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泽邦尼亚传奇》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一季:铅色森林 “世界失去了它原有的面貌。 某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命运已经改变。 我们不知道这个大恶魔的来历,也不知道它的仇恨从何而来。 它自称为‘陨落之神’,黑暗魔君,十诫之王。 人们憎恨它的所作所为,厌恶它所触及的一切,更不愿提及它的名字,只是将它称之为‘野兽’。 ‘野兽’几天就摧毁了一座城市。 成千上万的人死去,男人,女人,还有孩子全部消失,活生生被吃掉。 我们又瞎又弱,好似狼群中的小羊,以为是神明对我们的惩罚。 可当我们幡然醒悟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第三次警戒荒原战役,敲响了西方生灵终结的丧钟。 西方人族与‘鲁尔’熊人的最后联盟土崩瓦解,美丽勇敢的公主葬身恶龙之腹,随着奥斯特王国的毁灭,西方也跟着陷落。 再也没有人前往避风港观看潮起潮落与风中摇曳的树木,再也没人能听到黄金厅里令人翩翩起舞的音乐,那里只剩下一堆废墟,一片死寂。 死亡,最终的结束,即使精灵也一样。 加布里埃尔,首生子,大陆上的第一位半神,他曾独自面对邪恶。神话纪元的人们,他们称他为传奇的勇士,神之子,以及···” “等等!” 围在长老身边的孩子们当中伸出一只小手,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站起身,“巴鲁长老,您说加布里埃尔,是不是玛尼布尔斯王国的摄政王,您说他是一个半神?!” “是的,伊琳娜。”瘦骨嶙峋的半人羊长老微笑地抚着小女孩的脑袋,一脸慈祥。 “那么既然是半神拯救了世界,为什么各个种族,甚至是精灵都要联合起来反对他们呢?!”伊琳娜又疑惑的问道。 巴鲁长老沉默了,神情被复杂的情绪笼罩着。 那是一个完全被神话的故事,其中的缘由或者故事的真实性都没有考证,它只是从老一辈人那里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来,延续了三千多年。 事实上,相同的问题,巴鲁长老在自己的小时候也问过村里的长老,但长老却从没有给过他答案。 望着小女孩好奇又期盼的眼神,巴鲁长老合上手中厚重、满是精灵符文的书籍,笑着说出了那个人们刻意回避且心照不宣的答案。 “因为他们害怕未知的力量。” 10年后 第四纪元2124年,中洲北部红河谷,林湖小镇。 包裹红河谷的晨雾还没有散去,林湖镇勤劳的村民们就已经吃过早饭,准备出门劳作。说是早饭,不过是昨夜剩下的一些食物残羹。 作为连接西方大陆和中洲唯一的陆上通道,数千年来,北方王国和安德瑞尔帝国为争夺红河谷地区的控制权,爆发了无数次战争。 最近一次大规模战争发生在200多年前,双方两败俱伤,都不愿再战,后签订停战协议,重新划定了边界。 居住在林湖小镇的人多数是北方的迈庭族原住民,还有一些是当年驻守在此士兵的家眷。停战后,北方人和安德瑞尔人混居于此,倒出人意料之外的相处融洽。 由于战祸,这里的人民都很贫穷,但也异常的幸运。 红河谷的北民聚居区在那场大战后被独立出来,成为自由邦,实行自治,并且因为利益关系同时受到北方王国与安德瑞尔帝国的保护。 林湖镇建立在美丽的漩涡湖畔,周围森林茂密,水上交通发达。 无论再冷的日子,漩涡湖总会赠予林湖小镇的大众享用不尽的鲜鱼;无论雪下得多厚,山林总能恩赐他们赖以生存草药与动物。 从床上醒来时,伊琳娜就听到母亲在楼下忙碌的脚步声,迅速起床穿上一套破旧带着湿气的亚麻衣裤,俯身亲吻了一下依旧在熟睡的小妹妹,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 来到楼下,父亲已经吃好了早饭,转手制作箭矢,桌上堆满笔直的箭杆,上面都还没装上金属箭头。 见到女儿,他只是阴着脸,盯着空空的木碗。 “拿去厨房。” “是,父亲。” 父女俩不常说话,只做必要的社交。 父亲的声音像石块沉入河水,充满坠落感,听母亲说父亲继承了爷爷的阴沉。母亲则是个热情的女人,她爱这个家庭。 这个家的光明面来自于母亲,阴暗面则来自于父亲。 拿着碗来到厨房,伊琳娜见到自己勤劳的母亲已经替自己盛好了一碗鱼肉粥。母女俩一照面,贝特茜就开始‘严刑逼供’。 “说,昨晚回来的那么晚,到底去哪里疯了?” “没有啊,我很早就睡啦。” 捧着热乎乎的粥,伊琳娜眼神闪烁着。 “你啊,连谎话都不会,别以为我没听见你昨晚是偷偷爬窗进来的。” “母亲。”伊琳娜拉着母亲的手,开始撒娇,“是凯尔要学射箭,我就留下来多教了他一会儿,才晚回来的。” “你连自己都还没有学会射箭,就开始教别人啦?! 贝特茜用一种怀疑的口吻,她并没有因为女儿的晚归而多加责备,而是用一种温和的语气。 “你父亲就要竞选镇上的治安官了,凯尔的父亲一直就跟你父亲过不去。你是一个有婚约的人,跟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孩走得太近,会被人说闲话的。再说了,凯尔是一个变形族,他学射箭有什么用?” “我才不要嫁到冰原堡去呢。” 伊琳娜撅起嘴,发表自己的不满。 “巴奇霍兹家族在北方王国可不是普通人家,他们是公爵,又是龙骑士世家,你能嫁过去不知道要多少祖先显灵才能修来的福气啊。” “龙骑士不是不能有感情和娶妻生子的嘛,不然就违反了‘蒙索尔塔’龙骑士誓言,龙骑士爱慕的女孩会被他的龙烧死的。换句话说,我会被烧死。” “你嫁的又不是公爵大人的长子,是公爵大人的小儿子法瑟隆德殿下,连自己的未婚夫是谁都没有搞清楚,真是的。”一想到少根筋的女儿,贝特茜总是很头疼。 “可我比他大五岁,难道我就不能嫁给一个年纪跟我年纪相仿的吗?” “你以为是选丈夫啊!公爵大人的儿子们随你选?”见到女儿将婚事视如儿戏,贝特茜也只能加重语气,“反正你以后要乖乖地多待在家里学点针线活和厨艺,不要再跟着罗德尼家的熊人小子出去鬼混了,听到了没有?!” “知道啦。” 忍着嗡嗡作响的耳鸣,伊琳娜端着粥离开了厨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2章 北岸的冒险(上) “多久能吃完?” 挺翘的小屁股刚刚坐上木凳,正在装箭头的父亲突然开口问道。 “马上,马上。”无视烫嘴的粥,伊琳娜一股脑全倒进嘴里。 “戴好装备,跟我出去。” “是,父亲。” 甚至来不及擦嘴,伊琳娜就把一件不太合身的宽大皮革外套裹在身上,扎好头发,戴上半指手套。她的靴子又出现不少破口,只得再用一根麻绳捆住。 仔细一看,这双鞋已经缠了不少这样的麻绳了。 跟着父亲来到离家不远的一片小空地,父亲将一把弓递给了她,语气毫无起伏。 “试试吧。” 那是一把新做的紫衫木长弓,弧度像半个月亮,没有花纹,没有装饰,没有形状起伏,仅仅只有弧度。颜色很深,接近沉黑,只是在想要拉开弓弦时,伊琳娜就碰到了问题。 “不对,要拉得更开,这不是短弓,你必须用上足够的力气。” 父亲说话的声音如雷鸣般响亮,神态威严的像是一座大山。 伊琳娜用尽全身力气拉开这把倔强的长弓,仍然无法将它拉到应有的弧度。她勉强射出一箭,但箭矢飞出的距离甚至还不到离靶子的一半。 父亲皱起眉,脸上写满失望,伊琳娜最不希望看见这张失望的脸。因为她似乎觉得镇上所有人看到父亲露出这副表情时,同样也会被这种失望笼罩。 “也许是我太操之过急了,没想你只是一个女孩。” 走在小镇的街道,百无聊赖地踢着路上的石子。 伊琳娜抱着一罐鱼油,鼓着脸,一脸的挫败。 失望,又一次令父亲失望了,全因自己不是一个男孩。 有船的渔民摇着自家的小船外出,一片木头摩擦发出的吱呀声就是新一天的开始。 死鱼、鳞片和内脏、隔夜的玉米粥、泡在水中的鸟类尸体,被冬日严寒减轻后的恶臭依然像一根根触须从集市探向每条街道,用几乎腐烂的木头搭建的房屋互相取暖般拥挤成一个孤零零的湖畔小镇。 自从停战后,北方王国和安德瑞尔帝国的军队陆续撤走,留下的战士也随着时光消逝。 几年前,猎头族开始在红河谷肆虐,保护小镇的只是一些老弱残兵组成的民兵,根本不是靠抢掠为生的猎头族强盗的对手。 每一年都有人死去,许多孩子、女人被掳走,沦为奴隶和泄欲的玩物。 林湖小镇正在经历它最为萧条的时期,镇长和其他贵族们躲在坚固的城堡里苟延残喘,不顾其他人的死活。两位曾经给予保护承诺的国王也早已死去,新国王更关心他们边境线的安全,对小镇里民众的疾苦视若无睹。 湖中的鱼不断死去,人口急剧减少,镇民们更是陷入疫病和饥荒的折磨。不过,今天冷清的集市有点热闹过头了,全因为一个半人羊商人的到来。 半身族里的半人羊擅长统筹和计算,也是天生的商人。 精明的半人羊商人总是热衷于把一个国家的东西带到另外一个国家去卖,在路上道听途说一些流言蜚语和传说,再把手上每一个玩意儿编个非比寻常的来历。 只是有时他们贩卖的东西实在太多,很多故事老会串在一起。 明事理的人都知道这些故事不靠谱,一些初入行的年轻小贩讲着自己贩卖的鞋子曾经属于某个国王的时候,他们自己也会笑得停不下来。 林湖小镇里的人都是听各种神话故事长大的,听过大陆上所有的故事,包括各种版本的,唯独没有听过添油加醋过的。 这是林湖小镇人们难得的欢乐来源,大人喜欢听个乐儿,孩子就更喜欢了。就这样,伊琳娜也过去凑热闹,基本上小贩口中的故事改编一下,说不定还能成为夜里给妹妹讲的睡前故事呢。 “当年还是皇太子的‘铁冠王’奥德·维铎尼安就是靠这张弓,在艾力克塞长城战役中射下了北方王国最有名的龙骑士阿伦诺·巴奇霍兹勋爵,一举扭转了战局。然后皇太子吹响‘德鲁林加’胜利号角,号角声响彻战场,为安德瑞尔帝国带来了最终胜利。” 讲到兴奋时,半人羊商人右手举着弓,从码头猛地跳到自己堆着杂货的船上,左手掏出一个包了边的破烂号角。挥舞着弓和号角,像是在同看不见的敌人斗争,场面甚是好笑。 所有人听得很是欢乐,没有打断商人口若悬河的故事。 “早啊,伊琳娜。” 随着一声问候,从小一起长大的凯尔已经从背后搂住伊琳娜,双手不偏不倚地放在她明显鼓胀的胸脯上,手上的触感立刻令凯尔的神情一变。 “你好像又大了不少?!” “别闹了,凯尔。”伊琳娜挣脱凯尔的环抱,一脸的闷闷不乐,“我母亲不喜欢我们走得太近。” “巧了,我母亲也是这样对我说。”凯尔感慨完,纠结地抓着自己蓬松的头发。 转过身,见到凯尔脖子上戴着金属项圈,“为什么戴那个东西?” “没办法,发情期到了,一受刺激就有可能变身。”凯尔指了指项圈,“虽然不美观,可戴着它能阻止变身,我可不想突然发狂后,伤害我喜爱的人,尤其是你。” 凯尔的话很贴心,伊琳娜很受感动,露出一副楚楚动人的娇羞样。 凯尔故作镇定地转过身,压抑下心中澎湃的翻涌,故意转移了话题。 “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出发?!” 伊琳娜感到疑惑,等注意到凯尔一身猎人的打扮后,才想起昨晚他们相约好了要一起到湖北岸的森林打猎。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3章 北岸的冒险(下) 漩涡湖的北岸是一片不祥之地,西方人族,也就是奥斯特人曾在这里建造了一座规模巨大的城市。 据说,那时的奥斯特王国正处在最鼎盛时期。 作为三大人族势力中最强大的王国,西方人族曾经繁荣富裕,所建造的厅堂宏伟壮丽,坚固的廊柱佇立如林,细长的石桥凌空纵横,洁白的墙面光滑如镜,水晶的灯盏长燃不灭,倒映在墙面如夜空中的星月。 但是,这一切都在三千多年前的某一天结束了。 所有人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只留下一座空城,而这座城市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被周边的森林覆盖,直至回到大自然的怀抱。 湖的北岸非常危险,不仅仅是有女巫、林中恶鬼等等古老的恐怖传说,还有现实存在的猎头族。所以,镇里的长辈们时常提醒年轻一代,要远离那里。 皮靴踏在酥软的松针上,多年来跟随父亲狩猎经验使伊琳娜在林间走动时也能安静如影。 这是她第三次偷偷来到北岸,但今天的森林安静的有点诡异,必须动用所有的感官来感受森林里的动静。头顶传来留鸟的叫声,可惜树木太茂密,根本看不到。 很快,伊琳娜就发现了猎物,一只刚出生不久的鹿,就在前方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她能看到它那棕色的小尾巴冒出了一个尖。 小鹿似乎并未察觉到她的存在,仍在怡然自得地啃着青草,尾尖轻轻颤动着。 靠近到射程后,伊琳娜已经能看到鹿的后半身。 “可怜的小东西。”她在心里嗫嚅着,小心翼翼地从背后的箭袋里抽出一支做工粗糙的箭,拉开了熟悉的短弓。 如果可以的话,伊琳娜并不想杀害这只灵动可爱的小鹿,但她没有选择,家里人正在挨饿,她生病中的小妹妹比任何人都需要新鲜的肉。 或许是内心挣扎的太久,错过了最佳时间。 风向改变后,处在顺方向的小鹿闻到了伊琳娜身上的鱼腥味,迈动蹄子,拔腿便跑。 “别跑,啊!” 伊琳娜后悔莫及,也赶紧追赶,甚至没有时间提醒身后几百米外的凯尔。 小鹿出奇的矫健,也出奇的狡猾,伊琳娜勉强在它身后追赶,跳上一块突兀的岩石后,她占据了视野。 这一次绝对不再有半点的犹豫,搭弓便射,小鹿轻盈跨过横倒的树干,急转弯避开射来的箭矢,又一头钻进树丛。伊琳娜追了上去,穿过树丛,眼前的视线突然开阔起来,这里的树木全被人为的砍倒或者烧毁。 全身心追击猎物,她当然不会多想。 空气变得略微干冷,小鹿踏过一条自东向西,布满湿滑卵石的溪涧,轻松跳上对岸,逃进了一片阴森的树林。 “可···可恶。” 伊琳娜在溪涧边停下脚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这里就是北方王国的边界线,任何试图越过溪涧的人都会遭到无情的射杀。 为了一头鹿涉险没有必要,对,反正还有时间。 她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刚一转身,就听见树林里传来一阵哀嚎。 第4章 “凯尔!!!” 伊琳娜听出那是好友的声音,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跟她担心的一样,第一次打猎的凯尔遇到了麻烦,碰到了套索陷阱,被一根粗绳子倒吊了起来。 “我说设置陷阱的猎人见到了该有多糟心的,一不留神竟然套住了镇长大人的宝贝儿子。” “你别看着不腰疼啊,快把我放下来。” 脱困后,善良的伊琳娜揉着凯尔被吊起的脚踝,两人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过多的身体接触惹得凯尔血气翻涌,脸色也渐渐变得红润起来。 伊琳娜倒不以为然,指出手指警告。 “你可别乱想啊,姐可是有婚约的人。” “你又拿姐姐的身份压我。”凯尔愤愤地撅起嘴,很不甘心,“那你真的愿意嫁给巴奇霍兹家那个毛头小子吗?!他今年几岁了,13岁还是14岁?” “12岁。我也没有办法,婚事是我父亲定的。” “法瑟隆德,他竟然敢用你们迈庭族神明的名字称呼自己,北方人真是太不可一世!”凯尔气不过,拍着自己的胸口,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表白道:“要不这样吧,我说服我父亲向你父亲提亲,你嫁给我。虽然我们罗德尼家不能让你享受荣华富贵,但保你们一家吃喝无忧绝没问题,而且我是整个红河谷长得最英俊的男人。你嫁给我,肯定会幸福的。” 伊琳娜被凯尔的真情表白完全逗乐了,笑声根本停不下来,回荡在寂静的森林当中。 一抹白色从眼前一闪而过! 那是一只兔子,伊琳娜拿起短弓就追了上去。 一路追着兔子,虽然一只兔子值不几个钱,但它可以成为一道美味佳肴和一方巴掌大小软软的兔皮。也许不实用,可绣在妹妹的衣领上,让她暖融融的过完整个寒冬。 兔子逃的方向完全不对,领着伊琳娜又来到边境线上的那条溪涧。 “等等,伊琳娜。”凯尔从身后拉住伊琳娜的手,指着溪涧,“那是北方王国的边境线,过去就是贝拉奥尔了。” 眼看就要下雨了,伊琳娜不愿放弃这次机会,执意追着兔子趟过溪涧。 就在兔子即将隐没在草丛之前,伊琳娜眼疾手快,一箭射中兔子的后腿。 兔子被钉在草地上,原地徒劳地扑腾着自己胖嘟嘟的身子,离安全只有几步之遥。伊琳娜快步追上,手法娴熟地扭断了兔子的脖颈,用最人道的方式结束了它的生命。 “感谢你的付出,我会铭记于心。” 祷告完,伊琳娜起身时,一名披着绿色斗篷的弓箭手已站在面前,闪着寒光的箭头已经快碰到自己挺翘的鼻尖了。可是他什么时候出现,怎么出现的,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看看我抓到什么了,一个奸细。” 男人说得是通用语,冷酷的声线加上弓弦紧绷的声音,吓得伊琳娜紧闭上双眼。站在溪涧另一边的凯尔也拉弓搭箭,大声警告道:“你敢伤害她的话,我会让你好看!” 咻! 一支箭矢笔直,精准,带着尖啸擦过凯尔的脸颊射入右侧的树干,留下火烧一样的灼热。 “把弓放下,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死忌。”树林里有人高喊道。 凯尔看向伊琳娜,见到她朝自己点头,对方人多势众,反抗不切实际。 放下短弓和箭袋,凯尔站在原地举起双手,看到有十多个人从隐秘的树林中走了出来。 他们都长得很高大,其中不少人拿着明亮的宽边长矛,手持长弓,腰佩短剑,背着一大袋绿色羽毛的羽箭。全部穿着绿色的斗篷,似乎是特地为了在树林中隐藏行迹而设计的,他们的手上还戴着绿色的手套,脑袋被绿色的兜帽遮着,脸上还蒙着绿色的面罩,只露着一双双锐利的眼睛。 伊琳娜见到他们全副武装外,还穿着贴身的半身轻甲。 不同于传承矮人族粗狂厚重的全身重甲,北方人的轻甲一贯以轻巧和精致闻名。 对于第一次见到的伊琳娜来说,如果不仔细看很难看到轻甲间的接缝。她基本上已经快把眼睛贴到盔甲上了,上面有一些细致的花纹,根本不能从为数众多的花纹中找到两块铠甲连接的缝隙。 “轰隆隆。” 天空中传来阵阵雷声,乌云开始压境,看来是要下雨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4章 尤莉娅 下着雨的森林,雨水细小连绵。 一行人行走在废弃的城市里,四周了无人烟,更没有半点声响。 沉默严谨的穿过城市后,被绑着双手的伊琳娜和凯尔就跟着这些人朝一座高山前进。 此时,大雨倾盆而下,冰冷的雨水顺着枝叶淌到地上,汇聚成一条条溪流。 道路变得泥泞且湿滑,沾了湿泥的靴子又重又冰冷,迈腿沿着石阶向上攀登,斗篷绷紧时可以看到坚硬流畅的线条。 雨越下越大,贝拉奥尔边境军团的林地游侠们裹紧了斗篷,面露坚毅,紧紧跟随着彼此。 在雨中视物尤为困难,特别是这种地形落差大的地形,只要稍有不慎,就会从一旁的悬崖跌落,摔个粉身碎骨。 终于,山势渐渐平缓,眼前出现了一排排列有序的石碑,上面布满各种人工雕琢的痕迹。 肃穆之地,会让人感到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压上心头,令心跳变得过速或者过缓,仿佛是蚂蚁在周身乱爬一般,沿着每一条神经啃咬,直到逼得那些意志薄弱者发疯。 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 树林的尽头,小路变的宽敞起来,一座被郁郁葱葱的植被覆盖的城堡出现在眼前。 “哇喔!” 伊琳娜张大小嘴,跟同样震惊的凯尔一起发出感叹。 城堡的城门早已不在,门廊也已经破败不堪,巨大且雕刻有图纹的石柱摇摇欲坠,大小各异的石砖碎块散落一地,四周随处可见全副武装的士兵。 走进门廊,眼前是一条长长的回廊,尽头有一扇虚掩的雕花石门。 穿过石门,一座黑暗的殿堂尽收眼底,空旷而寂静。呈现圆形结构的大厅,四周大约有三十根石柱分两排延伸出去,石柱上雕刻着铭文和奇怪的图案,每一根都散发着冰冷的荧光。 幽蓝的火焰在镶嵌在石壁上的火炬里燃烧,把空洞的影子投射得到处都是。大厅正中央的王座已遭到了破坏,现在只剩下残破不堪的基座,却依旧能辨认出来。 在好奇心的趋势下,伊琳娜用指尖碰触石柱的瞬间,眼前突然闪现出一些模糊的人影,他们交错着,从大厅一头跑向另一头,发出凄惨无助的尖叫声。 惊慌地缩回手,伊琳娜惊愕地望着四周。一位穿着非常得体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细声安慰,“别害怕,他们是亡魂,是当年在这里死去的人。” 如此熟悉的声音! 兴奋与狂喜一下子在伊琳娜的脑海中炸开,急切地转过头,见到从小就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尤莉娅竟然站在自己面前。 这样的相遇实在太出乎意料了,伊琳娜一下子扑进她的怀里。 “我好想你,尤莉娅。” “你长大了。”尤莉娅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天呐,伊琳娜,你长得好美。” “大家都说我长得像我母亲。”伊琳娜调皮地眨眨眼。 尤莉娅的脸上泛起一丝忧伤,轻抚着伊琳娜的脸颊,“是啊。”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们会变成亡魂?” “邪灵杀光了整座城市的人,很多人是被活活吃掉的。”尤莉娅用同样悲伤的眼神看着亡魂,“那种痛苦太过深刻,所以许多灵魂得不到安息,只能永远被困在他们死去的地方。” 在伊琳娜的印象里,她的尤莉娅阿姨是一位无所不能的猎魔人。她同情这些人的遭遇,向尤莉娅请求道:“难道你就不能帮帮他们吗?” “这已经超过我的能力范围,就连维迪和奥顿都无法指引与救赎这些亡魂,我就更加爱莫能助。” 伊琳娜看向凯尔,喜悦与难过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故事是真的!凯尔,巴鲁长老讲的故事是真的。” 在尤莉娅的带领下,终于来到他们的营地,羊毡帐篷一顶顶扎在一处水源的四周,部队的规模看来在百人以上。 熊熊燃烧的篝火上架着焦黑的大铜锅,沸腾的肉汤上漂浮着几片紫苏叶,嗓门粗厚的士兵们围坐在篝火前,手中的烟斗喷出呛鼻的烟雾。伊琳娜和凯尔浑身湿透,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把剥皮、清除完内脏的兔子扔进铜锅。 “放心,是煮给你们吃的。”尤莉娅微笑着,把两件羊毛长袍交到伊琳娜和凯尔的手里,指着一顶绿色的帐篷,“这里有地热温泉,你们先去洗个澡,别着凉了。” 来到帐篷前,身后的两名士兵在跟到帐篷前就自觉停了下来,左右站在帐幕两旁。 凯尔拉着伊琳娜的手,苦苦哀求要一起洗,谁想到她竟然答应了。 挑起帐幕走进去时,一股潮热的湿气迎面扑来,伊琳娜蹲在浴池边试了试水温,正合适。 早就冷得瑟瑟发抖的伊琳娜脱掉湿衣服,露出玲珑起伏的身材,皮肤白皙光洁,深咖啡色的头发随意的散落在肩上,腰间盈盈一握,修长的美腿,圆润的翘臀,全部尽收眼底。 “这一点都不好玩,伊琳娜。” 蒙着双眼,凯尔一边脱衣服一边抱怨。 伊琳娜把自己沉入池水中,从水下看着波光粼粼的池水,吐出的气泡盘旋上升,银亮闪光,碰到水面就破碎了,变成万千细小的气泡。 泡完澡,穿上羊毛长袍。 说实话,伊琳娜从没有穿过质地如此好的衣服,紧贴着皮肤暖和又舒服。随后,他们又被人带到另一顶帐篷,见到了尤莉娅。 “坐下吧。”尤莉娅用她特有的语调,从士兵手中接过两碗肉汤放在两人面前,充满温情地说道:“吃吧,你们也该饿了。” 浓香扑鼻的汤头,煮到软绵的肉,肉汤的温度适宜,刚好能够入口。 当第一口肉汤下肚,满满的油脂和融合适中的香料就在口腔中扩散,顺着食道一路滋润到胃里。 一股暖意迅速传递全身,抑制了胃部的痉挛,早已不知道肉味是何等滋味的伊琳娜感动到不禁要赞美诸神。 看到两人大快朵颐的样子,尤莉娅也会心地笑了笑。 “对了,伊琳娜,你和你的朋友为什么会到这里,难道你不知道北方现在正在打仗和闹瘟疫吗?” 伊琳娜摇摇头,显然对于发生在北方王国的内战与瘟疫毫不知情。 “你父亲知道吗?” 尤莉娅这一问才说到伊琳娜的心坎里去,打仗和瘟疫她都不怕,她担心的是夜不归宿后父亲会怎么惩罚自己。 “大人。” 一声恭敬的话语打断伊琳娜的寻思,她循声望去,只见一名教团骑士伫立在营帐门口,营地里的火光把他身上的盔甲折射地闪闪发光。 “侦察兵在贝朗格南部有发现,我相信我们找到源头了。” “通知大家出发。” “难道我们不等加隆爵士了吗?”教团骑士问道,仿佛有点担心。 “你在担心我们,还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不,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骑士的语气变得更加恭顺,低垂着脑袋,“枢机主教大人既然认命您为指挥官,我们就绝对信任您的能力。” “那么就依照我的命令出发,这场瘟疫是时候该结束了。” “是,大人。”骑士行礼,然后默默地退下。 “抱歉,伊琳娜,使命召唤。”尤莉娅站起身,对着伊琳娜和凯尔说道:“你和你的朋友就先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后,我护送你们回家。我想有我在,说不定你父亲就不会责怪你了。” “真的吗?!你真的要陪我回家吗?” “真的。”尤莉娅微笑着回应伊琳娜的欣喜,眼神中也多了一份期盼,吐露出自己的心声,“而且我也很久没见伊欧恩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5章 意外之旅 “你是否感受过黑暗侵蚀的力量? 它从天而降,像一张无边的大网将你罩住。 你想挣脱束缚,却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你的手脚被黑蛇一般的绳索缠绕着,越挣扎绳索收的越紧,它像锋利的牙齿割开你的皮肤,吸饱血的绳子变的更加沉重。 一旦选择这条路,就没有回头路,它就会拖着你向下,向下···直到彻底地融合成黑暗的一部分。” 梦境中的声音在伊欧恩惊醒的那一刻停止,空气中充满潮气,篝火也早已熄灭。 背好弓箭,安静地走出了藏身的洞穴。 伊琳娜没有回家吃午饭,伊欧恩就感到不妙,来到集市得到女儿已经把鱼油存进来油坊。多方打听之后,才得知有人看到她划船去了漩涡湖北岸。 黄昏时,伊欧恩来到湖的北岸,找到了女儿渡湖的小船。足迹显示有人跟她一起,一定是镇长家的熊孩子。 两人的脚印把伊欧恩带入这片铅色森林的深处,他的心情也随着越来越接近那条代表边境的溪涧而不安起来。 与巴奇霍兹家的婚约并不能保证伊琳娜的安全,北方林地游侠们守护着边境线的安全,就算是不小心闯入,也很可能当场就会遭到射杀。 当然,游荡在这片森林里的还有猎头族,他们嗜血成性,崇拜白鬼(白鬼:又名‘林中饿鬼’,一种可怕的食人怪物,北民神话中黑森灵的一种。),也有食人的传统,是红河谷乃至整个北方领最危险的人类部族。 入夜前,伊欧恩跟踪足迹来到溪涧旁,只看到过去的足迹却没有发现回来的。他冒险越过边境线,找到了女儿射出的一支箭,可随着大雨和夜晚的到来,他不得不放弃寻找的脚步,重新回到溪涧的南边找打了一个躲雨过夜的山洞。 薄雾笼罩在洞口的草丛之上,树叶之间洒落一片金色的光线,在空中飘浮的细微水珠里缓慢凝固。 不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啼鸣,他感到太阳在额头前方隔着茂密的树冠移动,林中寂静无风。 快步踏过溪边石上的苔藓,蕨丛重叠的青叶划过伊欧恩的麂皮长靴,仿佛忧伤的爱~~抚。但他的脚步是无声的,透过潺潺流水敏锐地捕捉到面前不远处的灌木背后传来一阵窸窣响动。 