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山玉碎》 作品相关 马说(以前写的一篇随笔,大家多多指教) 我从小就喜欢马,甚至做梦的时候都梦见自己骑着骏马奔驰在一望无际的草原,虽然直到现在我都没骑过马。那时我对马的喜爱是无以复加的,看电视时只要见着马奔跑的情景,心里就会觉得激动万千,恨不得马上的那个人是自己。也正因如此,我特别爱看古装剧。然而在我心中,马这种生灵决不仅仅作为人类的朋友、工具如此简单的身份,它应该拥有更为广阔的内涵。 古时,马与牛共同构成了人们生活的主体,但交通的不便使得马从普通的生灵中脱颖而出奔驰在一条条人工的驿路上。又从驿路风尘仆仆地赶往厮杀的战场。马背上驮负的男人们或在阵阵刀剑交错声中成片坠落于血泊或死里逃生成为女人们心仪的英雄。可见马的存在是人们争夺山河主宰权的载体。历史与文明也就在它们的蹄下向前推进了一圈又一圈。 诗人们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正是一次次的浴血重生令男人们深知马在杀伐中的重要,于是马与人的精神逐渐结合充斥于战场的尘埃间。夕阳古道,马悲人亡,男人们青铜色的肌肤映衬着死亡过后的最后的一缕光辉。那就走吧,牵着老马,跨过战友的尸体,向出塞路走回。死去的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有他们的马陪着他们湮没在漫漫黄沙中。 男人爱马也由此而生。 谁不愿叱咤风云地活一次?谁不愿轰轰烈烈地来一回?酒入豪肠,三分啸成了剑气。剑气在哪儿?剑气飞扬在男人的马背上。——这里,有他们今生来世的豪情。 于是,当文人们提着纤细的笔杆向纸上触摸时,我们上路了。任由他们写些无用的花哨文字吧,骑着战马穿梭于刀剑杀伐才是真正的男人。血性的迸张伴随着马鸣声的撕裂整合出完美的《将军令》。欲求封侯事,千金买马骨,马背上驰骋着一个男人最初的梦想。无论是英勇也好抑或是暴戾也罢,历史已注定了这些雄性动物的生命轨迹,还能如何是好?碧血长空下,披着甲胄的男人们与胯下的战马一起继续挥洒着生命原始的激情。 终于,千万匹马汇集于历史的某片天空下,带着浑身的征服欲为王朝的兴衰荣辱而追逐出几番赤裸裸的兵燹;文明毁灭了,文明又萌蘖了,血洗过的华夏土地上散发着每具生命戚切的呼唤。这么烦乱的周而复始到何时才是个头?也许永远没有头。只要有人的存在,我们的战马永远是要去奔波卖命的。还好,它们还有个群体为之颤抖、痴狂,毕竟男人们不大可能轻易丢掉他们生命的另一半。 就这样,无数的马曾经辉煌过、死寂过,但却不会遭受人类的遗弃,男人对马的喜爱从不减弱。烈酒、骏马、美女也变成了男人的挚爱,无怪乎有人如此感慨:男人此生最大的乐趣便是骑在马背上和躺在女人的胸脯上。何其霸气又何其豪迈。 说到这里,问题又来了。男人施诸于马的情感究竟能否长久保持惺惺相惜的态势?这是很有必要的担心,连女人都可以成为男人手中的玩偶,那区区几匹马又有什么资格占据男人的心呢?战争早晚要结束,安逸早晚要来临,激情也早晚被磨灭,真到那时,我们的马恐怕早晚沦落为长安市上达官贵人煊赫身价的物什。若堂堂千里马当真走到这一步时,我们是否该躬自哀悼? 英雄识英雄,男人之间豪气冲天的时刻莫过于沙场上的刀剑相向,死在对手的剑下或让对手死在自己的剑下都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归宿。之后呢?既是英雄,那象征他生前的荣耀与梦想的剑与马无疑要赠与对手。这是必然的。什么都可以随他长眠地下唯有此二物不行,它们要活在世上延续他此生不灭的精神。 只有活到这个地步,我们方可认知男人对马的爱与哀。男人爱马,他所有的生命力都要在马背那片空间上挥发,马背是男人最后的家园;男人哀马,面对着肯与他同生共灭的老马,他随时都在哀悼那些不懂马的凡夫俗子以及鲜有惺惺相惜的爱马英雄们。多么难以割舍的人马情结,却全要上演于尘世的喧闹中,悲哉,壮哉! 我想,即便是人类历经沧海桑田的变迁后,那种骨子里对马的复杂情结的遗传怕也难以消磨,冷兵器时代的战火总能在男人的心底里一次次地燃起,让我们这些没落于文明中的庸碌者找回点滴激情的余晖。然操持起他们那方天空的生灵们又将何去何从? 终于,当我们的镜头还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寻觅时,赛马场上的那些年轻的身影却悄悄地在不经意的抬头间追溯起它们祖先纵横天下的英姿,一代又一代,生生不息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公告 因临近期末,要应对一系列的考试,暂停更新。寒假时会对《昆山玉碎》进行全面的修改、上传,到时会重新赢回读者与人气,敬请关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一剑倾心【转】 1 在某一方面来说,刀是比不上剑的,它没有剑那种高雅、神秘、浪漫的气质,也没有剑的尊贵。 剑有时候是一种华丽的装饰,有时候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刀不是。 剑是优雅的,是属于贵族的,刀却是普遍化的,平民化的。 有关剑的联想,往往是在宫廷里,在深山里,在白云间。 上面这段话摘自《飞刀,又见飞刀》一书的序言,大略可以看出古龙本人对于刀与剑这两种兵器的理解,在古龙眼中,剑是优雅而神秘的,它属于宫廷、深山与白云,而刀则缺乏这种浪漫与高贵的气质,这也许可以用来解释古龙笔下的刀客与剑客之间泾渭分明的分别。 作为古龙江湖里使用刀、剑这两种兵器当仁不让的代表人物,傅红雪与西门吹雪则是诠释这种刀客与剑客之间性格、身份、处世态度等方面截然反差的最好个案:虽然两人的名字都和充满了诗意遐想的“雪”字相联,但一个是充满了仇恨与愤世嫉俗的“你一出生,雪就是红的,被鲜血染红的”,一个则是透着优雅而从容不迫的“西门吹雪吹的不是雪,是血”,真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此“雪”非彼“雪”也。 不过这种刀剑之分不是本文将要讨论的主旨,那些被古龙赋予了优雅、高贵气质的剑客才是本文的正题。说到剑,在古龙的江湖世界里有着不胜枚举的一流使剑高手,但是如果提到“剑神”二字,人们毋庸置疑地一定都会想到同一个人,那就是一袭白衣胜雪、终年不苟言笑的西门吹雪,这就好象在现代文学的语境下说到“先生”人们首先就会想到鲁迅而不是别人一样自然。 西门吹雪是古龙笔下为数不多被刻意神化了的人物之一,所以他的剑术、外形以及私人生活都是飘逸潇洒、高高在上的,这和傅红雪终年为跛足、癫痫所折磨的卑微底层生活有着天壤之别,放眼当时的江湖,能够和西门吹雪相提并论、入其法眼的,大约也就只有那个隐居海外的白云城主了。 西门吹雪与叶孤城都是以杀人为艺术、视剑术为生命的绝里屡见不鲜,《猎鹰·赌局》里,自知已患上不治肝病的薛涤便是以主动决绝地姿态死在了柳轻侯的剑下)。叶孤城曾经问过惟一成功接过自己“天外飞仙”的陆小凤,自己的剑比之西门吹雪如何,这个问题陆小凤当然无法回答,因为他不是西门吹雪,也不可能与西门吹雪动手,因为西门吹雪的剑是杀人的剑,出鞘必见血。 这个细节一直为许多人所忽略,但我以为这是古龙意味深长的安排:西门吹雪与自己究竟谁的剑更快?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叶孤城的脑海中,也许比如何帮助南王世子篡位更深地折磨着他,因为他本就是一个太过骄傲和不能允许失败的人。但这个问题对彼时的西门吹雪也许已经不能算是一个问题,因为他根本不曾考虑过这种比较,在决战之前,他心中一直挂念不下的是家中已经怀有自己骨肉的妻子,这时的西门吹雪已经不再是往日那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剑神,而是一个会喜怒哀乐、有七情六欲也有责任感的男人。 所以那场紫禁决战根本就不是名利之争,它同时也不是一场同一高度上的对话,这个高度当然不是指决战双方在剑术上的水准与造诣,而是表现在双方对剑道以及人生概念的理解上,西门吹雪斥责叶孤城不诚于剑,这是一个心坦荡、思无邪的剑客对一个行事不端的同行做出的掷地有声的道德拷问。在决战之前,作为当事双方朋友的陆小凤曾经对赌局设下盘口的作法大为光火,“他们究竟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看成了什么东西?看成了两只变把戏的猴子?看成了两条在路上拾肉骨头的野狗?”比起那些只关注剑术技巧与胜败输赢的看客,真正看懂了这场决战的人也只有一个陆小凤了。 3 提到剑客,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郭嵩阳,单以剑术造诣论,他也许还比不上西门吹雪或叶孤城,但他的出现乃至最终的惨烈一死无疑为《多情剑客无情剑》全书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古龙崇尚男人之间轻生死、重情义的友情,也写过不少对手之间互相敬重、惺惺相惜的故事,但它们和郭嵩阳与李寻欢之间的友情相比,全都显得黯然失色。 之所以把郭嵩阳的名字写在李寻欢之前,是因为这是一次单方面、不求回报而且以生命为代价铸就的伟大友情,李寻欢自诩以德服人、胸襟博大,但一部《多情剑客无情剑》读下来,我发现,如果没有郭嵩阳的出场与以死相报,李探花根本就是一个没有真正朋友的孤独者:他和上官金虹算不算朋友?不算,他对上官金虹只有憎恨与畏惧;他和龙啸云算不算朋友?不算,他对龙啸云有的只是感激与为求良心安宁的报恩;他和铁传甲算不算朋友?不算,他对铁传甲只有发号施令,视之为仆役;他和阿飞算不算朋友?还是不算,他对阿飞只有一种按照自己价值观进行的灌输与所谓的拯救,要是真把阿飞当朋友,他哪有不闻不问、躲在小酒馆喝了三年酒的道理? 