和皇上的忠诚,我待在内阁还有什么意思?我只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如果魏忠来我家里收银子,请付我一两银子的柜子钱。因我为保管这些银子和银票,在别人手里借了八百文银子定制了一个铁皮柜子,连本带息欠人家一两银子的柜子钱,至于保管费,就当我尽义务了。” 王锡爵说罢拎上公文包,留下日记本,扬长而去,王安一向多么自重,多么权威的人,眼睁睁看着王锡爵走了,闷坐了半天。 魏朝门缝里见王锡爵大摇大摆走了,立即小声宣布行动取消。 魏朝明知王安在拿王锡爵不成,反受了刺激,正为魏忠生气,所以不敢惊动,快到中午,才过来喊王安吃饭。 魏朝轻推一条门缝,看到王安如老僧入定一般坐在那里,脸色铁青,不敢开口,立即闪退。 谁知王安立即叫住他说:“我批了魏忠两天休假,现在临时有件事,你叫他过来一趟。至于什么事,你休得透露半个字。” 王安出来,一看陈如海还没下班,于是叫他把夹谷胜的内阁票拟件找出来。 陈如海不敢多问,立即找了出来。 王安盯着“三千里”三个字看了一会问陈如海:“这三个字是否是你的亲笔?” 陈如海仔细端详了一会说:“很像,但不是。” 王安何以突然提到这个问题?陈如海一脸茫然,不敢问。 王安也不解释,只说:“走,我们吃饭去。”弄得陈如海一头雾水。陈如海是个谋事不谋人的人,所以他根本也就想不到哪里出了问题。 魏朝从饭堂里出来打马出宫,一路之上脑子里老在想王安会怎么处理魏忠?魏忠私改折子这事,可大可小,大可到欺君之罪,处理上可以内部处理,也可以移送法办。王锡爵这一招出得阴狠,王安陷入了两难。如果这事外部处理移送法办,王安自己难逃管理之责,也有损司礼监的权威。如果内部处理,又有可能成为言官们的炮弹,自己一旦被言官弹劾,那按规定得先停职。如今皇上尚在病中,不能视事,大明怎么少得了王安?王安会怎么处理魏忠?魏朝还真猜不到。 魏忠揣着一对金帆船和一对银帆船回到轩园居,铁佛三正在门房里打呼噜,进到园子里,这里那里也都是鼾声。看到两个刺客的案子累翻了这么多人,魏忠哈哈大笑。 铁佛三一吆喝,说领办案打赏,四小鬼都起来,到了客厅里。 魏忠把玩着两对金帆船说:“这对金的,铁佛三你保管着,到时候另有作用,这对银的,全部是你们的办案打赏。” 铁佛三接过金帆船,揣进怀里,拿过银帆船,一手一个,就头上一磕,再几搓几揉,随手一扔,就将四小鬼的打赏分完,剩下些散碎银子,是两个仆人的打赏,叫幺鸡送给八妹和徐课。 铁佛三收好金帆船,回头笑问魏忠说:“主公,若论这两个案子的办案经费和打赏,确实已经不错了。只是你到底升了级别没有?” 魏忠一笑,这才说起两对金帆船的来历。 铁佛三和四小鬼正听魏忠讲故事,听得门响,原来是魏朝来了。 魏忠出来,听说要进宫临时办件事,问魏朝说:“王大人早晨批我的假,下午有事叫我?什么事?” 魏朝摇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 魏朝不知道?这不可能。可能的只是王安已经封了他的口,他不敢说而已。 魏忠上马与魏朝走了几步,立即意识到此事必然与王锡爵有关,于是问:“王锡爵现在何处?” 魏朝不知他何以有此一问,随口回答说:“这时候他应该在家里。” 魏忠哈哈一笑:“大哥,王大人找我什么事?你不说我也知道了。” 魏朝心想,你是比我精明不错,但王大人是叫你到王锡爵的家里收银子,莫非你是神仙,吃了神仙的鸟鸟儿,这也算得到?至于你收银子回来后王大人怎么处分你?这我是真不知道。于是说:“兄弟,我倒真不知道。你知道了什么?说来听听。” 魏忠笑道:“王安今天找王锡爵摊牌,一定是遭到了王锡爵的反击,而反击的炮弹就是夹谷胜的判决。所以王安此番召我,必定是请我山字爬背。” 魏朝不解地问:“怎么个山字爬背?” 魏忠故作轻松地一笑:“山字爬背,轰我出宫。” 魏朝摇头一笑:“这个,我真不知道。夹谷胜的事,王大人处分你,至多将功折罪,至于就开除公职吧?” 魏忠打马跟上魏朝之后说:“大哥,你不用装蒜。今天是要别人通知的我,我见王安,可以先发制人。但偏偏又是你来通知我的,如果我先发制人,王安必定怀疑你通风报信。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能连累你,所以只能后发制人。” 魏朝不解:“兄弟,怎么先发制人,又后发制人?” 魏忠解释说:“王大人这时候找我,必为夹谷胜的事,这事是我干的。要先发制人,等会我一见王安就主动认错,再陈说原委。而后发制人,只得等他提到这事,我再解释。先发制人主动一点,后发制人被动一些。” 魏朝撇嘴一笑:“先了后发无所谓,只要能制人就行,怕的是你制人不能,反被人制。” 两人一路说笑,转眼到了宫门。 下马进宫,走在熟悉的宫道上,魏忠一路设计着自己与王安的对白。 王安:“太监干政,这是违反祖制。你私改折子,罪在欺君,你虽然有能力,但动机不纯。你犯的是原则问题,应该逐出大内。你滚吧,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再见到你!滚!” 魏忠:“王大人,目前国家正处多事之秋,皇上需要权威,国家需要法律,大臣不能没有原则和是非黑白。大贪似廉,你被王锡爵这个老狐狸骗了。查到了他,他就搬出证据自证清廉,没查到,他就成功着陆逍遥法外。王大人对大明和皇上的忠诚,是我的楷模,但你让王锡爵蒙混过关,会误了大明和皇上的。” 王安:“魏忠,你别以为办了几件事就尾巴翘上天了,司礼监还轮不到你指手划脚。” “魏忠走了,王大人多保重。需要魏忠时,魏忠听从召唤。” 到了司礼监,魏忠一看王安不在,与魏朝对视了一眼,感觉有些奇怪。 结果陈如海出来,意味深长地看了魏忠一眼说:“刚才福乐春把王大人叫到乾清宫去了,王大人叫你去王锡爵的家里把银子收来。” 魏忠忙问:“收银子?是查抄吗?是否拿人?” 陈如海丢给魏忠一个日记本,一绽二十两的银子说:“王大人只说收银子,没讲查抄与逮人。这二十两银子,是付的王锡爵的柜子钱和保管费。王锡爵说他为保管银子借了人家八百文银子定制了一个铁皮柜子,如今连本带息欠人家一两银子的柜子钱。” 魏忠草草地看了王锡爵的日记本,恍然大悟:原来王锡爵手段如此高明,早预备了两手对策,怪不得王安放了王锡爵,显然是被他蒙住了。 魏忠一看有八万多现银要搬,于是带了四个小太监,一辆宫车,直奔王锡爵的家。 坐在车上,魏忠还在想:王安此时有事,没与我摊牌,此番收银子回来,必然摊牌。就是他不在,我也要等他。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70章 自己挖坑自己埋 王锡爵家住后海花园边上的陆家胡同,两间瓦房两间草房,屋山头两亩菜地,一口水井。 魏忠这是第一次到王锡爵家,因为据铁佛三报告,王锡爵是一个独人,所以进柴门时,魏忠瞧见菜地里有个七十开外的老太婆拿个粪瓢在淋菜,以为是哪个邻居来给王锡爵帮忙的,没有在意。 魏忠进来时,王锡爵正在堂屋里欣赏自己刚刚写好的辞职报告。报告摊在地上,正等着墨迹干。 魏忠看了几眼王锡爵的辞职报告,断定王安已经接受了王锡爵的辞职,心想如此贪腐大案,王安怎么糊涂到就这么让王锡爵蒙混过关了?当下心里一团火直往头上冒。 “下官奉王安大人之命来收银子,请首辅大人办理交割!”魏忠边说边掏出那绽银子递给王锡爵说,“这绽银子,是王安大人付你的柜子钱和保管费。” 王锡爵接过银子笑了笑,冲淋菜的那个老太婆叫:“肖三英,王总管出手阔气,我们恭敬不如从命,别人送的银子我们不能收,王总管代表皇上,他送的银子是皇恩,我们收下啊。你来拿银子,快去把欠苏铁匠的一两银子的柜子钱还了。” 肖三英望了王锡爵一眼,并不理他,继续淋菜。 王锡爵笑笑,即带魏忠到西头那草房里,从草堆中拉出一个灰糊糊的铁柜子来说:“魏秘书,我给王总管留了一个日记本,里面所记载的银子和银票都在这里,另外还有一对银帆船在我办公桌上。既然王总管已经付了柜子钱,那你们连柜子一起搬走吧。办公桌上的那对银帆船就麻烦你们去取一下。” 魏忠见王锡爵泰然自若,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窜火,冷笑一下说:“首辅大人,下官平素见你慈眉善目,和蔼可亲,想不到你城府如此之深,连王安大人都被你蒙过了。” 王锡爵淡然一笑:“魏秘书,此话怎讲?” 魏忠义正词严地说:“首辅大人,在魏忠看来,你贪贿是一码事,如何处理赃物又是一码事。按照犯罪构成来看,你贪贿已经坐实,赃物处理只是个量刑考虑轻重的问题。查到了你,你才交出这个日记本来,自首都算不上。其实你的手段并不是没有破绽,我想,假如你真的没有贪心,你完全可以一开始就向王安大人报备。你这两手准备的把戏蒙过了王总管,须蒙不过魏忠。不是魏忠有意为难于你,实在是国法无情。我虽然今天没得拿到法律文书不能办你,但不能不揭穿你,你不要欺办案机关无人。” 王锡爵微笑一下说:“魏秘书,首先我要感谢你,不是苗凤的案子,老夫也就没有这个告老还乡的机会。老夫看你为人聪明,心机过人,想告老之时送你几句话。老夫现在眼中的大明,就是一头负重超载陷入淤泥的老牛。百万不劳而获的皇族,十万太监八万官这样庞大的国家机器,老百姓年年被剪羊毛已经剪成了一个个裸体,没有了任何抗御风险的能力,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陷入生死两难的边缘。淤泥中埋伏着边疆与大明的矛盾,官民矛盾,官员之间的矛盾,可谓矛盾重重。现在接二连三最先暴发的是边疆矛盾。以老夫一生在官场中的经验来看,官员之间的矛盾也已经到了暴发的临界点。现在基本上是一个官员在干,二个官员在边上看。这其中一个在看的是言官,言官有弹劾权,二个在看的是你们厂卫,你们有绣春刀。君之驭臣,本应恩威并施,现在只有威,早没了恩一说。一个官员,假如他廉洁奉公,不贪不占,靠工资生活,他只能勉强养活自己,不要说养孩子,连老婆都养不活。像老夫,为官三十八年,年轻时养不活老婆,所以没敢要孩子,成了丁克家庭。干到白发苍苍,还是养不活老婆。我老婆肖三英靠在菜市场卖小菜讨生活。你从来没见过我老婆,那个淋菜的老太婆就是我老婆肖三英。我老婆怕丢大明的丑,所以一直没有参与我的官场应酬。你说老夫是两手准备,你错了。年轻时,老夫有金子没银子,现在即使有银子也没了金子,七十岁的人了,吃也吃不得,喝也喝不得,王家大枪已经报废,剩下的时间只是混吃等死,我没有子孙,不需要为子孙谋。不是我反对你们厂卫,老夫还要说一句实话,年轻时,老夫中进士时,也曾热血一阵,理想满满,但三十四年之后,我的感觉是窝囊一生,苟且一生,战战兢兢一生,提心吊胆一生。上怕有负于皇上,下怕没有为百姓办事,中间怕言官上折子弹劾,怕厂卫随时逮人,何曾安静过一天?你既要学王安,又不能像王安。王安忠诚有余,能力不足,是为愚忠。你有能力扭转乾坤,会成一番事业。你没有能力,光耍小人心计对大明是于事无补的。我说完了,你要抓要杀请便吧。” 王锡爵这番长篇大论,不仅魏忠在听,四个小太监在听,连肖三英也扛着个粪瓢到了院中来听,邻居们也有人来听。王锡爵正讲到兴头上时,魏大中来了,魏大中也站在柴门外听。 魏大中单人独马,才从六部大街赶来,有事要向王锡爵汇报。 魏大中临进门时一看魏忠带人在往车上搬东西,好像是在查抄王锡爵,吃了一惊,因不明白原委,是以站在那里观望。 魏忠也看到了魏大中,因为二人互无隶属,你巡按,我巡查,各司其职,我在执行任务,你也没有说明来意,所以魏忠也没有打招呼。 魏忠边听边想,王锡爵对时局的判断怎么与我有异曲同工之处?看来大明不乏明白人,但是,即使是百官之长的王锡爵这样明白人,也改变不了什么。官员们不管是内官还是外官,都在结党营私,争吵不休,超然于党派之外的官员也无能为力,这确实是大明的悲哀啊! 魏忠无心再与王锡爵斗嘴,一看四个小太监已经将铁皮柜子装上了车,正要告辞走人,说时迟,那是快,肖三英抢步上前,一粪瓢砸向了王锡爵的后脑勺,一边骂:“王锡爵你这疯老头子,窝囊一生,到了人家轰你下台时,你还图嘴巴快活,你去死吧!” 谁知王锡爵如此不堪一击,喷出一口鲜血来,望后就倒,两腿一伸,没了。 魏忠反应过来,去抓肖三英,肖三英粪瓢一扔,跑到菜园里,投进了井中。 魏忠飞身赶来,将肖三英从井里捞起来,一看肖三英额头碰着井沿,碰出一个大洞,连脑浆都流了出来,早已死了。 魏忠正想如何处理这个局面,魏大中咆哮着从马上下来,进来一把抓住魏忠的衣袖说:“魏忠,你才说你没有逮捕首辅大人的法律文书,现在你出言刺激首辅夫妇,言语杀人,将首辅大人一家灭门。各位高邻都是证见。走,有种你同我到王总管那里评个理!” 魏忠本想一拳收拾魏大中,但拳到出手,一想不对,我一拳下去,打死的是魏大中,但我魏忠的政治生命也就结束了。一时之间,魏忠的脑子里飞速地运转着:王安为什么安排我来收王锡爵的贿银?是因为王锡爵拿夹谷胜的判决说事怼了王安,王安想收拾我但又不想提夹谷胜的事,他明知我的性格,此来必然与王锡爵计较一番,也知道肖三英性情如此之刚烈,所以才设这个局。王安如此设局,目的无非为求自保,王锡爵一死,一可以保住自己的高大形象,二可以遮却许多是非。但魏大中的出现到底是偶然还是与王安有关?这还真不好判断。反正此事发生得突然而碰巧,巧就巧在各种因素凑在一起,酿成了这起舆情大事。如今道理握在魏大中的手上,我毫无还手之功。 魏忠想到这里,并未与魏大中辩解,任魏大中揪着衣服,两人随车进宫。 宫车回到司礼监,魏朝见魏大中怒气冲冲揪着魏忠的衣服而来,也是吃了一惊。 两魏到了王安的办公室,魏大中放手魏忠,立即开炮说:“王大人,魏忠没有任何法律手续,却用言语杀人的方式灭了王首辅的满门,众多邻居都是证见。魏大中正要向首辅大人汇报工作,是亲眼目睹。魏大中此来,不为别的,是为首辅大人夫妇讨个说法,究竟首辅夫妇犯了什么灭门之罪,为什么不经审判而诛杀?大明王法何在?” 魏大中开完炮,又将刚才在王锡家的所见所闻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首辅大人夫妇死了?”王安听罢一愣,又问魏忠:“到底是怎么回事?魏忠你有什么说法?” 魏忠一想,王安这个局设得天衣无缝,自己辩解一句都是多余。王安到底久经沙场,老谋深算,算得精准。自己着了道儿,只有认栽。自己改折判决夹谷胜流放三千里,本想是给夹谷胜挖一个坑,不想却坑了自己。而王安为摆平这事,给我挖坑却挖得巧夺天工。平时看王安一脸的忠厚,没想到他的手段竟如此老辣,自己还是大意失荆州,被他忠厚的外表蒙蔽了。因此只说:“王大人,下官确实与王首辅辩论了几句首辅大人是否涉嫌犯罪的问题,没想到王夫人肖三英这个粪瓢杀手性情如此刚烈,粪瓢杀了王首辅又头碰井沿自杀了。这件事虽然是由于各种因素巧合凑成,但魏忠应当对此负责,请王大人治罪,给魏监察御史大人一个交待。” 王安转头对魏大中说:“魏大中,王锡爵首辅大人德高望重,忠君爱国,清廉一生,突遭大祸,王某深表震惊和遗憾。现请你主持操办王首辅丧事,追认王首辅夫妇为烈士,神武门日月龙旗降半旗致哀,实行国葬。魏忠这里,我会给你说法。” 魏大中立即回应说:“有王大人这句话,我什么都不说了,这就去料理首辅大人的善后。” 王安送走魏大中回来,魏忠还傻站在那里。 王安叹口气说:“魏忠啊魏忠,皇上赏识你,老夫也给了你机会,可现在怎么堵住魏大炮的嘴,你主意多,你自己说说看?” 魏忠一听,王安这是要赢个百分之百,他要处分你,并不直接说出来,还非得逼着你自己说出来,这人真是天下第一阴。但如今自己确实辩解不能,即使辩解,也肯定是苍白无力,所以立即回复说:“感谢王大人的错爱,是魏忠错了,按照条例,应当开除公职,永不叙用。王大人多保重,魏忠走了。”魏忠说完,给王安叩了一个头,头着地之时,砸得地板一震,王安看时,石板上骇然被砸了一个坑。 魏忠出来,魏朝相送。 魏朝说:“兄弟,哥真不知道是这个结局。我只以为王大人会在你收银子回来后再谈处分你改折子的事。” 魏忠苦笑一下说:“伴君如伴虎,哥哥保重。” 魏朝劝道:“等王安大人消了气,我们再给你说和。” 魏忠淡然一笑说:“多谢哥哥一番美意,魏忠不愿看到你为我挨骂,强扭的瓜不甜。” 魏忠出宫上马之时,回望了一眼皇宫大内,想起自己一腔热血,浑身本事,苦心经营这多年,突然鸡飞蛋打,美梦成空,匡扶大业还没开始,已经断了政治前途,不禁悲从中来,万念俱灰。 街上人突见一个太监大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倒在马上,那马驮着他从容离去,都很惊讶。 那马似乎有灵性,直把魏忠驮回了轩园居。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71章 巡按大人约法三章 魏大中为什么会出现在王锡爵夫妇的死亡现场?其实这只是一个巧合。 魏大中领旨巡按,本是件扬眉吐气的大好事,但魏大中穷,养不起自己的幕僚团队,所以只得申请有司扎了个工作班子,四个随从都是按内阁出巡的标准配备的。两个警卫,一个姓姜,一个姓张,是锦衣卫派的;工作秘书姓匡,是都察院派的;生活秘书姓方,是户部派的。五百两银子的差旅费,是户部按标准预支的。 班子扎好,魏大中组织开会说:“你们几个姓姜、张、匡、方,怎么这么巧啊,你们的姓这么拗口啊?” 四人随从一听,笑一笑,都觉得魏大人平易近人,好相处。 但魏大中接着开始提要求说:“我魏某人蒙皇上信任,出任巡按,我们此次如果查得一二件偷漏税的案件,就是最大的成功。魏某还要请各位努力协助。大家对魏某可能不太熟悉,但不熟悉也应该有所耳闻。魏某为官,讲个清廉二字,所以出发之前,魏某要向大家约法三章:一不准接受吃请,二不准收受礼品礼金,三不准接受请托。至于生活标准,要严格按户部的规定,吃饭是三菜一汤,住宿一般应住通铺,如果没有通铺才能住标间。你们能持否?” 四个随从齐声回答:“能持。” 四个随从口里这么回答,其实心里在笑。因为四个随从也是第一次跟着巡按大人出差。出发之前,大家都请教过单位的前辈。前辈的说法大同小异,无非是说:“巡按随从就只有两件事可干,一是帮巡按大人收银子,二是自己跟着收点小银子。”所以四个随从每人都准备了一个大钱袋,预备装银子。如今听魏大中约法三章,心里认为魏大人无非说些官面上的话,这官员嘛,在台上说的与在底下干的完全是两码事,只有傻子才信他台上的话。 魏大中一行五人微服出巡,计划沿京杭大运从河北巡到浙江,再溯长江而上,从西转入黄河回京。 魏大中是第一次当巡按,信心满满。心想巡按大人到了地方,有尚方宝剑在手,见官大一级,明察暗访,不愁找不到案件线索,办案立功,那是手到擒来。但四个随从想的却是,我们作为随从,魏大中吃肉,我们总会跟着喝汤。 魏大中第一站选择了到河间县做开张生意。 五个人在一家客栈住下来,走街串乡忙了几天一没有获得任何线索,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日五人走得乏了,决定在东湖休息一会,不想一下子歪打正着遇到了一件案件线索。 魏大中见东湖之中有不少人垂钓,七八个人都在大湖垂钓,只有一人在小湖中垂钓,觉得奇怪。 魏大中无意问大湖中的一个钓客说:“我说老乡,我看那个单独钓小湖的连连拉鱼,你们这么多人窝在一起,却钓不到什么鱼,怎么不到那小湖中去钓?” 那钓客不屑地看了魏大中一眼:“你这酸秀才,说话像嗑瓜子,人家县丞是湖老板安排钓的,我们是散钓,哪能享受那个待遇啊,你有本事去钓啊!” 工作时间钓鱼。魏大中一听有戏,立即带着四个随从奔县丞而去。 这县丞姓张名方,今天在县衙点卯出来,向知县说是下乡,结果跑来朋友湖里钓鱼,不想被巡按抓了现行。 魏大中押着张县丞到知县办公室,宋知县知道魏大中是个较真的人,所以不敢帮张县丞打马虎眼。两下里一对质,张县丞工作时间钓鱼已经坐实。 宋知县怕这事影响到河间县的形象,所以忙低三下四求魏大中通融。结果魏大中给了一个硬梆梆的回复说:“这事虽小,涉及到官风,一定得在邸报上刷通报。” 宋知县摆了金丝小枣和鸭梨,请魏大中一行喝茶。 魏大中拒绝了。 看看到了中午,宋知县请魏大中下馆子,魏大中也拒绝了。 宋知县想单独与魏大中交换意见。魏大中同意了。 但交换完意见,魏大中立即告辞,带着四个随从回客栈吃工作餐。 吃工作餐时,魏大中见四个随从吃得笑嘻嘻,笑问:“今天我拒请吃,拦了你们的酒路,你们没意见吧?” 四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说:“巡按大人做得对,我们没意见。” 魏大中很满意,表扬了他们一番说:“你们觉悟很高啊,看来是我低估你们了,我原来的担心都是多余。” 结果船行不久,魏大中无意之中发现自己的包里凭空冒出了二百两银子。 魏大中问四个随从这是怎么回事?四个随从都说不知道。 “如果我没有说错,这应该是我和宋知县交换意见时,张县丞送的银子,你们谁替我收下的?你们自己都收了多少银子?统统交出来,交给方秘书保管,回京之后上交户部。你们敢不承认,我立马把你们送官审问。”魏大中发了火,首先自己把二百两银子交给了方秘书。 四个随从经此一吓,彼此观望了一会,因为魏大中的这二百两银子是方秘书代收的,所以方秘书第一个承认是自己代收的二百两,另自己收了五十两。其他三个随从见此只得承认,乖乖地将收的张县丞的五十两银子交给方秘书。 看到大家将银子都交给了方秘书,魏大中这才叫匡秘书拟了个通报,将张县丞工作时间钓鱼,向巡按行贿四百两银子的事如实捅到了邸报。 四个随从这才知道魏大中的约法三章是真的,面子上不好说,但心里暗暗叫苦。 第二站巡按到宋州,魏大中一行抓了田捕头值班室睡觉的现行。 宋州知府李如轩见事不大,想平事,摆酒请巡按一行,魏大中拒绝了,送银子,魏大中不仅拒绝,还批了他一通。李知府不甘心,送魏大中一行上船时,说是送点土特产作个纪念,给巡按组送了两匹绢帛。 谁知魏大中两眼一翻,似笑非笑地问李知府说:“哇,是宋州绢帛,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李知府不知魏大中何意,只得如实作答:“真的,当然是真的。下官岂敢糊弄巡按大人?” 魏大中变脸说:“李知府,你胆子也太大了吧?宋州绢帛,这是贡品。你敢私自拿贡品送人,这是犯罪!” 李知府一听魏大中较真,不像开玩笑,忙满脸堆笑改口说:“对不起,这是假的?” “假的?” “是仿冒品。” 魏大中冷冷地道:“李知府,我告诉我,这些宋州绢帛,你给我收回去。如果是这货真的,那是贡品,你这是在犯罪;如果这货是假的,那是假冒伪劣产品,欺骗消费者,是违法。” 李知府尴尬了半天,只得收起宋州绢帛回去,结果魏大中还是将田捕头值班时间睡觉和李知府送宋州绢帛的事在邸报上刷了通报。 四个随从一路埋怨生活太差,魏大中看在眼里,也不做声。但明显感觉四人使唤不动,就是动了,也懒洋洋的,没精打采。 扬州知府王春华是个人精,看了两期邸报,哈哈大笑:“魏大中你此行看来是选的大运河沿线,河北抓了个河间的典型,河南抓了个宋州的典型,此过江苏,看来是必落我扬州了。你不接受请吃不收礼,装清廉啊,但你遇到我王某人,你想拒绝都不能。”于是叫来曲捕头面授机宜,从运河码头盯起。 魏大中第三站果然选了扬州。 魏大中一上岸就感受到了扬州人的热情。十来个导游纷纷上前介绍景点和住宿。 魏大中认准一家朋宾客栈住下来。到了吃饭的时候,魏大中明明听见方秘书按标准只点了三菜一汤,结果店小二多上了一脸盆大闸蟹和一壶老酒。 四个随从多日不曾沾腥,见了大闸蟹就啃。 魏大中说声且慢,因问店小二是否上错了酒菜? 店小二笑着介绍说:“各位客官有所不知,我们扬州是著名旅游城市,为了打造城市形象,我们店家的规矩都是免费送给客人送一道淮扬名菜和老酒享用,今日本店有好有招牌菜大闸蟹,所以送了一份,请各位客官慢用,多提宝贵意见。” 四个随从吃蟹喝酒,懒得搭理魏大中。魏大中吃了,觉得奇怪。 第二天,魏大中坚持换了一家客栈,结果吃饭时店小二又多上了一盘红烧狮子头,一盘三套鸭,一壶酒。魏大中一问原因,这客栈的店小二的说辞也与朋宾客栈的说法一样。 四个随从都信了店小二的说辞,夸赞扬州知府王春华施政有方。只有魏大中觉得此中有蹊跷:即使知府发出号召,哪有店家会干赔本买卖的?一定是王知府已经派人盯上了我,所以才串通店家,让我吃了他的嘴软。你王春华既然和我来阴的,那我也不能让你占便宜。 当晚,魏大中叫匡秘书到驿站找份邸报来看,看到邸报将自己办的两件案子和魏忠查办的苗凤案件摆在一起,深感羞愧。决心要在扬州办件大案挽回颜面。 这天一早,魏大中心生一计,安排四随从说:“今天大家放假一天,你们玩你们的,我想独处,晚上我们碰头就行。” 四个随从听说放假,乐得自去游玩,也不管魏大中。 魏大中故意慢了半个时辰出来,瞅准客栈后面一个冷巷子里的大兴茶馆,独自一人进来,点了一杯茶坐下听书。 魏大中岂能不知茶馆就是各地的新闻发布中心?所以他想在茶馆找点办案线索。 魏大中独自品茗一会,茶馆里开始热闹起来。他的身后坐了一桌,看衣着打扮是几个乡绅。 几个乡绅一边听书一边聊天。 一个面目清瘦的老者首先聊起一个话题说:“咦,前几天我连续都看到便衣捕头守在运河码头,这两天又在街上转,难道是发了什么大案?也没听说发了什么案子呀?” 对面一个胖老头撇嘴一笑:“发什么大案?你太老土了。你没看邸报吗?辽东平叛,朝廷缺银子,所以来了个募晌。东厂派了魏忠巡查募晌,抓了苗氏兄弟。都察院派了魏大中巡按税收,查了河间县、宋州府。王老父台岂能不防巡按到扬州来?所以当然要安排安排。” “还是熊哥雄啊,消息灵通又精准!”瘦老头冲胖老头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句又问:“知府大人一向廉洁奉公,施政有方,百姓评价很高,巡按来了也没什么好怕的,干嘛如此兴师动众,如临大敌?” 胖老头只顾喝茶,笑而不答,不想边上一个光头老头压低声音说:“你们知道个屁呀,马包子挪用税款放高利贷,听说亏空了不少,现在朝廷要查税,杨税官现在急得要跳楼,知府大人他哪会不怕这事穿帮受牵连?” 瘦老头叹息一声:“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马包子不过一个副官,他不是仗着姐夫这个后台,也不会如此胡来。而这个姐夫又是个怕老婆的,前面马包子赌博输了上万的银子,是姐夫补的亏空,这下马包子亏空大了,姐夫也无能为力,只是挨一天是一天。” 魏大中听到这里,如获至宝。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72章 猪队友 到了晚上,魏大中叫齐四名随从,雇个轿子直接进了扬州府衙后院王春华的院门。 魏大中来扬州,这在王春华的意料之中,但夜里来访,又出王春华的意料之外。 王春华设家宴招待,这一次魏大中没有推辞,四个随从都感觉意外。 更让王春华始料不及的是,魏大中刚刚在酒桌上坐定,便提出一个要求说:“听说知府大人你妻弟是个税官,干嘛不请来同饮几杯?” 王春华何其精明的人,一听魏大中薛仁贵独点潘人美,谁也不提,单单提到马保瑞,立即明白魏大中所为何来,于是跪倒在地:“巡按大人在上,下官管教亲属不严,请巡按大人治罪。” 四个随从一惊非同小可。这才知道魏大中单独行动,是甩开知府的盯梢摸案件线索去了,而且这摸线索的效率还不错,真的号准了脉,掐到了王春华的命门。 魏大中正色说:“王知府,既然你如此热情,你这顿酒我是喝定了。你放心,这几天你安排好招待,还有这顿酒,我会付你银子的。但你的事是你的事,马税官的事是马税官的事。我在这里坐等你如何处理马税官的事。” 王春华的老婆马士珍,平常飞扬跋扈惯了的,在板壁后面偷听到这里,情知弟弟马保瑞的事已经东窗事发,生怕巡按大人连王春华的官也撸了,跌跌撞撞进来,爬到魏大中脚前跪了,哭哭啼啼说:“魏大人,是我当姐姐管弟不严,与我老公无关。都是我的错,前面我弟弟挪公税款赌博,我们赔光的家当,所以现在才没有能力管他了。魏大人,一人犯法一人当,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老公吧。马保瑞任从处置,决无怨言。” 王知府见魏大中淡定喝酒,从容吃肉,并不回答马士珍,立即起身说:“魏大人,你们巡按组稍等,王某这就去安排缉拿开审马保瑞。”说罢吼了马士珍一句才走:“你好好在这里待着,伺候巡按组!” 四个随从见魏大中一反常态开吃,也不管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正好逮着机会大快朵颐,饱餐一顿。不大一会功夫,风卷残云,一桌酒菜洗劫一空。 魏大中一行刚刚放碗,王知府来报告说:“人犯马保瑞已经缉拿归案,请巡按大人监审。” 魏大中一行来到知府大堂,大堂里果然已经摆开了审案的架式,书记官已经做好准备,衙役持水火棍两边排开,马保瑞已经押在了被告席。魏大中只得在监审席上坐了。 这个案子案情并不复杂,王春华一拍惊堂木,两边衙役才喊得一声威武,还没有用刑,马保瑞就招供了挪用税款二万两银子放高利贷亏空了的事。王春华依法判处其十年有期徒刑,藉没家产以充所欠税款。 案子审完,魏大中与王春华交换意见时说:“本巡按一来念你在大是大非面前不糊涂,能大义灭亲,二来考虑到你施政获得百姓好评,所以将功折罪,这次不追究你管教亲属不严的责任。” 王春华听了立即跪谢皇恩浩荡。 分手之际,魏大中叫方秘书掏出三两银子,亲自递给王春华说:“我们之间公是公,私是私,礼是礼,法是法。这三两银子,是我付的饭酒钱,在你家里享用了一顿,承蒙你的安排,在客栈里又是加菜加酒的。” 王春华坚辞不肯接受。 魏大中翻脸说:“你不接受,我就算你这三两银子是行贿巡按,同样上你的邸报。” 王春华这才极不情愿地收下银子。 四个随从以为这三两银子是公费支出,结果船出扬州,魏大中却说:“王知府家的这一顿,算是我请大家,扣我五钱,其他客栈加酒加菜的,我们平摊,每人扣五钱银子,从出差补助中扣除。” 四个随从听了,面面相觑。 姜警卫胆子大一点,抱怨说:“魏大人,许多人都说跟着巡按办差是个美差,所到之处有吃有喝有接待,有土特产有红包。我们知道你清廉,一尘不染,我们不收人家的红包,但生活差旅费用总得找个地方解决,出差一趟,赚个肚儿圆,省几个工作经费作补助,这应该不犯什么官风纪律?你倒好,我们又没有接受王知府的吃请,是人家客栈按旅游城市的标准接待我们加了酒菜,你也让我们分摊银子,你这也太不近人情,太坑我们随从了吧?” 魏大中声如洪钟说:“红口白牙吃了人家的,怎么能不给钱?如果要讲人情,那就讲不得纪律。我魏大中一尘不染,说到做到。你们年轻人啊,防微杜渐,从小事开始严格要求,须知吃了人家的嘴短,拿了人家的手软。思想不能放松,一放松就会出问题,伸手就必被捉。” 四个随从听了,憋了一肚皮气,发作不得,心里暗骂魏大中迂。 第四站是杭州。 到了杭州,巡按组下榻淮香客栈。因为淮香客栈没有通铺,所以五个住了三个标间,魏大中独住一间,两个警卫住一间,两个秘书住一间。 魏大中为防被知府白墉派人盯上,如法炮制,决定先放四个随从出去游玩,以引开盯梢,自己再到茶馆里摸线索。 这一次,四个随从在夫子庙逛了一路,中午就在秦淮酒家吃工作餐。四个人拣个座头坐下,方秘书按标准点了三个菜就喊店小二上饭。谁知店小二撇撇嘴说:“我说客官,我们是酒家,不是寺庙,你们吃斋饭呀?白占这个好座头,浪费我们的资源。给我到边上坐去,这个座头让别人吃大餐的。” 姜警卫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想发火,但一想这个火发不得,人家做生意的,难免市利。自己没银子,争不起这口气。 四个人忍气吞声,转到角上一张小桌上吃饭。又因点的菜少,吃的饭多,遭了店小二不少白眼。隔壁桌上,客人行令猜拳,大肉大鱼,海吃海喝,谗得四人口水四流。 四人结账出来,因为姜警卫的开头,都报怨起魏大中来。 姜警卫抱怨说:“我这个人一向也是崇尚清官,但不出这趟差,我真的不能体会人家说的凡清官必酷吏的说法。魏大人当他的清官,他这样要求自己,可以为他的清官形象增色。可我们不是官,我们只是随从,我们吃这样的苦值吗?我们图什么?我们都是养家糊口的人,魏大人动不动不把我们的出差补助扣了,我们回去怎么向家人交待?出来这么多天,煤烧了,铁没打,真马拉隔壁地晦气。” 匡秘书接口说:“我家里五个人,我是顶梁柱,平常都是靠收点小打赏过日子,这下可好,不说这一路下来没有打赏可收,连出差补助都扣没了,这个月家里要喝西北风了,真不是个玩意儿。” 方秘书苦笑一下说:“我来时还许了同事的礼物的,这下带礼物也泡了汤,回去要不掏腰包表示一下,今后没法在单位混了。” 张警卫说得最直白:“我们也没有固定工资,也是靠收打赏过日子。这次我还准备了一个大袋子装打赏的。现在我打赏不想,礼物不想,出差补助不想,只想保住一条小命回去。出来这一趟,我人瘦了一圈,裤子都挂不住了。再跟着魏大人跑下去,恐怕没人回北京了。你说你魏大人怎么清苦自己都行,犯不着硬拉着我们搭上身家性命呀!” 匡秘书块头小,但人性子急:“我们出趟远差不容易:第一,我们不能空手而归,让家人喝西北风,第二,我们不能这样陪魏大人了。姜哥你年纪最大,有经验,有主意,你说咋办,我们听你的。” 匡秘书一提议,张警卫和方秘书也立即表态说:“姜哥,你说怎么办?我们听你的。” 姜警卫望了一眼方秘书的钱袋子,笑一笑说:“我们一不用偷,二不用抢,方秘书你身上好歹有七百两银子,我们何必吊起腊肉吃白饭?今天晚上,我们早早地把这些银子藏在秦淮河的岩石缝里,到了半夜,方秘书你向魏大人报案说是失盗。魏大人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必然不会报官。即使报官,捉贼拿赃,我们不承认,官也没办法。魏大人没了差旅费,必然终止巡按,打道回府。我们故意不与他同路,提出各自回京,到路上我们把银子分了。” 张警卫、匡秘书和方秘书一听,都说此计大妙! 这天夜里睡到夜半,方秘书过来敲魏大中的门,大惊失色说:“魏大人,大事不好,我们房间进贼了,我包里的银子被盗一空,这怎么得了,这可是我们全部的差旅费呀?” 魏大中叫醒两个警卫,几个人在方秘书住的房间里勘查了一会现场。 姜警卫反复查看了现场说:“魏大人,据我判断,这盗贼应该是翻窗入室。我们这点银子,盗贼不可能踩点,应该是流窜作案。出了盗窃案,我看你还是报案吧?” 魏大中沉吟一会说:“报案?现在连报案的报案费都没有了,怎么报案?你们别演双簧了,你们一定是嫌我执行纪律严,嫌生活清苦,一路上又没捞到油水,所以藏了银子唱这个双簧想散伙。如果报官破了案,这岂不是打我的老脸拆我的台吗?” 魏大中这么一说,四个随从都赌咒发誓说:“魏大人,既然你怀疑我们,那你还是报案吧?” 魏大中叹息一声:“当官不要钱才鬼也怕,你们年轻,不懂这个道理。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第二天,魏大中饿了一天。 四个随从吃饭时叫化子请长工,与魏大中拚着坐。 晚上,客栈里开饭时,魏大中决定出来走走,以抵挡食物的诱惑。四个随从也跟着他走。 魏大中走得累了,回来睡下。四个随从也向他道声晚安,各自去睡。 魏大中睡觉时,几乎相信这次失窃确实是外部所为。 魏大中睡了一觉起来,肚子饿得难受,喝了点水想再走走,正好在客栈门外碰到四个随从打着酒嗝回来。魏大中这才知道自己的第一判断没错,确实是四个鬼联手唱了一出双簧。一想既然四人已经联手,自己揭穿他们也不起作用,于是装作没有看见,径直回房睡了。 第三天,魏大中饿得眼前发黑,只得带了四个随从硬着头皮向杭州知府白墉求助。 巡按组突然降临,白知府慌忙接待。 交换意见时,魏大中只是对朝会精神进行了一些传达,并没有指出什么问题。白知府心下大喜,但因连看了三期邸报,早已熟悉了魏大中的套路,所以一不敢送银子,二不敢送礼品,三不敢请吃。 四个随从看到魏大中想求助几次开不了口,心中暗笑。 看看到了中午,魏大中已经饿得有气无力,只得拉下面子开口说:“白知府,实不相瞒,本官这次行色匆匆,带的差旅费不足,想到你这里借五两银子的差旅费,待回京报账之后再还你。” 白知府听说,匆忙从师爷手里拿来一绽五十两的银子说:“这绽银子,就算杭州赞助巡按组的差旅费,请你收下。” 谁知魏大中坚持只要五两,白知府只得依他,又到师爷手里换了一绽五两的银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73章 土鳖进京 回到客栈吃午饭时,四个随从看到魏大中狼吞虎咽的样子,心中暗笑不止。 饭罢,姜警卫发话说:“魏大人,我们没了路费,你又只借五两银子,余下行程还有那么远,如何够用?” 魏大中情知被猪队友坑了,巡按工作已经无法进行下去,无可奈何,只得淡然一笑说:“姜老弟,你这话说得不对,没有说出你的心声。我知道,你们早盼着散伙回京,就等着我一句话。这五两银子,我们一人一两,够回京的路费了吧?你们嫌与我吃住在一起清苦,那我如你们的愿,咱们各走各的,回京复命。现在我宣布,本次巡按到此结束。” 四个随从见魏大中把话摊开,又假装生气一番说:“魏大人,既然你如此不信任我们,看来已经不屑于我们为伍,那我们真的各走各的回京复命。” 魏大中一笑,叫店小二将这五两银子结了店钱,分作五份,自拿一份,背起行囊,自奔船码头而去。 四个随从见魏大中果然走了,抬起一个哈哈。 匡秘书笑罢说:“魏大人人不坏,只是迂得可爱。他只知道官清鬼怕,不知道水清无鱼。他知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但他不知道一个老鼠带领四头狮子也打不过一头狮子带领四只老鼠。这样的人,当当言官动动嘴还行,要当地方官,那是寸步难行。没有几个板眼查办什么案件?魏大人办案还没有入门。要不是这次在扬州他行狗屎大动,瞎猫儿逮着个死老鼠,他也无法交差,我们也不知还要跟着他受多少磨难。” 几个人笑一会,到秦淮河里取了所藏的银子,在杭州痛痛快快地游玩了两天,这才上路吃肉喝酒,谈笑风生结伴回京。 京杭五号船到天津,魏大中一路船上郁闷久了,决定到码头上吃个饭。谁知饭罢结账时,才知道钱包被小偷扒走了。魏大中不想惊动官府,挨了店家一顿好骂,帮店家写了一副招牌才脱身。但没了银子,回船不得。 魏大中一手魏碑天下闻名,靠着卖字,魏大中得以解决吃饭问题,步行进京。 魏大中进京,天色已晚,正碰上田耕亲自巡逻。 东门守卫刘旗官守在城门口,看见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叫化子背着个乱麻袋进城,立即挥鞭就打。 魏大中大怒,一把抓住鞭子说:“你小小的旗官休得胡来,本人是巡按魏大中。” 刘旗官官小,知道朝中有个大名鼎鼎的吏部监察御史魏大中,但不认识,闻言哈哈大笑:“一个巡按大人是多大的排场,你什么人不好冒充,一个叫化子也冒充巡按大人?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话音刚落,抽回被魏大中抓住的鞭子,反手一鞭,把魏大中打了个扑地啃土。 魏大中爬起来,更加愤怒:“你敢打本巡按,你是要承担责任的。” 刘旗官大笑,又给了他两鞭子:“你是巡按,有何凭证?” 魏大中从麻袋中掏出圣旨说:“本官有圣旨为证。” “你编,看是你编功狠还是我的鞭功强。” 刘旗官又给他一鞭,喝令军士绑了,带到田耕的马前:“报告田大人,这个叫化子胆大包大,冒充巡按魏大中。” 田耕定睛一看,连忙下马,亲解其缚:“我的天,魏大人,你不是巡按税收工作去了的吗?是遇劫了还是怎么的,成了这样一副模样,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魏大中苦笑一下:“一言难尽,都督休得取笑。” 刘旗官一见这场合,连忙抽了自己几个耳光,双膝跪地,向魏大中请罪:“魏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虎威,请大人治罪。” 魏大中一笑:“我这样子,一路走来,就是狗见了都要狂吠,不怪你,你无罪。” 田耕正要请魏大中上马,恰好南门乔生路过。 南门乔生也是看了几眼才认出魏大中。 魏大中谢了田耕,上了南门乔生的马。 南门乔马将魏大中接到南门盐号,陈夫人立即安排魏大中洗澡换衣。 魏大中出来,客厅里酒菜已经摆好,只是多了一人,但见此人身材结实,一双鹰眼睛,正要问南门乔生这位是否是汪文银? 汪文银笑一笑,自报家门说:“久闻党内有个大名鼎鼎的魏大炮,在下汪文银,幸会。魏大人奉旨巡按税收工作,邸报连续发了三期报道,怎么这么快就回京了?” 魏大**手还礼:“原来是及时雨汪大侠。都怪我老眼昏花,刚才进来时瞧见隔壁陈记盐号新开了一家黄山特产商行,热闹得不得了,黄山毛峰、贡菊、徽墨、歙砚货物满满。我没注意到是汪大侠,没想到汪大侠来得快,也安顿得快。有你来了,我们东林党在朝中是平添一员虎将,又多了一个联络中心,太好了。” 汪文银和魏大中都很健谈,一见面就一见如故,聊开了。 南门乔生举杯说:“今天一欢迎汪大侠进京,二为巡按大人接风。咱们好好聊一聊,痛饮几杯。” 