伊欧恩放低身子,安静地摘下背后的猎弓,感受包裹弓背的布条粗糙地拽住指腹,轻盈地抬起右臂,抽出了第一支做工精良的羽箭。 声音在一段时间后陷入平静,处在下风处的伊欧恩呼吸着潮湿清冷的空气,不管刚才那是什么,都已经走远了。 趟过溪涧,背后装满箭筒的箭矢传来令人放松的撞击声,仿佛一种承诺和慰藉,可眼前的所见却不尽人意,地上的足迹如预想的一样已经被昨夜的暴雨冲掉。 伊琳娜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伊欧恩对自己的严厉教导充满了自信。很快,他就注意到一片掩藏着隐秘小径的槡缀丛有一段新枝被人折断了。 循着小径前进了一段路,又找了有人故意留下的痕迹。 “聪明的孩子,聪明的孩子。” 伊欧恩第一次用言语夸奖自己的女儿,加快脚步一路追踪。 一只年轻的小鹿进入视野,伊欧恩出于猎人的本能压低身子,隐藏在一片灌木丛后,见到它刚刚舔舐完昨夜洒落在石台上的岩盐。 一束阳光照在它背部流畅优美的线条之上,光滑的蜜色皮毛上遍布浅色斑点。它毛茸茸的短尾指着地面,轻快地随着咀嚼的动作微微摆动,对伊欧恩的存在丝毫没有察觉。 “多好的猎物,多好的机会啊。” 伊欧恩忍下狩猎的冲动,找到女儿才是他最关心的。他无声地退后,准备绕过去,避免打扰正在进食的小鹿,可小家伙还是被天空刮起的一阵旋风所惊扰,精巧的小蹄子踩碎泥土上的枯叶,几乎是瞬间就消失在了林间的一片深绿之中。 “不,那不是风!” 一个巨大的阴影遮挡住头顶的阳光,在树梢上一闪而过。伊欧恩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但直觉督促着他赶快跑起来。 龙,是该死的龙! 伊欧恩咒骂着,已经能看到龙低空掠过树梢时那巨大的轮廓。 他在森林中拼命奔跑,肺部因为过度使用而灼烧,剧烈的呼吸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了逃命的意识,他的双腿不断重复着机械的动作。 危险在接近着他,身后隐约传来暴虐的龙叫声,那声音越来越接近了,越来越像是死亡的召唤。 突然,伊欧恩听见一阵不同寻常的骚乱从小鹿奔逃的方向传来。 反射性地抽出腰间的匕首,没发现异样后重新抬起头,只见不远处的树干之间一个褐色的影子快速闪过,伴着慌乱的啼声逐渐接近。 伊欧恩微微皱起眉头,那头小鹿从刚才逃窜的方向惊慌失措地返回,等见到伊欧恩后试图转向已经太迟。 在迎面冲撞到来的瞬间,伊欧恩迅速闪向一边,同时左手摁住小鹿的头顶,借着擦过的速度将匕首捅进了它的脖颈。 感到掌下的皮毛一阵剧烈的颤抖,雄鹿瞪大它美丽、哀愁的黄眼,温热的鲜血顺着伤口上的刀刃喷涌而出。它的前腿无力地弯曲,冲劲无所缓和,踉跄着跌倒在地。 伊欧恩始终一手摁着小鹿的脑袋,随着它跪倒也蹲~~下身子,右手拔出匕首,低声念着古语祷词。 伴随着树枝折断的巨响,一条展翅的龙朝他飞落下来,伊欧恩只能中断祷告,向一侧一滚,看着龙用锋利的爪子抓住小鹿的尸体,一起飞上天空。 没有龙骑士的野龙,差点成为食物的伊欧恩心有余悸的站起身,拍打着身上湿润的泥土。他知道,这头小鹿这样慌不择路地奔逃,一定是遇上了更为恐怖的东西。迅速甩去刀上的鲜血,插回皮革制成的刀鞘,面向猎物来时的树丛。 风从身后吹来,令他陷于被动。 寂静,随后的漫长瞬间里只有寂静。 伊欧恩不知道是因为专注于前方使他忽略了周遭的声响,还是在那恍如梦中的一刻,整片森林正与他一同屏息。 瞪大一双碧蓝的双眼,不知为何始终没有抽出腰际的铁剑。 他等待着,等待着,目光注视着不远处的灌木丛一阵无声的颤动,墨绿的枝叶向两侧分开,一匹雪白的狼穿越茂密的树丛,悄无声息地立在五步开外。 白狼的毛色白如冬季的第一场大雪,晴朗夜晚的月光,新鲜温热的牛奶。这一色洁白将它彻底包裹,毫无遗漏,从精瘦四肢之下的脚掌到一对刀子似的长耳朵尖。它中等个头,挺拔而健壮,宽阔的长尾垂在身后,一对金色眼睛。它刚刚迈出灌木就立即停住,微微偏着头一动不动,它注视着伊欧恩,危险的大嘴紧闭,收敛锋芒,金眼闪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光。 透过这一道光,伊欧恩看到了儿时那一幕虚幻的景象:一片雪白的世界,高如云霄的高塔,狂风、陨落与升起的星辰,一个冰冷模糊的影子逐渐浮现在眼前。 “不!!!” 猛地闭上双眼,伊欧恩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自己的血液开始奔腾,热腾起来,驱散四周刻骨的严寒。一个古老优美的女声唱歌似地说着,“它来了,它来了,野兽即将挣脱囚笼的束缚,去迎接属于你的宿命。” “闭嘴!闭嘴!” 儿时的梦魇再一次袭来,伊欧恩如癫狂的疯子一样大声狂喊,“滚出去,从我的脑海里滚出去!” “黑暗将再一次笼罩艾泽邦尼亚,伊欧恩。” 声音彻底消失,伊欧恩在急促的喘息中慢慢直起身,旧病复发总是来得不是时候,好在白狼并没有在自己失控的时候发起攻击。 伊欧恩‘铮’的一声抽出铁剑,白狼立即做出反应,压低狭长的头颅开始后退,直到一半身子都没入后方的树丛,尖牙利齿在咧开的口中反射着森森白光。 心脏狂跳不止,就连伊欧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的血液依旧沸腾,眼神中透射出杀戮的欲望,他只想看到血,很多血。 不,这不对! 意识恢复的同时血液里的炽热快速消退,充满血光的眼睛重新变成原有的碧蓝,伊欧恩被突然加剧的寒意打了哆嗦。眼前雪白的独狼依然昂首凝视,警惕不曾消失。 “抱歉,刚才那个不是真正的我。” 伊欧恩向着白狼做出了解释,紧接着他更是为自己的举动而嗤笑一声,缓慢地放下了手中的铁剑。 白狼没有靠近,只是低下头,安然趴在郁郁葱葱的草地上,乖巧的就像是一条温顺的家犬。 伊欧恩蹲~~下身子,更加靠近了白狼,慢慢地伸出手去,它没有抗拒。大力抚摸它毛发浓密的长颈,感到这雪塑一般的野兽血肉温暖,它伸长脖子,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愉悦的低吼。 “嘿,你是谁?” 伊欧恩再一次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而回应他的只有白狼胸膛的震动,还有它摇动的尾巴扫过青草发出簌簌的声响。 “很抱歉杀了你的猎物,可事实上是龙抢走了它。”伊欧恩继续抚摸着白狼,讲述着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想你肯定也不愿意跟那种怪物干上那么一架,因为肯定会输。” 白狼似乎能听懂伊欧恩的话,委屈地呜咽起来。 “听着,我在找我的女儿,她叫做伊琳娜。她跟她的朋友在附近失踪了,你见到过他们吗?” 白狼昂起头,蹭了蹭伊欧恩的左手,站起身走进树丛。发现伊欧恩没有跟上自己,它又折返回来,朝他叫了几声,仿佛在说‘快,跟上我。’ 就连伊欧恩自己也无法解释这种事情,白狼好像真的能听懂自己的话,而且它知道自己的女儿在那里。反应过来后,赶紧跟了上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6章 故人相见 贝朗格的清晨能见度很低,大雾从冰冷的漩涡湖升起,弥漫至四周的森林,湿气像无数细密的银针缓缓钻入人的关节。 潮湿、寒冷、雾气,严重阻挡视线的厚重浓雾,阳光再一次被遮挡。 即便在红河谷生活了多年,伊欧恩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天气。 他的新伙伴,那头能听懂他说话的白狼没能带他找到女儿,而是找到了一具尸体,准确的来说是一半尸体。 尸体只有上半身,像是被什么东西或者怪物轻而易举从腹部出撕扯为两半,肠子与内脏从断裂的腹腔里流了一地。脸被啃噬殆尽,根本无法识别容貌,只有高耸的胸部能证明这是可怜人是个女性。 掉落的竹篮里还有一些蘑菇,剩下的全都洒落在四周的草地上,旁边还有一道深入地下的爪印,足有三寸。另外还有股呛人的硫磺味,证明了他的推测。 “你干的吗?”伊欧恩看向白狼。 白狼趴在草地上,发出冤枉的咽呜,然后视线移向一侧的树林。 “显然杀死她的不是你。” 伊欧恩继续逗着白狼,或许他自己也不明白,不善跟人交际的他竟然向一头狼打开了话匣子,还不失幽默与风趣。 “咔。” 枯枝被人踩踏的声音传来,转身的同时,伊欧恩已举弓搭箭,对准声音传来的位置。对方也是一个弓箭手,穿着精致轻甲,显然不是猎人。 两人基本上都是在同一时间做出反应,不过伊欧恩的动作更快,对方只来得及把箭搭在弓弦上。 “你是谁?!” 在发出质问的同时,一把冰冷的长剑已经从背后架在伊欧恩的脖子上,让他重新找回那份久违的紧迫感--对方竟然能悄无声息地走到身后,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用弓箭脱身已经不切实际,伊欧恩缓慢放下弓箭,准备拔匕首反击,而身后的持剑者也察觉到他的动作,低声警告。 “小心点,猎人,我可舍不得弄花你这张俊脸。” 她的声音美妙动人又熟悉非常,持剑者是一位老熟人。 “我没空陪你玩耍,尤莉娅。” 伊欧恩的语调没有一丝的起伏,之前由于性命攸关的紧张感也一扫而空,只剩下冷漠与一贯的刻板。但只凭声音就认出自己,光是这一点就让尤莉娅非常高兴,心里不禁暗暗叫喜,看来他真的没忘记自己。 “那么我们就玩真的!” 话音刚落,尤莉娅就挥剑砍来。 听到剑刃卷起的风声,伊欧恩俯身躲避,能清晰地感觉到锋利的剑刃擦过自己的头发,屁股紧接着挨了一脚,有点狼狈地倒在地上。 “你的反应变慢了!” 尤莉娅举着剑笑道,她给了伊欧恩能公平较量的机会。 拔出铁剑,伊欧恩往后退了一步,彼此绕圈时,研究着尤莉娅的走位与姿势。 多年没见,尤莉娅的风格大变,甚至用上了她一直鄙夷的双手重剑,学了更加有攻击性的全新剑术。以毫厘之差挡下了迎面挥砍下来的一击后,伊欧恩挥剑反击,被尤莉娅轻易挡下。 “看,我是怎么说的。” 尤莉娅戏虐的微笑,没等伊欧恩改变招式,又一脚把他踢开。 “够了!” 伊欧恩低吼道,内心的平衡终于被打破了。他真的没有心思继续陪着她闹下去,侧身拉弓,逼停尤莉娅前进的脚步,他身边的骑士纷纷拔剑,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紧绷的弓弦把伊欧恩的嘴唇压出了一道痕迹,那双碧绿眼睛变成了琥珀色,透出一种站在食物链最顶端所特有的倨傲气质。 眼帘半垂,似是在看箭又似是看自己,他将箭矢指向尤莉娅的眉心,手指轻巧地勾着弓弦,令人看不透他何时要发,只凭气魄便能令人无路可逃。 尤莉娅略微弯下腰,稳住心神,考量着下一步行动,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事实上已经输了——果然这个家伙还是喜欢用弓箭。 下一秒后,伊欧恩却忽地收起弓箭,神情郑重而严肃。 “伊琳娜失踪了,我在找她。” “我知道。”尤莉娅把剑收回剑鞘,同时用眼神指示其他骑士也放下武器,“她和她的朋友昨天被林地游侠抓了,见到她时我差点没认出她。” “他们没事吧?!”伊欧恩近一步问道,语调中透射出鲜有的关怀。 “没事。”尤莉娅的话语充满感情,随后话锋一变,又变得尖酸刻薄,“只是那丫头的好奇心实在太重了,你不该让她跟你窝在那个小镇子里,而是应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别忘了,伊琳娜是我的孩子,她将来会成为什么人是由我决定,而不是你。” “把她嫁给一个只有12岁大的孩子,而且还是嫁入像巴奇霍兹这样光听名字就让人压抑的家族,难道这就是你给伊琳娜的未来吗?!” “这是我跟艾德隆的约定,更何况我还发过誓。” 嘴皮子上的事,尤莉娅说真的根本就说不过固执的伊欧恩,却没有轻易放弃。 这时,伊欧恩注意到她身边的骑士,见到胸甲上闪亮的五菱星,认出他们是五神教廷的人。他用一种轻蔑且敌视的眼神扫视着他们,然后看向同样打扮的尤莉娅。 “看来你现在也替教廷卖命了?” “外面的日子不好过,伊欧恩。我得养活我自己。” “那你在鹅毛公社的工作怎么办?!那帮家伙会放过你吗?” “赏金猎人树敌太多,我可不想死得太早。” 尤莉娅一脸的不爽,挑起自己的斗篷,从隔袋里拿出一份赏金合同。 “大约四个月前,有七名黑巫师从巫师集会所的黑牢里越狱了。你也知道集会所那帮老家伙的德行,他们才没有闲心去对抗黑暗力量,只关心他们的地位和专研魔药,但他们给的酬金倒是货真价实。他们雇佣我追捕那些越狱的黑巫师,死活都可以,而且活的抓回去能多领两倍赏金。迄今为止,我杀掉了两个,抓回了一个,一个傻瓜逃到东方,被迷失森林的湖精灵干掉了,还有三个在逃。其他两个在逃的黑巫师成不了什么气候,麻烦的是她,普里西拉。她是格姆葛四女巫之一,也是黑巫女王蒂歌的培育师,原本是凯塞多精灵法师追捕的目标。” “凯塞多精灵法师?!”伊欧恩有点吃惊,问道:“他们不是应该早在两百多年的燕尾塔事件中死光了呢。” “我知道有两个还活着,不过是一个月前,现在就只剩下一个了。” “死掉的那个怎么了?” “他犯了反派经常犯的错误,话太多,被普里西拉杀了。”尤莉娅注视着嘴角上扬且难掩喜色的伊欧恩,继续说道:“有消息证实,普里西拉已经逃到了北方王国,而且跟一系列发生的瘟疫和失踪案有关。我们的探子发现,她现在就在这附近的一个村子里,似乎找到了一个适合繁育邪灵的巢穴。” 见到尤莉娅不留余力的样子,这着实让伊欧恩感到不安。 按照自己对她的了解,尤莉娅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而且每次猎巫行动都会伴随大量无辜者的伤害。 “尤莉娅,五神教廷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这世上你可以跟所有人作对,唯独不能跟钱过不去。五神教廷在北方除了有数百万信徒外,还拥有的财富也非常巨大。更重要的是,抓到普里西拉,我就能得到赦免。” “难道你忘了他们是怎么对待你的母亲了吗?”伊欧恩愤慨地说道。 “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而且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尤莉娅转过头,不想回忆那段伤痛,选择了回避。 “抱歉,尤莉娅,我不是有意的。” 听到道歉,尤莉娅强忍着眼泪,望着伊欧恩。 “我不像你有一个公爵朋友能保护你,伊欧恩。我只是不想再躲躲藏藏,或者在大陆各处流浪,所以我不想错过这唯一的机会。” 伊欧恩顿了顿,眼神再一次坚定下来,似乎有了什么决定,看向其他骑士。 “你们说的那个村子,它在哪里?” “沃尔伯村,向南,离这里大约还有8英里。”一名戴着头盔的审判教团骑士回答道。 “我跟你们一起去。” “你在干什么,伊欧恩?!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应该去找伊琳娜。” “你也说了她现在很安全。”伊欧恩对尤莉娅有着绝对的信任,除她以外再无他人。拔出从不离身的匕首,嘴角一扬,“而且没有这个,你怎么对付普里西拉?” “赛萨尔法印之刃,我以为你早把它丢掉了?” “你送给我的东西我怎么可能随便扔掉呢。” 两人彼此屏息对视,此刻的气氛渐渐变得微妙起来,就连那些恪守教团戒条的骑士们也觉察到暧昧的气息,只是不敢说出口罢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7章 曾经的荣耀 走过白河下游的渡口,进入贝朗格的地界后已经临近中午,沃尔伯村这座边境小镇用石块与木头垒起的防御墙终于进入视野。 此时,人马都疲惫不堪,马肚子跟马腿上沾满冰凉的河泥,吸饱水的缰绳又硬又沉,让每匹马都暴躁地喷着鼻子,嘭嘭来回踩踏。好在这队骑马人只是轻装出行,没有那些该死的辎重大车,不然今天还有的受呢。 尤莉娅骑行在队伍的最后面,时不时还向后张望,担心徒步前进的伊欧恩能否跟上。 只是她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伊欧恩和他的狼比他们早过了白河,此刻正在岸边烤着他湿掉的麂皮长靴,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讲述着自己的经验。 “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在河谷林地,尤其是南部,徒步要比骑马快。” 尤莉娅没好气的轻哼了一声,轻轻地用脚后跟踢了踢马腹,“侦察兵建的营地就是前面,我们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营地建在一处低洼地,位置非常隐蔽。 没等领头的骑士进入营地,就闻到一股烤肉的香味扑鼻而来,立刻就令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鲍尔森,你在烤什么呢?” 一个蹲在火堆前的人像是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迅速地冲进树林。 见状,一名女骑士以非常矫健的身手,跃下马背,追了出去。不出一会儿,她就抓回了一个满脸是泥的少年。 “放开,放开我!” 少年挣扎着,满脸的不服气。 棕发女骑士把少年推到自己的长官面前,然后把一柄短刀扔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右手,“这小子身上有武器,还咬了我一口。” “他伤到你了吗,法比安娜?”劳德·皮昂特爵士微微歪过头,用一种轻蔑的口气问道。 法比安娜不明白他的意思,虽然跟这位新长官相处还不到两个月,却深知他的脾气,立刻回答道:“没有,长官。” “那就滚到我身后去,下次记得听我的命令,不要擅自行动。” “是,长官。” 劳德·皮昂特走到少年面前,看着他那双棕褐色的眼眸中透射出与其年龄不符的坚强,拔出腰上的长剑。 “知道吗,在北方王国犯偷盗罪,可是要被砍手的。” “我没有偷,山鸡是我打到的,烤鸡用的柴火也是我自己捡的。我只是借用了营地里的毯子睡了一会儿,不算是偷。” “真是一个口齿伶俐的小子,看来得给你点教训才行。” 劳德朝身后一使眼色,一名高大的骑士就走上前,把少年的手按压在一块石头上。法比安娜想要阻止,可看到身旁其他冷眼旁观的同伴,也只能把已经冲到嘴边的话,重新咽进肚子里。 见到劳德把手中的剑高高举起,少年也开始真正害怕起来,用带着哭腔的嗓音求饶,“我、我不是故意的,大人。求你饶恕我,求求你!” 但寻求饶恕的话语没有打动劳德的决心,就在他用力挥下剑的时候,少年死命地闭上眼,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疼痛。但在一刹那之后,痛彻心扉的断手之痛并没有到来。 少年鼓起勇气睁开眼,锋利的剑刃离自己的手只有几寸,劳德没有砍下去不是因为他的怜悯,而是有人阻止了他。 “他已经向你求饶了。” 伊欧恩紧紧地握着劳德的手臂,施加的强大力量更是由不得他动弹半步,可说话的语调依旧平静如常。 “依法行事固然没错,可一名真正的骑士必须要具备仁慈之心,而你还差得很远。” “你在侮辱我,指责我不配成为一名骑士。”劳德借着手臂上的痛楚吼叫道,气得面红耳赤。 “不,我只是在提醒你。”伊欧恩把嘴贴到他的耳边,“是你在侮辱你自己,侮辱你的信仰,而且你也应该知道,五神教廷是怎么对待异教徒的。” 劳德的脸立刻变得煞白,原本满是怒火的双眼里充斥着恐惧。 尤莉娅牵着马走进营地,觉察到剑拔弩张的凝重气氛。 “劳德,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的营地里有不速之客,大人。”劳德重新变得恭顺,看向少年回答道:“是一个小偷。” “我说了我不是小偷!” 少年从骑士的大手里缩回被按疼的手,转过身,冷不防朝着他的裆下踢出一脚。等那名骑士捂着自己的胯部倒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后,少年得意地拍拍手,先向伊欧恩抱以了一个感激的目光,最后才看向尤莉娅。 “我只是刚巧路过这里。” “你在说谎。我相信你不是小偷,但绝不是碰巧路过。” 尤莉娅一眼就看穿了少年的心思,走到他身前。 少年穿着深色的宽松外衣,腰间束着皮带,当中有个奔马标志的金属扣带,里面是一件亚麻衬衫,下面穿着紧身裤。看上去还算体面,可是无法掩饰少年非常贫穷的事实。 “你来自南方,是玛尼布尔斯人?” “我是奥尔德良人,大人。”少年可以通过骑士对尤莉娅的称呼中得知她应该是这队人马的指挥官,语气变得乖巧谨慎,纠正道:“奥尔德良人和玛尼布尔斯人在本质上有很大的区别。” “也就是说你是马族人。”尤莉娅看着少年金属扣带上的标志,“哪个部落?” “哨兵。”少年挺直腰板回答道,有点饥黄的脸上带着满满的自豪。 “喔,哨兵堡,‘醒狮’利奥波德家的属从。”尤莉娅抚着少年乱糟糟的棕发,环顾四周,“只有你一个人吗,哨兵小子?” “您可以叫我奥德加,大人。”少年如实的说出自己的名字,点头说道:“是,我是一个人。” 尤莉娅瞥向营火的一角,看到一件灰色的、沾满污垢的斗篷,一个由皮革制成的剑具袋,一个兽角号角以及一些红红绿绿的玻璃瓶,指着它们问道:“那么这些东西呢?” “它们原本属于布雷德大师,不过他死了,现在是我的了。” “布雷德大师是个猎魔人,而你是他的学徒,对不对,奥德加?” “是的,大人。布雷德大师用50个银币从我主人那里买下了我,他说他需要一个学徒,好继承他的狩魔本领。”少年看向连绵不绝的山脉,忧伤地说道:“可是我们到贝朗格的第一个晚上,布雷德大师一睡就长眠不醒了。” “那么你是怎么找到这座营地的呢?” 尤莉娅看到他眼神闪烁准备说谎,语调柔和的提醒道:“别试着说谎,你知道我看得出来。” 少年长长叹了口气,如实回答道:“昨天,我拦截了一只往西飞的‘托比约恩’信使,是上面的信件告诉我有一个格姆格女巫在沃尔伯村,还有营地的位置。” “你只是一个学徒,有什么能力拦截一只‘托比约恩’信使?!”劳德把手按在剑柄上,威胁道:“你最好说实话,男孩!” “你是不是用求偶鸟诱骗了那只笨鸟?” “是的。”少年羞愧地点点,也知道私自查阅别人信件的可耻之处。 “你这个该死的小子!” 劳德忍不住大骂,又想拔剑时被尤莉娅制止,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奥德加。其实我以前也是猎魔人,有兴趣成为我的学徒吗?” 奥德加的眼神变得异常的清澈,开心地连连点头。 “离这孩子远点,尤莉娅。”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伊欧恩终于开口。 “拜托,伊欧恩。” 尤莉娅走向他,言行举止里难掩其中的兴奋,仿佛在一片废土间找到了宝藏。 “你看看这个孩子,他现在只有134岁,却也想到了是梦魔杀死了他的导师。他有很大的潜力,只需要一个好导师从旁指点,磨练几年后,他会成为一位优秀的猎魔人。” “猎魔人靠的是天赋而不是潜力,这是你说的。” “怎么?!难道你怀疑我的指导能力?” “你是一个优秀的猎魔人,尤莉娅。我也从没有质疑过你的指导能力,我只是不想让布隆森的悲剧在这孩子身上重演。” 两人是曾经一起在西方面对黑暗的挚友,他们没有秘密可言,只有这个话题不能谈。布隆森永远是尤莉娅心中的痛,同时也是她这一生都无法摆脱的梦魇。 现场的气氛再一次被凝重的气息笼罩,伊欧恩这一次没有道歉,他还无法释怀,更无法原谅尤莉娅。 “等等,伊欧恩,尤莉娅?!” 稚嫩的声音打破僵局,奥德加看了看伊欧恩,又看了看尤莉娅,紧接着把视线集中在伊欧恩的铁剑,一把包裹有龙鳞做成剑鞘的铁剑。伸出指甲中塞满各种污垢的手指,来回指着尤莉娅和伊欧恩,惊呼道:“天呐!你是‘红巫女’尤莉娅·索茨维特,而你是‘屠龙者’伊欧恩。” 充满善意的笑容重新出现在尤莉娅姣好的脸庞上。 “你认识我们?” “当然,村子里每个孩子都听过你们与西方远征队的故事,你们是我的偶像,我崇拜的英雄!”奥德加稚气的脸上满是兴奋,他看着伊欧恩,上下打量着,说道:“‘屠龙者’伊欧恩,传说你独自一人只用一把铁剑,就杀死了一条伊美拉龙?”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可你看起来还是这么的年轻。”奥德加盯着伊欧恩不曾被岁月冲刷留下痕迹的脸,惊叹的小嘴张得更大,“传说是真的,你是半神‘法米加’的后代,拥有异界神约恩的血统,而且还是不死之身,这也是你为什么没有变老的原因。” 伊欧恩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匕首划开了自己的手心,然后把满是鲜血的手展示在奥德加的面前。 “告诉我,孩子,你听说过半神会流血吗?” “不,没有。”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我只是一个半精灵,仅此而已。”说完,伊欧恩撕下斗篷下摆的一角,包扎好伤口,默默地走开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8章 契约之子 贝朗格的阳光总是有限的,不一会儿就被乌云与浓雾遮挡,沁骨的寒冷也很快淹没了这座边境的小村落。 浑身污垢的士兵站在石墙上,拄着长矛,疲倦却不敢懈怠。 遥望远处,灰雾蒙蒙,一河之隔的森林里传来低沉的号角声,肯定又是好战的半人马在活动,士兵这么想到。 四个从西面走来的人影进入视野,士兵在抖擞精神后赶紧叫醒了正在打瞌睡的同伴。 咻! 一支箭准确地射在来人的面前,溅起的泥土洒在对方的长靴上。 “什么人?!”拿着长弓的士兵大声喊道。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进村找点活干。”伊欧恩回答的同时摘下戴在头上的兜帽,伸出代表和平的手势。 “这里戒严了,想找活就去东边的奥拉镇,我们这里不欢迎陌生人。” “行行好吧,我们是河口镇领主--贝克尔·格拉汉姆男爵的部下。”谎话张口就来的尤莉娅脱下兜帽,用一种令人怜惜的口吻请求着,“我们在森林里迷路了,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让我们进村吃点东西,歇歇脚,我们不会惹麻烦的。” 另外两名教团女骑士见状,也摘下了兜帽。 等见到三个样貌姣好的女人后,士兵们眼中闪动着异样的眼神,态度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好吧,你们可以进来。” 走到村口,伊欧恩就看见一块插在土里的木牌,上面用大陆通用语潦草地写着:魔法滚开! 显然,这里跟其他大部分地方一样都不喜欢魔法,或者与魔法有关的事物。 厚实的大门打开一道缝隙,只够一人通过。 伊欧恩看向身后,除了尤莉娅一脸轻松外,其余两位女骑士都有点紧张,好心地提醒道:“现在还来得及。” “我相信神会保佑我们。”法比安娜身边的女骑士坚定不移地说道,然后走向大门。 “索菲亚。” 法比安娜想要叫住同伴,可对方毫不理会自己。 “看到女人就开门。”尤莉娅摩擦着自己的双手,体内的猎魔本能开始蠢蠢欲动,“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伊欧恩。” “作为指挥官,你必须为你部下的生命负责。”伊欧恩谨慎地提醒道:“我们还不知道村里的情况,先收集情报,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就算是遇到最坏的情况,索菲亚,法比安娜和我最多沦为繁育工具,可你不一样。”尤莉娅拍着他的肩膀,像是在故意恐吓道:“它们会吃了你。” 走进村,该死的雨又开始下了,伴随着电闪雷鸣。 寒冷从脚底透上心头,哪怕是经年在这一带行走的伊欧恩也几乎快承受不住,更别提其他人了。 