所以结论简单而出人意料:只有这个郭嵩阳,竟然才是号称朋友满天下的李寻欢惟一的朋友。郭嵩阳献身武道,与李寻欢在决战中,李寻欢放弃了三次出手致他于死地的机会,而最后郭嵩阳有机会胜名满天下的李寻欢时,却心甘情愿地说出“我承认败了”。行于所当行,止于所当止,这同样不是一场为了分清谁高谁谁下的无聊比拼,而是一次英雄与英雄之间互相致敬的对话,两人在决战中互生敬意,自此结成肝胆相照的对手。 后来为了成全李寻欢,郭嵩阳以身试剑,死于荆无命的剑下,他深恐李寻欢不是上官金虹与荆无命联手的对手,在和荆无命的决战中故意多次露出破绽,要李寻欢通过查看自己死后尸体上的伤口看出荆无命的武功路数,如此的苦心安排听来真是令人惊心动魄而肃然起敬。我以为这段描写才是全书最光芒四射的一章,风头远远盖过了李寻欢莫名其妙地击败上官金虹的结尾,每读书至此,我总是不由地想起司马迁的《史记·刺客列传》,士为知己者死,从聂让到郭嵩阳,从鱼肠剑到嵩阳铁剑,一种阳刚而清洁的精神绵延不绝、薪火相承,以激烈的姿态照亮着生死、信任、友谊这样一些亘古的字眼,让我们看到一个又一个活出生命精彩、直立而大写的人。 4 话题回到文章开头,说起剑客的优雅,我以为这是一种作者的“观心”,众所周知,古龙是一个写作风格非常自我化的作者,他的小说对于自己私生活有着极强的暗示与卷入,比如他常常把自己现实生活中嗜酒好色的作风毫不避讳地安在笔下那些浪子的头上,而《大人物》中的杨凡那矮胖的大头形象则更是他本人形象的真实写照,因此古龙对于剑客的这种刻意优雅化的塑造也就不难理解了,这种优雅其实是古龙自己的人生哲学,即对所热爱事物的虔诚与敬畏,或者说是心怀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与感激。 在这一点上,古龙常常让人想起同样已经离世的张国荣,后者被世人称为“人戏不分”,而古龙则是“人文不分”,也许古龙那短暂而绚烂的一生本身就是一个充满着诗意、酒色的江湖。在网上读到过一篇追忆古龙生平琐事的《古龙传奇》(非常抱歉我尚无法得悉这篇文章的作者是谁,看内容应该是古龙生前关系很要好的朋友所作),其中有这样一段话: 古龙写稿前,常常像参加隆重的仪式一样,甚至有点像参加祭礼。他会仔细地洗干净双手,换上最轻便、舒适的衣服。然后从容不迫地坐在书桌前,凝神片刻,伸手打开抽屉,拿出来的并不是笔,而是一副精美的修甲工具,把十只指甲修得干净整齐,最后才真正动笔写稿。 在小说里,古龙把自己创作之前的这种虔诚与优雅带给了西门吹雪,为了伸张正义,西门吹雪不远千里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只因为这个叫洪涛的人杀了一位江湖上人人敬重的好人: 他也已斋戒了三天。 因为他正准备去做一件他自己认为是世上最神圣的事。 他要去杀一个人,这个人叫洪涛。 多么惊人的相似,多么一致的巧合,一样地优雅与从容不迫,一样地虔诚而心怀敬畏,古龙看似在西门吹雪,其实未尝不是在写自己,这话适用于《陆小凤传奇》,我以为同时也适用于古龙创作的每一部小说、每一个人物。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西门吹雪【转】 (一)、剑道 1 斜阳,踏着急匆匆的余辉,一条归家的路在大部分人眼里显得格外的亲切。可那个细长的影子丝毫没有升起过这个念头,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字:剑。 落叶纷纷,在犀利的剑气下,原本生机盎然的花草树木都失去该有的颜色。甚至,日月星辰都被这充满死意的剑气所笼罩,黯淡了下来。 两岁时,西门初识剑。三年后,初窥门径,剑光飞舞,滴水不漏。十岁时,略有小成,剑气如虹,直冲云霄。十八岁时,登峰造极,剑气漫天,随心所至。 其中练剑时的辛酸血泪困苦艰难无从得知,只是西门从不离剑,甚至吃饭、睡觉都不例外。 踏入江湖前,西门以痴迷入剑道。 2 斋戒,熏香,沐浴。 西门从千里之外,顶着烈日骑马奔驰了三天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他斋戒了三天,熏香沐浴,只是为一个陌生的人复仇,去杀一个陌生的人。在别人眼里,这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可在他眼里,这是一件极为神圣的事情。 “这世上永远都有杀不尽的背信无义之人,当你剑刺人他们的咽喉,眼看着血花在你剑下绽开,你总能看得见那瞬间的灿烂辉煌,就会知道那种美是绝没有任何事能比得上的。” 西门吹雪一贯冷淡的眼神中竟也露出了奇特的光亮,在他眼里,杀人既不是一种罪恶的事情,也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但却是一件可以奉献全部的、神圣的、必须严肃、尊敬地对待的事情。 剑,乃凶器也。处身于江湖中,求证剑道,不可避免双手血腥。西门能不为己杀人、不为钱财为人、不为仇恨杀人,只为得证剑道而杀人,已初窥得剑道门径。 踏入江湖后,西门以尊敬入剑道。 3 诚心正意,乃剑之精义所在。 初西门练剑时,入忘我之境,诚于剑,乃有成。心诚非一昔之力,斗转星移,十数年未曾改变,方为心诚。 后西门入江湖,杀人之前必斋戒沐浴,是为诚于剑;所杀之人皆该杀,决不滥杀无辜,是为诚于人。独诚于剑,不过能入剑道而已;诚于人,方能得证大道。 上官飞燕以剑偷袭阎铁珊,为西门所不耻,“从今以后,你若再用剑,我就要你死”、“剑不是用来在背后杀人的,若在背后伤人,就不配用剑”。此举亦是诚于剑,而当时并未杀她,亦是诚于人。 苏少英虽不该杀,只因心浮气躁,急于出手,江湖中,先出剑者,杀之不为过也。公平决斗,争杀于一瞬间,本就无对错之分。 若能诚心正意,则入剑道易,只是若无引路之人、激发之事,终不得破茧,未有大成。 (二)、寂寞 1 长身直立,白衣如雪,如亘古以来就屹立在那里的雕塑一般。 多少年风风雨雨,孤独的眸子里终于也掠过寂寞的影子。沉迷于剑道,就注定了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爱人,只有与剑为伍。 起初,西门练剑废寝忘食,虽孤独一人,却没有深入骨髓的寂寞。练剑有所成是他唯一的目标,那份对剑的炽热的感情能把人性中其他的情感都掩盖起来,寂寞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种。 什么是寂寞? 年轻的时候没有人会去回答这个问题,寂寞离他们很远,就算偶而涌出的一丝感叹,也逃不出意气的影子。可许多年后,就算不愿去想起这个问题,却已经没有办法摆脱那份深入骨髓的寂寞。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时间把寂寞重新装扮,它把寂寞交给你的时候,寂寞就成了那附骨之蛆,挥之不去。 西门也寂寞,从他决定献身于剑道开始,寂寞的种子就被深埋于他的心底。他初入剑道,略有小成时,寂寞的影子就更浓了。他毕竟还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泪有感情的人。 没有人可以容忍时间永远停顿在一刻,一个没有人相伴、没有人倾听、没有人理解的时刻。 西门遇到对手时,露出了炽热的眼神,那是一种强烈的追求剑道的感情。这个时候,他的眼里只有对手,他的心中只有剑。寂寞是一种很遥远、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的事物。 可是,大部分时间,他都只有等,等待着那个神圣的时刻的来临。这种唯一的等待成了他深入骨髓的寂寞的源头,他只有等待,生命中再没有其他任何的事情。 2 他第一眼看见孙秀青的时候,寂寞的格局开始改变。 说是第一眼并不恰当,说是孙秀青也不恰当,准确的说,他在陆小凤的第一个故事中,他寂寞的格局开始改变。 他为一个女人治伤,然后彼此相爱。再到后来,他们还有了一个孩子。 他不再孤单一人,有人陪他等、有人伴着他、有人倾听他、有人理解他。他不再孤单一人,在形式上,在感情上,他都有了一个依托。 很多人说,他已经开始“人化”,他已经开始有了感情。可是剑本无情,求证剑道又岂能多情? 他似乎离得剑道越来越远。可是没有人知道,远,在很多时候,只是我们看待事物的角度而形成的。如果真的有人能在人生的格局之外俯视,是可以看到西门离剑道是越来越近。 没有人可以从一出生就没有人性中的各种情感,要想走出人性情感的局,首先就必须入局。 3 入局容易,出局难。 人性中的情感也如寂寞一般是附骨之蛆,沾染了,就别想轻易的摆脱。只是人性中的情感有悲有喜,有爱有憎,智慧的人都知道如何去避免受到不好的情感的侵扰,所以,出不了局也就没什么不好。 可花满楼已然出局。他有的只是对生命强烈的热爱,他是处在热爱生命情感的颠峰,看世间的人、世间的事情也就比别人透彻的多,他代表的是一种境界的颠峰。 西门一生追求剑道,为证大道,不惜奉献生命。孤独一人的时候,他越来越寂寞。有人相伴的时候,他是不是不再那么寂寞呢? 月光如水,人依旧。求道之心不死,孤傲之心不死。他仍然是寂寞。 (三)、颠峰 1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九月十五,西门吹雪、叶孤城决战于紫禁之巅。此战惊动天下,是古往今来第一名战。叶孤城心中有垢,“心中有垢,其剑必弱”,终败于西门之手。 经此一役,西门吹雪剑法更上一层楼,他的剑法已经达到了“无剑”的境界,“他的人已与剑溶为一体,他的人就是剑,只要他的人在,天地万物,都是他的剑。” 这一战,不仅造就了他不世的声名,也造就了他不世的剑法。更重要的是他求得了剑道的真义。 他的剑已随心所欲,既是到处都有,也是到处都没有;他的剑已不为任何人或任何事而出,又或者为任何人或任何事而出;他的剑已什么都是,又什么都不是。 这是剑道的颠峰。 2 紫禁一役后,“比朋友更值得尊敬的仇敌已死在他剑下”,他的心更冷,他的人也越显寂寞,天下还有什么人值得他拔剑呢? “他藏起了他的剑,抱起了叶孤城的尸体,剑是冷的。