汪文银回想起从东林书院与高攀龙会面回到黄山留下刘氏夫人和五子汪鼎长,带了汪鼎城、汪鼎墙、汪鼎万、汪鼎里四个儿子进京这些日子的情景,两眼闪着兴奋的光芒,先敬南门乔生说:“首先感谢舵主安排周到,又是为我捐监生,又是为我租门面,策划开商行,又是联系将我的老四安顿到了杨左大人那里,又是给我鼓劲打气。” 南门乔生笑笑说:“你这个歙县通在歙县呼风唤雨,能量通天,此来北京,用不了多久,你就是个北京通了,何必如此自谦?” 汪文银笑笑说:“我和高攀龙在东林书院相会时,我就提了出来,我说我没有功名,又不能做官,舵主召我进京,我进京能干什么?结果高攀龙说,南门兄早就给我铺好了路。我没有功名,可以到太学捐一个监生,有了监生身份,虽然不能做官,但可以当秘书。说这个内阁秘书换作别人,也许就是送送文件跑跑腿,但到了我的手里,很可能要比一个左侍郎还牛逼。他说司礼监有个秘书叫魏忠,那也是一种精明豪侠的主。还调侃我说,担心我来之后,今后国家大权就会操纵在我和魏忠的手里。我当一个秘书,真的能发挥这么大的能量?我不相信。如果是在歙县,不是我吹牛,谁有几斤几两,谁家都多少银子,谁家的老婆漂亮,我一清二楚,到了北京,我就是个瞎子,聋子,完全不知深浅。” 魏大中笑道:“汪大侠此言差矣,岂不闻事在人为。我党不缺理论家,不缺宣传家,不缺言官,不缺将军,不缺战略大师,缺的是政治活动家。汪大侠为人侠义交游广阔,腹有良策,又有执行力,你得这个秘书岗位,正是蛟龙得云雨,可以大放异彩。你别小瞧这个内阁秘书,这个内阁秘书虽然不算官,但位置相当重要,内阁是行政最高机关,司礼监是皇上决策机关,如此权力中心,谁能行走自如?你汪大秘书就有这个便利。其他行走六部,也是你的特权。多少军事大事,虽然你没有决策权,但你绝对是第一批知情的人,你掌握核心机密和传递信息的条件得天独厚。而这样的信息对我们党太重要了。我们党几次朝会失利都是因为信息不灵,处处被动。如果以你的便利以你的能量贯彻党的意志,这是党的幸事。所以别看你不是官,但胜似官,职务不高,能量不小。” 南门乔生接着说:“汪大侠,我们党内虽然人多高官也不少,但书呆子也很多,都是些有棱有角的主儿,既缺乏彼此沟通,又掌握的信息少,所以战斗力并没有完全发挥出来。你不是书呆子出身,是大侠,我相信你一定能起到比联络员更重要的作用,这就是凝聚党内的战斗力。在凝聚党内的同时,你还要利用你掌握信息的快捷和有利地位,瞄准机会对其他党派予以沉重打击,为我党全面执政而努力奋斗。” 汪文银笑道:“官不在高,有权则灵,只是京师重地,人才济济,汪某自忖也没有玩转乾坤的本事,既然蒙舵主和党内高层的信任,汪某当尽力,争取不负党的重托。” 三人聊到魏大中这次巡按的事,魏大中叹息一声,这才将一路巡按的事说了道:“真想不通我这次被自己的四个随从坑了。” 南门乔生听了,望汪文银一笑,汪文银立即说:“魏大人,恕我直言,官是官,吏是吏。官有官的强处,官也有官的软处,吏也一样,有强处也有软处。官有工资,吏是靠收打赏讨生活,你断了四个随从的生路,怪得他们联手坑你。你这事正应了四个字,水清无鱼。你像汪文银这次来京,内阁秘书没有工资的,一家人要生活,所以才叫老二、老三开了这家商行,老四到杨树铺杨左草院悬壶济世继承祖业开了个诊所,在他的后院开荒种植药材。老大这些年一直帮我当随从,如今除了给我当随从,还要打理两头店子的生计。” 汪文银一席话说得魏大中哈哈一笑:“汪大侠真的是有经济头脑。这次巡按我确实只顾到自己一定要如何清廉,所以对四个随从约法三章,没有考虑他们的利益。所以在杭州出事之后,我也没有报案。此番巡按效果与东厂魏忠比起来,真是差远了。在我个人,确实也没有什么办案经验,白白浪费了一次巡按的机会。” “我们这些书呆之有许多短板要补,所以汪大侠你此来才大有所为。不过魏大中你这里,也不用妄自菲薄,你这次巡按虽然没有查到什么典型大案,但宣传了我们东林党人的清廉自律的形象,当了一次我党的形象大使。从这个角度来说,还是功不可没。”南门乔生又敬了一轮之后说,“你这次回来的很及时,我们现在有两件事要与王锡爵乃至王安沟通,我想你正好借这次汇报巡按工作的机会沟通一下。第一件,汪文银虽然到内阁报了到,但什么时候开始上班,你追一下王锡爵。第二件,党内推荐阮大成任吏部监督御史的折子,不知是还在内阁还是到了司礼监,你关注一下。” 魏大中听了说:“是不是苗凤的案子可能牵连到了王锡爵,所以首辅大人才按兵不动,处于观望状态?” 南门乔生说:“我也怀疑问题出在这里,所以才想到让你出面打听一下。” 魏大中第二天去内阁见王锡爵,结果王锡爵不在办公室。魏大中到王锡爵家里,正碰上魏忠查收银子,王锡爵夫妇罹难。 魏大中受王安之命主持王锡爵的国葬,立即将消息通报南门乔生,南门乔生说:“你这个消息很重要,我这里开始布置党内同仁上折推荐叶子高入主内阁的事。你正好给汪文银一个露脸的机会,日后不管谁接任内阁,汪秘书上班就顺理成章了。” 魏大中接着搭建治丧班子,以王安为主任,以内阁副首李修年为副主任,以六部尚书为委员。自任办公室主任,以汪文银为秘书。 魏大中带着汪文银沟通各治丧委员之后,决定在白云观灵官殿主办丧事,请许清智道士主持做法事,超度亡灵。 这场丧事,为汪文银进入官场搭建了一个平台,汪文银的外交家的才干得到了充分发挥。有了魏大中的引荐,汪文银很快在内阁及六部的主要官员和各党的舵主之中混了个脸熟。大家对粗看是个土鳖,细看两眼闪着豪侠之气,说话分寸拿捏精准到位的汪秘书颇有好感。各派政治力量两眼盯着王锡爵空出来的位子,借丧事的机会正好串联,所以前来吊唁的官员基本上都是团团伙伙,各是各的圈子。因为迎送的接触,汪文银对哪一党派有哪些主要人物,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基本轮廓。因为操办具体事务的便利,汪文银黄山特产商行里的几车黄山毛峰和贡菊也是销售一空,掘得了进京之后生意上的第一桶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74章 魏忠死了 王锡爵丧事第六天,魏大中借汇报王锡爵出殡仪式的机会,带汪文银拜访了王安。一斤茶叶,一个砚台,就是汪文银的敲门砖。汪文银此举正合崇尚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王安的心意,一下子就拉近了二人的距离。与官场上层打交道久了的王安最喜欢的是来自基层的汪文银身上的泥土气息。真实而不做作,实意而不粉饰。 丧事办完,治丧委员会聚在一起用餐时,王安当着全体委员表扬了汪文银一通说:“汪文银,我初见你,你就是个土鳖,浑身上散发着黄山泥土的气息,但看你办事,却比哪一个海龟都接地气。这次王首辅的丧事之所以办得如此得体周到,主要是你的功劳。我们这些头头,只挂个名,魏大中作为主办,也只是牵个头。我套用一句时髦的话,叫做高手在民间。” 王安此话在官场传开,汪文银的及时雨这个绰号再也无人提起,而土鳖则成了他的新绰号。 正因为有王安的定调,所以第二天内阁副首李修年就通知汪文银正式上班。 汪文银下班从后花园来到南门乔生的家里。 南门乔生大喜过望地点赞汪文银说:“汪大侠这次在王锡爵的丧事上既展示了我们东林党人的风采,为魏大中搬回一局,又掘得第一桶金。更重要的是,你能这么快就进入王安的视线,这不容易。王安封你一个土鳖的绰号,这个含金量不亚于皇上的封赏,这就是你行走官场的一张名片,真是可喜可贺。” 更令南门乔生高兴的是,有了张大旦和李二俅宫中这条线,有了孙梅仙和吕珍宝搜集与传递情报第二条钱,再加上汪文银可以以公开的身份搜集和传递情报这第三条线,情报工作的框架基本上就建起来了,下一步只是资源整合的问题。 汪文银谦虚地笑笑说:“东厂魏忠巡查,虽然办了苗凤案,但出了个王锡爵事件,功不抵过。魏大中虽然没有查出什么大案,已经胜了一局。我不过借这机会混了个脸熟,惭愧得很。这次王锡爵死在魏忠手上,从法律上讲,也不是故意,只是过失。论情理,魏忠虽然自请处分被开除公职,但怎么也得吊个唁,可我一直没有看到他露面。难道他不想官复原职,东山再起?这次我也听许多人议论过他,这应该不是他的城府呀,真是有些奇怪。” 南门乔生一笑:“我原想,我们党内只有你才能与魏忠成个对手,这下魏忠因为王锡爵事件被开除公职,他的政治前途也就这么完了,我党少了一个隐藏的最大的政治敌手,现在只剩你一枝独秀,这真是天助我东林党啊。” 汪文银不解地问:“这么多的党派,舵主没有把他们当最大的政敌,干嘛独把一个司礼监的秘书当最大政敌?” 南门乔生分析说:“魏忠这人有野心,曾与高攀龙论争中医治国还是西医治国,我推想,既然高攀龙的中医治国论受到皇上的重视,魏忠也肯定向皇上贩卖过他的西医治国论。这一点,从皇上最近这次朝会上就看得出来,这次皇上一改以往的作风,杀伐决断,相当强势;魏忠这人有手腕,圆明园杯武术大奖赛就是他策划的,他因此受到皇上赏识;魏忠这人有城府,他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他自称是个文盲,你但听他说话,看他行事,远胜通儒;魏忠这人有能力,你当个捕头,有能力养活一大家子,还周济朋友,他一个秘书,养一个团队。他这种做法,是效古代的养士。他这个团队都是些奇能异士,搜集情报,办案,有文有武,样样都干。表面上看,魏忠是王安的红人,其实不然,王安本人,内心倾向我们东林党,但因皇上赏识魏忠,所以王安不得不用。” 汪文银听了心忖:舵主识人,自然没得说,魏忠如此恐怖,我倒要结识此人,向他学习。他不走科举的路子,走的是太监这个捷径,我也不喜科举,结果走了捐监生这个路子进入官场。我们实际上是殊途同归,想到了处,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只有尊重对手,自己才能进步。但他只问:“魏忠武功什么路数?” 南门乔生坦然说:“他没有露过功夫,我只是推测。铁佛三不过他的一个私人护院,三铁功夫已是一绝,上次圆明园杯,铁佛三是第六名。我想铁佛三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之所以对他死忠,俯首帖耳,一定是魏忠有超人的武功能够掌控他。” 汪文银从南门乔生家出来,走在花园里,望了一眼繁星点点的星空,慨然吐出一口气:我汪某人以为自己胸怀大志,文韬武功,已是一绝。到底歙县太小,不到京师,不知道自己的渺小。看来我是非得拜访魏忠不可。魏忠既然受皇上赏识,那王安对他的处分未必能算数。皇上什么时候想起他来了,就是他复出的机会。要与对手较技,必先了解对手。 带点什么进门礼好呢?魏忠既然是秘书身份,还就带点徽墨和歙砚吧?第二天,汪文银提着装好礼物正要动身拜访魏忠,深想一相,感觉这两样礼物选得不妥:因为魏忠自称文盲,自己带这两文房之宝可能会被他误解为嘲讽,如此一来,不仅不能起到拉近距离的作用,还会适得其反。所以他只好换上黄山毛峰和贡菊,对,就是这礼物好,能通众,不管什么人都可以接受。就像个万金油,哪里都可以抹。 汪文银带着进门礼来了轩园居,却是大门紧闭,门外贴着了纸字条,却是“外出旅游,恕不接待”,白纸黑字,八个大字。汪文银摇摇头,心想今天不遇改日再来。魏忠真是好心胸好心情,才除开除公职,竟有心情去旅游,这人心量了不得。 魏忠真的是去旅游了吗? 那天铁佛三正在门房里喝茶,听得有马悲鸣着刨门,出来一看,魏忠倒睡在马背上,口角鲜红的血迹未干。 “主公,主公你醒醒!” 铁佛三飞身出来,轻轻地把魏忠抱下马来,才知道魏忠已经浑身软绵绵的。铁佛三用膝盖顶着魏忠的腰,腾出一只手来一试魏忠的鼻息,结果已经没有一点气息,再一号他的脉,已经号不到脉了。 “主公,你怎么能撇下我们走了?是谁害的你,你说话呀,铁佛三要找他拚命啊,主公!” 铁佛三抱进魏忠这么一闹,种马四小鬼立即围了过来,四个人一路问铁佛三怎么了?一路随铁佛三拥进魏忠的房间。 铁佛三把魏忠放到床上,跪在地上哀嚎:“主公,你说话呀,是谁害的你?铁佛三去为你拚命啊?匡扶大业刚刚开始,你怎么能抛下我们就走了呢?” 四小鬼见此,也慌了神,忙跪在铁佛三的边上嚎起来:“主公,是你带我们下来的,我们还等着跟你成仙哩,你怎么就走了?” 海怪嚎了一会问:“铁佛三,主公真的没了?到底怎么回事?” 铁佛三红着眼吼他一通说:“马驮回来的,又没人送来,鬼知道是怎么回事?” 海怪起身号了号魏忠的脉,也没有号到脉。 海怪轻手轻脚仔细检查了魏忠的身体一遍之后眼珠几转说:“兄弟几个窝在这里干嚎也救不了主公,依我看现在我们第一时间要封锁主公出事的消息。第二,我们马上分头行动,绿毛龟和幺鸡你们去找田耕,请田耕进宫找到魏朝和许显纯。找魏朝是要问清楚主公在宫中发生了什么?找到许显纯请他立即回来。铁佛三你去周应秋和孙鹤仙那里找些冰块来。种马你去和徐课把花园里的那个坑马上挖深,至少要再挖一人深,再到上面搭棚,盖草。” 铁佛三听了翻了几下白眼说:“你个狗头军师,人都死了,找这个找那个还作什么用?要救主公只有请神医或者神仙。还找冰块降什么温?法事都没有做,就挖坑下葬啊?” 海怪只得耐心解释:“以主公的武功,没有人伤得了他,我号脉之后确信主公并非死于外伤或者内伤,我想主公可能今天在宫中受了巨大的刺激,急火攻心,血不归经,灵魂出窍,仙游去了。我们现在能做的,第一是保证主公躯体不坏,这么热的天,当然要挖地窖冰藏啊。第二是找神仙来救。只有许显纯与全神仙打过照面,所以要马上找到许显纯。而主公究竟在宫中遇到了什么事?魏朝应该清楚。” 很久没有来过性子种马见铁佛三一副没了主张的样子,忍不住催道:“铁佛三,现在主公成了这样,你是头,你又拿不出主意,海怪有了主意,你还瘟在这里做什么?我们都守在这里也不济事,海怪守在这里就行了。我们要的是快快行动。” 几个人听种马这么说,只得抹了把泪分头行动。 田耕听说魏忠死了,问了情况,立即对绿毛龟和幺鸡说:“你们先回轩园居,把主公的尸体保管好,这是对的。我到宫里打个转就过轩园居来。” 田耕打马奔跑在街上,一路在想,主公匡扶大业才开始,怎么招呼不打一个就走了?这事蹊跷。 田耕刚刚进宫,与许显纯碰个正着。 许显纯听说魏忠死了,也是一脸惊愕。 许显纯立即出宫来到白云观。 许显纯牵着马到了丘祖殿,叫了一会,出来一个十一二岁的童子,手拿一柄拂尘,问:“居士何事叫唤?” 许显纯立即施礼说:“在下许显纯,特请全神仙到轩园居救我主公,我主公今天突发状况,正处在生死关头。” “师祖云游未归,等师祖回观,弟子一定转告。”那童子听罢,回复一句,立即关门进去了。 许显纯没办法,只得先赶回轩园居。 许显纯回来,院子里只有八妹红肿着两眼在守门房。铁佛三、四小鬼和周应秋、孙鹤仙几个正在七手八脚将魏忠安置花园里刚刚做好的冰窖之中。 许显纯摸了摸魏忠的手,手已冰冷,只是没有发僵。 几个人刚忙完,田耕来了。 田耕摸过魏忠的手之后,只叮嘱一句:“主公脚头的这个长明灯一定不能熄。你们谁来守灯,我们在客厅里碰个头。” 海怪立即说:“我来守灯。” 种马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你们商量事,海怪你参加比我参加管用,我来守灯。” 海怪只得随田耕一行到客厅。 一行人到了客厅里,田耕才说起见魏朝的情况。大家这才知道魏忠今天是因为王锡爵事件被开除公职。 铁佛三听了第一个跳起来:“一定是王安设局,不然魏大中不会出现得这么巧。王安这个老贼,原来是你害死主公,看我怎么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看到铁佛三袖子一撸就走,许显纯变了脸道:“王安要处分主公,他有设局的必要吗?这事是主公自请处分。王锡爵死了,主公当然需要避风,冷一段还有回旋余地。你去杀王安?你杀了王安就是断了主公的路!你要走,从我的胸口上踏过去!” 田耕见许显纯喝住了铁佛三,这才分析说:“今天的事,是一系列的巧合凑成的,主公可能误会了王安,又气又急,血不归经,盛怒而亡,灵魂出窍。如果是王安设局,王安能算到主公激怒王锡爵,气死王锡爵,但他能算得到肖三英打死王锡爵又自杀身亡吗?不可能。如果魏大中的出现也是王安设局,那他设局的目的是什么?为了要开除主公?王安要开除主公,夹谷胜判决的事就可以开除,何必多此一举?王安要处分主公,没有设局的必要。现在开除木已成舟,转机只在皇上突然因某事需要主公,这样主公才能复出。但目前也只有海怪这个办法。许显纯你还是要尽快想办法请来全神仙要紧。神仙哪有那么好请?你得想办法呀,我的兄弟。”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75章 大正心法 魏忠被开除公职从宫中出来,想起自己匡扶大业还没开始就断了政治前途,不禁悲从中来,万念俱灰,大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灵魂出窍。 大明太郁闷了,我还是到者阴切换一下活法! 中考结果出来,白狗考上了者阴一中。黑狗一到十中都没考上,要读高中只能留在山河中学。 白狗考上了一中喜,黑狗没考上一中也喜。因为黑狗不想读书了,要去深圳打工。 高校长听黑狗提出不读书,亲自做思想工作:“黑狗我知道你什么大道理都懂,我今天不讲大道理。我只讲一点,好歹我是个校长,你爸是个所长。你读个初中就辍学打工,叫我和你爸的脸往哪儿搁?” 黑狗一笑:“既然老妈说得这么坦诚,那我也把话挑开。我成绩不好,在你当校长的学里读书,高考考不上,不还得打你的脸吗?你有本事把我弄到一中读,高考什么结果我不说,但平时成绩并不折你的面子。” “有你这句话,老妈就放心了。” 高校长因为这一句话,动员范所长请了一个月的假,两口子专程到县里去跑这事。 黑狗白狗兄弟听说父母双双外出多日,喜出望外,连忙策划了一个假期节目。 黑狗说:“弟弟,我们到县城读书要钱花,父母给钱,都是精打细算有数的。这个假期,我们要挣点零花钱。” 白狗一笑:“我要钱买参考资料,你要钱打电游,你有好主意就说出来。我知道你就是想钱,快钻进钱眼里了。” “你别清高,未来的社会就是个金钱的社会,金钱成为衡量人的能量的唯一标准。弟弟呀,你别老守着官本位的思想,官本位过气了。你当再大的官,如果不奔着钱,也是白当,一旦你下台了,什么都不是。你别以为你走的是正道,我走的是邪道,我告诉你,只有挣到钱才是王道。只能有了钱才能过上你想要的生活,除此没有捷径。” “好,好。我们不争观点,你有什么挣钱的路子?” 黑狗神秘地一笑:“我有一个挣钱的路子,说出来简单,关键是你干不干?” “你说出来呀!” “到者阴山上打野兔啊,一只要卖五块钱。” “你想偷爸爸的枪?我知道你偷偷玩过爸爸的枪,可你偷爸爸的枪打猎,出事了是要砸爸爸的饭碗的,这事我不能干,我劝你也别异想天开。” “哦,就你省事,我就偷枪打猎。兄弟,你错了,砸老爸饭碗的事我会干吗?现摆着我们兄弟已经练成飞石功夫,用这功夫打野兔,这不犯法吧?” “哦,原来是这样,到底还是你挣钱有道啊。那行,我们就这么干。” 谁知老爸临上县城前一晚,把兄弟俩召集在一起上政治课说:“我说你们兄弟,都十五六岁了,在我们那时候,就是生产队的正劳力了,一天可挣十分工。现在双抢季节,乡下的同学都帮家里栽秧割谷,你们也不能闲着。我要对你们搞点励志教育。” 黑狗好奇地问:“爸呀,什么励志教育?” 范所长一笑:“这个励志教育,就是吃苦教育。吃得苦中苦,为得人上人。你们兄弟都上高中,我们家里经济压力大,我寻思了一下,别的生财之道我没有。但我们屋后这个吊坎如果用鹅卵石垒起一堵墙,再填上土,完全可以整出五分地的菜园来,我和你们妈种菜自给,吃小菜的问题可以解决,可以节省点补课费出来。我看你们俩平时没事常在河里玩鹅卵石,好像对这个鹅卵石兴趣不小,只要你们端正思想,乐意接受,一个月的时间,这个任务完全可以完成。” 白狗一听,任务如此压头又不挣钱,黑狗肯定不会干。不想黑狗眼珠几转,立即答应下来:“爸,这没问题,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爸妈进县城之后,白狗好奇地问黑狗:“哥,真有你的。鹅卵石垒墙,这工程量不小,多累人的活儿。你答应得真痛快,难道又有什么好主意了?” 黑狗嘿嘿一笑:“弟弟,大不了我们多打几只兔子请人干呗。” 兄弟俩说干就干,吃过早饭,各拎了一条蛇皮袋出发,就山阳河里各自捡了两裤袋鹅卵石,直奔者阴山。 兄弟俩望者阴山林木茂密处进发,遇路搜寻着野兔的粪便,按踪循迹,终于有所发现。兄弟俩分进合击,一个从北向南,一个由南向北,开始围猎。 黑狗正捏着一颗鹅卵石在灌木丛中往北搜索,突然见一只野兔从草丛中跳跃出来,两眼盯着兔眼,飞石出击,额头上打个正着。那兔子在草丛中伸几下腿,挣扎两下,一动不动了。黑狗捡起兔子,试了一下重量,足有三斤多重。 看看到了下午,兄弟俩会师玄妙观,黑狗打了五只兔子,白狗打了四只兔子。两人欣赏着半天的战利品,大喜。 到了玄妙观前,黑狗说:“虽然我们的武功是自带,但好歹我们跟水清道长学了几年大正心法,做了他一回的弟子。平时没有孝敬过他,今天我们有兔子做礼物,送他一只补补身子,也是一场师徒的情谊。弟弟你说好不好?” 白狗笑笑说:“做人要懂得感恩,这个好。只是哥哥你不要嘲笑水清道长的大正心法,他如果知道这个苦苦修炼了一辈子的大正心法是个残本,会很受打击的。” 黑狗笑而不答,抬手拍了几下山门,叫了几声道长,无人应答。 白狗逞能,一个鹞子翻身进去开了门。 兄弟俩熟门熟路,穿过杂草丛生的院落和破败不堪的殿堂,直到水清道长居住的净室。 “道长,道长!” 黑狗听得里面有呻吟之声,边叫边推虚掩着的门,一看水清道长鼻青脸肿地躺在床上,拂尘丢在床边,忙丢下蛇皮袋上前问:“道长,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 水清道长挣扎着半坐在床上说:“是黑狗白狗兄弟呀,为师惭愧,被两个混混打了。” 黑狗忙问:“师傅,是哪里来的两个混混,为何把你打成这样?你练了一辈子的大正心法都对付两个混混不了,难道两个混混有惊世的武功?” 水清道长讪笑一下断断续续地说:“昨天上午,来了两个年轻大汉,是坐边三轮来的,一个叫做种马,一个叫绿毛龟,这应该是他们的绰号。他们本名叫什么?我没有问。他们提了一块肉,一尾鱼,说要拜我为师,学内功心法。为师说不会,他们不信,非得找我讨教。他们牛高马大,出手招招凶狠,为师只得招架。一来为师年纪大了,二来为师愚钝,穷尽毕生精力没有参通大正心法,所以被他们打了。为师看他们的功夫,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就是一点野路子的武功,再加一身的蛮力。你们别瞧不起我们道家的大正心法,这是道教始祖传下来的,传到我已经第七十八代了。为师被他们打后,他们还在说为师是故意承让,说什么金诚所至,金石为开。一次拜师不成,今天还会再来。” 白狗听罢说:“师傅,这两个混混也太过嚣张,他们说今天再来,我和黑狗就在这里等着,好生教训他们一顿,为师傅报仇。” 水清道长微笑一下说:“白狗,有你这句话,为师已经心满意足。你们兄弟,毕竟只是半大的孩子。大正心法为师都没有参通,难道你们参通了不成?白狗我说句话你不见怪。这两个混混既然已经下决心纠缠为师,为师一把年纪,迟早会死在这两个混混的手上。十七年前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我瞅见一条巨蟒扑向派出所的方向,结果黑狗出生了。所以为师认定黑狗来历不凡,应该就是为师的传人。大正心法有个本子,我藏在大殿观音居士的肚子里面。黑狗你去取了,为师正式传与你。希望你们兄弟好生研习,争取参通。” “黑狗谨尊师命。”黑狗望白狗一笑,起身来到大殿之中,推开灰糊糊的大门,扒开一层层的蛛网,来到观音大士后面,拨开机关,伸手往肚子里掏,掏了一堆的碎纸之后,终于掏出一个包裹来。 黑狗将包裹带到水清道长房间,水清道长接过,剥开层层油纸,现出一本麻纸书来。 水清道长将书在怀里捧了一会,嗅嗅书香,双手交给黑狗说:“为师就将这本大正心法正式传授于你了,希望我道教功夫能在你的手里发扬光大,并传承下去。” 黑狗跪下,双手接过书,随手翻看,白狗也凑过来看了。 白狗看了,望黑狗笑。 黑狗看过,眼睁睁望着水清道长说:“师傅,有句话弟子不敢说,怕你承受不了。弟子不知该不该说?” 水清道长立即说:“为师已经是云淡风清的人,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听过?但说无妨,为师决不怪你。” 黑狗有几分得瑟地说:“师傅,这书是道教真传不假,但封面被老鼠啃掉了几块,应该叫天罡心法,不是大正心法。天罡心法本是三十页,这个本子差了两页,正好任脉24穴差了一个承浆穴,督脉27穴差了一个龈交穴,现在总共只有57个穴位,所以师傅连小周天都未练通。” 水清道长听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听完立即翻身下床,望黑狗一拜说:“黑狗,能者为师,你才是我道教的高师。我说你来历不凡,果不其然。我这本书,几十年从未识人。我教你们时,也只是提及。你不是见过此书,哪能说得如此精准?怪不得老夫琢磨三十多年,不得要领。原来这书差了两页,书上只有57个穴位,所以小周天不曾练通。敢问你是哪一代道祖下凡?” 黑狗扑哧一笑:“师傅快快请起,天机不可泄露,弟子八百年前见过此书,你看这第二十九页下面缺了一角,正是弟子当年看得入神,不小心抠掉了一块。因见角上无字,也就没有补上。” 水清道长听了,愣在那里,久久不肯起来。 兄弟俩只得将水清道长扶上床。 水清道长歪在床上嗅了嗅,这才注意到房间里两蛇皮袋的兔子,忙问是怎么回事? 黑狗这才将今天飞石打兔子,来送师傅一只兔子补身子的事说了。 水清道长听了眼角噙着泪花说:“好,好,恭喜你们兄弟练成了我道教飞蝗神功。这门功夫老夫只是听说,从未见过。老夫见识一下,死也暝目。我道教终于后继有人,列祖列宗在上,佑我道教生生不息,发扬光大!” 水清道长刚刚说完,外面一阵摩托车声音越响越近。 水清道长含笑道:“肯定是两个混混来了,老夫死也看你们兄弟一展我道门飞蝗神功,教训两个混混。只是你们兄弟得手下留情,点到即止,不可妄动杀心,这两个家伙此来虽有恶性,但无恶心。” 白狗扶着水清道长出来,黑狗已经双手各捏一颗石子扣在掌心。 黑狗走到院子中间,两条大汉已经大踏步进来了。 果然两条牛高马大的汉子,前面一个应该在一米九以上,提着一块肉,后面一个至少一米八五,拎着一尾鱼。 黑狗心忖:俗话说教师怕哑师,师傅虽然是个练家子,但一来年迈,二来内功心法尚未参通,哪里是这两个大汉的对手? 黑狗见两个大汉无视他的存在,大踏步冲来,厉声喝问:“你们两个混世魔王,真是拜师来的?你们拜师为什么打伤我师傅?给我站住!” 两个大汉见是个十五六岁的娃娃,理都不理,望水清道长而来。 黑狗看看将近五十米的距离,大喝一声:“你们无视我是吧?看招!” 白狗闻言立即提示水清道长:“师傅,黑狗要出手了,你看好!” 水清道长眯眼看时,但见黑狗左手一扬,一道亮光直中种马膝盖,种马一软,扑地倒下。绿毛龟愣神之际,黑狗左手出击,一道电光真击绿毛龟的膝盖,绿毛龟扑在啃土。 白狗放下水清道长飞身上前擂绿毛龟时,黑狗已经拳如雨下,擂得种马喊爹叫娘。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师傅饶命!师傅!饶命!师傅饶命!师傅!饶命! 水清道长坐在地上,拍手打着节拍大笑:“嘭得好,31531,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76章 阴魂不散 黑狗和白狗擂到水清道长叫停才住手。 黑狗笑问种马和绿毛龟:“你们叫谁师傅呢?是叫本人,还是我师水清道长?” 种马和绿毛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强坐起来,瞅瞅黑狗白狗兄弟又望着水清道长,不知如何回答。 白狗听黑狗此话,脑洞大开,忽然想到那堵要垒的鹅卵石墙,知道黑狗已经打了这这两个大汉的主意,此时见水清道长笑而不语,这才说:“按一般套路,你们败在谁的手下,应该拜谁为师,但我哥范道高,本人高德范,都是水清道长的弟子。我们不想占你们的便宜,你要拜师,还是拜水清道长为师,认我哥做师兄就可以了。” “大师兄,二师兄!”种马和绿毛龟向黑狗和白狗行了个抱拳礼,想起来向水清道长行拜师礼,但两人试了几下起不来,只得两手撑在地上说,“大师兄,我们拜师傅,但起不来了,这腿好麻呀!” “告诉你们,我可不当你们的二师兄,我不玩江湖这一套,你们给我记好。”白狗因见黑狗只是笑,并不动手,于是上前提起脚,各在种马和绿毛龟腰间捅一脚。 种马和绿毛龟两人揉揉膝盖,很快站了起来。 水清道长这才知道黑狗白狗都练通了大周天。 种马和绿毛龟起来,立即双双跪在水清道长面前,礼拜师大礼。 水清道长笑一笑说:“既然你们的师兄已经发话,我收下你们。但要学功夫,还得看你们大师兄教不教你们?” 种马和绿毛龟拜完师傅又眼巴巴地望着黑狗:“大师兄,你教我们吧?” 黑狗这才神秘地一笑:“起来吧,高手过招,招把两招,你们要学我这功夫,得从基本功练起。这样吧,你们带了肉和鱼,我们带了兔子,师傅这里还有酒菜。你们动手,快点搞出一桌席面来,我们吃饱喝好开始练基本功。” 种马和绿毛龟见黑狗招呼两人起来,大喜:“大师兄,你肯接受我们了?” 黑狗一笑:“起来吧。” 白狗听到这里,心里大笑:好了,老爸给我们兄弟出的吃苦教育这个题目终于有枪手代劳了! 种马在派出所当过火头军,绿毛龟本是厨师出身,是个吃货,整桌酒饭自然不是问题。 绿毛龟在厨房里整兔子时,见这兔子并无伤口,很是奇怪,忙问种马:“种马,刚才师傅说这兔子是两位师兄打的,怎么不见伤口?” 种马接过兔子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又跑到水清道长房间把蛇皮袋里的另外八只兔子都检查了个遍,还是没检查出什么来。只得请教正与水清道长在房间里聊天的黑狗。 黑狗听了一笑:“你仔细捏捏兔子的额中。” 种马再捏时,只只兔子的额中都有一个凹陷,但皮毛却没有丝毫的损伤。 种马和跟过来的绿毛龟两人轮流将九只兔子摸了个遍,对黑狗兄弟的武功佩服得五体投地。 种马和绿毛龟很快整出酒饭来。 席上,种马敬了一轮酒,这才作自我介绍说:“我本名齐刈,绰号种马。原来在羊城干过几年辅警,因为私吞抓赌的赌博款被开除了。现在者阴帮人看建筑工地为生。” 绿毛龟也自我介绍说:“乡亲叫我绿毛龟,我本名姚学吾,厨子出身,因收提留的事打了乡长,逃到深圳,靠养乞丐为业,通俗讲就是当个丐帮帮主,去年深圳整顿收容才回来,与种马不打不相识,现跟着种马帮人看场子。” 黑狗笑问:“你们团队就两个人?” 种马尬笑一下说:“我们一起四个兄弟,我和老三住在工地。如果有事,还有个预备队,老二海怪,大名毛大庸,高考失败九次,家里读穷了,当个民办教师,因爱上一个公办教师,这公办老师家里不同意,告了他个作风问题,开除了。现在当网管为生。海怪诡计多端,脑瓜子灵泛,是我们的智囊。老四幺鸡,本名张得开,是个神偷,也是把侦查好手,但他擦皮子一般只选当官的和暴发户下手。老二和老四平时都住在网吧里。” 种马和绿毛边介绍边注意着水清道长和黑狗白狗兄弟的表情,从水清道长的脸上看不出褒贬,黑狗边听边笑,只有白狗明显露出不屑。两人心想,只要范老大同意授受两人,其他人无所谓,所以自我介绍时也就毫无顾忌,实话实说。 水清道长见黑狗兄弟练就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心想我既然已经传了衣钵与黑狗,黑狗是否当这个大师兄我自然不便多言。 酒罢,种马和绿毛龟催着黑狗要练基本功。 黑狗兄弟把种马和绿毛龟带到河边上,黑狗指着对面派出所后面的一个缺口说:“对面那个缺口,就是我家的后院,我爸给我们兄弟出了个吃苦教育的题目,在这缺口处垒起一堵鹅卵石围墙,然后填土,整出五分菜地来。”黑狗说完立即从河边捡起一颗鹅卵石开始演示。 种马和绿毛龟看到范道高飞石越过百多米的山阳河,准确在落在缺口下方,不一会就下了一个围墙的基脚,惊艳不已。两人一听范大大要练这个基本功,以为范大大是要考验他们,自然无话可说。 白狗听了心里只是笑。 种马和绿毛龟两人仗着力大,都试了一会,但力道与准度都控制不了,白费了一会力气,一颗石子都没有落到缺口处。 种马扔得膀子都酸了,只得请求范道高说:“大大,练功不是一二两天的事,你这个暑假作业,我帮你做了。还有你们打的兔子,我帮你销到者阴的餐馆里去。你们在山阳河是有面子的人,不尴尬到集市上去卖。再说你在山阳河卖,一只顶多卖五块,我到者阴,稳卖八块。我们今天先走了,明天再来。” 看到绿毛龟背起八只兔子上了边三轮,种马摁几下喇叭一溜烟走了,白狗瞅了黑狗好一会才说:“我说哥哥,这看这种马两个也好,还是他们四个也好,都是些社会渣子。我们的家庭名门正派,你与他们为伍这是背叛家庭,老爸老妈知道了,决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黑狗淡然一笑:“我说兄弟,你怎么上纲上线这一套就学得这么好了?太阳普照大地不错,但这世界上就没有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了吗?处在社会底层的人就不能有存在的理由了吗?他们也要抱团取暖,不是吗?我看他们二个也好四个也好,我不说‘侠’字可以把他们串联起来,但至少可以说串联他们的有一个‘义’字。他们干坏事,我自然不许,但他们干行侠仗义的事,我当然要支持。我是有底线的,兄弟。再说人生的道路不止一条,你读书当官是条路,说不定我经商办企业也是条路。这几个人日后用在正路上,都是人才。” 白狗不屑,冷哼一声说:“哥哥,道不同不相与谋。在家里,我们是兄弟,到了学里,你别招惹我。” 黑狗回以一笑:“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遇到事,我们还是兄弟。” 第二天,兄弟两猎兔回来,种马和绿毛龟从工地拉了一车人,已经垒起丈高的鹅卵石围墙,整出五分菜地来。 种马将卖兔子的64块钱交给黑狗,黑狗要付整菜地的工钱,种马不肯收,只说:“大大到了者阴一中,平时兄弟我不敢惊动你,到了周末,我们请你出来玩儿。暑假期间,你打多少兔子,我天天到玄妙观来收,帮你卖。” 黑狗笑笑说:“江山不老,来日方长。” 范所长两口子动用了高县长所有的关系网,转了山路十八弯,总算搞到了一中校长周定平亲自掌控的一个机动名额。 十天之后,范所长回所,见屋后果然整出了五分菜地,大喜,表扬了黑狗兄弟俩一番。 临近开学时,黑狗白狗兄弟分了打猎收入,各得二百八十四元。 转眼就到了开学季。但开学没几天,范道高就把同桌胡振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胡振是学霸,但家穷,平常靠自带腌菜度日,连裤子都没有换的,一条劳动布的长裤天天穿,汗味熏得周围同学都受不了。 范道高找个中午邀胡振上街,花三十块钱帮他买了两条裤子。 胡振先是不肯接受,但脑子几转,忙问:“范哥,我能帮上你什么忙?” 范道高一笑:“兄弟,我说句实话,我对读书没什么兴趣,为了父母的面子,才勉强上学的。我答应过我妈,平时成绩不丢她的面子,所以我想请你考试时帮我当个枪手。另外,我有个怪毛病,就是学习一紧张就犯肚子。所以遇到我补课请假时,你心里有数,如有需要时,你配合我唱个双簧就ok。” 第一个周末,学校就开始补课。范道高上了半天课,下午已经厌倦得受不了了,故技重演,双手捧着肚子“哎哟”几声,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徐丽丽只得叫他去医务室。 范道高出了教室,走到围墙边上,瞅了瞅三米高的围墙,一个空翻早撂过了围墙。 围墙外面是梅花路。范道高一看周边有几家电游厅,但他不想在学校边上待,于是走了两条街,钻进了复兴路上的蓝天网咖。 范道高进门,无意间瞥见网管的左脸上横着个刀疤,也没在意。 范道高要了两厅饮料一包烟,很快进入了魔兽世界。 范道高打怪升级,正玩得起兴,斜眼里瞧见门口过来一个贼眉鼠眼的小个子,至多一米五的个头,一头长发盖住了右半边脸,左手拿张报纸装文化人,一望可知是个社会上的小混混。 小混混路过范道高的桌子的一刹那,范道高忽然发现自己桌上的饮料少了一厅,而小混混过来时手里没有饮料,现在右手上却凭空多了一厅饮料。小混混故意瞅了一眼范道高,拉开饮料仰头就咕咕噜噜地喝。 范道高火起,腾地起身,一把抓住小混混的右手,劈脸给他两耳光:“麻辣隔壁,你擦一个学生伢了的皮子,你真的是下得心啊!” 小混混一看范道高虽然只是个学生娃子,但个头比自己高一截,而且抓他的手就像一副铁钳一般那么上劲,不敢还手,只喷出一口口水说:“你胡说什么?谁擦你皮子了?这饮料上写着你的名字啊,就只许你买,我不能买?” 小混混此言一出,网吧里有人起哄说:“是啊,你凭什么说人家就是喝的你的?” 刀疤脸网管立即冲过来:“小兄弟,文明上网,这里不能打架闹事的。” 范道高也不答腔,抓过小混混手上的饮料一脚踩扁地上,又给了他两耳光。 小混混摸了一下脸,突然飞起一脚踢向范道高。 范道高顺手接过小混混的脚,一拉一送,小混混脑袋着地,磕得一响。 小混混起来,不敢再还手,气恨恨地走了,一边走,一边说:“小白脸,算你有种,有种你等在这里!” 范道高也不追赶,依就坐下来玩电游。 这个刀疤脸网管其实正是海怪。 海怪看范道高不过十五六岁一个学生娃子,却有如此胆气和身手,心下一惊:此人莫非就是种马和绿毛龟说过的范大大?怪不得绿毛龟守在校门口都没有接到范大大,原来范大大却溜进了我这里。 海怪想到这里,有心试探范道:“小兄弟,你摊上事儿了,你摊上大事儿了,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快跑!” 范道高一笑:“谢谢你,网管,你已经尽到了提示义务。” 海怪见范道高不走,假装摇了摇头回到吧台,心里已经断定此人就是范大大。 其他人也有劝范道高走的,范道高只说谢谢,并不走。 范道高点起一支烟,依就沉入了游戏之中。 范道高点第二支烟时,听得小混混在门口叫:“对,就是坐8号的那个小白脸!” 范道高眯眼看时,小混混带来一条大汉,却是绿毛龟。 绿毛龟一眼瞧见范道高,心下大喜,三两步奔过来:“大大,我在校门口守了你半天,原来你却躲在这里潇洒!” 小混混以为绿毛龟冲进来是为自己报仇的,闻听绿毛龟此言,眼睛眨巴几下,立即明白这个白面书生就是范大大,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向范道高赔礼说:“大大,幺鸡有眼无珠,冒犯大大,请大大海涵。”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77章 飞蝗镇地痞 海怪这时候也挤过来,冲绿毛龟挤眉弄眼。 绿毛龟将海怪介绍给范道高:“大大,这就是海怪,我们的狗头军师。” 范道高瞅了一下海怪左脸上横着的那个刀疤,笑问:“刚才你不帮幺鸡,为何反劝我走?” 海怪怪怪地一笑:“我看你只是个学生,不想以多欺少。” 范道高笑一笑:“你撒谎!因为你已经猜到了我是谁?不然,你算什么智囊?” 范道高一句话说得海怪咧嘴一笑。 海怪笑罢,对范道高说:“大大,难得如此巧遇,这是缘分啊。学校的生活清苦,我们到青松大酒店改善一下生活如何?” 见范道高微笑一下点了头,海怪立即说:“幺鸡,你带大大先去订个桌子,请大大点菜,再去通知种马。我和绿毛龟稍后就来。” 看着幺鸡领着范道高走了,绿毛龟笑问海怪:“狗头军师,你又要出什么鬼点子?” 海怪边走边笑:“高德范不也是在一中读书吗?他与范大大再怎么着也是亲兄弟,哥哥过好日子,怎么能不邀请弟弟?” 绿毛龟一笑:“军师你说的有你道理。但高德范明确说过,他不过江湖路线,不当我们的二师兄的。我看他的样子,是把我们当社会渣子,不屑与我们为伍。” 海怪笑笑:“他说过不参加吃饭和k歌吗?吃个饭和k个歌,也不与他不走江湖路线相冲突啊。” “这倒也是。如果范大大见我们请到了高大大,一定会夸我们会办事。”绿毛龟笑笑,边朝一中方向走,一边说,“他说过不当二师兄的,我不知道该叫他二大大还是高大大?” “你傻呀,他不走江湖路线,得叫他的本名啊?你叫二师兄,这是骂他是猪啊,这你都不懂?” 绿毛龟讪笑一下:“这我还真不懂。” 海怪和绿毛龟嘻笑着来到一中,在教室与食堂中间的林荫道上遇到了捏着饭碗正要进食堂的高德范。 海怪见绿毛龟指认了高德范,嘻笑着上前一步说:“高德范,范道高请你出去吃个饭,我们是来接你的。” 高德范一脸不屑:“你们认错了人吧?我不认识你们,你们走吧。” 绿毛龟见海怪碰了鼻子,只得堆下笑来说:“高大大,我们是诚心的。范大大有好日子过当然不会忘记你,所以派我们来请你。” 高德范见不断有师生路过,怕与两人纠缠失自己的面子,于是想吓退两人:“谁是高大大?要约架吗?这里是学校,要约架你定个地方!你们的功夫不堪一击,不要逼我出手啊!” 海怪看到范道高和高德范两兄弟一个小白脸一个黑雷公,有些好笑,此刻见黑雷公暴露出了一个弱点,于是说:“你要面子是吧?