这个村子与其他地处偏远同等规模的村庄大同小异:用枝条和灰泥搭起来的小屋、牲口棚和圈栏,几栋用石材和木料所建起的方方正正的房子则像是军营,在公共草坪的一角隐约可见有座教堂。 各种店铺沿路而建,大部分门口支着白布招牌,偶尔有身着麻衣宽袍的村民低着头经过,好奇多事的眼睛不住瞟着教团骑士佩剑上的精美革绶。铁匠铺时不时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面包铺开着低矮的门,散发出烘焙的香气,可空气中不只有食物的味道。 腐尸味,而且越往村里走味道就更加浓烈。 空地的绞刑架上吊着六具男人的尸体,五具尸体胸前的木牌上写着‘强盗’,从身上的纹身可以判断他们应该是猎头族,最后一具则写着‘异教徒’。 “该死,是鲍尔森。” 索菲亚认出了那名异教徒的尸体,气得咬牙切齿——侦察兵没有擅离职守,而是被杀了。 “法比安娜,我们去把鲍尔森放下来。” 两人正打算上前,尤莉娅盯着两名守在绞刑架旁的士兵,伸手制止道:“不用了,他反正已经死透了,没必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指挥官的话后,两人也只好压抑下个人感情,跟着继续前进。 站在村中唯一一家酒馆的门前,在本该喧闹熙攘的中午,酒馆里却是异常的安静。 伊欧恩看着脏兮兮的大门,看着店名,不由地皱了皱眉。 回头看向尤莉娅,她回应相同的表情,一个名字不约而同地浮现在两人的脑海之中。 推门进去,系在门上的摇铃响起,空气里劣质烟草的呛人烟雾,妓女刺鼻的香粉味儿,还有醉汉难闻的酒臭混合在一起,组合成这家名为“水手与海鸥”的招牌。 “欢迎来到‘水手与海鸥’酒馆。” 听见铃声后,一个穿着裘皮长袍的男人从柜台后转身,朝着进店的顾客露出一个真诚的笑脸。等他见到伊欧恩后,脸色立刻大变,刚想跑,就被眼疾手快的尤莉娅一把抓住。 “嘿,伙计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 是啊。 伊欧恩感慨道,又碰上熟人了,一个死去多年的好友。 尤莉娅一把将他从柜台后拽了出来,按在腐朽的地板上,“弗洛克·波顿,看来你不但复活了,还继承家族的生意,干起恶魔中间人的勾当来了。” “你也说了这是家族生意,即便是私生子,可我也是波顿家族的人,对不对?”弗洛克脸带着微笑,语调圆滑的辩解道。 见到伊欧恩走到眼前,他又笑着问候道:“嘿,水手,过得好吗” “你应该死了才对!” 尤莉娅凶狠地一把将揪了起来,用匕首把他的右手钉在柜台上。在弗洛克发出一声惨叫时,用力扯着他的头发,逼问道:“说!那些失踪的女人都在哪里?” “什、什么女人?!”弗洛克故意装傻,“从没有听说过。” 随着弗洛克的眼色,六个坐在酒馆里的男人纷纷地站起身,手里紧握着他们的武器。尤莉娅看着他们,毫无惧色,语调轻松地问道:“他们是你的人?” “没错,他们替我办事。”弗洛克有点得意地撇撇嘴,“全是索尔贝肯各地最狠的家伙。” 言下之意,这些看起来身形魁梧、面目可憎的人全是雇佣兵。 “不,他们是替钱办事的。”尤莉娅不愧是老江湖,摸出一袋装满金币的钱袋扔在地上,“拿上钱,然后离开这里。” 一个看似头领的雇佣兵拿起钱袋掂了掂,满意地点点头。 “你说了算,美人。” 说完,头领朝其他人使了一个眼神,没有一个选择留下来,一个个嘴上还抱怨不停。 “太好了,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是啊,没错。” “头儿,这里有季节一说吗?” “过了长城以北就没了,这地方一年四季都冷的要死,只有下雪与不下的区别。” 雇佣兵们离开酒馆,他们谈论的声音也渐渐远去。 “嘿,嘿,嘿!回来,回来,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不但没有义气,还没有职业操守。亏我一路上这么照顾你们,还买了妓女陪你们散心。” 酒馆里只剩下弗洛克的叫骂声,无关紧要的人也全部逃散了,留下四个穿着暴露、胸部丰满的女人蜷缩在一起。 “没事了,姑娘们。只是你们先不能离开这里,外面现在不太平。” 在安抚好她们后,尤莉娅又把弗洛克手背的匕首刺深了一些,在他发出一声痛叫后,继续逼问。 “说,是谁把你复活了?” “我不知道。” 尤莉娅抓着弗洛克的头发,用力地撞向柜台。 “我真的不知道!”弗洛克用另一只手捂着向外喷涌鲜血的鼻子,毫无怨愤地看着她,“这就是实话。” “贝朗格有数百人失踪,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女性。普里西拉是邪灵培育师,你又是臭名昭著的契约交易人,恰好你们都同时出现在这里,难道这是巧合吗?” “我不知道,也不关心。” “说说你复活的细节吧。” “半年前,我从坟墓里醒来,四周没有半个人影,只有墓碑上的一行字,写着‘弗洛克·波顿先生,现在你替我工作了’。然后每个月的第一天,就有渡鸦传信给我,让我按照上面的吩咐行事。” 尤莉娅寻思着,没想到答案,追问道:“他让你做什么?” 弗洛克闭上嘴,摇着头,他不想再死一次。 随着匕首拔出的尖锐刺痛,弗洛克在天旋地转间已倒在地上,尤莉娅果真跟自己认识的一样,毫无耐心可言。 一只漆亮的皮靴踩住了他的喉咙,威胁着碾碎他。 “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复活你的人是谁?” 弗洛克没有动,抽吸着自己能获得的可怜的空气,尽力不咳嗽。 这就是结局了吧。 他感到自己裂开了一个扭曲的笑容,发出嘶哑而不得体的笑声。 但是神啊,他不想死,不想再死一次。 “够了,尤莉娅。” 伊欧恩阻止,并伸手把弗洛克扶了起来,替他包扎好手上的伤口。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太仁慈了。”说完这句像是责备又好似抱怨的话后,尤莉娅一屁股坐上柜台,满脸怨气地喝着麦芽酒。 “终归到底,你还是把我看作是朋友。”弗洛克感激地看着伊欧恩,“还有,谢谢你把我葬回家族墓地,伊欧恩。” “你怎么知道是我?!” “用精灵语给我写墓志铭,除了你,我想不出第二个。” “去见过叶莉娅了吗?” “复活后的第一时间就去了,她结婚了,嫁给了一个商人,有一个跟她一样漂亮的女儿。”弗洛克脑海中回忆着那张脸,神情却异常的忧伤,“可我没敢去见她,怕吓到她,只是远远的看着。” 说着,弗洛克的表情又变得宽慰,更像是在自我安慰,用皎洁的目光来回看着伊欧恩和尤莉娅,“相爱的人不一定要在一起,而且她现在很幸福,不是吗?” 尤莉娅向他举杯,用以前经常嘲讽弗洛克的称呼说道:“你终于说了一句话实话,契约之子。” “我们能选择很多事,却唯独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弗洛克也用尖酸刻薄的话语反击素有‘毒舌’之称的尤莉娅,“这是你说的,小巫女。”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9章 贝朗格的野兽 “对不起,打扰了。” 随着铃声再次响起,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带着颤音,浑身湿透的走了进来。 他似乎已经在门外站了很久,苍老腐朽的身体微微打着摆子,嘴里呼出一阵阵白雾,视线快速地扫过众人身上的武器。 “我听说有人进村了,是你们吗?” “对。”尤莉娅从柜台上跳下,走到离老人还有几步远的地方,问道:“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是、是的。”老人紧握着自己一双枯朽的手,同时脑袋还不停地朝着门外看,仿佛怕身后会出现什么人。眯起眼睛环顾屋内四周,见到没有其他人,可还是不放心。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家里说。” 大雨没有停下的意思,整个村子都被遮掩在大自然天然的保护色中,若非屋内的烛光,根本无法被常人所睹见。 一行人来到老人的家中,那只是一间位于村庄角落、用枝条和灰泥搭起来的小屋,简朴但充满温馨。 褪下身上被雨浸湿的斗篷,老人默不作声地在一旁将炉子里的火升起,众人围着暖和的壁炉站着,将身上的寒气蒸去。 在老人的邀请人中,原本弗洛克不在其中,可他死活要跟着去——因为按照他以往的经验:伊欧恩和尤莉娅出现的地方总不会发生好事,而他们三人齐聚,就肯定会出极其糟糕的坏事。 用草垛和木板垒起的床上放在一条绣到一半的手绢,如此精美的刺绣一看就知道不会出自男人之手,更别说这位拿烧火棍都会打颤的老人了。 “家里的女人呢?”伊欧恩问道,然后看向另一张床,“她们去哪儿了?” “她们都失踪了。”老人一边神伤地看着床上的手绢,一边仔细地诉说着事情的原委,“一切都是要从那棵树说起。几个月前,教堂的墓地里长出了一棵扭曲的枯树,似乎是一夜之间突然生长起来的。只是这棵树的样子我从没有见过,其他人也没有见过。” “什么样的树?” “长得歪歪曲曲,树枝的一头宛如矛尖般锋利,像藤蔓一样四处蔓延,却不长叶子。”老人描述着树的样子,脸上时不时露出恐惧,“那真是太可怕了。大家都认为这棵树是一个不祥之兆,想把它烧掉,但是波尔亚斯神父不允许,他不希望我们打扰到墓地里的亡者。” “然后呢?”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村中的人时不时染上怪病,变得疯疯癫癫,接着村里就开始有女人失踪。”老人悲伤地握着手绢,“我的大女儿是首先失踪的,接着是我的小女儿。在女人们失踪的同时,一只怪物疯狂地到处袭击人,我们叫它‘贝朗格的野兽’。” 说到伤心处,老人拿起一只沾满血迹的鞋子,望着它,老泪纵横。 “我的儿子就是被它杀死的,被那东西吸光了血,还被开膛破肚,内脏被挖出挂在枝上,手脚都被齐齐扯断,肉块和肠子被甩得到处都是。找到他时,我几乎认不出来了,只认出他的鞋子。然后越来越多的女人失踪,男人和孩子则遭到那怪物的袭击,不是被吃了个精光,就是被撕成碎片后抛尸在荒郊野岭。” “那村里的治安官呢?” “治安官大人的妻女也失踪了,他曾经带领村里的年轻人进山去围捕那头怪物,但是一无所获。附近的山丘与密林在夜影中掩盖了怪物的踪迹,我们只发现许多留在泥土和树干上的巨大爪印,却从来无法追踪到它,也找不到它的巢穴。” 听到这里,伊欧恩和尤莉娅心有灵犀地相互一望,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满是泪痕的老人站了起来,拄着拐棍颤颤巍巍地走到壁炉边。他用木棍挑了挑壁炉中被烧成木炭的残渣,望着重新跳跃燃起的火焰,内心绝望而又无助。 “后来治安官就疯了,他烧掉了大片树林,这惊扰了森林里的白鬼。白鬼当晚就袭击了村子,杀死了不少人。我们做出了一切的努力,试图挽回一切。村里的人把家里的传家宝、钱币或者任何值钱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堆在村口当作献祭。”老人低下头,无比愧疚地说道:“驻守在村子哨塔里的士兵甚至吊死了治安官,希望能平息白鬼的怒火,可完全不奏效。” “村子封锁是因为白鬼吗?” 伊欧恩问道,低沉的声线给人一种天然的威慑力。按照他的经验,除非是村里的人死绝了,那头白鬼才会罢休。 “够了,伊欧恩。” 尤莉娅板着脸,对于目的明确的她来说,听老人讲述这些悲伤故事完全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既然已经得到一些线索,也是时候行动了。 “等一下,尤莉娅。”伊欧恩叫住正走向大门的尤莉娅,谨慎地说道:“我们还没有确定面对的是什么?” “情况再清楚不过了,肯定是尖叫魔。”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是白鬼。” “白鬼是他们招惹来的,跟我无关。”尤莉娅的语气变得冷酷,盯着老人,“而且我相信他们也没钱付给我报酬,别多管闲事了,伊欧恩。” “向艾德隆求援吧,让他派龙骑士过来。” “喔,拜托,别跟我提所谓的龙骑士了,你以为这种事我没有想到吗?”尤莉娅嘴角一扬,带着轻蔑,“原本就有龙骑士跟我们一起来的,可他的龙跑了。” “什么?!有这种事?”伊欧恩感到匪夷所思,回想起今早的遭遇,“早上我在森林里遇到一头没有骑士的法尔迪喷火龙,难道就是跑掉的那头?” “作为龙骑士却无法控制自己的龙,这简直是一个笑话。”尤莉娅的轻蔑近一步变成了嘲讽,“这个纪元的龙骑士,跟第二纪元时的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他们是一群高傲、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的混蛋,除了借助龙骑士的名号与显赫家世到处招花惹草,随意留种外一事无成,完全辱没了他们先辈们的英名。”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弗洛克从一旁插话问道,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打探各种消息,对龙骑士的流言蜚语也有一定的了解。 等见到尤莉娅露出一副‘要把他活吃了’的表情后,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喔,我明白了。” 因为伊欧恩在场,尤莉娅只是白了弗洛克一眼,说话的语气已经无法掩饰内心的怒火。 “不管了,我要动手了,谁跟我一起去?” 索菲亚和法比安娜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弗洛克却识相地向后退了一步——对于已经死过一次的自己来说,生命是何等的可贵。 老人在考虑了一会儿以后,也了站了出来,看他熟练地拿着锄头,看样子是一个农夫。 想到接下来势必有场恶战,伊欧恩好言相劝道:“老人家,你不用去,留在家里吧。” “不,你们需要向导。教堂就被村里的新教徒严密保护起来,你们根本接近不了那里。不过,我知道一条隐秘的小径,能偷偷绕到墓地。” “太好了,现在连向导都有了。那还缺少什么呢,对了!”尤莉娅一拍手,对着身后的女骑士吩咐道:“法比安娜,你去村口接应其他人,然后到墓地跟我们汇合。” “为什么?!” 法比安娜一愣,使她疑惑的是命令本身,为什么是她去接应其他人,而不是索菲亚。 尤莉娅可没有闲心跟她多加解释,加重语气道:“因为是我的命令。” “是,大人。” “小心那些守门的士兵,他们绝不是善类。” 法比安娜向告诫自己的伊欧恩表示感谢,戴上兜帽,再一次走进瓢泼的大雨当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10章 初次交锋 离开老人的家后,雨势暂时停止。 黄昏时最后一丝温暖和煦的阳光朦胧地洒向地面,屋檐还滴着水,地面还是泥泞潮湿的,垃圾和树枝被冲到了道路中央,一片狼藉。 伊欧恩跟在队伍的最后,身上又厚又重的斗篷拖在身后,下摆满是脏污。 绞架上的尸体依旧悬挂着,已经面目全非。 乌鸦啄食了他们的眼珠,扣烂了他们的脸颊。负责看守的士兵像是石像般伫立着,麻木不仁地注视着这血淋淋的场景。 村口方向传来打斗声,随即是一阵悠长的号角声。 伊欧恩跟其他人一样都没有回头,猜到应该是其他骑士在进村时遇到了麻烦。 事实上,他早就想到,也不是第一次遇到。 尤莉娅这招可以说是狠毒极了,用自己的部下做诱饵,不管村中的士兵当中有没有人参与其中,这招调虎离山肯定会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力,从而掩护他们接近目的地。 一队前去增援的士兵从一旁匆匆跑过,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在老人的带领下,他们绕过那些守在教堂门前的信徒,朝着树林深处而去。 森林里的确有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径,看样子只有极少数人走过。 高大的山毛榉密密麻麻地生长着,橡树的叶子深红如血,白蜡树则是金黄的,落叶缓慢地在空中打了个转,仓促落下。 阳光透过枝桠投到林间,灰尘在其间漂浮游动着。 微风拂过树梢,惹得一阵轻声细语。伊欧恩拿着长弓缓慢地走着,时不时还向后张望,以免有人跟踪。 茂盛的树冠遮蔽住了阳光,伊欧恩注意着脚下的盘根错节,他的呼吸很轻,注意力高度集中,聆听着风里的动静。行走虽然慢,但步幅很大,所以不会掉队。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伊欧恩比谁都清楚在植被茂密的树林中穿行最大的障碍就是方向问题。如果不是有向导,在这片陌生诡异的林中迷失也只是时间问题。 很快,小径消失了,眼前是一片枯木与焦土,伊欧恩随着老人的脚步停了下来。 老人指着那棵长在墓地里的不详之树,语调颤抖地说道:“那就是那棵树了。” “果然没错,猩红树。”尤莉娅看向长相奇异的怪树,眼神明亮的更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很强烈的黑魔法气息,看样子树根已经延伸下地底深处,污染了地下水。” “你们确定吗?” 伊欧恩尝了一口从树枝上分泌的像是鲜血一样液体,闻起来有花儿的芬芳,尝起来又有蜂蜜的香甜。但他很快皱着眉吐掉了,看向老人说道:“这是由黑魔法栽培的猩红树,我非常确定。它能分泌出让人迷失心智的毒液,是一种非常可怕的黑暗植物。” 恐惧出现在老人浑浊的眼睛,颤音起伏地更加剧烈。 “那我们该怎么办,大师?” “去集合村里你能信任的人,收集一切可以找到的可燃物,我们要把树烧了。” “好,好,好,我马上去找人。” 老人丢下锄头,原路赶回村里。 “你知道普通的火是烧不死猩红树的,尤莉娅,它还会重新长回来。” 伊欧恩走到她的身边,不知道她为何说出如此不符合逻辑的话,更不知道她为何这么做。 “这个我知道。” 尤莉娅敷衍地回答道,拿出从奥德加那里搞到的药剂,用嘴咬掉瓶口的软木塞,喝下玻璃瓶里的无色液体。 “我支走他全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格姆葛女巫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对付的。更何况她们擅长蛊惑人心,我可不想到时候多一个敌人。” 说完,尤莉娅的脸上闪现出一丝痛苦的表情,一双迷人的眼眸很快也变成渗人的兽瞳。 这种名叫‘猫眼’的药剂能帮助服用者看清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或者不属于活人世界的其他东西。 跟所有涉及魔法的事物一样,使用一项能力,就要付出相同代价。猫眼药剂会给服用者带来极大的痛苦,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上的,这也就解释了,猎魔人为什么必须要拥有强健的体魄与坚定的信念。 “别躲在阴影里了,朋友。”尤莉娅原地转动着剑柄,眼瞳聚焦着一片阴影,嘴角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别害羞,出来吧。” “真没想到除了布雷德·图尔格以外,这里竟然还有另一位猎魔人。” 随着低沉悠长的声音,一个修长的人影从阴暗处走了出来,身上穿着属于五神教会的黑色圣袍,大半张面孔掩藏在黑袍的兜帽之中,五官笼罩着阴影,只露出线条棱角分明的下巴。 “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个女巫。” “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个猎魔人。” 对方用相似的语调进行调侃,谁都没有直接进入正题。 “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吧。” “如您所愿,大师。”来人摘下遮挡容貌的兜帽,露出一张不知深度的脸来,同时伸出手,做了一个愿意相助的手势。 “我叫赫尔曼·波尔亚斯,是这座教堂的神父,有什么能帮助你们的吗?” “你有办法打理一下你的花园吗,神父?” 伊欧恩无奈地摇摇头,尤莉娅不愧为‘毒舌’之名,到现在还有心思开玩笑。 “您说错了,猎魔大师。”神父礼貌且充满敬意地回答道:“这里不是花园,而是亡者的安息之地。” “我看倒是未必,那些被你囚禁的亡魂现在正鬼哭狼嚎的闹得可欢呢。” 波尔亚斯神父意识到眼前的猎魔人来头不小,放下玩耍的心情,语气也变得严谨起来。 “如果可以不用争斗,我更愿意用嘴来解决分歧。” “那可不巧了。”尤莉娅冷笑着将手中的钢剑横在面前,“我们解决问题的方式完全不一样。” “也就是说这场争斗再所难免了。” “没错!” 战斗一触即发! 尤莉娅举剑向前,锋利的剑刃上闪着寒光。她紧紧握住剑柄,弓下身子朝着对方冲去,脚步一下下击打着地面,那沉闷的声响渐渐迫近,波尔亚斯神父才缓慢地伸出右手。 “铛!” 剑刃挥砍在格挡的手臂上,竟然发出金属的撞击声——对方已经不是人类了。 改变招式的下一刻,尤莉娅挥剑砍向对方的唯一弱点:脖子。 波尔亚斯神父当然明白自己的软肋所在,他一边继续用‘血肉之躯’格挡着尤莉娅宛如旋风的攻击,一边有条不紊地闪避着。 胡乱吹起的风夹杂着只属于墓地的阴冷寒气,带有熟悉的腐朽,不,还有另一种气息。 嗅到了玫瑰的馨香,波尔亚斯神父回过头,见到一名教团女骑士正举着剑朝着自己的背后刺来。 不慌不忙地腾出左手,以掌心迎击刺来的剑刃。 剑尖在撞击时立刻碎裂开来,用阿诺克顿精钢打造的钢剑随着这股掌心传达而来的力量碎裂成无数纷飞四溅的碎片,索菲亚几乎是在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她握着剑柄的手就被死死地抓住,紧接着又被波尔亚斯神父拉进自己的怀里。 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将索菲亚挟持为人质。黝黑锋利的指甲抵在颈间的血管上,仿佛随时就会刺破皮肤,让女骑士血染当场。 “别动。” 威胁的话语细弱非常,但给予尤莉娅的警告却是强烈的。她被迫停下攻击,放低了手握的长剑。 “嗯,一个处子。” 这股芬芳让波尔亚斯神父迷恋,他伸出长长沾满绿色唾液的舌头,舔舐着索菲亚柔嫩的脖颈,双眼闪烁着可怖的黄绿色光芒。手隔着布料抚摸着挺翘的臀,感觉到它的圆润与弹性,陡然兴奋起来。 “你是我的,你肯定会为我的主人繁育出强大的战士。” “拿开你的脏手,恶魔!” “女人就是这样,贞节永远只是挂在嘴边,放荡则隐藏在裙子之下。等你尝到那极致的快乐,你也会跟其他女人那样陷入其中而难以自拔的。等我完成任务,我的主人就会把我渴望的赐予给我,到时候,我就···” 咻! 一声尖啸,一支箭射进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射穿舌头,穿过口腔,然后从另一侧射出,钉在墙壁上时黑色的箭尾随着余劲不停地摇晃。 “闭上你的嘴。”伊欧恩放下长弓,语调平稳地鄙视道。 见准机会的索菲亚立刻拔出腰间的匕首,狠狠地刺进波尔亚斯神父的腰腹。挣脱出来的瞬间,又划开了他的脖子。 顿时间,炽热的鲜血喷溅而出,波尔亚斯神父双膝跪地,徒劳地用双手捂住脖间的伤口,却不知自己的一身黑袍早已被血染成一片猩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11章 鏖战 目送着倒下的尸体,尤莉娅一脸意犹未尽地甩了甩手中的钢剑,眼神很快被不满所占据。 “刚才是谁允许你出手的!” “对不起,大人。” 虽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索菲亚依然第一时间做出道歉。 “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是不是?” 索菲亚寻思着该怎么回答,一只长有三只眼的乌鸦扑棱着翅膀,降落在猩红树的树枝上,发出粗厉的叫声。 似乎是作为回应乌鸦的哀鸣,一阵诡异的低笑声响起。 三人统一看向笑声传来的方向,波尔亚斯神父轻笑着从血泊中重新站起,地上的鲜血仿佛攀缘植物般自行流回脖颈的豁开处,伤口也很快愈合,只留下一道谈谈的细线。他那被墓地磷火放大的身影摇曳在身后的石壁上,如同鬼魅一般扭曲着。 “哈哈,我是不死的,哈哈哈哈。”波尔亚斯神父高举起双手,仿佛发了疯地狂笑不止,“我的神没有欺骗我,赐予了我不死之身!” “疯子!” 尤莉娅轻蔑地低骂一声,举着剑冲杀上去时突然听到狗吠声,猛地转身,却不见它的踪影。此刻,药剂的药效已过,只是尤莉娅已经猜到自己遇到了什么。 “大人,你、你看到了什么?” 索菲亚握着短刀,对尤莉娅的反应非常紧张。 “闭嘴。” 尤莉娅喝止道,看向伊欧恩,见到他正盯着波尔亚斯神父,而且他腰间佩戴的赛萨尔法印之刃在皮革刀鞘里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 “该死!”预感命中,尤莉娅对着索菲亚喊道:“背对背。” 索菲亚立刻按指示照做,如临大敌般的严阵以待。 呼吸由于莫名的恐惧而变得急促起来,索菲亚看着尤莉娅,这种紧张严峻的表情还从没有在她的脸上出现过。 “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女猎魔人。” 波尔亚斯神父抚摸着蹲坐在脚边恶犬的皮毛,可凡人无法看到它的存在。 “地狱犬,它们原是地狱之门的守护者,可现在被我的主人带到这个世界上。它们的吠叫是死亡的先兆,它们的唾液可以腐蚀灵魂,它们的锐齿在瞬息结束生命,是邪恶与恐惧的凝练,也是地狱和堕落的象征。想象一下,在无事可干的日子里抚摸它们松软的皮毛排遣孤独。在酐畅淋漓的猎杀之后,它们兴高采烈地迎你回家,是一件多么愉悦,多么幸福的事啊!” “他、他完全疯了。”索菲亚颤抖着说道。 “没疯的人会把地狱犬当宠物吗?”尤莉娅话多的附和了一句,同时提醒道:“别害怕,地狱犬能察觉到人的恐惧,往往会成为它们攻击的首要目标。” “那我该怎么做?!” 话音刚落,尤莉娅只听到伊欧恩大喊了声‘小心’,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旋风就从自己身旁呼啸而过,随后就听见索菲亚发出一声惨叫声。 “救救我!救救我!” 索菲亚一条腿被地狱犬撕咬得血肉模糊,只剩下本能的呼喊。尤莉娅尝试救她,可地狱犬的皮毛实在太硬,单纯使用钢剑根本无计可施。 这时,伊欧恩疾步赶来,用手里的铁剑一剑砍下地狱犬的脑袋。可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它就又长出一颗新的脑袋,而且犬齿比之前更加的锋利。 那只黝黑的巨犬对着伊欧恩龇牙,却没有发起攻击,黑色的皮毛下肌肉强健,血盆大口不停地滴落着粘稠的唾液,让人毛骨悚然。 在波尔亚斯神父吹出的口哨声的督促下,地狱犬转向咬住索菲亚的肩膀,拖着她一路钻进猩红树的树洞。 没有只言片语,光是视线相交,两人早已心领神会。 尤莉娅接过伊欧恩扔给来的法刃,沿着混有血迹的拖拽痕迹,追了上去。 看到波尔亚斯神父没有阻拦的打算,伊欧恩将铁剑换到惯用的左手,问道:“怎么?!你不打算追过去吗?” “不,我要留下来对付你。”波尔亚斯神父缓缓地脱去黑袍,露出消瘦的身躯,摇着头回答道:“我没想到你们这一族的人在艾泽邦尼亚大陆上竟然还没有灭绝,一个半神,你远远要比任何猎魔人都要麻烦。” 伊欧恩对这个话题厌恶到了极点,撩起脸侧的头发,展示自己微尖的耳朵。 “我只是一个半精灵。” “半精灵的确能看到地狱犬,可魔怪除了自己的主人外只会对一个种族心存畏惧,那就是半神。可惜你不是纯血,要不然的话,我可没胆量跟你交手。” 波尔亚斯神父猛地屈伸手指,他的指节增长了三倍,手指也变得宛如钢刀一样锋利。很快,他的体型也在倍增,声音在喉咙里徘徊,仿佛在压抑某种痛苦,视线紧紧地盯着伊欧恩。 “该死,这怪物真大!” 伊欧恩咒骂道,脸上依旧毫无表情。 变身后,原本瘦弱的男人足足快有三米高,暴涨的双臂结实有力,大张的双手有着锋利的利爪,足以切开任何肉体。通体厚实的皮毛,让它能够阻挡一般的武器伤害。 伊欧恩双手紧握住铁剑,将所有的期望寄托在手里由黑曜石打造的附魔剑上,迎战眼前的强敌。 波尔亚斯神父咆哮着冲上来,伊欧恩一个俯身躲开他的挥扫,转身挥剑,在他的腋下留下一个伤口。 “啊!!!” 波尔亚斯神父惨叫一声,怪异而浓稠的鲜血从肋下迸发而出,捂着伤口向后退了两步。张开双臂,对自己的伤口是否愈合毫不在意,在怒火中烧中击碎墙壁,将石块甩向伊欧恩。 伊欧恩躲过了投掷而来的石块,只是躲得非常狼狈——自从白骨巷之战后,他已经30多年没有经历像眼前这样高强度的战斗,身手难免有点生疏。 无休止地继续抛甩石块,波尔亚斯神父从一开始就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自己有不死之身,只需要继续和伊欧恩周旋下去,最后总可以逐渐占据上风。 所以,这是一场快赢慢输的决斗,倘若伊欧恩不改变战术,他终会在无休止的战斗中耗尽自己所有的体力。 想到自己必须速战速决后,伊欧恩主动出击,起舞一般挥动剑柄,将手中的剑砍向敌人。 庞大的躯体和关节发出尖锐的撕裂之声,散发一股焦灼的气味。黑曜石的效果极具彰显,被砍中的伤口不再愈合得那么迅速,大片迸出的血液染红了胸口。 胸口剧痛难耐,并伴随着灼烧,波尔亚斯神父凄惨地哭嚎着,双手向前胡乱拍打。 抓住机会后,伊欧恩一个箭步上前,想给对方致命一击,没料到会是一个陷阱。 波尔亚斯神父牺牲自己的右手,挡下刺向心脏的一剑。等伊欧恩反应过来时,这个凶狠的被诅咒者已然窜至面前,一只巨大的爪子向他脑袋拍来。 情急之下,伊欧恩只能放出曾发誓不会使用的魔法护盾。 一团蓝色光芒形成球形,围绕在他的四周。当利爪撞上护盾后,保护罩瞬间炸裂,强大的冲击波将两人一并震飞。 被老人召集来的村民们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握着能找到的各种农具,所有人都被目睹到的景象吓得触目惊心,双腿打颤。 很快,恐惧在人群中蔓延,人们魂飞魄散地连滚带爬,原本过去打算凑热闹的弗洛克更是第一个开始撒腿逃命的。他一边推搡着人群,一边咒骂着挡道的村民,将他们踹倒,像只矫健的羚羊跨过所有的障碍物,疯狂地奔逃。 钻入树洞,里面的空间要比想象中的宽敞。 尤莉娅压低着身子,在一片漆黑中依靠法刃散发出来的警戒之光,慢慢前进。 充满腥味的红色液体从头顶的泥土里渗出,顺着发丝滑落,流过脸颊渗进嘴里。 顾不上呕吐,尤莉娅快速用湿透的袖子擦掉额头和眼睑上的血水,以免被遮挡了视线而遭到突袭。在邪灵的巢穴,随时都充满危险,绝不可以掉以轻心,恶心和肮脏早就不在考虑的范畴之内。 空气潮湿而滞闷,却还是透着诡异的寒意。灰烬与铁锈,充斥着腐朽的味道。 穿过一段土层后,一道光出现。 那是一条甬道,四周用残破的砖块砌就,渗漏而下的水珠不断从拱形顶部滴落。两边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有壁龛,里面的油灯摇曳着昏暗沉闷的光,只能照亮脚下湿滑泥泞的道路。 法刃不再闪耀,尤莉娅把它紧握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沿着通道前进。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宽敞的空间,不知是岩洞还是大厅。林立的石柱两旁阵列着一排排摆满书籍的书架,四周被猩红色的墙壁包围。视线扫过墙壁上斑驳剥落的壁画,挣扎哭泣着的女人和孩子,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晃动,好像获得了生命,或许这并不是画。 石柱间有一座高大的石台,像一座祭坛,石台四角燃烧的火焰照亮了这个不知大小的空间,也照亮了祭坛四周红色的字体。 不但潦草,还是用人血倒着写的,是名副其实的‘疯语墙’。 疯语墙的出现显示人的精神受到黑暗力量的侵蚀,用血书写就是一种极其病态且狂热的崇拜表现,证明书写人彻底失去理性,沦为恶魔的信徒。 突然,尤莉娅感觉到一阵眩晕袭来,眼前的文字全部变得扭曲而模糊,视野中遍布着迷雾状的红色。 口渴、呼吸沉重,甚至是暴力的冲动全部一起涌了上来,伴随着尖锐的嚣叫声。这种欲望变得越来越无法抗拒,就像是一片深渊,在向着站立在悬崖之边的她不断招手。 身体里的血液像是被某种力量唤醒而沸腾起来,双腿之间开始湿润,尤莉娅咬住粉唇,屏住呼吸。 “我不会向你屈服的,蒂歌,绝对不会!” 尤莉娅在心中默默说道,想到这些文字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心智,只能尽快地离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12章 摧残 洞厅另一头的拱形通道内的光线很好,一些灰白的物体进入视野,好像被灰泥覆盖着的人形。 它们或坐或卧,有的匍匐着,有的缩成一团,有的伸出手臂,像在呼救,有的双手掩面,像是无处可逃。 石像的做工很细致,尤莉娅站在一具石像面前,用指尖轻轻地划过它眼角的纹路,脸色随着下意识的领悟而变得煞白。 这些不是石像,而是被石化的活人。 那么什么东西能将人活生生的石化呢? 尤莉娅很快想到了答案:蛇魔,一种能用目光将人石化的魔怪。 穿过长长的地下通道,顺着阶梯级级而下,暗色粗糙的黑石阶面建造的既窄又陡,一侧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强烈的直觉告诉尤莉娅,这里越来越像某个大恶魔的巢穴了。 走下最后一级阶梯,踏进黑暗之地标志性的青黑土地和猩红天穹之间。扑面的热浪以黑雾的形态席卷而来,吹灭手中火把。用手挡在眼前,偶尔夹着几点灼亮的星火卷动她暗绿斗篷的一角,露出里面的银甲。 等这股邪风自行停止后,尤莉娅看到了一个洞穴。 伸手从一个做工极细的布袋里抓出一把白色的颗粒,在地上洒了一圈,嘴里还念着咒语。白色颗粒就燃烧起来,发出没有热度的青色火焰。 尤莉娅走进洞穴,两边的岩壁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地上铺设有木制轨道,显然这里以前是一个矿洞。 现在离地面最起码有三四百米,尤莉娅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沿着轨道一路向前,再一次来到一个石厅,除了几面挂在承重木梁上腐烂的银星旗帜外,这里的布置与规格则更像是祷告厅。 不远处的地上有一具被消化到一半的男人的尸体,身上还沾满了很多绿色、散发着恶臭的浊液。 尤莉娅捂着自己的口鼻,看着尸体上的黑袍,应该是教堂里的某位修士。顺手把几件摆放在祭台上金器收入囊中后,选择继续前进。 女人的低吟,夹杂着粗重的喘息,以及回荡在走道里的肉体撞击声。 “该死!” 尤莉娅咒骂一声,急切的心在督促她,可自己的双脚依旧有条不紊地慢慢前进。 穿过走道,终于来到了邪灵的巢穴。 那是一个充满了诡异古老宗教崇拜的石砌暗室,里面却出人意料地光亮和宽敞。点满蜡烛的台阶四通八达,到处都可以看见摆放着各种物品的祭桌。每一个通道的末端都放置着一口石棺,而石棺边上排列着一个或数个怪异的巨大陶罐。 最大的一口石棺位于墓室的中央,石棺本身就是由黄金打造,四周的木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百枚椭圆形的白蛋。 在架子的外侧,围着一群浑身裸露的女人,绝大多数已大腹便便。 她们全是在贝朗格失踪的女人,嘴里念着黑暗之语,跪在石棺周围。 严重变形的盔甲与撕成碎片的教团制服随意地散落在石棺下,而在这之上,索菲亚正被一头外表狰狞的尖叫魔(怒鬼)压在身下,疯狂地遭受着它的摧残。 这是一头刚刚完成‘化蛹’的尖叫魔外形跟蝙蝠相似,长得极其丑陋,巨大的翼膜翅膀展开着,体型是成年男人的两倍。 温热又腥臭的呼吸喷在敏感的肌肤上,被迫保持跪趴姿势的索菲亚躲无可躲。 变成碎布的贴身衣料,无论从面积还是长度来说,都无法遮掩身躯。 索菲亚又惊又怕,低垂着脑袋,不敢与那张暴戾的脸接触,不想被它咬住肩头的动作吓得吸了口凉气。 随即就是一记势大力沉的顶撞,硕大的凶器贯穿索菲亚湿热紧致的甬道,狠狠地撞击到那柔软的花心上。 一阵窜起的苏麻传遍索菲亚的全身,她的腰软塌下来,刚发出一声细细的声吟就被她羞得忍了回去。 层层缠裹的刺激得尖叫魔发出一声声嘶叫,也不讲什么技巧,就是一味地横冲直撞。 泛着水渍的女性隐秘若隐若现,洁白的臀瓣上布满血痕与爪印,随着身后强有力的撞击,掀起令人眼花目眩的臀浪。 这样的情景,尤莉娅曾在猎魔人的生涯中目睹过无数次。 愤怒、惋惜、同情,各种情绪积压在她的脸上,然后转化成单纯的杀戮意志。 尖叫魔是一种可怕且高效的顶级捕食者,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弱点。 尤莉娅转动着手中闪烁着蓝光的法刃,无声地靠近,然后等待···等待最后的到来。 无尽的摧残还在继续,伴随着永不停歇的肉体碰撞声。 索菲亚跪趴在石棺上,膝盖被磨得又酸又疼。尖叫魔伸出长长的舌头,用粗糙的舌苔摩擦着脆弱粉红的乳尖,让它变得更加的红润坚挺。长舌滑过的每一处肌肤都会引得索菲亚激起一阵难以自制的战栗,拂过红晕的脸颊,留下黏糊恶臭的液体,像是蛇一样钻进口腔,纠缠舌头,深入食道。 在强烈的快感与窒息感的双重打击之下,索菲亚的大脑已经不能思考,顾不上去咬那伸入嘴令人作呕的异物。 她感觉到窒息,眼神涣散,只有泪水不停地滴落。 这就是人悲惨的天性,即使被强迫,即使肚子被顶得隆起,即使害怕得哭泣,但身体依然叫嚣着不满足。 剧烈的喘息,索菲亚就仿佛是一朵最娇艳又纯洁的白茶花正在绽放,却被最丑陋的生物玷污。 索菲亚全身通红,薄汗微微,泪水模糊了眼睛,唯有紧密相连的彼此才是最真实的存在。 雪白的身躯随着身后强壮有力的撞击剧烈摇摆着,这种远超常人眼睛可以捕捉的频率很晃眼,两点玫红色的乳尖在空气中划出一波又一波红色的乱线。 渐渐的,索菲亚的瞳仁转变为着魔的暗绿色。 那里面有风暴卷积着,随时要降下欲望的雷电,将她仅剩的那点矜傲劈得粉碎,臣服于身后巨兽的造访和征服,发出一阵阵沉浸狂欢的尖叫。 尤莉娅闭上眼,不忍再看,她能感觉到此刻索菲亚的处境。 皮肤仿佛燃起燎原的野火,炽热的温度钻进致密的肌理,渗透血脉,附着在骨骼上,反复的煎熬着,将她耗干。 人性中的欲望,是人类永远都迈不过的坎。 那些截然相反的矛盾,是心理与生理的拉锯; 那些压抑破碎的暧昧低吟,是堕落与坚守的较量; 但最终会屈服,在欲望面前俯首称臣,沦为奴隶。 浑身痉挛,沉重的喘息,快慰是来得是那么的迅捷,那么的势不可挡,索菲亚屏住了呼吸,等待最后坠落的时刻。 当摇摇欲坠的花蕊被狠狠撞开后,突兀的冠首膨胀成结,牢牢地卡在撑开的入口处,确保不会漏出一滴来。 坠胀的感觉袭来,索菲亚看到自己平坦的小腹鼓胀起来,仿佛是已经足月的孕妇。在那一瞬间,仿佛真的有失重的感觉,喉咙里爆发出迄今为止最长、也是最悲切的叹息。 汗水从舒张的毛孔中急迫地流出,滚烫的皮肤冷却下来,肌肉不能控制的变得僵硬,身体随用灵魂一起漂浮起来,随后坠落下来。 索菲亚的灵魂像一滴坠入深海的浓油,融合交织在厚重气压的薄膜间牵扯出绚丽斑斓的色彩,像蝴蝶翅膀,闪着斑点,诡异而深邃。 无数明晃晃的白光汇聚成,一片又一片如同挤压在异时空间里的生命体。 分开, 重叠, 再分开, 周而复始。 除此之外,整个世界都被白光笼罩,无边无际。 下坠,一路的下坠。 索菲亚已坠落到黑暗世界的角落,那里聚集着自远古时代开始,人类埋藏在内心无数邪恶的幻想。在这甜蜜的,充满情欲和暴力的邪恶世界,恶魔为她构造的世界虚幻而扭曲,同时也极其壮观。 当肉结彻底消退后,尖叫魔发出了一阵刺耳而又满足的尖啸,退了出来。瘫软的带着一大股白色的粘稠液体,顺着红肿、无法闭合的花口流了下来。 幽深的目光在那丝缕鲜红的血迹上掠过,尖叫魔鲜有温存地把带有利刃的爪子放在那平坦的小腹上,感觉到皮肤之下仍然在不停地痉挛收缩,而在深处,两者的精华已融合完成,在一片灵魂的圣洁之地种下属于自己的毒种。 就在此时,尤莉娅抓住机会跳上石棺,以迅雷不及掩耳在脖颈处一刀刺入。伴随着尖叫魔痛苦的嘶叫,手腕一转,割下脑袋。 邪灵的头颅滚落下石棺,停止时,脸上还保持着临死时的狰狞表情。 挣脱束缚的索菲亚柔若无骨地瘫软下去,粘稠浊液的雪白皮肤上布满伤痕,修长的腿大张着,腿间的饱满花穴完全绽开,吐呐着浓稠的浊液,毫无保留地接受了犹如兽行般的占有,潮红的脸庞上呈现出灵魂出窍的痴态。 “好了,没事了。” 尤莉娅安慰着,脱下斗篷包裹住索菲亚,她肌肤的触感依然紧绷着,像是隔着锦帛触摸着尸体。 她还沉浸在极致的余韵当中,尤莉娅一声不吭地抱起索菲亚,想要离开的脚步随着架子上的魔蛋而停下——必须毁掉这些东西。 很快,聪明的尤莉娅就想到了办法,她直接推倒那些排列成圈的架子,它们相继倒下,散落的魔蛋打落一地。 “不!我的孩子!!!” 女人们哭叫着冲了上来,围攻尤莉娅。 尤莉娅只能杀掉了两个冲在最前面的女人,希望能震慑住其他人,但这样的想法实在过于天真。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四溅的鲜血汇成一条溪流,一具具脆弱的肉体被同一柄剑刃重复刺穿,。尤莉娅出手果断而坚决,百余条鲜活且极度疯狂的生命,转眼间就被她屠戮殆及。 这是一场屠杀,这毋庸置疑。 “别、别伤害我的孩子,求求你。” 脚下尚且还有一口气的少女苦苦哀求,尤莉娅用沾血的剑刃转过她的脸。她看起来只有134岁,还是一个孩子,姣好清秀的脸上挂着泪痕。 没有丝毫的迟疑和仁慈,尤莉娅一剑刺进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将少女开膛破肚的同时,也将她肚子里孕育的邪恶一并扼杀。 “对不起,孩子,你的命运不该如此。” 尤莉娅想替她念些悼词,突然,一丝腥甜的血腥味唤醒她的危机本能,感觉到附近有什么带着浓重煞气的东西。 恐怖的感觉像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能感觉到它的浑浊带着腐尸气味的气息喷在自己耳边,一个凉滑的触感从耳边贴了上来,伴着蛇类嘶嘶的振鸣。 跑! 汗毛竖起的同时,本能在心底深处吼叫。 尤莉娅抱着索菲亚,头也不回的跑出墓室,身后传来巨兽狂暴般的嘶吼声,但尤莉娅明白自己绝不能回头。 跑出洞穴后,好在界阵的火焰还没有熄灭。 尤莉娅跑进界阵,青色火焰迅速燃烧,演变成一团火球。随即炸裂成一道耀阳的光芒,将两人传送出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13章 再一次离别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接连碰壁的波尔亚斯神父咆哮着从倒塌的废墟里站起身,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到正常形态,盯着眼前的伊欧恩。 “你只是一个半精灵,为什么会伊顿巫师的护身盾?!” 伊欧恩沉稳地持剑站立,没跟自己的对手多说半句废话。 波尔亚斯神父被惹恼,吼叫着冲了过来,很快又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身子在空中猛地一颤,双腿后翻,在泥泞的道路上摔了个结实。 “不,我的力量。”波尔亚斯神父惊诧万分地望着迅速衰老的双手,感觉到体内那股力量的消退,“我的力量消失了。” “你让我太失望了。” 一声悠长的女声传来,仿佛来自别的时空。 “请听我解释,我的主人。” 波尔亚斯神父跪在地上,像是个虔诚的信徒,但他的神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 “啵啵啵啵啵。” 随着炸裂声,血像是泉涌一般从四肢上猛然裂开的伤口中喷溅而出,然后血线连成了一片,幻化成可怕的带刺铁丝,紧紧地缠上了波尔亚斯神父的全身,勒紧他的皮肉之中,刺入他的脸颊和大脑,让他看起来血肉模糊。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主人,我啊!啊!!!!!” 在一阵撕心肺裂的惨叫声后,波尔亚斯神父被撕成碎片,变成一滩黑血与肉泥。 伊欧恩被黑血溅了一身,却没有放松警惕。 不管那个声音是谁,她的力量一定很强大。 一道明亮的光芒从身旁闪现,伊欧恩在光还没有成形前做好准备,举着铁剑准备随时欢迎从传送门里出来的不速之客。 等看清从传送门里走出的人后,伊欧恩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收回铁剑跑了过去。 “尤莉娅,你遇到什么了?” “纳努克蛇魔。” 尤莉娅急促地回答道,似乎仍然心有余悸。 见到尤莉娅把怀里的索菲亚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后,伊欧恩上前检查情况,发现索菲亚双眼空洞、脸颊红热、呼吸急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窒息。 “她被标记了?” “是的,我晚了一步。” “她离开了巢穴,黑暗印记会杀死她。” “我知道,现在只剩下一种办法能救她。”尤莉娅拿着法刃,准备割开自己的掌心。 “等等,我的更管用。” 伊欧恩刚夺过法刃,尤莉娅就看到其他闻讯赶来的教团骑士,一把握住他的手,摇头阻止道:“不,伊欧恩,不能当着他们的面。” “我不在乎。” 说完,伊欧恩用法刃割开自己的手腕,伤口渗出的鲜血流入索菲亚的口中,喘息渐渐变得粗重起来,一点,一点,一点加深,紧接着逐渐恢复平静。 尤莉娅撑开索菲亚的眼皮,见到眼球四周的黑血丝迅速消退了下去,紧缩的瞳孔也慢慢放大,映出自己的倒影。 在恢复理智的同时,索菲亚恐惧地大叫着,丧失理智并不代表丧失记忆,她记得被地狱犬拖走后所发生的每一件事。她无法承受如此沉重的打击,更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此刻的心情,只能一味地重复别人的词句,显得与其他正常人格格不入,如此无助与可怜。 其他教团骑士虽然近在咫尺,精神上却早早远离了她。 索菲亚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因为迟钝而掉队的大雁,孤单而追寻不到同伴的方向,却只能凄凉地鸣叫着,希望有伙伴找到自己。 无论自己叫得多么凄惨,同伴们只是沉默地看着,脸上几乎没有任何同情的神情,带着决断与冷漠,仿佛自己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同类。 索菲亚知道自己被抛弃了,而那绝望的呼叫就是她的哭泣声。 “她怎么样?!” 劳德紧握着手中的武器问道,似乎只要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他手中的剑就会马上朝索菲亚砍落。 “黑暗印记已经消除,她会没事的。” 尤莉娅安抚着在怀中痛哭流涕的索菲亚,她说的没事是指身体上的,而不是心灵上的创伤。事实上,就连尤莉娅自己也不清楚情况到底有多糟糕,因为索菲亚的精神已经崩溃。 “您确定?!” “是的,非常确定。” “好吧。”劳德将长剑收回剑鞘,回头问道:“谁过去帮帮她?” 教团骑士们仍然一动不动,直到法比安娜出现,她才跑向索菲亚,把她带到一间民舍,替她清理身上的伤口。 突然,随着‘呲’的一声,猩红树自己燃烧起来。 伴随着熊熊大火,深入地下的树根冲出地面,像是蜘蛛般拥有手足,支撑着庞大的猩红树移动向一侧的森林。但它还没来得及走出墓地,大火就已经将整棵树吞噬。 “啊!!!!!!” 燃烧的魔树发出类似女人一样的哀嚎,树干的中心印出一张长有羊角的女人脸孔。在火焰的攻击下,她面容扭曲,发出凄惨的哀鸣,她似乎能够感觉到疼痛,也能够表现出悲哀。 下一瞬,猩红树寸寸粉碎、灰飞烟灭,未留下一丝痕迹。 “这、这,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这棵树会自燃?”劳德惊魂未定,瞠目结舌地问道。 尤莉娅微微一笑,看来是有人抓到普里西拉了。 当‘托比约恩’信使飞遍贝朗格的各个驿所后,奥拉镇的梅克伦堡领主--伊恩葛斯·弗林特勋爵是最先响应的。 急于想在教廷面前表现的弗林特勋爵绝不会错过这次机会,立刻派遣来一支800人的军队,然后又从自己女婿贝克尔·格拉汉姆男爵的河口镇抽调来300名骑兵,这些援军都于黄昏前后抵达。 士兵们浩浩荡荡地进入这座人口只有区区几百人的小村落,开展了一次彻底的大清查。 跟每次遭遇黑魔法事件一样,北方人一贯保持彻底而又极端的作风:他们杀光了所有被感染的村民,收集所有能找到的尸体,砍下脑袋后就地焚烧。一队士兵下到地底的矿洞,捣毁了整座巢穴,然后用巨石封闭了整座墓室。最后一把火将沃尔伯村烧了个精光,而村里的幸存者也将跟随军队返回奥拉镇,在那里开始新的生活。 正当撤离有条不紊地进行时,一名骑兵策马冲出村庄,先是对自己所见到的景象震惊,随后才回想起自己的使命,高声喊叫起来。 “尤莉娅?!我在找尤莉娅·索茨维特大人,有谁见到她了吗?!” 尤莉娅在人群中举起手,那名信使就骑着马慢慢地走了过来。等来到尤莉娅跟前,他才礼貌地问候道:“问候您,大人。” “你是谁?!” “马尔菲特,隶属贝拉奥尔第一近卫军第三军团,是伯格曼将军的信使。” “你有什么消息要传达吗,传信人?” “是的,大人。”信使从背上的信筒拿出一个卷轴,恭敬地禀报道:“加隆爵士已经抓到了那个格姆葛女巫,爵士通知您,让你们在奥拉镇等候,他会派人将罪犯移交给你们。另外,有来自布列塔尼信鸦站的消息,安德森枢机主教大人的车队已经到了贝纳斯。” “没想到这个加隆·巴奇霍兹还真得有点本事。” 尤莉娅在心里默默地念道,对他的印象大有改观,昂起头点头道:“好的,我都知道了。” “有什么需要在下回禀的吗,大人?” “回报加隆爵士,我的侄女和她的朋友现在还留在我们在狼堡的老营地。我希望爵士能派最得力的部下护送他们回林湖镇,还有代我向伊琳娜道歉。” “见到伊琳娜,告诉她,我会在湖边等她。”伊欧恩走上前,又加了一句,“在他们上岸的地方。” 信使盯着伊欧恩,没想到一个猎人也敢随便使唤自己,脾气一上来,皱着眉头质问道:“你是谁?” 尤莉娅一把搂过伊欧恩,摆出一副很暧昧的样子,微笑道:“你说呢?” 信使一见,态度大变,立刻恭恭敬敬地说道:“是,在下会传到您的话,一字不漏。” 周遭再一次安静下来,伊欧恩坐在一堵矮墙上,借着村子燃烧的火光,修理着箭矢的箭羽。 离别在即,尤莉娅的内心仿佛还被什么事困扰,跟着伊欧恩并排坐在矮墙上,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般晃动着修长的双腿。 伊欧恩循着她的视线看去,教团骑士们已骑在马背上,沉默地等候着。 “你又要离开了,跟他们一起,是吗?” 平静到不流露一点感情的语调,尤莉娅却能从他转瞬即逝的眼神中读懂那一份不舍,点头道:“是的,我要跟那个枢机主教去圣城觐见教务长,接受他们对我的赦免。” “跟我回林湖镇吧,尤莉娅,不要跟五神教廷的人纠缠下去了。” 尤莉娅摇摇头,说道:“知道当年我为什么离开你吗?” “因为你不爱我。” “不是,不!该死,伊欧恩!” 伊欧恩的误解几乎快杀死尤莉娅,她抓狂了,当着所有人对一具尖叫魔的尸体进行了惨无人道的鞭尸,还顺手拆掉了一间马厩。稍微冷静一点后,才又坐回到伊欧恩身旁。 这一次,伊欧恩主动对上她的视线,“那讲点我能懂的。” “我不在乎为谁撒谎,也不在乎替谁卖命,我只在乎你。”尤莉娅抚着他的脸,眼神中充满了深情,“我不害怕失去你,但我害怕失去自我。我无法像你一样只过平凡的生活,这就是我离开你的原因。” 伊欧恩沉默了,彻彻底底。他无法强求尤莉娅留下,即便明白自己只要坚持,她就会留下,但他不能,也做不到。他理解,事实上,他总能理解,理解尤莉娅的生活方式,她的梦想,以及有关她的一切。 见到尤莉娅跨上马背,伊欧恩僵硬地说出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最终无语凝噎。 “保重。” 一个词汇涵盖了所有,却在心中响彻。 尤莉娅始终抬头挺胸,看向远处,泪水止不住的落下。她需要勇气,再一次离开的勇气···自己的生命依然年轻鲜活,前方还有如花似锦的未来。 她走了,背影渐渐远去。 伊欧恩在谁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戴上兜帽,重新隐没在茂密的树丛当中。不过,归程的路上他多了一位同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14章 黑女巫的预言 整整一天没有尤莉娅的消息,伊琳娜和凯尔在营地里百无聊赖地闲逛了一天。 负责看管他们的士兵没有接到新的命令,也就意味着,他们俩还要在这里过一夜。 夜,弥漫着无尽的黑暗。 不像在这里渡过的第一个晚上,伊琳娜躺在吊床上辗转难眠,想着回去后自己的屁股肯定会被打得开花。 有女人在低声啜泣着,抽动的气声在寂静夜里显得明晰。 伊琳娜侧过耳听,轻声叫着临床的凯尔。 “凯尔,凯尔,听,有人在哭。” 凯尔睡得正迷糊,完全没有反应。 离开吊床,伊琳娜走出帐篷,一名值夜的哨兵看见她,因为没有明确的命令要限制伊琳娜的人身自由,哨兵也就由着她在营地里随意走动。 即便到了夜晚,营地里依旧有三分之一的士兵没有入睡,他们或者两人一组站在四周的制高点放哨,更多的人则组成巡逻队,不停地在营地内外巡逻。 哭泣声越来越清晰,可除了伊琳娜以外,似乎其他人都没有听见,又或者是故意装作没听见。 一路循着哭声,伊琳娜走过幽暗深邃的台阶来到一个地牢,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脚上锁着镣铐,在昏暗的油灯光芒下投射出一大片阴影。 她似乎遭受过残酷的拷问,身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痕,原本鲜亮长发凝结着血污,变成干巴巴的灰褐色。女人的嘴唇干裂,喉咙干涸,声带只能震动出气声,却依然握紧拳头向她信仰的神祷告。 “嘿,你是谁?”伊琳娜走近,同情地问道:“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铁笼中的女人停止祷告,用满是血丝的眼睛盯着伊琳娜,发出沙哑而激动的声音。 “求你救救我,好心人。我叫叶莉娅,那群残忍的北方人杀害了我的丈夫和女儿,现在他们还准备把我卖到奴隶市场去。看看我,我只是一个商人的妻子,从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可为什么命运要这样对待我?!” “不,你说谎!”机警的伊琳娜一眼就识破了女人的谎言,“如果他们真的打算把你卖到奴隶市场的话,绝不会伤害你。” “果然太仓促的话,谎言里就会有破绽。”普里西拉想起了曾经妹妹的一句话,自嘲般的笑了笑,抓着铁笼的栏杆说道:“我们做笔交易吧,小丫头。如果你放我出去,我就实现你一个愿望,任何愿望都可以。” “不!” 在严父的教育下,伊琳娜有着非常正确的价值观,也懂得是非善恶,知道笼子的女人绝非善类。 