尸骨更冷”,“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使他的心再热起来?血再热起来?”,他已什么都不求。 他已得证大道,毕生夙愿已了,人亦已出局。在别人的眼里,他是在剑术的颠峰之上,犹如万丈雪峰上的一树寒梅,迎风而立。 可他即已出局,无所求、无所欲,又哪里还会有人性的情感——寂寞呢?但他虽仍有妻儿相伴,可他已证大道,心已在九天之外,在常人的眼里就是一种无法理解的冰冷的极至。 这是寂寞的颠峰。 3 剑,古之圣品也,至尊至贵,人神咸崇。乃百兵之君,短兵之祖。历朝王公帝候,文士侠客,商贾庶民,莫不以持之为荣。 能够被称为剑神的人,除了他的剑术已经出神入化之外,还要他的人格和人品独特而超然。 古往今来,能被称为剑神的人并不太多,草圣张旭曾言“我始闻公主与担夫争路,而得笔法之意;后见公孙氏舞剑器而得其神”。如果,剑器也算是剑的一种的话,唐代的公孙大娘或许是被人称作“剑神”的第一人。 剑神和剑仙不同,以气御剑,御剑杀人于千里之外的剑仙并不少见,可是他们都不是剑神,因为他们都缺少一股傲气,没有这股傲气就不能成为剑神。 “凭着这股傲气,他们甚至可以把自己的生命视如草芥。因为他们早已把自已的生命奉献给他们所热爱的道。 他们的道就是剑。他们既不求仙也不求佛,人世间的成败名利,更不值他们一顾,更不值他们一笑。 他们要的只是他们那一剑挥出时的尊荣与荣耀,在他们来说那一瞬间就已是永恒。 为了达到这一瞬间的颠峰,他们甚至可以不惜牺牲一切。” 这样的人实在不多,武侠小说中,唯有西门吹雪可称剑神。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集 第一回 灭门之祸(上) 江南三月,柳絮纷飞,正值一派大好春光。姑苏城外,已有文人墨客出郊外踏青,以文会友倒也风雅之极。道旁的溪水处,却有一伙儿童嬉戏打闹,无忧无虑,天真烂漫。这里却住着一家大户,为端木氏,源于姬姓,出自黄帝之后。祖述圣学,书香门第,历代英才辈出,后繁衍、迁徙更迭数十代,其族人散落于江浙一带。这一脉中不仅多当世大儒更出武将,算来也是武林世家,素有皇甫、端木并称。 这一日,便如往常般仍是草长莺飞的江南春光,两小童在溪水边嬉闹,好不惬意。 “小枫儿,你别乱跑,到姊姊跟前,快点……”一男童在前跑着,身后的少女略有吃力地追着他,已是香汗淋漓。这两个幼童乃是表亲,男童复姓端木,单名枫,总角之龄,少女姓程,名雨霏,豆蔻年华。 “咯咯,表姊追不上我。”端木枫调皮地笑道。一边笑一边跑着,脚步却毫不放慢。不料前面却横亘着一段枯木,端木枫一不留神便被绊住了,顿时摔倒在地上,疼得哇哇哭来。 程雨霏见着前面摔着的表弟,慌得连忙跑将过去,把他扶起来,心疼的拦在怀里,询问着他那里摔伤了,言语间流露一丝异于年龄的母性。她襁褓丧亲,自小便被舅舅一家抚养,与端木枫甚是亲爱,时时处处都用心照顾着这个小表弟。 “哎哟,疼死了。”程雨霏小心地捋着他的衣袖,查看着被木石划伤的皮肤,一时间秀眉紧锁。看来要赶紧回家了,这么些伤当如何是好?程雨霏心想道。“小枫儿,看来我们得马上回家了,虽然只是些皮外伤,可拖久了也多的不妙,来,姊姊背你。”说着便将端木枫背起朝家赶去。 一路上,那端木枫只与程雨霏说笑,倒也忘了身上的伤。 “小枫儿,以后可要记得多读书,好去考个状元,不可整天只顾着玩耍……” “我不要,”端木枫小脑袋摇得似拨浪鼓,“阿姊,你可不可以跟我爹爹说说,我不要读书,我想跟着铁哥哥学武,将来上战场做大将军。” “咻,打打杀杀的有什么好?姊姊不许哦。”程雨霏娇嗔道。当下,端木枫便默不作声,老老实实地附在表姊的背上。 端木府上,一干人等却是如临大敌,正堂上,端木禛、端木祁兄弟二人正襟危坐着,与家族中有地位的一些长者商议着什么大事。良久,端木祁开口道:“诸位倒是说啊,如今我们端木家怕是要面临灭顶之灾了,该如何是好?” “咳,还能如何是好?有因便有果,当年我们自魔头手中抢来神物就该料到有如此结果,这下人家找上门来也是该有这一劫。”一白发老者叹气道。 这话令在场众人心里大大地不快,饶是如此却无人敢当面顶撞,那老者看在眼里不由得心中冷笑了几声。却是端木祁性情火烈,一下子冲了起来:“怎地,七叔如此说莫非要我等做那砧上之鱼不成?您可别忘了,去夺那神物也是师尊之命,是顺天之意。想我们端木家也好歹是正道门下,何曾怕过人,那些妖孽便真地来了也要拼上一拼……”端木祁还欲侃侃而谈时却被身旁的端木禛拉住,“三弟,还不住口,目无尊长,成何体统?”那边的白发老者早已面色铁青,欲发作时却被端木禛抢着解了围,只得哼了几下。 “无知小子,你当是街头打架肇事如此简单?对方是魔道妖人,这三十年来的养精蓄锐又不知强大到何种地步,可偏偏那些正道人士却不理不问。唉,想我端木家当年暗地里拜入道门下这步竟是走错了?”那白发老者仰天叹道。 正在众人为此烦恼时,只见一而立之年的年轻人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端木禛一见是自己的大儿子端木铁,他道:“诸位老爷,不……不好了,天上……有好大片黑云罩在我们府上。”众人心里一紧,便暗暗叫苦,随着那白发老者出了大厅。没料刚刚走入庭院便陡然被一阵风吹得站不住脚。抬头时,猛然发现半空中一片黑云压在了上方,魔浪滚滚,煞气冲天。白发老者叫住众人道:“大家莫慌,快摆剑阵!”原来三十年前偶遇一位道法高强的仙人,那仙人说端木家的这几位有些仙根,可传些道法与他们,于是端木家这一众就暗地里跟那仙人修道,后那道人把他自己新祭炼出的一剑阵也传给了他们。只是府上旁人谁都不知他们跟道门的瓜葛。 众人依次摆开剑阵,这剑阵叫星尘,周转星斗天力制敌,防守有余而进攻不足,见得那一众十数人围着摆成太极状,剑阵里已隐隐荡出青色剑芒。那半空中的黑云见状立马变幻成一只巨大的骷髅头,朝着下方怪笑着:“哼,广成子那老东西却给你们留下个如此不济的破阵显眼,星星之火也敢与日月争光!”说罢,巨骷髅头吐出一团黑气朝剑阵砸去,这一记的力道显然是用上了七八成,以求一击而中。 被程雨霏背着的端木枫正朝家赶去时,见到了端木府邸上方的一片黑云压下来,不禁大惊失色,连忙摇了摇表姊:“姊姊,你快看——”程雨霏闻言抬头望去,也是讶异万分。端木枫从程雨霏的背上挣脱下来,一溜小跑往家赶去。程雨霏在后紧紧跟着。端木家早已尸横满地,那魔头放出千万只鬼是见人便咬,手无寸铁的凡人哪里抵得住,一个个被分尸,死状可怖。再看那几位端木家的长辈,被那魔头用戾气给击得肢解,星尘剑阵哪还存在?这一场杀戮激得冤气冲天,天庭众仙却是无人问津,好不奇怪。 却说端木枫程雨霏姊弟二人刚到家门口时便见到如此惨景,顿时呆若木鸡,不是如何是好。突然,一浑身是血的中年男子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额头、鼻子、耳朵、四肢,皆是殷红一片,一头栽在了地上,两少年吓得往身后退了几步。这时只听那男子虚弱地道:“枫儿,霏儿,你们还不快跑,呆在这干什么?”“大伯!”端木枫叫道。是端木禛。姊弟二人跑过去把他扶起来。 “大伯,我们家,这是怎么了?”端木枫哭啼道。 “你们莫管,赶快走,那里面的魔头好生厉害,你的爹爹和几位叔伯都被那魔头给害死了……”刹那间,两少年便如遭受当头金棒,亲人惨死的消息让人昏昏然不知所终。端木禛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程雨霏的手中道:“你们二人快到城外十里处,那里有棵大树,将这盒子对着树洞打开,到时自会有人救你们的,快走!”端木禛一把推开二人,脱力而亡。轰地一声,府中的房子倒塌下来,程雨霏一时间不知所措,怔了怔,随即拉开表弟就要走,院子里传来阵阵悚人的笑声。端木枫身子机械地被程雨霏拖着,端木府燃起了熊熊大火,吞吐的火舌一下子烙在了端木枫的眸子中。 这两少年一路狂奔出了姑苏城,按端木禛的提示,程雨霏带着端木枫来到了城外十里处的大树旁,惊魂未定却又听见一阵凄惨的鬼魅声,姊弟两人吓得大叫起来,看来是那些魔头要斩草除根追了上来。半空中漂浮着十几颗雪白的头骨,一个个是张着大口,两排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盯准了这对姊弟后便哇哇地涌过来朝他们咬去,程雨霏眼看得疾,一把拉着端木枫向道旁躲去,那些骷髅格格地撞在了树干上。 “阿姊……”端木枫哭了起来,躲在程雨霏怀中不敢露头。 “小枫儿,莫怕,莫怕,有阿姊在哩。”程雨霏安慰道。这般哭啼,姊弟二人忙转身逃避,身后的妖物紧追不已,层层的魔瘴妖气化作实质般的存在盖向端木枫程雨霏头顶的虚空,二人踉踉跄跄地向前奔着生怕那些妖物追来。此时月出乌云,寒月冷照下生出别样的凄清,顿时嗷地一声,那些骷髅纷纷止步似是对这寒月有些畏惧。姊弟二人迅速地钻入一处小丛林中。 程雨霏气喘吁吁地抱着端木枫倚在了一棵高木下,姊弟二人泪流满面地蜷缩在树根上无助地寻找着出路。 端木枫探着脑袋道:“阿姊,我们该怎么办?” 程雨霏一怔,双眼迷离地向四周张望道:“阿姊也不知,啊哟,我们的盒子……”程雨霏紧张地搜索着衣襟,却是找不到端木禛交给他们的小盒子了。定是刚刚逃命时丢了。 “枫儿,我们的盒子丢了,这……你在这里好好待着,阿姊去把它找回来。”程雨霏蓦然叹道。 “阿姊,”端木枫连忙扯住程雨霏央求道,“我,我要跟阿姊一起去……” 程雨霏抚摸着端木枫额头道:“那好,阿姊与你一起去,我们就是死也要在一起。” 姊弟二人小心地走出去,谁知放目望去时竟是一片废墟绵延在眼前,噼啪欲裂的火星在虚空中炸鸣,哪还有什么大树。突然一声怪叫撕开了虚空,却是刚才的骷髅再次蹦了出来如毒蛇般窜向二人面门。程雨霏惊呼着拉起端木枫便往丛林回跑,妖物在他们身后紧追入丛林,身旁的树木霍地倒地, 日地一声,一条树枝冲了出来横亘在姊弟二人跟前,程雨霏一阵慌乱差点带着端木枫扑倒在地,眼看身后的妖物即将袭来,姊弟赶忙绕开树枝继续往丛林深处逃去。