那我们就缠着你,耗着你。我们是请将不如激将,看谁耗过谁?” 高德范急中生智,出了一招说:“我们兄弟已经有过约定,各走各的路,井水不与河水相干。一定是你们腰河里发水,自作主张,是吧?” 海怪一笑:“你不给我们面子,今天我们也不给你面子。走吧,就吃个饭,k个歌而已,不会割你的鼻子。” 高德范见一计不成,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又生一计。你们想利用我怕折面子这个弱点不是?如今我来个权利反转,把失面子的机会变成挣面子的机会。 此时恰好校长周定平拎着饭盒过来了,高德范于是振臂高呼:“抓流氓啊,抓流氓!” 周校长一愣,看见两个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嘻笑着堵着一个学生,立即振臂高呼:“抓流氓啊!抓流氓!” 绿毛龟和海怪见数百学生敲着饭盒喊着“抓流氓!”蜂拥而至,见势不妙,立即掉头,撒腿狂奔,夺路而逃。 高德范望了一眼两人狼奔豕突的狼狈样子,心里笑开了花。 周校长冲过来问高德范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德范两手一摊,淡定地说:“我不认识他们,不知道他们叫我到校外去干什么?” 周校长冲高德范竖了个大拇指说:“高德范,你真勇敢,我要号召全体师生向你学习!” 因为这一闪念,高德范年底被评为一中见义勇为先进个人,优秀团员。 范道高在青松大酒店点了自己最爱的红烧猪蹄和鱼头,才喝得几口茶,幺鸡已经将种马从三角洲工地上叫了过来。 种马见面就好奇地问范道高:“大大,幺鸡出手还从未失过手,怎么为一厅饮料栽在了你手上?” 范道高喝了一口茶,有几分得瑟地说:“这有什么?警察看人,盯人眼睛;小偷看人,盯人钱财;色鬼看人,盯人敏感部位。如此反推一下,就可以判断出来人是何来路。幺鸡进网吧,一不看吧台,二不瞧坐位,只盯着玩家的口袋和桌上的东西看,还拿了一张报纸装逼,这点把戏岂能瞒得了我?” 种马和幺鸡听了哈哈大笑,异口同声说:“大大不愧是派出所长的公子,眼光果然毒辣!” 三个人闲聊一会,钵子都快炖糊了。幺鸡出来观望了几次,才见海怪和绿毛龟一身臭汗跑来。 见海怪和绿毛龟两人进来就打赤膊,喘个不停,种马不悦道:“海怪、绿毛龟,好容易请大大吃个饭,你们两人怎么回事?干什么去了?被鬼赶慌了不是?” 海怪也不答话,只催种马快点开席。 种马四个轮番敬了范道高一轮酒,海怪喘息稍定,这才说起刚才到一中去邀请高德范来吃饭的事。 海怪说得比较含蓄,绿毛龟补充得相当直白。 几个人听罢,哈哈大笑。 种马恭维范道高说:“大大,你和高大大到底是亲兄弟,都是绝顶聪明。平时我们四鬼之中,海怪就算聪明的了,比起高大大,真是白马赶黑马,路也差了百把。” 范道高笑罢说:“我们兄弟有过约定的,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知道,他还负有帮爸妈监视我的重任。海怪,你这个智囊是自作聪明,弄巧成拙了。我告诉你,三国时候有个杨修你应该知道,你不要学杨修。” 海怪尬笑一下,转移话题说:“范大大和高大大比过武功没有?” 范道高笑道:“怎么说呢,如果我弟弟的攻击指数是180,我的就是181,比他多一目而已。” 种马不解:“大大,一目是什么意思?” 海怪插话说:“一目是围棋术语。” 绿毛龟究问:“大大,为什么你的武功比高大大多一目?这有什么来历吗?” “下围棋你不懂是吧?这我怎么解释?简单点说,我的师傅和他的师傅其实是师兄弟。我师傅的功夫比他师傅多一点而已。”范道高不想深讲,于是也转移话题问:“你们四个帮人看场子,应该也遇到些事吧?” 幺鸡敬了范道高一杯酒,絮絮辺辺地说:“大大,我们这三角洲工地是温州老板开发的,对面幸福花园工地是羊城老板开发的,反面沁园小区工地是者阴本地老板开发的。我们看场子的是五湖四海派,他们都是本土派,幸福花园看场子的头头叫六毛,是本乡的一霸,沁园小区看场子的头头叫黑皮,是县里出名的老大。所以他们两家仗着铁门槛三尺硬土,经常挑我们事儿。什么偷倒渣土啦,什么堵我们运建材的车啦,骚扰我们的工友啦,威胁我们的崔老板啦,推倒我们的围墙啦,挖断我们的路啦幸好我们有种马和绿毛龟两员大将镇场子,才能平事。我们出于自卫,与他们两方都交手过几次,都是战了个平手。因为我们的人少,比他们要挣得多一点,所以他们想轰走我们,占领我们的市场。只是他们两路人马之间也存在矛盾,才没有联手对付我们。要是他们真的联合起来对付我们,这将是一场恶战。因为他们联手,随便一吆喝就有二三十多人啦。” 海怪接着说:“大大,最近他们借着夜幕的掩护偷偷往我们工地上倒渣土,双方看场子的大战了一场。六毛十多个人,被我们四个人打退了。他们走时扬言要报复,所以我们这几天都在防范。” 范道高听了问:“派出所不管吗?” 种马一笑:“这样的事工地上隔三差五就发生,派出所忙着抓赌抓嫖,哪里有精力管这些不来钱的纠纷?再说我们这些事,谁愿捅到警方?” 范道高又问:“平时作战,都使用什么武器?” 绿毛龟一笑说:“大大,不可能动刀动枪啊,一般就是比拳头,再就是工地上逮着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平时是不惹事,也不怕事。现在有大大来了,我们更加理直气壮。” 范道高一笑:“对头,不惹事,也不怕事。” 有了范道高这个表态,种马四人相视一眼,心里有了底气。 五个人笑谈正欢,突然一人破门而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种马,哪里找你不着,却原来在这里喝酒?” 种马站起来说:“刘小三,你慢慢说,工地上出了什么事?” 来人是个叫刘小三的工友。 刘三小缓过一口气说:“六毛和黑皮三十来人把我们三台沙石车堵在工地外边,连路都挖断了,说要我们赔他们道路损耗费三万元,打伤了两个司机,崔老板吓得不敢现面,你快去摆事呀!” 种马听完,望了范道高一眼:“大大,如果你不在,种马还没有底气去打这一仗。有你在,种马定当一马当先。” “就冲你叫我一声大大,要你的马当什么先?”范道高一笑,吩咐幺鸡,“幺鸡你手快,路上到哪个工地给我找十来颗核桃大小的石子给我。” 刘小三见种马如此恭敬范道高小小一个学生娃娃,这学生娃娃口气还这么大,满脸狐疑,不敢多问,立即带路奔向工地。 从青山大酒店到三角洲工地不到一里路。 幺鸡几闪几闪都闪进了幸福花园工地,揣了两袋石子交给范道高。 刘小三看看快到三角洲工地时,不敢上前,慢慢落到后头。 范道高一马当先,种马四人断后。 范道高看见工地门口黑压压地站着三十来人,早已从两边的裤袋里摸出两颗石子分别扣在手心。 联军见种马一行大步流星来了,调整队形,六毛和黑皮两个头头站在了前面。 到了双方只隔三十米远的地方,范道高五人这才发现对方不少人手上都抄着钢筋。 幺鸡到底没有见识过范道高的功夫,所以有些胆虚,但海怪毫不怯场,快步上前,开始喊话:“六毛、黑皮听好,不管是修乡道还是修县道,我们工地都是出了钱的。你们断我们的路,开口三万道路损耗费,有依据吗?凭什么?” “凭什么?凭这个!”六毛一看种马不过五人,特别搞笑的是还带了一个小白脸前来助阵,拳头一举,一阵狂笑。 范道高大怒,眼盯着六毛那张大嘴,右手一扬,一颗石子出击! “哈哈,哈——” 在场人都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听得六毛才笑得三声,笑声嘎然而止。接着是黑皮手一挥,叫声:“兄弟们,给我上!” 联军之中,没有人注意到六毛的笑声突然切换成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哎哟”,六毛伸手一抠,从口中抠出一颗石子,石子后面是自己被打落的两颗门牙。 黑皮手一挥出,范道高左手一扬,飞石出击。黑皮感觉手腕遭受一击,立即垂下,叫着“哎哟”,联军中也没有人注意到。 只有幺鸡两眼死盯着对面,路灯之下,看得真真切切。见范道高两击两中,叹为观止。 黑皮“给我上”话音刚落,联军队伍之中有那站在前面想露脸的,手上钢筋一挥就往前冲。 范道高右手捏了五颗石子,梅花五朵,闪电出击,联军五人钢筋脱手,扑地啃土。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78章 活捉胡汉三 幺鸡跳上前来,手舞足蹈:“冲啊,你们不怕死的冲啊!” 联军一愣,这才有人注意到六毛捂着嘴,嘴里吐着鲜血,黑皮托着手腕,哎哟地叫唤。 种马和绿毛龟见此,冲上前来,各夺一根钢筋在手,大喝一声,犹如响了两个炸雷,突入联军队伍。 两条大虫指东打西,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瞬间打倒二十来人。 联军余下的人正要望风而逃,却让海怪堵住去路:“这路是你们挖断的,你们不把路给我修好,谁敢跑,擂死你们一个个的!” 海怪虽然喊得凶,但哪里禁得住? 范道高见此,飞身上前,又是五颗石子出击,联军五人应声扑地。 联军剩下五个一看这场合,不敢再跑,只得回头乖乖地开始填路。 种马和绿毛龟将六毛和黑皮拎到范道高的面前说:“大大,这两个地痞怎么处置?你发个话。” 范道高微微一笑,手指点着六毛和黑皮两人说:“你们两个,给劳资听好。六毛你嘴硬,黑皮你拳头硬,做人不讲道理不是?你们对抽十个嘴巴子,再互击十拳,我认为可以过关了,你们带着残兵败将滚!” 看着六毛和黑皮跪在地上,对抽嘴巴,互相击打,幺鸡拍着巴掌,笑出了泪花。 六毛和黑皮两人用力抽打完,眼巴巴地望着范道高:“大大,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滚!有多远滚多远!今天只给你们一点教训,做人不要太猖狂。下次猖狂碰到劳资,小心你们的狗头!” 六毛和黑皮起来,带着残兵败将连滚带爬,消失在夜色之中。 三角洲楼盘的开发商崔大万躲在楼上一直观看着这一场恶战,看得大呼过瘾。 战斗刚刚结束,崔老板和刘小三忙从楼上冲了下来慰劳范道高。 “范少侠,你真是让崔某开了眼界,刚刚这场武打真的比看功夫片还精彩!” 崔大万掏出一个没开封的智能手机双手递给范道高说:“这个小小的礼物,不成敬意,请少侠留个纪念,纪念今天的镇地痞之战。” 范道高推辞说:“此许小事,何劳崔总如此厚爱?” 崔大万眉开眼笑地说:“少侠,你应该知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这帮地痞欺我们是外地人,什么时候缺钱花了就想到了我崔大万。派出所不是我开的,哪有精力天天围着我的工地转?不是种马四个,我早待不下去了。有了你这次出马,地痞已经吓破了苦胆,他们哪里还有狗胆再来搔扰?我能得到太平,不得感谢你吗?” “多谢崔总。”范道高见崔大万说得如此诚恳,只得收下了手机。他不用想都知道,这应该是一中第一部智能手机了。 崔大万又掏出一扎钞票叫种马安排请范少侠去宵夜唱歌,说自己就不参加了,不妨碍你们尽兴。 这一次,范道高没有推辞。 范道高五个告别崔大万,才在街上走得几步,海怪介绍说:“大大,斜对面新开了一家靓歌坊,特别是新来的几个小妹,歌唱得不错,人长得也靓,我们到歌厅里宵夜,痛快一宵如何?” 范道高笑笑:“k歌可以,但我对小妹没什么兴趣。” 幺鸡闻言,立即调侃范道高说:“大大人长得帅,有了一个‘帅’字;武功惊世,有了一个‘拽’字;别人埋头苦读,你打怪升级快活,有了一个‘炫’字;自古英雄爱美人,你只差这个‘酷’字,就凑齐了‘帅拽炫酷’四个潮字。怎么对小妹没兴趣?是害羞吧?没有过第一次吗?” 范道高哈哈一笑:“本人前生只爱王天香,此生只爱王天香,你们有本事帮我找得王天香来,我就有兴趣了。” 种马四人一听,抬起一个哈哈。 海怪笑罢,捧着范道高的脸细细瞅了两下:“大大,你为什么独爱王天香?” “王天香?王天香是谁?” 种马、绿毛龟和幺鸡都是一头雾水。 范道高白了种马四个一眼笑道:“你们四个鬼别装逼了,我说哪里冒出四个混混?原来是你们丰都四鬼,真是阴魂不散啊!” 四人同声回答说:“来大人!我们说哪里冒出个小白脸,如此厉害?原来是来大人啊!” 五个人笑一会,绿毛龟讪笑一下说:“大大,你不提醒,我们真的都忘记了我们是怎么来的了?你这一提醒,我真的还有一点印象。你夫人原来就叫王天香啊。” 种马也像想起了什么似地说:“大大,怪不得你今天点的是红烧猪蹄和鱼头,我记起来了,有丰都府时,这两样就是你的最爱。还有你夫人,是丰都的府花。大大,这么说,那天在玄妙观你就认出了我和绿毛龟,只是你城府深,没有说而已?” “没那么神。”范道高一笑,“我也是先在青松大酒店才认出你们的。” 海怪瞧见边上有家川江狗肉夜市,于是征求范道高的意见说:“大大,你既然对小妹没兴趣,我们搂着小妹唱歌,你那么单着清唱也不是个事儿。我们还是先喝酒吧?青松大酒店这时候已经打烊了,我们就在这里吃狗肉怎么样?” 范道高一笑:“狗头军师,你这次聪明对了。唱歌的事,改日吧。” 五人就在川江狗肉夜市摊上坐了,点了主菜川江狗肉,各色烧烤,酒水。 几个人喝了几轮酒,海怪忽然提出一个问题:“大大,你计策多道艺高,装肚子痛翻围墙出来打电游,快活是快活,但有两个问题要解决呀?” 范道高故意问:“哪两个问题?” 海怪有几分卖弄地说:“既然你要为家长顾面子,那你第一得有成绩单对付家长,第二得防开除。” 范道高笑道:“第一个问题我已经解决,第二个问题我也可以解决,但现在有了你们,这事劳动幺鸡兄弟就得了。” 幺鸡大笑:“大大果然点子不少。你现在还只有一个逃课打电游的痛点,等王天香出现了,你又多了一个泡妞的痛点。我这里帮你搞到你们班主任和校长的痛点,你就可以对付了,哈哈。” 幺鸡说完,连绿毛龟都听明白了,只有种马没听明白。 种马忙问:“幺鸡,你说的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范道高不待幺鸡说,自己把刚得的手机递给幺鸡说:“幺鸡,有劳你费心了。” 幺鸡扬了扬手机对种马说:“种马,你以为要玩手机就非得去擦皮子?我要去帮大大搞情报。搞侦查怎么离得开智能手机?妈呀,这玩意我也是第一次玩,还不会玩哩。” 这一顿酒,大家喝得痛快,直喝到东方发白,几个人就在青松大酒店开房睡了。 飞蝗镇地痞之战后,三角洲工地一向无战事。 幺鸡无事,开始跟踪盯梢范道高的班主任徐丽丽和校长周定平。 不几天,幺鸡把手机还给范道高,掏出一叠照片往青松大酒店的床上一摊:“各位,你们也欣赏一下我的战利品。” 大家欣赏完照片,海怪率先笑道:“想不到大大的徐老师日子过得这么滋润,既会捞外快,还会玩情调。幺鸡你这手机没有白玩,有了这些照片,可保大大在一中三年高枕无忧。” “真正有分量的是这两张。徐老师在精锐教育补课,这是违规的事;周校长与徐老师在宏达宾馆开房,这是违纪的事。有这两个痛点足够了。”范道高看罢选出两组照片笑一会说,“你们别着急,等我待完这高中三年,我们深圳闯世界去!” 提到深圳,绿毛龟两眼放光:“要捞世界,只有到深圳。深圳特区刚刚成立,遍地都是黄金。可惜我们四个都有案底,办不到通行证。” 范道高一笑:“到了深圳,总不至于天天查你的通行证吧,通行证只起个过关的作用。” 种马听明白了范道高的意思,一笑:“我们就是堵在了关口,有大大来救,怕什么?”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范道高过得十分惬意,怎一个爽字了得!一来是因为范德高打怪升级很快到了可以卖装备挣钱的水平了,不缺钱花,二是崔大万一万块钱平事奖金管在海怪手上,兄弟们隔三差五要聚一聚,喝酒k歌,快意人生。 高德范与范道高的教室在同一层楼上,高德范偶尔注意到范道高逃课,哥哥逃课去干什么?哥哥装肚子痛逃课打电游的传统节目不会停止,只会变本加厉。这他太清楚了。但期末的成绩单没出来,他也不好怎么向父母汇报哥哥的学习情况。 转眼到了年底,范所长收到了兄弟俩的成绩单。弟弟是个学霸,夺得年级第一名,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哥哥竟夺得第八名的好成绩。 哥哥抢了风头得了老爸的表扬,弟弟自然不便提哥哥逃课的事。 第二学期一开学,高德范到年级组查了上期的年级成绩排名。看到年级排名第三的胡振正是哥哥的同桌,高德范恍然大悟:原来哥哥是用的枪手!哥哥这么荒废学业不行,得搞清楚哪里是他打电游的窝子,让他班主任管一管。 一连几天,高德范都留意着哥哥逃课的情况,时不时地盯着目光所能及的学校围墙。因为他知道哥哥不会走校门,必走围墙。 这天下午,高德范去上厕所,突然见围墙上人影一晃,立即翻过围墙跟踪,结果才查到哥哥的电游窝子是蓝天网吧。 徐丽丽是个大忙人,平时也听科任老师反映过范道高经常闹肚子,但因范道高人帅嘴甜,平时一脸喜相,成绩好,也就未予深究。突然收到一封匿名举报,说是范道高装肚子痛逃课在蓝天网吧打电游,大吃一惊。 这一天,徐丽丽教室里一瞧,正好范道高不在。徐丽丽风风火火赶到蓝天网吧,一下将范道高逮个正着。 范道高正玩得入迷,忽然感觉一个人影停在自己边上,有人拧住了自己的耳朵。 范道高抬眼一看,是徐老师一张涨红了的大脸。 “范道高,你小小年纪,这么善于伪装,隐藏得这么深啊?你真的是道艺高,胆大包天,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你这是严重违反校纪的事,按规定我必须得报请学校开除你,谁说情都没用。” 徐老师把范道高一拎出网吧就开始教训,但范道高只是笑笑说:“徐老师,我是犯了纪律,可这点事你不捅到学校,其实没有谁知道的。” “没人知道?那我是怎么知道的?实话告诉你,我收到了举报信才知道的。” 举报信?谁举报我?范道高一想,这事肯定是高德范干的。于是说:“徐老师,你不必大惊小怪,什么举报?这事无非我弟弟高德范干的。徐老师,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你非得把我逼得没路可走吗?我有影响到了你的业绩吗?没有啊。人各有活法,没什么高低之分。人都有无奈的时候啊徐老师。” 看看到了一中前面的林荫道上,徐老师加快了步子:“你东扯葫芦西扯叶,想策反我不成?我告诉你,我今天既然活捉了你胡汉三,那我就不会放过你的,因为你的性质太恶劣了。” 范道高一看徐老师气势汹汹,而离校门只有几十米远了,忽地歪进树荫里不走了。 “你还想跑啊,跑得和尚跑不了庙。” 徐老师追过来,却见范道高虽然笑嘻嘻的,但手上却多了两张照片。 范道高把照片递给徐老师之后说:“徐老师,我看我们之间还是西安事变和平解决的好。” 徐老师接过照片一看,是自己在精锐学校补课的照片,心里一震,立即说:“你敢偷拍我?你还有多少照片?交给我!” 范道高不慌不忙又掏出两张递给徐老师。 看到徐老师将四张照片一把扯了塞进了口中,范道高哈哈一笑:“徐老师,你把我捅到学校,我被开除。我把你举报到教育局,你被开除。我上辈子搞侦查出身,你把照片吞到肚子里也不管用,我贴满学校的照片都还有。” 徐老师一口吐出照片,随即冒出三个字:“蒜你狠!” 看到徐老师抹泪走了,海怪突然从范道高背后冒出来:“大大,你真棒!” 范道高瞪了他一眼:“你一直跟在后面?” “可不是吗?”海怪一笑,“走,咱们喝酒去,小小地庆祝一下,班主任这关你已经过关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79章 校花洪苗苗 看到范道高和海怪嘻笑着离去,从徐老师出校门起就一直跟着的高德范再也忍不住:“范道高,你给我站住!” 范道高和海怪回头一看是气呼呼的高德范。 海怪情知兄弟俩必有一番争斗,于是识相地闪到了一边。 范道高回头几步,兄弟俩来到了河边的丛林里。 范道高淡定地望着高德范一笑:“弟弟,什么事大呼小叫?” “你装,我看你装!”高德范气冲斗牛,“范道高,你的聪明超出了我的想像。从山河中学到一中,你装肚子痛逃课打电游的故技是越发炉火纯青。用枪手刷成绩蒙混老爸,利用混混盯梢老师,这是你的新发明。你既然有了对付班主任的办法,我想你也有了对付校长的办法。有件事我可要警告你,周校长对我很好的,经常找我谈心,勉励我好好学习上北大,你可不许对付他。幸好他不知道我们是兄弟,他要是知道了,不可能对我这么好。哥,你这份聪明如果用到正道上,必定能成就一番事业。只可惜你在歪路上越走越远,日后可能会祸害一方。作为兄弟,我不得不挽救你!” 范道高一笑:“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何必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知道,你受老爸之托负有监督我的义务,可你没有选择向老爸告状,而是给徐老师写匿名信,你下手未免太重了吧?” 高德范越气:“开除你怎么了?开除了你可以换个学校再读。不开除你,你能和几个混混斩断联系吗?” “兄弟,你走你读书当官的路线,我走我自主创业的路线,各是各的人生。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范道高不想多解释,说了两句就走。 范道高要走,高德范伸手就拦:“哥,你别和些社会渣子搅在一起,走,咱们到学校食堂吃饭去!” “社会渣子?鸡鸣狗盗不也是社会渣子?你别出口伤我的朋友。朋友各交各,这是起码的游戏规则!”范道高一手就挥开了高德范拦着的手。 高德范一急,左手一拳打来。 “来俊臣,你别仗着你聪明,现在不是你的世道了!” 范道高见高德范动起手来,也回以一拳。 “程咬金,你也别逞能。你以为你读书就能洗白自己响马的身份?” 两拳相撞,砰地一声,溅起一团火光。 两人在火光中一闪,都到了树上。 高德范飞石出击,有心抢个先手,想一击之下将范道高制伏。 范道高瞧见高德范伸手去摸裤袋,立即扣了一颗石子在手。 两颗石子在树中相撞,炸起一团火光,连树叶都引燃了。 兄弟俩越战越凶,从地上打到树上,从树上又打回地上。电光火石,打得树木里烟火腾腾,雷声轰轰。 跟进树木的海怪听得救火车的呼啸声越来越近,见兄弟俩战了几十个回合,只得扯开喉咙喊道:“高大大,范大大,你们兄弟别打了,兄弟一场,何必性命相搏?人各有志,不可相强。你们还不住手,救火车都来了!” “人各有志,不可相强。” 海怪一句话惊醒高德范,高德范听得救火车的呼啸声,重复一句,撤出战斗,撂下一句话走了。 “哥,我最后叫你一声哥。从现在起,咱们兄弟割袍断义!” 范道高笑一笑,回复一句:“割袍断义是指与朋友断交,兄弟是割不断的,你看你读书读迂了。” 范道高和海怪走到街上,回望了一眼正在树木里喷水的救火车,苦笑道:“我这弟弟,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他这么倔。” 海怪有几分羡慕地说:“他越倔,说明你们兄弟的感情越深。” 转眼到了第二年,范道高的日子过得波澜不惊,只有他自己自得其乐。 这一年的国庆节,者阴县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活动。各单位奉命在街上搞巡回路演。 市一中排了个歌舞节目,叫做炫转青春,那领舞的叫洪苗苗,舞好歌好人更美,长长的睫毛,高挑的身材,锥子脸,大眼睛,粉红的衬衣衬托着脸红的脸,青春洋溢,眉目传情,赛过任何一位当红的明星。实际上,洪苗苗也就是这天演出的大明星。洪苗苗演出到哪里,观众就跟到哪里送掌声。 种马四个,邀请范道高看节目,范道高要打电游,不去。 种马四人到得街上,街上看演出的已经人山人海。 幺鸡看到种马、绿毛龟和海怪三个跟着一个节目赶,自己个子小,太矮,总看不到是什么节目,心里烦,因见种马三个看得口水四流,没办法,只得央求种马顶着他一饱眼福。 种马禁不住幺鸡几番央求,只得将幺鸡顶在脖子上。 幺鸡往种马脖子上一坐,迅速成了观众的聚焦点。一个一米九以上的大汉脖子上坐着一个瘦矮的汉子,比洪苗苗还吸睛。 幺鸡看到洪苗苗,口水直往种马脸上掉:这洪苗苗怎么那么像丰都府里的王天香?怪不得大家赶着看,争着看! 种马看到自己成了吸睛的中心,幺鸡的口水止不住掉在自己脸上,只得一把揪下幺鸡来。 这一场演出,种马四个,直看到曲终人散。 从第二天起,幺鸡便守在一中门口的林荫里,盯梢洪苗苗。他想,如果洪苗苗果真是王天香,自己能撮合王天香与范道高一千二百年后再相逢,那范道高一定会高看自己几眼。 但怎么撮合?首先,得让洪苗苗认识自己才行。怎么认识,还有好感,这得要取得洪苗苗的信任? 幺鸡搔了几下头皮,有了主意:你出入校门,不得要学生证吗?你的学生证不见了,正好我捡着了,这不是个你认识我的最好的桥段吗?对了,就这样。 洪苗苗这天中午出校,刚走在林荫道上,碰到一个矮个子同学:“美女,下午操场上有场足球赛,是吗?” 洪苗苗知道自从转学到者阴一中来,就有不少男同学爱和他搭讪,所以她嫣然一笑,只说:“或许有吧?你看看黑板上的通知就知道了。” 洪苗苗感觉这同学轻轻撞到了她一下,她也没在意。 就在两人擦身而过的当口,幺鸡已经得手。 看到洪苗苗一阵香风飘走了,幺鸡躲到林子中一看,手上捏着的是个印花的姨妈巾。 麻麻的,晦气! 幺鸡随手一扔,却见姨妈巾散开,原来里面包着的才是学生证。 幺鸡将姨妈巾包好学生证,揣在口袋里,爬上树梢,专等洪苗苗返回。 幺鸡在树梢上打了一会瞌睡,远远地见洪苗苗返回了,这才溜下树梢来。 洪苗苗到了校门口,左摸左摸不见了学生证,正不知如何是好,但见一个小个子同学嘻笑着递给她一个姨妈巾:“美女同学,这是你掉的吧?我一直在等你!” 洪苗苗羞红了脸,想接不想接。 幺鸡提示说:“别介意啊,你学生证在里面。” 洪苗苗的脸一下红齐了耳根,一把接过,说了声:“谢谢你!” 幺鸡看到洪苗苗进了校门,乐开了花。 解决了认识的问题,留下了一个好印象,但怎么加深印象,让洪苗苗对自己产生信任?幺鸡为此又动起了脑筋。但幺鸡想来想去,只想到电视里经常看到的英雄救美的桥段。但谁来当英雄?谁来演坏蛋?如果自己四个兄弟演,即使撮合成了这桩好事,那演坏蛋的兄弟岂不得挨嫂夫人一辈子的骂呀?这不合算。自己不能演坏蛋,也不能栽兄弟。 这一天,幺鸡远远地跟在洪苗苗的后面正想主意,忽然瞧见洪苗苗被五个地痞纠缠着了。 幺鸡仔细一看,这五个地痞正是黑皮的手下。几个地痞国庆汇演那天也盯上了洪苗苗,今天见了,非得嘻皮笑脸缠着要请洪苗苗去看电影。 洪苗苗在杭州南空大院长大,因为父亲是南空的主头,自然也见过不少世面,在杭州读书时,因为屡屡被社会青年骚扰,所以才转到外婆家来读书。 “大明星,哥哥请你看电影,赏个脸呗!” “大明星,青春无悔这是红旗剧院刚上映的大片,一票难求啊!” 洪苗苗按照在杭州之初的老套路对付五个地痞说:“你们不要放肆,你们知道我爸是谁吗?我爸是洪司令!” 在杭州,洪苗苗这话开始还具有一定的震慑力,但后来不行了,谁知到了者阴县,地痞对洪司令根本没有概念。 洪苗苗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掏出手机就打电话,一面说:“舅舅,孙局长” 者阴县公安局的局长确实姓孙,谁知五个地痞立即抢了洪苗苗的手机说:“大明星,你的花样倒不少啊,电话没接通,你就在说话,你这是哄谁呢?当我们是三岁的小孩子吗?” 洪苗苗见第二招没管用,已经乱了方寸。 五个地痞见洪苗苗露怯,一拥而上,拉的拉,扯的扯,就把洪苗苗朝红旗剧院拉。 洪苗苗吓得花容失色,只是在挣扎着:“不要啊,不要!你们不要啊!” 恰在此时,幺鸡一冲而上:“住手!你们五个大爷们儿欺负一个女生,有本事吗?还不快滚,小心你们的狗头!” 五个地痞一看是幺鸡,吓得魂飞魄散,逃之夭夭。 幺鸡哈哈一笑,上前问洪苗苗:“大美女,你没事吧?” 洪苗苗定下神来,大吃一惊,五个地痞不怕洪司令,不怕孙局长,竟被眼前这个小不点一句话就吓退了,这个小不点能量不小啊! “小同学,谢谢你!” 洪苗苗话一出口,感觉不对。但幺鸡接着说:“大美女,你别这样叫我,我不是同学,我是成年人了,我姓张,你叫我幺鸡就行。” “幺鸡,不,张同学,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是吗?也许是吧?”幺鸡一笑,边说边走,“你没事就好。” 洪苗苗想起那天幺鸡送还她姨妈巾时的情景,把脸飞红。 看到幺鸡要走,洪苗苗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个小不点既然有如此能量,下次遇到地痞,我可以打他的牌子,可自己对这个幺鸡一无所知,真的很好奇,于是叫住幺鸡:“幺鸡,不,张同学,不,张哥,你在哪儿发财呀?我请你喝杯咖啡怎么样?” 幺鸡见自己的欲擒故纵收到了效果,笑一笑说:“大美女,我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可以吗?” 洪苗苗嫣然一笑:“可以啊。” 幺鸡突然冒出一句,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洪苗苗的反应:“你是王天香吧?” 谁知洪苗苗浅笑一下:“我是王国色。” 天香国色,不是一回事吗?幺鸡大喜:“大美女,你误会我有多大能量能吓退几个地痞,他们真正惧怕的是我大大,范大大。” “范大大?”范大大这个名字洪苗苗不是第一次听说,听幺鸡说到范大大,洪苗苗两眼放光,“逃课打电游,飞蝗镇地痞,你说的是这个范大大吗?这个名字我耳朵都听起茧了,听说是我们的同学,可惜没见过。他在哪里,你能带我见见他吗?” “认识范大大,在者阴没人敢动你!”幺鸡一听,心里大叹一句:这真是缘分啊! 幺鸡把洪苗苗带到青松大酒店,擂醒昨晚兄弟几个喝酒k歌闹了一个通宵,这时候正睡得死猪一样的范道高:“大大,你醒醒,你看是谁来了?” 范道高揉揉眼一看,门口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大美人,不是王天香还有谁? “天香,天香,真的是你呀!” 洪苗苗一愣之后两眼泪花四溅:“俊臣,俊臣,原来是你呀!” 两人飞也似地向前,紧紧地搂在了一起。 种马、海怪和绿毛龟从床上一惊而起,一看是这场合,飞也似地跑到门口,四人同声说:“恭喜大大与嫂夫人一千二百年后再相会!” 范道高与洪苗苗忘情地拥吻在一起,不知什么时候,房间里响起了千年等一回的音乐声。 海怪递给范道高一千二百朵玫瑰。 范道高接过,单膝下跪,献给了洪苗苗。 洪苗苗感动得热泪盈眶。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80章 铁佛三殉主 海怪带头拍拍巴掌说:“大大,今天我们怎么也得庆祝一下!” 在兄弟们的掌声中,范道高松开搂着洪苗苗的手笑一笑:“是啊,是应该庆祝一下,你们不知道她爱吃什么,今天我来点菜。” 种马四个异口同声说:“嫂夫人不是最爱吃红烧猪蹄,美容又养颜的吗?” 洪苗苗笑成一朵玫瑰,但范道高却说:“你们知道个屁呀!” 范道高下来,青松大酒店的老板黄青松正站在玻璃厨窗前,听说范道高亲自点菜,于是向他推荐了一个新菜说:“范大大,你说怪也不怪,你看这么大三只海龟,却让只土鳖给咬了,本店今天推出一个新菜,就叫土鳖吻海龟,你尝尝如何?” 范道高就玻璃厨窗里一看,三只海龟都翻了肚皮,只有一只土鳖在遨游,感觉不是滋味,于是说:“黄老板,这道新菜你还是推送给别人吧。我还是点红烧猪蹄!” 这一顿酒,种马四个很少插话,尽量把时间留给范道高和洪苗苗互诉衷肠,积攒了一千二百年的绵绵情话滔滔不绝。听得种马四个脸红心热。 酒席散,范道高和洪苗苗携手到红旗剧院看青春无悔。 两个少男少女,男帅女靓,挽手走在路上,吸睛不少。在电影院里,两人很快也成了观众的聚焦。 两人从电影院出来,走在大街上,洪苗苗一下摸到范道高背上的背锅纹,笑得像喝了蜜一样:“你真是俊臣,真是的,你的背锅纹都还在。” “是吗?”范道高笑得很甜,“我从山阳河乡下到者阴县城,你从杭州到者阴,不是遇见你,我倒真的还要怀疑到者阴来有什么意义?” 两人一路笑着拥着,到了青山大酒店,四小鬼已经将房间布置成了洞房。 这一夜,范道高与洪苗苗搂在一起,诉不完的衷肠 许显纯第二天来到白云观,太阳已经偏西。许显纯牵着马到了丘祖殿前,心想:神仙是否是嫌我不诚心,所以才不肯相见?因在门前祷告了一番:“全神仙啊全神,我主匡扶大事才刚刚开始,怎能撒手西去?我主如果西去,我们如果返回?许显纯代表匡扶队员,恳请神仙为大明计救我主公则个。” 许显纯祷告了一会,又纵身树上,静静地观察和等待,但见丘祖殿一片寂静,阒无人声。偶尔在殿中走动的,还是那个道童。 看看到了天黑,许显纯想一掌推开大门,进去寻全神仙,但想起北戴河因为杀了全神仙差点被淹死的往事,又不敢造次。这一晚,许显纯没脸回轩园居,在值班室住了一晚。 第三天,许显纯又来到丘祖殿,还是先祷告,再在树上守候。 看看太阳落土,许显纯心里越发着急,心想主公命悬一线,已是三天,再晚恐怕神仙也救不得活,铁佛三和四小鬼都倚望着自己请动全神仙,如果今天又是空手而回,实在是没有面目见人。田耕这个老鬼,主公还没有死定,他好像就在急于接班,他也一定在等着看自己出糗。 许显纯想到这里,再也沉不住气,从树上溜下来,也不顾不得神仙是否怪罪,使力拍打大门。 许显纯拍了五七下,又是先前那个道童,拂尘插在腰间,端着一盏梓油灯出来,开了一条门缝问:“天色已晚,居士何事叫唤?” 许显纯施了个礼说:“在下许显纯,在此已经等候了三天,请全神仙到轩园居救我主公,全神仙再不施救,我主休矣。” “师祖云游未归,等师祖回观,弟子一定转告。”那道童子听罢,面无表情地回复一句,就要关门。 许显纯心头火起,突然出手,破门而入,一把掐住道童的脖子将他背在背上,上马就走。 许显纯心想,时间紧急,我也来不及到丘祖殿再寻找全神仙,你掳了你的道童,不怕你不现身。 许显纯快马加鞭回到轩园居,是绿毛龟开的门。到了冰窖边,许显纯才将道童放下,看那道童时,已经被他掐晕过去。许显纯连忙与值班的种马和海怪将道童救醒。 种马不解地问:“许八两,你没请来全神仙,掳个道童来做什么用?” 海怪一笑,立即取根绳索绑了道童说:“肯定是全神仙不露面,是以要绑票这个道童作人质。” 许显纯看了魏忠脚头周应秋和孙鹤仙上的红烧猪蹄和鱼头钵一眼,心情颇为苍凉,忙问:“铁佛三怎么不在门房?” 许显纯话音刚落,正好幺鸡打个灯笼过来报告说:“许八两,刚才铁佛三叫绿毛龟代班。海怪不放心,怕铁佛三冲动进宫去杀王安,叫我去看看,我找遍了院子都没找到他,他肯定是进宫去了。这如何是好?” 海怪立即说:“铁佛三如果进宫,他被捉了,难以活命,如果真杀了王安,主公就是活过来,也就断送了政治前途。我们劝他,他听不进,说你三天没请来全神仙,主公哪里还能熬下去?我们打他不过,拦他不住。种马劝他,挨了他一掌。” 许显纯听罢,说一句“这厮要闯大祸了,主公还没救活,他倒会添乱,我去看看”,立马进宫。 看看太阳已经落山,铁佛三到冰窖里伸手摸了一下魏忠,魏忠全身冰凉,只有心窝还有一点余温,心想:既然全神仙不在白云观,许显纯天天去请又有个屁用啊?都三天了,主公这个状况哪能还救活?主公死了,我铁佛三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不想活了!但在死之前,就是拚了命也要杀掉王安,为主公报仇。 铁佛三飞也似来到往日送魏忠进宫的西南角门,但见宫墙之外有锦衣卫巡逻,角门已经关闭。铁佛三只得往北走了一阵,瞅个僻静处嗖地一下跳上宫墙。铁佛三伏在宫墙上往宫里一瞧,远处正有一队巡逻的侍卫过来了,铁佛三慌忙之间纵身跃下,几个翻滚滚进了花草之中。 看到巡逻的侍卫走远,铁佛三从花草中钻出来时才想到自己不识字,宫中是格子布局,哪里去找王安办公的咸福宫是个大问题。 铁佛三正想主意,却见一个太监打着灯笼过来了。 这个太监正是张大旦。张大旦刚从钟粹宫出来,正要到御膳房去办个结算。 张大旦刚刚走到花坛边,冷不丁被人扑在地上,脖子被掐住,但听得一个低沉的声音喝问:“咸福宫怎么走?” 张大旦吃了一惊之后立即明白自己遇上了刺客,自己虽然跟着南门乔生学了几手武功,但感觉此人的功力非同一般,于是也不敢尝试以武力自救,只得故意呜呜几声,示意自己喉咙被锁住了不能说话。 铁佛三怕这个太监一呼叫引来侍卫,大内侍卫之中不乏高手,这他当然知道,他也不想一条命拚在侍卫身上,所以只是低喝一声:“少废话,你给老子带路!” 张大旦一想:你要到咸福宫,又不认得路,爷爷索性把你带到柳成炳办公的景阳宫。 张大旦打着灯笼在前,铁佛三掐着他的喉咙在后,走过两个宫殿,来了第三个宫殿时,张大旦用手指了指,站着不动了。 铁佛三以为到了咸福宫,准备用劲一捏,结果了张大旦,谁知张大旦已经防着铁佛三这一手,突然脚后跟一磕,铁佛三只得回撤。张大旦情知转身难以活命,于是冲进宫殿,大呼:“抓刺客呀,抓刺客!” 值班室几个侍卫听得呼叫,提刀出来,以为铁佛三会跑,不想铁佛三一头撞来,撞翻了三个。 铁佛三冲进宫来,正遇到柳成炳。 柳成炳见是铁佛三,大喝一声:“铁佛三,私闯宫禁是死罪,你要做什么?” 铁佛三一挥手,吼一声:“不关你的事,我要为主公找王安报仇。王安,你个老贼,你快快出来受死!” “铁佛三,你疯了吗?” 柳成炳挥刀相迎,两人战在一起。 张大旦这才知道这个黑大汉就是大名鼎鼎的铁佛三,怪不得自己刚才被他控制,动弹不得,幸好没有硬抗,否则小命休矣。 铁佛三卯足劲一头撞向柳成炳,柳成炳一闪而过,同时大叫一声:“给我抓住他!” 两边拥出十多个侍卫,将铁佛三团团围住。 铁佛三大怒,一头撞翻当面的两个侍卫,早夺了两把绣春刀在手。 柳成炳纵步上前,堵住包围圈的缺口。 但听得一片绣春刀的碰撞之声,火花四溅。 铁佛三杀性大起,砍倒三个,但到底寡不敌众,被柳成炳刀顶喉咙,众侍卫一拥而上拿了。 柳成炳情知铁佛三武功高强,立即叫侍卫给铁佛三上了脚镣手铐。 柳成炳听得铁佛三口口声声要杀王安,只得决定单独审他,结果一审之下,铁佛三直言不讳地说:“我主公死了,死在王安手上,我不找王安拚命找谁?” 柳成炳听了一想:魏忠死了?王锡爵死在你的手上,你也死了。这叫一命还一命。许显纯你救皇上有功,我正向田耕推荐你接手北镇抚司,排除埋在我身边的一个巨大威胁,你和铁佛三又是死党,那这件事就交你去办。你办好了,王安赏识你,你到北镇抚司去,我解除了警报;如果你没办好,得罪了王安,自有王安收拾你,不有我操心。 柳成炳想到这里,正要传令去找许显纯,不想许显纯大步流星地进来了。 许显纯进来一看上了脚镣手铐的铁佛三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叹息一声说:“铁佛三,冲动是魔鬼。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闯进宫里,要杀这个杀那个,你这是死罪。” 铁佛三哈哈一笑:“不杀王安,我死不瞑目。主公死了,我苟且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死罪也好,活罪也好,铁佛三但求一死,追随主公而去!” 柳成炳面无表情地对许显纯说:“许侍卫,铁佛三就交给你了。” 许显纯一听,这是柳成炳在给自己出难题,但他脑子一转,立即有了主意,柳成炳你把皮球踢给我,我踢给田耕:“来人,随我将铁佛三押到北镇抚司。” 在押解铁佛三到北镇抚司的路上,许显纯心里不是个滋味,好久没有说话。到了北镇抚司门口,许显纯才对铁佛三说:“铁佛三,你这纯粹是捣蛋,于事无补,反而添乱,谁也救不了你,你是自作自受。” 铁佛三知道自己给许显纯和田耕出了难题,但他不想让随行的外人知道,所以他故意瞪了许显纯一眼:“主公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但救一死,追随主公而去。你少啰嗦!” 田耕接了案子问了情况,干瞪了铁佛三几眼,直接叫军士将铁佛三打入死牢。 铁佛三关进了号子,玩得脚镣手铐阵阵作响,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还在大骂王安不止。惹得号子里的其他犯人大骂他是个怪物。铁佛三几次凶过去要打人,因为被铁链拴着够不着,才没有打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81章 病榻上的决断 田耕送许显纯出来时,把他叫到一边说:“许八两,你看铁佛三这个猪脑壳,闹得尽人皆知,他这是一心求死,不给我们留下救他的机会,他成全一个忠字,把不义留给你和我,这下如何是好?放了铁佛三,你我都得完蛋。不放铁佛三,道义上我们都要受谴责。难啊!许八两,柳成炳叫你处理铁佛三,不义道。你把铁佛三送到我这里,也不怎么义道。柳成炳居了心思,你也一样。你们居的什么心思,瞒不了我。这件事怎么处理?总得要等王锡爵的丧事办完之后我再向王安汇报。” 自己的心事被老鬼识破,许显纯恼羞成怒,一掌挥来:“柳成炳居什么心思?我又居什么心思?” 