虽然并不清楚她到底是谁,但直觉告诉伊琳娜,自己要离这个女人远远的。 “你的妹妹埃尔莎很快就将被死亡笼罩。” 对方细如蚊声的谈吐,正准备转身离去的伊琳娜却在震惊中听得真真切切。 “什么?!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妹妹的名字?为什么埃尔莎会被死亡笼罩?” “不,不只有你的妹妹,你的父亲,你的母亲,所有你认识的人,他们都会死去。” “不,我不相信。” “你可以自己看。” 女人突然瞪大双眼,眼瞳一片深红。 伊琳娜被带入一个未知的世界,眼前的景象却是熟悉的林湖小镇。 烈焰与灰尘紧随着猎头族的咆哮而来,死亡的巨浪裹挟着马蹄声、箭簇声、哭号声,冲垮了镇民们勉强筑起的防线。 灰港河口颤抖着,沉浮着,变成了被鲜血浸染的死亡之滨。 猎头族暴徒们举起手中的长剑,挥砍着,剑刃刺入一个个无辜人的胸膛,那么多血,染红了每一条街道。 伊琳娜奔逃着,穿过熟悉的小巷,穿过熊熊的烈火,向着家飞奔。 她的发带掉落,长发散落在焦灼的空气中。 箭矢时不时从身边飞过,一支擦伤了伊琳娜的右臂,一支正朝向她的心脏飞来。隐约中,她听见金属相撞的声音,帮她挡下箭的人,胸甲上佩戴着火龙徽章,明晃晃地闪耀着。 伊琳娜想说谢谢,发现喉咙哽住了,说不出话,只能听到那名穿着重甲的战士从全护型头盔里喊出一声。 “醒来,快点醒来!” 紧接着,战士消失不见了。 一支黑羽箭在这时射中伊琳娜的胸口,她感觉到一阵刺痛,踉跄地摔倒在草地上。 整座小镇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飞迸的石块和碎裂的木头发出阵阵悲鸣,熊熊的火焰从地底的裂缝中升起,吞噬着一切。 伊琳娜看到远离镇子的家也在燃烧,母亲和妹妹被困在火海中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父亲则躺在熊熊燃烧的房子前,身首异处,脑袋被钉在竖起的矛尖上。 “不!!!!!!” 伊琳娜痛苦地哭泣,哭声引来了两名猎头族注意,他们走了上来,手里的长剑还滴溅着鲜血。 “看,这个丫头还没死。” “不要浪费了,趁着没死,赶快爽一把。” “啪” 一个猎头族折断了箭矢,可箭头还留在伊琳娜的体内,另一个猎头族则在身后迫不及待地撕扯着伊琳娜身上的衣服。 发霉的布料根本经受不了撕扯,立刻四分五裂,伊琳娜就这样浑身裸体的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 虽未及人事,到了这种程度,伊琳娜也明白即将会发生什么,重伤的身体根本无法移动半寸,更别说反抗了。 绝望中,她向上苍乞求,寻求帮助。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我会拯救你,帮助你改变命运。” 一个声音遥遥响起,仿佛是来自远方的福音。 伊琳娜昂起头,看向被漫天火光熏黑的天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声求救。 “求求你,救救我!” “我会的,我的孩子。我会给予你永恒的生命,并赐予你无可估量的力量,而你唯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向我献出你的灵魂!” “不!不要听她的!” 刚才消失的战士再一次现身,他举起手中的宝剑,剑柄镶着精灵宝石的长剑泛起一阵蓝光,剑刃上也闪现精灵语咒文。 在一阵光芒闪过,两个猎头族化成一团灰烬,随风而逝。 “普里西拉,死灵法师门德塔的奴仆,不要用你的花言巧语诱惑善良的人!” 那位战士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伊琳娜眼前的火海世界开始崩塌。紧接着,他的声音变成悠长而又深刻,进入伊琳娜的脑海之中。 “醒来,你所看到的,所经历的,它们都不是真的。不要被恐惧蒙蔽,赶快醒来。” 伊琳娜紧闭上双眼,排空脑海中的一切杂念。 再次睁眼时,耀眼的光芒已经褪去,伊琳娜的双眼依旧不能适应刚才的强光而落下眼泪。她的身体仿佛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束缚着,根本不能移动,只能任凭眼泪从眼眶中落下,顺着姣好的脸颊滑落。 “好了,没事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传入耳畔,伊琳娜这才发现自己之所以不能动,全因为是被人抱在怀里。他身上的打扮跟在幻境中看到的战士一模一样,看来是他拯救了自己。 一头灿烂金发,英俊不凡的年轻面孔上有着坚毅的线条,含笑的眼角弧度也异常柔美。他的嘴唇咬破了,上面的鲜血还是新鲜的,滚烫的。嘴微微抽动着,似乎在喃喃自语,浑身散发着炽热的蒸汽,可他居然还能笑出来,而且还笑得那么开心。 “加隆·巴奇霍兹,我以伟大的门德塔的名义诅咒你!诅咒你今生今世永失所爱,你的真心永远被践踏,永远得不到回报!” 急促恶毒的诅咒喋喋不休,女巫尖锐又疯狂的笑声如同刀尖划过铁器一样刺耳。她血红的眼睛凝聚的恨意连绵,被龙息之焰灼伤的皮肤恶臭扑鼻,烧焦的头发脏兮兮地缠在身上,就像是一只被剥了皮的恶鬼,只剩下锋利的牙齿。 “好,好,好,只要你开心就好。” 对于这样的诅咒,加隆已经听过无数遍。 抱起行动不便的伊琳娜,敷衍地点点头,大步朝着牢门口走去。 “你会像你的祖父诺曼·巴奇霍兹一样,今生所爱会被自己的龙活活烧死,而你也会像他一样,抛弃自己的龙与责任,背负着愧疚永永远远地活在这个世上,如行尸走肉般。我,普里西拉,以我的生命起誓,这个诅咒一定会应验。” 踏上台阶的脚步一停,加隆突然感觉到强大的魔法波动,紧接着地牢里闪现出一道璀璨的光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15章 龙骑士 “我为普里西拉而来,别尝试阻止我,龙骑士。” 戴着面具的红袍人从绚丽的魔法传送门中走出,穿着宛如火焰般耀眼的长袍,一头金发伴随强烈的风势飞舞,靛蓝的双眼注视着另一双蓝眼睛。 察觉到来人带有不可估量的魔法波动,加隆将怀里的伊琳娜放下,拔出腰上的佩剑,一步步地走向他,神情愉悦。 “又来了一个黑巫师,看来今天我真是走大运了。” 只听见‘砰’的一声,加隆的全护型头盔就从脑袋上飞了出去,诡异地悬浮在半空中。随着红袍巫师慢慢握紧右手,在一阵金属的扭曲声中,头盔被压扁成废铜烂铁。 “下次被压扁的可不是头盔而已。”红袍巫师故意压低的声线中满是裸的威胁。 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碾压过加隆,他持剑的手,包括身体都被这股力量所钳制,不能移动半步。 是盔甲,对方有控制金属的能力。 好在红袍巫师无心夺走加隆的性命,嘴角扬起胜利者的微笑,洋溢着让人无法理解的深意。 精钢打造的铁笼在红袍巫师强大的力量面前分崩离析,普里西拉也重获自由。 挣脱牢笼的女巫围着不能动弹的加隆踱步,深褐色的长裙摆拖在身后如同蝎尾。复仇的火焰在她碧绿色的眼眸中疯狂燃烧着,她笑得妖娆万分却又歇斯底里,歪着脑袋,欣赏着眼前被钳制的龙骑士。 “我该杀了你,连同你的龙一起。”普里西拉将锋利的指甲刺入加隆的脸颊,变得癫狂无比,“喔,一张俊脸就这么糟蹋了真是可惜。来吧,发出惨叫吧,召唤你的龙。” “够了,现在没时间玩耍了,普里西拉。” “你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在说出自己的质疑后,普里西拉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枯黑,额头长出两个犄角,牙齿尽皆变成尖锐的兽齿,狰狞异常。 室内最后一点油灯的余晖被黑暗吞没,红袍巫师的蓝眸变成邪异的纯黑,狰恶的纹路布满脸庞,碧绿色的古老符文从他的双手一直延伸到脖颈。 “是你的主人派我来的。” “那样的话,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你。”普里西拉嘴角温和的微笑染上几分凄艳,撩起裙子暴露里面诱人的肉体,语调暧昧地说道:“今晚,这具肉身就随你享用。” 急促的脚步与杂乱的喊叫声从地牢的入口传来,红袍巫师向她伸出手。 “跟我走,还是等着被人烧死,你自己选择。” 普里西拉握住他的手,两人在一道刺眼的强光与震耳的炸响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一切趋于平静后,蜷缩在角落完全吓坏的伊琳娜才回过神来,可转眼又被冲进来的北方王国士兵团团围住。 “别围着她,她不是女巫!” 加隆驱散仍然还搞不清状况的士兵们,捂着血流如注的脸颊,单膝跪地,闭眼念起咒语。 “愿龙之魔法在我的血脉中流淌,从今日起,直到我生命的终结。” 加隆猛地跪趴在地上,身体上腾起一股蒸汽,自愈术所带来的痛楚要比本身受的伤还要强烈,可又必须这么做——谁叫那该死的伤口在脸上呢。 “对不起。” 伊琳娜走到加隆面前,为自己的袖手旁观而感到自责。 “你害怕,那是人之常情,没有人会因此责怪你。我还亲眼见到过有些被人称之为‘勇士’的家伙,在面对女巫时还被当众吓尿呢。” 伊琳娜闻言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裆,发现没有异样后,傻傻地笑道:“好在我没被吓尿。” 乡下姑娘真是什么都敢讲,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只不过加隆倒挺喜欢这个直言不讳的丫头。 看到四分五裂的铁笼,一名军官不由地担心起来。 “爵士,女巫跑了,我们该怎么向教会交代?!” “我是加隆·巴奇霍兹,我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如实回报就行了。” 加隆的自信,甚至可以说是狂妄并非毫无根据,而是因为他的身份。 巴奇霍兹这一家族早在人类纪元初始就是维克尔民族核心权力阶层的积极参予者,在军队和民众当中深受爱戴,且英雄辈出,也是北方王国中能够驾驭龙的家族之一。 加隆出生巴奇霍兹‘蓝龙’家族,是北莱伯隆行省总督--艾瑞斯·巴奇霍兹勋爵的独子,年幼时,他的父亲在第六次南领地战争中丢尽了颜面:不光丢失了整个北莱伯隆行省,使贝拉奥尔丢失了在南领地的唯一领土,本人还被活捉,最后被重金赎回,没过几个月就郁郁而终。他的母亲是自治城邦--塞奥法诺的德夏玛王室一系,后来因政治联姻改嫁给了亡夫的堂兄,也是现在贝拉奥尔的统治者--艾德隆·巴奇霍兹公爵,加隆自然也成为了养子。 艾德隆在反对暴君梅尔曼王子上花费的心思,显然大大多于花在这个继长子身上的。 于是从很小的时侯起,没有继承权烦恼又是红龙‘长子’的加隆就在冰原堡享受着一种无法无天的自由。 对于一个无人管教的贵族子弟来说,北民语中的“伟大的坚冰城”——壮丽奢侈而生机勃勃的冰原堡是最适于他冒险的城市。 凭着高利贷商人的资助,加隆和一群狐朋狗友们在赌场酒馆里不分日夜的尽情挥霍,把他那‘血统凌驾法律’的口头禅发扬到极致,将整个冰原堡闹得是鸡飞狗跳,连续三年蝉联除了耳熟能详的‘四害’以外的第五害。 除了喝酒赌博之外,加隆还以裤裆街为家,时常光顾妓院,也勾引淑女,从自家的女奴隶、普通人家的大家闺秀、到贵族小姐都唾手可得。 到19岁时,他欠下的债已经足够重建位于白河边境的巴萨罗穆要塞。 事情搞得这种地步已经难以收场,而养父又不愿替自己偿还债务。 为了躲债,母亲把加隆送到奥尔维托当地著名的半人羊学者学习辩论,而后在中洲南方的柏伦亚研究航海术。 在享受了懵懂而荒唐的叛逆时期后,25岁的加隆学成归来,以更加成熟的面貌重新回到冰原堡。 按照家族传统,巴奇霍兹的男儿没上过战场就称不上男人。 没过多久,艾斯特行省总督--盖布尼·德夏玛就把自己的外甥招进军队,参加了在加泰德玛尔地区清剿猎头族的战斗。 生平第一次上战场,加隆的表现可圈可点,异常的勇猛。 无论如何,加隆突然发现自己无所事事这么多年后,自己居然在战场上有那么一些天份。 作为同辈人当中最年长的一个,加隆立誓要成为弟弟妹妹的表率,并决心成为一名龙骑士。他独自一人,沿着伟大先辈--诺曼·巴奇霍兹的脚步,翻越茫茫雪原之上的群山峻岭,驯服了一条幼龙。 在蒙索尔塔立下不可逆转的龙骑士誓言后,成为龙骑士团的一员。 虽然还是改不掉喜欢招花惹草的毛病,但龙骑士的光芒无疑遮盖了这小小的、不光彩的瑕疵,更何况这是绝大多数龙骑士的通病:没有爱情的羁绊,以及绝不多参与不义之事,龙骑士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而私生子的存在,又能保证龙骑士这一古老血脉的延续。 跟同龄的女孩一样,伊琳娜也喜欢幻想。 她时常幻想身披金甲的骑士持枪佩剑,骑着通体雪白的骏马,马鬃在天空下闪闪发亮。 她的骑士在阳光普照的日子奔驰而来,向她献上一朵玫瑰,亲吻她的手指。此后,他们将永不分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每每幻想到这种场景,伊琳娜就会止不住地心悸,脸上浮现出充满憧憬的傻笑,但这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要嫁的丈夫不是骑士,更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孩子。 “不,不,不,如果你把法隆看作是孩子就大错特错了。” 捕捉到伊琳娜的想法后,骑行在前面的加隆调转马首,来到伊琳娜的身边,纠正道:“法隆虽然只有12岁,却是我看过城府最深,也是最有心计的人。精明狡猾,还让人难以捉摸。” 伊琳娜拉住小马驹的缰绳,不解地皱起眉,哪有哥哥这么形容自己的弟弟的。 “当然,他同样很善良,宽容,有正义感,又极富同情心。但要是固执起来,真是让人忍不住要动手好好修理他一顿。” “但这些都不算是缺点啊?!”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在这个世界,好人都活不长。” 见惯世间的千奇百态,加隆在人性上有着自己的独到理解,严峻的表情紧接着一变。 “我只希望法隆可以是一个例外。” “为什么?” “因为先知预言,法隆是神选之子,会完成三个预言。他将成为贝拉奥尔历史上最伟大的领主,更何况他身边还有我。”加隆朝着伊琳娜露出灿烂的微笑,眼里满是宠溺的眼神,“法隆的世界充满了逻辑和规则,对任何事物都很专一,相信未来也将是是个专一的情种。只要再过几年,等他长大了,我相信你这几年的等待与寂寞不会白费。而且夏天的婚礼后,你们会一直朝夕相处,到时候感情一定会很深厚。” 如此露骨的话语,就算是傻子也听懂了,伊琳娜害羞得垂下脑袋,掩藏住自己的羞涩。 趟过溪涧,借着高地,漩涡湖另一头的林湖小镇在迷雾中约隐约现。 伊琳娜不会骑马,就算是骑着是性格温顺的小马驹,还是无法在茂盛的树林里控制好前进的方向。 “好了,就到这里吧。” 伊琳娜跳下马,从马背上拿下自己的短弓和箭袋。 “我答应了要送你们安全回到家。” 加隆很有骑士风度,坚持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我父亲就在湖边等我,离这里不远,而且他不喜欢陌生人。” 伊琳娜委婉地拒绝了加隆的好意,同样也是为他好。背上箭袋,对着凯尔使了个眼色,他看样子还没有骑够,露出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固执的丫头。” 加隆笑着,向伊琳娜行了一个骑士礼,满怀期望,内心非常期待婚礼的到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16章 曾经的回忆 回到林湖小镇,单调枯燥的生活并没有随着上次的历险而有所变化。 伊琳娜就跟所有待嫁的新娘一样,在家默默的等待着夏天到来,但她的个性根本就闲不住。 “想去哪儿?!” 正在做箭矢的伊欧恩突然抬起头,叫住了身后正蹑手蹑脚准备偷溜出去的女儿。 “我、我只是想去集市看看。” “我和你母亲罚你一个月不许出门,难道你忘了吗?” 一个月,那不就是要到夏天了嘛。 伊欧恩的话语虽平淡无奇,但伊琳娜字字听进耳内,一声不吭的坐到他身旁,捡拾着散落在篮子外的羽毛。 父亲用手里的短刃削着一根木箭,说是刀,看起来却像是一截劣质钢铁,再装上个木头手柄,刀柄上刻着粗糙的纹路让使用时不容易脱手。 不过,伊琳娜可以从锋利的刀身和光滑的手柄上看出,父亲喜爱它的程度以及使用的频繁。 “北边现在不太平,到处打仗又闹瘟疫的。另外,离罗德尼家的熊孩子远一点,他现在正处在发情期,非常危险。” “凯尔不会伤害我的。” “变形族在进入青春期后的第一次变身都是不可控制的,曾经有一个安巴族狼人,在变身后杀死了半个村庄的人,他的监护人最后只能亲手杀死他。所以在凯尔学会自控之前,你们要保持距离。” “知道了。” 伊琳娜撅噘嘴,专心帮父亲做箭矢。 “嘿,伊欧恩,看看我在走私商人那里买到了什么?” 弗洛克兴奋地喊着,手里捧着一个用布袋装起来的东西,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伊琳娜回头看着他,对父亲这个在自己家骗吃骗喝、不知廉耻且毫无道德底线的朋友没有任何好感,没好气地问道:“弗洛克,你怎么还没有走?!” “反正我也没地方去,你母亲的厨艺又那么好,我就赖在这里了。”弗洛克厚着脸皮笑道,转手把手里的布袋扔给伊欧恩,“矮人的瑞达尼斯烟丝,是东方烟丝中的极品。” 伊欧恩已经很多年没有品尝过矮人烟草的味道,不置可否地叼起烟嘴,塞满烟斗,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 瑞达尼斯烟丝经历了一路上的风吹雨打不免有些受潮,抽起来混着一丝破裂的味道,烟气厚重地压住舌根,但它的确勾勒起很多的回忆。 “上次看他抽这种烟丝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孩子。”弗洛克叉着腰,满心欢喜地对着伊琳娜讲述道:“你父亲从不喝酒,却对这种矮人烟丝情有独钟,算是他唯一的嗜好吧。” “什么?!孩子?” 伊琳娜疑惑地看了看弗洛克,又转头看着父亲。 光看外表,自己的父亲要比弗洛克还要年轻许多,刚要提问,就被父亲打断。 “去帮你母亲做晚饭。” “喔。” 伊琳娜闷闷不乐地站起身,走向厨房。 “怎么?!你还没有告诉她?”弗洛克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 “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才是时候?!”弗洛克一屁股在伊欧恩身边坐下,“等她自己发现吗?” “越晚越好,我这样做是为了保护她。” “伊琳娜迟早会觉醒的,那只是时间问题。她很快就要嫁到冰原堡,教廷在北方王国遍布眼线,这太危险了。” “艾德隆会保护她,就像当年保护我一样。” 话题涉及两人共同的朋友,弗洛克不免有点担忧起来,盘算着是否将知道的事情告诉伊欧恩。 伊欧恩看出了他的心思。 “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听说了一些不好的传闻。”弗洛克抓着乱糟糟的头发,“说艾德隆病了,而且似乎很严重。” 这样的传闻,伊欧恩也从一些来自北方的商人那里听说了,他的挚友艾德隆·巴奇霍兹公爵已经卧病在床多年。 “如果玛格丽特还在的话,她或许···”弗洛克欲言欲止,经历白骨巷之战,在他死后的时光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望着神色有点黯然的伊欧恩,低声惋惜道:“我只是想象不到,你们会跟玛格丽特搞成这样,甚至还成了敌人。” “我杀死了她的孩子,没有哪个母亲能经受住这种打击。” 伊欧恩注视着手中的法刃,他曾经用它刺穿了一个男孩心脏。 这是伊欧恩最不愿意回望的记忆,也是他这一生犯下的最大罪行。 “红女巫第一守则必须被遵循,就算你不动手,那个孩子同样难逃厄运。你已经尽了你最大的努力,用最仁慈的方法送他离开了人世。” 弗洛克注视着他,伊欧恩总是不甘沉倦的抬眼,瞳子饱含自默无语的沉重积压,心中如摩挲过一片砂纸般钝痛无痕,然后嘴角扬起一个略显僵硬的弧度。 那一抹笑容尚有似颦非颦的忧伤,在相互对视时便寸烬而散了。 每次跟伊欧恩相遇时,弗洛克总能从他身上看到一种情怀,并受到一定的启发。 那是一种勇往直前的精神,理性之中带着有点不自量力的自信,却绝不甘自鄙于原地,而不是否定并盲目遮盖那些遗留下来的残局。 褪掉语言的藻饰,弗洛克用动作表达自己的内心。 伸出手,紧紧地捂住伊欧恩手臂,使劲地握紧,给予他支持。 太阳离开地平线,红彤彤的,仿佛是一块光焰夺目的玛瑙盘,缓缓地向上移动。 红日周围,霞光尽染无余。 弗洛克望着一群归家的渔民,他们的家人正在湖边等待,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回想起昔日自己犯下的种种罪行,弗洛克内心百感交集。 曾几何时,他离幸福是那么的近。 与心爱的女人组建家庭,生儿育女,而自己却亲手毁掉了一切,更不知道自己的归属到底在何处? 入夜,当镇子的空地上燃起象征庆典的篝火时,伊琳娜就翻身下床。 很好,家里静极了。 同房间的妹妹如往常一样在床上睡着很熟,‘讨厌鬼’弗洛克也睡着了,那烦人的鼾声从隔壁的客房沉稳地传来。 迅速而安静地穿上衣服,把蹭在脸颊上的头发梳到脑后扎成马尾,伊琳娜突然听到有什么东西击打在卧室的窗户上。透过窗户,她看见凯尔就在楼下朝自己蹦跳着挥手。 “知道了,我马上下来。” 伊琳娜小声说完,悄悄地打开房门,偷偷地溜过对门父母卧半掩的房门。她在昏暗无光的走廊里张大了眼睛,很快适应了黑暗,踮着脚走下楼梯,知道木楼梯上什么地方会发出吱吱声响。 于是伊琳娜默默地跨过倒数的第三节,恰好跟从浴室里出来的母亲不期而遇。 场面一度尴尬,由于太过突然,母女俩人都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贝丝,去看看孩子们睡了吗?” 浴室里传来父亲的声音,伊琳娜这才紧张起来,想必今晚她的屁股又要开花了。 出乎意料的是,在教育孩子问题上总和父亲站在同一阵营的母亲这一次有了自己的选择。 贝特茜知道今晚是黎明节,那是北民迈庭族除光明节外最盛大的节日,庆典将持续一整晚,直到天亮。也只有在节日里,平日里镇民们眼中那位尖酸刻薄、视财如命的镇长大人才会被欢乐的氛围所感染,开放自己私人的仓库,让刚刚经历长冬的镇民们享用美酒佳肴,今年他甚至还安排了一场杂技表演。 伊琳娜喜欢热闹,作为母亲,贝特茜很清楚这点。 由于自己的丈夫是半精灵,又不信奉光之女神,他的孩子自然也被视为外乡人。再加上贝特茜自己的问题,身为前任镇长的女儿,他们一家人总是被现任镇长--阿尤斯曼·罗德尼处处提防,遭受着排挤,也因此没有参加过庆典活动。 她希望伊琳娜快乐,这是每一位母亲的愿望,更何况伊琳娜在这里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贝特茜在拉住女儿手的同时告诉她‘小声点’,然后母女俩很快来到门口,打开门,就又听到丈夫明显提高的声调。 “你有没有听见我的话,贝丝?” “嘘,小声点。你再大声点,孩子们都该被你吵醒了。” “喔,抱歉。我以为你没听见。” “我才35岁,还没有到耳背的时候。” “我不是道歉了吗,为什么你还要生气?” “难道你不知道女人对年龄问题很敏感的吗?还有,你已经泡了那么久了,不头晕吗?” “你先上去吧,我要再泡一会儿,记得锁门。” “知道了。” 对话很快跑偏变成了老夫老妻的日常拌嘴,伊琳娜听着,一脸无奈地摇摇头。 “我留着门,记得早点回来。” “我知道,母亲,谢谢你。” 在母亲的偏袒下,伊琳娜还是有惊无险地离开家门,临走时还不忘给予仁慈的母亲一个大大的拥抱。 今年黎明节的庆典,伊琳娜玩得很尽兴。 等回来时,夜已经深了。 推了推家门,发现门已经插上了门栓,心想一定是父亲的杰作。所以,她只能换成偷跑时出入的路线。 借着明亮的月光,爬上家门口巨大的橡树变得轻松许多。 据说它的树龄已经超过一千岁,她的父亲能通过触摸某棵树后,就能得知它年龄的本领。 只不过由于一些不明的原因,这棵橡树正在死去,它接近冠顶的部分已经枯死,延伸向房子的枝干也不像以前那样能稳稳地承担住自己日渐成长的身体。 伊琳娜踩着树枝,沉着地移动着脚步,这条路线唯一的危险是会途径父母房间的窗户,但夜色已深,他们一定都睡了。一边寻思着下一个落脚点,一边在心底安慰自己。 她的双手抓住窗户的上檐,身体摇摇晃晃地挂在父母的窗户面前,准备下一步就迈腿走到自己房间的窗台上。 突然,伊琳娜紧张地意识到,父母卧室的窗帘竟然没有拉上,而且房间里的父亲和母亲也没有在睡觉。 月光让眼前的一切场景都清晰浮现,伊琳娜很难描述此刻他们在床上的姿势,既不是躺,也并非坐。 父亲和母亲都裸露着身体,伊琳娜看到父亲裸露的背脊,背对着自己。母亲光洁的手臂正环绕着他的后背,指甲轻擦他的脊梁,在那些愈合的伤疤上来来回回。 如果他们朝外瞧一眼,一切就全完了。 好在他们此刻眼里只剩下彼此,父亲的脸颊靠向母亲幽幽的长发,眼下没风,伊琳娜能听见父亲深沉而缓慢的吸气声。 相比之下,母亲的呼吸要急促许多。 父亲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任由着母亲在身上动作,就像是刀俎上的鱼肉任人摆弄。 母亲两腿大敞跨坐,全身覆盖着一层薄汗,雪白又丰腴的屁股缓慢地抬起又坐下,发出清脆响亮的声响。 伊琳娜知道父亲和母亲在做什么,她虽然有点笨,也没读过什么书,但她不傻。 这是人们相爱的方式,是神圣与纯洁的,而自己和妹妹就是爱情的结晶,也不再相信孩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玩笑话。 在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东西或者事情能轻易吓到伊琳娜,但父母的裸体让她羞愧难当,伴随着一种席卷式的、难以言喻的感觉让血气上涌,血管在皮肤下疯狂地跳动。 伊琳娜能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动如此之快,如此之响,几乎要冲破胸膛。 贝特茜听到心跳声,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伊欧恩的。 此刻,他们已密不可分,连心跳声都重叠在一起,拥有彼此,亲密无间,只是她的丈夫如往常那样缺乏一个男人该有的激情。 每当这时,贝特茜就是产生一种真实的、难以掩饰的悲伤感,那是在日常生活中所无法感觉到的。也只有在这里时候,贝特茜才会去怀疑伊欧恩,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去质问内心他真的爱自己吗? 这种异样的情愫自始至终都折磨着贝特茜,她湿汗的身体泛起一阵蜜桃般的浅红,唇间溢出几声细碎喘息,泛红的眼眶潸然泪下,喘息中染上了哭腔,然后又刻意憋在喉咙里。 窗外,伊琳娜看到母亲的动作越来越大,床也跟着开始吱呀晃动。 突然之间,一切都超出了伊琳娜的承受范围:眼前这个扭腰送臀的女人跟印象中端庄贤惠的母亲判若两人,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或许,这就是爱情,会让人变得疯狂。 伊琳娜狼狈地放开了窗檐,落在窗台上,逃回到自己的房间。 等钻进被窝后,伊琳娜尝试着睡眠,可之前印在脑海里那些画面却没那么容易消失,她的脸红热起来,更不知道明天该用哪种表情去面对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她睁开眼看着窗外,看见紧挨的橡树被群星描摹出淡淡的光边,还有天角纵深的蓝色。 