此时,丛林中豁然变幻出杂然的树枝相互缠绕,那些个骷髅头有的被树枝打到翻滚在虚空中,于是妖物们哇哇大叫,对着树枝便是咬了起来,那些树枝也是恁地坚韧,此消彼长,连绵不断地缠绕着,那些妖物虽是凶猛却也是被树枝搅得不甚自在,转眼间程雨霏姊弟二人已是逃到了丛林深处。 端木枫咬紧牙被程雨霏拉着一个劲地向前跑着,不知觉间行了三里有余却是不知为何竟然走不出去,在这丛林里转个不停。 “阿姊,我们该往哪里走?”端木枫问道。 “阿姊也不知,我们先歇息片刻……”程雨霏香汗淋漓地靠在大树旁道,“这地方好怪,我们像是迷路了,可惜那只盒子丢了,我们又被妖怪追赶……枫儿别怕,不管怎样阿姊都不会离开你。” 嘎嘎—— 姊弟二人惊魂甫定又被一声怪叫给惊得汗毛倒竖,原来那些骷髅头穿过重重阻扰后又追了过来,程雨霏惊恐地抱紧端木枫,想要挡在前面。 这时虚空中陡然射出一道金光凌厉地打在那些头骨上,顿时听得一阵凄惨的骨碎声,刚才还是张牙舞爪的厉鬼此刻已化作粉末被迎风吹散。等仔细打探时,又一切归于岑寂,不远处的火光盘桓在半空中,狰狞至极。程雨霏不解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此时却又闪过一道金光,在虚空中开出一方漩涡将他们吸了进去。和着二人的尖叫声,那巨大的引力吸着他们往深处穿越,几个呼吸间,姊弟二人便到了另一个世界。 清风徐来,端木枫、程雨霏悠悠地醒了过来,睁眼望去,四周别有洞天,只见前面的石座上端坐着一道人,闭目养神,好一派仙人风骨,正待二人不解时,那道人缓缓地吐着:“可是端木家二子?” “你是谁?”端木枫冰冷地问道。那生硬的语气令程雨霏打了个寒颤。 那道人也不在意,只是微微睁开眼,继续道:“我便是你们要找的人。”说罢,道人又站起来,走到他们跟前,轻叹了几声,摊开手掌却是那只姊弟二人苦苦寻找的盒子。 “劫数,劫数,没想到如此惨烈,妖魔鬼怪当真是愈发狂妄,三界有难了。” 程雨霏摇了摇头,不知那道人说些什么,探身上前道:“老神仙,你,你能救救我们姊弟么?我们一家上下全被魔头害死了……”如此叙述,两行清泪已顺着脸颊滑了下来。道人点了点头道:“算来,那端木家一干耆老与我也算是师徒一场,如今托孤与我,也罢,贫道就给你二人指一条明路。我问你们,可否愿意学些道法将来斩妖除魔用?” “我愿意!”旁边的端木枫一口清叱道。那道人转过头看着端木枫,微微诧异地点点头。“那好,我现在便送你们去昆仑。”姊弟二人脱口而出:“去昆仑?” 指尖一点,莫大支持!求鲜花!求推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集 第一回 灭门之祸(下) 昆仑有增城九重,其高万一千一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上有木禾,其修五寻。珠玉树、璇树、不死树在其西,沙棠琅王千好在其东,绛树在其南,碧树、瑶树在其北。旁有四百四十门。门间四里,里间九纯,纯丈五尺。旁有九井,玉横维其西北之隅。北门开以纳不周之风。倾宫、旋室、县圃、凉风、樊桐,在昆仑阖阅之中。疏圃之池,浸溢黄水,黄水三周复其原,是为丹水,饮之不死。仙界所需之物,这里应有尽有,有不死树、不死药、不死水,实乃上古之仙境。其后元始天尊于此处立教传道,正是天下道门正宗,修道之人莫不以其为马首是瞻。 苍茫云端,风景旖旎,极目天涯而无定向,那道人满面清光散逸,双目微阖,一身道衣鼓满罡风,姊弟二人随他驾云而行,向昆仑飞去。端木枫见那道人周身发出一团紫光将他们包裹起来,耳畔的罡风呼啸而过却毫无大碍,当下对那道人生出几分敬佩。自那日惨遭灭门之祸后,程雨霏眼中的这个小枫儿却不知怎么地一下子长大了似的,心想也难怪,任谁经历这等祸事整个人也会来个天翻地覆般的变化,只是苦了这孩子,才十岁啊。 也只三个多时辰的光景便从桃源洞到了昆仑山,道人带着他们来到昆仑山门前,那白雾仙云缭绕之处隐隐地荡出仙家祥和之气。那道人走上前去,拂尘一摆,口中兀自念着法诀,完后又站回原处,不知要做些什么。谁知不到一刻的功夫,就见山门大开,里面一下子涌出数百人,由为首的一慈面的老道带领着走了过来,见着道人,那老道连忙深深地作了个道揖,恭敬地道:“不知上仙大驾光临,老道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他身后的弟子也跟着拜下去,生怕怠慢了半分。毕竟,玉虚宫的十二金仙可不是好惹的。 那道人点点头道:“好说好说,你我都是玉虚门下弟子,今日本不该打搅掌门只是有些红尘俗事的困扰,也只有登门叨扰了。”广成子笑了笑。这话虽是极大的谦逊,但任谁都听得出来是先礼后兵,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他那可是大大地不妙。再说那为首的老道,乃是昆仑派的现任掌门,道号木缘,已在昆仑修行日久,道行极高。“哦,岂敢。不知上仙有何吩咐,若真用得着的地方,贫道自是全力以赴。” “也无他事,只是贫道在人间游历时与几位凡人结了些善缘,眼下他们一家俱被妖魔所害,只留下了这两个遗孤,想来我修道之人当有仁慈之心,于是便将此二子送到昆仑,还望掌门能受为弟子,传些法术与他们,将来也能斩妖除魔。不知木缘掌门意下如何?” “哦,仙师的吩咐自是不敢怠慢,我看此二子颇具仙根,将来必成气候,贫道一定亲自调教以不负师祖重托。”那木缘道人当下连称呼都改了,称其仙师,其用意再明显不过了。 广成子心知肚明,微微笑着道:“好好好,这下贫道却是放心了——你们姊弟二人今后就跟着木缘道长好好学艺罢,他就是你们的师尊了。”言罢,广成子朝木缘道人还了一礼便架起遁光离去,程雨霏姊弟对着木缘道人拜了下去,以行师礼。木缘道人温和地上前把二子扶了起来,并带回玉虚宫不提。 昆仑仙府,集天地灵气于此,真乃修道之人的最佳修行之地,眼下端木枫程雨霏拜为木缘道人的座下弟子在玉虚宫修行,每日清晨去正殿与其他弟子一起听道学艺。只是端木枫心有灭族之仇,因而与旁人相比更加刻苦,却倒让程雨霏为他忧心不已。 又一日,程雨霏听完讲从大殿出来后正欲带端木枫回房歇息做功课却不料背后有人呼唤,转身一看原来是木缘道人的大弟子顾秋源。 “大师兄,是你唤我?不知有何事?”程雨霏温婉地笑道。 “哦,没……倒也没什么事,只是近日突觉风和日丽,后山的一些仙草仙树长势茂盛,因而特冒昧地邀小师妹去散散心,可否赏光?”顾秋源温文尔雅地笑看着程雨霏。 “啊?这……嗯,我还要照顾我弟弟呢,离不开身。”程雨霏有些不安地弄着自己的衣带,这个大师兄眼色好怪。说实在,自这对姊弟来了之后,昆仑派的一干年轻的男弟子莫不是整日里偷看程雨霏,闲来无事便去搭讪,有道是女大十八变果真不假,男人好色本就天性。但如此一来给程雨霏带来不少烦恼,那些师兄们隔三岔五地串门,惹得端木枫老大不快。要知道,程雨霏因怜惜这个弟弟命苦就怕哪方面冷落了他,他不喜欢的事和人,程雨霏自是少不了去拒绝。 “唉,小师妹,怎能如此?你这么对师弟可是不好,若凡事都由你来打理而不让他独自历练,怕是对他修道不好。”顾秋源不自觉地端起了大师兄的架子,讲起了大道理。 程雨霏正不知如何答复时,却又听到一阵娇笑道:“哟,大师兄,你可真会关心小辈,可不知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哦?”不远处走来一位黄衫少女,见着顾秋源在那里跟程雨霏搭讪心里生出老大不痛快,便走过来搅搅场子。 “水师妹,这话听着怎么有些别扭?怕是在说笑吧。”顾秋源不尴不尬地道。他知道这个水清师妹可不好惹,是师父面前的红人,很是得宠,自己虽为他座下的大弟子但与她比起总觉得隐隐约约矮了一头,偏偏这丫头有事没事地找自己的茬,耗上了似的,甩都甩不掉。 端木枫见这几人平白无故地跟姊姊和自己为难,顿时自尊心大挫,于是再也忍不住道:“你们有完没完?我们姊弟哪里得罪于你们,纠缠不清……”话未说完却被程雨霏一把捂上了嘴,顾秋源水清二人一怔,还以为听错了,回过神时不悦对道:“臭小子,怎么说话呢?目无尊长,放肆之极。”一边说着,水清一边走过来伸手捏住端木枫的脸颊,似是要给他个教训。哪知端木枫毫不服软,提起真气用力把她撞开,水清踉跄了几步,大怒道:“臭小子,找死哪?”长袖一提,一道金光霍地飞出便如一只手掌朝端木枫甩去,端木枫入门没几个月,任他再如何勤奋也比不上水清的修为,当下被打了个正着,右边脸蛋印了个五指,嘴角流出一缕鲜血摔滚在地。 程雨霏惊呼了一声,跑过去欲把端木枫扶起来,谁料端木枫用力推开程雨霏,强忍脸上的疼痛自己爬了起来,瞪了瞪顾秋源水清二人便一声不吭地离去。程雨霏满脸愁容地望了一眼顾秋源后不安的跟上了气鼓鼓的端木枫。水清冷笑道:“人小脾气倒挺大的,看来这臭小子得好好磨磨性子,要不然还不翻了天?” “是呵,你水清师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个敢不买你的面子?以后还要多多提携,在师父跟前也好有个照应。”顾秋源不阴不阳地附和着,摆明了对她刚刚的所作所为深表不满,在她眼里哪还有他这个大师兄? 看着拂袖而去的顾秋源,水清气得银牙紧咬,这个顾秋源当真是好歹不分,总以为她要与他争掌门继承人的位子,却毫不领她的一片情意,于是也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厢房里,程雨霏正用手帕替端木枫擦拭着嘴角的血迹,端木枫一言不发地坐在卧榻上,双目空洞的瞅着窗外的远景,对脸上的伤似是不甚在意。程雨霏柔光怜爱地洒在表弟脸上,却不知如何是好,良久,端木枫撑着榻沿站起身来道:“表姊,你说,我们怎么变成了这般?”一双清澈的眸子探寻在程雨霏的秀额上,依然是孩童的模样,但唯有程雨霏才能寻觅到他的眉角间不符同龄人的愁纹。 “这,天道难常啊,谁让那些魔头偏偏要来祸害我们?唉,家破人亡当真惨痛。”程雨霏搂着端木枫,心里却想着自己从未见过面的父母容貌、心性,仔细联想时却被端木枫的一声清叱打断: “对了,这都是那些邪魔外道害的,等着吧,我长大后定要把那些妖魔鬼怪杀的干干净净,看他们还来祸害人间!” 转眼间端木枫的双眼已激怒得血红,牙关咬得紧逼。 程雨霏担忧地目视着端木枫逐渐改变的性情,可那又怎么办呢?