田耕举臂相迎,瞪了他一眼:“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柳成炳本来忌惮你的武功,这次你救了皇上一命,他更忌惮你取而代之,所以他才把你推荐给我。如今他把铁佛三交你处理,无非是给你一个大义灭亲的机会,让你出头,好早点接北镇抚司。至于你居什么心思,我用脚想都知道,你是以为主公死了,我会抢班夺权当队长。你错了。” 许显纯尬笑一下:“我怎么错了?” 田耕阴阴一笑接着说:“主公到底是个老谋深算的政治家,他当太监,走王安的路子是唯一接近权力中心的捷径。你和我都不具备这个条件,所以你我无论是谁来接任主公的缺位,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我只是有一点没有整明白,以主公的城府,怎么为开除的事生这么大的气,竟气死了?这不应该是个政治家的胸怀呀。可能也是着了急了。” 许显纯叹口气说:“柳成炳将铁佛三交我处理,我为了难,你也不能袖手旁观。我们本来就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军士看到两人动手,远远看着,都不敢上前。因见两人边打这聊,都觉得奇怪。 “政治就是个站队的问题,站错了队,上错了绳索,一个蚂蚱都跑不了。”三招之后,田耕率先住了手说,“主公怎么样了,你请动了全神仙没有?” 许显纯拍拍手,立住了说:“我到白云观守了三天没有请到全神仙?那道童一口咬定全神仙云游去了,没办法,我只得掳了个道童作人质,看能否引来全神仙。主公都三天了,还是个老样子,心窝还有点余温,这真是奇事。如果主公救不活,我们都得完蛋。” “你说得没错。现在只能等待奇迹。” “还能有什么奇迹?” “第一是全神仙救活主公,第二是皇上召见主公,看主公能不能醒过来?” “也就只有这两个办法了。听天由命吧。努力未必见效,譬如蹲坑,有时候也努力了,结果不过放出一个屁来!” 汪文银第一天正式上班,先到吏部报到。吏部侍郎赵南星带他到六部大街各部转了一圈,然后才到内阁。 汪文银来到内阁副首李修年的办公室,李修年望着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折子一笑:“汪秘书你来得正好,你把这些折子分类一下,列个清单,然后送到司礼监。” 汪文银将几百份折了整理出一个清单来,李修年看了说:“把涉及我折子抽出来,其余都送到司礼监去。” 汪文银微笑着问:“李大人,内阁不是要票拟的吗?还有,大臣们推荐你接任内阁首辅的折子这也是民意啊,你这么处理行吗?” 李修年捻须一笑:“汪秘书,法律没有授权副首票拟,我不能违法。涉及到我自己的折子我自己做主,这倒没有违法任何一条法律。不过,我还是谢谢你的提示。” 汪文银整理完折子也就明白,推荐崔成秀任内阁首辅的折子321份,乡绅进表105份,推荐叶子高任内阁首辅的折子156份,推荐李修年任内阁首辅的折子15份。不管是按民意还是按惯例,都没有李修年的份,李修年当然不会指望钦点这一条路。李修年有自知知明,但自己作为秘书当然应该尽到提示的义务。 汪文银提着文件箱出来刚要上车,远远看到南门乔生从太学那边过来。两人就在树边站了说了几句话。 汪文银说了内阁首辅的接替人选推荐情况之后说:“舵主,我怀疑崔成秀提前得到了王锡爵即将被查处的消息,所以他们浙党准备得很充分。” “苗凤的案子是魏忠办的,后来才移送田耕,要说有意给崔成秀透露信息的,必是魏忠无疑。这次看来我们又失算了。魏忠这人真不简单。”南门乔生听了官绅上折进表的数字,沉默一会才说,“你说昨天拜访魏忠他门前挂个外出旅游的牌子,张大旦昨天告诉我说,铁佛三说魏忠死了,跑到宫里要找王安拚命,结果张大旦把他引到咸福宫让柳成炳给逮了,现押在北镇抚司。王锡爵的丧事都办完了,那如果魏忠死了,也不可能这么多天不发丧啊?到底是怎么回事?魏忠越来越神秘,成了个谜呀。” “我等会去看看。” 汪文银与南门乔生分手,进宫到了司礼监,将文件箱交给陈如海告辞出来,正遇着来向王安汇报的田耕。 田耕早晨心事重重地亲自去给铁佛三送牢饭,铁佛三咧着大嘴笑他说:“老鬼,雷厉风行是你作风啊,怎么遇到我的案子却变成了个婆娘体,都三四天了,你还没向王安汇报?感谢你这几天的好酒好肉招待,可我已经等不及了,我要追随主公去了,主公都死七天了,再迟我就赶不上了。你早去汇报王安,赏我一个快刑!” 田耕皱眉说:“铁佛三,你别以为你就是忠义,而我就会因此陷于不义。主公七天来一直是那个样子,所以现在还不能宣布死亡。你抛弃主公求死,是为不忠。假如主公真的死了,他还有匡扶大业没有成功,你应该化悲痛为力量,继承主公的遗志努力奋斗。你这么一走了之,是对主公匡扶大业的严重不负责任!” 铁佛三听了哈哈一笑:“老鬼,你别啰嗦了,你亲自来送牢饭,这就叫满禄。我知道了,我汇报去吧,我等着要走随主公而去了。神仙都不管了,谁还管得了谁呀?” 田耕瞪了他一眼:“神仙既然催主公进京,管许八两喝酒,你怎么就断言神仙不管主公了?” 田耕正在忆这一幕,听得魏朝在叫,立即拿着铁佛三的卷宗向王安汇报。 王安看了锦衣卫关于铁佛三私闯宫禁案的结案报告,立即叫来魏朝问:“魏忠死了,你怎么没有向我报告?” 魏朝望了一眼田耕,不知王安是什么意思,故作一惊:“魏忠死了?我不知道啊。” 王安沉下脸来说:“你们同事一场,这么说,他自开除之后,你就没去看过?” 魏朝忙说:“怎么没去?我去过两次,他的门上都是挂着一个‘外出旅游’的牌子,我以为他出去散心去了。” 看到王安挥挥手叫魏朝出去,田耕心里一喜:看来王安不想杀铁佛三。如果王安要杀铁佛三,问这么多干嘛呀? 魏朝刚退出去,王安又问田耕:“魏忠真的死了?” 田耕立即汇报说:“魏忠自从七天前从宫中出来,人就不行了,是马驮回轩园居的。铁佛三几个从马背上抬下魏忠时,他就全身冰凉,只有心窝还有一丝余热。轩园居几个人只得在花园里挖个地窖,用冰降温,把他放在冰窖里,但奇怪的是到今天,他还是个老样子,心窝还有余温,所以现在也不能下死亡结论。” “有这等奇事?七天不省人事,不吃不喝,没了气没了脉,心窝还有余温?”王安沉吟一会说,“田大人,王安这辈子靠一个‘忠’字安身立命,铁佛三虽然莽撞,但忠心可嘉。铁佛三按法当斩,但如果斩他,他是成就了一个‘忠’字,而我却要背上一个不义的骂名。田大人啊,你判他死刑,于法没错,但你忍心把老夫放在火炉上烤吗?” 田耕听罢,心想,看来是魏忠在王锡爵的事上是误读了王安,其实王安要动魏忠,一句话的事,何须玩什么套路?王安的城府我也算领教了,这次连我都失算了。只是魏忠现在生死未定,铁佛三还放不得,放他出去,他不是惹事就会寻死。如果他死了,王安的这番美意被曲解,责任就在我的头上。 田耕想到这里,立即向王安叩了三个响头:“王大人英明!下官已经明白。下官会将他好言劝慰一番,无罪开释。” 王安看了汪文银送来了一堆折子,心忖:看来对于首辅这个位子,崔成秀和叶子高都做了工作啊。看到辽东军报建州失守,国军和辽军都在溃退,他的心一沉,立即叫陈如海带着折子去乾清宫请示皇上。 王安到乾清宫时,万历正歪在病榻上。 万历看了那么大一摞折子说:“王安,你拣紧要的说吧。” 王安一听,立即奏道:“建州失守,白圭与王化贞、李成梁八百里加急,上折请求增兵。” 万历一软,瘫倒榻上,慌着福乐春连忙接住,王安也连忙去扶。 “数万大军打不过女真几千人马。朕哪里还有兵增?哪里还有军晌?”万历咳嗽一会,自言自语几句,“李大章现在何处?” 王安道:“报告皇上,现在白圭望乌里河方向南撤,王化贞望新田屯方向东撤,李成梁向邬家堡北撤,没有见到李大章的折子,想来还在督运粮草的途中。” “王安你别为他们粉饰了,什么这个方向那个方向撤?国军辽军都被女真打散了,溃不成军了。李大章也只配运运粮草,哪里指望他回天有术?”万历咳嗽几声说,“立即派魏忠监军,撤换李大章,以稳军心,固守抚顺,组织反攻。” “臣这就去办。”王安虽然点了头,但感到这事有点棘手,可时间容不得他多想,于是他立即奏第二件事,“皇上,内阁首辅不能缺位,现推荐崔成秀的折子321份,乡绅进表105份,推荐叶子高的折子156份。请皇上圣裁。” 万历瞟了一眼折子说:“王安你什么意见?” 王安不知万历何意,只得如实奏道:“按民意,是崔成秀;按惯例,是叶子高。” 万历略一思忖说:“这两个人都可以担当此任,但目前辽东前线军事失利,税晌工作担子不轻,还是以民意为重吧。另外,魏忠巡查和魏大中巡按,都巡视有功,田耕虽不是巡查巡按,但办案有功,都应通令嘉奖。” 王安再叩首说:“皇上英明,臣这就去办。请皇上保重龙体!” 万历正要说什么,又咳嗽起来,咳嗽了一会才说:“其他的事,王安你去定夺裁量就是。” 王安刚走几步,又被万历叫住了。 王安回头,万历说道:“着柳成炳接任北镇抚司,升许显纯为侍卫长,田耕主持锦衣卫全面工作。” 王安略微一愣,因为先前只见过田耕和柳成炳推荐许显纯接任北镇抚司的折子,如今皇上连折子都没看就作出了这一安排,动一人而三人同时获得升迁,不同的力量又能互相制衡,这个安排的确实有其高妙之处,自己根本就没有想到。 王安想到这里,朗然笑道:“臣这就去办。请皇上保重龙体!” 王安从乾清宫出来回咸福宫的路上,喜忧参半:喜的是皇上虽然在病中,但头脑清醒,特别是办事的这份决断是原来没有的,而且对于辽东军事,还有了自己的判断。自从上次朝会起,皇上的办事风格明显地转变了,这应该是受了魏忠的影响。忧的是魏忠监军的事。万一魏忠死了,皇上问起原因来,自己真不知该如何回奏。再者,如果魏忠死了,派谁监军还真是个问题。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82章 神仙也任性 汪文银拎着黄山毛峰和贡菊来到轩园居,还是大门紧闭,门上挂着一块“外出旅游,絮不接待”的牌子。 不会是唱空城计吧?汪文银一笑,绕道后街,一跃上了一颗乌桕树,但见花园之中,新搭了一个茅草凉棚,四周用草帘围着,却静悄悄地没有人声。 汪文银好奇,轻轻跳进花园之中,折到凉棚边上,就缝里一望,但见凉棚之中是个地窖,隐隐在冒着冷气。地窖门口坐着一个小个子,歪在一把椅子上打瞌睡,旁边一个威武笼中囚着一个小道童,那道童也睡着了,口角流着涎水。 汪文银蹑手蹑脚,屏声静气,轻轻扒开地窖的草门就里一看,但见冰块之中仰天躺着一人,脸上盖着白纸,脚头点着长明灯,还摆着一钵猪蹄,一钵鱼头。 难道魏忠真的死了?既然魏忠真的死了,为什么秘不发丧? 汪文银退出来,道童已经醒了,正两眼滴溜溜地望着他,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 汪文银附在道童的耳边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魏忠死了?你是哪里的道童?是谁把你囚在这里?我救你出去好吗?” 那道童连点了两下头,眼睛朝小个子的腰间瞟,一边小声说:“我是白云观的道童,被抓来当人质,引全神仙来救魏忠。” 汪文银顺着道童的眼光一看,小个子的腰间正挂着几把钥匙。 汪文银轻轻地去取小个子腰间的钥匙,不料小个子一个闪身,望后一翻,出了凉棚,大喊:“来人啦,有刺客!” 原来这小个子正是幺鸡,幺鸡正打瞌睡,听得有人在和道童耳语,眯眼一瞧,此人不认识,不知对方的深浅,自知硬拚不行,所以一直在想脱身的路子。 这八天来,四小鬼都累成个狗。前三天两人一班守魏忠还好一点。第三晚许显纯掳来小道童之后,先是绑着,不想这小道童竟会缩骨功,一不留神就开溜,慌得海怪忙将他关在威武笼里。这四五天四小鬼除了守魏忠还要盯小道童,个个都是累得头昏眼花,瞌睡不醒。 铁佛三出事后,徐课接守门房。徐课听得幺鸡喊抓刺客,立即喊进了里屋。 “抓刺客呀,抓刺客!” 种马、海怪和绿毛龟三个揉着眼睛冲到花园,幺鸡忙指着汪文银说:“抓刺客,就是他!” 四人围上来,一看刺客还没跑,绿毛龟上前,拳头一挥,立即发动攻击。 汪文银一退,这才说道:“几位兄弟不用误会,本人内阁秘书汪文银,几次前来拜访魏大人不遇,所以适才从后院进来一控究竟。我什么也没看见,我就走。” 哪有刺客站着不动等着抓的?海怪一想,于是挥手叫停了种马三个之后问:“内阁秘书?从没有听说过这个官,你是假冒的吧?老实说,是谁派你来刺探情报的?” 汪文银掂了掂手中的黄山毛峰和贡菊笑道:“几位兄弟,哪有探子带礼物来刺探情报的?本人与魏大人同为秘书,所以来拜访请教。” 绿毛龟醒得梦里梦醒,一听海怪说汪文银是来刺探情报的,挥拳又上。 汪文银只得单手接招。 种马、海怪和幺鸡见绿毛龟动手,三个也发起进攻。 汪文银一想,看来四人误会我的身份不过是个幌子,忌惮的我得知了魏忠的死讯,所以恼羞成怒。 汪文银见四人都会武功,特别是种马和绿毛龟牛高马大,不敢轻敌,将手中的礼物朝椅子上一抛,正好挂在椅子上,说得一句“这是汪某人的进门礼,既然兄弟们不欢迎,我走就是。”且战且退,准备依然从围墙出去。 汪文银要走,四人不让。 双方过了几招,汪文银见四人武功平平,于是施展黄山螳螂拳的功夫,欲退先进,左步上前,螳螂出击,捣了种马面部拳。种马回拳,汪文银已经奔向绿毛龟。绿毛龟见汪文银贴地而行,突然跃起,防了三下路,不想汪文银又突然蹦起,一拳擂在了他的耳根处。 海怪和幺鸡武功本来不咋的,因见汪文银拳路古怪,属于没有见识过的拳种,且种马和绿毛龟两人都不是他的敌手,所以不敢造次往前冲,只得缓下攻势。 汪文银得胜,并不追击,只想全身而退。 五人正在花园里战斗,徐课领着魏朝风风火火地来了。 魏朝听徐课说在抓刺客,到花园一看是种马四人围着汪文银,立即叫道:“种马你们四个鬼,人家汪秘书江湖人称及时雨,王安大人送他雅号土鳖,他是什么刺客?快住手!” “汪秘书,多有得罪,请你原谅。”海怪一听,率先向汪文银赔礼。 种马三个,也是立即给汪文银赔礼。 海怪见魏朝一脸喜气,忙问:“魏爷此来,必有好事?” “哈哈,算你聪明。皇上有旨,派魏忠监军辽东!”魏朝一笑,“那天魏忠被开除,受了刺激,一口气没缓过来,气死了。如今我将这消息告诉他,再一刺激,他或者可以醒过来。你们不知道,我是知道的,他是三次想监军而不得,这次想都没想监军的事,却得偿夙愿。” 汪文银见魏朝不避讳他,但他自知自己是个生人,怕其他人忌讳,于是告辞说:“魏大人,你们有事谈,汪某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魏忠。” 海怪本来嫌汪文银在场不便说话,如今见汪文银自己提出回避,心想此人倒有几分自知知明,不料魏朝笑一笑:“汪秘书,你不知道,我这兄弟魏忠跟你一样,也是交游广阔,颇有几分侠气。这样吧,过门为客,我替他留你,等我们把他唤醒了,一起喝酒去。再说怎么唤醒,我也没有套路,你的江湖经验足,多一个人多一条路。” 魏朝这么一说,四小鬼不便反对,汪文银也不便告辞。 海怪将魏朝引到地窖外,魏朝掀开草帘进门,一脚踢翻了长明灯,一看灯边还摆着一钵猪蹄和一钵鱼头,魏朝索性一起踢翻了说:“人死了要这些东西何用?人没死,要这些东西何用?” 魏朝伸手揭了魏忠脸上盖的白纸,掏出圣旨来,大声喝道:“皇上有旨,着魏忠监军辽东!” 魏朝一边叫了三遍,两眼死盯着魏忠,见魏忠没有反应,打个寒颤退出来。 接下来种马进来,也是大叫三声:“皇上有旨,着魏忠监军辽东!” 从种马到海怪,最后是幺鸡,五个人都叫了三遍,魏忠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魏朝见幺鸡蔫蔫地出来,脸上早已没了笑容,已经对唤醒魏忠不抱什么指望了,只是眼巴巴地望着汪文银:“及时雨,有没有奇迹,就看你的了。” 汪文银一想,我有什么本事能唤醒魏忠?因见众人都对囚在威武笼中的道童视而不见,汪文银心里一忖:江湖上都说白云观的全神仙道术诡异,神乎其神。说不定这个新道童就是全神仙幻化而成的。 汪文银意念一动,立即跪在威武笼边,朝道童三叩首之后说:“汪某恭请神仙救魏忠则个。” 种马四鬼见魏朝的办法救魏忠不活,情绪已经低落到了极点,冷冷地看着汪文银向这个小小的道童叩首求助。管囚笼钥匙的幺鸡想都没有想帮道童去开锁。 谁知就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小道童眨眼之间,从背后抽出拂尘,拂尘一扬,人已从囚笼之中走了出来,用稚嫩的童音说:“还是及时雨懂礼貌,既然及时雨开了口,我来试试。” 魏朝和种马四鬼一惊,纷纷后退,给道童让出一条道来。只有汪文银跪在原地不动。 道童来到地窖,拂尘朝魏忠脸上一扬:“搂着美人你还没睡够啊,快起来吧,皇上有旨,派你监军辽东,这下有你忙的了!” 魏忠揉揉眼,以为还是在青松大酒店搂着洪苗苗睡,结果左顾右盼,弄明白自己躺在轩园居花园里的冰窖之中,啐了一口,我呸!我正享受生活呢?谁在那里鬼喊鬼叫? 魏忠韵了一会神,活动了几下筋骨,懒洋洋地起来,掀开草帘出来,手搭凉棚一看,草棚之中站着魏朝和种马四鬼,还有一个陌生人。 魏忠哈哈一笑:“什么叫自己挖坑自己埋?我这就是啊!我感觉累了,不过睡一觉而已,怎么被弄到这里来了?” 种马四鬼见魏忠出来,喜极而泣:“主公,你真的还活着?你没死啊,真是吓死我们了!” 魏朝叫得一声“兄弟”,扑过来,与魏忠拥在一起。 魏忠盯了汪文银两眼,问魏朝:“这位是?” 魏朝这才介绍汪文银说:“这是内阁新任汪秘书,江湖人称及时雨,王安赐名土鳖。刚才就是他请神仙救了你。” 众人一听魏朝提到神仙,海怪第一个冲进地窖:“神仙还在里面,神仙你快出来呀!” 海怪从地窖出来,说了许显纯掳来丘祖殿的道童的事,问魏忠:“主公,我们这么多人眼睁睁看着神仙进的地窖,没见他出来,你见到过他没有?” “什么神仙?没有见过呀!这个道童定然就是全神仙。神仙也任性,你想见时见不到,他出现了你未必认得。”魏忠一笑,伸手握住汪文银的手说,“刚才我正做梦,梦见在一家餐馆里,掌柜向我推荐一道土鳖吻海龟的新菜,听得有人喊‘皇上有旨’,醒过来了。原来这梦却应在汪秘书身上,多谢你这个土鳖救了我。这一次,神仙看的是你的面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走,咱们喝酒去!” 七个人才出门,魏朝把魏忠拉到一边说:“兄弟,皇上点你监军辽东,王安现在急得跟什么样的,等着我回话。今天的酒,我就不参加了。” 魏忠立即说:“咱们兄弟归兄弟,今天的事,你也知道了。但汇报王安,你只讲我昏迷了,不要扯太多。” “这个你不交代我也有分寸。”魏朝叹息一下说,“兄弟,太监之道,在于一忠。有才无才,不碍大事,大事有皇上决断。太监有点小毛病也无妨,皇上会觉得可爱。不然皇上要当圣人,你也是圣人,那皇上岂不得向你看齐?你私改折子,这是最大的犯忌之举。你以为王安用王锡爵下你的套,你这是误会了王安。他要动你,何必设套?” 魏忠淡然一笑:“老哥,今天我们不争观点。忠有精忠与愚忠之分,兄弟私改折子,无非贯彻皇上意图,替皇上背了一次锅。” 魏忠见车马等在门口,没有强留魏朝。 魏忠六人望周记猪蹄酒家才走几步,汪鼎城匆匆赶来,见了汪文银忙说:“老爸,哪里找你不着,商行有点事,需要你亲自处理一下。” 汪文银一听也就明白,一定是叶子高和赵南星到南门乔家里来了,党内急于打探司礼监批红内阁首辅人选的消息。只是自己也还没有得到消息。今天一遇,汪文银也才体会到为什么南门乔生把魏忠作为最大的政治对手的原因。党内一般人只把其他各党的舵主当作政治对手,南门乔生预见到魏忠的重要,这也是他精修帝王之学结下的硕果。魏忠此人目前官阶不高,但能量不小,还有神助,不可小觑,所以走近这个人也很重要。 汪文银想到这里,于是对汪鼎城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魏忠忙道:“汪兄既然有事,那就改日再聚如何?” 汪文银一笑:“今天这个聚会我要参加不了也就到个场啊。一来兄弟今天是第三次来拜访你,所以能聚一聚,聆听教诲,是我的荣幸;二来因为你几个兄弟不认识我,当我是刺客,所以你的兄弟种马和绿毛龟与我过招时,挨了我两拳,我要向你的兄弟赔礼。” 汪文银如此一说,魏忠也就无话。种马四鬼听了,也感觉此人不寻常。 到了周应秋酒家里,汪文银掏出五两银子朝柜台上一磕:“掌柜,魏秘书这一顿酒,算是我买单,不够明天我再送银子来。” 汪文银回头对魏忠说:“魏兄,那汪某真的只有改日向你请教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83章 开局五十个人 魏忠送走汪文银,在桌上坐定,笑对海怪说:“我才休息八天,内阁怎么突然冒出个秘书来,而且这哥们儿竟和我玩的是一样的套路。是敌是友,不得而知,只能且行且观察。” 周应秋这几天天天都和孙鹤仙探望魏忠,突然见魏忠现身来了,吃一惊不小,在厨房里忙了一会才抽空赶到酒桌上来,简单问了一下情况,听魏忠谈到汪文银,这才说道:“这人汪秘书听说是歙县捕头出身,捐的监生。这阵子常到我这里来,人豪爽,够朋友,以黄山土特产会友,广交朋友,看像个土鳖,实际上套路不少。与东林党人来往频繁,几次在我这里喝酒。我估计他应该是东林党人。” “东林党上次朝会虽然遭受致命一击,高攀龙现在虽然丢了官,但他贼心不死,仍然在东林书院遥控指挥。我当个司礼监的秘书,想的是如何消灭东林党,整合其他各党成立康民党。这个汪秘书,应该是奔着消灭地方党派,让东林党一家独大而来。此人一出山就能走近王安,不简单。”魏忠笑笑,“周应秋,这次我监军辽东,准备起用孙鹤仙当先锋官了。你也要做好当官的准备,我看你最适合进都察院,当个御史。” 周应秋撇嘴一笑:“主公,你莫开我的涮。孙鹤仙武功高强,有了上次圆明园杯武术大奖赛的第四名作铺垫,他当先锋当然谁也没得说。我一不会武功,二没过读书没功名,除了会当厨子,还是个厨子。” 魏忠哈哈大笑:“周应秋啊周应秋,你以为当官要多大的本事啊?有人说过,治国就像下厨,你能当好厨子,就能当好官。至于功名的问题,我原来也忽略了,但现在,人家的乌龟爬出了路,我们跟在后面还不会爬吗?” 周应秋憨憨地一笑:“主公,你说的简单又复杂,我没听懂,我没有当官的资格呀!” 魏忠还没回答,海怪插话说:“汪文银能捐个监生当内阁秘书,你也可以捐个监生进官场啊!” “我没吃肉天天看到猪走路。当个官儿绞尽脑汁,是个吃亏的路。”周应秋笑笑,忙菜去了。 “周应秋,你就缺乏远大的革命理想。”魏忠笑笑,想起铁佛三来,因问:“铁佛三哪里去了?” 种马憨厚一笑道:“主公,我一高兴也忘记铁佛三了,你怎么也忘记了?” 海怪接口说:“主公不想土鳖这么简单就打入我们的圈子。” “就你聪明?”魏忠白了海怪一眼,“许显纯三请全神仙,结果掳来一个道童。你们把这个道童关了四天,他又会缩骨功,却没跑。猪都应该想到这个道童不是全神仙是谁?汪文银都想到了,你海怪没有想到。种马、绿毛龟和幺鸡三个头脑简单一点,想不到情有可原,你想不到,哈哈!” “我也是猪!”海怪尴尬一笑,“这几天你倒睡得香,我们提心吊胆,没有睡到觉,脑壳整天都是个糊的。” 种马四个,这才七嘴八舌说起铁佛三闯宫要杀王安的事来。 魏忠听了只问一句:“铁佛三人还在不在?” 幺鸡忙说:“我每天看他一次,他的酒饭都是田耕安排的,也不用我们送牢饭。” 魏忠听罢一笑:“铁佛三既然没死,那就死不了了。这样吧,咱们吃了,幺鸡你再给他送顿饭,顺便告诉田耕。田耕知道我醒过来,自有救铁佛三的办法。” 幺鸡立即起身说:“救人如救火,我早一分钟赶去,铁佛三就少一分钟的风险,你们别等我,我也不带什么酒饭。田耕要是顶不住,把铁佛三杀了,他什么也不能吃了。” 魏忠一笑:“幺鸡这家伙也学会图表现了。” 幺鸡说罢,飞马直奔北镇抚司。 幺鸡来到田耕的办公室时,田耕正在研究刚刚接到的关于锦衣卫人事调整的圣旨,他在琢磨为什么是柳成炳接手北镇抚司而不是许显纯。当然,对于自己去掉了一个“代”字和许显纯破格升任大内侍卫长,他还是喜不自禁的。 田耕听说魏忠醒了,不惊不乍,立即叫幺鸡陪他去放铁佛三。 铁佛三见田耕和幺鸡同时来了,以为两人是来关送别自己的,哈哈大笑:“难得两位为我送行,二十年后我们再相会!” 田耕瞪了他一眼:“皇上念你忠心可嘉,赦你无罪,主公在周应秋那里等你喝酒,咱们走吧。” 铁佛三两眼瞪着像灯笼:“田耕,你何必骗我?哪有人死八天还能活过来的?” 幺鸡这才将今天如何救活魏忠一节说了。 谁知铁佛三还是不信。 田耕亲自帮铁佛三除了脚镣手铐说:“信与不信,咱们去了便知。” 铁佛三睁眼道:“你们少啰嗦,砍了脑壳碗大个疤,如此这般唱双簧骗我干嘛?快点赏我个快刑!” 幺鸡忍不住飞了他一脚:“就你对主公忠啊,你也少啰嗦,走!” 铁佛三这才似信非信跟着走。 三人马到周记猪蹄酒家,许显纯和孙鹤仙也来了。 铁佛三见了魏忠,冷不丁擂了魏忠一拳,见魏忠呲牙咧嘴,这才笑道:“主公,你有痛疼感?你真活过来了?” 席间,几个人谈起这八天来发生的事,魏忠笑得不行。 彼此敬了几轮酒,魏忠环顾四周说:“这次我被气死的事,是我自己心里着急一点。感叹岁月是把杀猪刀,匡扶大业八字还没有一撇。这一死,实际上也是一次新生,过去我是被动等待,从现在起要变为主动出击,没有机会也要制造机会。这次监军辽东,就是一个机会。现在我们开个诸葛亮会,请大家出出主意,这次监军怎么个玩法?” 听说要献计监军辽东,在座谁也不好怎么开口,倒是田耕先发话说:“主公,你至少要拿出一个框架来,我们才好讨论,不然大家东一榔头西一棒,也是无的放矢。” 魏忠这才笑了笑说:“辽东军事,这次皇上钦定了固守抚顺,组织反攻的八字方针。不说反攻,就是固守都不容易。我去监军,唯有两手可资固守,一是军法,二是军晌。至于班子怎么扎?扎一个什么样的班子?我考虑了一下,找你田耕借四十三个军士足矣。以铁佛三和孙鹤仙为先锋,各领兵十个。我自领中军,海怪为军师,幺鸡负责通讯联络,各带一名军士作助手;以种马和绿毛龟为主将,各领兵十个。开局就是五十个人,任务就是要固守抚顺,要解决的问题是军法怎么执以达到协调指挥提振士气的目的,军晌怎么筹以解决给养,稳定军心。” 铁佛三和四鬼听说去辽东,一个个兴奋起来,只有孙鹤仙平静如水。 许显纯说:“辽东军事,历来有熊梃的防守反击派与杨高有分进合击派,这次白圭指挥,白圭的国军一路,巡抚王化贞和总兵李成梁的辽军两路,再加上建州卫守军,也是四路大军,四路大军夹击女真,建州还是没有守住。依我之见,辽东军事之败,不是败在军事,而是败在政治。大点讲,大明二百多年来,就是蠢宝都看明白了,大明关注的是百万皇族,哪里管百姓死活?是以民心牵扯到军心,军心影响士气,所以人多也打败仗。小点讲,体制有问题。有兵的不能调兵,调兵的手里没有兵,官兵之间不协调,到了阵前没的战斗力。国军和辽军不协调,就是辽军内部,巡抚与总兵也尿不到一个壶里。指挥不协调,形成不了合力。所以主公你能把指挥整协调,都不得了了。” 许显纯说罢,田耕微微一笑说:“许八两,你这番高屋建瓴,若不是我知道你上辈子干过大事,真不敢相信这番话是出自一介武夫之口,佩服。体制的问题,深层的问题,主公为皇上献的西医治国三大招已经有了,只是皇上不用。皇上不用,我们也不能解决。但怎么把指挥整协调?你没说。还有,前面捐晌二百万两银子解到辽东,水泡都没起一个建州就失守了。辽晌刚刚开征,去哪里筹军晌?你也没有提呀。” 许显纯一笑:“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主公既然已经点到军法和军晌,我想他已经有了办法不是?” 魏忠一笑,问海怪:“军师,如何筹晌,如何协调指挥?你有什么点子?” “我有什么点子?”海怪傻笑一下说,“看主公这扎班子的套路,是打仗的布局呀。此去监军,自然少不得要银子劳军。户部总归要拨一些辽晌,我们也要筹晌。我们五十人马,可扮作镖局上路,遇到百姓,我们是镖局;遇到官方和逃兵,我们是监军;关外多土匪,前线有敌人,遇到土匪和敌人,我们是官军。军士不足,逃兵补充,军晌不足,只能靠土匪和敌人筹款。至于如何协调指挥的事,唯有李成梁身上有文章可做。” 海怪见魏忠的脸上渐渐笑成一朵花,知道自己说中了魏忠的套路,但说到这里,故意不说了。 许显纯问:“李成梁身上有文章可做?虽然社会上疯传努尔哈赤曾经是李成梁的警卫,但这些年李成梁剿匪卖力是有目共睹,皇上都是肯定的呀。” 田耕阴阴地一笑:“许八两,海怪一向以杨修自居,又跟了主公这么久,出招果然老辣。舍此别无他法。” 海怪受了田耕的表扬,得瑟一笑。铁佛三几个都是羡慕得流口水。 周应秋一直没有插话,因见孙鹤仙一直没有吭声,忍不住调侃他说:“孙先锋,怎么主公给你一个显本事的机会你还不高兴啊?革命不分先后,我都做好了出任御史的思想准备,你是舍不得当个体户日进斗金还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啊?” 孙鹤仙略微一笑:“我还是觉得杀鱼顺手。但既然主公有差遣,革命有需要,我当然只有服从。” “是啊,匡扶大业任重道远,我们的队员一个都不能少!”魏忠笑笑,敬了在座一轮酒说,“今天的诸葛亮会就开到这里。明天我去向王安报到,到户部支晌,准备启程的工作就由军师调度。” 第二天早晨,魏忠来到司礼监,进王安的办公室喊得一声“报告”,王安瞋了他一眼:“皇上如此赏识你,你怎么能闹情绪呢?” 魏忠一笑。 两人就此将王安开除魏忠,魏忠气死的事轻轻带过。 说到正题,王安说:“皇上定了八字方针,你有什么想法?” 魏忠实话实说:“固守抚顺与组织反攻,下官理解这是两个阶段的任务,下官此去,固守抚顺,就应该是完成了任务,组织反攻,这应该是剿总的职责所在。” 王安一笑:“户部已经凑了五十万辽晌,王锡爵留下的八万多银子,你一并带走。” “谢谢王大人!” 魏忠告辞出来,押着一车银子出宫,种马和绿毛龟已经等在外面。三骑马押着银子来到户部,海怪已经带了二十名军士等在户部大院。 看到陈有万已经将五十万银子装上了五辆车,魏忠提出再拨五辆车,陈有万不同意,说:“魏监军,一万两一车,这是解晌的标配。” 魏忠一笑:“我监军自有我的用处,贻误军机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陈有万讪笑一会说:“好好好,秀才遇到兵,有理扯不清,只有你就霸道,我再拨你五辆车。” 少顷,户部拨来五辆车,海怪叫军士将银子重新装在十辆车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84章 铁佛三失陷独狼岗 车队浩浩荡荡开向周记猪蹄酒家时,海怪与魏忠两马走在前面。种马和绿毛龟殿后。 海怪向魏忠汇报说:“今天幺鸡腰挎七把绣春刀,领着四十七名军士,从田耕那里一路耀武扬威开到轩园居,很是拉风了一把。” 魏忠想象着小个子的幺鸡挎着七把绣春刀的样子,笑了一笑问:“铁佛三和孙鹤仙准备得怎么样了?” 海怪笑笑说:“铁佛三和孙鹤仙都配了绣春刀,但两人都说绣春刀虽好,但用起来不顺手,所以铁佛三从床脚下找出了他的镔铁刀,孙鹤仙带上了他的无极刀。” 魏忠听了,哈哈大笑,笑罢问:“威武笼带上没有?” 海怪嘻笑一下说:“我要把威武笼带上,他们几个鬼,都说此去是监军,又不是去办案,带个笨重的威武笼傻呀?我说这个威武笼是可以拆了带的,至于带不带,本军师说了算。” 魏忠点点头:“磨刀不误砍柴工,你想得周到,是我多虑了。” 海怪接连得了表扬,马蹄得得,很是得意了一番。 车队开到周记猪蹄酒家,铁佛三、孙鹤仙和幺鸡带着二十三名军士已经坐上了桌。 海怪到后调整席次,把七个头和三个助手安排一桌,商量如遇土匪和敌军之后的对策。 五桌人大碗肉大碗酒饱餐一顿,佛铁三开路,孙鹤仙殿后,各押二车,魏忠居中,自押六车,兵分三队,三队人马都扮作镖师,各打一个镖局的旗号望抚顺进发。 铁佛三前队打着顺泰镖局的旗子,沿山海关葫芦岛一线官道,晓行夜宿,或住镖局,或住驿站,行进了十多天,眼看行程过了一多半,既没有遇到土匪,也没有遇到敌人,在马上哈哈大笑:“海怪你这狗头军师,设好的笼子就是没人钻,我看你哪里筹军晌去?主公也不长脑子,信狗头军师胡扯。我铁佛三自从遇到主公以来,除了对主公像狗一样的忠顺,对主公的敌人像狗一样的凶狠,但寸功未建,因此在圈子里没什么地位,只是靠武功吓唬得住四小鬼。劳资想此番怎么也要立个功,长长脸,看来又黄了!” 看看辽河在望,幺鸡打马前来说:“铁佛三,军师有令,过了辽河,我们到乌拉山驿站会师休整一天。我们即将要过的是条山高林密路窄的峡谷,这个长达十里的峡谷名叫独狼谷,独狼谷自古就是土匪出没之地,你要提高警惕了啊!” 铁佛三大笑:“好个狗头军师,尽吊劳资的胃口。这一路行来,不知翻了多少座山,还了多少条河,土匪的鸟毛都没有看到一根。劳资巴不得来土匪,劳资好趁机端了他的老巢!” 幺鸡笑一笑,打马而回:“有什么情况及时通报啊,别逞能贪功什么的啊。” “好的,啰几八嗦。”铁佛三根本没当回事,顺口应承了一下。 中午时分,铁佛三过了辽河。上岸一看,是座大山,两边漫山树木葱葱,气势恢宏。 车队爬过一个长坡,行得三里来路,进入独狼谷,因为天热,人困马乏,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铁佛三只得在树荫里停了车,埋锅造饭。 铁佛三打个赤膊在前面树下纳凉,听得副官胡大来叫吃饭,忙赶过来。 这个胡大是铁佛三在十名军士中挑选出来作助手的,为人灵活,逗趣。 谁知铁佛三刚刚端起碗,西北树木里突然钻出二三十人冲过来抢饭吃。 铁佛三初看这些人衣衫褴褛,以为是些叫化子或者饥民,仔细一看,却是乱兵,只是军服已经看不出颜色和形状。 铁佛三扔下碗大喝一声:“给劳资站住!你们是那个部队的逃兵,为何混成了些叫化子?” 二三十个饿兵闻到了酒饭香,都摆出一番拚命的架式,铁佛三哪里禁得住? 铁佛三见乱兵蜂拥,大怒,头一沉,冲人群逢中撞了进去。 铁佛三好似猛虎进了羊群,这一撞,多米诺骨牌似了,除了第一个是与铁佛三额头相撞,后面几个都是前面的人后脑磕后面的人的额,一串儿倒下了七八个。 铁佛三回头,抡起铁拳,旋风似地卷过,将这群乱兵全打趴在地。 乱兵一片哀嚎,叩头求饶:“大侠,饶了我们吧,我们只想找口吃的,我们都饿几天了。” 十个押车的军士这是第一次见识铁佛三的武功,他们本以抽刀在手,一看铁佛三赤手空拳就解决了战斗,一个个都看得呆了。 十个军士正要帮铁佛三将被他撞得脑浆迸裂的五个乱兵抬走,但见铁佛三早已拎起两个,望南一抛,抛上了山坡的树木里。接着又如法炮制,抛了两个。最后一个,铁佛三单手将他抛起两丈高,待他落下时,飞起一脚,也是踢到了山坡后。 铁佛三喝一声:“报数!” 乱兵吓了七魂丢了六魂,报了三遍。 “一、二、三二十一。” 铁佛三一拍手:“好,不管三七二十一,正好二十一个。劳资再问一遍,你们是哪个部队的,为何这样狼狈?你们中间谁的官最大,站起来说话。” 乱兵互相观望了一下,中间站起一个瘦子说:“大侠,小人蔡得志,是国军丁字营的一个旗官,建州城破的时候,我部奉命撤退,但慌乱之中与大部队走散了。我收集得五十多人追赶大部队,但因为失去了联络,所以没有方向。到了抚顺,还没有找到部队,于是我只好带着兄弟返回辽阳王朱良渚的葫芦岛基地。从抚顺到木溪县,兄弟有伤病而死的也有饿死的,只剩下三十三个。谁知就在这独狼谷,中了土匪的伏击,我们又战死七个兄弟。土匪把我们洗劫一空,掳上了独狼岗做苦力。我们前天是趁着到岗外山上搬运粮草的机会,打伤了两个监工的家丁逃了出来,因为我们没有马,怕被追上,不敢走官道,结果在大山里又迷了路,好容易逃到这里,正好遇到大侠。” 听说有土匪,铁佛三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立即问:“怎么又是土匪又是家丁?你们身为国军,打女真不赢,土匪也干不了?蔡旗官,编故事不是?接着编!” 蔡旗官叩了两个头又说:“大侠,小人哪敢编故事?此去不过三五里,山下有个独狼岗,岗上住着一个员外叫黄齐鼎,七老八十,这岗下一千多亩良田都是他家的,还一直经营粮草生意。黄员外五十年才得个儿子,叫做黄天一。现在黄天一当家,家里的护院杨德苏,是个辽拳高手,领着五十个家丁。这黄天一自小娇生惯养,无法无天,现在当家之后不仅收租做生意,还是黑白通吃,不要说劫镖,就是军晌也敢劫。他表面上是员外,其实就是个土匪,木溪县也管他不得。” 铁佛三听到这里,怒火中烧:“大明的王法还有没有?土匪都管不了,木溪县是吃干饭的?” 铁佛三一问,乱兵都忙点头称是。 蔡得志小声说:“黄天一经常挂在嘴边说李成梁是他亲姐夫,木溪知县都是他保举的,不知是真是假?” 铁佛三听到这里,预感到是自己立功的机会来了,环顾一周说:“实话告诉你们,我们不是什么镖局,我主公奉旨监军辽东,我是先锋尚逞强,江湖道号铁佛三。按大明法律,你是当逃兵就是死罪!” 铁佛三此言一出,乱兵又是一阵叩头:“先锋饶命,我等愿意追随先锋,戴罪立功。” “好,好!”铁佛三拍了两下巴掌:“起来吧,大家凑合着吃了,随我去攻打独狼岗,打下独狼岗,我们上前线!” 听说可以吃饭,乱兵上阵,两拨人马总共三十一个人三下五除二就把十一个人的饭吃了。负责伙食的军士又将带得干粮拿了出来,也都全吃了,一个个还在那里舔口咂嘴,回味无穷。 蔡得志边吃边向铁佛三献计说:“尚先锋,不看到你如此神勇,我真不敢跟着你去打独狼岗。我们前天只是打伤了监工的家丁,家丁回岗肯定早已向黄天一汇报,黄天一肯定分兵在搜索我们。平常岗里值班的家丁也就十多人,只是杨护院基本上是坐镇,我们是惧怕杨护院的武功所以不敢动手。打下独狼岗,至少可得十万两银子。独狼岗前有一吊桥,吊桥下面是条壕沟,我们此去独狼岗,须得扮成一部分人押一部分人的样子,才可能骗下吊桥,冲进岗中。” 接着两人又单独商量了一下细节。 “打下独狼岗,你负责运银子。他们就是多些人也不够我练铁头功的,等我灭了杨德苏,你们砍菜切瓜,见人就杀!”铁佛三心下大喜,饭罢立即传令开往独狼岗。 行得三五里,铁佛三果见东面山坡出了一道几丈宽的豁口。立即叫胡大带一名军士就树丛中藏了车马,负责守候。 胡大提醒铁佛三说:“尚先锋,这些乱兵是否有诈?你虽然功夫了得,但此去人生地不熟,怕遭暗算。” 铁佛三一笑:“他们有几个脑袋,不怕我把他撞成肉浆?出师之前,你讲这些晦气的话,是什么意思?乱我军心!” 胡大脸一红,又麻起胆子说:“先通讯官提醒了的,是否给后面传个消息?” 铁佛三两眼一瞪:“你麻麻的就是啰嗦,等打了独狼岗,再通报就迟了吗?给我看好车马,出了问题小心你的狗头!” 胡大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言语。 铁佛三和蔡得志一行二十多人,行不得一里路,揪扭着来到了壕沟边。 蔡得志扯起喉咙喊:“李三毛,放下吊桥,跑的人我都押回来了!” 对面管吊桥的李三毛从窗户里伸个头看了一下:“蔡旗官,我只有一个人值班,我叫人来帮忙啊。” 李三毛进院子,立即汇报给了杨护院:“杨护院,蔡旗官把跑的人都押回来了?我们放不放吊桥?” “公子真不错啊,真的把那些逃兵押回来了?这下子看我怎么收拾他们,看他们是跑也不跑?”杨护院嘀咕着,来到桥头堡,就瞭望孔里一看,虽然是个逆光,但也看得清楚,一不见公子,二不见去追赶的家丁,更见人群中隐藏着一个两眼冒着绿光的家伙,一看就不是个善类。心想,公子没来,此必有诈!想来是蔡旗官不走官道跑,在山上迷了路,在哪里又收罗了几个逃兵,明知岗里空虚,所以回马一枪杀来,想打我的主意。 杨德苏想到这里,阴阴地一笑,吩咐李三毛放下吊桥。 蔡得志一看李三毛叫来了杨护院,两人放下吊桥,立即率先上了吊桥。 铁佛三随着人群到了吊桥中间,一看这吊桥宽过五丈,底下一条壕沟望之眼晕,总有七八丈深,两边都望不到头,心想:若是这个吊桥是个机关,此刻吊桥逢中一断,我们这些人是插翅难逃。 谁知就在这一闪念之间,铁佛三突然感到失去了重心,原来这吊桥真的是逢中断成了两截。 铁佛三奋神力想抓住断桥头,但不过抓了几秒,被巨大的惯性甩开,跌落在北面的崖壁上,缓冲了一下再滑落下来,正好踩到了个人堆上,又翻了一个跟头才一屁股坐在沟底。 铁佛三耳边听得一边鬼哭狼嚎之声,起身开始扒人肉堆,上面几个,哭喊呻吟,中间几个有伤着胳膊断了腿的,底下几个早已气绝身亡。 铁佛三跳脚大骂:“杨德苏,李三毛,使阴招害劳资,有本事拉劳资上来,看劳资不将你们碎尸万段!” 铁佛三正望着上面骂着,突然感觉有热水滴到了脸上,鼻子一缩,嗅到一股尿骚味,越发暴跳如雷。 铁佛三正大怒大骂,蔡得志爬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说:“尚先锋,我是真不知道够日的还有这样的暗道机关。你现在骂也没用,关键我们怎么出去?” “你够日的还没死?劳资是曹操背时遇蒋干,中了你的奸计。”铁佛三啐了他一口,挥拳就要打蔡得志。 慌得蔡得志泪眼巴巴地望着他:“尚先锋,我是真不知道这个吊桥有机关,哪有自己用计整死自己的?” 铁佛三收回拳头:“起来吧,咱们你北我南分头找找还有没有上去的地方。困在这里,若是他们有水放,我们岂不得被淹成王八?”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85章 孙鹤仙装哑 孙鹤仙第一次当官,没有一点架子,这十多天一路行来,早已和十名军士吃草粘泥打成一片。需要埋锅造饭时,孙鹤仙也是亲自当伙头军。