看久了以后,伊琳娜终于困了,意识逐渐朦胧,眼皮也变得沉重,只是仍然能听见父母卧室里传来的细微响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17章 死灵法师 “伊欧恩,记住,你和他们不同,你会是天上最闪耀的星辰,你会达到众神之颠,而他们迟早会化作尘土。” 女精灵半蹲在地上,纤细的手指温柔地滑过少年稚嫩的脸颊,撩起他的棕发。女人灰绿色的双眼溢出了泪水,她耳畔垂下的金色发丝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你是谁?” 伊欧恩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的声音让自己感到莫名的安心,但他看不清她的相貌,更无法得知她的身份。 “我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我只是如此地思念你,生怕你被那黑夜吞没了光辉。”那个女人近的几乎能碰到他的鼻尖,“永别了,吾儿。” 随后是风。 那不是一般的风,风里夹杂着森林里的泥土和灌木,或许还有野花的芬芳的气息,它掠过脸庞,伊欧恩忍不住闭上眼睛。直到那味道消失,他才睁开了眼,而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风中只留下她急促的声音。 “跑!” 一阵腥甜的邪风刮来,世界开始被黑暗笼罩,伊欧恩奔跑在沉黑的夜幕中,放眼处俱是死寂。 “伊欧恩。” 耳畔又传来呓语一样轻柔又诡异的呼唤,在脑海中连成一张网,似乎要将他溺死在其中。他看不清前方的路,只有绵延不绝的似喟叹似诱惑一般的呼唤声,不知扰乱的是步伐还是内心。 “伊欧恩,法米加之子。” 有什么从黑暗中慢慢显形。 他看到一双血红色的眼眸。莹莹的闪着光,他看不清那眼神暗藏多少秘密,本能告诉自己应该立刻逃离。他厌恶这双令人恐惧到极致的瞳仁,却又为之魔怔一样的着迷。 “我说过我会回来找你。” 伊欧恩张大了深棕的眼,目眦欲裂,他认出了这双红眸的主人。 “不,不!” 伊欧恩开始狂奔,在这个错综复杂仿佛是迷宫的漫无目的地狂奔,脑中回荡的声音震得他头疼欲裂,他想逃,但只是徒劳。 是他,那个恶魔! 黑影颤着那双红眸越来越近,近的可以看清那眸底暗潮汹涌。恐惧,伊欧恩被巨大的恐惧席卷了一切,他想闭上眼,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似乎即将要被吞噬了。 “抓到你了。” 无形之中,一只冰凉刺骨的手已经覆上了伊欧恩的咽喉。 “你不该插手我们跟凡人之间的战争,伊欧恩。我跟半神曾经立下过互不侵犯的誓言,现在你打破了平衡,害我最钟爱的奴仆沦为阶下囚,我也要从你身边夺走你的所爱。” 窒息感袭来,伊欧恩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就是迟迟不肯落下。 夜里,经历一场并不尽兴的欢爱的贝特茜被枕侧的丈夫惊醒,他在发抖。 “伊···伊欧恩?” 贝特茜将手搭在丈夫颈侧,轻柔的呼唤他的名字,试图将他从那可怕的梦魇中拯救出来。 “快醒醒,亲爱的!”她开始摇晃他,同时丈夫的脸色令她也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天呐,他究竟梦到了什么? 贝特茜有些害怕,然而她只能尽力让他好过些,用手将丈夫额上渗出的汗轻柔抹去,拍打他的脸,希望他能尽快醒来。 “砰!” 弗洛克撞门进来,引发贝特茜的尖叫。 伊欧恩猛然从床上坐起,冷汗染湿了他贴身的布料。 “是他,是他!”伊欧恩急促的呼吸,胸膛也剧烈的起伏着,看着弗洛克问道:“你也感觉到了,是吧?” “是的。”弗洛克点点头,举起右手,戴在中指上的宝石戒指正在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我的契约之戒亮了,有巫王在附近。” “是门德塔,他要来夺走我的所爱。” “什么?!”贝特茜被吓坏了,她看向丈夫质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什么法师?!” 见到妻子没事,伊欧恩立刻想到了自己的孩子,拔出赛萨尔法印之刃就冲出卧室,在门口跟伊琳娜撞了一个满怀。 “喔,伊琳娜,我的孩子。”伊欧恩留下眼泪,紧紧地抱着女儿。 从小到大,伊琳娜还从未见到父亲流泪,或者像这样激动地拥抱自己。一时间,脑海里一片空白,半天才反应过来。 “父亲,我听见母亲在尖叫,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伊欧恩用从未有过的语气说道,捧着女儿的脸亲了亲她的额头后,才发现没见到自己的小女儿。心一下子又悬到半空,晃着伊琳娜的双臂,大声问道:“伊琳娜,你妹妹呢?” “埃尔莎不在房间里,我以为她去了你们的房间。” “不,不,不!” 伊欧恩发疯般地冲下楼,呼喊着小女儿的名字,搜遍家里的每一处角落。 随后,举着火把冲出家门,动用自己所有的猎人技巧在泥泞潮湿的泥土里寻找着蛛丝马迹。很快,他发现一排新鲜的足迹,沿着足迹,最后看到白狼徘徊在湖岸边。 一双用兔皮制成的小鞋整齐地放在岸边,伊欧恩认出是埃尔莎的鞋子。他看向湖面,借着明亮的月光,看到了不远处的那一点白色。 伊欧恩跳进湖中,湖水冰冷刺骨,仿佛冥河之水。 等把埃尔莎从湖里救回岸上时,她没有呼吸,小脸也变得青紫,一切似乎都已经太晚了。 “别害怕,埃尔莎,爸爸会救你,绝不会让你这样子死去。” 伊欧恩用法刃割开自己的血管,不计任何代价与后果,将源源不断地鲜血送入女儿的嘴里。念动着咒语,希望能唤醒女儿血液中的力量,可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迹’没有在女儿身上重现。 耳畔传来妻子撕心肺裂的哭喊声,伊琳娜扶着自己的母亲,也一同哭泣着瘫倒下来,实在没有勇气再多走近一步,更不愿相信所见到的——她可爱的小妹妹就这样死了。 “快醒来,我的宝贝,呼吸,快点呼吸。”伊欧恩亲吻着女儿冰凉的额头,他不愿放弃,也不肯。 “够了,伊欧恩,我的朋友。” 弗洛克走近,把手搭在好友的肩上,一滴轻盈的泪滑过脸庞,无声地滴落下来。悲伤且理智地劝说道:“没有经历过觉醒,她跟凡人无异,放手吧。” 由于过多的流失血液,伊欧恩变得极其虚弱,愤怒和痛苦将他吞噬消耗的如此之快,而他的反省又来得如此之晚,短短续续的抽泣声中带着悔恨与愧疚。 “我害死我的孩子,我的埃尔莎因我而死。” “不,杀死她的是死灵法师,与你无关。门德塔这么做,是因为他畏惧你的力量,不要让内疚和自责毁掉你。” 炽热,纷纷坠落的眼泪滚过冰凉的脸颊,仿佛滚烫的熔浆烙印下难以磨灭的伤疤。 伊欧恩压抑着,将怀里的女儿抱得更紧,死死闭上眼睛,能感到眼睑的刺痛,嘴边呼出的气息瞬间被冻成白雾,在妻女的哭泣声中,无声宣泄着内心的悲伤。 伊琳娜睡到中午才醒来,阳光透过狩猎小屋的门缝透射进来。 睡在身后的凯尔呼吸平稳,两只消瘦但有力的手臂将她环在怀中。显然,她昨晚又做噩梦了。 连续几晚,伊琳娜都能梦见那个女巫以及她的语言而尖叫着醒来,可凯尔总在她的身边,伸出臂膀,给她以温暖。 费了好长时间,她才从凯尔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并且没有吵醒他。 她必须为午餐做打算,因为从家里跑出来后,她跟凯尔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背上箭袋,拿上短弓,再披上一件厚重的斗篷后,伊琳娜走出小屋,漫步在茂密的树林当中。 午后这段时间,动物们并不十分警觉,它们还没嗅出陌生气味来自哪里就已丧命。仅用了半小时,伊琳娜就打到了两只兔子与一只山鸡,然后带着猎物来到湖边处理。 褪毛后去除内脏,作为猎人的女儿,这些原本其他女孩都不愿涉及的事,伊琳娜却干得很麻利。 湖的对岸,家的方向人声鼎沸,因为妹妹的葬礼就在今天。 伊琳娜在林湖小镇出生,17年来一直居住在这里。 父亲作为外乡人,也在这里生活了近20年,虽然性格孤僻,难以相处,但乐善好施,为此人缘很好。 在听到噩耗后,小镇里几乎所有人都来参加葬礼,伊琳娜却没有参加——她无法面对悲伤的母亲,妹妹本应该在自己的看管之下。父亲告诉她这不是她的责任,可伊琳娜将所有过错归咎于自己,所以才偷跑出来。 在准备返回狩猎小屋时,林子深处传来动静。 伊琳娜第一反应就是拿起弓,手搭在背后箭袋里的箭上。 一只公鹿从林子里走了出来,毫无防备的暴露出柔软的脖颈,弯下头,用优雅的姿势低头饮水。这是一个绝佳的狩猎时机,伊琳娜拉紧弓弦,瞄准好后准备猎杀时,公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来望向她。 阳光通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鹿在身上,金色的皮毛看起来非常柔顺,蓝色的眼珠在光线的折射下透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美,很像···她的心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这刺痛是那么的真实,伊琳娜不禁向后趔趄了一步。闭上眼睛,眼前出现的不是鹿,而是埃尔莎,她可爱又招惹喜爱的小妹妹。 短弓从手中无力地掉落,伊琳娜全身无力般向后靠在树上,陷入回忆,脑海里一遍一遍回忆着跟妹妹相处的点点滴滴。 “啊!!!!!啊!!!!!!” 伊琳娜失控地吼叫,整片树林随着她的声音摇晃不止,那头鹿也被惊吓的逃得无影无踪。这时,一只有力的打手搭上她肩膀,轻声呼唤她名字时,她转过身,扑进了凯尔的怀里。 凯尔高高地举着自己的双手,不想趁虚而入,而是看着湖的对岸,柔声说道:“你该回去参加葬礼,去送你妹妹最后一程。” 伊琳娜点点头,低声抽泣着。 按照迈庭湖民的风俗,所有人死去的人都会被水葬。 负责主持葬礼仪式的祭祀,用无花果的果浆将埃尔莎苍白的嘴唇涂抹成红色,嘴里念着代代相传的悼文。 无花浆果被认为是处子之血的象征,代表着女子的纯洁。 贝特茜哭红了眼,放下为女儿编好的麻花辫,看向走过来的丈夫。 穿着一身白衣的伊欧恩从灵台上抱起女儿,沿着用炭灰覆盖的地面,一步步走向停靠在岸边的小船。 祭祀在小船的船头和船尾各点上了一支蜡烛,当伊欧恩把女儿放入船中后,前来悼念的镇民把手里的钱币、挂坠、皮毛放入小船。伊欧恩从怀里拿出女儿最爱的兔毛鞋,小心翼翼地她穿上,拿出两枚纯金的卡伦斯金币。 按照南方人的习俗,分别放在埃尔莎的眼睛上,以保佑她的灵魂能成功渡过冥河,抵达彼岸安息之地。 最后亲吻了一下女儿的额头后,伊欧恩推动小船,然后目送着它缓慢地驶向湖水中央的漩涡。 见到小船即将到达漩涡边缘,祭祀用他沙哑的声音说道:“是时候了。” 伊欧恩拿起弓箭,从炭盆中引燃一支火箭,拉开弓弦,长弓发出紧绷时的‘沙沙’声。 火箭倏地飞出,在空中划出抖动的弧度,最后却落进离小船仅有几寸的水中。 他一共射了三箭,都没有命中。 所有人都对眼前的景象大惊失色,伊欧恩是林湖小镇最厉害的神箭手,能在几百步外射中松鼠的眼睛。 “我来吧,父亲。”伊琳娜钻出人群,向着父亲伸出手。 接过那张紫衫木长弓,伊琳娜卯足力气,颤巍巍地拉长弓弦,努力回忆父亲的教导。 带着火的火箭‘嗖’的一声飞了出去,飞行的弧度很高,仿佛直飞天际,可最终那支摇摇欲坠的箭却稳稳落到小船上的草堆,雾气中燃起一团火。 那火光很远,一路燃烧着,直到驶入湖中心的漩涡当中消失不见。 第一季:铅色森林end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二季 红巫铁律 “我迷失在森林,遇见一个女巫。 她浑身红袍,如烈火般炽热的红。 她送给我一个苹果,却未要求回报。 红苹果名为愿望之果,吃下一个,就能实现一个愿望。 这是女巫的诡计,她美丽邪恶。 我咬下一口,汁水四溢,不知自己即将沉沦。 愿望实现,我平安回到家中,与妻儿团聚。 愿望之果,我念念难忘。 我一次又一次返回女巫的果园,偷吃下一个又一个苹果,愿望也跟着一个接着一个实现。 直到一天,女巫找上门。 她褪下伪善美丽的脸庞,露出狰狞的獠牙,咆哮着今日就是偿还之日。 我恐惧无助,跳下城堡的高墙,沉入湖中,却仍然无法逃离,女巫在湖底等我。 这是女巫毁灭我的方式。 她早已为我挖好一个沟,六尺深。 我成为了新果树的种子,被埋入土中,逐渐腐烂化成养分,嫩叶在雨后破土发芽,缓慢地茁壮成长,最后开花结果。 它们占据着世界的一个角落,默默地等待着下一个无知的采摘者,一再重复着因果循环的诅咒。” ————————《西斯薇格,愿望之果的罪歌》:贪婪(greed)与暴食(gttony)(有关西斯薇格的设定详见作品相关) “很多事情都毫无预兆,更无法预测。虽然智者常言冥冥之中皆有前因,你身处其中,永远都无法轻易寻到缠绕在身上的命运之线的任何一端。不管是开始,还是结束。”————教皇莫拉十三世 第四纪元2124年,北方王国中部达尔马提拉行省(教皇国),圣城奥顿海斯。 威尔·拜耶斯是在午休的时候看到它的,那只闯进神学院的驯鹿。 它站在静思院的草坪上,是一头体型巨大的野兽,漆黑的皮毛宛如渡鸦的鸦羽,拥有一对象征雄性的犄角。 鹿的双眼清澈碧蓝,像冰雪融化汇聚的泉水,倒影出一片灰色的天空,然后朝着威尔发出低吟。 “嘿,你好。” 威尔向它打招呼,不由自主的接近,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愚蠢。 驯鹿虽然是食草动物,但终究充满了野性,随时随地就能用它的犄角轻易让自己肚破肠流。 好在这种糟糕的设想没有成真,驯鹿低头嗅了嗅,温顺的举动让威尔打消了会被尖锐的鹿角刺穿内脏的想法。 “你不该来这里。” 威尔轻声说道,同时环顾着四周,最不希望缄默守卫的出现,因为他们会以‘亵渎神圣之地’的罪名杀死这只美丽的生物。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威尔能闻到鹿身上那如阳光般温暖的气息,那种能让人心旷神怡的麋香味,除此之外还有混合着鲜血的铁锈味。 这头巨大的生灵有着一段忧伤的故事,在触摸光滑皮毛时,情感敏锐的威尔能感受到。 “拜耶斯老师,时间到了。” 一阵柔和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威尔转过身,原来是他的女助手。压低声音说道:“嘘,珍妮。停下,别惊吓到它。” 年轻漂亮的少女遵从导师的话,停下了脚步,却对后半句产生了质疑。 “惊吓到谁?” “一头鹿,难道你没有看到吗?” 珍妮摇摇头。 威尔转回头时,鹿消失不见了,就仿佛它从未出现过一样。 几天之后 神殿高大的穹顶之上,威尔看着那还未修复完成的奥尔瑟雅女神像,长长的扇形睫毛的侧影猛地颤动着。 能将普通人印象中古板的马赛克拼贴画做出油画般细腻温柔的逼真质感的,整个行业内仅威尔·拜耶斯一人。 作为拜耶斯家族硕果仅存的天才,威尔是北方王国最年轻的匠师,也是马赛克拼贴技艺最顶尖的大师,其学生遍布大陆各地,有些人甚至从遥远的南方慕名而来学习。 随着脑海中突然闪现的画面,威尔的手不禁一抖。 融金马赛克石扑簌簌的从他手中落下,从穹顶掉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在玫瑰花窗映射的而进的光线下,溅起如星星坠落般细碎绚丽的光芒。 看到威尔停下手中的动作,神情呆滞地望着前方,所有在平台上工作的人也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个个紧张地望着他。 像这种失神的情况,在‘驯鹿事件’之前没少出现,只是越来越频繁了。 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导师助理珍妮·埃雷拉拉动机括,绳子在滚轮上滑动着,平稳地将作业平台送回地面。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灵魂出窍’的导师做出反应。 一次深呼吸后,威尔回过神来,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在看见大家脸上那紧张且茫然的表情后,威尔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摘下帽子,默然地示意大家工作可以告一段落。 当众人散去后,威尔换下工作服,清理了满是灰屑的双手,转而进入了祭坛后的小礼拜堂。 礼拜堂内燃起着白色的蜡烛,混合着浓烈檀香和香薰,在经年薰烧的古铜吊链香炉中静静氤氲而出,随后看到教廷圣职长--格雷尔姆·贝德尔出现在这一片雾霭之中,而在他的面前则跪着一名向他告解的信徒。 圣职长昨晚才刚刚从瘟疫区布教回来,闻讯赶来的信徒们挤满了万神殿,以欢迎圣职长的归来。 当弥撒开始时,威尔跟随其他信徒围绕着祈祷池,手牵着手。 眩晕感来得更加强烈了,天旋地转间,他又一次看见了那只高大的鹿,就在他的幻象里。 在一片诡异全是尖刺的树林里,威尔突然被一头狼挡住了去路。驯鹿踏着急促的脚步冲破荆棘而来,用它强有力的犄角顶飞饿狼后,静静注视着他。 “跟着我,别掉队。”发出低沉男声的雄鹿说道。 威尔迟疑着迈开了脚步,才发现自己赤着脚。 没有关系,这只是幻象。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跟着雄鹿走向黑暗的丛林,然而脚下的触感并非是泥土干燥的摩擦,而是湿漉漉的。 那股带着凉意的湿润感慢慢浸湿他的脚底,接着是脚踝,抬起脚时才发现那是鲜血。 “留在这里,不要动。”雄鹿再一次用低颤的声音命令道。 威尔点点头,留在了原地。 丛林深处传来了雄鹿的鸣叫声,与饿狼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随后一切趋于平静,变得异常的诡异。 “来吧,跟上。” 听到雄鹿的召唤,他走了过去。 此时,丛林变成了屠宰场,饿狼的断肢七零八落的散落在草地上,像是被顽童玩坏了随便丢弃的破布偶,刺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这是梦境! 威尔这样想着,寻找着那头雄鹿。 雄鹿不知何时停下脚步,皮毛如水般顺滑,身体的曲线健硕而又漂亮。它似乎受伤了,腹部渗出了很多血水。 “没有时间了,我们必须离开。”雄鹿急迫地说道。 威尔跟着它的脚步,眼前突然一阵模糊,他不由闭起双眼,脑海里全是一些男男女女的声音。 “我的母亲和另一个男人有染,我应不应该告诉我的父亲?请您指引我,万能的神明。” “梅兰妮的项链看起来真漂亮,一定很贵吧,我什么时候才能嫁给像她丈夫那样的有钱人呢?” “求求您,神明,千万不要让我怀上那个混蛋的孩子。” “我父亲到底什么时候能死,那样我就可以过上逍遥自在的日子,不用再看那的眼色了。” “马库斯,你就在地下好好安息吧,我会照顾好你的妻子。” “我不想那可怜的孩子受罚,我做了假证,请宽恕我。” “我身边的女人真是极品,丰臀细腰,脸蛋又那么漂亮,娶了她的男人真是好命,不知道我有没有这样的好运?” 睁开眼时,鲜血,残肢,丛林,雄鹿都消失了,进入眼帘的是一圈与自己手牵手围在祈祷池前的信徒。 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在威尔的脑海里吐露心声,期间还穿插着各种模糊的画面,简直要把他逼疯。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记忆里?” 一个带着质问的女声刺入脑海,将其他心声吞没。 威尔猛地抬起头,视线飞快地扫过那些口是心非的信徒,最后落到一个女人身上。 她就站在自己对面,从徽章上看对方应该是一名教团骑士,穿着贴身精致的皮甲,拥有一头张扬如血般的红发,那精美绝伦的脸绝对会让每一个见过她的人印象深刻。 短暂的惊诧后,威尔试图回应对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当两人的视线脱离接触后,幻象和声音都停止了。 “怪人。” 尤莉娅嘀咕一声,随着众人缓慢的脚步前进,颂词和歌声轻柔而舒缓。 信徒们虔诚低头吟唱,宛如羔羊,盲目地跟随,殊不知下一步的命运会是如何? 领头的是一名穿着黑色圣袍的高阶祭司长,薄唇开合间传唱出润顺的颂词,带领信徒们在礼拜堂里游走。 据说,一些主持亡魂祭祀仪式的祭司拥有跟亡魂交流的能力。 这些传说骗骗市井农夫还行,对尤莉娅来说根本不足为信,因为她知道这世上只有一种方法能与冥界的亡魂交流。 整个弥撒渐渐进入尾声,信徒们依次亲吻圣职长戴在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然后将手中里的金银币投入水池之中,祈祷自己的愿望能够成真,所犯下的罪过能过得到赦免。 直到所有人都离去后,威尔才起身,眼神中充满了信仰的虔诚目光,仿佛也感受到了那股一直在支撑着他的力量。 在简单的回礼致意后,他与圣职长交换了一下眼神。 多年来父子般的感情让二人很多时候早已到了心照不宣,不需要任何语言交流。 只是这一次,观察入微的格雷尔姆从威尔的目光中看到了其他东西,是一种迷惑,更多的则是恐惧。 “陪我走走吧,孩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2章 圣职长的教诲 沿着蜿蜒曲折的走廊一路走去,在走过一道拱门后,地势也变得宽阔平坦起来。 这是一座建在冥想殿旁的庭院,外观庄重肃穆,到处铺满了平整干净的青砖。 庭院被茂盛的植被和简陋的居室包围,只有正中央的一块墓地经过精心打理,收拾得一尘不染。 一抹墨绿色的光线从地砖的缝隙间照射出来,映亮长廊的四周,映射在栩栩如生的石像上面,越往前走,出现了一片规模更大的墓地。 这里古老,陈旧,弥漫着来自过去的回忆,甚至还有一丝忧伤。 许多洁白的帷幔悬挂在墓穴的上方,颜色同周围的环境一模一样,威尔不知道它们悬挂在这里有多久了,只知道时光久远,因为他能闻到上面尘土的气息。 两人结伴走向前厅,侍卫们在一种不打扰的距离上远远地跟着。 一路上随处可见美丽年轻的少女,她们的手里都提着一个大篮子,里面盛满了从花园里刚采摘下来的各种奇珍异果,全是祭祀月时要谨献给神明的贡品。 与这些美丽的身影擦肩而过,他们走进了血玫厅。 满园的花香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花园中央的花丛,一朵朵花色红润、娇艳欲滴的红花开得异常的奔放,威尔被深深地吸引,忍不住称赞。 “好美的花啊。” “这花叫做红棘花,它独特的美,那是一种凄凉、孤独和悲伤混杂在一起的美。很久很久以前,这花开遍从蒙克到奥佩格的各个角落。当西方王国沦陷后,象征不屈的红棘花也跟着消亡,现在也只有这里才有。这个故事太过悲伤了,容我向你引荐另一种花。”脱离令人神伤的历史,格雷尔姆带着威尔来到一处用小栅栏精心围起来的花圃前,介绍道:“血蔓花,一种在北方非常普遍而又很特殊的花,也是我的最爱。” “血蔓花?!” 威尔无法理解花名的由来,花色明明是幽蓝,为什么会叫做血蔓花。只是它实在太过美艳,根本就没有必要去深切追问。 即便两旁都有红棘花簇拥,可血蔓花也毫不逊色多少,通透纯粹的色泽甚至超过了前者。 低头嗅闻,花香芳香诱人。忍不住诱惑,威尔想要去采摘它,遭到格雷尔姆的阻止。 “千万别去碰,这花有剧毒。” 威尔一愣,显然很惊讶。 指尖只离花瓣只有几寸远,花色立刻褪变成如血般的红色,并伸出很多渗出毒液的尖刺。 “有些美到极致的事物,本身就孕育着死亡的种子。” 格雷尔姆细声地解释道,握住威尔的手,让他远离危险。 “虽然看上去令人迷醉,但其深处,却有死亡蛰伏于黑暗之中。所有真正美好的东西总是最早被破坏的,因为太美,又因为太柔弱,所以人人都想拥有,就像红棘花一样。可血蔓花却不同,美丽而又强悍,它的毒性会让冒险采摘它的人心有顾忌,不得不再三衡量其中所要承受的风险。” “您为什么喜欢它?”威尔好奇地问道。 “外表之下,一切未知。”格雷尔姆谈谈地说道,积累的人生经验所达到看清事物本质的境界可见一斑,“人对未知的事物会产生恐惧,也痴迷过于美丽的事物,这是人的天性。” 紧接着,他做出了让威尔吃惊的举动,伸出手指去触碰血蔓花。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威尔根本就没有去阻止的机会。指尖触到花瓣,血蔓花却没有像之前一样变成红色,依旧是蔚蓝的纯美。 “为、为什么?” “探索真相的勇气。”格雷尔姆扬起轻柔的微笑,“也可以说是鲁莽,明知有毒可还要去触碰,人的另一种天性。重要的是,不要让恐惧与规则束缚你,不然你永远都只能活在别人告诉你的世界里。” 圣职长的话很深奥,也似乎话里有话。 “我知道你有一个秘密,孩子。跟你的父亲一样,拜耶斯家的人不擅长言词,你们的热情都投身在想象和创造上。可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在你父亲需要我帮助的时候,没有给予他援助,等我想帮时,一切又太晚了,我只是希望。”格雷尔姆顿了顿,压抑住悲伤的情感,“在你需要我的时候,请务必告诉我,在还来得及的时候。” “其实我···” 就在威尔正准备将困扰自己很久的话和盘托出时,一名圣教军将军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 “非常抱歉,圣职长阁下,护送您去塞奥法诺的护卫队到了。” “是迪奥芬裁判长的卫队吗?” “不,是西诺塞青年军的骑兵队。”年轻的圣教军指挥官--兰尼·希亚赛特将军不高兴地撅噘嘴,“阁下,这帮黄毛小子越来越嚣张了,仗着法瑟隆德殿下在背后撑腰,竟然敢骑着马进入圣城。” 对于西诺塞青年军如此大不敬的行为,格雷尔姆只是一笑了之。 “您不是刚回来吗?!怎么又要走了?”对此,威尔表示不解。 “教皇陛下的行程出了意外,我这次是代表教皇陛下去塞奥法诺主持法瑟隆德殿下的婚礼,还要为未来的贝拉奥尔公爵夫人做入教仪式。”格雷尔姆露出慈祥的笑脸,“这是我的无上光荣,只是我们的谈话也不得不暂时告一段落。” 威尔点点头,只是两人都不知道,这一次的分别却是他们的永别。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3章 万神殿的密谋 “信仰是超越一切的存在。虽然我不曾有幸目睹过信奉的神明,但我相信他们的存在。因为我亲眼见证过魔鬼!” ———————————巴比埃三世,波诺·‘比约恩’·路德维希·德玛夏 万神殿密不透风的裁判厅内,一个满身污垢、衣衫褴褛的女人倒卧着,她的手脚被镣铐紧锁,头颅萎靡地靠着冰冷的大理石地砖上。 在最开始,她还可以尖声喊叫、咒骂以及诅咒他们所强加于她的罪行。连日来非人的折磨已让她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就连简单的呼吸也变得异常的吃力。 “尊敬的教务长阁下,我们抓到了一个女巫,请即刻下令准许我们进行最后的审判。” 一群司驿看着一位身穿紫色圣袍的老人,神情或愤怒或漠然,叫嚷着,喋喋不休的像是一群围着尸体的苍蝇。 年迈的教务长安雷吉·贝尼亚特疲惫地揉着眉心,作为最高三人议会的成员,已经83岁高龄的他早已力不从心。 从贝朗格引发的瘟疫已经蔓延至教皇国的南部疆域,在好几个村镇造成数千人死亡,搞得人人自危。 只要一出现异象或者灾变,盲信的人总会自然地把所有事跟女巫联想在一起:她们迷恋魔法,用活人研制魔药,无视道德伦理,还与恶魔交媾获取力量,无恶不作。