他总要长大的,她虽是他表姊,可到底不是父母长辈,真的较劲起来怕是也管不了,或许师父到可以…… 突然,一阵阴风刮来,门窗给摇的哗啦作响,窗外的天空刹那间乌云满布。程雨霏心中讶异道:“奇怪,这昆仑仙府怎地会有如此异象?”虽说出此异象,但毕竟是上古仙府,异象出现不多久旋即便有一股祥气冲上云霄驱走了那些乌云。 又听得哐地一声,端木枫运起真元将门撞开,临走时抛了句:“姊姊,我出去走走。” 指尖一点,莫大支持!求鲜花!求推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集 第二回 故人复仇(上) 昆仑洞府集天地灵气,吐纳万物,其中风景旖旎,乃仙境胜地,更有大大小小数不尽的山峰屹立,秀色环绕,当真神人居所。端木枫出了房间后,径自往附近的山上走去,试借此驱除萦绕在心头的烦心事,但愈走愈觉得窝火,想自己与姊姊来到这昆仑山后,虽有木缘道人的照顾,却到底是寄人篱下万事不得舒心,处处被年长的师兄师姐压着。一想起今日受水清之辱便愤慨之极,他长这么大从未有人敢如此待他,在端木家的长辈眼中他是个娇宠儿,千人宠万人爱,哪像如今。 端木枫提气冲上山峰,眼前的景色虽美却丝毫不入他双目。站在峰顶,端木枫昂首注目天边的祥云,闻得阵阵仙草的香味袭来,心中滞郁之气稍有缓解,灵台空明了许多。当下无聊,端木枫便兀自修习起玉虚仙诀以求能早日超越顾秋源水清二人。如此想法倒有些急切,且不说此二人修行已逾百年,单就他自身的修为来讲,短短的几个月又能学到些什么,与那二人相差不啻天渊。饶是如此却也改不了端木枫坚韧的意志,到底灭门之仇大大激发了他的斗志,非要早日学成以报家仇。 端木枫依着仙诀,调动起体内真元,双手凭虚揉搓,滚出了一团太极,顿时周身紫气萦绕,额上闪过一缕缕清气,只觉得自己在太极中飞旋,元神出窍了般,浑身是说不出的舒畅。殊不知,他此刻已达天人之境,与这自然融为一体,若叫旁人见着定会大为惊讶,他小小年纪居然能探得道法自然的境界,这在修道人眼中可谓是难得的机遇,也是可遇不可求。一个时辰后,端木枫缓缓收回真元,身边的灵气逐渐逸散,脸上的气色恢复到常人一般。端木枫不由得大乐道:“好不奇怪,我刚刚怎会有如此感觉,整个人便在云海遨游。奇怪,真奇怪。” “哈哈,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小子入了大道境界,不愧为名门弟子,小小年纪悟性如此之高,看来道门又要出年轻辈的高手了,苦也苦也。” 冷不丁地从背后逸来怪笑,端木枫吓了一跳,猛地转身,只见着一巨型怪物站在面前,那怪物高丈余,狼头人身,两只大掌长满了毛茸茸的黑毛,配着裸露在外的獠牙,甚是可怖。 “你是谁?”端木枫面露凶色道。 “没见到吗?就我这番模样自然是妖怪了……咦?你这架势莫非要与我打上一场?小子,想都别想,你狼王我已修炼千年,不要以为是个修士就能在我跟前耀武扬威。”那怪物冷笑道。 “我不想与你打,我要除了你。”依旧是冷冰冰的口吻。 狼王仰天大笑道:“好,好,好,活了千把年,还从未见过如此狂妄的小子,就凭这个,老子今天也要与你斗上一场,看招!”狼王一掌排出,顿时滚滚黑气铺天盖地的卷来,将端木枫瘦小的身躯裹在漩涡中,他周围的气场此时已被击碎,眼看着自己就要被狼王给禁制住却无丝毫反击能力,急得端木枫大汗淋漓。这种光景,就是想搬救兵也不可能了。心想:“这妖孽恁地厉害,看来我此次要葬送在他手上了。”但转念又想:“不成,如此就轻易放弃实在是大大不值,我虽然道行低微但也要拼上一拼。”端木枫勉强提起真元,排斥着黑气的侵袭,却也知道是螳臂当车之举,撑不了多久。 果然,不到半盏茶工夫,那狼王猛地收力,端木枫的压迫突然解除,旋即又射来一道绿幽幽的光芒,端木枫陡然间遭受大开大阖的变数实是无法消受得住,双目一黑,身躯颓然倒地。 狼王走上前去嘿嘿笑道:“小娃娃不自量力,我狼王这棵大树也是你能撼动得了的?不过你倒是有些血性,合我的胃口,嗯,也罢,今儿就饶过你这遭,好好修行个几十年再说吧。我还要去找木缘那个老混蛋。”言罢,化作一道黑芒向不远处山顶上的巨大道观飞去。 玉虚宫,木缘道人正坐在偏殿练气,殿中香烟袅袅,状若云雾,三清道尊的塑像意态分外安详,此时缕缕精光在木缘道人顶上聚攒五彩,随着灵气分合不已,恍然凝成了三朵莲花。伴着三花的凝固,盘桓在身子周围的真气分岔为五股朝着他的胸中灌去,木缘道人面带微笑,却依旧是闭目而坐,不理会大千世界的林林总总。 “好一个仙风道骨的木缘道人,看来这两百年你进步不小啊。”殿内不知何处传来声音,震得大殿微微颤抖,明眼人一看就知来者法力高强,居然能对玉虚宫造成波动。木缘道人睁开双眼,精光大盛,道:“道友何方神圣,驾临玉虚宫有何指教?” 一道黑影闪来,殿里站着黑袍怪物,宽大的衣袖迎风而舞,霸道之气彰显其表,正是刚才的狼王。 “哦,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妖孽,好大胆子居然闯上昆仑,莫不是嫌修行到头了想感受一番被打入六道轮回的滋味?”木缘道人斜着眼慢吞吞地道。 狼王冷哼了一声:“木缘,当年你杀我妻儿,我这条命早就死过一回,今日上昆仑便是找你拼命。死,老子不在乎。”狼王右手一挥,状若混沌的黑气呼啸而出并迅速结成一颗圆球,殿内煞气大盛。“木缘,这颗紫云珠内有我妻儿的元神,今日乃我一家三口找你索命,哼哼,受死吧!” 木缘道人冷视了一眼紫云珠,心中惧骇道:“这妖孽居然把那魔珠炼到了这等可怕的地步,果真是邪魔外道,看来今日要除恶务尽,否则就凭他能躲过昆仑山前的禁制,体内的魔功可见一斑。”于是也不敢轻敌,伸手一指,紫电射出,与紫云珠迎面相击,以紫云珠为中心而形成的气场充斥殿内。木缘道人虽有玉虚仙诀抗衡,可也少不了感到吃力,紫云珠的压迫愈发地逼近,不愧是魔道神物。此珠为东海海底一块坠落于混沌初开时的顽石受海水元力磨炼而成,不惧水火,不畏天劫,后来被魔道上任神君所得被尊为圣物,当年那魔头便靠此物无法无天。 狼王冷笑几声,身子一抖,长成了八丈高的巨身,背后又飞出十几只黑狼张牙舞爪扑了过去。倘若被其中一只抓上一抓,那可真是性命堪忧。 这紧急关头,木缘大喝一声,一面闪烁金光的小旗飘在了头顶,正是三清道尊之一的元始天尊传下的防御至宝戊己杏黄旗。木缘道人周身被杏黄旗罩住,紫云珠的戾气便再也进逼不得,当此之时,木缘又祭出了一件法宝朝狼王射去,狼王大骇道:“打神鞭!”这三字刚出口便被它贯胸而过。只见万道金光自狼王的胸口向外射出,整个肉身化作了灰烬。而那紫云珠却似乎颇具灵性,浮在半空中剧烈地旋转着,将狼王的元神吸了进去,瞬时放出一团紫气,周旋不停。 木缘见状,轻喝道:“收!”那颗珠子“嗖”地一声飞入了他的掌内,木缘道人捋着胡须笑道:“好宝物,只可惜用在你手里做哪些伤天害理之事,今番有此劫难也是你杀劫过多之故,怨不得旁人!正好,有你们的元神在内,我便重新炼祭这紫云珠罢。” “咣——”玉虚宫内钟声响起,召唤众徒前来集会。 木缘道人端坐在正殿上,一干弟子按照辈分依次排开,等着师父的训示。 “今日,我昆仑之地居然闯入了妖孽,幸有祖师庇佑才得除此孽障,可见我昆仑上下平日里是如何懈怠,从今以后尔等要恪尽职守、勤勉修行,再有此等事发生,我昆仑的颜面也不用再要了。——还有,为师即日起要闭关十日,暂由你们大师兄和水清师姐来打理玉虚宫一干杂事,记住,还是那句话,要恪尽职守!” “谨尊师命!” “都散了吧。” 出得大殿,顾秋源水清二人又撞在了一起,顾秋源连忙诈惊道:“哦,是水师妹啊,抱歉得紧,撞到了您仙体,您受惊了。”水清闻言使劲地白了他一眼:“大师兄可真言重了,师妹哪能让师兄如此屈尊,不敢当!” 顾秋源嘻嘻笑道:“水师妹,这今后的几日可要劳您多多指教,师父命你我二人共同打理玉虚宫,还望……” “大师兄,您可真言重了!”水清粉脸煞白,转身便走。身后传来顾秋源的一阵冷笑。 这边离了顾秋源后,水清一路上恨得咬牙切齿,心想如此下去,那顾秋源怕是要与自己越走越远了。说起来,水清资质甚高,当初就被木缘看重,暗地里亲自调教,很得宠爱,只是她堪不破情关,自小暗恋顾秋源难以自拔。可偏偏得到落花流水的结果。长久以往使得性子大为改变,弄得是尖酸刻薄,惹得顾秋源愈发不喜她了。 “哼,这都是程雨霏那小狐狸蛊惑的,看来我得好好修理修理她,好让她知道我的手段。”水清咬了咬银牙。 指尖一点,莫大支持!求鲜花!求推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集 第二回 故人复仇(下) 玉虚宫的一间密室里,木缘道人正在祭炼紫云珠。这密室是历代掌门修炼之所,位于玉虚宫的正中央,乃是昆仑山灵气最盛的地方,最宜提升功力。木缘紧闭双目,捏着法诀,三条紫气若游蛇般在他周围乱窜,那颗紫云珠浮在半空急剧旋转,忽大忽小,变幻不一。突然,一股血气上冲,木缘喉头一甜吐出一盅鲜血来。木缘抬起袖子用力拭去嘴边的血迹,喘吁道:“好个妖孽,居然在紫云珠里下了这么恶毒的禁制,哼,想算计贫道,你还棋差一招。”木缘双手用力一搓,揉出一眼太极向紫云珠抛去,当下那紫云珠便被定住了,接着木缘又双臂一挥,一团三味真火从口中呼啸而出喷在了紫云珠上,紫云珠猛地颤抖了一下,开始微微变红。那木缘又不停地发功,使三味真火源源不断地输往紫云珠,此法虽然大耗真元,但也是祭炼法宝最为可行之法。遭受三味真火的炙烤,紫云珠逐渐变得火红起来,周身恍然一团火球。一个时辰后,紫云珠开始有些异动,原来是被封于其中的三个元神被三味真火给触动了,又一盏茶的工夫,便再也没有响声,怕是已被炼化。木缘道人满意地收回紫云珠,自语道:“到底是邪不胜正啊,看来我昆仑又得了一件镇山之宝。”为了圆满祭成,木缘又在上面下了数十道玉虚仙符。只见那紫云珠通体散发出阵阵醇厚的紫气,煞是光彩照人。 木缘整整衣冠,开始起身出关,岂料刚刚站起便感到眩晕不已,继而又觉得整颗脑袋似被千万只蝼蚁叮咬,剧痛之极。木缘发疯了般撞击墙壁,同时又不断地提气朝着空中乱击,时而面目可憎,时而怪笑不停,头上的道稽散开,双目血红,一副癫狂模样可怖非凡。他不知,此番祭炼紫云珠的过程中被那紫云珠所惑迷了心智,以至于走火入魔,此刻魔根已深种体内无法拔除,恐怕不久的将来沦为魔道。