军士中有个吃货叫宋可以,自告奋勇帮孙鹤仙打下手帮厨,孙鹤仙指定他为副官。 孙鹤仙也想立功,但他性子慢,不着急。所以快过辽河,接到幺鸡的通报说独狼谷可能有土匪后,他才交待军士说:“如遇到土匪和敌人,只许输不许赢。” 军士有不解的人问:“孙大侠你武功高强,为什么要示弱?” 孙鹤仙淡然一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我被抓了,你们只说我是个哑巴厨子,叫孙小二,烧得一手好鱼头。你们就是被抓了,也不要着急。有我在,我会救你们的。宋可以,如果遇事,由你负责应付场面。其他兄弟只注意一点,遇到突发情况,怎么也得有一个向监军大人报信的,到时候大家注意掩护一下。” 众军士都说:“既然孙大侠喜欢玩木马计的套路,我们定当打好配合。” 孙鹤仙一行过了辽河,进入独狼谷行不得二里路,后面一骑赶来,但奇怪的是这人明明赶上了,却又渐渐慢了下来。 孙鹤仙见了,笑一笑提醒大家说:“大家注意了,有情况。” 车队行不得一里,后面果然飞也似地来了十几骑,为首一个公子哥儿,穿得花哨,肠肥脑满,一脸凶相。 这十几骑正是黄天一带的十一个家丁。 前天黄天一接到受伤家丁的报告,说蔡旗官带着逃兵从北山回来的时候跑了,立即亲自带人追赶。 黄天一首先从官道赶到辽河码头,没有人影,交待船老大不许渡那些逃兵过河之后,望北山走小道堵截,结果一无所获。今天上午,黄天一又带人从南山走小道遇路搜到辽河码头,还是不见踪影。二十多个逃兵没有武器,没有吃的,莫非他们又望东北走了?不可能。他们既然逃了回来,断不会再往前线走。他们会上天不成?无非是躲在林子里捉与自己迷藏。只要我守住渡口,再搜山,不怕你们上天去。 船老大虽然没有发现那帮逃兵,但讨好似的提供了一个重要线报:“公子,今天是个怪事,就是刚刚,接二连三过了三拨镖。” 黄天一一喜:“都走什么货?” 船老大神秘一笑:“应该是沉脚货。” “多少人马?” “头尾两拨都是十一人,各押两车,中间一拨二十八人,押六车。” 黄天一一想,如果这三拨人都是押的银子,遮莫有几十万两?妈呀,真是财从天降。 黄天一随手掏出一锭银子赏了船老大:“如果放走一个逃兵,你取你狗头!” 船老大满脸堆笑:“小人岂敢?” 黄天一立即手一挥,打马直奔官道。 家丁向午才提醒说:“公子,我们才十三个人,你要吞整的呀?” 黄天一诡异地一笑:“独狼岗是我们门前的三尺硬土,怕什么?我的武功虽然比不上杨护院,但对付几个镖师应该绰绰有余。你抄小道去通知杨护院,叫他到出口拦截,我们两头夹击,来个关门打狗。” 看到向午才打马而去,黄天一立即派侯七作为前哨,刺探消息。 侯七上前,行不得三里,追上孙鹤仙一行。 黄天一一行赶来,刚刚过了孙鹤仙的车队,侯七突然勒马回头,大喊一声:“你们听好,我们是独狼谷收费站的,凡是过往车辆,须得交纳货值十成的过路费,如有暴力抗法的,没收货物,依法严惩!” 宋可以勒住马道:“青天白日,大明王法,官道之上,什么时候冒出了个过路费?你们有什么执法依据?你们这是打劫啊!” 侯七大笑一声道:“大明开国几百年没有征辽晌,现在怎么冒出个辽晌来?这条路是我们出钱修的,本收费站拥有五百年的收费权,至于执法依据嘛,哈哈!” 侯七一笑,黄天一一亮刀:“不服管是吧,这就是劳资的执法依据!” 黄天一一亮刀,家丁都亮出刀来,押镖的有两个吓得望南山就跑,一个拚命爬上了坡,一个爬不上的回头就扔下了刀。孙鹤仙看到是黄有才爬上了坡。押镖的几个抽刀抵抗的,哪里经得住黄天一刀快,三下五除二通通被缴了械。 黄天一打开车箱一看,两个大半满的箱子里装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黄天一一想,前天跑了二十多个逃兵,家里正缺苦力,不如把这十个人押回去。 黄天一想到这里,怪笑着说:“抗拒执法,货物通通没收!人通通给我押到独狼岗收费站处理!” 黄天一一声令下,家丁们押着镖师镖车开往独狼岗。 黄天一到了吊桥边上,李三毛见公子押着人车回来,立即放下吊桥。 铁佛三和蔡得志在壕沟里各自走了几里路,两人看看前面出现一座吊桥,正幸喜若狂,谁知两人仔细一瞧对方,才知道两人转悠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两人瘫坐地上,一愁莫展,听得几个伤员呻吟,铁佛三格外烦躁,心想现在除了保存体力,只有坐等魏忠来救一条路。 闲来无事,铁佛三开始琢磨这个吊桥来,因见吊桥虽然逢中而断,但两边的桥板都没有散,吊桥上的铁索还在。 铁佛三正盯着吊桥看呢,听得绞车绞得响,抬眼看时,两边的断桥都渐渐被拉了上去,不大一会功夫吊桥又完好如初。铁佛三在感叹这机关设计的巧妙之时想,我先不抓桥板去抓铁索就好了。 铁佛三正想,听得有人喊放吊桥,心里一喜,以为魏忠来了。结果看到一个花花公子押着孙鹤仙的车马而来,扑哧一声笑出来。 蔡得志不解地问:“尚先锋,我们困在这里,如果没人来救,只有死路一条,你笑别人干嘛?” 铁佛三笑罢说:“看来这次失算的不止我铁佛三一个,现在又来了个打伴的。孙鹤仙都被擒了,这个花花公子的武功应该是通天了,只有我主公才是他的对手。你个够日的提供情报不实。早知如此,我不该如此轻敌,先给主公通个消息就好了。等得主公发现不对头,回头来救,我们也许真的死定了。说不定这个壕沟里还有什么暗道机关,我们被暗算的可能性还很大。” 黄天一一看杨护院还在家里,忙问向午才回来没有?听说向午才没回来,跌足叹道:“好大一笔买卖,让这龟儿子给毁了,这下回来看我不扒他的皮。” 杨院长一边看着家丁往库房里抬银子,一边问了原委说:“那两路镖出了独狼谷,过了县界,就是区老大的地盘。今天收获了几万银子,我们现在赶也赶不上,至此为止吧?” 黄天一跺了一下脚,又大骂向午才。 杨德苏立即汇报了蔡得志的事,请示如何处理? 黄天一恨恨地说:“够日,害得劳资累了两天,就让他们到壕沟里呆都会,死了的,明天收尸,命大的,再饿他一夜,看他们还跑不跑?” 黄天一询问十个押镖的都会干些什么?军士都说只会干粗活。黄天一问到孙鹤仙,孙鹤仙哇哇几声,立即有军士说哑巴孙小二是个伙夫,烧得一手好鱼头。 黄天一心里一想,我爹爱吃鱼,就是嫌刘大厨烧不出味道,这下正好,于是立即叫人将孙小二带到厨房。将其余九个人都交给杨护院。 杨德苏将九个押镖的带到后院晒场上训了话,九个人立即开始与其他苦力一起在晒场上收麦子。 孙鹤仙穿过正院望后一看,但见这独狼岗就像大海中的一个孤岛,四周都是壕沟,岗上连着的有十几处院子,中间是百亩大一个场子。 黄家的厨房在北边,一个小院,七八间房子,有个可坐百十人的大餐厅。厨师有五个,刘大厨是厨师长。 刘大厨见孙鹤仙杀鱼之后血水都不洗就下锅,汤还没炖白就放盐,鱼还放酱,一脸地一屑。 孙鹤仙做好鱼头,自己尝了一下,好久没吃鱼了,喝点汤真爽啊。 孙鹤仙正美滋滋地喝得那鱼汤响,黄天一来了。 黄天一尝了只说一个“哇”字,立即叫孙鹤仙把鱼端到黄齐鼎的房间。 “爹,你看是什么好东西来了?” 白发苍苍的黄齐鼎虽然已经不能行走,只能歪坐在太师椅上,但依就耳聪目明,一闻鱼香,眼睛一亮,及待尝了,也是哇塞一声说:“这是谁做的?新来的厨师吗?这真是人间美味啊。爹还是五十年前走洞庭时吃过这样的好味道啊。鲜而不腥,劲道提神!” 黄天一这才介绍说:“爹,这个新来的哑巴叫孙小二,这鱼就是他做的。” “谢谢你让我吃到这么好的美味。”黄齐鼎谢了孙鹤仙,又吃了吃口鱼,喝了一会汤,开始数落起黄天一来:“我说天一啊,你小子孝心还是有的,面子上的功夫也是有的,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你怎么就不听爹的呢?你这几天忙兮兮的在干什么呢?” “我在干什么?我在把我们家族的事业发扬光大啊。”黄天一一笑,“哑巴,你背我爹来!” 黄天一把他老爹带到库房里,指着屋里一箱箱银子得意洋洋说:“老爹呀,你天天骂我不消尸不长出息,你当家五十多年,积积攒,攒攒积,不过积攒了五十两万银子,这不,这北面的十箱银子就是你移送给我的,我可是一文没动啊。你再看看这南边的十几箱银子,这可是我当家五个多月挣来的。到底是你出息呢,还是我出息?” 孙鹤仙见了这么多的银子,心中暗喜,现出一副羡慕得流口水的样子。 “混账!”黄齐鼎伸手从南边箱子里掏出一绽银子看了一看说,“天一啊,这是军晌啊,上面有户部的印戳。今天你又劫军晌了?这是灭族的罪啊!” 黄天一嘻笑着说:“爹呀,现在天灾连连,兵荒马乱的,强者为王。大明缺银子都知道开征辽晌,我也不能守着你这点银子过一辈子吧?这独狼谷的官道是咱们家修的吧?咱们现在开收过路费又怎么了?你就是过军晌也得交过路费,你不交,那就没收。你怎么就把收费跟打劫扯上了关系呢?至于银子上有什么印戳,一磨掉不就没事了?” 黄齐鼎摇了摇头说:“天一,我家修路不错,那是我们做慈善啊,做慈善怎么能收费?你强词夺理!你上次劫的李大章押的军晌,快快还给人家,你把李大章放了,让人家回朝廷好复命。今天劫的谁押的军晌,快还给人家!你太年轻,不知道王法的厉害!王法!” “爹,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没杀李大章,便是为姐夫留了一条后路。王法如果都依得,那努尔哈赤也就不会起兵了!”黄天一奸笑一下,立即叫孙鹤仙将他爹背回房。 黄齐鼎回房,气得脸红脖子粗,抹着泪不停地念叨:“我们黄家大明几百年来都是员外,享尽富贵,怎么到我手里就生出这个畜牲来?灭门之祸就要来了,他仗着他有多大武功,不知道是在玩火。列祖列宗,我黄齐鼎教子无方,对你们不住啊!” 黄齐鼎哭一会,对孙鹤仙说:“哑巴,我黄家大祸将至,你还是逃命去吧,你有这手好厨艺,不要当了我家的冤死鬼。你今天这锅鱼汤,满足了我人生最后的一个愿望。你走时,把李大章也带走,为我积一份阴德。你告诉你李大章,我想帮他,但已经是个废物,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家破人亡。” 孙鹤仙一听李大章也陷身这里,吃了一惊,听了黄齐鼎这番话,哇哇几声,以手比划着。 “哑巴,你不知道出去的路是吧?我告诉你。我这独狼岗四周都是壕沟,不得出去,但有暗道。我床底下有条暗道,下去七八丈是个地牢。李大章就关在里面。你出了地牢,反方向走,你可记好,是第七块石门,过了石门,就是壕沟,壕沟正对面,也有石门,你再上去,出口是林子里的一座坟墓,你顶开石棺盖,就出去了。只是你记好,走后依就把门关上,别让这个畜牧发现你带李大章走了。”黄齐鼎说到这里,把手里先捏着的一绽银子塞给了孙鹤仙。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86章 暗道奇兵 看看到了傍晚,人肉堆中爬出了两个能动弹的,一个军士张喜,一个逃兵徐选三。 铁佛三躺在壕沟底,无计可施,只是埋怨道:“我们三十人,现在能动的只剩下四个人,死伤二十六个。这笔血债不讨回来,我铁佛三真是枉为一世人。狗头军师海怪,都说你会算,你怎么就算不到我铁佛三困在了壕沟里?主公,都说你是神算,你怎么也算不到铁佛三落难了?还有幺鸡你够日的搞通讯,难道没发现开路先锋不见了?如果你们一路去了抚顺,哪劳资岂不要困死在这沟里?” 蔡得志免勉强挤出一点笑说:“尚先锋,我这是第三次在死人堆里活下来,可能还有许多坏事没做,阎王不收。现在埋怨谁也管用,我们还得想办法。这个壕沟一定是有出口的。” “你够日的站着说话不腰痛,有什么办法,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蔡得志尴尬一笑:“尚先锋,与其坐等,不如自救。你坐等在这里,即使被主公救了,也不是件多光彩的事。我才观察了一会,你坐的背后一块石头显得格外平整,遮莫是块石门?你铁头功那么厉害,说不定一撞就撞开了一条生门。” 铁佛三起身回头望石壁上瞅了瞅:“要说有出口,那也应该在壕沟对面才是,这块石头在岗这边,如果是门,更应该在沟底才对,哪有门开这么一人高的?” 蔡得志观察了一会说:“如果有暗道,暗道应该是既通岗内又通岗外,这么高有什么稀奇?可能是为了防水呀!” 铁佛三一听,觉得有理,爬上来用拳头东擂擂西敲敲,大喜:“蔡旗官,够日的还是你聪明,真的有情况,这中间与边上的回声不同,这里面应该是个空的。” 蔡得志也是大喜:“是真的吗?” “是真的。” 铁佛三跳下来,退后几步,瞄了瞄方向,卯足了劲飞身一撞,但听得轰的一声,石壁果然砸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 铁佛三贴在洞口想朝里看看,一股冲天的臭气扑鼻而来,铁佛三干呕了两下再看时,里面是间石室,石室里一团稀烂的麦秸中躺着一人,兀的不正是李大章吗? “李大章,你监军怎么监到这里来了?怎么,认不出我来?我是铁佛三啊!” 李大章在睡觉的人,突然听得室内一声响,一看北面墙上被撞出了一个洞,只看到有双狗眼在眨,看不出是谁?听说是铁佛三,忙坐直了问:“铁佛三,你怎么来到了这里?我说谁有这么神功夫,把石墙都撞了个洞。我问我怎么在这里?这真上一言难尽啊。我最后一趟押四十万军晌过独狼谷,被黄天一劫了。我带的二十人都被杀完了,就剩下我一个。这里的暗道应该可以通壕沟的,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弄。你能不能把洞再弄大点,你如果得进来,这上面有暗道可到岗上。” “我怎么来了?我主公奉旨接替你监军,我们押着军晌,分作三拨,过独狼谷,我这个先锋中了贼人奸计,过吊桥时摔到壕沟里,死伤了二十六人,我刚刚看到殿后先锋孙鹤仙也连人带车被押进了独狼岗,这下麻烦大了。” 铁佛三边说边看了看这个洞口,但见洞口刀割一般的锋利,手不敢掰,头不敢撞,只得说:“李大章,你耐心等等,我们现在只有等主公来救。他往前走了一段,不见我和孙鹤仙,必然回身过来。” “我想都没有想能活着出去。”李大章才说得一句,听得暗道有脚步声的回响,立即说,“有人来了,我把洞堵上,你们活着的人到死人堆里躲一躲,免得又遭毒手。” 铁佛三跳下来,立即叫蔡得志、张喜和徐选三往死人堆中挤,一面还在嘀咕说:“够日的胡大,你见劳资这么久没出岗,也应该飞马去报告主公啊。以主公的武功,定然能进得去这个地牢,从暗道上冲上去,宰了黄天一这够日的,铁佛三的武夫不济,进不了呀!” 胡大将车马藏在进独狼岗的拐角的林子之后对李武说:“兄弟,我们刚才走的是官道,像这样的大山,除了官道必有小道。如果黄天一的人马发现了我们,我们就成了猎物。车马丢了还可能再夺回来,脑袋搬家了不可能再生。我们还是找一找这边上有无小道,如有,还是隐蔽在暗处的好。” 李武点头说:“还是老哥你有经验,那为保万一,我们分头去找。” 两人转悠了一圈之后,果见南边有一条小道。胡大在南,李武在北,两人分别树上藏好。 胡可藏好,打了一会瞌睡,听得南边一马飞奔过来。 此人正是独狼岗的家丁向午才。 向午才经过胡可藏车马的林子时,那马慢下步子打起响鼻来。 向午才一嗅,嗅到了一股强烈的马味。 向午才下马顺着马味往林子里走了一段,赫然发现林子里藏着两辆镖车和十一匹马,又见四周无人,不禁哑然失笑:“公子真是财运齐天,刚刚得了两车沉脚货,这里还有两车。我此番报告公子,公子必然重重犒赏我。真是发财要命啊。” “有人吗?这里有人吗?” 向午才见无人应答,这才牵马回头。 李武听到喊声,暗暗为胡大捏了一把汗。 向午才正要上马,胡大看得真切,绣春刀一扬,从树下飞身而下,一刀将向午才砍了个身首异处。 胡大一击得手,立即将向午才的马牵到南边林子里勒了马口系在树上,这才开始扯草擦身上的血迹。 胡大重新换了个地方刚刚藏好,听得南边有人气喘吁吁地跑来,早已抽刀在手。 来人看看跑近,胡大树叶缝里一看,却是孙鹤仙后队的黄有才。 黄有才跑得正急,忽见树上跳下一人,吓了一跳,一看是胡大,忙喘着粗气问:“你怎么在这里?” 胡大忙问:“你跑什么跑?” 黄有才说:“我们遇上了独狼岗的土匪,孙先锋定木马计破敌,我去通报魏大人!” 胡大说:“独狼岗就在前面,我们正好抓了独狼岗逃走的二十多个逃兵,尚先锋带队去捣独狼岗的匪窝,去了这么久,不知怎么还没有动静?” 黄有才一笑:“既然两个先锋都上了独狼岗,我们等着好消息就是了。” 胡大想了一下说:“如果两个先锋破了独狼岗当然好。但我担心的是尚先锋中了贼人的奸计,因为我们也是刚刚收的逃兵,听的是他们的一面之词,不知真假。魏大人现在可能还不知道我们的人马上了独狼岗,还在往前走。你还是马上前去报信。” 胡大边说边将向午才的马牵出来。 黄有才立即上马拐上了官道往前奔。 出了独狼谷,前面是个长坡。 魏忠正在马上打瞌睡,海怪自言自语说:“这真是奇怪呀,我总感觉哪儿不对呀!” 魏忠抬了一眼皮说:“哪儿不对?是不是我们先在铁佛三他们造饭的地方造饭时,感觉那里踏得稀烂,好像不是十一个人所为?” 海怪一拍大腿:“就是,还是主公厉害。” 两人正说着,幺鸡从前面返回来报告说:“主公,奇怪,我追了五里路,不见铁佛三,难道他们长了翅膀不成?” 海怪听得,立即叫停车队。 魏忠勒马回头,幺鸡的助手从后面追来报告说:“报告军师,孙鹤仙没有跟上来。” 魏忠哈哈一笑:“铁佛三和孙鹤仙这两个家伙一定是遇上了土匪,铁佛三贪功,没有报告。孙鹤仙在后面,报告的人没到。” 车队回马,才走得一里多路,果见黄有才飞马而来。 “报告军师:我队遇到了独狼岗的土匪黄天一,孙先锋定下木马计破敌,现人车都被土匪押进了独狼岗。尚先锋早已收了独狼岗逃走的二十多个逃兵,先我们一步去攻打独狼岗了。” “哈哈,这下端了匪窝,我们必有进项。”海怪一笑,冲魏忠说:“主公,既然两位先锋已经进岗,我们坐等好消息就是了。谅他小小的独狼岗,哪里禁得这两条大虫联手出击?” 谁知魏忠瞪了他一眼说:“这个黄天一既然敢劫军晌,一定不是个等闲人物,独狼岗也非等闲之地。铁佛三冲锋可以,但头脑简单,很有可能中了人家的圈套。孙鹤仙有勇有谋,但情况不熟,不占地利,孤掌难鸣。他们去了四十人,这么长的时间,多少土匪都被剿灭了,一定是出了状况。” 海怪听得,立即催车队紧急行军。 到了进独狼岗的岔路口,魏忠留下海怪和军士与胡大合兵一处,看守车马,带了种马、绿毛龟和幺鸡飞马直赴独狼岗。 孙鹤仙从黄齐鼎手里接过一绽银子,拜了三拜,立即钻到床下,抠开盖板,下了暗道。 孙鹤仙心想,逃命不是我的目的,我如今下去,是要将匪徒逃跑的路先堵死,顺便救李大章上来。 暗道里黑不溜秋,孙鹤仙小心翼翼,以脚试探,下了十多步,才渐渐适应这里面的黑暗。约莫下得七八丈,才见上面一洞中透过来一丝微弱的光亮。借着这一点光亮,孙鹤仙见拐弯处有个石门,估计到了地牢。 孙鹤仙搬开石条,拉开石门,一股臭气冲出来。 孙鹤仙捂住鼻子就里一望,果然是个地牢。 “李大章,我是孙鹤仙!” 李大章一听是孙鹤仙,立即起身将石墙上铁佛三刚才撞开的那个洞掏开。 一孔亮光射进来,孙鹤仙揉揉眼,这才看清一身邋遢的李大章。 “嘘——”李大章站起来,小声说,“你是怎么下来的?你现在什么也别问我,铁佛三他们困在壕沟里,你快去救他们!” 孙鹤仙就那个石洞朝外一望,只望见一个人肉堆。 孙鹤仙本想卸下石门,搬起石门砸这个洞,一想我还是走暗道,回头好堵死匪徒们的逃路,将他们一网打尽。 “李大章你稍等,我去去就来。” 孙鹤仙从地牢出来,借着从地牢里反射出点的光,反方向走,很快就摸到了第一板石门。接着一块一块往下摸,摸到第七块石门,搬开石条,挪开石门,眼前一亮,出门一看,一米之下就是壕沟。 孙鹤仙跳到壕沟里,这才看到十米开外的人肉堆。 孙鹤仙一看没有一个活人,于是轻轻喊了两声:“铁佛三,你别装死了,我是孙鹤仙啊,快出来吧!” 孙鹤仙话音刚落,从人肉堆出跳出来浑身是血的铁佛三、蔡得志、张喜和徐选三四个人,孙鹤仙吓了一跳。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87章 空中飞人 铁佛三搂着孙鹤仙说:“你个龟子,是怎么从地里钻出来的?你可别笑我这个狼狈的样子啊!” 几人简单地交流了几句,孙鹤仙忙说:“现在情况紧急,闲言少叙,大家听我指挥,我们捣了这个匪窝庆功的时候再慢慢叙。” 铁佛三睁眼道:“你我都是先锋,凭什么我听你指挥?我告诉你,要不是这个吊桥是个机关,我们走到桥上吊桥逢中断了,攻打独狼岗根本就没你什么事儿!” 孙鹤仙一笑:“铁佛三,你差点小命不保,陷在壕沟里,还这么牛逼轰轰?我也过了吊桥,怎么就没人抠动机关?你对岗上的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你说我们俩现在谁听谁的?” 蔡得志插话说:“尚先锋,破敌要紧,你还争什么指挥权?” 孙鹤仙于是吩咐说:“我们进了暗道,铁佛三以断后,要将这个出口堵死,以防匪徒逃跑。到地牢时,徐选三你负责带上李大章。到了岗上,铁佛三你带蔡得志负责控制吊桥,一来防匪徒逃跑,二来作接应主公的准备,我和张喜负责对付杨护院和十来个家丁,后院晒场上还有我带的九个人,我们一旦动手,他们定会策应。凡反抗者,格杀勿论,但黄天一和黄齐鼎父子都不能杀。” 铁佛三不满道:“孙鹤仙,我让你指挥你就上了天了,独狼岗欠我二十多条人命,你让我守吊桥,匪首父子还都不能杀。你想一个人独得功劳,叫兄弟们痞笑我,看冷我不是?看你这个家伙平时一副和善的样子,心地怎么这么歹毒?” 孙鹤仙略笑一下说:“杨护院和黄家父子,你一个也不认识,你杀谁呀?黄齐鼎已经是个垂死之人,作恶的不是他,他错在教子无方,杀他何益?而黄天一可能是李成梁的小舅子,主公套路博大精深,留着此人必有妙用,你若取了他性命,我们到抚顺唱李成梁的戏就差了一个活道具。今天我们打的就是个出其不意。如果黄天一发现我不见了,堵了上面的出口,就麻烦了,好了,别争论了,兵贵神速。” 铁佛三还是不满地说:“反正你当指挥,尽是你的道理。好,这次我依你!我谁也不杀,把土匪当神一样的供着。” 孙鹤仙也不管铁佛三闹情绪,带头在前,蔡得志第二,张喜第三,徐选三第四,铁佛三断后,五人依次进了暗道。 铁佛三搬起石门堵出口时,徐选三已经将李大章带了出来。 孙鹤仙一行六人,屏声静气,在黑暗中探索上爬。 胆大心细的孙鹤仙爬到暗道出口,为防情况有变,并没有立即顶开盖板,而是侧耳环听了一会,听得房间里声音躁杂,但有一个哭声格外刺耳,轻轻地顶开一条缝,这才听清楚是黄天一在嚎叫:“爹爹啊,儿子才离开一小会儿,你怎么就碰死墙上寻了短见,这么好的日子就不过了呢?够日的哑巴死那里去了?” 孙鹤仙一听,推测黄齐鼎应该是预感到灭门之祸临头,不想目睹惨剧的发生,选择了自我了断。 孙鹤仙正感慨这黄员外倒是一个活明白了的人,接着听得旁边一个声音说:“公子,员外是不是被哑巴害的?” 孙鹤仙一听,这个声音应该是杨德苏的。 但听得黄天一又带着哭腔吼道:“哑巴害的?快,掘地三尺也要把哑巴给我找出来!” “注意了,上面出了状况。”孙鹤仙合上顶盖,小声向后面传了话,听得杨德苏走了,于是憋足了一股劲,一飞冲天,将黄员外的床掀了个底朝天,早已持了一条床腿在手,一看黄天一正跪在黄齐鼎坐着的太师椅前,黄齐鼎额头冒血歪在椅子上已经死了,房间里只跪着三个家丁,心想,黄天一你龟子劳资不杀你但要废了你的武功,于是望着黄天一的右腿雷霆一击。 三个家丁跪在黄天一的边上,突见员外的床飞到了屋顶,床上蹦出一人,吓得目瞪口呆。 黄天一到底是个辽拳高手,余光里见床下飞出一人,就地十八滚,滚到了门外,抽刀在手,一面大呼:“来人啦!来人!” 孙鹤仙一击黄天一不中,飞起一脚踢翻了一个家丁,早已从家丁背上抽刀在手,左右出击,砍翻另外两个家丁。那个丢了刀的家丁被孙鹤仙一脚踢出门外,倒翻了两个跟头才被黄天一接住。 蔡得志和张喜从暗道冲出来,早已从两个被砍死的家丁背上拔刀在手,守住门口。徐选三拉着李大章出来,站在屋角时,铁佛三已经抢了出来。 黄天一看到屋里冒出了几个人,刀一扬,想封堵门口,孙鹤仙早已杀将出来。 孙鹤仙出来与黄天一战了几合,感受黄天一果然有些功力,一看铁佛三已经出来,孙鹤仙故意卖个破绽,跳出阵中,把黄天一留给了铁佛三,跨前几步,去截杀正带着十多人家丁赶来的杨德苏,。 孙鹤仙和杨德苏一交手,才知杨德苏功力非同一般。 “哈哈,无极刀法!” 杨德苏识得自己的刀法,但孙鹤仙不识杨德苏的刀法。于是孙鹤仙又变招六合刀。 “哟嗬,六合刀!” 孙鹤仙见自己的六合刀法也被杨德苏识破,家丁蜂拥而上,包围圈越来越小,腾地一下跳到屋上。 杨德苏也跳上屋,两人在屋顶上你一刀我一刀大战在一起。 黄天一见铁佛三赤手空拳,欺他没有兵器,谁知两人一交手,他才感到铁佛三功夫诡异。 黄天一刀来,铁佛三以掌迎击。黄天一才知道铁佛三使的是铁砂掌。 黄天一一刀劈下,以为铁佛三会躲,接着就来第二刀的,结果铁佛三以肘来接。黄天一不识铁布衫功夫,吓了一跳,那刀只砍出五分力。 铁佛三翻掌来了个空手夺刀,黄天一急忙回刀时,铁佛三左掌出击。 黄天一虽然躲闪得快,但左肘已经遭受一击,感觉犹如刀砍一般。 铁佛三怪笑一下,心想,劳资不是怕把你打死,早就施展铁头功一头撞来了。你这厮刀法如此精熟,劳资又怕打死你,这架真是没法打。 晒场上,侯七听得杨德苏呼叫,手一挥,带着十多个家丁抽刀想赶到前院助阵。孙鹤仙带的九个军士一看这个状况,估计孙鹤仙已经在前院动手,于是操起晒场上农具,与侯七一帮家丁战在一起。 孙鹤仙到屋顶上一看,晒场上拿着农具的九名军士渐渐不敌十多名拿刀的家丁,只得飞身而上,想杀开一条血路。谁知他才砍翻两个,杨德苏如影随形,刀风已经追到了耳边。 孙鹤仙只得回头迎战杨德苏,两人大战,杀得难解难分。 魏忠带着种马、绿毛龟和幺鸡四骑马到得独狼岗前,借着夕阳的余晖,看到岗上杀声起四起,只见孙鹤仙和铁佛三被围在前面院子里,不见一个军士,却见两边过道来还在涌来家丁,瞧了瞧眼前这条五丈来宽挡住去路的壕沟和对面的桥头堡,立即对种马说:“种马,委屈你给我当个人肉跳台,我好过去助两个先锋一臂之力!” 种马三个一惊:“主公,这条壕沟至少有五丈开外,你冒这个险值吗?” 魏忠正色道:“他们两个带了那么多人,现在被杀得只剩两个光杆司令。兄弟为我拚命,我岂能袖手旁观?” 种马立即说:“那主公要我怎么做?” 魏忠说:“你双手撑地蹲下,我踩你的肩膀时,你顺势而起,送我一下,你上冲而不前冲,有多大力使多大力,不冲下壕沟就行。” 绿毛龟见机说:“主公,那我干脆挡在种马前面?” 魏忠一笑:“那掉到壕沟里的可能就是你了。” 绿毛龟憨笑一下说:“没事,我顶着前面的石槽,可以缓冲一下,如果我为革命而牺牲了,那也是烈士。” 幺鸡看到种马和绿毛龟蹲在石槽前,搭起人肉跳台,魏忠退回几步,开始助跑,吓得连忙捂上了眼睛,只留一条缝看。 桥头堡中,李三毛和两个守吊桥的家丁看到对门来了四骑马,哈哈大笑:“你们看,这应该是镖局的救兵到了,我不放吊桥,看你们插翅飞过来就是本事!” 谁知他话音刚落,对面已经搭起了人肉跳台,但见一人,退后几步,纵身一跃,踏上人肉跳台,一飞冲天。 “空中飞人!空中飞人啦!” 李三毛一咋乎,前院里的人目光齐刷刷地盯着吊桥上方。 黄天一见自己招招都占上风,以为自己可以一刀结果了铁佛三,谁知铁佛三见是魏忠飞来,心忖:我今天如此狼狈,若要主公出手来收拾黄天一,那就是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铁佛三一闪念,趁黄天一一分神的当口,腰一沉,头一低,以掌迎击黄天一的刀,却以头撞向了黄天一的左腿。 铁佛三看到黄天一右腿单腿一跳,嘿嘿一笑,知道黄天一的左腿废了,无心恋战黄天一,而是冲入了家丁群中,夺了两把刀在手,大吼一声,杀得家丁一片哀嚎。 魏忠一飞,看看快落在吊桥头上,就地一滚,几个翻滚之后一跃上了桥头堡,一颗石子结果了站在正面的李三毛。看到守吊桥的两个家丁要往院子里跑,魏忠双石出击,两个家丁应声倒地。 魏忠纵进院里一看,两边过道又涌来二三十个家丁,于是梅花五朵,连连出击,打倒了十多个。 黄天一一看此人如此武功骇人,回头往暗道口冲,却被蔡得志和张喜两把刀逼住。 蔡得志一看黄天一已经跛了一条腿,举刀就砍。黄天一痛得大汗淋漓,出刀无力,被蔡得志夺了刀。张喜上前,两人把黄天一拖进了房间。家丁无人敢上前来救。 魏忠一看孙鹤仙不见了,飞身上了屋顶。 孙鹤仙正与杨德苏在晒场上激战,根本不知道魏忠来了,因看到军士被家丁砍倒两个,大怒,刀法突然变招,使出绝杀追魂刀法,第三刀,卸掉了杨德苏一条胳膊。 侯七见杨德苏掉了一只胳膊,叫一声“兄弟顶着,我去叫人!”连忙朝后院开跑。 有军士见魏忠从屋上飞来,大叫“魏大人!” 魏忠纵身过来,梅花五朵连续两击,倒了十个家丁。军士举起农具家什,一顿暴打。 杨德苏见魏忠飞蝗如神,连忙开溜,孙鹤仙追上前来,在他左腿上补了一刀。早有军士一拥而上,将他擂成肉泥。 魏忠见晒场上的战斗已经结束,忙问孙鹤仙:“铁佛三带的人呢?” 孙鹤仙一面带军士返身前院,一边说:“铁佛三带的人基本上报废在吊桥下面的壕沟里了,还剩三个,应该还在黄员外的房间里。” “是谁干的,心也太狠了吧?” “就是刚才被擂成肉泥的杨护院。” 孙鹤仙把魏忠领到黄员外的房间,立即组织所剩七名军士将被缴械的二十多个家丁集中在前院的坪子中间,开始训话:“独狼岗的兄弟们,我们不是土匪,也不是镖局,我们是国军的监军部队。你们知道你们干了什么吗?你们参与劫了军晌。劫了军晌什么罪?我不说你们也应该知道。现在首恶黄天一已经被擒,杨德苏已经伏诛,你们企图逃跑的暗道已经被堵死。你们要是顽抗到底,是没有出路的,所以你们要认清形势。本先锋念你们是从犯,给你们一条出路,这就是接受改编,从现在起听我指挥,开赴前线,戴罪立功。” 众家丁本已被魏忠、孙鹤仙和铁佛三的武功吓破了胆,如今听说镖队竟是监军部队,一个个都跪下来:“请先锋饶命,我等愿意追随先锋,开赴前线,戴罪立功!” 孙鹤仙见此,立即开始分工:着两名军士带两个家丁守库房,一名军士带两名家丁守吊桥,两名军士带十名家丁救援壕沟里的伤员,两名军士带十多个家丁登记岗上其他人员,清点各院财物。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88章 支前模范 厨师们因为偷看了孙鹤仙处决杨德苏的一幕,所以孙鹤仙一到厨房,厨师们都吓得连忙磕头求饶。 孙鹤仙微笑一下说:“各位,拿刀的家丁除了被消灭的,放下武器的已经接受了改编,你们也是因为种种原因在这里工作,今天劫军晌的事不由你们负责,你们该干嘛还是干嘛。马上给我准备七桌饭。” 众人听了孙鹤仙这话,才知道孙鹤仙先前的哑巴是装的,磕头如捣蒜:“谢孙先锋不杀之恩!” 孙鹤仙回到前院,海怪和幺鸡正在指挥大队车马过吊桥。魏忠和李大章已经到了前院的正厅里,种马和绿毛龟警卫在门口,徐选三点亮了蜡烛。 “孙先锋,这次不是遇到魏忠兄弟和你们,我这把老骨头都扔在这独狼岗了” 李大章一语未完,接连有军士前来报告。 一名军士报告说:“报告孙先锋,壕沟里的五名伤员已经抬到后院,家丁中有一名草药郎中田子孝,正在医治。另在暗道里抓到一名叫侯七的家丁。” 孙鹤仙一挥手:“干得好,你把侯七押到黄员外的房间,交给蔡得志和张喜一与黄天一一并看守,尔后协助毛军师将车马安顿在后院,寻找马夫开始喂马。” 这名军士刚走,又进来一名军士逞上一份名册报告说:“报告孙先锋,后院大小院落十五个,各院人员及财物已经登记完毕,请先锋过目。” 孙鹤仙看了几眼名册问:“黄天一的家属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是走暗道跑了吗?” 军士报告说:“家属院八个女人十个小孩,刚刚都被杀了,只见两把杀卷了的血刀扔在院子中间,不知是谁杀的?” 孙鹤仙一想,这事应该是铁佛三干的,只说:“知道了,你去食堂,立即安排开餐,大厅安排六桌,小厅给我留下一桌。尔后带你所带家丁,全岗寻找尚先锋。” “强将手下无弱兵。”这名军士走后,李大章冲魏忠连竖了几下大拇指,说了一句又对孙鹤仙说,“孙鱼头啊孙鱼头,我到你孙鱼头的馆里吃了多少次饭,只感觉你的厨艺好,圆明园杯之后,才知道你的武艺好。这一次,你胆大心细,有勇有谋,先听你给家丁训话,那是滴水不漏,如今看了你的这番善后安排,也是丝丝入扣。你是个当大官的料,当个厨子真是浪费了你。老身此番回去,已经没有老脸才干这个东厂掌班了,老身正思何人可以接任?好向王安大人推荐。原来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最适合。” 魏忠听了李大章这话,才知道李大章是东厂的掌班。 孙鹤仙听了李大章这番话,一笑之后说:“李大人,谢谢你高看我。其实我真的不会当官,我只是把自己当个厨子。譬如客人点了我的鱼头,我自然要从买鱼抓起,首先选好食材,要看是什么水质里的鱼,看鲜度,看大小。再就是下锅之前的准备,杀鱼要注意不杀破苦胆,取鱼头要取得有看相,洗鱼外洗内洗要干净。下锅之后要看火候,什么时候放佐料什么时候放盐都要讲究。客人吃了走了,我还要一样样地收拾,先收什么,后收什么,哪些要分开洗,肯定得有个计划。就今天这档子事,主公不在,军师不在,我只有勉为其难。不周全的地方请李大章多批评,李大人就别调侃我了。” 李大章笑呵呵地说:“当得好厨子就治得好国,老身不是调侃你。老身当着你主公的面,说要推荐你接我的班,没有半点虚情假意。” 李大章正说着,海怪和幺鸡安顿了车马过来了。两人刚寒暄两句,正好安排就餐的军士来请开餐。 魏忠一行来到食堂,大厅里已经坐齐六桌。留下一桌单独摆在黄天一平时用餐的小餐厅里。 魏忠一行刚刚在小餐厅里坐下,海怪正问“铁佛三怎么不见?”但见一名军士在前,四名家丁在后,抬着一个浑身血污的人来了,正是铁佛三。 铁佛三一副快要虚脱的样子,歪坐下来,喘息一会才向魏忠嘿嘿一笑:“主公,铁佛三这下够本了。” 魏忠瞪了他一眼:“谁叫你滥杀无辜的?” 铁佛三睁眼道:“主公,鬼都想不到够日的吊桥是个机关,我带的兄弟二十六个死伤在壕沟里。今天该孙先锋指挥,我得听他的,他说黄天一不能杀,要留着你有大用,害得我铁头功都不敢用,和龟儿子纠缠了好一会。我看你来了,杀了九个家丁之后觉得老杀家丁没意思,心里憋着一口气,跳到家属院里,斩草除根,才将黄天一的婆娘娃儿杀了。算起账来,黄天一杀我二十六个,我杀他二十七个,只赚一个,再说黄天一犯的本来就是个满门抄斩的罪,我怎么滥杀无辜了?所以你的批评我不接受。” 魏忠又瞪了他一眼:“你不接受批评,那我还得表扬你?你贪功心切,不长脑子,冤死了二十一个兄弟,还要表扬你不成?” 铁佛三傻笑一下,问孙鹤仙:“这么说,你才救上来了五个兄弟?我刚才杀人杀得累了,头一歪,倒在黄天一哪个婆娘的绸缎被子里睡着了。几名家丁弄醒我,要不是我看到是名军士带队,我差点又把他们杀了。只是他们这刀,比不得我们的绣春刀,更比不得我的镔铁刀,两把刀都杀卷了。” 魏忠再瞪了他一眼说:“不比不知道,你尚先锋与孙先锋比,还是有差距。今天要是你指挥,把独狼岗的人全部杀光了,这时候我们能坐在饭桌上吗?” 李大章见此,才打个圆场说:“铁佛三今天一头将地牢的石墙撞出个洞,也是出了大力。咱们都饿了,边吃边聊罢。” 李大章一句话说得满坐都笑起来。 饭桌之上,大家聊起今天的战事,都很兴奋。 饭罢,魏忠对李大章说:“李大人,你也累了,我陪你休息。警戒的事,交给孙鹤仙。审案的事,交给毛军师四个鬼处理。” 谁知李大章一笑:“我在地牢里睡了几十天,瞌睡已经睡饱了,我要听毛军师审案。” 铁佛三一头正撞在黄天一左腿的膝盖上,黄天一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吃过这种苦头?开始半个小时没有多少痛疼感,因感觉伤处有些涨,但过了一会,涨痛感越来越凶。突然被种马拎到大厅丢在地上时,黄天一痛得豆大的汗珠往下掉。 海怪亮了监军身份,一拍桌子:“大胆黄天一,你敢劫军晌,该当何罪?” 黄天一右腿跪着,左腿只能伸着,痛得呲牙咧嘴:“小人不知你们是监军部队,以为是镖局。” 海怪喝道:“黄天一,抬起你狗头,你看看坐在我边上的是谁?” 黄天一抬头一看,这才看到海怪边上坐着的李大章。李大章才洗了个澡,换了魏忠一套太监服穿上,所以黄天一竟没有认出来。 黄天一看到李大章,只得垂下了头。 海怪说:“就算你今天不知我们押的是军晌,那李大人押的军晌你能说不知道?就算你事前不知道,难道你事后也不知道?” “我认罪。” “认罪就要伏法,你知道按大明法律,该怎么判你?” “满门抄斩。” “不错,按法律,得杀你全家,抄没你家产。但你明知王法昭彰,为何胆大妄为?” 黄天一埋头不语。 幺鸡见黄天一不说话,飞起一脚踢向黄天一的膝盖,黄天一杀猪般地嚎叫了一阵才说:“小人知罪,仗着我姐夫,没人动得了小人。” “你姐夫是谁?” “辽东总兵李成梁。” 案子审到这里,李大章听得平淡无奇,但接着海怪画风一变,李大章感到脑洞大开。 海怪故作一惊之后说:“李总兵是你姐夫?李总兵抗击女真,是国家的重臣,皇上的股肱。既然是这样,那我给你指一条生路。” 看到黄天一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海怪淡淡一笑说:“有话说,道理两重皮,由在人讲的。你犯的案子,定你劫军晌,判你满门抄斩,这也错不到哪儿去。如果你自己出面变卖家产,舍家为国,此去前线劳军,我们可以奏请朝廷,授予你一个支前模范的光荣称号。这样功过两抵,我保证不杀你,还要厚葬你父亲,因为你本质不坏,只是个被惯坏了的熊孩子。到了前线,我们组织一个支前模范报告团,宣讲你舍家为国,献身抗战的先进事迹,为乡绅们做个表率,筹募军资,以振士气。报告团的工作结束后,你是投奔你姐夫还是和我们一起工作还是另作打算,都是你自己做主。” 黄天一想,如我不同意这个方案,必死无疑。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不是我们家里的支持,我姐夫也不会混到今天的模样。我姐一定会保我这颗黄家的独苗。到了姐夫营中,我不怕你。你魏大人不过一个小小的监军太监,我姐夫是大将,你奈何不了他。 黄天一想到这里,只得点头说:“多谢审判官法外开恩。” 黄天一画了押,海怪立即传那位郎中家丁田子孝为黄天一疗伤,摔破一个碗,就碗尖放了淤血,敷上草药,上了夹板。 案子审完,李大章休息时,把魏忠叫醒了说:“魏大人,原来我看你手下的几个鬼,不过是街头混混,深入接触一下,才知道他们各有各有鬼。海怪办案,我是脑洞大开。怪不得你可以当甩手掌柜,原来你手下这些鬼早已把你吃透。孙鹤仙知道黄天一不能杀,海怪知道黄天一不用杀。你们把他送到李成梁手里,去恶心李成梁,让李成梁杀,又用这件案子来拿捏李成梁,真是高招啊。” “睡吧,洗洗睡吧。”魏忠心里一笑,李大章啊李大章,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算定我要借李成梁宰这个不肖之子,其实我是要保这个小子性命,不用这个小子,我还无法拿捏李成梁,也就不可能借李成梁的人头来整肃军纪。 种马、绿毛龟和幺鸡见海怪送走李大章不审侯七了,不解地问:“怎么侯七还留明天审?” 海怪一笑:“侯七是黄天一的副手,是逃到暗道里抓回来的,这样的人留着还有何用?其罪当杀。但杀了他之后,这一路之上几百里,你们谁去伺候黄天一这个残废?” 种马、绿毛龟和幺鸡三人大笑:“还是军师想得周到。黄天一黄泉路上也还要个作伴的。” 第二天一早,独狼岗上仆役下人及岗下的佃户三百余人都集中到了后院的晒场上。 黄天一躺半在藤椅上发表了一个慷慨激昂的演讲:“乡亲们,昨天因为我这个不肖之子,员外已经驾鹤西去。我年少无知,做了错事,感谢监军大人不杀之恩,使我深身教育,痛悔自己犯下的罪孽。所以本人决定,在父丧期间,变卖家产,舍家为国,上前线劳军,以资抗敌大业,洗刷罪孽,争取重新做人。烦请各位佃户广为宣传,促成买卖。岗上仆役,散会后到库房结算工钱。如有愿随我上前线的,本人欢迎,不愿走的,悉听尊便。天一最后再一次感谢各位乡亲这么多年来对我黄家的厚爱!” 黄天一这番讲话听得仆役佃户耳目一新,肃然起敬。 海怪看到自己写了半夜的演讲稿从黄天一的嘴里说出了这样的效果,也是欣慰地一笑。 魏忠代表朝廷授予了黄天一一面绣着“支前模范”的锦旗。 会议结束,独狼岗上开始大办丧事。 黄齐鼎摆在主丧位,其他死难者只摆灵牌。左边摆着军士和逃兵的灵牌,右边摆着黄家家人家丁的灵牌。请了道士,超度亡灵。 三天之后,丧事办完,黄天一家产变卖终结。海怪开始重新编队装车时,李大章一直在边上观摩。但见海怪将李大章原押的四十万两军晌分装上监军所带之车,装作九车,另腾出一辆拉威武笼的车安排黄天一坐,由侯七负责护理;将黄家库房存银五十万两,变卖家产得银三十万两,另外装了八车,共是十八辆车组成押解队;将三十一名军士和二十二名家丁及自愿随行的黄家二名仆役,三人一组混编成十八组负责押运。依就是铁佛三开路,孙鹤仙殿后,两人各带原来的副官。 魏忠自带四鬼及三名军士为前锋,预备沿路收容乱兵。 另令张喜、蔡得志、徐选三、田子孝护送李大章及壕沟里摔伤的五名伤员他乘三车回京。