而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也是这个月第九个被扣上‘传播疫病,带来死亡’罪名的女巫。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种恐慌还会持续一段时间,只不过安雷吉现在实在没有精力去应付这些。 正如他的私人医生常说的那样,这些繁重的工作会加快结束他的生命,放下手中木槌的同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坐在身旁的另一名红衣枢机主教。 那名红衣枢机主教起身,走下裁判台的石阶,看清了那张满是血污的脸。 红色,红衣枢机主教暗笑,黑女巫这种生物的血液竟然也是红色的。 她们肮脏又不洁,精神错乱又不堪,却有着和人类一样颜色的血。 这其实不对,那些血管里应该流着泥浆,流着黑色的柏油,她不配流血。又或者,眼前的女人根本就不是司驿们口中所说的女巫。 “她到底做了什么?” “她的村庄爆发了瘟疫,她是唯一的幸存者。我们发现她时,她正在向异教神祷告,主教大人。” “除此之外呢,她又做了什么?” “并没有做什么。” 听到这里,红衣枢机主教加深了嘴角的深意。 这并不是迪奥芬·德夏玛所遇见的第一个虔诚的异教徒,也正因为如此,他已经缺失了他的怜悯。 迪奥芬穿着剪裁考究的教袍,安静肃穆地走到女人的面前。 看着那张憔悴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他心里非常清楚。 无论是不是黑女巫,她的行为是罪恶的,话语是罪恶的,任何的表现和反应都将判定为“异教徒”的统一罪名而被关入地牢。严重的话,还会被处以极刑。 她只是千千万万的异端中的一个,这一切,其实对于迪奥芬而言都毫无意义。 他并不关心这些,黑女巫、瘟疫、死亡、战争,甚至是神。所以,这种类型的审判只是场面上的形式。 “既然是异教徒,就把她关起来。等确定她是否跟此次疫情有关后,再做出判罚。” 迪奥芬完成了宣判,转身走向石阶。 “可她是女巫啊!”司驿的声音陡然升高起来,变了声调的言语在穹顶环绕,“除了火刑,其他刑罚根本无法消灭她那颗污秽邪恶的心脏,神的意志必须遵循!” “神的意志必须遵循!”其他的司驿也同时大声附和。 “那么就烧死她。” 高台上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迪奥芬看着失去耐心的教务长略感厌恶地皱了皱眉头,这样的宣判直接夺走一个无辜者生命的同时也背离了教廷着十几年来提倡‘谨慎处事’的政策。 只不过跟自己的一贯风格一样,在更高权力者的面前,迪奥芬始终保持着外表上的恭顺。 面无表情地走上裁判台,理了理教务长身上暗紫红色的披肩,让它们合贴流畅的披展下来,然后跟随着教务长离开裁判厅,留下一群激情亢奋的司驿高唱着赞美神明的颂歌。 “婚礼是在两个月后吧,迪奥芬主教?” 尽管迪奥芬成为红衣枢机大主教管理裁判所已有十余年,但教务长仍然喜欢用他担任地区主教时的方式称呼他,那段时期也是他们关系最好的时候。 “是的,阁下。”迪奥芬挽着教务长的手,跟以往那样小心谨慎,不紧不慢地说道:“原本计划是教皇陛下去主持婚礼,可从眼前的战况看,私生子赢得战争的可能性最大,相信在行程上会有所改变,婚礼日期也会做相应的调整。” “你的眼光的确独到,难怪圣职长阁下这么器重你。我们在维格里身上花了那么多精力和金钱现在终于是要看到回报了,怎么说这是我们买过的最贵的东西。”安雷吉老谋深算般的微微一笑,轻拍着迪奥芬的手背,低喃道:“自从你的父亲比约恩阁下去世后,教廷 在王国的地位可以说是一落千丈,宗教战争所遗留下来的种种问题以及我们越来越疯狂的信徒们。” “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阁下。我们的教义被越发的扭曲,异教徒的再度复兴,黑暗势力的入侵,这些事对于教廷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你的父亲是一个充满智慧且深谋远虑的人,他在卸任前向教皇陛下推荐格雷尔姆·贝德尔为新一任的圣职长,当然出发点是为了制衡我,以达到教廷内部的权力平衡。” 安雷吉撇过头盯着迪奥芬,身为教务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教廷所面临的境况。 “以个人而言,我对这种决定没有任何意见。我同样也尊重格雷尔姆·贝德尔阁下,但以教务长的角度出发,我是极力反对他的政策,他所提倡的信仰共存政策只会让我们变得更加的软弱。不管那帮司驿的行为有多疯狂,有一件事他们没有说错,神的意志必须遵循 ,而北方王国只能有一种信仰,绝无共存的可能。为了维护它,我愿意发动另一场宗教战争。” 迪奥芬明白教务长话中的深意,也知道他和圣职长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 作为教廷最高权力层,格雷尔姆·贝德尔和安雷吉·贝尼亚特分别是教廷内部最大的两股势力——‘主和派’与‘主战派’的领袖,手握大权,现任教皇威名十一世只是个摆设,无足轻重。而迪奥芬夹在这两大阵营之间努力地保持中立,互不干涉,也不相帮。 只不过从教务长咄咄逼人的话语中,迪奥芬敏感地觉察到危机,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在这场权力风暴中,没有人能够幸免。 “我需要时间考虑。” 迪奥芬的犹豫让安雷吉有点意外,明明是自己的实力更强,可仔细一想,也在意料之中。迪奥芬和格雷尔姆关系太亲密了,才会有那些流言蜚语。 “不要想太久,时间不等人,这点我深有体会。” 安雷吉露出一个皱巴巴的笑容,伸手招来等候多时的小侍从,慢悠悠地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告别教务长后,迪奥芬行走在空无一人的神殿内,朝着大门相反的方向。 从助祭童开始,迪奥芬就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对自己的信仰保有极高的热情。他学识渊博,会敏锐地去注意一切能看到的细节。他怜悯弱者,救助伤者,总是怀揣着一颗救世的善心,寻求着自我救赎。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职位的升迁,他做什么事都必须稳重审慎,也与曾经的道路渐行渐远:他开始保持沉默,不跟任何人交朋友,不拉帮结派,从不质疑命令,在明哲保身的同时几乎冷血地履行着自己的职权。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对整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冷 眼旁观。 如今的迪奥芬坚硬冷漠,只考虑达到目的的手段,脸上的虔诚和仁慈也仅仅是伪装。而他收获的,是教廷历史上最年轻三巨头之一的殊荣。 迪奥芬继续朝着圣殿的深处走着,举着风灯穿过黑黢黢的过道。 月光中的万神殿闪烁着圣洁的白光,天窗洒下的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变得斑斓,殿内的穹顶高而宽大,在黑暗中显得尤为寂静和空旷。 微暗的烛火在五彩斑斓的玫瑰窗中摇晃,犹如滴落在琉璃盘上的鲜血,照亮了他四周空气里浮动着的尘埃,红艳而醒目,与他身上的祭衣颜色无异。 他穿过一座座殿堂,走近半圆形的圣坛,袍子下摆在他的身后优雅冰冷地滑动着。 微拢着冗长的血红袖口,动作小心翼翼地将风灯里烛台放上神龛,焦黄光线照亮一座崭新的石像。 戴上兜帽,恭敬地后退了一步。 迪奥芬垂下眼眸,双唇翕动,火焰在他睫毛末梢洒满血红的光粒,勾勒出他隐匿在兜帽之下的轮廓。 一双犹如猫眼石的眼眸,两颊瘦削如利刃的颧骨,还有大理石雕像一般锐利的薄唇,维持着圣徒一样的神情。 忽然,风灯陈旧的玻璃罩子发出压力之下的“咔擦”声。 一阵凛冽的邪风袭来,熄灭了原本就飘忽不定的猩红烛火,让整个长廊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迪奥芬停下了吟颂,空气里那点微弱的响动还在继续。他听到呼吸声,仿佛来自自己的耳畔,又似乎游离在身体之外,化作一团无形的暗影在黑夜里窥伺着他的一举一动。 烛火消失,夜空中的星光被碾碎,月色被暗云遮掩,浓重的黑暗降临。 微微仰起头,露出弧线优美的颈项,迪奥芬望着逐渐聚集成人形的黑影,低沉的声音毫无波动。 “欢迎你,死灵法师门德塔,布坦力魔君的忠诚奴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4章 宿命 幻象在梦中再一次袭来。 威尔看到一片广阔的水域,准确的来说是一个湖,远处还有一座古老的城堡。 他的双脚涉入水中,水质清澈,不及膝盖的高度,视线不能穿过它,到达自己的脚背。 清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四周是一片纯粹得稍显刺眼的白色,那片混沌里可能蛰伏着任何具有危险性的事物,但也可能只是明亮得足以屏蔽景色与地平线的光。 目光停留久了,不免被这片光照得头昏脑涨。于是又低下头,盯着浅绿色的、能倒映人影的糊面,被看到的景象吓得惊醒过来。 布鲁斯从床上坐起,环视四周才发现在自己的卧室里。又重新躺下,让错乱的呼吸一点点平复,同时也陷入了沉思。 他在湖面上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红发少女。 少女满脸的泪痕,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似乎才几个月大。 “疯狂的梦。” 威尔唏嘘了一句,走下床。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没想到已经快中午了,披上一件柔软的羊毛长袍,信步走下楼梯。 走廊的墙壁上挂满了历代拜耶斯家族成员的画像,其中很多都是声名大噪的艺术界大师,也有像威尔的曾祖父霍尔·拜耶斯这样征战沙场的家族异类。 威尔的家族来自泪海拉玛群岛最南端的长滩岛,那是一个盛产玉米和美丽沙滩的岛屿,四季如春,在‘伪神战争’后成为了众多海民的家园。 他的祖先芬德利·拜耶斯曾是玛尼布尔斯王国航海探险家--弗雷德·朗席德尔(详见作品相关)勋爵所率领的珍宝船队的一员,在一次寻找巴别里矿脉的行动中与战友失散,成为安德瑞尔帝国守望者军团的俘虏。又在转卖途中再一次北方人俘虏,并受到很好的礼遇 ,最后在这里娶妻生子,拜耶斯家族也从此在北方王国落地生根。 威尔的父亲加斯帕·拜耶斯是北方王国有名的雕刻大师,时常受到幻象的困恼,酗酒成性,整日疯疯癫癫。 六岁时,威尔第一次见证了父亲的疯狂。 父亲残忍地杀死了自己最喜欢的宠物,一只来自南方玛尼布尔斯王国的西提玛金丝猫。 父亲在癫狂中吼叫着,说金丝猫将在不久的将来咬伤自己唯一的儿子,而威尔最后也会死于伤口感染而导致的高烧。 母亲由于父亲的精神问题而改嫁他人,威尔被教廷圣职长收为养子,寄养在教会。 几年后,当威尔听说父亲的精神情况越来越糟糕后,就偷跑回了家。 见到父亲时,威尔几乎认不出那个曾经被世人誉为天才大师的男人。 父亲的面容愁苦,眉间已经刻下深深的印痕,他的脸颊瘦削,下颌上被胡茬覆盖,卷发间藏着簌簌的石粉,双眼却炯炯有神,燃烧了无穷的生命力。 整整半个月,父亲不食不饮,也几乎不曾陷入深眠,用尽自己的热情,乃至生命来完成自己幻象中出现的人。 威尔注视着父亲创造的作品,那是一位少女,却在父亲的雕刻下栩栩如生,就好像随时都会活过来一样。 父亲那双幽绿的眼睛在瘦削的脸上显得更加幽深,用干燥开裂的手指紧握着她的手臂,宛如敬仰救世主般望着石像。 “她是关键,一切都将从她开始,也从她结束。”说完,加斯帕神经质地笑了一下,然后瘫倒在地。 燃尽生命与灵魂的加斯帕瘦得厉害,几乎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倚靠在儿子怀中。 威尔用左手搂着他,鼻尖被父亲蓬乱的黑发稍微埋住,而父亲看向自己的只有温柔,然后慢慢地闭上眼,停止了呼吸。 长时间的劳作与饥饿大概是导致父亲死亡的大部分原因,但是看着父亲留下的遗作和脸上已经成为永恒温暖的笑容,威尔才突然明白,或许父亲真的是别人口中的疯子,只是父亲临死前的这一抹微笑又带有太多的感情。 对儿子的爱,或许这是父亲最清醒的一刻,才能向自己袒露出如此真诚又温馨的笑容。 在那一刻,对父亲所有的恨都已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有悲痛。 父亲死了,只有28岁,似乎大陆上所有杰出的大师都逃不过英年早逝的宿命。 父亲的身后事,威尔听从圣职长的建议没有让已经又有三个孩子的母亲出席葬礼,悲伤和痛苦已经太多了,不必让母亲也加入其中,所以葬礼一切从简,参加的人也寥寥无几。 作为可能是活人中最亲近于威尔的一位,格雷尔姆帮亡故的好友付了船资。 无论生前是国王还是乞丐,渡过冥河的船资永远都是两枚金币。 当火开始燃烧时,痛苦撕扯着只有11岁的威尔,但他无能为力,他天才卓绝的父亲最终化作了一捧灰烬。 威尔捧着父亲的骨灰,安置在墓穴内,父亲倾尽心血与生命的石像也被运进此处。 当石板盖下去的最后一刻,他依旧盯着父亲的杰作,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最后,墓室顶端的石板被永远地封上,天才雕塑家与他此生最完美的作品将一起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沉睡。 而今年,威尔也将28岁,到了所谓的命劫之年。 奢华的庄园里空无一人,悄无声息。 透过窗口看了看疯长在甘蓝果树周围的杂草,威尔心想着是不是应该找人修剪整理一下,可转眼间就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继续朝着厨房走去。 威尔所住的庄园位于圣城的近郊,是一座果酒种植园,也是他过世的叔叔留给他的财产。 三年前,威尔在贝拉奥尔第七军团服役的叔叔在一场与半人马的冲突中战死,死后又无遗孀和子嗣可以继承。 按照北方传统的血统继承法,只能转给威尔这个从未谋面的侄子。 对于当时寄人篱下的威尔来说,这一大笔财产凭空落在他头上,实在是雪中送炭。另外,他还世袭了叔叔的爵位,成为巴塔多子爵,算是跻身了上流社会。 一夜暴富的威尔并没有迷失方向,他将所继承财产的三分之二,约一万七千卡伦斯捐给了教廷的救济所,用来帮助穷苦难民,而留下的钱也足够他吃上几辈子。 刚走进厨房,香味就扑鼻而来。 “山姆,午餐吃什么?” “是北民传统午餐,拜耶斯老爷。”勤奋的管家山姆把做好的食物放在桌上,“您起来的正是时候,马上就可以吃了。” 餐桌上依次摆开几盘在配色上似乎有些过于考究的菜式,威尔走近后才发现那是桌子上从南方传入的彩色漆布的烘托效果所带来的错觉,盘子里的食物其实颇为寡淡,只是简单的烤土豆。 山姆善于炫耀自己精妙的拼盘技巧,把经过几个小时烹饪的食物铺张地摆在纺织精细的白布餐布上,用花朵和蜡烛簇拥着,好似一场正规的晚宴。 威尔的身体机能似乎还没有调试好跳过早餐直接进入午餐的节奏,迷迷糊糊地坐进了山姆为自己拉开的椅子上。 “您的胃状态一直不太好,我还给您准备了粥。”山姆说着,从窗台下端来一个瓷碗,“上面淋了花椰菜和胡萝卜,以及一点禽类的肉。” 威尔把白色的瓷碗挪到自己的眼前,吃了一点。经过一小段时间的晾置,食物的热度刚好。 “昨晚睡得怎么样?” “很、很好,呃,很平静。”威尔尝试不去回忆那个梦,静静地喝着粥,顿了顿后说道:“另外,在家里称呼我威尔就行了,这里没有外人。” 威尔的亲和力暖透了山姆的心,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扯下自己碟子中一只烤鸡的鸡腿,咬了几口后满意地点点头。 同时,威尔也看出问题来了。 目光下沉到碗中颜色鲜艳的肌肉碎屑中,暗紫色与橄榄绿的搭配相得益彰,味道也很好。只是为什么山姆有烤鸡吃,自己却只能喝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5章 女巫审判 今天的万神殿骚动不断,很快,阿列亚神庙被盗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圣教军士兵和教团骑士将所有昨晚在殿内的人盘查了一遍,威尔以及他的学生也在其中。 修缮的工作没有因为紧张的氛围受到干扰,完工后却又遇到了意外。 一场审判女巫的游行阻塞了出城的道路,结束一天辛勤劳作的威尔被堵在路上,随着拥挤的人群回到了万神殿前的鲜花广场。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威尔把自己缩在角落里,在跟所有人保持在身体不接触的距离上,介于阴暗和光明的边界,黑色的工作服在面前不远的火光闪烁中映衬出他雕像般优雅沉稳的脸庞。 广场的中央,圣教军士兵包围着行刑台,刑台两边巨大的雕像诡异的投下张牙舞爪的斜影,一个近乎裸体的女人被绑在刑台上,四周已经垒起了柴堆。 公开审判在圣城极为罕见,一般处置女巫都是秘密执行的。 或许是为了安抚人心,教廷才会允许这场别开生面的公开审判。 威尔看见那双黯淡的双眼充斥着仇恨,又很快转变成惊恐祈求的眼神,颤抖着单薄的身子惊惶地祈祷,雪白的皮肤上满是被鞭笞过的血痕。 有些情绪激动的百姓用石头砸向她,威尔很确定,他的几个学生也在其中。 女巫身上那些被石头砸中的伤口再一次裂开,流脓、结痂,在所有能看见的地方丑陋地爬行。 “大家不要被她漂亮的脸蛋欺骗了。”一名穿着灰袍的司驿举着手里的匕首,撩起女人枯燥的红发,然后随手在她的脸上划了一刀,“无论是黑女巫、白女巫或者是红女巫,所有女巫都是邪恶的产物。她们可以用魔药把自己变成如精灵般美丽的女人,可无法掩藏她 们肮脏淫靡的本性。她们就是靠着这具完美的肉体去勾引你们的父亲、丈夫和儿子,她们同样也能取悦女人。她们分化夫妻的感情,让彼此恩爱的两人相互仇视,拆散美满温馨的家庭,让沉浸于情欲的人们犯下人伦悲剧。她们散布疾病,让向往自由和平的人沦为她们的 奴隶,或者更悲惨的成为她们泄欲的玩具!” 受苦极深的百姓们积压的愤怒被点燃,他们拥挤着,高举着双手,大声吼叫着。 “烧死她!烧死她!” “烧死她,烧死这个魔鬼!” 所有人都陷入了疯狂,就连翻滚的血海里凄厉的哀哭都不能唤醒他们的同情,遗忘了人性中最基本的怜悯。 那些充满愤怒的喧哗声高低起伏,所有岁月积累的谴责和恐惧在一瞬间爆发,所有人都指着被绑在石柱上的女人扯破了嗓子。 尖利的匕首刺透她的腹部,血迹从伤口流淌而下,汇聚在脚下,浸染了斑驳的石板。 振奋的喊叫声划破冗长的黑夜,人们再次欢呼,纷纷举起了双手,激昂地颤抖不止。 愤怒此时变成一场可怕瘟疫,传染着城中每一个能呼吸的生命,那种歇斯底里的疯狂,超出想象,似乎所有人都彻底疯了。 威尔不想再看下去,就算女人那破布般残缺身体里的鲜血正在流尽,可人们还是没有给她一丝宽恕。他为自己的麻木不仁感到羞耻,甚至都不知自己还活着,眼睁睁地看着被点燃的大火瞬间窜起蔓延,连同那所染指的罪恶一并吞噬。 女巫在烈火中尖叫哭喊,用最后一丝力气来大声申明自己的无罪。 “轰隆隆。” 闪电撕裂了鲜花广场上空的黑暗,映射出穹顶上那副巨大的壁画,凄厉而冰冷。 随后雨水斜射着,密得像是一瀑帏幕,形成显出无数斜纹的雨墙。 鞭挞着, 冲刷着, 淹没着一切。 整整三个月,奥顿海斯不曾下过一滴雨,现在却大雨磅礴。 突如其来的暴雨似乎浇灭了那些盲目的仇恨,而这种反常的天象在虔诚信徒的眼中则更像是一个神迹,传达诸神的旨意。 “这是神的启示,这个女人是无辜的。” “救救这个可怜的女人吧。” “开恩!开恩!” 面对越来越多的呼声,站在刑台上的司驿们在这一变故前面面相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快把她放下来!” 威尔挤过面前的人群高喊着,作为名人的一个好处就是所有人都认识你,只属于高级造艺师的黑纹匠师袍并不多见,维持秩序的圣教军士兵在认出威尔后并没有阻止他。 当奄奄一息的女人终于被威尔和另一个好心人从刑台上抢救下来时,她早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而那些刚刚还义正言辞的司驿们也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好心的男人在看到眼前的惨状后,双手紧握,语调颤抖。 “神啊,我们都做了什么?!” 威尔跪在地上,脱去身上的黑袍盖在女人的身上。哪怕自己不是医生,但他知道她活不了了。 在弥留之际,女人伸出手,虚弱而又无力。 “祝福我,长老。” 威尔愣在原地,很显然她把自己错当成其他人了。 “就像您祝福我丈夫那样,求求您,我不想就这样子死去。”她继续恳求着,说话的语气更像是哭泣。 这是旧神和新神的一次信仰冲撞,作为一名虔诚的新神教徒,威尔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可他想要知道,一个人对信仰该有多执着,才能忍受这么多的苦难。 握住那焦黑的手的瞬间,威尔就看到了幻象,那是由田园、河流、村庄构成的美丽画卷,她不但是无罪的,而且还是勤劳的,恳切的,善良的。 威尔睁开眼,已不知道从眼眶中流出的是雨水还是泪水,伸手抚着她的额头,轻轻地朗诵出赞美光之女神的《格温诗歌:爱河园》。 “爱河之园内,最后一朵玫瑰独自绽放着。昔日动人的同伴都已凋落残逝,再也没有一朵鲜花陪伴在你的身旁,映照你绯红的脸庞,和你一同叹息悲伤。但我不会离开孤零零的你,让你单独地憔悴。愿你能跟随你的同伴,一起安然长眠。” 威尔根据幻象里一位长者祝福她丈夫的方式,虽然只是照本宣读,却倾尽了自己所有的感情。 那些仍在站在雨中围观的民众面露悲伤,不少人开始哭泣。此刻,宗教理念上的差别已不是深究的重点,剩下的只是对将死之人的怜悯以及哀伤。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威尔把耳朵凑到她的嘴边问道。 女人动了动干枯的喉咙,酝酿多时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随之而来的则是幻象的改变。 威尔看到一个地窖,里面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小小的通气口。浓重的铁锈味和潮气弥漫在空气中,昏暗的角落蜷缩着一个女孩,她已经饿了很久,差不多只剩下皮包骨。 “她是谁?那个躲在地窖里的女孩。告诉我她的名字,没有关系,你只要在心里说出来就行了。” 女人一脸的茫然,不知道威尔是从何而知的。只是她没有选择,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选择相信,在心里默念出女儿的名字。 “特里娜。” 威尔听到了她的心声,轻声重复那个名字,然着她的手。 “我答应你,会尽我所能去帮助你的女儿。” 那双绝望的眼睛再一次露出希望,朝着威尔透射出一种感觉的目光,紧接着一行眼泪随着她缓慢闭合的眼睑无声的滑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六章 弑神者 入夜,大雨冲刷着祷告厅高耸的尖顶,雨势没有一点减弱的迹象。 厅内的私人小礼拜堂里,身穿圣装的少女披着洁白的头纱,跪在千姿百态的群神壁画前。 身边凝固成球形的光晕牢牢地将她包围,在漆黑的礼拜堂内莹莹闪烁,形成一片片温暖的烛光。这如同古典油画般的光影,越发衬托出少女那绝美得不似凡人的美丽容貌。 “怎么了,我的孩子?” 关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转头时,茱尔斯见到一个穿着紫袍的身影从帷幔后走了出来,是大祭司麦肯泰·欧伯龙。 高大、严肃、目光阴鸷且深邃,银发紫眸,宽厚的额头,刀削斧凿般硬朗的轮廓,高挺的鼻梁与刻薄的嘴唇,像极了自己的丈夫。 或者说,是她的丈夫继承了他的容貌,因为就连茱尔斯都无法否认,麦肯泰身上圣袍的颜色很衬他的眼睛:一双充满悲悯和哀伤的,沾染了些许风霜的眼眸。他所在的欧伯龙家族是西庭首富,拥有贝拉奥尔一半以上的金银矿场,同时也是教务长安雷吉·贝尼亚特最 坚定的追随者。 “有什么事让你困扰吗?” 麦肯泰慢慢走近,脚步悄无声息。 茱尔斯站起身,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动物,视线晃动,下意识地寻找着出路。发现无路可逃后,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她已经怀孕四个月了。 在刚刚嫁入欧伯龙家族后,茱尔斯就已经熟知丈夫的父亲是个性情古怪、难以揣摩的人。 他的三个儿子各个性如烈火,长子威泰克虽然同样个性暴躁,但茱尔斯的美丽拯救了这段政治联姻,她的丈夫深爱着自己。 “我、我在担心威泰克,他已经超过一个星期没有写信回来了。” “也许是威泰克那孩子急着回家,并没有随同军队一起开拔,也可能是送信的信使在路上耽搁了。” 麦肯泰温柔地撩起茱尔斯贴在耳边的发丝,低头闻了闻,暧昧异常。茱尔斯被如此亲密的举动吓了一跳,想要逃开,却被麦肯泰牢牢地控制在怀里,他注视的眼睛给人一种深刻的压迫感。 当裙子被撩起时,茱尔斯感觉到一阵凉意,顿时脸色苍白。 她有点惊慌失措地看着十米之外的圣坛,看到举着烛火的助祭童们无一例外地低下了头。 “求您了,父亲,不要在这里。我们去别的地方,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茱尔斯的声音在颤抖,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遭遇,然而还是不愿意在如此神圣的净地去亵渎自己的信仰。 麦肯泰根本不予理会,两个修长的手指沿着蕾丝布料的边缘滑入炽热湿润的花穴,边缓慢地抽动边用鄙夷的眼光扫过墙上的壁画。 “你知道半神为什么会在最鼎盛的时期爆发内战吗?” 茱尔斯捂住嘴,摇摇头,恐惧得瞳孔收缩,手指增加到了三根。 “加布里埃尔违背了自己制定的法律,让奥尔瑟雅生下他的孩子。都德的诞生对斯巴萨的地位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可斯巴萨是个怯懦的胆小鬼,无力反抗自己的父亲。直到法米加的出现,积聚的恐慌与嫉妒终于毁了斯巴萨,他憎恨背叛自己的奥尔瑟雅,同时也无比 深爱着她,最后只能将满腔怒火施加给姐姐最喜爱的人类,这才有了针对人类的灭族战争,也就是半神族内战爆发的原因。他们有一半人族的血脉,也会被欲望驱使。拥有神一样的力量,却有着人类的思维。所以,神是纯粹的,只有善和恶之分,而半神是徘徊在人性与 神性之间的区域,说到底终究也成不了神。” 茱尔斯紧咬嘴唇的忍耐,压制喉咙深处挣扎的闷哼,不知道麦肯泰的这套歪理邪说是从哪里得知的。同时,恐惧到极致的她如同离开水的鱼一般绝望颤抖的张开嘴,在羞耻与快感的合力折磨之下却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看,你下面这张小嘴可是要比你上面的嘴诚实多了。”麦肯泰抽出湿漉漉的手指,继续用言语刺激着茱尔斯的羞耻心,“你不会告诉威泰克,对吗?你怀的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他的弟弟,或者妹妹。” 