一通发疯之后,加上数日不间断地祭炼紫云珠木缘体力衰竭,轰然倒地。 程雨霏的房间里,端木枫正躺在她的绣榻上养神。那一日端木枫出门后久不见归,程雨霏不免担忧出去找他,谁料竟在后山的半山腰发现他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急得程雨霏连忙背他回来,又把浑身的真气尽数输送到他体内,这才令他醒来。 “阿姊,我有些饿了。” “哦,我给你拿点心,刚刚做好的。”程雨霏盈盈地转过娇躯,去为他拿点心。榻上的端木枫怔怔地望着程雨霏清丽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就微微红了脸。 程雨霏端着满盘的点心往卧房走去,嘴边挂着微笑,只见盘中的点心一个个是精致玲珑,散发着一股子香味儿,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便欲入房时,突然间黄影闪来,门前翘然多出位黄衣少女。程雨霏吓得双手一抖,盘中的点心洒了一地。 “水……水师姐,您怎么来了?”程雨霏花容失色道。 “我就怎么不能来了?”水清扫了一眼满地的点心道,“啧啧,这么好的点心多可惜啊,是给那个臭小子的?哼,你要是把它端给大师兄,怕不是能乐疯他哟。” “我……嗯……不知师姐此来所为何事”程雨霏不安地道。 “呵,没什么大事,只是师父闭关前曾吩咐过我要去山上采一株灵芝,他老人家要炼制丹药。”水清淡淡地道,“只是我最近事务繁忙,顾不得,又怕师父出关后责怪,所以……想请你替我办这件事,可否?” “师姐言重了,师姐的吩咐师妹定当尽力去做,不敢怠慢。” 水清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好,你快去吧,我可等着你哩。——唉,这么好的点心,太可惜了。” 程雨霏看着满地的点心,不禁叹了口气。 围绕着玉虚宫的几座山峰,翠色流淌,散发着祥和之气,广袤的山谷中生长着成片的珍奇药材,受那日月精华灌溉,隐隐约有五彩光环笼罩,迎着日光,滚滚的仙药荡悠出一层层的瑞光,显得波光潋滟,只是这里虽然仙药众多,却是被设了禁制,门下弟子无师命不得随意采摘否则便是犯了门规。 程雨霏倒还是第一次来药谷,见着满山的仙草仙药,当真大开眼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去寻那灵芝。程雨霏踏着碎步在田间搜寻着,因有水清给的腰牌,守园的童子倒也没有难为她,打开禁制任由她在里面找药。其实若只就灵芝来说,这药田里多的是,只是水清吩咐了要最大的且紫中泛赤的一株,可就难为了程雨霏。数百亩的药田可不是轻易就能找遍,程雨霏在里面不觉间漫步了三个多时辰,后来娇躯熬不住便在附近的山坡上歇息半刻。这里灵气旺盛,比之玉虚宫毫不逊色,因而靠着滚滚的灵气,程雨霏体力得到迅速补充。 程雨霏抬起螓首,见已正午时分,可灵芝却还未找到,不禁略有着急,若这次没能办好差事怕又要惹得水清不快了。程雨霏拨弄着衣带正不知如何理清头绪时忽有一道光芒自山崖边射了过来,晃得人睁不开眼,定睛一看,不是那株紫中泛赤的灵芝又是谁?程雨霏欢喜不已,提起真气飞了过去。 却说端木枫独自在房内,因久不见程雨霏归来,心下着急了起来,生怕又被什么人打搅不停。一想起平日里的那些个所谓的师兄们,端木枫便再也按捺不住,起身去寻她。 “咦,阿姊去哪了?这附近怎地不见她踪影?好生奇怪。”端木枫纳闷地坐在路旁的亭子里,这时见有一女弟子经过连忙上前询问。 “师姐,你有见过我表姊吗?” 那女弟子转过头,盯着端木枫温婉地笑道:“是枫师弟哪,怎么就一会工夫也离不开小师妹?咯咯,我好像见她去了药园……” 端木枫谢过她后便急忙往药园赶去,因过于匆忙却疏忽了她后面的几句话。 端木枫来到那药园,眼前一片绿意袭来,清雅之极。端木枫刚欲往里走时却听见一童子清叱道:“站住了,你是何人竟敢擅闯药园?” 端木枫急道:“我不跟你啰嗦,我要找我阿姊,你快闪开。” 那童子喝道:“大胆,无掌门的允许谁人都不得入内。” 端木枫气愤难平,欲上前理论时,忽听见一阵波动从谷中溢出,震得人站不住脚。那童子也不知发生何事刚想回头查看时被端木枫从背后击了一拳,昏倒在地。端木枫赶忙跑进谷中,怕不是程雨霏遭遇了什么不测。 入谷后,端木枫一路找寻程雨霏,见这药田甚广就起身盘桓在半空运起目力搜索程雨霏的踪迹,几个呼吸间便找到了昏倒在地的她。端木枫扶起程雨霏,轻呼道:“阿姊,醒醒哪,阿姊……”端木枫握住她的柔荑,将体内的真元向程雨霏灌去,转眼的工夫程雨霏秀眉微微一皱醒转过来,她眸子闪动着,看见端木枫的一双小手扶着自己,不由得露出一抹娇笑。 “咦,枫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哦,我醒来见不着你就出来寻你了。” “啊哟,不好了,这地方寻常人是不得进来的,你怎么就进来了?” 程雨霏灵台一紧,有些手忙脚乱。端木枫不置可否地道:“我要找你,哪管什么让不让进,这地方虽有些奇特,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阿姊,这是什么?”端木枫拾起她身旁的灵芝道。 程雨霏道:“这是水师姐命我采的灵芝。说起来这灵芝倒也真奇怪,摘它时也不知从何处生出一股力道就把我给震飞了。” 端木枫道:“哼,水清?她让做的事肯定不安好心。以后我们少理她,这等体力活谁爱干谁干去。”程雨霏淡淡一笑,拉着端木枫向外走去。 忽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山谷外传了过来,程雨霏暗道不好,恐怕又有事情发生了。果然,正欲疑惑不解时,一大群弟子神色慌张地赶了过来,看到是程雨霏二人便大声喝道:“好你们姊弟二人,如此行为不端,居然私盗仙草,快与我等去见师父他老人家。”程雨霏忙道:“众位师兄,此话怎讲?我如何盗了什么仙草,是水师姐命我采摘的说是要与师父炼丹用的。” 为首一人冷笑道:“你也不用狡辩,到得师父跟前自有裁决。他老人家此刻正大发雷霆呢。还不快走!”说着便上前抓住程雨霏的香肩。端木枫见状大怒,一掌拍开他的臭手。那人怒喝道:“臭小子,作死么?”程雨霏忙赔不是道:“师兄莫怪,他还是个孩子,我们跟你走便是。”程雨霏朝端木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争辩。 此刻,木缘道人在三清殿中踱来踱去,面色铁青地俯视着一干弟子,气愤难平。殿外一弟子来报道:“师父,他们已到。”木缘挥了挥手,转身端坐在蒲垫上。 程雨霏端木枫被人推入殿内,眼见门下弟子正襟危坐,人人都不敢大气出声,只有顾秋源微微别过头,瞅了一眼程雨霏。程雨霏带着端木枫,默不做声地走上前朝木缘道人跪下。木缘道人也不看他们,只是看着门下弟子,良久才道:“没想到啊,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我只不过是闭关了几日居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师门不幸,师门不幸。”木缘顿了顿又道:“程雨霏,端木枫,你二人可知错?”程雨霏秀眸一暗,道:“师父在上,弟子,弟子不知犯了何错?”木缘道人气得直哆嗦道:“好好好,真是不知悔改。我且问你,那灵芝乃是三千年方得长成的神物,我昆仑山上只此一株,没成想这株花费了几代人心血的灵芝就还有一月成熟之际却被你们采摘,这,是也不是?” 程雨霏嘤泣道:“师父息怒,此事另有隐情。这灵芝非是徒儿擅自采摘,而是……而是水师姐吩咐,要徒儿采来以供师父炼丹……” 木缘道人诧异地看了水清一眼。水清见状起身拜道:“师父明鉴,弟子岂能做此大逆不道之事,分明是程师妹私心作祟,想盗来灵芝提升功力。”程雨霏红着俏脸,百口莫辩。跪在一旁的端木枫早已按捺不住,霍地站起来,指着水清骂道:“哼,你这个坏女人,说什么呢?你陷害我阿姊在先却又编造这等不堪罪名,当真是良心坏到极致!”一旁的顾秋源虽不言语,却在心中大呼过瘾,毕竟还没人敢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多年的压抑之气一吐而尽。 “放肆。”木缘喝道,“当着三清祖师的画像如此出口恶浊。我倒没问你,你却先放肆起来。那药园也是你随便乱闯的吗?这还另说,你又为何动手伤人,那守园的童子至今未醒。就凭你残害同门这条罪过,我便可将你逐出师门。” 端木枫呆道:“他还未醒?不可能,我下手不重,只是将他打昏而已,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再说了,谁让他不准我去找阿姊。”程雨霏慌得拉了拉他的衣角。木缘道人吁了一口气道:“你如此大逆不道,还要顶嘴,看来不重罚你是不成了。”端木枫气红了脸,道:“你算是什么师父?处事不公,你不配做人师父。”殿内弟子闻言大惊失色,都道端木枫这小子此番在劫难逃。 木缘早已怒火中烧,当下也不训斥,伸手一指,一道金光射出,端木枫被击个正着,那金光包裹着端木枫令他动弹不得,端木枫疼得面孔都扭曲了。程雨霏娇躯剧震,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将端木枫护在身下,迎面而来的滔天力道如闪电般掠过了程雨霏的全身,程雨霏一声惨叫,那番花容月貌顿时惨淡之极。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对姊弟,人人都说不出话来。木缘道人眉头一皱,再也狠不下心来,收回了法力,徐徐吐着:“无量天尊。没想到你姊弟二人如此重情,也罢,我就暂且不废他的法力,念你二人初犯就从轻处罚。后山脚下有一石室,你们便在那里思过吧,没有我的允许不得与其他弟子往来,更不得随意出山,可否明晓?”程雨霏虚弱地道:“多谢师父,弟子谨记。”这般扶起端木枫向外走去,临走时又回头感激地望了一眼木缘道人。 指尖一点,莫大支持!求鲜花!