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89章 乡绅学习班 李大章看海怪分拨已定,队伍整装待发,忍不住在魏忠耳边赞叹道:“魏忠兄弟,老身监军之所以差点冤死他乡,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老身孤身一人,虽有尚方宝剑,但缺乏执行力,吓不到谁,运点军晌,也守不住。你手下要文有文,要武有武。文的有几个板眼,武的功夫了得。不经过这一次虎口脱险,我也不知道孙鹤仙的能耐。不听海怪审案和看他这整编的周到细致,也不知道他是个人才。” 魏忠得瑟地一笑:“既然李大人如此高看我的手下,我的手下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不知李大人注意到没有?” 李大章抓耳搔腮,想了一会,只得请教:“老身确实总结不出来。” 魏忠一笑:“我的手下没有一个书呆子。” 李大章听了心诚悦服,会心一笑:“东林党耍嘴皮子有多的是,能办事的没几个,空谈误国。” 魏忠请教说:“李大人,前面平叛,三战三胜,辽东久平不下,问题出在哪里?” 李大章脱口而出说:“第一是军晌,第二是指挥,第三是军心。老身心有余而力不足,看你扮镖局打下独狼岗的套路,我知道你人还没到抚顺,已经胜了一局不止。因为军晌和指挥都影响军心。” 魏忠听了心想,其实天下大事,许多人都能看到,只是一般的人只能旁观而已,能改变什么的,少之又少。 魏忠送了李大章一程回来,望了一眼北边山坡上黄齐鼎的大坟和拱围在四周的六七十座新坟,又上得山来,在七名军士的坟前各点了三柱香,才打马前行,依就打着镖局旗号,向抚顺进发。 后队之中,孙鹤仙安排副官宋可以与侯七一起专门照顾黄天一,每逢开餐,都是给黄天一开小灶,酒肉伺候。不过几,铁佛三把孙鹤仙叫了一边发牢骚说:“黄天一是你祖宗吗?他到前线,不是死在他姐夫的手里,就是死在我们手上,你把他喂这么肥,不嫌浪费粮食?” 孙鹤仙笑道:“你吃什么我也吃什么,我没搞特殊,你提什么意见?锅铲把掌在我手里,这是我的权利。要不你掌锅铲把如何?你不掌锅铲把提意见,那就请你到厕所里去提。我怎么待黄天一,主公有吩咐,你想不通去找主公。” 铁佛三不知孙鹤仙卖什么药,不敢找主公,于是央求说:“好兄弟,我搞不明白你玩什么花脚镀乌龟,心里憋得慌,你告诉我吧?” 孙鹤仙这才说:“黄天一不能死在我们手上,如果他死在我们手上,他就死不出价值,这么简单的事你还要费脑筋想?如果要杀他,我早就不会拦你。” 孙鹤仙何以厚待黄天一,宋可以也想不通。 宋可以说:“孙先锋,黄天一本来已经有侯七照顾,你又安排我照顾他,我想不明白。如果需要我监视他,怕他跑,我倒还想得明白,但他是个伤员,他跑不了。再一件,你天天给他加餐,我也想不明白。到了前线,他还有活路吗?一个已经死了一回,又必死的人,如此优待他管什么用?” 孙鹤仙笑笑说:“兄弟,军师说黄天一本质不坏,只是个被惯坏了的熊孩子。我不把他喂好,让他的伤早点好,到了抚顺讲师团开始工作的时候,他哪里有精气神作报告?他想重新做人,我们自然要给他机会。” 前队开拨不久,就收到了乱兵。海怪令种马和绿毛龟各领一队,买马而行,两人各领了三十多个兵,魏忠封种马和绿毛龟为旗官。 晚上宿营之时,魏忠与四鬼喝酒,幺鸡酸溜溜地祝贺种马和绿毛龟说:“来来来,今天我先来敬两个新任的旗官一杯。” 种马喝了酒说:“幺鸡你酸不溜湫做什么?屁大一点,给你几个兵你也带不了。” 幺鸡不服:“四十三个军士不是我从田耕那里领回来了,难道是你们?我怎么就带不了兵?带兵与块头大小有关系吗?人家女将还带兵呢?” 绿毛龟故意撩祸说:“我呸!你那也叫带兵?恕我直言了啊,主公不让你带兵,是为了监军部队的形象,省得被笑话国军无人,派一个娃娃领兵。” “你们可不许搞人身攻击!”幺鸡瞪了种马和绿毛龟几眼,眼巴巴地望着魏忠:“主公,你真是这样想的吗?人不可貌相,我记得这话你说过不止一次。” 魏忠这才一笑:“这事不赖我,我是给你准备了一顶旗官的帽子,可是军师没给你兵,你不能干光杆司令吧?” 幺鸡立即笑道:“我不是有个助手吗?兵不在多嘛,主公小气,一个旗官才多大点官,都舍不得封我?” 海怪起初只讲魏忠在陪兄弟们讲笑话,但话一过脑子,感觉不对,立即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说:“主公,是我疏忽了。你封幺鸡旗官,我明天就让他选兵。” 幺鸡不解:“真的假的?为什么我的待遇比种马和绿毛龟手上选兵,你逗我开心吧?我让我选多少兵?” 海怪打了一个手势说:“三支部队六个,每个部队抽两个,一个不能多,一个不能少,就是六个。” “对了,现在收容的乱兵既有王化贞的,也有李成梁的,还有白圭的。我来培训六个搞情报的,免得他们主将给主公汇报时忽悠主公。这个培训还得秘密进行,保密工作很重要,还得想一个什么名义作掩饰。”幺鸡眼珠几转,一拍大腿,“海怪,这么简单的事你怎么没想到?” 海怪讪笑一下:“主公,海怪没经验,你要多提醒,别这么阴行不行?” 几个人抬起一个哈哈。 第二天,幺鸡从种马和绿毛龟的队伍里,以警卫队的名义,挑选了六名机灵鬼,开始培训情报员。 这些个兵见一个小个子挑选警卫,都瞧他不起,但这六人被选中的兵听他上了一堂情报课之后,没有不服这个小个子张旗官的。再加上这警卫队待遇又好,伙食标准又高,所以队员热情也高涨起来。 海怪也开始策划支前模范宣讲团的工作。 晚上,魏忠偷听了一会幺鸡在树林里讲情报的搜集与传递,讲如何与目标对象套近乎,如何善于利用物什作掩护,笑得不行。 魏忠偷听了一会幺鸡讲课,走不多远,又听得海怪在树丛里背演说词,也偷听了一会。看到幺鸡和海怪如此用功,忙得不亦乐乎,魏忠也是乐在其中,不由生发了感慨来:有的人一肚子学问,皓首穷经,却没有找到施展才华的机会,把学问烂到了肚子里。有的人一滴水却能反射出太阳的光辉。可见平台对一个人很重要,在政治上,这就是个站队的问题。站对了,功成名就,站错了,默默无闻,甚至惹上牢狱之灾。 监军部队开到抚顺,收容队共收容得三百多乱兵,魏忠这才打起监军的旗号准备进城。 抚顺知府贺寿模接到圣旨,早已得知魏忠来监军,不敢怠慢,亲自接到南门。贺知府原以为魏忠一行不过一二十人,已经安排在知府大院接待,不想魏忠带了这么大的队伍,只得临时变更,将魏忠一行安排驻扎在青龙观。 青龙观只能腾出十来间房子,所以士兵只得在广场上搭起帐篷。 海怪在安排住宿时,多长了一个心眼,将黄天一和侯七安排了北边围墙边上一个单独的房间里。 海怪安顿好了部队,布置了岗哨,留下种马和绿毛龟值守,这才与魏忠、孙鹤仙、铁佛三、幺鸡到知府衙门赴接风宴。 席上,魏忠询问国军和两支辽军的位置,贺知府报告说:“三支部队都已经撤到了抚顺西北一线,离城百十里左右。白圭居中,过了红河,驻扎在钢山;王化贞在南,驻扎在窑山;李成梁在北,驻扎在邬家堡。下官能帮上什么忙?请监军大人指示。” 魏忠笑一笑说:“魏某此次来,从户部支了五十万两银子,路上筹了八十万两银子,带了李大章留的四十万两银子。但这点银子显然不够,所以准备在你这里还筹点银子。” 听魏忠说要在抚顺筹晌,贺知府脸一下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动了几下,憋了半天没有放出个屁来。 魏忠见此微微一笑:“贺知府你别吓着了,怎么筹款,不劳你费神。我们准备举办一个乡绅学习班,宣讲支前模范的先进事迹。在你知府衙门及你属下各县,轮流宣讲一遍。你需要做的就是提供场所,通知乡绅参加。” 贺知府请教支前模范是怎么回事?海怪这才将打独狼岗一节说了,只是略去了黄天一是李成梁的小舅子这一节点。 贺知府听得张着一张大嘴口水直流,听罢连连恭维魏忠:“魏大人真是办法多多,前面办苗风案震动全国,推动了全国的募晌工作,这次打下独狼岗,又创造发明推出了办乡绅学习班的模式,下官实在佩服,诚心佩服。提供场所,通知乡绅参加,我完全可以协助,并知会各县。大敌当前,人人守土有责,乡绅岂能袖手旁观?我相信乡绅是有这个觉悟的。抚顺守不住,他们的金山银山也是女真的盘中餐。” 幺鸡散席回到青龙观,即令六名情报员返回原来的部队。六名情报员各领了两绽大银的工作经费和生活补贴,兴高采烈各自返回部队。 抚顺的乡绅们接到知府通知,听说监军大人办学习班,二百多号人齐刷刷地来到了知府礼堂。 学习班的宣讲分为三讲。 第一是黄天一做从劫匪到支前模范的主打报告。黄天一讲了自己如何从一个富二代蜕变成劫匪,又如何在监军大人的教育下决定舍家为国,参加抗战的心路历程。黄天一的伤情已经稳定,只是腿上的夹板还没有拆下来,所以是由侯七和宋可以两人抬上来的。 第二是侯七作守土有责,抗战之中没有旁观者的副报告,讲了自己作为一名家丁是如何支持黄公子舍家参加抗战,如何协助黄公子变卖家产的过程。 第三是海怪代表监军大人对支前模范进行表彰,当场授予黄天一一面“支前模范”的锦旗,并向乡绅发出人人抗战个个有责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的倡议。 黄天一的报告做得煸情,讲到动情处,声泪俱下。侯七的报告做得实在。海怪的讲话慷慨激昂。魏忠与贺知府坐在主席台上,虽然一脸严肃,但见海怪这一路之上一个人演练宣讲词,而后教会了黄天一和侯七,还宣讲出了如此出彩的效果,煸出了气氛,与会乡绅无不为之动容,心里笑得不行,暗叹海怪这个教书先生已经把他的能量发挥到了极致。 宣讲完毕,是参加学习班的乡绅代表表态发言,最后是认捐。 看到一个学习班办下来,筹晌了五万多银子,魏忠大喜过望。 第三天,海怪领队,带着宋可以、黄天一和侯七,绿毛龟带了三十兵负责警卫与保障,宣讲团从南到东绕北,开始下县办班。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90章 劳军大会 李菜心原来是李成梁手下千户张松柏的警卫,江心波原来是副总兵曲选民的警卫。将这两个能接近李成梁部队核心层的人挑选为情报员,这就是幺鸡的高妙所在。 从青龙观打马出来,去邬家堡回部队的路上,李菜心忍不住问江心波:“江哥,李总兵是我们的老领导,我们向监军提供总兵部队的情报,这算不算卖主求荣啊?” 江心波哈哈一笑:“我说兄弟,亏你当了这么久的千户警卫,怎么这样傻不拉叽的?你说四个字共二层意思。什么卖主?什么求荣?你两层意思都错了。” “怎么错了?” “我先说这求荣。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人生世上,谁不是冲着升官发财四个字奔的?我们是跟着监军大人有前途还是跟着总兵大人干有前途?是在国军中干有前途还是在辽军中干有前途?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求荣有什么错?求得到是你的本事,求不到那是没办法的事。再说这卖主,你的觉悟太低了。谁是主?皇上才是主,总兵也是皇上的奴才。我们都是为皇上办事。你有本事卖皇上?我呸你!出出卖皇上才叫卖主,你够格吗?” 李菜心这才笑道:“这次如果真像张旗官说的李总后可能会杀了什么黄天一,我们搞到这样的情报,那就值钱了。” 江心波嘿嘿一笑说:“兄弟,我们可要好好地把握机会哟。” 江心波和李菜心回到部队,部队正在收容溃兵,两人官复官职。 李菜心一到岗,就跟着张千户到抚顺采买物资。 车队经过抚顺知府衙门时,李菜心见衙门前面红旗招展,挂着“热烈欢迎监军大人莅临抚顺”、“热烈欢迎支前模范黄天一”、“预祝抚顺首届乡绅学习班隆重开班”的标语,有意提醒张千户:“张千户,知府衙门出了什么幺蛾子,这么热闹?” 张千户一看这场合:“难道魏忠已经到了抚顺?又是支前模范,又是乡绅学习班,魏大人的套路不一般。我们去办货,你带个人瞧瞧去!” 李菜心大喜,立即带了另一个警卫进了知府衙门。 张千户办完货,回到邬家堡,立即赶到邬家祠堂向李成梁汇报:“报告总兵大人,监军魏忠已经到了抚顺,驻扎在青龙观,今天在知府衙门举办乡绅学习班,请了支前模范黄天一做报告,募了五万多两银子的军晌。” “黄天一,是哪里的黄天一?”李成梁一惊,立即叫来向军师。 李成梁的办公室设在邬家祠堂,家属就住在旁边。他老婆黄蓉听到“黄天一”三个字,立马从里屋奔了过来:“黄天一?张千户,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千户只得叫李菜心具体汇报。 李菜心故意迟疑了一下才汇报说:“我也是先钻进知府大礼堂听报告才知道的,黄天一右腿上着夹板,是两个人抬上讲台的,他做了个从劫匪到支前模范的报告,讲了自己如何从一个独狼岗的富二代蜕变成劫匪,又如何在监军大人的教育下决定舍家为国,参加抗战的事。第二个上台是独狼岗家丁侯七,作守土有责,抗战之中没有旁观者的报告,讲了自己作为一名家丁是如何支持黄公子舍家参加抗战,如何协助黄公子变卖家产的过程。第三是监军代表毛大人对支前模范进行表彰,当场授予黄天一一面“支前模范”的锦旗” 李菜心看到李成梁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黄蓉开始抹起泪来,正不知该不该往下讲,黄蓉突然扑上来,撕咬着李菜心:“我弟弟怎么会成劫匪?你胡说,一定是诬陷!” 李菜心任由她撕咬着,一边委屈地说:“我是听说的,黄夫人,这事可不能赖我。” 张千户不敢劝黄蓉,最后还是李万梁拍了一下桌子说:“黄蓉你够了,干李菜心什么事?你找他发泄有什么用?别闹了,听他把话说完。” 里面听得办公室捶得桌子响立即出来两个女仆,把黄蓉劝到椅子上坐了。 李成梁见李菜心一副害怕的样子,不敢再讲,只得催他说:“别与娘儿们一般见识,你把话说完,黄天一怎么变成劫匪了,又怎么受教育了?” “报告总兵大人,我是听他自己在台上做报告说的,说什么都不赖我啊。”李菜心声明了一下,这才开始复述黄天一报告的内容。 李万梁听说黄天一前面劫了李大章押的四十万军晌,把李大章关在地牢里,这次又劫了魏忠押的军晌,黄齐鼎吓得自尽。魏监军打破独狼岗,厚葬了黄员外,教育黄天一戴罪立功,重新做人。半天没有吭声。 黄蓉几次又要跳起来,嚷着“我的苦命的爹呀你死得好惨,我的弟弟呀你被人陷害了”找李菜心拚命,都是两个仆妇死死按住。 李菜心说完,李成梁把黄蓉轰了进去,这才叫警卫通知另外两个千户来开会。 会上,李成梁叫李菜心把黄天一的故事又讲了一遍。李菜心讲完即退到了门外等候张千户。 李成梁环视三位千户说:“三位怎么看这个事?” 喻千户是个急性子,袖子一撸说:“谁不知道抢劫军晌这是满门抄斩的死罪?魏忠一定是知道了总兵和黄天一的关系,设计这一出来龌龊总兵,激怒总兵,想把建州失败的责任归绺到我们头上。他魏忠总要来视察部队吧?我们找几个把他干了,然找两个替罪羊,报告朝廷说是监军被饿兵所杀,救出黄天一。” 齐千户是个慢性子,推理一番说:“我听了一会,没有谁讲黄天一与总兵是什么关系,包括黄天一自己也没有讲。魏忠当然也应该知道。他如果要利用这件事来龌龊总兵大人,也犯不着押着黄天一来演这个支前模范的戏。李大章是个老实人,他一没有诬陷黄天一的必要,也没有与魏忠通谋的可能。李大章生死不明,朝廷才换监军,谁也不知道李大章消失在哪里了,所以不可能有魏忠与他合谋。我倒认为魏忠之所以这样做,应该是出于笼络总兵大人的目的,不杀黄天一,给他一条生路。” 张千户又是另一个说法:“魏忠确实是个能干事的,前面募晌办了魏凤案,如今一路过来就开始募晌,他应该知道军晌对于军队的重要性。但黄天一毕竟是总兵你夫人的亲弟弟,他是否受制于人才不得已而为之?这很难说。我想魏忠肯定是杀不得,杀了魏忠,我们就成了谋反。但黄天一要救,不能让天下人齿冷总兵大人。” 李成梁征求向军师的意见,向军师摸了一会下巴说:“这个形势还真的不好判断。既然魏忠募了晌,肯定就有劳军的节目安排。建州之败,朝廷肯定要个说法,抚顺怎么守?应该也有个意见。总兵大人你开会不去,派曲副总兵挡差事,以不变应万变为上策。” 向军师会算,魏忠也会算,所以第一次通知三军主将到青龙庙召开军事会议时,李成梁以军备繁忙为由没来,派曲副总兵来,魏忠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而且,魏忠也只是例行公事地设了门岗,并没有动用士兵警戒会场。三百士兵着了便装,扮作百姓,在观外观里游逛。曲选民因此也不知道魏忠带了三百人的队伍。也正是这一点,让魏忠切身感受到了李成梁的傲慢和内心的怯弱。 这次会议实际上成了曲选民与白圭的互斗会,白圭指责李成梁不听指挥,贻误军机。曲选民反击白圭指挥失当,连红衣大炮都没有起作用,八门红衣大炮反而全部成了敌人的战利品。 王化贞则是当一个和事佬的角色,他说:“敌人对我们的合围计划已经了如指掌,所以才能在我们四路大军之中机动穿插,避实击虚,先打弱方建州民团。” 曲选民一听王化贞提到作战计划泄漏的问题,立即来了火:“巡抚大人你把话说清楚,难道就是因为努尔哈赤曾是李总兵的警卫,你怀疑是我们暗中通敌不成?难道敌人的情报工作做到好,我们的作战计划缺乏灵活性不是原因?还有你们怎么只字不提军晌?白总你是大妈养的,王总你是小妈养的,就劳资们是后妈养的,我们的军晌什么时候得到过保障?” 曲选民虽然火药味浓,但魏忠只是边听边笑,他清楚,曲选民的这种情绪也不无道理,但李成梁没来,他也不想在这次会议上作建州之败作结论。 李成梁和向军师听了曲选民的汇报,只问一句:“魏忠为什么不住知府衙门,而住青龙观?他带了多少人?” 曲选民说:“应该带了几十人,一部分下县办乡绅学习班去了,会场只见来十来个人。” 李成梁听了曲选民的汇报,感觉不出魏忠是否利用黄天一针对自己,偏黄蓉哭闹了一夜,闹得他心烦意乱。 “不是我们黄家资助你,你能考上状元?不是我们黄家资助你,你能混到总兵?黄天一这么年轻,他一定是受人控制变这样子的。叫你派人救他,你无动于衷。叫人去魏忠那里了解一下情况,你不理不睬。你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 李成梁实在受不了,在办公室睡了一夜。 早晨,李成梁还在睡梦中,听得外面锣鼓喧天。接着向军师进来报告说:“魏监军劳军来了,队伍停在营房外的山凹里。” 李成梁只得带了旗官以上的军官出门迎接。 李成梁出得营门,却见魏忠不走寻常路,在营门外的山凹里搭起了台,扯起了一条条大红标语,乐队分列两边山上奏起音乐,早有几百百姓在山上凹边围观。 “前线的将士们辛苦了!” “支前模范宣讲团来慰问你们了!” “向英勇的辽兵兄弟们致敬!” “朝廷监军来看望兄弟们来了!” 李成梁一行二三十人马出营门,魏忠带头,官民齐齐地把标语呼成了口号。 这一刻,久经沙场,出生入死的老将李成梁看到魏忠把劳军的场面搞得如此宏大壮观,感到鼻头有些酸,心头有一股热流在涌动。 魏忠久闻李成梁的大名,主动伸出了手,李成梁是最近才听到魏忠的名字,第一次,两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双方见了个面,海怪立即扯起喉咙:“朝廷监军与支前模范劳军大会现在开始。大会第一项,请监军魏大人和支前模范向辽军李总兵所部官兵发放慰问金。” 因为黄天一不能动,所以发放仪式由侯七代表。 李成梁做梦也没有想到,魏忠此来劳军,竟带到整整八箱四十万两银子。 魏忠注意看了一下,在领银子时,李成梁与黄天一对视了那么短暂的两秒即移开了视线。 慰问金发放完毕,满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李成梁所部军官巴掌拍得生痛。 第二项是支前模范讲话,第三项是监军讲话。 第四项是李部军官致词。李成梁无可推托,只得亲自致谢一番,感谢朝廷监军,感谢支前模范。 仪式完毕,李成梁请魏忠一行军营小聚。 魏忠一笑:“总兵大人军务繁忙,魏某就不劳烦你,去赶下一站了。” 李成梁听了,也听不出魏忠是在挖苦自己没有参加第一次军事会议还是出自真心? 魏忠心里冷笑道:我看你这个老狐狸能阴多久?我不相信黄蓉竟不知道黄天一的事。如果前面不知道,这有可能。但今天这么多的军官,难道没有一个想讨好黄蓉的? 海怪监军大旗一挥,队伍原路返回,围观百姓渐渐散去。 李成梁看着魏忠远去的队伍,心里纳闷:魏忠到底是想干什么?我自按兵不动,你想干什么也是白想。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91章 女真探子 黄蓉和两个仆妇混在百姓中参加完劳军大会,遥望了黄天一几眼,心如刀绞。 张千户散会刚刚回到营中,两眼哭肿得像两个包子的黄蓉来了。 李菜心见黄蓉来,立即退守在门外,就门缝里听他们两人谈话。 黄蓉长吁一口气说:“张千户,总兵站在他那个位置上有事情不好明说,亏你还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世人都说,栗木的火,郎舅的亲。我兄弟黄天一被人陷害,你就这么眼睁睁地见死不救?” 张乖戾闻言,立即堆下笑来:“报告黄夫人,我也是主张救人的,不是军师有令不能动,我早就去救人了。” “呸!我到底是听总兵的还是听军师的?” 李菜心听到这里,心想是自己立功的机会到了,原指望靠着江心波立功哩,不想机会却应在自己身上,立了功,脱离辽军,进了京城,有了大把的银子,娶个漂亮的老婆,嘿,那日子才叫过得一个滋润啊。李菜心正得瑟着,不防左耳被人拧住了,回眼一看,是向军师的警卫向进。 向进把李菜心拉到一边小声叮嘱说:“李菜心,总兵怕夫人念及亲情去救黄天一,特意派我盯着夫人。张千户如果去救人,你如果不通知我,小心你脑袋!” 李菜心一笑,心想我岂止要通知你?我还要通知监军大人哩。 李菜心回到门边,黄蓉出来走了。张松柏立即吩咐李菜心带五个兵随他去抚顺。 张松柏一行七人以采买的名义出了军营,来到青龙观,不敢走正门,直接到了侧面。 张松柏观察了一阵对李菜心说:“李菜心,你小子机灵,从围墙上进去摸下情况,看黄天一人在哪里?” 李菜心心中暗喜,借一个树枝作秋千,一下荡进了院子里。 李菜心三两步走到黄天一的房间,黄天一正躺在里屋,宋可以不在,只有侯七在外间。李菜心心想,宋可以不在正好,免得引起黄天一和侯七的怀疑。 李菜心一招手,侯七就出来了。 李菜心小声说:“我是总兵派来接黄公子的,你快速准备一下,送他上围墙,我们的人等在围墙外面。” 侯七机警地问:“我不认识你,凭什么相信你?” 李菜心忙解释说:“你不认识我?昨天你们劳军,我警卫在张千户的边上,我见过你。我们张千户就在外面。张千户是总兵的亲信。” 侯七这才进房通知黄天一。 黄天一大喜:“是真的吗?正好宋可以不在,我们快走!” 侯七匆匆把黄天一背出来,到了围墙边,将黄天一交给李菜心说:“你背着公子踩在我有肩上,快走!” 黄天一刚刚露个头,外边早有人接着。 外面的人接过黄天一立即将李菜心捞到了围墙上。 李菜心接过一根绳子要吊侯七上去,侯七忙说:“好像宋可以过来了,你们快走,别管我,我来应付宋可以。我会脱向来邬家堡找公子的。” 侯七看到李菜心走了,在房间里转了一个圈,纵身跃上围墙,就树上看得黄天一一行消失在了树丛里,这才跑去报告幺鸡说:“报告张旗官,我才上个厕所,回头不见了黄天一。” 幺鸡来到黄天一住的房间看了一下,又检查了一下围墙上的痕迹:“什么人接走了?” 侯七两手一推:“张旗官,这我怎么知道?” 幺鸡阴阴地一笑:“侯七,别以为就你聪明。不是你当人梯,黄天一能飞过围墙不成?你少装蒜。你为什么没走?黄天一是你的主子,他走你不走,这于理说不通啊?” “张旗官,侯七还不想死,你救我。”侯七听得,立即跪下来,“黄公子是总兵派了张松柏千户接走了。这些天来,我旁观者清,看得出来,我们是希望黄天一被李总兵救走。李总兵一直按兵不动,这次张千户一定是黄蓉派来的。黄公子已经成了一个无钱无势的废人,此去纵使黄容念及同胞之情收留他,必不能容于李总兵。李总兵不敢派人把他送来。所以黄天一难免一死。我去不过是陪葬。侯七既然已经认准了监军大人,断不至于背叛监军大人。” 幺鸡听罢一笑:“你小子脑子倒不笨啊,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你还掐得很准。权且寄下你这狗头。走,陪我去向主公和军师汇报。” 魏忠闻报,微微一笑,表扬了侯七:“侯七,你决定跟着我,走对了一步棋,我希望你从此步步走对。你就跟着张旗官吧。” 看到侯七千恩万谢走了,海怪这才笑对幺鸡说:“李成梁按兵不动,我还真不知下一步该怎么走。这下来的正好。此救黄天一必是黄蓉私下的安排,李成梁知道了必然杀了黄天一再嫁祸我们。幺鸡你全力以赴盯着邬家堡,一定要捏着李成梁杀黄天一的证据。” “是,本人一定盯紧邬家堡。” 幺鸡走后,魏中在房间里踱了一会才对海怪说:“李成梁是大将,官儿比我大得多,带兵多年,自恃功高,骄气日盛,认为只有自己能对付了女真,所以无论是巡抚还是剿总,都入不得他的法眼。这次我们不处理他,辽东局势还是一盘散沙,如何能守抚顺?如果他杀了黄天一,破坏搞战,我完全可以罢他的官,但这样还是达不到正肃军纪的目的,借他的人头还差点事。天下都怀疑李成梁通敌,如果能坐实他通敌。这个案子就算是办成铁案了。” 海怪听了立即说:“毛某这就去布置流动暗哨,监视邬家堡。就算李成梁与努尔哈赤鱼清水白,但努尔哈赤想破抚顺,必然要在李成梁身上动脑筋,所以他完全可能在李成梁身上使个一箭双雕的计策,能策反李成梁当然是最好,不能策反,那就来个反间计,借我们之手除了李成梁。李成梁所谓的以夷制夷的路子,现在看来完全是个忽悠。利用女真各部牵制努尔哈赤不成,反而让努尔哈赤一天天坐大了。” 魏忠咬咬牙道:“为了辽东,为了大明,壮士断腕是必须的。” 张松柏一行刚刚回到营房,就在想如何安置黄天一,黄蓉闪身就来到了张松柏的办公室。 李菜心退出来才到门口,看见向进人影一闪,立即来到屋角处。两人耳语了两句,向进匆匆离去。 黄蓉听黄天一说了魏忠打破独狼谷一节,搂着黄天一哭得泪人儿一般。 张松柏站在门外正忐忑不安,李成梁和向军师来了。 看到李成梁面无表情,张松柏挪脚摆手,不知所措。 李成梁没理张松柏,进来就对黄天一说:“天一,你来了,有什么话那咱们家去谈。” 张松柏亲自将黄天一背上马,蒙了一件衣到头上,两人打马跟在李成梁后面。 到邬家祠堂,李成梁将黄天一安置在家里,吩咐黄蓉摆酒。 张松柏没有得到李成梁的指令,不敢离开,只得与向军师干坐在外间办公室里。不一会,向军师上厕所,张松柏跟了过来,涎着脸问:“军师,总兵大人阴着个脸,难道我把黄天一弄来搞错了?” 向军师戳了他的脑袋几下说:“是黄蓉假传圣旨吧?你怎么不长脑子?我说按兵不动,你逞能把这个废物弄了来。你弄来的,你负责送他走。你偷偷弄来的,偷偷把他送回去。如果被魏忠发现了,你就死定了。” 张松柏闻言,吓得尿了裤子,忙小声哀求说:“军师救我。” 向军师冷哼一声,并不理他。 张松柏自言自语说:“为防万一,那我就只在让他消失在路上。” 向军师听了,也未应声,只顾尿尿。 内室里,李成梁敬了黄天一一杯酒说:“天一,事已至此,姐夫说你也不管用了。你落在魏忠手里,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他要杀你,分分钟的事。你让你活着,无非是利用你来算计我。有姐夫在,你这条命可能保得住,如果姐夫倒了,谁也保不了你。所以你不也用怪姐夫不收留你。吃了这顿饭,姐夫算是尽了我们郎舅之间的情谊,我们送你到青龙观,就是为保你的命。” 黄天一听了,泪如雨下:“姐夫说的道理,我其实早该懂的。天一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能被人利用连累姐夫。” 黄蓉开始哭闹起来,大骂李成梁狼心狗肺。 李成梁异常平静地说:“黄蓉,如果把天一留在这里,如果魏忠来要人,我如何应付?” 黄蓉止住泪,无言以对。 张松柏点起原班人马,把黄天一送到半路上,一眼瞥见路边有口枯井,背后一刀将黄天一杀了,一脚将他踢进了井里说:“黄天一,你犯在魏监军的手里,本官奉命执行你的死刑,祝你二十年又是一条好汉!”心里一面想,我杀了黄天一,看你魏忠还拿什么来算计总兵。不把杀黄天一的锅让你背上,如果事发,我怎么向黄蓉交待? 李菜心几个见千户亲自行刑杀了黄天一,忙抬了几块石头盖住井口。 为掩人耳目,张松柏故意在抚顺兜了一圈回营向军师复命,只说黄天一已经悄悄送到原处。 海怪点了铁佛三和种马,带了胡大和宋可以,扮作镖局,押了五车粮草,从李成梁和王化贞防区的中间穿插而过,来到了邬家堡北面的码头铺巡视。 这天下午,太阳火辣辣地晒得人生痛,海怪只得叫停车队,就树林子里埋锅造饭休整。 一行人正在吃饭,却见北面小路上过来三四个货郎,挑着货担,摇着货郎鼓。 铁佛三嘴馋,腾地从树林里跳出来:“你那货郎,卖的什么好吃的?” 为首一个货郎,三十多岁年纪,高鼻深目,回话说:“这位镖师,我们挑的馕饼,是劳军去的,不卖,不卖。” 海怪一看这四个货郎不是汉人,劳军又摇着货郎鼓,心里一动,这应该是女真的探子,正要叫铁佛三拿人,不想铁佛三与他想到了一处。 铁佛三睁眼喝问:“你这厮休得假话欺人,既是劳军不卖,你们摇什么货郎鼓?给老子站住!” 四个货郎一看只有铁佛三一人,扔下货担抽出刀来望铁佛三便砍。 “奶奶的球,来得正好。” 铁佛三大喝一声,迎刀而上。一头撞飞一个,手里已经拿了一个。另外两个见势不妙,扭头就跑。铁佛三将手里的一个当武器,砸中后面一个。大步飞奔,追出二十来步,将跑在前面的一个也擒了。 铁佛三将那人拎到货担边上,一边叫“兄弟们,有馕饼下酒了,快来收拾!”一边审问:“你是哪里来的,代表谁劳军?劳什么军?” 听得那人呜里呜里哇,铁佛三想起上次审女真刺客的事,大笑:“够日的,你呜里呜里哇以为劳资听不懂,劳资鸟语都懂,你就是个女真探子!” 海怪闻声出来,一面叫种马打扫战场,清理三具死尸,一面叫铁佛三将货担挑到林子里,亲自来查看货物。 四担货物打开,的确全是馕饼。 海怪观察了一会,感觉哪里不对,仔细一瞧,每担之中都有两个印花的。 海怪拿了一个,递给铁佛三:“你嘴馋,你先尝尝味道何如?” 铁佛三嘿嘿一笑:“军师,你这不地道,你怕人家下毒,叫劳资先尝?不过难道你有这孝心,我就先尝,我死了,你也没有快活尿屙。” 铁佛三拿起馕饼,一把扯成两半,正要送到嘴里,海怪叫声:“慢着!” 铁佛三一看,馕饼撕破的地方露出一张纸条来。 海怪展开一看,是封书信:李总兵阁下:绵州一别经年,不胜想念昔日之教诲大恩。恩公文才武略大明第一,郁郁不得志,是大明不信辽人之故也。余与大明,乃不共戴天之世仇。余之起兵,陷恩公于流言之中,深感抱愧。恩公明鉴,以大明之红衣大炮,依然不是女真铁骑之对手。余得建州,已置恩公于危险之中,恩公如不弃暗投明,必遭奸人陷害。切切,努尔哈赤再拜。 海怪看罢大喜,心忖主公正因找不到李成梁通敌的证据而苦恼,有了这封书信和这个探子,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92章 威武笼威武 张千户驻扎在车前口。 每逢开饭的时候,总有一些叫化子在栅栏外讨吃的。 “军爷,行行好,赏个馒头吧?” “军爷,行了好日后升官发财,发子发孙!” 李菜心边吃边在想如何将张千户杀了黄天一的情报传递给张旗官,被几个叫化子吵得不耐烦:“去去去,这是军营,不是收容站。” 谁知叫化子不走,还冲李菜心扔土块。 李菜心细看这个扔土块的小叫化子,感觉好生眼熟,细看一下,才认出是幺鸡,幺鸡的身后,赫然是绿毛龟和侯七。 李菜心不知道绿毛龟丐帮出身,化妆叫化子是小菜一碟。 李菜心正思如何与幺鸡接上头,正好幺鸡一个土块扔到了张千户的汤碗里,张千户大怒,命令李菜心:“轰走,通通给我把这些叫化子轰走!” 李菜心刀一抽,越过栅栏,逢人就砍,叫化子吓得满天飞。 李菜心赶了几十步,刚刚转到一个山凹,立住脚,望着幺鸡三人大笑:“张旗官,姚旗官,还有侯七,你们几个鬼装叫化子真是绝了,我一开始都没认出来。” 幺鸡一笑,指了指绿毛龟说:“姚旗官丐帮帮主出身,当叫化子是他的老本行。我在给你讲情报传递时讲过要注意异常情况,可惜你没有听进心里,叫化子扔土块,这个异常的信号还不明明显吗?” “我就是太笨。”李菜心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这才报告说,“张千户把黄天一杀了,藏尸在邬家堡去抚顺正中左边一口枯井里。” 幺鸡听了只问一句:“张千户每天什么时候下旗队?一般带多少人?是否得经过这个山凹?” 李菜心说:“一般出过早操就下旗队,平时带三五个人,必须得经过这个山凹。” 幺鸡三人回到青龙观,海怪刚刚审下女真探子。 这女真探子名叫乌日布,乌日布第一次领教了威武笼的厉害,承认是努尔哈赤帐前的情报小头目,在建州之战前就以劳军的名义为掩护见过李成梁,李成梁明知他是来策反,但只说“两兵相交,不斩来使”,并没有为难于他。李成梁并没有与他谈及军情,但国军和辽军的作战地图是他在李成梁的办公室里看到的。案子审到这里,海怪认为李成梁阵前通敌的罪名已经坐实,于是叫乌日布画了供,监押在一间单独的房间里。 魏忠闻听张千户杀了黄天一,立即叫海怪召见知府贺寿模。 贺知府听说魏忠召见他,还要带着秦捕头,不是何意?只得遵命。 贺知府带着秦捕头跟着海怪到了青龙观,魏忠已经等在大厅。 贺知府与秦捕头参见魏忠,双方客套两句,魏忠开言说:“贺大人,秦捕头,咱们长话短说,根据线报,我们的支前模范昨天被人劫出青龙观杀了。血案就发生在你的地盘上,你们说这个案子该怎么办?” 贺知府一惊,跌坐地上:“魏大人,黄模范被杀了?在我的地盘上?我的天,该不是李总兵干的吧?如果不是这样,谁有胆量敢从青龙观劫走黄模范?魏大人,我的爷啊,你要为下官做主。如果是别的什么干的,我敢接手办这个案子,但李总兵是部队,下官就算知道也不敢办啊。” 秦捕头一听这回事,也吓得跪在地上,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魏忠踢了贺知府两脚笑道:“你就这点出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谁杀了支前模范,就是破坏抗战,破坏抗战,人人得而诛之。谁杀了我们的支前模范,我就要取谁的项上人头。起来吧,我之所以叫你来参与办案,为的是用你之口堵住天下人的非议之口,省得这个案子办了,天下人以为是我们监军设的个局。这样吧,这两天你们就住在我们营里,贺知府你等着陪我审案。秦捕头你参与勘查杀人埋尸的发案现场,缉拿真凶。” 贺知府与秦捕头听魏忠说罢,两人四目相对。 一个人的眼睛说:“监军大人把我们扣留当人质了。” 另一个人的眼睛说:“我心里也不爽,但监军大人出于保密的考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一个眼睛说:“监军大人这个案子将如何办?如果涉及到李成梁,这个案子能否办得了?我心里没有底气。” 另一个眼睛说:“我更没有底气。” 魏忠见此笑道:“你们两人别对眼睛了,非常时期,非常办法。事不宜迟,立即行动。” 海怪得令,点起幺鸡、绿毛龟和侯七,带了秦捕头,领了十个兵,备了一副上好的棺材,去枯井中取黄天一的尸首。 海怪一行走了十里路,来到枯井边,海怪和秦捕头早看到了井沿边的血迹。 兵士下井,吊出石块,吊出一具身首两异的尸体来,侯七一看,正是黄天一,难免干嚎了一会:“公子,监军大人放你一条生路,偏你要去见姐夫。是谁害了你?监军大人会为你报仇的!” 秦捕头画影图形时,海怪已经指挥兵士将黄天一装进棺材。 车队静悄悄地返回青龙观,贺知府掀开黄天一的棺材盖见了之后叹息一句:“是谁害了我们的支前模范?这胆儿也太大了。” 晚上,海怪召集两个先锋和种马、绿毛龟、幺鸡几个在黄天一的棺材边开会商量明天到邬家堡缉拿凶手张松柏的事,两个先锋铁佛三和孙鹤仙都要请战。 海怪笑笑说:“尚先锋你抓女真探子已经立了一功,此次缉拿凶手,坦率地说,我担心你把动静闹得过大,走漏风声,所以我想请孙先锋出马。” 铁佛三不服:“海怪,你别当了几天军师就摆大爷的架子,吃了人的口软,你是吃多了孙鱼头的鱼头才这么偏向他的吗?缉拿凶手这点事你都瞧我不上眼?我偏要去!” 孙鹤仙笑道:“铁佛三,张松柏只是凶手,凶手后面必有主谋,你要显本事,缉拿主谋的事我让给你。” 铁佛三这才一笑:“够日,你不提醒我真忘了,李成梁才是主谋。” 魏忠见此才哈哈一笑:“铁佛三啊铁佛三,你怎么争也争不过孙鹤仙,你这脑袋瓜子,总是要别人提醒你才明白。” 魏忠一句话说得铁佛三傻傻地一笑,几个人都笑起来。 第二天清早,海怪、铁佛三、种马、绿毛龟、幺鸡带了秦捕头,六骑马望邬家堡出发。 六骑马来到车前口,天刚蒙蒙亮。 张松柏出了早操,带了五个警卫出来下旗队,突然见山凹里冒出一队人马,打着监军的旗号,吃了一惊。 就在两队人马相遇的一刹那,海怪的六骑马已经对张松柏的六骑马形成了包围态势。 海怪在两马相近的时候打个拱手说:“张千户,监军大人请你商谈军情,特派毛某接你到青龙观一叙。” 张松柏打了一个冷颤,心想,我的个妈呀,难道是黄天一的事就暴露了?这也太神了吧?监军找千户谈话,这个理由可拒绝不得。但他预料到大事不妙,于是立即堆下笑脸说:“毛大人,待张某到营房交待一声就来。” 张松柏刚想勒马回头,孙鹤仙已经抽刀在手。 张松柏的警卫见孙鹤仙亮刀,也拔刀出来。 张松柏听过魏忠大破独狼岗的事,知道毛军师只带五个人,这中间自然不乏武林高手,所以不敢反抗,立即喝住警卫:“快放下武器,不对监军部队无礼!” 李菜心见此,第一个收起了刀。但落在最后面的一个警卫借收刀的机会打马就走,想去营房叫兵士,孙鹤仙飞马而上,不出五步,手起刀落,将他斩于马上,早已抓了马缰在手。 张松柏的其他几个警卫见了孙鹤仙这等手段,都愣着不敢动。 海怪见张松柏一副无助的样子,冷笑道:“张千户,监军大人礼请于你,你不给面子,休怪本人军法无情。” 张松柏吓得软在马上,尿了裤子。 李菜心看到张松柏吓出尿来,与幺鸡对了一下眼睛,立即又移开了视线。 海怪将张松柏押到青龙观,立即开审。 张松柏听说陪审的是抚顺的秦捕头,知道是黄天一的事暴露了,但当海怪问他“你知道我们是为什么事请你来吗”时,他只得装狗,说“不知道”。 海怪给秦捕头丢个眼色,秦捕头和绿毛龟将张松柏带到停放黄天一的棺材的房间,让他看了黄天一的死尸,他才开始招供,将如何把黄天一接走,黄天一如何与黄蓉见面,自己如何在送黄天一回青龙观的路上将他杀了事说了,只是既没有牵扯到李成梁,也未提及向军师,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接黄天一到邬家堡是受黄蓉所托,杀黄天一是自己的主张。 案子审到这里,海怪扭头问秦捕头:“秦捕头,你说这个案子能结案了吗?” 秦捕头尬笑一下,一拍桌子喝问张松柏道:“人犯张松柏,杀害支前模范,你知道是什么罪名?我看你的胆子不大呀。你胆子大先就不会尿裤子。我再借你两个胆子你也不敢私自杀了黄天一。黄天一是你从青龙观接走的,你怕监军追究你的责任,所以杀了黄天一,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吧?谁是主谋?你不老实交待,大刑伺候!” 张松柏大汗淋漓,垂头不语。 海怪手一招,种马和绿毛龟抬来了威武笼。 不管是秦捕头还是张松柏,都是第一次见识威武笼。 海怪看到绿毛龟翻过钉板,笼底燃起炭火,起身点了一柱香,自去向魏忠汇报审讯张松柏的情况,安排召开第二次军事会议的事。 对于这次军事会议通知主将与副将参加,抚顺知府列席会议,海怪没有任何异议,但海怪提出为防止李成梁不到会,提议在邬家堡劳军的地方临时布置会场开会,结果被魏忠否决了。 魏忠一笑说:“李成梁收了我四十万两银子,且以为黄天一已经消失,自然会来。如果他不来,第三次会议再移到他的营房前开不迟。” 海怪立即安排人准备送会议通知,布置孙鹤仙和铁佛三领兵埋伏在青龙观外,以防李成梁带兵赴会。 方案已定,只等突破张松柏。 海怪返回审讯室,秦捕头报告说张松柏已经招供。 原来张松柏在威武笼里坚持了十多分钟,才知道这个威武笼的厉害,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自己因为仗着有李总兵站台,魏忠不敢动自己。自己有心讨好黄蓉,结果却被黄蓉坑了。如今杀黄天一的事发,自己硬抗审讯,难免一死。回去必不被李总兵所容,也是一死。横竖一死,不如招了,兴许魏忠不敢动李总兵,自己或可免于一死。于是只得承认李成梁与黄天一在自己营房里见过面,杀黄天一是被向军师逼的,自己提出杀黄天一时,向军师是默许的,主谋就是李成梁。 海怪看了张松柏的供状,知道大功已经告成,立马去向魏忠汇报。 海怪一走,绿毛龟即将张松柏与乌日布关在一起,同样上了镣铐,严加看守。 秦捕头先前在与种马的闲聊中得知种马是捕快出身,此番审案出来,情不自禁地对种马感叹一句:“这个威武笼真是威武,是谁发明的?” 种马一笑:“这个威武笼是我们大明的锦衣卫都督田大人在任刑部尚书时发明的。黄天一没有抗过,乌日布没有抗过,张松柏岂能抗过?” 魏忠看了张松柏的供状,这才感觉收拾李成梁证据够得上了确实充分,心满意足,笑一笑,下令立即按预定方案筹备第二次军事会议。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93章 杀气腾腾 邬家堡。 向军师接到会议通知,立即送给李成梁。 李成梁看了通知,沉默了一会说:“通知曲选民,准备出发。” 向军师迟疑了一下说:“总兵大人,下官的意见还是你不去为上。目前的形势水流静深,魏忠此人神妙莫测,套路与李大章完全不同。李大章监军,朝廷给多少银子,他押多少粮草,很少过问军事,他也不懂军事。但魏忠不同,他有手腕弄银子,有点子收买人心,以监军的身份居高临下,板眼多多,手下能人异士多多。我担心黄天一的事就是他设的一个局,所以,黄天一消失了,表面看来对我们是个利好,但也许正是魏忠为我们挖的一个大坑。” 李成梁摸了一下下巴说:“军师,谢谢你的提示,但水太清则无鱼,人太慎则无智。第一,我是大明二级上将,他不过一个司礼监的秘书,纵有圣旨,圣旨只要他监军,有事向朝廷汇报,他岂敢动我?他有本事能动得了我吗?第二,他劳军破例送了我四十万两银子,我一次都不参加他组织召开的军事会议,便是在白圭和王化贞的面前都不好说话,更叫天下英雄笑话,以我为有软,怕见他。第三,该死的黄天一已经消失,魏忠他就是想拿黄天一说事找我的茬,他现在还怎么说啊?我主意已定,去去又有何妨?” 向军师见李成梁主意已定,只得说:“总兵统帅几万人马,战场上厮杀一生,不把一个太监放在眼里,英雄气概,令人敬佩。只是现在建州之战尚未归责,恕我直言,在总兵与白圭、王化贞三人中间,如果魏忠要找一个追责的人,总兵你的实力最弱。更何况魏忠若要提振士气,固守抚顺,更需杀鸡吓猴,为国军立威。所以总兵你不能效关云长单刀赴会,我得带上警卫营,以防万一。因为他下通知也没有说不能带警卫,更没有规定带多少警卫。如有情况,我包他的饺子,他上不了天。” 李成梁难得地一笑说:“魏忠也就十多人,他是在宫里住惯了,嫌抚顺知府衙门小,讲排场才住青龙观的。你带个小旗就行了。” 李成梁一行浩浩荡荡刚出营门,正好曲选民带两个警卫到了。 队伍正要出发,谁知黄蓉赶了出来,直赴马前,一把抱住李成梁的左腿大哭道:“成梁,今天你千万别外出啊,昨晚我做了个噩梦,梦见你和天一都被人杀了!” 李成梁大怒,一脚蹬开黄蓉:“疯婆子,胡言乱语。来人,给我关她的禁闭!” 两名警卫只得将黄蓉架回营房。 黄蓉望着李成梁,还在大哭不止。 李成梁一行来到青龙观,山门前有岗哨是幺鸡和宋可以两人。 幺鸡见李成梁来了这么多的队伍,扯起喉咙喊:“监军大人有令,参会将领,每人限带两名警卫。” 向军师看到幺鸡这个小不点,止不住冷笑说:“保卫总兵,是我们的职责。全体警卫队听好,你们随我在观内广场待命,不得随意走动,扰乱会场秩序,不得外出。” 向军师说罢,举刀一拨,拨开幺鸡的刀,将人马开进了广场。 幺鸡哪是向军师的对手,连连后退,退得兵士们止笑不住。 幺鸡见李成梁的警卫队到了广场停下不动,李成梁和曲选民只带两名警卫入内,也就和宋可以撤到了大成殿前,继续拉起警戒线。 李成梁和曲选民四马穿过大成殿,过了两个殿,来到吕祖殿,门前又是一道岗哨。 这道岗哨是种马和绿毛龟值勤。 种马见了李成梁和曲选民说:“李总兵和曲副总兵请进,白将军和王巡抚和贺知府已经到了。” 六人下马,四名警卫准备跟进会场,却让种马举刀拦住了:“监军大人有令,警卫都在院里休息。” 李成梁一看院里确有白圭和王化贞的警卫马匹,也就没有说话,跟着绿毛龟进了会场。 向军师令警卫们下马就地休息。谁知士兵们刚刚歇马,大成殿两边冲出军马,为首一将,黑脸绿眼,手持一把镔铁刀,一声断喝:“谁敢冲击监军会场,给劳资格杀勿论!” 百十名士兵得令,望着向军师的人马掩杀过来。 向军师喊一声“我们是李总兵的警卫部队,不要误会!” 铁佛三咆哮一声:“杀的就是你们这些卖国贼!” 向军师一看阵仗不对,立即上马,大喊一声:“情况有变,保护总兵!” 士兵得令,仓促上马应战,早被铁佛三砍倒了一大片。 铁佛三闯入阵中,左一刀,右一刀,一刀一个,杀得性起,催马上前,直奔向军师。 向军师不敢后退,指挥士兵向前冲,结果两马相交,只一回合,被铁佛三斩于马上。 士兵见向军师阵亡,不敢向前冲锋,纷纷后撤,抢夺山门,奔观外而去。谁知士兵刚刚退到门口,又见一将大喊一声“卖国贼哪里走?”挺着一把无极刀杀来,正是孙鹤仙。 孙鹤仙横一刀,竖一刀,杀人如剖鱼。 铁佛三和孙鹤山三百人的队伍合兵掩杀,李成梁的警卫哪里抵挡得了这如狼似虎的两条大虫? 李成梁的警卫左冲右突,只顾着奔条生路,哪里的能力抵敌?不大一会,广场之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只剩二十多人缴械投降,七十多人都成了刀下之鬼。 孙鹤仙留下打扫战场,铁佛三拎着向军师的人头去向魏忠汇报。 李成梁和曲选民进得殿内大厅,果见白圭和王化贞带着副将,贺知府带着秦捕头都到了。魏忠坐在长条桌的主位,右边是毛军师,左边空着两个位子,显然是留给自己的。李成梁只得挨着魏忠坐了。令李成梁感到气氛有些吊诡的是,好好的一个大厅,却被一个布帘隔成了两半。北边布帘之中隐隐藏着杀气,这让他很好奇,难免多看了两眼才转身坐下。 几个将领寒暄几句,海怪宣布开会。 会议一开始,魏忠就站起来说:“各位,首先我要告诉大家一个沉痛的消息,我们的支前模范黄天一昨天不幸蒙难,以身殉国。我提议,我们首先向烈士三鞠躬!” 魏忠边说边转过身来,北面布帘被两名军士拉开,现出一副棺材来。 众人跟着魏忠鞠躬之后,绕着棺材转了一圈回到座位,与会将领除了李成梁一言不发,其余都是议论纷纷。 白圭惊讶地说:“这是谁干的?这是破坏抗战!” 王化贞叹息说:“此案不破,那是冷了后方的心啊,谁还敢支援前线?” 李成梁就棺材缝里猫了一眼黄天一那张狰狞的脸,也是吃了一惊,心里一沉:黄天一的死这么快就让魏忠知道了?魏忠的人一定是打入了我军的内部。我开会回去一定要挖出魏忠埋在我身边的眼线。但谁是魏忠的眼线?自己却一点谱都没有。看来魏忠此番开会,真的是为我设的一个局。幸好我听了向军师的建议,带了兵来。你魏忠拿黄天一说事,任你怎么折腾就行,我看你能奈我何? 李成梁正在想,但听得魏忠又在说:“各位,黄天一遇害的事,我们待会再说,现在开始开会。” 白圭首先汇报了自己部队的收容情况以及布防情况。第二个发言的是王化贞。谁知刚刚轮到李成梁发言,广场方向隐隐传来喊杀之声。 白圭与王化贞对视了一眼,面露惊惶之色,不知外面出了什么幺蛾子。 李成梁打住了话头,静静地看着门口,心想,这是向军师解决了会场的警卫,带人包围会场的来了! 谁知魏忠却不慌不忙道:“各位不必猜疑,广场上比较嘈杂,可能是来了不请自带的闲杂人等,值勤警卫正在清场。” 李成梁听了魏忠这话心里冷笑道:“你魏某人癞蛤蟆扯呵欠,好大的口气。你总共十来个鸟人,我带了百多兵,你清我的场?等我的警卫包围了你的会场,你才知道我李某人不是那么好惹的。” 李成梁正待继续发言,突见一个大踏步进来,手里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进来报告说:“报告监军大人,有人带兵冲破警戒,企图包围会场,本官已经杀了这带头的,与孙先锋剿灭了广场上的全部肇事兵丁!” 魏忠冷冷地说:“本官只通知三军主副将领开会,没有通知谁带兵。我知道了。你没事提个人头干什么?快去清理现场。” 铁佛三得令,拎着人头就走。 与会将领谁不认识向军师?一见向军师的人头,就知道是李成梁带了兵,是以齐齐地都把眼光不由自主地转向李成梁。 “魏忠,看来你今天是非要老夫的性命不可?老夫和你拚了!” 李成梁见了向军师的人头,受了魏忠这番刺激,再也按捺不住,拔刀出来,顺手就砍向了魏忠。 白圭立即起身大喊:“李总兵,你不要冲动,杀了监军你就是谋反!” 王化贞也叫起来:“李总兵,有事好商量,你千万别犯糊涂!” 更急的是贺知府,贺寿模在想:毛军师是怎么布置会议的?广场上有警戒,院子里有岗哨,殿后有值勤军士,怎么单单会场中没有警卫?李成梁是个武将,魏忠不过一个太监,两人相邻而坐,李总兵这一刀下去,魏大人必然是身首异处! 众人立起身来,想夺李成梁的刀已经来不及,更令人揪心的是,魏忠好像吓傻了,竟不知道躲避。 坐在李成梁右首曲选民也是吓得不知所措。 谁都拿不准李成梁是吓唬魏忠,还是狗急跳墙真要杀了魏忠。 李成梁血往上涌,一想你魏忠开了杀戒,杀了我的军师我的兵,应该是奔我这条命来,我不杀你,你必杀我,不如放手一搏,与你拚了,事后闹到皇上那里,皇上未必杀我。 李成梁手重,一刀望魏忠的脖子上砍去,谁知魏忠不慌不忙,侧身过来,并不避刀,而是伸出两指,夹住了刀锋。 李成梁大吓之下抽刀,魏忠夹住,两人较了两下劲,魏忠一翻碗,刀尖嘎蹦一声断了。 李成梁一看魏忠如此神功,不敢砍第二刀,跌坐在了椅子上。 “李成梁,你终于沉不住气,跳出来了?”魏忠冷笑一声,“来人,将卖国通敌破坏抗战的罪犯李成梁押下去,军事会议暂停,会审李成梁!” 种马和绿毛龟闻声进来,将李成梁押在台下,两脚踢翻,上了铐,踹得跪了。 李成梁昂起头:“魏忠你血口喷人,为立私威,陷害大将,就是到皇上面前,我不怕你,你有种当着这么多人来审我!” 魏忠冷哼一声:“各位将军,建州之败,败在有人卖国通敌,在于有人自恃本事通天,排斥国军的指挥,仇视后方的支援。李成梁你的提议很好,如果我来审你,天下人可能还不服,为你鸣冤叫屈。今天抚顺知府贺寿模主审你,各位将军陪审,在铁的事实面前,看你如何狡辩抵赖?” 魏忠此言一出,各位将军都是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 贺寿模一看魏忠如此本领,胆气大增,一拍桌子,开始审案:“大胆李成梁,黄天一是怎么死的?你来说说看?” 李成梁呸了一声说:“我是大将,你小小的知府有什么资格审我?黄天一在监军大人的手上,住在青龙观里,他怎么死的我没看见,你问我,我问谁?” 贺寿模正色道:“魏大人领旨监军,代表皇上,魏大人命我审你,这就是我审你的资格。你不开口,以为我就审不了你?来人,将罪犯张松柏押上堂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94章 酒宴摆公堂 秦捕头闻声而起,拉开布帘,早有两名军士将张松柏押到李成梁边上,踹得跪了。 贺寿模一拍桌子:“张松柏,黄天一是怎么死的?从实召来!” 张松柏一看李成梁已经就擒,知道没了生的希望,于是眼泪巴巴地供述说:“李大人,我害了你,你也害了我。不是我想巴结你,也不会相信黄蓉的鬼话说是你的旨意,我也不敢从青龙观劫走黄天一。不是向军师逼我送黄天一又下令不能让监军大人这边知道,我也不会杀了黄天一。向军师如果没有得到你的旨意,他敢那样命令我吗?我已经承认你就是杀黄天一的主谋。因为你害怕监军大人拿黄天一是你小舅子的事说事,你要杀人灭口。你认罪,省得受皮肉之苦。” 李成梁见张松柏现身,知道黄天一的事果然被魏忠捏了个着实,他故作镇定地呸了一口,大骂张松柏:“你这个小人,你这个落井下石的小人!是我瞎了眼,提拔你当千户!” 李成梁以为张松柏会受到良心的谴责改口或者闭嘴,谁知张松柏立即反唇相讥:“李大人,我是小人,你也不是什么大人了。你心里有鬼,所在才带了一百多弟兄来参会。就是因为你的自私,刚刚这一百多弟兄白白为你送了命,你完了。我陪你死,这就足够报答你的知遇之恩了。从此我们之间扯平,谁也不欠谁的,拜托你不要再叫我小人。我做的事我承担,死而无憾。” 各位将军听到这里,这才知道黄天一是李成梁的舅子。 贺寿模叫海怪宣读了张松柏的词问:“张松柏,你对自己的供词还有异议没有?” 听张松柏说没有异议,贺寿模一拍桌子又问李成梁:“李成梁,你对黄天一的事还有什么说的?” 李成梁两眼望着魏忠说:“魏大人,你阴,我知道黄天一是你设的圈套,但我的手下还是钻进了你的圈套,我认栽。我承认我对部下管教不严,我负有领导责任,但不是直接责任。但黄天一劫军晌,其罪当死。就算是我杀他,对内是动家法,对公是为正国法,何罪之有?” 贺寿模不待魏忠回答,立即说:“李成梁你姓李,黄天一他姓黄,你不姓黄,执谁家的家法?哪有姐夫执小舅子的家法的?何况黄天一已经不仅仅是你小舅子,还是朝廷封的支前模范,他成了公众人物,政治人物。你杀他,犯的是国法。” 李成梁瞪了贺寿模一眼说:“我问魏忠,就黄天一这点事,你开口给我扣上卖国通敌的罪名。我倒要问,黄天一这事又怎么扯上卖国,怎么扯出通敌了?你是要重演指鹿为马故事,恶意陷害大将吗?” 魏忠还是不答,只说:“现在是贺知府主审,魏某只是陪审。” 魏忠不答,各位将军以为魏忠理屈,谁知贺寿模立即喝一声:“带张松柏退堂,将乌日布押上堂来。” 秦捕头押走张松柏,换了两名军士从布帘后押出乌日布来。 贺寿模喝道:“李成梁,你可认识此人?” 李成梁瞅了一下,哈哈大笑,声震屋宇:“你们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随便弄一个人来,就是我卖国通敌的证人?” 贺寿模怒道:“李成梁,你别以为你说高大上了。乌日布,你来说说你是怎么被逮捕的?” 乌日布说了自己被捕的经过之后说:“李成梁,过去我认你是条好汉,但今天我不这么看。我为女真而死,是女真的骄傲。我活着回去,怎么也洗脱不了变节通敌的嫌疑。你就别装不认识我了,我主努尔哈赤给你当警卫的时候,我就认识你,我是他的马夫,我们不止打过一次交道。我主与大明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主起兵,你是明白人应该引绺辞职,偏你逞能,自以为你的以夷制夷高明。不过我倒要替我主感谢你,不是你的以夷制夷,我主也不会这么快统一女真各部。不是你办公室的作战地图,我主也不可能避开红衣大炮,打破建州。我为情报官,这次来见你,路上被擒,难免一死,但我死得其所。你今天要死,谁也别怪,你是自己蠢死的。” 乌日布边说边怪笑,李成梁听了大怒:“乌日布,你上次策反我,我没杀你,你我各为其主,二军相交,不斩来使。没想到你个狼心狗肺的家伙,临死还来咬我。” 贺寿模叫海怪宣读了乌日布的供词和努尔哈赤的书信,问李成梁:“李成梁,你还有什么辩解的?” 李成梁仰天长叹:“士可杀而不可辱,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反间计你们都看不出来?不是李某镇守辽东,努尔哈赤早打过了山海关。努尔哈赤借刀杀人,你们真不知道?这多年来,我坚信身正不怕影子斜,与努尔哈赤势不两立,抱着赎罪的心态与努尔哈赤拚命,看来是我太迂腐了,老天啊!” 贺寿模见李成梁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叫军士带乌日布退堂之后问:“李成梁,案子审到这里,已经终结,你是否认罪画押?” 李成梁沉吟一会,恍然大悟:魏忠此番看来是必借自己的人头以整军纪,他一步步设局,一步步推进,自己已经深陷沼泽,只能越陷越深,一点自救的希望都没有。自己权衡一番,只有退而求其次,牺牲我一个,保全黄蓉母女三人的性命。想到这里,李成梁苦笑一下,提出一个请求,在场人都没有想到。 李成梁说:“魏大人,老夫想单独和你谈谈。” 在场人以为魏忠不会答应李成梁的这个不情之请,谁知魏忠立即就答应说:“各位请到院子里休息一会。” 看到陪审的将军和主审贺知府都走了,海怪这才叫军士去了李成梁的铐子,吩咐军士摆起酒宴过来。 军士摆酒上肉过来,看到魏忠与李成梁坐在了一张桌子上,海怪这才退去。 魏忠自斟一碗酒,要帮李成梁斟酒,结果李成梁坚持自己倒了一碗酒。 魏忠举碗说:“李将军,以魏某目前了解的局势,如果抚顺失守,再就只有锦州可守,万一锦州失守,再退就只有山海关可守。要守抚顺,唯有借将军你的人头一用。为了大明江山,总有人作出牺牲,只要是为国而死,不管怎么个死法,都是国家的忠臣,魏忠出此下策,对你不住了。你死之后,家属按烈士对待。什么时候剿灭努尔哈赤,就是为你平反昭雪恢复名誉的日子。魏忠先干为敬,敬你三碗,为死国难者李将军送行。” 李成梁不知魏忠海量,见魏忠连干三碗,自己勉强干了一碗,惨笑着说:“魏大人,你我素不相识,你在宫中,我在前线,本无交集,无冤无仇。我第一次见你的名字,还是在邸报上看你为筹军晌办苗凤的案子。也就是刚才,我才明白你已经决定借我的人头以振军心。为了大明,我生是大明的人,死是大明的鬼,现在,我一点也不怨你。努尔哈赤曾经是我的警卫,他起兵造反,恰好是我是总兵,这是我的宿命。黄天一和乌日布撞在你的枪口上,这也是我的宿命。我要和你单独谈,并不是向你求情想苟且偷生。而是我想和你交流之后,临死之前,给皇上上个折子,保举你为辽东剿总。” 魏忠一听,正色问:“李将军何以有这样的想法?” 李成梁自饮了一口酒说:“坦率地讲,我李某一生很少佩服什么人,但老夫现在觉得死在你手上值。你的酒量,你的武功,你的城府,你的心机,还有你想到就能做到的这种策划与执行力,都叫老夫佩服。还有,你一开口就说中了我的心思,我的心思,不是一般人能猜得到的,那一定是政治家级别的人才行。你的城府与心机,与努尔哈赤旗鼓相当,但你的武功要高过他。如果皇上让你主持辽东军事,你可以将努尔哈赤困在建州。我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你武功虽然高于他,但你不得势,他得势,所以你们相遇,只能战个平手。你管得了辽东军事,不可能同时管得了内政,管得了军晌,所以你管军事,军晌又会成你的掣肘。虽然王安忠诚有余,能力不足,但皇上让你取代王安的可能性小。如果皇上让你取代王安,内管政,外辽东管军,大明还有希望。以我这么多年对努尔哈赤和我们兵部诸人的了解,大明除了你,没有人是努尔哈赤的对手,杨高也好,熊梃也好,他们至多能抵挡一阵,决不是努尔哈赤的对手。” “乌日布骂你糊涂,但他毕竟是个小萝卜头,层次得太低,所以他不知道你是个明明白白的人。”魏忠感叹之后说,“感谢李将军如此高看魏某,但太监挂帅,大明没有先例,这个折子你就不要上了。” 李成梁却要坚持,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皇上听得进我的忠告,就是大明之幸。” 李成梁说罢,起身提笔在审判记录上画了押,尔后就着纸笔,给皇上拟密折。 李成梁拟完折子,坚持让魏忠看,魏忠不看还不行。 魏忠看完,刚刚封好李成梁的密折。海怪叫原班参审人马进来了。 众人进来,见一屋的酒气,魏忠面色平静,李成梁神情自若,大为诧异:审案的和被告怎么把公堂变成了酒宴?一个个都是云山雾罩。 李成梁坐在被告席上冲大家打个拱手开言说:“成梁对不住皇上,对不住各位。建州之败总有要有人担责,成梁认罪担责。关于如何落实皇上固守抚顺,组织反攻的方针的事,成梁以为,守住钢山窑山一线,以邬家堡作预备队,可保抚顺三年无忧。努尔哈赤我太过了解,在没有吃稳建州的情况下,他不会贸然进攻抚顺” 李成梁话未说完,突然幺鸡进来报告说:“报告监军大人,李总兵的妻女带着三十多名警卫正在冲警戒线,孙先锋请示如何办理?” 众人都以为魏忠会说“拿人”,结果魏忠一笑:“李总兵,这个结看来只有你亲自出面来解了。” 李成梁立即起身说:“大家随我来!” 李成梁和魏忠在前,众人随后,来到广场。 李成梁到了广场,见这边会场警卫三百来兵围成人墙,那边自己的三十多警卫立在门外,青龙观门口黄蓉与自己的一对双胞胎女儿李琼李瑶三条枪和孙鹤仙一把无极刀斗在一起,四骑马扬起灰尘,引得兵士阵阵喝彩。 李成梁自知黄蓉母女武功不弱,但看得出来,母女三人围攻孙鹤仙,可谓招招夺命,已经拚尽了全力,而孙先锋只是见招拆招,周旋应付。如果不是孙先锋怀仁慈之心,黄蓉母女恐怕早已败下阵来,束手就擒。 李成梁看孙鹤仙三十多点年纪,面容俊秀,武功却如此高强,办事如此拿捏有度,心有所动:两个女儿一直要觅英雄郎君,所以耽误了婚期,看来命中注定这个孙先锋也许就是两个女儿的终身托付。 想到魏忠神鬼不知带了三百兵,而且整个监军过程之中都是安排得丝丝入扣,简直无懈可击,更兼他手下网罗了这么多奇能异士,李成梁不得不感慨:自己这次是败得心服口服。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95章 单身狗的双福利 铁佛三正自观战,边看边笑:“主公笑我见不得母货,见了母货就狂躁。谁知孙鹤仙也是个花痴,见了美女就手软。几刀解决战斗多省事,偏和三个女人磨磨蹭蹭想揩油。”见魏忠一行过来,铁佛三立即指挥兵士让出一条通道。 李成梁观察了一会战况,见黄蓉母女全神贯注地与孙鹤仙斗在一起,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到来,这才扯开喉咙大喊:“黄蓉,琼儿瑶儿,你们冲击监军会场,是要造反吗?快快住手!” 黄蓉抬眼一看李成梁好端端地和魏忠在一起,大惊,立即抽枪下马:“成梁,你没事呀?那么多警卫都死了,向军师也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李琼李瑶也下马跟来,一人拉着李成梁的一只手,左看看,右瞧瞧:“爹,你真的没事?” “我没事。”李成梁情知是逃命回去的警卫报告了消息她们才来的,于是苦笑着说,“你们三个随我来,我有几句话单独和你们说。” 李成梁带着妻女三人来到大成殿院子里,请魏忠等在外面。 李成梁对妻女约略说了今天的情况之后道:“黄蓉,黄天一死了,我对不起你。但黄天一这条命是魏忠留着的,按法律,魏忠随时都可以取他性命。建州之败的责任我来承担。我已与监军达成认罪和解协议。以我之死,保你们母女三人性命。你们若不听我之言,我这条命就送得于你不义于女儿不慈。” 黄蓉母女三人听罢,见李成梁已经抱定必死的决心,泪如雨下,哭得撕心裂肺。 李成梁搂着两个女儿说:“琼儿瑶儿,爹有一件心愿未了。你们随军征战,误了青春大事。爹看孙先锋人帅武功高强,更兼办事拿捏有度,刚才不是他心怀仁慈,你们早已死于非命。这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爹想将你们许配与他。不知人家干与不干?” 李琼抬起泪眼问:“爹爹,监军要杀你,他是监军的手下,就是我的杀父仇人。我岂能嫁他?” 李成梁摇摇头说:“我儿休得如此说。我为大明而死,非为监军而死。监军是谁?监军代表皇上。臣为君死,死得其所。我死之后,朝廷把你们做烈士遗属对待。剿灭努尔哈赤之日,就是爹爹恢复名誉之日。” 李琼李瑶见黄蓉哭晕过去,只得去扶。 李成梁抽身出来,来到院外对魏忠说:“魏大人,李某欲将两个女儿托付孙先锋,不是孙先锋是否妻娶,是否接受?” 魏忠一招手,孙鹤仙过来了。 李成梁直言道:“李某敬你是个英雄。如不嫌弃即将背上骂名的李某,李某想将一对女儿托付于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孙鹤仙听罢,看魏忠点了点头,双膝跪在李成梁的面前:“孙鹤仙本来只是个厨子,不敢高攀,但敬重李老英雄生为大明,死为大明。孙鹤仙愿意接受托付,至于是否结成夫妻?以两位千金的意见为定。” 李成梁听罢,立即带孙鹤仙进院来,叫来李琼李瑶说:“我儿听好,为父作主,将你们许配孙鹤仙。” 李琼李瑶珠泪涟涟,连连点头。 李成梁看了哭晕在地的黄蓉几眼,决然而出。 “成梁,你等等我!” 黄蓉见李成梁头也不回地消失了,一枪插进了自己的胸膛,大叫一声,吐血而死。 孙鹤仙抱起黄蓉,却已气绝身亡。 李琼李瑶一激动,欲效母亲举枪自尽,慌得孙鹤仙一手一个连忙抓住李琼李瑶。 看到李琼李瑶哭瘫在地,孙鹤仙背了李琼,宋可以和侯七抬了李瑶,将两人安置在黄天一住过的房间里,由宋可以和侯七负责看护。 魏忠一行返回吕祖殿,海怪即命秦捕头收押了李成梁,负责看守李成梁与张松柏、乌日布三人。余下人员继续召开军事会议,魏忠命曲选民代理总兵。 会议讨论来讨论去,最终还是确定按李成梁的方案固守钢山窑山一线,以邬家堡作机动。 方针已定,三军主将都作了表态发言。 王化贞首先说:“三军不协调的问题,不仅国军与辽军为粮草协调不来,便是我们辽军内部,也存在协调不到位的问题。监军此来,既解决了部分粮草,又解决指挥协调的问题,本巡抚对守抚顺充满信心。” 曲选民接着表态:“坚决服从白总和王巡抚的指挥,有令必行,令行必止。” 白圭感激地望了一眼魏忠:“说句真心话,我军缺员缺粮,指挥失灵,士气低落,不是魏大人如此铁腕手段扭转局势,辽东军事已经无药可救,我都准备不干了。但魏大人此来监军,给了我信心,我看到了希望。如果朝廷的辽晌能源源不断地按时解来,白圭对守抚顺同样有信心。” 魏忠最后总结说:“各位将军看得明白,魏某为了大明,已经置自己身后于不顾。这次会议,应该是解决了指挥的问题,部分解决了粮草的问题。指挥如果再有问题,该谁负责还得追责。粮草的问题,王巡抚你上马管军,下马管民,你的一亩二分责任田要自己弄好。国家虽然开征了辽晌,但百姓太过贫穷,乡绅强烈抵制,征晌的难度不是你们能体会到的。魏某之办苗凤,也是迫不得已。” 贺寿模代表地方政府也表了个态,全力支持抗战。 会议决定第二天在知府衙门广场召开公审及誓师大会,与会人员又商量了一些细节。 散会出来,魏忠交待海怪说:“李家两朵姐妹花虽是女流,但长在军中。看她们先要寻死的样子,性情颇为刚烈。突遭如此重大变故,肯定需要时间来顺变。你留意一下,不能出什么差池,辜负了李将军的一片美意。” 海怪一笑:“这我知道。” 晚上,魏忠带了铁佛三探监李成梁。 秦捕头将李成梁提到牢头的办公室,与牢头、铁佛三和贺知府守在外面。 魏忠陪李成梁喝酒。 李成梁与魏忠开怀畅饮,谈笑风生,从大明形势谈到辽东军事,谈到努尔哈赤。 临别,李成梁敬了魏忠一轮说:“魏大人,恕老夫直言,大明的太阳已经偏西,李某只望魏大人你能扶大厦之将倾。” 魏忠慨然叹道:“魏某不许身大明,哪会自宫入宫?除了一往无前,赴汤蹈火,我早已没有退路,更视身后荣辱如粪土。将军你为国死,有我魏忠送行。他日我为国死,谁知道是个什么状况?说不定还要被人黑得面目全非。” 返回青龙观的路上,铁佛三说:“主公,李成梁真是个汉子。我以为他这顿满禄酒会喝得泪流满面,结果却谈笑自若。” 魏忠一笑:“我叫你当个先锋,不过旗官级别,人家是将军,这叫将军风采。” 铁佛三又说:“孙鱼头这个单身狗艳福不浅,我们几个光棍一个老婆都讨不到,他一下子就得了一对姐妹花。” 魏忠笑道:“你就是不长脑子。如果先是你在外围警戒,这对姐妹花怕不早让你给杀了?” 铁佛三傻傻地一笑:“主公你说得不对,平时,我见到母货就发狂,但遇到这对美人儿,说不定我会怜香惜玉的。” 孙鹤仙带人收殓了黄蓉,将黄蓉的棺材和黄天一的棺材摆在一个房间里,安排人守夜设祭之后回到房间,天色已晚。 孙鹤仙刚到姐妹花的房门口,听得侯七在劝姐妹花吃饭,说:“大小姐二小姐,你们怎么不听人劝呢?父母恩深终有别,节哀顺变,这是没办法的事呀。你们寻死觅活,谁来给你们的父母收尸?你们要报仇不是?就你们这点本事报得了仇吗?再说你们的仇人也不是魏大人啊。不是努尔哈赤派个乌日布一口咬定李将军通敌,魏大人也不会办李将军啊?你们的仇人是女真!魏大人说了,剿灭女真之日,就是你父亲平反昭雪的日子。你们死了,今后谁来告慰你们父亲的亡灵呢?那李将军不是白白地死了吗?你们绝食,饿死,也伤不到努尔哈赤一根汗毛呀?” 孙鹤仙猫了一下,心想,八百年前我就知道女人的本事就是一哭二饿三上吊。你哭,我霸蛮背你,你饿,我得来点套路。我一个厨子有什么套路?就是做鱼头的套路。做鱼头是先用猛火煎,再用文火炖。如今治女人我反其道而行,先用文火炖,再用猛火煎。 孙鹤仙回到伙房,做了两钵鱼头,重新煮了两锅饭。他料定姐妹花不会这么快转弯,所以先亲自端了一钵鱼头一锅饭送到房间。 先前在战场之上,孙鹤仙看两个美人,只觉得两人英气逼人,如今灯下看美人,美人的鹅蛋脸上泪痕未干,才觉得美人如雨打梨花,格外妩媚,他决定先用文火炖,劝两人吃饭说:“李琼李瑶,孙某正儿八经是个厨子,我这孙鱼头在京城算是小有名气,有人想吃也吃不到,你们再怎么着别跟我这钵鱼头赌气。你们妈妈我已经收殓在了吕祖殿,布置了灵堂,吃了饭,我陪你们守灵去。我可告诉你们,灵堂里晚上可没东西吃的。” 半躺在床上的李琼李瑶斜眼里看了孙鹤仙一眼,既不答话,也不吃饭,孙鹤仙只得退出。 李琼李瑶两顿没吃,肚子确实饿了,闻得鱼头瓢香,只得强忍着。 过不多久,种马和绿毛龟路过。 种马闻到鱼香,一眼猫到一钵鱼没人吃,要进来吃。 侯七忙道:“两位千万使不得,这是孙先锋亲自给大小姐二小姐做的。” 绿毛龟笑道:“大小姐二小姐既然不吃,那我们就有吃不浪费,去去去,给我们搬两酝酒来。孙先锋来了,要怪只怪我们,不碍你的事。何况这时候孙先锋正在吕祖殿给黄夫人做法事,哪里会就来?他回来了要是问起,你就说是大小姐二小姐吃了。” 种马、绿毛龟与侯七在外间的这番对话,躺在里间的李琼李瑶听得一清二楚,两人都没有说话。反正我们不吃,由你谁吃。 侯七搬来两酝酒,种马和绿毛龟两人舔口砸嘴,呼而拉之,呼拉得丝丝作响,将一钵鱼头和一锅饭吃得精光,屁股两拍走了。 鱼头的残香瓢进里间,李琼李瑶越发感到饿得厉害。 两人硬撑了一会,孙鹤仙进来说:“李琼李瑶,你们吃饱了吗?道士说你们要到场。我们一起过去吧?” 李琼李瑶两人没有答话,侯七报告说:“刚才的鱼头让种马和绿毛龟两个过路客吃了。” 孙鹤仙说:“吃了就吃了,我再去做。” 不一会,孙鹤仙又端着一锅鱼头和一锅饭来了,叫李琼李瑶过来吃。 李瑶这时候一来感觉已经饿得起不来了,二来感觉孙鹤仙这人并无恶意,三看孙鹤仙有一手好厨艺,还有耐性,是个不错的男人。心里想起来吃,但碍着李琼没开口,所以也就没有回应孙鹤仙。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96章 姐妹花放大招 孙鹤仙见文火炖不起作用,决定来个猛火煎,于是正色训斥道:“李琼李瑶,不是我要说你们,怪不得你们成了嫁不出去的剩女,原来是染了一身的公主病。你们有公主病又没有公主命,你爹把你们许给了我一个厨子。法律规定,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们起来给我吃了,我们好去继续做法事。我只是你们妈的半个儿子,你们合起来是一个儿子。她的丧事你们不到场这像什么话?” 李瑶感觉孙鹤仙说得有理,没有做声,但李琼是个火爆性子,立即坐起来说:“姓孙的,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是想趁人之危占便宜?你把我爹的话当真,以为我们真的是你老婆了?你一个厨子,你尿尿照照自己,你配吗?” 孙鹤仙立即回敬道:“父母之命,这就是法律。你爹将你们托付给我,这就是相当于托孤。权利反转,已经到了我的手上。我不收你们,谁还敢收你们?我一个厨子怎么了?我凭自己的这把无极刀吃饭,当厨子无极刀切菜,上阵无极刀杀敌。你们官二代就了不起啊?你们有皇位可继承是吗?你们有万贯家产可以继承吗?好不晓事的两个熊孩子!我沾了你们的光?你们错了。你爹没有平反之前,你们都得顶着卖国贼子女的帽子,我接纳你们是冒了天大的政治风险。既然你们念念不忘将军之女的身份,那即使要死,你们也要有个将门虎女的死法,不能当个饿死鬼。当了饿死鬼,那到了阴间都是见不到你们父母的。你们要死,也得把父母送上山再死。不过我可把话说在前头,你们既然不当我是你们老公,那你们死了,可就不由我来送你们上山了,你们只有相互来送了。” 孙鹤仙这番轻重适度的话彻底击垮了姐妹花身上的傲气。 李琼是个吃硬不吃软的,见孙鹤仙发了火,话已经说到位,感觉到自己无以辩驳。眼看父母双亡,自己还有什么依靠?眼前这个男人,有了爹爹的许婚,等于有了尚方宝剑,自己打他不过,说他不过,真无助。 李瑶感觉孙鹤仙这番话说得有理有度,还有点小情调,心底已经有点喜欢这个男人。相互送上山是个什么送法?如果不是这样场合,李瑶真的会笑出来。 两姐妹对视一眼,李瑶说:“孙先锋一句说得好,要死我们也得把父母送上山再死。孙先锋已经做到仁至义尽,我们没有理由为难孙先锋。” 李琼还在争面子:“妹妹,你是早就认定孙鹤仙是你男人了吗?” 李瑶淡淡地说了一句:“认谁是男人不重要,关键是认命。” 两姐妹饿极,起来到了外间,也顾不得吃相,开始风卷残云。 孙鹤仙看着姐妹花吃得有味,嗅着她们身上散发出来的体香,感觉几只蚂蚁在血管里在爬,而且蚂蚁越聚越多,浑身都开始酥痒起来。 孙鹤仙自忖:看来我也犯了铁佛三的毛病,见了美女不淡定,开始狂躁起来。 李琼白了他一眼说:“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吃饭啊?” “我怕你被鱼刺扎着。”孙鹤仙一笑,去看李瑶。 李瑶立即说:“你这鱼头好像与我们的做法不一样啊,有点味道。” 孙鹤仙受了李瑶的肯定,开始吹牛:“京城是什么地方?我这孙鱼头要不是有点特色,哪里会在京城立住脚跟?” 三人聊不得几句,姐妹花将一锅鱼头一锅饭做了,这才随孙鹤仙去黄蓉的灵堂。 海怪见孙鹤仙收伏了姐妹花,两人相视一眼,只差一笑。 夜里忽然下了一场小雨,如泣如诉,早上起了风,呜呜咽咽的,渲染出了几分苍凉与悲壮。 魏忠一行来到抚顺知府衙门,广场“固守抚顺誓师大会”的会标在风中飘扬,三军之中旗官以上军官,抚顺府县两级官员都到了,人头攒动,马在嘶鸣。 魏忠一行下马走上主席台,贺知府扯开喉咙宣布大会开始。 会议第一项是海怪代表监军公开宣判李成梁、张松柏和乌日布死刑。 宣判结束,早有衙役推出押在槛车上的李成梁、张松柏和乌日布,三名刀斧手上来,就车上砍下三颗人头,交给铁佛三带领的监军队,传首三军。 行刑完毕,与会人员山呼万岁,声震环宇。早有不少围观的百姓大骂卖国贼,群情激奋。 誓师仪式上,贺知府号召抚顺官员百姓与抚顺共存亡。贺知府讲得慷慨激昂,引得阵阵喝彩。三军主将表态发言更是赢得一阵接一阵的掌声。 在振耳欲聋的掌声中,魏忠代表皇上以示慰劳之意,表明了朝廷抗战必胜的决心。 魏忠讲话结束,广场上掌声如雷,万岁声一浪高过一浪。 喜怒很少表现在脸上的魏忠受了这种氛围的感染,眼里闪着泪花,感觉不虚此行,没有辜负皇上的重托。既然军地民三方如此精诚团结,对固守抚顺,魏忠才了信心。 孙鹤仙守护着姐妹花,没有参会。 这一夜,姐妹花又为父亲守了一夜灵,姐妹俩哭哑了嗓子,哭肿了眼睛。 在如何安葬李成梁夫妇的问题上,李琼说叶落归根,要将父母葬回锦州祖坟,李瑶说暂时寄存在青龙观,待父亲平反后再来迁坟。 孙鹤仙思索一会说:“黄天一虽然劫军晌是死罪,但他不是因为劫军晌被处死,而是作为支前模范被人害死的,他可以入祖坟。李将军虽为国死,但目前背着通敌叛国破坏抗战的罪名,既不能入祖坟,也不能寄存青龙观,我们就将李将军夫妇浅葬在他们最后战斗的地方邬家堡,今后再迁葬祖坟。” 姐妹花觉得孙鹤仙说得在理,没有反对。 孙鹤仙将安葬李成梁夫妇的方案报到魏忠这里,魏忠说:“你考虑得很周到,就按你说的办,如要立碑,先立个无字碑。” 孙鹤仙得令,请了幺鸡陪同,驱马邬家堡,就在邬家祠堂南面山上小孤山给李成梁夫妇选了一块墓地。 孙鹤仙与幺鸡回来,带着三十多个兵士,两张车拉了李成梁夫妇的棺材再赴小孤山下葬。 安葬完李成梁夫妇返程的路上,姐妹花哭得不行,侯七和宋可以正要打马上前照姐妹花,孙鹤仙叫住了侯七,换作幺鸡上前。 孙鹤仙与侯七二骑马落在后面,两人走了一阵,侯七眨着一双深陷的布满的血丝的眼睛问孙鹤仙:“孙先锋有什么事吗?” 孙鹤仙淡淡一笑:“我没有什么事。这些天来,从照顾黄天一开始到安排李将军夫妇的丧事,你本来就是个瘦猴,这下瘦得只见两只眼睛在眨了,你辛苦了,我要谢谢你。眼看这次监军工作就要结束了,你心里应该装着什么话,为什么有话不对我说?” 侯七眨巴着眼睛坦然一笑:“孙先锋,你真是张飞穿针,粗中有细,心细如发。我的心思岂能瞒得过你?你知道,主公打破独狼岗,我是唯一一个企图逃跑而被抓回来的家丁。我以为主公必定杀我,结果主公没有杀我。当时我为什么要跑?因为我不了解主公。后来我为什么没陪黄天一跑?因为我了解了主公。这一行走了来,侯七我不得不佩服主公这种凝聚力和你们这个团队,你们有着大目标,彼此配合又如此默契,真不容易又令人心生羡慕呀。这人嘛,自己没命当主公,那就只能选择投主公。选对了,人生就越走越宽广,所以我希望加入这个团队。侯七当然是希望孙先锋引荐啊,只是侯七自知没什么本事,所以不敢启齿,不想这点心事让孙先锋一下就猜中了。” 孙鹤仙笑道:“人说猴精,猴精,你不但武功不差,人也精出水来。如果那天你跟黄天一跑了邬家堡,你早成张松柏的刀下之鬼。你想加入我们这个团队,不知你是愿意入锦衣卫,还是当主公的家将?” “我愿意当主公的家将,与幺鸡搭档。”侯七一笑说,“孙先锋,你口口声声说你不过一个厨子,其实你比我更精。不说别的,就是你收拾姐妹花的这个摆当,我怎么都学不到。你从未接触过女人,三二下就将姐妹花收拾服帖,你得教教我,是什么高招?” “我有什么高招?”孙鹤仙得瑟地一笑,“我这辈子没有接触过女人,但八百年前就知道女人的本事就是一哭二饿三上吊。你哭是软的,我霸蛮背你,这是硬的。这叫以硬对软。你饿,我有厨子的套路。就是做鱼头嘛,不过是反用一下。做鱼头是先用猛火煎,再用文火炖。我变个程序,先用文火炖,再用猛火煎。” 侯七听罢一笑:“孙先锋,种马和绿毛龟昨天来吃鱼,应该是军师的助攻之计吧?种马和绿毛龟这两个傻大个,不可能莫名其妙地路过来吃鱼啊!” “你能想到这一点,我说你猴精没说错。”孙鹤仙一笑,“姐妹花三招还未用完,现在说姐妹花已经服我的行,这还为时过早。否则,那就不叫将门虎女了。说不定回京的路上还有什么幺蛾子要出,你盯着点。” 孙鹤仙一行回到青龙观,海怪已经在聚合人马,整编队伍。三军主将及贺巡抚送行的都到了。 孙鹤仙立即叫一行人回房收拾,参加整编。 孙鹤仙见了海怪,说了侯七的事。 海怪请示魏忠,魏忠立即点头说:“这事孙先锋完全可以做主。” 孙鹤仙回房收拾好行李炊具,以为侯七和宋可以会带着姐妹花来,结果到了广场,发现四人都没到,又等了一会。 海怪催促点名时,孙鹤仙猛然意识到不对,匆匆寻到姐妹花住的房间,但见嗅无人声,结果踹门进去一看,哪里还有姐妹花的影子?只有侯七和宋可以分别被绑在一张床上,赤条条的,口里被塞了抹布。侯七眨巴着眼,但宋可以已经不省人事。 孙鹤仙扯了两人口中的抹布,割开绳子。 侯七解救出来,立即和孙鹤仙救宋可以,两人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开水,好容易才弄醒宋可以,但宋可以还是绵软无力,不能说话。 侯七边忙乎着边喘着气说:“孙先锋,你不幸言中,姐妹花真的放大招了,是我疏忽了。我和宋可以收完东西,听得姐妹花叫谁进来帮下忙。宋可以进去,我听得一声闷哼,接着李琼说宋可以你没死用怎么摔着了侯七快来帮忙!我不知是计,一进房门,脑袋上挨了一板凳。我一不敢和她们打,二知道她们不会要我的命,所以只有装死,由她们剥了我们的衣服,绑了我们的人,化妆上马跑了。” 孙鹤仙一笑:“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她们去吧。我们把宋可以抬到广场去,队伍马上要开拔了。你的请求,主公已经批准。” 侯七胡乱找了两套衣服,自己穿了又帮宋可以穿,边穿边急眼道:“孙先锋,你快去追姐妹花,我背宋可以到广场。” 孙鹤仙背起宋可以道:“是我的婆娘她就不会跑,追来的也无趣。” 侯七急道:“孙先锋,你这话说得不对,女人都是追来的。在女人的事上你别犯迂腐,你这不是什么英雄气概。女人是情绪化的动物,脑子一热,不讲道理,不计后果的。她们一走,如果死于非命,你对得起李将军的一片托孤之意吗?” “到底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孙鹤仙吼一句,背起宋可以就走。 侯七只得蔫蔫地跟在后面,嘴里还在嘀咕:“孙先锋,你会后悔的。多好的一对姐妹花呀!你不能有花不珍惜啊!” 孙鹤仙来到广场,海怪正在向魏忠报告。 “报告监军大人,监军部队出发时共带了四十三名锦衣卫军士,送李大章回去了一个张喜,独狼岗死伤十二个,青龙观死伤十三个,如今已经补齐二十五个,外加侯七,共补员二十六人。十八辆解晌车辆已经入列。队伍集合完毕,请指示!” 魏忠冲三军主将和贺巡抚打个拱手说:“固守抚顺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希望你们不负朝廷重托,圆满完成任务。” 四人异口同声说:“请朝廷放心,请皇上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魏忠又望着白圭说:“白将军一门豪杰,固守抚顺重大,白将军就辛苦你了。魏某一路收容的这二三百兵,就交给你了。” 白圭回礼说:“多谢监军厚意,等我休整部队,守住抚顺,再组织反攻建州。” “出发!” 魏忠一声令下,铁佛三打了监军旗号,开路出发,监军队伍班师回朝。 魏忠早瞧见孙鹤仙背着宋可以进的会场,因不见姐妹花,立即吩咐海怪:“孙鹤仙来了,怎么不见姐妹花?你立马给我找来!” 海怪立即叫上幺鸡和绿毛龟赶往后队,一面说:“主公你们先行,如我情况,我们随后赶来!” 海怪一见孙鹤仙就问:“怎么不见姐妹花?” 孙鹤仙讪笑一下说了句“孙鹤仙就是个打光棍的命”却不说了。 侯七立即说姐妹花化妆骑马趁乱里不辞而别跑了。 