求推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集 第三回 后山石室(上) 这昆仑多秀峰,木缘道人所指的后山石室所在是昆仑山脉中一座不起眼的无名小山,是专为门下犯了门规的弟子闭门思过居住,离玉虚宫所在的玉虚主峰相距甚远。程雨霏与端木枫一起来到了这后山石室,刚步近石室就猛然觉得燥热异常,四周虽是绿色萦绕,但身处其中却如入火炉,端木枫在心里暗自骂起木缘不怀好意。二人耐着性子走进石室后稍觉凉爽,石室内只有一张卧榻,四壁皆石块垒砌而成。这光秃秃的景象倒也真是思过之所。 端木枫却哈哈笑道:“不错,这里虽然清苦些倒也好过整天看那些牛鼻子老道脸色强,阿姊,你说是不是?”一边说着一边扑到卧榻上。程雨霏温婉地坐在端木枫身边,抚着他的衣袖,嘴角沁出一丝微笑:“好,你说好那便好。” 自上昆仑后,程雨霏从未见过端木枫似此时般欢快,平时不是苦着小脸就是拼命地修习法术,害得程雨霏替他忧心不已。这下倒好,没了烦恼没了苦闷,虽然清苦但与千金难换的笑颜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冤冤相报何时能了?能忘怀时就暂且忘怀一刻吧。程雨霏怜爱地望了一眼表弟。 这之后,端木枫程雨霏每天清晨都去附近山上采些野果子充饥,有时流连于秀丽的景色中,心醉忘返,虽不得踏入玉虚宫,但能无拘无束地相忘于山水间倒也是无忧无虑。石室周围的地域甚是奇特,乃是至阴至阳气候,时而燥热万千时而寒冷不已,在此居住每日都要运起法力抵御,这一来二往,自身的法力倒是增长不少。起初端木枫还闹着要搬到山上,后来发现这等好处便也作罢。 转眼间过去了两个多月。这两个月来在这后山“思过”,更无人打扰,于端木枫来说只要能与表姊呆在一起那便是最大的快事了,每日他都跟着程雨霏打理着石室,添上些石桌石凳什么的,又因程雨霏手巧用一些花草编织成装饰物摆放在室内,石室的周围被程雨霏用附近山上的竹子围成了一圈篱笆。时日一长,这清苦之地倒也有些生气了。 又一日,端木枫抱着一大堆从山上采来的果子回到石室,刚进门就发现程雨霏在小憩。怕打扰她,端木枫轻手把果子放在石桌上,正欲转身离开时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程雨霏。映入眼帘中的却是美人入睡的景致,程雨霏此刻只穿一件贴身小衣,粉色抹胸若隐若现,皓腕凝脂上隐约泛出淡淡的红晕,胸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她恬静极了。端木枫怔怔地走了过去,咽下喉间的口水,双手颤抖地抓紧衣带,脑子翁地一下失了魂般地探着身子冲着程雨霏的樱唇吻了一下然后是飞快的跑了出去,生怕被人发现了什么。 端木枫从石室跑出来后,一路上大口地喘着气,对刚才的举动害羞不已。他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对程雨霏毕恭毕敬的,这个大姐姐在他心中向来是天神般的人物,今日的行为在以前更是想都未想过的。端木枫抓着路旁的一棵竹子,掩饰住内心的激动,似乎又对那件事生出欣喜之情,好想再去尝试一次。就这样,端木枫心不在焉地往前走去,也不知到了哪里,再抬头看时茫然不知所踪。四周皆是参天古木,林林总总,遮住了天日,林中时有鸟鸣野兽声交互相鸣。也是少年心性,端木枫好奇地往森林深处走去,靴子踏在落叶上生出簌簌的声响,又闻得远处泉水汩汩作响,好一派自然之景。 突然,呱呱地几声鸣叫,一棂羽毛从头什么?你活了亿万年?真的假的?” 那道人面对端木枫一连串的发问,当下松开端木枫,长吁一口气道:“那是自然,活得早已不知年月喽。” 端木枫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啊?牛皮都要吹破天了。你道你是那三清道尊哪?” 那道人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粗声道:“嘁,三清道尊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这么敬畏那三个老家伙?” 端木枫噎道:“你……你口气比我还大,三清道尊……嗯,的确,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甚了不起的,至于说敬畏云云倒也谈不上,只是大家都这么做的,长此以往就……哎呀,说不清了。——呃,那个你说他们是老家伙?我看你也算是个老家伙。活了那么久还不死。” 那道人抚掌大笑道:“好好好,你以后便叫我老家伙罢,我以后便叫你臭小子,我这个老家伙也没什么朋友,怎样,可否愿与我交为知己?” 端木枫一愣,随即转过神道:“嗯,你这个老家伙的确有趣,那倒也行,只要你以后不逼我做你想要我做的事就成。”那道人点头道:“哦,是这样,你不喜欢外物强加于己。好,有些天道自然的意味,看来你小子的确有仙根,只可惜没有好的师父调教,可惜!”那道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端木枫心里隐隐一动,道:“那,要不你来教我罢——先说好,这可是我自己愿意的,不是你逼的。”那道人道:“那好,你可不得反悔,事不宜迟我现在便要教你。好好学着,这可是高深的法力。”言罢,那道人伸手一挥,破开虚空,端木枫嗖地一声被吸入其内。只见四周皆是混沌一片,端木枫身处其中若一叶扁舟徜徉无止境,又一会,不知何处飞来密密麻麻的文字咒符朝自己压来,好似漫天的黄蜂一般,端木枫看着这些古怪的文字,一时不得要领。随着周遭的混沌之气源源不断地灌来,端木枫灵台清明之极,全身的真元浩瀚如海,刹那间端木枫已然明了,那些古怪的文字咒符是些高深的仙家法术,修道之人便是修炼百年千年怕也难得有如此机缘可窥其一斑。当下,端木枫不禁对那老家伙感激起来。也是此时端木枫才能看得懂这些文字,于是依着其法认真修炼。 不知过了多久,端木枫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大笑,原来是那道人发出的。那道人笑道:“果真是个好小子,短短几个时辰就有如此进步,天纵奇才哪!快出来吧,今日修炼时辰已到,可不能贪多嚼不烂。”端木枫闻言收起真元,飞身一跃,划破虚空跳了出来。 端木枫惊喜的看着自身的变化,觉得此时法力之强非昆仑门下一般弟子可比。这个老家伙,真行。那道人颔首道:“你去吧,回去之后好好领悟。记住,以后每日的都要按时来此地,老家伙我可没有喜欢等人的习惯。”端木枫自然答允。于是告别了那道人后遁光往后山石室飞去。 却说程雨霏独自在石室中小憩,醒来后不见端木枫便出去寻他,谁知附近的山上找了个遍仍是不见踪影,程雨霏心里着急却是毫无办法。他们姊弟情深,程雨霏最舍不得她这个弟弟出什么事,程雨霏坐在石室前,不停的张望着远方,贝齿咬得樱唇都渗出一丝血迹。 程雨霏低头徘徊在篱笆墙内,焦心不已,都快一天了,如此怎生得好?要不去求师父,即便是再次受罚也要将枫儿找回来不可。程雨霏心乱如麻,这番着急差点都让她落下酸泪来。程雨霏定了定神,转身出门要再找一遍。没走两步却又与人撞上了,程雨霏揉了揉香肩,抬头一看,大惊失色。 “是……大师兄,你怎么来这里了?师父知道后会处罚的。” “罚?呵呵,他爱怎么罚便怎么罚,反正……我,我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呃……”顾秋源醉醺醺地道。 “那个,大师兄,要不你先进去坐会,我还要出去找枫儿呢。”程雨霏焦急地道。 “嗯?枫儿?是谁啊?他有我重要,还是有我待你好?雨霏,我……我要告诉你,我好喜欢你,你知道吗?” 程雨霏大睁着美眸,为他的话害羞不已,这令她愈加手足无措了。程雨霏紧张地道:“大师兄,你在说笑了,我是真的有急事。大师兄快让开哪。”程雨霏绕过顾秋源就要往外走。顾秋源哪里肯让,一把抓住程雨霏的柔荑拽了回来。顾秋源双目迷蒙地道:“雨霏,你说,你也喜欢我,你快说啊!” “大师兄,我……你放开我,”程雨霏急道,“你说的话真是,真是难堪之极,我要去找枫儿,不能在这儿耽搁了。” 顾秋源听了大吼道:“什么枫儿不枫儿的,今天不说清楚你哪里也不许走。师父看贱我,你也要看贱我么?快说啊,你喜欢我!”程雨霏挣脱不开,被顾秋源的模样给吓着了。心里对他顿生反感之意,说什么也不愿说“喜欢他”这类荒谬话语。那顾秋源心里也是如一团乱麻,他是木缘道人膝下的大弟子,表面上风光无限暗地里不知有多憋屈,木缘整日都宠幸那个水清,对他是不理不问,没事还要对他训斥一番,内心寂寞可见一斑。自从程雨霏入门后,顾秋源当即眼前一亮,便已认定了她为自己的知己,爱慕之意与日俱增,总想找机会向她表明心意。今日来前木缘道人又将紫云珠那件宝物赐给了水清,顾秋源老大不痛快,于是借酒浇愁后踉踉跄跄的跑到了后山石室找程雨霏倾诉衷肠。可程雨霏推诿的神情令他伤心不已,因而非要逼她说出喜欢自己来。 指尖一点,莫大支持!求鲜花!求推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集 第三回 后山石室(下) 二人争执不下时,突然一声大喝传来:“顾秋源,你个混蛋,放开我阿姊!”程雨霏闻言大喜,竟是端木枫回来了。顾秋源灵台现警,猛地一惊,却不想背后半亩见方的掌印袭来挟倒海之势将他震飞数丈以外。这石室附近可不似山上有草木生长,举目皆是尖石沙砾,摔在了地上少不了脱层皮。 端木枫自那道人处回来后正巧遇上顾秋源抓着程雨霏不放,当时怒火中烧,大喝一声后一掌挥去教训那混蛋。程雨霏哭泣着把端木枫揽入怀中,呜咽道:“枫儿,你到哪里去了,都一天没回来急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端木枫身子微颤,对程雨霏感激不已:“阿姊竟待我如此之好,我以后再也不能让她为我担心了。”想到这里,端木枫也紧紧地抱住了程雨霏,似是再也不与她分开。 顾秋源狼狈的爬了起来,看着端木枫程雨霏姊弟二人相拥的模样大怒道:“端木枫,你给我记着,这个仇我一定要报!”言罢忙不迭地逃了出去。 程雨霏斜了一眼落荒而逃的顾秋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大师兄,真正得让他吃些教训才好。”