海怪听了,立即传令种马来殿后,然后与孙鹤仙、侯七、绿毛龟及幺鸡五骑马奔出青龙观。 海怪走了两步,一眼瞧见破例收录为锦衣卫的李菜心,立即点他出列入队。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97章 小孤山夜演傩戏 六骑马出得青龙观,海怪望西而走。 孙鹤仙笑道:“我的大军师,你怎么知道姐妹花不是南下回锦州?” 海怪笑道:“孙先锋,姐妹花是你的老婆,你别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啊。姐妹花此去,定然是想带着自己的部队与努尔哈赤拚命以报父仇。” 孙鹤仙道:“姐妹花不过一个旗五百兵,何况现在总兵的部队换了主将,她们的职务已经被人接替,她们未必有这么蠢妄想去带部队走吧?” 海怪说:“如果她们到了部队,我们至少知道了她们的行踪。要是部队留住她们,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难道你就认为部队一定会杀了她们?说不定部队将她们扭送曲选民请赏呢?” 原来姐妹花回到青龙观,见到海怪正在广场上集合整编,人马有些乱,李琼动了要走的心。 李瑶本来无心走,但见姐姐动手砸晕了宋可以,没办法,只得对跟进门来的侯七动了手。 姐妹俩化妆出来,望青龙观后门而走,并没有遇到阻拦。 李瑶出观忙问:“姐姐,我们要上哪儿?” 李琼斩钉截铁地说:“我们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这就是杀了努尔哈赤,以父报仇,为国除害。” 李瑶又问:“杀努尔哈赤?怎么个杀法?” 李琼打马向西:“杀法有两种,一种是武杀,一种是文杀。” 李瑶拍马追上:“怎么个武杀,文杀?” 李琼快马加鞭:“我们带上自己部队,直取建州,到了路上,化妆成百姓混进城,出其不意,可以截杀他。这是武杀。如果我们带不走部队,我们可以假装嫁给努尔哈赤,寻找机会杀了他。” 李瑶追上说:“姐姐,你是不是太冲动,想得太简单了?我们走了,部队肯定换了旗官,我们能带走部队吗?而且我们与努尔哈赤不同民族,努尔哈赤多疑狡诈,你不是不知道,他不是不认识我们,我们就是去献身,当人肉炸弹,他会中计吗?” 李琼瞪了她一眼:“妹妹,看来你是真的准备当个厨娘了。你爱上了孙鹤仙,你现在回头不迟,但姐姐不甘心,姐姐要报仇!” 李瑶立即说:“我们姐妹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 李琼李瑶来到邬家堡圆村三旗驻地,栅栏之内,兵士们刚刚吃过晚饭。 李琼李瑶下马,直奔营门,却让岗哨拦住了。 李琼见两个认识的哨兵拦住自己,甩手给了他们两耳光:“瞎眼了不是,我都不让进啊?” 一位哨兵摸着被打红的脸说:“对不起,李琼李瑶,我们三旗现任旗官是总部空降的余成顺,没有余旗官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入营房,你们应该知道军令如山,不必为难我。” 李琼李瑶这一闹,不少兵士都围过来。 李琼振臂高呼:“三旗的兄弟们,我知道你们都是血性的男儿,有种的跟着我攻打建州,杀了努尔哈赤,为死去兄弟们报仇,为国除害!” 李琼以为自己一呼,响应的会云集,结果兵士中出现两种声音。 有些过去与自己走得近的兵说:“李旗官,我们四路大军数万人马都被努尔哈赤破了建州,我们五百人去攻打建州,那不是送死吗?昨天传首三军,旗里已经开了会,你们现在是卖国贼的家属,我们不捉你,就给了你们面子,你们快逃命去吧!” 有几个自己过去处理过的兵见机大喊:“兄弟们,捉了卖国贼的女儿领赏去!” 李瑶一看形势不对,忙说:“姐,咱们走!” 李琼看到几名要捉她们的兵士在冲岗哨,只得失望地勒转马头,望山而走。 李琼李瑶刚刚转身,回见余旗官带人追了上来,只得打马狂奔。 好在余旗官只是象征性地追了一段便转身了,但李琼李瑶已经跑得血奔心。 看看天色已晚,李瑶缓过马来问:“姐,我们现在何去何从?” 李琼恨恨地道:“这些没良心的东西,我们当旗官是怎么待他们的,翻脸不认人。妹妹,你是想追孙厨子去吧?你要去追还来得及。但姐决心已定,今晚到小孤山上陪陪父母,明天设法化妆奔建州。” 李瑶说:“姐,你怎么又说追孙先锋的话?我不是宣誓过了吗?” 两人打马前行,望小孤山而走。到了山下,树林里系了马,背着行囊,步行上山。 这小孤山是窑山怀抱中的一座独山,山下没有人家,三面悬崖,只有一条独路可以上山。李琼李瑶虽是女子,但久经沙场,无所畏惧,很快便隐没在夜幕下的丛林之中。 海怪六骑马来到圆村,天已黑了下来。 李菜心来到营门询问是否见过李琼李瑶? 余旗官见是监军的人与千户营的人,忙说李琼李瑶来过,想拉部队去打建州,我想捉她们没捉到。 李菜心训他说:“你小子,少装蒜,你碍情怯面没打算捉。我们不是来追你的责的,我要问的是她们的行踪,她们最后往哪里去了?” 余旗官心思被人揭穿,尴尬一笑:“报告长官,她们往山上跑了。” 海怪心里一忖:李琼李瑶必然是在三旗碰了一鼻子灰,躲到李将军夫妇的坟前哭鼻子去了。 六骑马刚刚翻过一个长坡,来到小孤山边,正好遇到了一个傩戏班子打着点子路过,海怪拦住说:“你那班主,把你们的行头借用一下,明日你们到这小孤山下自取。” “兵爷饶命,兵爷饶命!” 这班主见是一队兵,吓得丢下鬼脸戏服锣鼓家伙,带着几个戏子就跑。 侯七不知海怪要演什么节目,立即下马捡了傩戏班子丢下的行头。 六人到得小孤山下,天上刚刚挂着一丝新月,偏又被乌云包裹着,时不时才探出一点头来。 六人下马系马时,发现了两匹马。 孙鹤仙这才笑道:“军师真的是料事如神。李琼李瑶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夜里怕不要吓掉魂。” “吓掉魂?我今天要吓破她们的苦胆,看她们再还任不任性?”海怪笑笑,从侯七手中接着傩戏班子的行头就月下看了一会开始导戏说,“看来这个傩戏班子今晚演的是五鬼闹地府。哈哈,正好,我们今晚也就演这个戏。这里六个鬼脸,五鬼一阎王,五鬼分别是吊死鬼、饿死鬼、地鬼、水鬼、罗刹鬼。乐器正好六个,小锣、中锣、钹小钗、鼓、师刀、牛角。角色就这么几个,剧情是鬼们向阎王申冤,阎王严肃执法,演技全靠自己发挥。乐器没什么巧,有孔的吹,没孔的打,叫做吹吹打打。轻重缓急跟着剧情走。我来演吊死鬼,用牛角,其他角色乐器你们一人选一个,戏服六套,我们随便穿。我们装神弄鬼,好好地吓李琼李瑶一番,要吓掉她们的任性。孙先锋什么时候以救美英雄的形象现身,你自己把握。戏演到位了,我们先撤,孙先锋你带姐妹花走后,我们随跟来就是,赶上主公再汇合,今后谁也不许再提今晚我们演傩戏的事。” 几个人在选行头乐器戏服时,李菜心说:“军师,我从未演过戏,不会演鬼。” 海怪哈哈大笑:“我正愁没人演主角,那就辛苦你演阎王。” 李菜心本想拣个轻松活,不想揽上了个苦差事,只得傻笑一番,开始整理行头。 八月的小孤山之夜,凉气有些袭人。偏起了夜风,吹得这里那里簌簌作响。月亮总是要死不活,近处远处,都是树影绰绰。 李琼李瑶背靠背坐地父母坟头的一堆枯枝草叶之上,两条长枪插在坟边,两人本来已经困极,但了无睡意。 “姐,我们怎么能够混入努尔哈赤的大帐?” “我说妹妹,我们现在父母双亡,我要长大,你也要长大了,你不能总把脑壳长在我的身上啊。你也想想办法,出出主意啊?” “我没什么主意啊?我们肯定是不能打老爸的牌子了,监军杀了乌日布,努尔哈赤肯定不会再把我们当熟人。我们就是杀了他两个妃子混进去,他不可能认不出来呀?” “卖身为奴,这种戏不是没有人唱过。” “姐,我们没有当过奴,装奴我怕露馅儿呀?关键是努尔哈赤他认识我们,我们怎么装,这个梗破不了啊?” “容我想想,容我想” 李琼正说着,忽然听得背后呜呜咽咽,像有人在哭泣,如泣如诉。 这荒郊野岭,夜深人静,谁会在这里哭泣?难道是爹爹兵偷偷给爹上坟的来了?不可能,人人都把爹爹当卖国贼了,谁还会来给爹爹上坟? “妈呀,有鬼!”李瑶一回头,隐隐约约看到树影之中现出一个长舌鬼正在哭哩。 李琼李瑶一个激灵站起来,本能地拿枪在手。 李琼壮着胆子说:“今天我们有神杀神,有鬼杀鬼!” 两人挺着两条枪望长舌鬼来,但很明显的是,李琼虽然话说得响,但步子却迈得有些虚,关键是月亮时有时无,树影风声搅和在一起,看不清火。 这装吊死鬼的正是海怪,那个牛角吹得像人哭。 海怪看得两个黑影冲自己来,一闪身,早溜进了树丛。 李琼李瑶正猫着腰往前搜索,听得背后悉悉窣窣,回头一看,但见树上瓢下一个黑影,开始是个小人,慢慢长高丈余,长着一颗分杈的大脑袋,正追两人而来。 “有鬼!”李琼下意识地叫一声,返身过来,拿枪的手已经在抖。 李瑶已经感觉到自己跟不上了姐姐的脚步,吓得不轻。 两人麻着胆子,想看个究竟。黑影突然惨叫一声,倒地几滚,隐没在了树影之中。 这正是幺鸡装的罗刹鬼。 李琼李瑶正惊魂未定,身后一声好像是锣响,回眼看时,但见三个黑影,奇形怪状,排列成一队,碎步蹦着,渐渐向前。 “妈呀,僵尸!” 李瑶率先惊叫一声,枪已经撒手,人软在了地上,想朝路边爬,本能地为僵尸让路,但哪里得动?多亏李琼忙拉了她,两人退进路边草丛之中,把头埋进胸前。 这三个僵尸,正是孙鹤仙装的饿死鬼、绿毛龟装的地鬼、侯七装的水鬼。 李琼李瑶听得僵尸的脚步渐渐走远,慢慢地抬头,想正三具僵尸是否走过了坟头,听得坟头上一声像鼓响,冒出一个巨大的黑影,拖腔拉调好像喊着“牛头马面拿人”。 这正是李菜心装的阎王。 李琼李瑶吓得哭一声,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在草丛中打了两个翻滚,才抓住一颗树枝,两人死闭上眼,不敢动弹,差点掉下了山坡。 过了一会,两人听得没有异样声响了,李琼掐掐李瑶,两人睁眼看时,四周什么也没有,朦胧的月光之下,只有绰绰的树影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这才慢慢爬上来。 李琼李瑶两人爬到路上,捡起枪,轻轻地拖着,悄悄地爬向坟头,但刚刚在枯枝杂草堆上坐定,突然听得又有人在背后呜呜咽咽,接着是这里尖叫,那里惨叫,似有许多冤魂在哭诉。 李琼李瑶吓得像筛糠,紧闭着眼睛,不敢挪动半步。 两人正筛糠,听得边上一声惨叫,像是一个鬼滚下了悬崖,两个吓得一睁眼,又是三声鼓响,两人吓得肝胆欲裂。 李瑶下意识地大喊一声:“孙鹤仙,老公救我!” 李瑶这一喊,四下里却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姐妹两人你摸摸我,我摸摸你,才发现两人都已浑身湿透。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98章 围观春光 李琼李瑶刚准备找件衣服换上,听得远处响起脚步声,树影之外好像有人在喊。 两人正不知所措,看到一个火把在慢慢接近,有人喊着“李琼李瑶”。 李瑶耳尖,听得是孙鹤仙的声音:“老公,是你吗?李瑶在这里。老公,你怎么才来呀!老公!” 李琼看到打着火把,挺着无极刀的孙鹤仙,爬上前来,一把抱住孙鹤仙的左腿,抽泣起来:“老公,我错了。” 李瑶抱着孙鹤仙的右腿,叫得一声“老公”,人软了。 慌得孙鹤仙插了火把收了刀,想将两人抱起,哪里抱得动?孙鹤仙这是第一次零距离地与女人肌肤相亲,嗅着两个女人的泪和汗,感觉心里痒酥酥的,快要晕了。 孙鹤仙和李琼见李瑶晕了过去,又连忙施救。 孙鹤仙掐了几下李瑶的人中,李瑶醒过来:“老公,是你,真的是你吗?” 孙鹤仙说:“此地不宜留,我们下山追赶队伍要紧。” 三人齐齐摆摆坟头各磕了三个响头,准备动身。 李瑶已经走不动,孙鹤仙只得背了。 李琼一手打着火把,一手抓着两条枪当拐棍走在前面。 路上,李琼李瑶说起刚刚闹鬼的事,孙鹤仙听了说:“这里阴气太重,你们又是两个女生,哪里不闹鬼的?我一现身,来了阳气,鬼自然避开了。” “老公,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你到过圆村吗?我们想拉部队杀向建州,我们差点被余旗官捉拿领赏了。” “老公,你一个人来得吗?我们准备当人肉炸弹,刺杀努尔哈赤,可我演不好奴啊。” “老公,你不来,我们今晚恐怕要吓死在这山上了!” “老公,幸好你聪明,找到了这里,不然你真的见不到我们了。” 听姐妹花一人一个老公喊得打饱嗝,孙鹤仙心里美滋滋的。你们三招放过,还有什么招?军师的计策高明,你们跑不了了。不是我孙鹤仙袒护着你们,你们哪里去找安身之处?还跑什么跑?世界之大,不是监军罩着,你们无处可逃! 三人到了山下树林,孙鹤仙行囊中拿出饼和水,等李琼李瑶吃了恢复了一下体力,换了湿衣,才上马而行。 两个女人换衣的时候,孙鹤仙背过眼去。其实这时候月光躲了,火把已经快要熄灭,什么也看不到。听得两个女人衣服拧得水响,孙鹤仙才知两个女人真的吓得不轻。 三人上马,快马加鞭,走不多远,李瑶听得后面马蹄得得,急道:“老公,后面好像有人追上来了?” 孙鹤仙道:“合我们三人之力,便是来一个旗的兵,也叫他尸横遍野,怕什么?” 孙鹤仙知道,这是海怪几个在为其断后。 三人行了两个时辰,鸡叫两遍时,到了清华驿。 孙鹤仙一见监军队伍的车马,立即下马住店。正好魏忠为他预留了一间房。 三人到了房间,见只有一张床,孙鹤仙说我睡地下,你们睡床。李琼李瑶口里说好,但孙鹤仙刚刚睡下,两人合力,将他扯上了床。 早晨,海怪、种马、绿毛龟、幺鸡、侯七、铁佛三几个鬼轮番到孙鹤仙的房门缝里来偷窥。 看到床上六条腿绞在一起,孙鹤仙躺在群峰之中,满床的春光,这些单身狗们一个个羡慕嫉妒恨,涎水流了一地。 孙鹤仙感觉到了强光的照射,最终是铁佛三的那双绿眼将他射醒的。 孙鹤仙醒来,从李琼李瑶的怀中抽出手,轻轻移开肚子上李琼李瑶和四条腿,亲自下厨,加菜给李琼李瑶做了个蛋汤。 李琼李瑶是被孙鹤仙吹耳朵吹醒的,睁眼一看,孙鹤仙手里端着两碗蛋汤,手上夹着一摞馒头。两人接过,吃得幸福满满。 车上,魏忠听海怪说了小孤山夜演傩戏的事,哈哈大笑,戳着海怪的脑袋:“你这家伙,有几个鬼点子,此番回去,必有用你的地方。” 海怪一听魏忠话外有音,立即说:“监军是主公的夙愿,曾三次擦肩而过,这次壮士断腕,稳住辽东局势,皇上必定龙颜大悦,或有封赏,正可消闲几天,享受人生。我看你这一路之上老看邸报,而且周顺昌的那篇论官员道德自律的重要性你看了又看,是在谋划下一盘什么大棋?” 魏忠笑道:“这几期的邸报你看出了什么?” 海怪谦虚地一笑:“我肚子里的这点货,主公不是知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我看到的只是东林党纷纷吹捧高攀龙东林书院办得如何,又是千年大计办教育,又是重塑道德以正风气什么的。我只知道,肚子涨饱了,谁都会和人讲道德,和饿着肚子的人谈道德,人家关注的是填肚子。” 魏忠说:“你话俗理不俗,一句话讲清了道德的本质。东林党占据舆论阵地,借东林书院说事,抢占道德制高点,但他们鼓吹改革,无非叫人当个道德婊,没有什么实际用途的。我想凑个热闹,请你这个秀才写一篇大文,立意还是改革,但要研究怎么个在制度上做文章。” 海怪想了一想:“主公,东林党吹捧高攀龙,无非是想让高攀龙复出。夹谷胜流放死在了漠西,皇上出于平衡各党的需要,让高攀龙复出是很有可能的。我们鼓吹这个人事改革,主公究竟想下什么棋?” “你这家伙果然长进不少。”魏忠笑笑,“你才说我们这次监军回去,皇上或有封赏,你想多了。我这次回去,迎接我的必然是魏大中的大炮。他一定拿会我先斩后奏杀李成梁又收留了李成梁的两个女儿说事。按照大明法律,有弹劾先停职,我很可能是刚刚复职又要停职。所以,我未雨绸缪,必须准备反击,为敲掉魏大中制造舆论,为周应秋出山铺路。” 海怪想了半天问:“主公,你这个棋下大了,我看不懂。孙鹤仙收了李氏姐妹花,肯定是瞒不过惠世扬,东林党可以通过这个渠道得到信息,这我想得到,可魏大中拿杀李成梁的事说事,有李成梁给皇上上的密折来挡。所以我想,如果魏大中要轰你,至多打个平手,你未必一定得去职。但如何敲掉魏大中?周应秋他出山真的可当御史吗?这有可行性吗?” 魏忠大笑之后解释说:“东林党不都是自我标榜为道德圣人吗?我就想把他与哪个地方官换个位置干干,看到底是人的问题,还是位置的问题。如果魏大中到了实权位置上经不起糖衣炮弹的攻击,那么东林党的神话就不攻自破,也叫世人看清东林党的真面目。但让他和谁换位置,目前我还只有这个想法,没有具体的对象。至于周应秋出山的可行性,他能否当御史?我不解释,那你真还想不通。你不是看了邸报吗?报上不是有官绅在抱怨辽晌吗?官绅呼声多了,朝廷自然要派御史巡按。但新法要推行,过火自然难免。所以巡按若要真查,自然会查出不少过火的行为。皇上若听巡按的,那势必打击地方官推行辽晌的积极性,不听巡按的,又怕这个御史死磕。有这种情况下,皇上需要有个人来应景,这就是周应秋出山的可行性。周应秋反正卵都不懂,你当他的师爷,应景你都不会吗?汪文银捐个监生当内阁秘书,我给周应秋捐个贡生,他可以当个聘任御史,不可以吗?李大章力荐孙鹤仙当东厂掌班,如果成了,周应秋也不能让他闲着。我这两个厨子,我不能偏心,都要派上用场。为扶大明,谁也不能闲着,厨子都要派上大用场。” 海怪听了恍然大悟:“高,主公你高。你这么一解释,我这篇大文有了,题目说叫人事改革应从制度上突破瓶颈,观点就是两个:一个叫尝试建立官员交流制度,这是为挪魏大中而设;二个叫试水官员聘任,引入竞争机制,这一条是为周应秋出山量身打造。” 魏忠听了说:“你这家伙对搞明白了的事还是反应快。你赶快写成文章,以我的代笔的名义在下个驿站发给张瑞图,张瑞图喜欢标新立异,定能发出来。” 队伍来了独狼岗,停留两天,在黄员外边上葬了黄天一,立了一块刻着“支前模范” 四个大字的碑,姐妹花少不得搭了不少眼泪。 队伍过了山海关,魏忠回头望了一眼东北的白山黑水,催马前行。 回到京城,魏忠令海怪押了车辆去户部销号,幺鸡将锦衣卫军士送到北镇抚司,嘱孙鹤仙三人自行回家。自与铁佛三、种马、绿毛龟、侯七低调地回轩园居,准备择日向王安汇报。 几月不见,走在熟悉的后海大街上,看着一些老街坊,魏忠想到了接下来的几天,肯定有些应酬,魏朝他们几个,少不了田耕、周应秋,但做梦都没有想到,回到轩园居,却见两边音乐骤起,两条汉子拉着“欢迎监军大人凯旋”的横幅,一个汪文银这个土鳖,一个却是江湖绰号大洋马的崔国优。 土鳖是内阁秘书,是东林党人,崔成秀是浙党,崔国优是崔首辅的公子,此番土鳖和大洋马两人是代表内阁,是代表崔成秀个人,还是代表什么?这两人怎么凑到一起欢迎自己?精明如魏忠,一时也颇费思量,没有理出个头绪来,所以愣了一下。 看到魏忠下马,一脸狐疑,汪文银朗声笑道:“魏大人,你以司礼监秘书监军辽东,功震大内,汪某这个土鳖舔为内阁秘书,你是大秘书,我是小秘书,因为我们都是秘书,所以我一直想向你学习,为你接风,在周应秋的馆里,红烧猪蹄都炖糊了,请你赏脸。” 见魏忠好像还在犹豫,崔国优笑道:“魏大人,社会上都知道我与我爹各走各的路,他当他的官,我行我的商。工部倪尚书上任,下决心治理黄河,我们京杭漕运公司承揽了黄河疏浚工程山东段的工程,汪秘书这些天陪我跑这跑那到相关部门办手续,我们熟成了哥们。我们的工程自然离不开你第一秘书和汪秘书的支持,所以我代表我老板傅石为你接风。汪秘书请客,我买单,不动官方半文经费,不违反半点监察纪律,请你给个机会,我正想听听你的监军故事。” 魏忠听罢,哈哈大笑:“你们都想多了,我是连日鞍马,有点累了。既然二位如此高看魏忠,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一行人来到周应秋的馆里,酒席果然已经摆好。 几人稍坐一会,海怪和幺鸡也到了。魏忠要的是低调,所以也没有叫孙鹤仙来。 酒席之上,先是因为魏忠的撩起,汪文银吹一了会东林书院如何以德立院,以经育人,办出了影响,江南士林,倍加推崇。后来因为崔国优的好奇,海怪只得选择性在说了黄天一的故事。 但引起了魏忠极大的兴趣的,是崔国优请托的事。 崔国优喝了几杯酒说:“我们此次准备驻扎在泰安,但我听说泰安知府包德安这家伙胃口大,名堂多,不想和他打交道,想怎么换个清廉一点的人才好。这事还得请魏秘书和汪秘书费心。” 魏忠立即说:“这点小事,汪秘书和你父亲沟通一下,吏部拿个意见,内阁票拟一下,报到司礼批红就是了。如果王安问到我,我不反对就是了。” 崔国优一笑:“我和老爹之间,谁都知道,他不管我的事,我不惹他。” 海怪听崔国优提到这事,望魏忠一笑,心想,主公正想找个人与魏大中换位置,这下来得正是时候。 魏忠在想,崔国优老是强调自己与父亲的关系,是因崔成秀包养翠五春,冷落了他妈伤了父子之情,有了隔阂还是怕人多嘴杂故意这么说的? 汪文银见魏忠不答,只得一笑:“汪某只是跑跑腿,负责传达,人事的问题,我哪儿说得上话?这事当然只有请魏秘书出马了。司礼监如果没有问题,内阁票拟也就不难,程序倒走一下就行了。” 魏忠见汪文银将自己的军,只得说:“这事有了汪秘书的支持,我再试试。”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99章 威总当官 魏忠小解,崔国优跟了上来小声说:“魏大人,家父本来要为你接风的,怕人闲话说内官串连中官。换掉包德安,我已经给家父说了,怕司礼监通不过,所以走你的路子。家父说了,你会帮我的。” 魏忠一笑:“换谁?你们有意向没有?” 崔国优说:“换谁当然得听你的。” 魏忠一喜:“那我给你推荐一个,魏大中怎么样?” 崔国优立即说:“这人清廉肯定没得说,但办事是否机械?” 魏忠一笑:“你先不要下结论,我把我的意思转达给你父亲,你会有个说法的。” 崔国优听魏忠如此说,猛然想到魏大中以王锡爵的事弹劾魏忠,魏忠被开除公职的事,心忖:我想搬掉包德安,魏忠想的收拾魏大中,这正是一拍即合。 崔国优想到这一层,尴尬一笑:“我的反应慢了,没整明白你的意思。现在我懂了,你有什么吩咐?” 魏忠笑道:“如果你不指望偷税,那该花的银子还得花,我就想看看东林党人是否真的是百毒不侵。你转告你父亲,这项人事调动以官员交流的名义打报告。” 两人相视一笑,回到桌上。 魏忠进来,因久不见铁佛三问海怪:“铁佛三怎么溜了?” 海怪说:“铁佛三说后院有谁在那里哭得扰人酒兴,去看看了,不知怎么还没来?” 魏忠说:“这家伙怕是又酒后惹事,我去看看。” 魏忠起身,汪文银也跟了上去。崔国优几个,都是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也跟了过来。 一行人到后院里一看,却是铁佛三与阮大成两把刀战在一起。 阮大成使天目刀法,招招夺命,奇怪的是铁佛三只得招架,并没有下狠招。两人你来我往,战得正酣。 魏忠立即喝道:“铁佛三,休得对阮监察无礼!” 铁佛三傻笑一下,立即撤出战斗说:“我们喝酒,这家伙一个大老爷们,喝醉了哭哭啼啼像个婆娘扰人酒兴,我吼他两句,他拿刀伺候,我不看他是个官,早一刀宰了。” 谁知阮大成见打不过铁佛三,坐在地——哭得更凶:“我哭我的,关谁鸟事啊?我阮大成打一个条看门狗都打不过,我活着还有什么劲?我不活了!”正哭着,却举刀就抹脖子。 魏忠正要出手,却见汪文银像螳螂一样地弹过去,一把抓住阮大成拿刀的手:“阮监察,你在干什么?” 阮大成瞪了汪文银一眼:“没有哪条法律说喝酒了不能哭,我的事不用你管!” 魏忠立即上前,冲阮大成打个拱手:“兄弟,魏忠请你喝个茶醒酒如何?” 阮大成瞪了魏忠一眼:“魏大人,你说请我喝酒解酒,这就对了。喝茶醒酒,没意思。” 阮大成说完,收了刀,一抹泪,走了。 阮大成为什么喝醉了在公众场合大哭? 这阮大成在东林党中素有文曲星之称,从海宁知县位子上调任礼部监察御史,应该是东林党的布局。从地方官到京官,应该高兴才是,怎么相反感觉受了天大的委屈,竟不能自持?魏忠想了一想,终于想到了一点:一定是高攀龙许愿调阮大成为吏部监察御史,当时确实是吏部监察御史出缺。也许吏部报的是阮大成,结果王安批红时将礼部监察御史挪到了吏部。吏部监察御史与礼部监察御史一字之差,天壤之别,文曲星感觉大材小用,受了委屈。魏忠想到这一层,忽发奇想,今天若我得志,要拿东林党开刀,此人也许是个突破口。想到这里,魏忠未免多看了阮大成两眼。 汪文银当然知道阮大成所为何哭。但他没有想到阮大成虽然文才满腹,气量如此狭小,丢人现眼,为东林党人抹黑。 一行人重回酒桌,喝了一会才散席。 回轩园居的路上,海怪提议说:“咱们瞧瞧孙鹤仙去。” 魏忠笑道:“孙鱼头刚刚回来,馆里徒弟有账交,家里姐妹花要安顿,你少出鬼点子,骚扰他干什么?” 谁知几个人回到轩园居,却见姐妹花哭哭啼啼,孙鹤仙劝了李琼劝李瑶,挪脚摆手。 魏忠把三人接进来,其他人都散了。 魏忠忙问李琼李瑶:“孙鹤仙怎么欺负你们了?” 孙鹤仙尴尬一笑说:“今天真是碰头七,我正在馆里和徒弟方水生结账,我姐不知怎么到家里来串门了,一言不合,和李琼李瑶打了起来。李琼李瑶一不知道是我姐,二不知道她的武功,两条枪战一把刀,结果被缴了枪,还挨了骂。我姐声言见她们一次打一次,一直到打走为止。” 李琼接着哭诉说:“她姐姐别的我都可以忍,但她骂我们贼婆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孙鹤仙接着说:“我姐就是这个臭脾气,我已经当着李琼李瑶的面说了,我的事不用她管。” 魏忠一听是这事,忙安慰说:“这事是个事,又不是个事。待我向王安汇报之后,要是能请动王安主持你们的婚礼,我看谁再说李琼李瑶是贼婆子?” 李琼李瑶听魏忠表了这个态,才止住哭。 魏忠带着李成梁的卷宗来到司礼监,陈如海从折子堆中探出头来说:“魏兄,你回来了?你真是干大事的人,一出手就不同凡响。” 两人才聊两句,魏忠正要向王安汇报,不想王安破例从办公室出来,面带惊喜之色:“魏忠你回来了?走,我们去见皇上。” 王安从办公室拿了一摞折子,和魏忠来到乾清宫,万历正歪在病榻上。 万历见了魏忠,劈头就问:“魏大中弹劾你擅杀大将,收留卖国贼的女儿。朕知道建州之败必须有人担责,不杀李成梁不足以稳定辽东局势,你收留李成梁的两个女儿,是什么意思?李成梁为什么又保举你出任辽东剿总?” 跪在地上的魏忠立即抬头奏道:“启奏皇上,天下人都怀疑李成梁通敌,根据证据来看,李成梁通敌证据确凿,但微臣内心确信李成梁未曾通敌。所以臣允诺将他两个女儿作烈士遗属对待,破努尔哈赤之日为李成梁平反昭雪。” “哦,朕知道了。”万历微微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准奏。” 王安接着奏道:“都察院报告,不少乡绅举报地方官在辽晌征收中简单粗暴,甚至有搭车收费的情况,拟派魏大中巡按。” 万历皱了一下眉头:“辽晌刚刚开征,推行难免过火,乡绅有举报,不查又不行。王安你的意见?” 王安叩头说:“臣拿捏不准,请皇上圣裁。” 万历突然问魏忠:“魏忠,你不识字,却可以写出文章来,是个奇才。你手下几个人也是人才。所以李大章力荐孙鹤仙出任东厂掌班,朕已准奏。这事你有什么主意?” 魏忠一喜,立即奏道:“启奏皇上,御史、监察御史,都是东林党人,而地方官多为秦党。这两党如果形成对立,皇上就难以平衡,依臣愚见,皇上可用掺砂子的办法,来个官员交流。具体到这件事,有举报不查不行,打压地方官的积极性也不行。臣斗胆举荐一人,由他以聘任御史的身份巡按,可以两全其美。” 万历一笑:“你要举荐什么人,莫非又是个厨子?” 魏忠立即说:“皇上英明,臣要举荐的周应秋,正是个厨子。” 王安听说魏忠举荐周记猪蹄的老板周应秋,也是一笑。周应秋除了做猪蹄还有别的什么能耐不知道,但周应秋肯定是个各方都能接受的人。 万历沉吟一会说:“既然孙鹤仙这个厨子如此能耐,想必这周应秋也不错。正好吏部报告想将魏大中与泰安知府万德安交流,那朕就一并准奏,王安你意下如何?” 王安一笑:“启奏皇上,这个鬼点子亏魏忠想得出来。如果让东林党巡按,势必要在地方官中抓几个典型。地方官怕查,肯定怠政,辽晌何以推得动?皇上如此一挪动,对东林党有个说法,给地方官一个希望,于法于理都说得过去。” 万历微笑一下:“朕若守祖宗成法,不足以应付目前的非常形势,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另外,吏部奏请高攀龙复职的事,朕想高攀龙也是忠心为国,东林书院办出了影响,那就破例赏他一个礼部侍郎吧。” 这次面圣,大获全胜,出乎魏忠的意料之外,皇上有了决断,而且讲究各党之间的平衡,这本让他看到了匡扶大明的希望,可惜皇上病入膏肓,看来自己只能把匡扶大明的希望寄托在太子身上。东林党没有立成太子,自己只能主动出击。 从乾清宫出来的路上,魏忠又向王安提出一个请求说:“魏忠想请王大人主持孙鹤仙的婚礼,不知王大人是否赏脸?” 王安一笑:“皇上什么都准你,何况孙鹤仙是我的部下,主持他的婚礼是我的荣光。” 魏忠回到轩园居,即叫绿毛龟安排宴席,请来孙鹤仙与周应秋。 孙鹤仙先到,孙鹤仙一到,魏忠就向他道喜说:“恭喜,李大章举荐你为东厂掌班,皇上已准,从现在起,你是我的上司了。王安答应主持你的婚礼,你自己早定佳期。我举荐周应秋当聘任御史,巡按辽晌,皇上照准,等下他来了,他若不肯赴任,你为他现身说法,逼他出山。” 孙鹤仙大喜,铁佛三几个忙向他道贺。 几个人正议论周应秋,周应秋到了。 海怪拍手笑道:“周御史驾到,大家鼓掌欢迎!” 周应秋一愣:“莫开这样的玩笑,我的馆开得好好的,自由自在,当御史,那是个得罪人的事。” 孙鹤仙笑道:“看你肚子大脖子粗,不是将军就是伙夫。主公抬举你当御史,上任就是巡按辽晌,皇上已经照准,你还酸什么?我不也要上任东厂掌班?我的徒弟方水生可以帮我打理餐馆,你的徒弟郑大军一样可以帮你打理餐馆,你的猪蹄还是叫周记猪蹄。” 周应秋问魏忠是真的吗?听魏忠说是,周应秋憨笑一下说:“我周应秋不比你孙鹤仙,一身好武功,还有一肚子的盘算,我就只会做猪蹄,我没读书,一不文,二不武,办案更是一窍二不通,哪里当得好御史?主公抬举我,这是要出我的洋相,看我的西相,把我放在火炉上烤。” 魏忠一笑:“我原来也只知道孙鹤仙会做鱼头,没想到他是个全才。我看你一脸福相,这个御史一定当得好。你要文,海怪帮你当师爷,你要武,种马帮你带上几个锦衣卫。这次巡按,你的任务是干打雷,不下雨。每到一地,大讲如何要抓典型,实际上按兵不动,一件案子都不办。有请你吃,有送你收,不磕钉打锤,敲诈勒索就行了。这个官你还当不好?” 魏忠边说,众人边笑,笑得周应秋有些难为情。 魏忠说罢,周应秋只得憨笑一下说:“既是这样,那我就只有癞蛤蟆塞床脚,死撑。这样的官非独我周应秋,便是谁也能当。” 看到周应秋弄明白了怎么回事,众人抬起一个哈哈,笑得周应秋脸都红了。 周应秋在百官的怀疑中走马上任,种马带了八个锦衣卫以为警卫,海怪为师爷负责公文。巡按队伍从运河一线,从京城直到杭州。 周应秋每到一地,都是责令地方官提交自查报告,然后声色俱厉大讲不得粗暴征晌,不得借辽晌搭车收费,违者严办。虽然没办一件案子,但巡按回来,都察院收到了一摞为其歌功颂德的折子。皇上看了这些折子,单独召见周应秋,勉励一番,害得周应秋几天都没有睡好。不知是哪个好事者,因周应秋是煨蹄老总,给他取了个绰号,简称威总。真实百官看了圣旨对周应秋的任命,不少人哑然失笑,基本上看懂朝廷是何用意。及待周应秋巡按结束,才知道朝廷这个推出的妙处。周应秋巡按几次,百官已经掌握了规律,这就是凡是威总出巡的事,那是朝廷下决心要办,有非议也要办的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第100章 哭戏演技不错 在孙鹤仙的婚礼上,魏大中与魏忠相遇了。在魏大中,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在魏忠,是体验了一把猫戏老鼠的味道。 对于自己这次的异动,魏大中抵触情绪很大。他知道自己这些年来有监察御史的任上树敌太多,特别是两次弹劾魏忠不倒,而不识字的魏忠刚刚在邸报上发表文章谈官员交流,内阁就令吏部呈报了这次交流。南门乔生,叶子高、赵南星、杨左几个人碰了一个头。大家分析来分析去,只能怀疑是魏忠捣鬼,要搬开自己这个绊脚石。其他人都怀疑不好。因为不识字的魏忠突然发表文章,这个官员交流不是皇上的主意,就是王安的主意,内阁崔成秀必须紧跟,所以不能怪崔成秀,也不好怀疑崔成秀与魏忠合谋。但自己为什么与万德安交流?这中间有什么内幕,却是一个谁也猜不透的谜。 南门乔生说:“这次交流对你对我们东林党都是个好事,正可以让大家看看,我们东林党不仅当得好言官,也当得好地方官。我们东林党局限于言官,这党的发展不利。过去我们是插不进实权部门,有了官员交流这个先例,我们不仅要多推地方官,还要涉足强力部门。只有这样,才能各个领域践行风清气正。” 虽然南门乔生的话说得到位,但魏大中感觉到自己还是不适应这次异动。地方官也许实惠一点,但远离政治中心,这是他忍受不了的失落。 所以此刻,魏大中见了魏忠永远是那么一脸笑,心里非常窝火,立即开始炮轰:“魏大秘书,你成了个不倒翁啊,真是吉人有天相啊。我两次弹劾你不成,成了你的眼中钉肉中刺,你一脚就把我踢到了泰安,厉害啊我的哥。咱们兄弟之间,你可别说这事不是你下得药啊。兄弟只是有一点不解,你为什么薛仁贵独点潘人美,单单点了个万德安和我对调?” 见魏大中永远就是这么锋芒毕露,魏忠笑笑:“魏大人你想多了,你太高看魏忠了。官员交流,是朝廷的新政,哪里有我说话的地方?我一个秘书,没读过书,不识字,不过跑跑腿,搞个传达,文书都是陈秘书的事。你弹劾我,是你职责,我恨你有个屁用啊?朝廷把你放到地方,说不定也是考虑到你们言官太清苦,是给你发福利。至于你为什么与万德安对调,你问我,我问谁?” 魏大中见魏忠总是这么不温不火地笑,又刺激他说:“你是不是跟张仕贵一样,朝中只能有一贵,容不得薛仁贵,是我姓魏碍了你不是?” 魏忠见魏大中讥讽自己,也不恼,只得心里暗想:魏大中,你别这么猖狂,这一次,泰安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你死定了。像你现在这个作派,你怎么和同僚相处,怎么和乡绅百姓打交道?你保持这个作派不变,必然死在他们手里。如果你同流合污,必然又要死在言官手里。但他只是笑:“我兄我兄,我跟不上你的想象力。你连用两个典故,我没读书,你说的我听不懂。” “哼,你知道是典故,还听不懂,你装!” 两人正在聊,田耕来找魏忠。 两人踱到孙鹤仙的后院里,田耕说:“主公,你巡查的瘾也过了,监军的愿也了了。眼看皇上久病,太子未立。你生儿的不急我抱腰的替你急。东林党都知道为立太子的事前赴后继,你按兵不动,什么意思?” 魏忠一愣,故作不知:“老鬼说得在理。但依你之见,庆王与福王,究竟是拥立谁好?因为皇上已经封口不准提立太子的事,如何破冰?” 田耕笑道:“东林党旗帜鲜明,把赌注押在了庆王身上。他们前赴后继争国本争的是什么?无非是在储君身上作感情投资。东林党迂腐,但这一点还是看得很准的。我想你不急的原因,无非是等太子定了再公关,怕站错队,但这感情投资一定要趁早。福王这边,有皇上的明里支持,有地方党派的支持,而且福王好学上进,为人性格果敢,颇有决断力。庆王这里,除了东林党力挺,很少有支持。庆王一直处于被忽视的地位,性格乖张,沉溺女色,不爱学习。但从你的角度,应该是要站在庆王这边才有机会。福王势力大,有决断,他继位,就没你什么事了。庆王缺乏过硬的支持,所以有人支持,格外容易感动,再加上他主意越少越需要人扶持。你不要考我,我想这个问题上,你应该是与东林党英雄所见略同。至于如何破冰的事,这事难住了东林党,我相信难不住你。你这阵子,又是巡查,又是监军,正是当红。人当红的时候说话也灵,皇上说不定听你的。对我来说,皇上封了口的事,我有什么招?如果你有用得着我的,尽早说一声。” 魏忠听了一笑:“多谢老鬼提醒,皇上当着百官封口不许提立太子,正面劝谏,只能跟东林党一样被拍死在沙滩上,这事只得另辟蹊径。” 魏忠口里虽然这么说,其实心里这时候也不知道这个蹊径怎么另辟? 魏忠参加完孙鹤仙的婚礼回宫上班,正好在宫道之上碰到张忠君,两人聊了一会这次监军的故事。 两人站在路上聊得正欢,突然一声锣响,太监喝道,原来是慈圣皇太后路过。 按照宫中礼节,太监只能跪在旁边等太后路过,但魏忠此刻见了太后,眼前突然一亮,我的妈呀,有了,天王盖地虎!谁才能将皇上搬转弯?只有太后! 魏忠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待太后到了边上,嚎啕大哭,哭得天昏地暗。 跪在边是的张忠君不知魏忠怎么了?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太后叫停辇车问:“魏忠,你何故哭得如此伤心?” 魏忠边抹泪连哭喊道:“报告太后,魏忠看到太后,忽然想到自己的祖母,因记起祖母的好,想起自己的亏欠,是以痛哭,惊忧了太后,还请太后恕罪。” 太后笑说:“你是个有孝心的孩子,哀家如何会因这事责怪于你?你祖母如何待你好,叫你如此难忘?” 魏忠哭诉道:“魏忠娘死得早,是祖母带大的。记得小时候家里穷,经常吃萝卜饭,祖母都是把饭留给我吃,自己吃萝卜。凡我在外面惹了祸,都是他替人家赔不是。他老人家去世,我也没有送终,所以见到太后,想起祖母,因此伤心,控制不住,哭了鼻子。” 太后听了叹息一声:“都说只有瓜恋子,没有子恋瓜,看来不是这么回事呀。” “太后,恕我多言。魏忠也是刚才从钟粹宫来,看见庆王抹泪。我问他为何抹泪?他说一年才见一次父亲和太后,心里思念,受不了煎熬才抹泪。魏忠才触景生情,见到太后就想到了自己的祖母,这样才哭鼻子的。”魏忠见时机成熟,突然编排出这段话之后又抽自己的嘴巴,“魏忠多嘴,请太后责罚。” 魏忠见宫女开始抹泪,太后眼睛都红了,心里大喜,知道自己这番话击中了太后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魏忠,你以为哀家是个忠奸不分的人吗?我怎么能因为这事责罚于你这样一个孝子?庆王贵为皇孙,却过得如此可怜,我要替他多谢你的关心。”谁知太后想笑,结果却涌出了泪花,叹了口气,回慈宁宫了。 张忠君起来,两眼直勾勾地望着魏忠:“魏忠,如果我不是亲眼所见,真想不到你还是个天生的戏子,你的演技那是天字第一号,连太后的眼泪都让你给骗出来了。观你的意思,这张悲情牌打出来,是为推庆王为太子助力,你为什么帮庆王?” 魏忠一笑:“庆王是你的希望,我不是帮你吗?” 张忠君摇头道:“兄弟,你这话说得多假,你与黄祖敬不一样是哥们儿吗?为什么不帮福王?” “费话,你以为我是个爱做无用功的人嘛?”魏忠大笑之后说,“走,你带我去见庆王,听我向他面授机宜。” 张忠君定了半天神才说:“魏忠兄弟,你胆儿太大了,一个太监,敢言立太子的事,这是严重地违反纪律。你刚才这个戏虽然演得不错,但太后没表什么态,难道你看出了什么端倪不成?” 魏忠急道:“我刚才不是抽了自己的嘴巴子?话说错了我收回还不行吗?至于我说的起不起作用,你眼瞎啊,太后眼睛都红了。她此番受了触动,定会有所动作。庆王如无准备,岂不白费了我这番心机?” 两人来到钟粹宫,刚好张大旦和李二俅陪着庆王下学回来。 张忠君屏退左右,单独把魏忠引荐给庆王说:“庆王,这是我朋友魏忠,司礼监秘书,专此为助你登上太子之位而来,你们私聊一下吧。” 张忠君情知庆王现在是谁提立太子他跟谁急,早已不敢提这事,所以引荐了一下立即退出。 听说魏忠来说立太子的事,庆王本能地一皱眉头,一看魏忠一脸喜相之中充满了神秘,这才没有下逐客令,只是淡淡地说:“哎呀,魏忠,既然你与张公公是朋友,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是谁提立太子我跟谁急。自从六岁那年申时行请立我为太子,屈指算来,已经十五年了。这若干年来,我的师傅南门先生,还有张公公,都为我洗脑,我都听得反胃了。我是个没妈的孩子,不讨皇上欢心。除了东林党为我说话,你们司礼监为我站台,地方大员,朝中其他各党,都是福王的人。上次朝会,为立太子的事,皇上大光其火,对东林党大开杀戒,谁还敢再提立我为太子?现在不瞒你说,我虽然是个王子,实际上就是个囚徒,在宫里,七八个太监,七八个宫女,就是我生活的全部。到师傅那里读书习武,那是放风。等哪天福王当家,我就滚蛋。我先不关心你有什么灵丹妙药可让皇上回心转意,我想知道,你动机何在?” 魏忠一笑:“魏忠冒昧而来,庆王没有下逐客令是给了我面子。家有长子,国有大臣,魏忠为天下正道而来。上次朝会,二王并封,庆王也福王也只是战成平手。输赢未定,形成僵局,说明双方势均力敌。但在魏忠看来,福王手中的牌已出完,庆王你还有牌未出。” 庆王一笑:“魏忠你果然是个厉害的主,我也是从邸报上认识你的,前有巡查,后有监军,确实有些道道儿。今天若不是你来提这立太子的事,我早已将你轰走了。你说的有道理,我手里还有什么牌?我师傅号称是个帝王之学的高人,张公公也是个宫中通,怎么我师傅和张公公都没有看出来?你倒说说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