端木枫瞅着程雨霏一脸的娇笑,心绪激荡起一串涟漪,脑中又突然现出昨日偷吻她的一幕,只觉得心尖上蠕动着千万只蚂蚁欲罢不能。耳畔轻响“咦”的一声,端木枫回过神正对程雨霏微皱的秀额。程雨霏问道“枫儿,我怎觉得你刚才的一掌拍出的法力异常浑厚,你怎么就突然间有这么强的修为?” 端木枫自豪地笑道:“因为有神人相助啊。”面对程雨霏他自是不敢隐瞒,将如何偶遇那奇怪道人及学得法力之事一一讲了出来,程雨霏听得惊讶不已,当下二人携手回石室不提。 夜色清澈如洗,繁星点缀下笼着薄薄的月光,天地间万籁俱寂,夜风袭过送来仙草香味溢在半空中,整座昆仑山洋溢着祥和之气。程雨霏端木枫共寝一席躺在卧榻上准备入梦,端木枫却不知怎么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这小小卧榻仅能容得二人,哪里经得他的折腾,于是便也惊醒了程雨霏。 “睡不着?”程雨霏软语温柔问道。 “哦,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该是这些法力一时没能融会贯通吧。”端木枫不安地掩饰着,“阿姊,你身上好香。”这话刚一出口便觉后悔,当真是大为不妥。 程雨霏似是不在意地道:“是吗,我怎么没感觉?阿姊身上香?”端木枫连连点着头,见她没有起疑又岔开话茬道:“阿姊,你说我们将来干嘛?” 程雨霏扭转了娇躯,面对着端木枫道:“我也不清楚,咱们在这昆仑山上本是想好好学艺的,可没想又生出这般事来,真是世事无常。至于这将来之事怕是更难说清了。要是我们还是像普通人家那般多好,等着你长大时阿姊也结婚生子了,就这样平平淡淡的……” “阿姊,你要嫁人?不……不好,我不要阿姊嫁人。”端木枫闻言惊慌道,“就算你要嫁人也不可以嫁给别人,就只能嫁给我。”紧张之下,端木枫再也不遮掩,将心中压抑许久的心事一下子倒了出来。程雨霏听完咯咯娇笑道:“你个小鬼头,我是你姊姊,如何能嫁给你?”端木枫不悦地道:“又不是亲的,只是表姊而已……” 可话未说完便被程雨霏一个手势打断了。程雨霏作势拍了一下端木枫的额头,娇嗔道:“嘁,说什么呢?以后不许乱说了,快睡觉!”程雨霏伸手搂住了端木枫,示意他快睡。端木枫被她一通软语顶了回来,心头有些闷闷不乐,但又闻得程雨霏颈间的幽香,一时心潮澎湃起来。程雨霏又如此紧贴着他,便是浑身都酥软了。有程雨霏娇躯在侧,端木枫昏昏然进入了太虚梦境。 顾秋源带着浑身的伤回到玉虚宫,一行弟子见到他狼狈的表情怕寻到晦气都慌忙地躲开。顾秋源扶着石柱,大口喘着气,口中对端木枫咒骂不已。 “呵,是我们的大师兄啊,这……你怎么伤成这样?谁干的?”水清吃惊地问道。 顾秋源冷笑了了几声,咬牙离开,正眼也不瞧她。水清平白无故遭他白眼惯了,这一次倒是没怎么动怒,只是红着脸啐道:“好心没好报!” 翌日,端木枫依着那道人的话,按时去山崖上练功学艺。一路上,端木枫不断施展法力,时而变幻莫测,时而驾云而行,倒也自得其乐。快到山崖时,端木枫加快了脚力,耳畔的风声呼啸而过,一朵朵白云便似高墙般竖立在空中。端木枫穿梭其间,飘飘然恍若仙人。却在此时,端木枫灵台突生警兆,周围的云海陡然波涛汹涌,一齐朝着端木枫压来。端木枫不敢怠慢,也忙运起真元戒备。 转眼间,那滚滚的云海刷地变紫,虚空中不知何处传来一阵女人的冷笑声,听得直瘆人。端木枫厉色喝道:“来者是谁?装神弄鬼的,出来一现。”那女人继续笑道:“哎哟,这才几个月不见,小师弟不识得我了?” 端木枫心头一震,大怒道:“水清!”便再也不答话,一拳向那云海挥去,一声巨响后,那云海分而复合。半空中水清冷笑道:“臭小子,你功力进步不小嘛,在哪偷学的?哼,自以为学了些三脚猫的邪门妖术就可以欺负人了不是?今天要你好瞧!” 水清现出身来,与端木枫傲然想向,一头长发飘得散乱,眉眼间挂着一道紫气甚是妖冶。水清嘴角微撇着,伸出修长的玉手,葱指竖出,紫电射向端木枫的双目。端木枫长啸一声,胸中逼出浩然真元,轻巧地接住对方的招数,随即又扫出一腿向水清攻去。他临敌经验较少,不知如何变通只能硬碰硬地反击,饶是如此却也叫水清惊叹不已。这小子,法力挺高! 水清见如此不能一击而中,连忙变化招式,以玉清仙法为前劲,体内的一股子暗潮隐隐涌动,再次攻向端木枫。这一次水清使了个心眼,在向端木枫飞去时突然间卖了个破绽,等端木枫发力时虚空中只剩下水清的幻影,原来是分身到了端木枫身后袭击他。端木枫倒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被糊弄了,之前见水清的架势时心中已然感到有异,扑了个空后丝毫不敢懈怠,正当水清自以为得手时端木枫猛地转身伴随而来的是千钧之势的掌力砸向水清。水清胸口一阵窒息,暗道不好,这小贼出手恁地狠辣,再僵持下去怕要饮恨于此了。 临敌斗法时最忌的就是对手与你硬拼法力,倘若对手法力浑厚,长此僵持便会吃大亏。那端木枫自得那道人相授后法力大涨,一些仙家的法术也学的是得心应手,若非如此怎能与水清交战时占得上风。每想至此,端木枫心里对那道人多了一分敬佩,而那木缘道人却早已被他鄙视得一塌糊涂。因被端木枫强横的法力所迫正苦于无法化解时,水清胸口间却冲上一股醇正的劲道。水清大喜所望,知是那件法宝在救主。于是娇叱一声,祭出了紫云珠,顿时铺天盖地的紫气涨满整个气场,端木枫的禁制瞬间被解除。水清精神大振,驾驭着紫云珠逼来。这紫云珠不愧是魔道圣物,才一出场便轻易化去了端木枫的攻势,战场形势当即扭转。 端木枫苦于刚才的一击没留后路,水清此时攻来却是无暇换力,眼见着一颗浑圆的小球如流矢般直射而来,端木枫暗道大势已去。紫云珠轰地撞在了端木枫的胸口,端木枫大叫一声,一口鲜血洒在半空,身子沉甸甸的从云端坠了下去。风声、冷笑声和着他体内翻滚的精血,端木枫两眼一黑便再也没了知觉。 就像是过了千百年之久,端木枫身子摇荡着朝下界坠去,层层的气流压抑着端木枫令他无法醒来,如此般离地愈来愈近了。 光芒,漫天洒开,昆仑仙境腾起浓郁的灵气,千峰的秀色,万川的灵动都迎着充斥于天地间的灵气欢腾开来。这若实质的灵气不经意间注入了端木枫的体内,端木枫躯体剧震,法力开始恢复。一别头,看见下方的巨石嶙峋,不禁暗暗叫苦,这般摔下去定然换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亏得此时吸纳了昆仑灵气,尚有喘息的机会。端木枫调动起真元,便快要落地时猛地翻腾及时抓住了悬崖边沿。 端木枫连连庆幸道:“凶险,凶险,此番若不是得天相助当真是要命丧于此了。”殊不知,就在端木枫暗自庆幸时,水清恰巧赶到,瞥见端木枫挣扎在悬崖边沿,双目逼出凶光,她冷笑着上前运足法力双脚使劲踩在端木枫两只手上。端木枫突遭变端,疼得大叫一声,双手如同被磐石压着动弹不得,偏偏身子此时荡在半空中全靠双手支撑着。端木枫气道:“水清,你个贱人,放开我!我发誓定要你不得好死。” 水清格格笑道:“好啊,我倒真想看看你如何让我不得好死,啧啧,瞧你现在的模样,若让旁人见着了还要数落我以大欺小呢。你说,你像不像只死狗?嗯?”一边问着一边加大力道,端木枫的两只手被踩成了深紫色。水清鄙夷地扫了一眼痛苦不堪的端木枫,嘴角上扬,右手祭出了紫云珠,一团紫气笼罩在端木枫头顶,摆明了置他于死地。端木枫冷视着悬在头顶的煞气,闭紧双目,体内真元翻江倒海就要炸开。端木枫大喝一声,似野兽般的咆哮响彻云霄,之前所学的法力被他一一拔了出来,周身萦绕着数十道金色仙符。凭借着这股拔山之势,端木枫冲开了水清的禁制拼着全力挥出一拳打向水清。 水清惨叫着飞出数丈以外,鲜血染红了她胸前的衣衫。天地间一片寂寥,罩在昆仑上方的祥气此时也被冲散了。倒也真是劫数未尽,因有紫云珠护体,虽遭了端木枫的一记重击但却大难未死,她失魂落魄的爬起来看着面目狰狞的端木枫,心中大骇,此番斗法本是替顾秋源出气的,却不想遭受如此巨创,再若不走必死无疑。见端木枫一步步紧逼,水清颤抖着取出紫云珠,催动咒语,驾着紫云珠飞遁了。 端木枫也不追赶,压抑着体内的真元,顿时目光呆滞,颓废地跪倒在地上。这一连的斗法当真是精疲力竭,端木枫大口地喘着气,却也是强撑着站起来往前方赶去。也亏得此时他还记得去见那道人,一路踉踉跄跄地,惨怛不堪。 山崖边,那道人闭目养神,一副无关风月的仙风道骨。突然指尖微动,那道人灵台一紧,双目睁开,颔首眺望远方熟悉的身影。 端木枫已浑身带伤地爬了过来,眼睛里挺立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傲气。他的肘下被尖石划出十几道伤痕,双手因受伤程紫黑色,这般衣衫褴褛的模样任谁都不忍目睹。这苦难、这惨状又有谁会想到竟加诸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端木枫到得那道人跟前,撑着最后一口真气,颤巍巍的站起来,直视着他,道:“老家伙,我来啦。” 那道人笑道:“怎么了,臭小子?莫非是与人打架了?咳咳,难得难得。”那道人伸手一指,混沌之气包裹其身,数道清气灌注于泥宫丸。端木枫元神轰地鼓胀,全身精血急转,身上的大大小小数十处伤痕蓦地痊愈,骨骼隐隐作响。只听那道人笑道:“莫要奇怪,你的肉身过于羸弱,我现以神通助你重塑肉身,今后与人斗法时方不得轻易落于下风。” 半盏茶的光景,端木枫缓缓睁开眼睛,时觉浑身肌肉迸张,法力比之从前竟是更上一层楼。端木枫大喜道:“啊哈,这下甚好,就是与木缘打上一打也可争得上风。”那道人笑骂道:“好了伤疤忘了疼,那木缘乃是昆仑掌门,岂是你随意与之抗衡的?” 端木枫不服气地道:“那……要不,你再施展些神通让我法力变得高强些?” 那道人叹气道:“我虽能使你在转瞬间法力无边,可又有何用?需知万物皆有因果,若一味强求却是要违反天道,最终难免遭劫。倒不如诚心修炼方是正道。” 端木枫听得懵懵懂懂的,当下也不争强,道:“好了好了,我们开始吧。”转身坐在一顽石上,闭目打坐起来。半个时辰后,顶上三花聚集成形。 指尖一点,莫大支持!求鲜花!求推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