茱尔斯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她的确不想让他们父子反目。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失去自己的丈夫。 “这就对了。” 发现到茱尔斯不再做无谓的抵抗后,麦肯泰得意地解开代表禁欲的祭司长袍,释放出早已饱涨到极致的粗壮。 “大祭司阁下!” 突如其来的问候打断了麦肯泰的动作,愤恨地回过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低吼。 “停下。” 前进的脚步果真如命令般即刻停下,没有片刻的犹豫。 败了兴致的麦肯泰重新披上那虚伪的仁慈面具,拍了拍茱尔斯满是薄汗的手背。 “好了,明天我们还要赶回西庭,路途遥远,先回去睡吧。” “是,父亲。” 茱尔斯稍稍整理了一下裙子,抽泣着跑开了。 与站在门口的痛苦使者擦身而过时,茱尔斯看了一眼自己的‘救命恩人’,发现被自己弟弟鄙视的冷血杀手此刻鲜有的露出了阴郁的表情。 当茱尔斯用感激的眼神看向她时,高挑的女骑士再一次变得冷漠——这副做派让人不寒而栗,更加让她的敌人在深夜辗转反侧。 走过用帷幔遮挡的拱门,麦肯泰看到了自己精心打造的造物。 凯瑟琳真的是一个非常美丽,且非常特别的姑娘。 麦肯泰不止一次为她出色的能力而沉迷,并发自内心感叹她那精妙绝伦的容貌,却从没有想要去占有她的邪念。她就仿佛如血玫厅里的爱旎花一样,稀有却又转眼即逝,所以才弥足珍贵。 当还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凯瑟琳就一个与妹妹一起被酗酒的父亲卖到裤裆街,可很快又被当地一个有名的人贩子看中并重金买走。 处在花蕾般孱弱而鲜活的年纪,为了保护年幼的妹妹,凯瑟琳不惜牺牲自己来满足人贩子以及那些招揽来的客人。 麦肯泰至今也无法忘记第一次在奴隶市场见到她的景象:几百双贪婪的眼睛盯着凯瑟琳,他也是其中之一。 凯瑟琳作为那一年加泰德玛尔奴隶市场最后压轴的拍卖品,其500卡伦斯的成交金额是加泰德玛尔行省历史上最高的记录,至今没人打破。 她纤瘦的肩膀在唾沫飞溅的喊叫着微微颤抖,遵从自己主人的任何命令,摆出各种挑逗的姿势。稚嫩的身体不惧羞怯而固执挺立,那双比黄金还要耀眼的瞳仁,散发着歇斯底里的绝望,还有她那头火红的头发。 红发,在北方预示着不详,也是绝大多数红女巫的最大特征。 凯瑟琳不是女巫,她的父母都是平凡人,只是她天生不受任何魔法的影响,自然也是痛苦使者的最佳人选。唯一的美中不足,极具天赋的凯瑟琳不像其他痛苦使者那样沉迷于杀戮,导致她一直不受到重用,在布里塔尼骑士团内也同样默默无名。 “你在加泰德玛尔的行动,教务长阁下得知后很不满意,为什么那些帮助异教徒的贱民们的孩子还活着?” “就像您说的那样,他们还只是孩子。” “任何帮助异教徒,或者散布异端邪说的人都将被处于极刑,包括他们的家人。我们的行动要冷酷果断,不能再让那帮旧神信仰者有任何质疑我们的借口!” “我明白,主人。”凯瑟琳单膝跪下,私下里她更喜欢用‘主人’来称呼自己造物主,“很抱歉让您失望了。” “不,我的孩子,我没对你失望。” 麦肯泰柔声说道,他对凯瑟琳还是有私人感情的,其实也并不在意这些无关大局的小事,而且每一个痛苦使者都有独立的审判权,这是她们的特权。 “我会尽我所能说服教务长阁下,尽快安排你妹妹参加净化仪式。相信等你完成任务归来后,你们姐妹两人就可以团聚了。” “有新的任务给我吗?” “劳德·皮昂特从贝朗格带来了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我原本召你回来也是打算让你参加。只是突然出了意外,你要执行一次猎杀任务。”麦肯泰从祭坛的暗格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匣盒,将一柄盛放在盒内的简陋匕首交到凯瑟琳的手里,“我们当中出了叛徒,是刚刚 宣誓效忠教廷的审判教团骑士长,她从神庙里偷走了一件圣物。杀掉她,把她的脑袋和圣物带回来,这是教务长阁下亲自下达的命令,也是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凯瑟琳接过法刃,上面仍然沾染着上一个死者的血迹。 此刻,她的心情很复杂,因为她手里的匕首是赛萨尔法印之刃,也就证明自己猎杀的是一个已经觉醒的半神。 “不要为此苦恼,我的孩子。” 麦肯泰伸手抚着凯瑟琳的头顶,闭上眼,捧起念珠亲吻上面的雕像。以一个训导者应有的姿态,述说着自己信奉的真理。 “成为弑神者不是你的罪孽,而是你的光荣。因为神只能存在于信仰中,不能活在现实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7章 北方来客 几个月前,一股来自贝朗格的疫病邪风席卷了整个北方王国的中南部,包括教皇国周边地区也受到影响,瘟情沿着商贸线在城镇之间肆意蔓延。 没出几个星期,死在病魔手下的人已经不计其数,沦陷的城镇内尸横遍野,饿殍满街。 一座座村庄,甚至是城市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寂静无人,可怕的瘟疫渗透到了城中的每一个角落,死寂的街道上状貌可怖的尸体随处可见,垂死的病人们在一个个阴暗的角落里困难地呼吸着腐臭的空气。 不同于贝拉奥尔动用军队进行军事封锁来阻止瘟疫扩散的强硬手段,位于王国中部的三个行省没有多余的军队,教廷的大部分军队也都投入到王城周边地区参与‘三子夺位’的最终决战。更糟糕的是,由于《禁北令》(备注)的限制,大大障碍了贝拉奥尔人控制疫情的行动,也近一步助长了瘟疫蔓延的势头。 即便有些大城市开始施行隔离措施,下令封锁城市,城中活下来的人被派出去清扫城中每一个污秽的角落,虔诚的教徒们也成群结队地跟着教区主教整日的祈祷,可是一切都已经无济于事。 每天继续有上百人死去。 为了安抚惶恐不安的民众,教廷处决了一批所谓的女巫,瘟疫却并没有结束,而且这一次瘟疫跟北方人熟悉的‘黑腐病’完全不同。 这种被人称为‘热症’的疫病,染病的人会身体发热,脸膛发红,起初只是咳嗽,后来会伴随哮喘,发出临死前犁牛那样的哀鸣。等受感染的症状出现时,病人身上会出现形状不规则的黑斑或者红斑,分布在身体各个部位,看起来十分可怖。 用不了几天时间,他们的毛孔会流出大量鲜血,最后在溃烂和持续高烧中痛苦的死去。而且一旦健康的人与染病的人接触,哪怕是呼吸了同一个房间的空气,病魔也会缠上了他的身。它使他们身体虚弱,意志薄弱,最终也牵引着他们走向死亡。 没有人找到治愈这种疫病的方法,或许是因为医学知识太过浅薄,太过落后,无人可以找出它真正的病源。这时候,教廷成了充到‘医生’的角色,他们用众神之母的仁爱来劝慰这些可怜人,让他们从精神上得到安息,那些想反抗自己命运的人已经死去,留下的不过是如同行尸走肉的躯壳而已。 北方王国中部,布登特威尔行省,库克谷地。 一个雾气朦胧的清晨,持续了两天的大雨终于停歇,雨水把树根冲刷得浮出了地面,覆盖在湿粘的苔藓之上。 在那晕黄的晨曦与雾气交织的远方的地平线上,紧挨着萨贡森林边缘而建的查尔顿小镇,迎来了两位来自北方的陌生人。 查尔顿是一个避难所,收留了很多附近村落的难民,对陌生人的到访并不感到意外。 只不过在瘟疫肆虐的境地下,所有人都想方设法地往北方的教皇国逃命,从那里来的还是头一回儿。 两个陌生人都骑着马,全身上下披着厚重的斗篷,口鼻也被黑色的面罩蒙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这种异样的打扮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布里塔尼骑士,她们是教廷当中最神秘,也是最可怕的人。 街道两旁的人都站立在原地,紧闭嘴唇,专注于聆听来人即将发出的声息,却没想到对方发出了礼貌的男声。 “请问,这里离费伦还有多远?” 凝固的气氛随着威尔的提问而烟消云散,老人,妇女,孩子,就连街边没生意可做的小贩也一起围了上来,开始七嘴八舌的劝说起来。 “你们去费伦干什么?” “那里的人都死光了,不要去,不要去。” “费伦正在闹瘟疫,大面积瘟疫!”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拄着拐杖,朝着布鲁斯说道:“还活的也都已经跑光了,已经没人了。” 在来这里之前,威尔也打听了一些有关费伦的情况,那里是布登特威尔行省瘟疫最严重的的地方,将近死了三分之二的人口,剩下的人也从镇上逃去一空,就像数百年前在一夜之间变为鬼城的贝尔维托。 “看,我是怎么说的,拜耶斯老爷。”骑在马背上的山姆拉下脸上的面罩,在乡下人面前,他对威尔又换成了尊称。 “我们要尽快赶到费伦。”威尔态度坚决地说完,从沉甸甸的钱袋里摸出一枚金币,“村子里有从费伦逃难过来的人吗?如果有,请站出来做我的向导,我会付给他丰厚的报酬。” 虽然大家都知道费伦,而且威尔开出的条件听起来也很诱人,只是现在去那里实在是有点去找死。 “不要去,年轻人。”花白胡子老人拄着拐杖走到威尔的身边,竭力劝说道:“那里太可怕了,死得人太多。瘟疫来时,几天就带走半个镇的人,你随便走进一家人的房屋就看得到各式各样瘫倒在地的、枯槁青灰的脸孔,狰狞的骷髅、正在腐烂的尸骨。” “谢谢您,老先生。”威尔微笑着以示感谢,顺势把手里的金币塞给他,“但是我必须去。” 老人收下了金币,他可以用这笔意外之财帮村里换来种子和家畜,可仍然没有放弃对威尔的劝说。直到威尔一再坚持,他才明白过来。 “你有亲人或者朋友在费伦吗?” “是的,我在路上已经耽误很多时间了,您能告诉我最快到哪里的路吗?” “费伦就在萨贡森林的另一头,骑马绕行的话还需要三天时间,横穿森林是最快的。”老人看了看威尔,又转过头看着与他同行的山姆,加重语气说道:“不过只有你们两个人太危险了,森林里本来就不太平。” 威尔深知其中的原因,每个北方人从小就被长辈们教育,明白独自穿行森林要承受的风险,他需要雇佣武装护卫。 经过老人的指点,威尔得知村里的客栈能雇到护卫。 骑马经过铁匠铺、修车铺和面包作坊,在一家门前拴着三匹马的客栈门前停下。环视着一眼就看到边的街道,想必这里就是了。 这座三层高的客栈采用流行的半石半木结构,屋顶铺的仍然是稻草,没有像在大城镇里看到的那样铺瓦,而且只是随意地铺叠,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 威尔也不知道自己的艺术细胞为什么会突然上脑,吩咐山姆喂马后,他推开门,扯动系在门梁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正在打瞌睡的店老板睁开眼,见到一副旅行者打扮的布鲁斯后立刻眉开眼笑,迎来了今天第一个进店的客人。 威尔脱掉身上的斗篷,露出穿在里面那件崭新的窄袖紫色罩袍,立领上还钉着一枚金属箭翎。这是他的女助手珍妮替自己弄到的全境通行徽章,这种徽章只有血统贵族才有资格佩戴,能保证佩戴者在北方王国全境畅通无阻。 店老板见多识广,也是因为了看见这个,问候的口吻也变得尊敬起来。 “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吗,大人?” “是的,我要去费伦,需要人护送我穿过萨贡森林。”威尔礼貌地回答道,转头看向萧条的大厅,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您来得太早了,尊贵的客人。”店老板微笑着,双眼眯成了一条缝,“这几个月来过往的人不多,那帮懒散的护卫一般都会睡到下午以后才会到小人的店里。” “是吗?”威尔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寻思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金币,放在柜台之上。 “那么老板你有认识的人吗?因为我赶时间。” 店老板拿起金币,用满口烂牙咬了一口,然后笑着收了起来,更加认真地打量着威尔。 “这个我倒有好的推荐,我认识三个家伙。他们是三兄弟,就住在我的店里,本来每天他们都会护送好几拨客人穿越森林去费伦做生意。可惜现在正在闹瘟疫,他们也差不多失业了。” “他们现在就在你的店里吗?” “是的,这个时候他们应该还在睡觉。”店老板移动着臃肿的身躯,“您先在大厅里坐一下,我去叫醒他们。” “好的,谢谢你。”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8章 法外之徒 威尔的出现让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店老板--凯姆·克伦威兴奋不已,就连上楼梯的步子都带着激动。 来到二楼,打开了走道尽头的房门。布置称不上高雅的房间内,在全国通缉榜上有名的‘斯特吉斯三兄弟’之一的基特·斯特吉斯还在酣睡。 基特跟他的两个哥哥基德和基弗原本是梅特曼斯王子军队里的士兵,在屠杀俘虏和掠夺平民财物的罪行暴露后,三兄弟杀死了前来问责的军法官后逃出军营,随后开始四处逃亡。克伦威发现三兄弟有杀人的真本事,也有狠劲,觉得收留他们为自己效力是一个不错的 想法。而事实证明,自己的选择是那么的正确。 斯特吉斯三兄弟伪装成武装护卫,混在商队之间,专干杀人越货的勾当。 只是瘟疫让克伦威的好日子到了头,商贸线彻底瘫痪,不过六天前他们干得一票是至今收获最大的一次。 不通风的房间里弥漫着酒精与性~爱过后糜烂的气息,克伦威捂住口鼻,看向平躺在床上的基特。他浑身裸露,胸口被匕首刺伤的伤口愈合地很好,只是位置有点危险,再偏几寸就刺中心脏。双腿之间过分茂盛的毛发簇拥的器官,也由于几天来过度使用而软塌塌的萎靡着。 “嘿,懒虫,该起床了。” 克伦威扯着粗犷的嗓门,用脚踢了踢床脚。 基特从皱成一团的床单上抬起头,睁开蒙松的眼睛,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嘀咕抱怨道:“搞什么,凯姆,还不到开工的时间。” 凯姆·克伦威才不会让这个社会最底层的人渣质疑自己的命令,抬脚踹他。 “好吧,好吧。” 三兄弟中年纪最小的基特一直扮演着受气包的角色,他不情愿地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衣服根本就不在这间房间内。 “基德和基弗呢?” 基特在床底发现了自己的一只靴子,在尝试把它捡出来的同时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连接另一个房间的门。 打开门,克伦威看到强壮如牛的基弗抱着女人修长的大腿站在在床上,她无法保持平衡的上半身好像迎合着后面的基德一样,后背紧贴着坚实的胸膛,被两根不知疲倦的粗壮不停贯穿。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再这么下去,我会死的。” 夹在兄弟两人之间被前后夹击的女人哭泣着求饶,她面颊通红,汗液顺着额头流进鬓角留下一道旖旎的痕迹。颈部传来的,黏腻的触感让她愈发不安,但牢牢扣住她的两双大手让自己完全动弹不得,只能颤栗着任人宰割。 基德持续撞击着那充满无限弹性的丰臀,一次又一次把自己坚挺的欲望顶入湿润的肠道,贴着她的耳畔呼出热气。 “你下面的两张嘴把我们吸得这么紧,真的不想再继续下去吗?” 女人无力地摇摇头,融合了哭腔让人难以自持,灰蓝的眼睛里溢满了闪烁的泪水。 身为幕后黑手,克伦威自然知晓事情的经过。 眼前这个女人善良而又无知,她原本是出于一番好意送来了难民们急需的粮食和药品,结果被克伦威盯上了。他同样需要这些镇民们赖以生存的物资,好继续维持在查尔顿镇上‘大善人’的形象,在满足虚荣心的同时又能大赚一笔。 只不过斯特吉斯三兄弟要比克伦威想象的要更加贪婪,他们在夜里杀死了那个女人的丈夫和所有随从,在黑市转卖了大部分粮食和药品,还把这个可怜的女人带回到自己的客栈继续折磨。 此刻,她的双眼已经失焦,整幅身躯随着兄弟俩越来越激烈的动作而抖动。大开着双腿,双臂无力地垂下,垂着脑袋,随着自下而上的猛烈撞击地摆动,整个人处于失神无力的状态,嘴角挂着一丝长长的口涎,像是个邋遢的泄欲工具。 “嘿,凯姆,你也该试试。”见到站在门口的克伦威,卖力挺动腰身的基德发出邀请,“贵族家的婊~子就是不一样,连另一个洞也是香喷喷的。” 基德所描述的景象被旁观的克伦威看在眼里,那肯定是另一番别样的滋味。只是他太老了,已经无福消受眼前美妙的肉体,更不记得上次见到这种画面会引起自己反应是什么时候。 “不了。赶快做完,店里来了条大鱼。” 听到有新货色上门,两兄弟也不敢耽误开始加速冲撞,渐渐临近释放的时刻。先是作为兄长的基德加快了速度,一下下狠命地向最深处撞击。注意到开始发狠劲的哥哥后,基弗不得不钳固着女人的腰,防止她被撞出去。 随着一声哽咽,基德紧绷住肌肉,紧紧地嵌进女人体内,遍布青筋的粗壮跳动着喷射出白浊的液体。女人的身体由于冲刷而过的炽热刺激而战栗,带来的疼痛仿佛针扎在了身体最娇嫩的部位。她忍不住大口喘息,就在她因基德的释放而稍稍恢复神智的时候,身前的基弗也开始了最后冲刺。基弗紧随着哥哥的脚步,如法炮制,顶到最深处后,爽叫着激射出滚烫炽热的欲液。 脆弱的花房和甬道都无法承受这么大剂量的注入,当兄弟俩都抽离后,浓稠的汁液从两个大开的花口流出,汇集融合在一起后拉出一道白线,流淌在脚下的床单上,结成一滩乳白的粘稠。 “真是个会要人命的妖精。” 基德夸赞着在柔滑的肩头上亲了一口,一把将伏在怀里浑身痉挛的女人甩在床上。她四肢百骸都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躺在床上就仿佛陷进了一床柔软的棉絮当中,动弹不得。 “说说看,这一次是什么好货色?” “不急。”克伦威打断兄弟俩的兴奋势头,表情阴暗地盯着床上正回味余韵的女人,“在这之前,你们要先处理好上一次留下的麻烦。” 两兄弟为克伦威卖命这么久,自然明白他的暗示,可心里又不舍得。 “如果她是平常家的女人倒也没有关系,可她偏偏是贵族。你们也不想日后有麻烦找上门,对不对?” 在基弗还在拼命摇头时,作为大哥的基德则下定了决心,表情也跟着变得阴郁而坚决。 中午刚过,客栈里就热闹起来,坐满了食客与酒客。 女孩们穿着暴露,举起双手妖娆地跳着暧昧的舞蹈,在人群里缓缓穿梭,引起一阵又一阵的热烈掌声。 落魄潦倒的吟游诗人拿起他们破旧的小鼓与曼陀罗琴,弹奏出的弦乐相互辉映。客栈里一群流离失所、同命相怜的人唱起了彼此都耳熟能详的乡间村曲,那是一首描述‘一个男人自以为被一名女巫所爱慕,最后反被做成魔药’的北民小调。 威尔沉醉中小曲的音律中,这些北方原住民苦中作乐的精神在任何时期都值得人敬佩。 自从女孩们进来后,威尔的眼睛就没从她们的身上挪开过。 严谨家风与教会森严的戒条势必让威尔从小远离世间的风尘,可不影响他用另一种脱离世俗的眼光,来审视年轻女孩的美丽。 客栈老板的女儿端着一杯盛满香气扑鼻的果酒走了过来,心里咒骂着这些只会赊账的家伙们到底什么时候死掉。粗鲁地将它放到威尔的桌上,洒了不少出来,她用身前脏兮兮的围裙擦了擦手。 “两个特朗普。”(特朗普:铜币单位。) 她没好气得冲着威尔说道,看到他的视线跟其他男人一样都集中在那群舞女身上,果然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男人一般贱’。叉着腰,像是只炸毛的猫,提高了语调。 “喂!你是聋子吗,两个特朗普。” “喔,抱歉。” 威尔回过神,低头翻开钱袋,却没有铜币的踪迹,只能把一枚金币放到女孩儿摊开的手上,接着被她右手上的指环吸引住了。 “找不开!”女孩扯扯粗哑的语调说道。 “不用找。”威尔给出了一个更加方便的答复,指了指女孩儿中指戴着的那枚印有双环图案的戒指,“你怎么会有‘彩银旗’彼得森家族的首饰呢?” “关你屁事,臭男人!” 女孩子没好气地举起右手,向他展示那枚戒指上的图案,只是威尔注意到,她只不过是冲自己竖中指罢了。 如此脾气火爆的女孩,威尔也终于见到了乡下姑娘的与众不同。 轻抿一口苦涩的果酒,顿时皱起眉头,看了看墙上的餐牌,以确定自己没有点错。 “就是你在找护卫,准备走萨贡森林?”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威尔转头,看到了三个体型各异,但都长着一张相似脸的男人。 他们身上穿着简陋的皮甲,一个持剑,另一个佩刀,一个年纪稍轻的则背着弓箭,手里像是杂耍般转动着一把精致的匕首。 “是的。” 威尔端坐好身体,说实话,他心里有点紧张。 “穿越萨贡森林可不容易。”为首的男人坐下来,不羁地撩了撩垂下来的黑发,慢悠悠地说道:“那片森林原是精灵的领地,后来被黑暗势力占领,死在那里的精灵数以千计,当然还有那些阴魂不散的亡灵。最危险的是,那里还时常有食人女妖出没。” “我知道。”威尔明白此次的危险性,麻利地摸出九枚金币,“我会预付给你们每人三个卡伦斯,事成之后再付给你们两个卡伦斯。”(卡伦斯:金币单位,直径为220厘米,重430克,其中以教皇国的金币纯度最高。) “很公道。” 基德微笑着耸耸肩,看到对方出手阔绰,果然是一条大鱼。 “另外,我还拟定了一份雇佣合同。”威尔从随身携带的皮袋里拿出自己花了一上午写的契约,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这项条款,“如果你们看了以后没有意见,就麻烦在下面签名。当然,按指印也行。” 兄弟三人只是相视一笑,爽快地按下各自的大拇指印。 “顺便说一句,我叫基德,其他两个是我的兄弟,基弗和基特。”介绍完,基德朝威尔伸出手,“愿我们合作愉快。” 见到对方伸出的手,威尔犹豫起来。 就现在对‘天赋’的了解,他知道自己可以通过与人的肢体接触,来感应到到别人的意识,感受他们的希望、恐惧、梦想以及猜疑,看到他们的过去与回忆。 这种能力让威尔感觉像神一样的存在,始终让他感到莫名的恐惧,因为他时常能看到人最丑陋的一面。 “怎么?!不给面子吗?” 对面男人的语调轻松,眼睛却面容凶光。 迫于无奈,威尔只能跟他握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9章 大开杀戒 当触碰到他的手时,周遭的环境消失了,大厅里景象快速的后退着,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小小的房间。 威尔发现自己正走向一个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女人。 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移动,突然之间自己就扑向那个女人,直到她发出沙哑的惨叫,直到她的喉咙开始在手中弯折,直到她的脉搏在指下跳动。 慌乱无助的女人在自己的身下狂乱地扭动着,徒劳地抬起膝盖撞击他的大腿。 威尔没有一点痛楚,只是感觉到自己加大了力量,把她猛地按在地板上。 就在这时,女人哭了起来,从嘴里挣扎出几句话。 “求求你,我还有一个女儿,她才半岁。” 她哭泣着,从紧紧勒住的喉咙里挤出微弱紧绷的声音,指甲掐进威尔的手臂里。 “住手!住手!” 威尔在心里歇斯底里的喊道,可他的双手更加用力地掐住她的气管。 当她窒息作呕时,自己竟然感到一阵愉悦漫遍全身。 女人的脸开始发紫,眼睛中全是惊恐惧怕,充满哀求地看向他,直到彻底瘫软。 眼前紧跟着一黑,威尔打了一激灵,眼前出现基德粗糙而疑惑的面孔,刚才所见到的画面已如潮水般退去。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基德慌忙甩开手,惊诧地盯着脸色煞白、呼吸急促的威尔。 “没什么。”威尔被吓得冷汗直冒,边撕掉契约边说道:“我改变主意了,我们的雇佣关系终止。” “什么?!你的订金都付了。”站在身后的基弗拍着桌子,言语粗鲁地叫嚣道:“难道你还想让我们吐出来吗?” “不,订金你们拿着好了。” 威尔战战兢兢地起身,无论看到的幻象是真或是假。对于他来说,钱完全是小事,离这三兄弟远一点才是重点。 “不行!” 基德才不会让到手的大鱼就这么溜掉,又把威尔按回到凳子上,凑上前说道:“我们既然收了你的订金,就要完成任务。等吃过午饭,我们就出发。” “事实上,我···”威尔有点惊慌失措,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才编出了一个借口,“我还在等我的朋友。” “朋友?!” 基德的眉宇一挑,一眼就识破了威尔的谎言,思量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以致让他会这么惧怕自己。 相反,身后的基弗完全没有听出其中有诈,没头没脑地问道:“那你的朋友什么时候到呢?” 威尔心虚胆怯地看向门口,不知道山姆被什么耽误了,怎么这么久了也不来找自己。 “我已经来了。” 随着一声美妙的声调,一位满头红发的女人就一屁股坐下,毫不客气地拿起威尔手边苦涩的果酒,爽快地一饮而尽。 竟然是她! 威尔又看到了之前在做弥撒时质问自己的红发女骑士。只不过,她现在没有穿着审判骑士团的制服,而是换上了一套游侠装。 一个女人竟然能将人人嫌弃贬低的游侠装穿得如此惊心动魄,光看她出众的姿色,基特就已经按耐不住,蠢蠢欲动,凑到基德的耳边低语:“大哥,我们这次走大运了。” “这还用你说嘛。”基德裂开嘴,忍不住地偷笑。 威尔一脸的惊愕,事实上,他根本就不认识她。可对方却跟自己拉起了家常,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趁着斯特吉斯三兄弟都在分心的机会,红发女人突然发难,掏出匕首,首先将基德的右手钉在桌子上,顿时让他发出如杀猪般的嚎叫声。然后扯住他杂乱的头发,将他的脸撞向厚实的桌面。 “砰!” 基特的头撞穿木桌,鲜血四溅。 “可恶,你这个婊~子!”基弗吼叫着,抽出长刀朝着女人的脑袋挥砍下来。 她伸出手,握住基弗握刀的手腕,手指轻轻一转,就听到清脆的断骨声。 “啊!!!!!” 基弗痛得在地上打滚,虽然长得虎背熊腰强壮有力,叫得却像是个孩子。 惨叫声没有持续多久,一只修长的腿抬了起来,紧接着就朝着基弗的脑袋猛踩下去。 “咔嚓。” 伴随着骨头和地板碎裂塌陷的声响,鲜血与的混合物仿佛爆裂的果浆,星星点点的溅在靴子上,惹得围观的食客酒鬼们一阵狂呕。 “哟,该死。” 女人发出一声感叹,没想到会是这样恶心的一幕。 一阵刺痛从背后袭来,闪着寒光的箭矢穿透胸腔,箭头从胸前露了出来。 威尔跟其他人一样都失声而出,然后又屏息注视。 “逮到你了,嘿嘿。” 十几步之外,基特举着短弓,露出得意的表情。可下一秒以后,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惊得瞠目结舌。 只见女人握住箭头,缓缓地把箭矢拔了出来。当羽箭被随手扔在地上时,箭上没有一丝血迹。 “什、什么?!” 基特惊愕地看了看手中的弓箭,对它产生了怀疑。 也就是这一点分心,对方就已经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扑了上来。 只见眼看寒光一闪,基特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在旋转,他悬浮在空中,轻盈无比。当听到一声坠地声后,他才发现旋转的只有自己的头颅,他的身体依旧保持着临死时的姿势,被切开的伤口处喷射着血柱。 当战斗结束后,克伦威才领着村里的治安官姗姗来迟。 客栈里一片狼藉,斯特吉斯三兄弟已经死了两个,唯一幸存的基德也奄奄一息。 “就是她,就是她!” 克伦威歇斯底里地喊叫着,指认着行凶的女人。 治安官与他的手下们面面相窥,环视着变成屠宰场的客栈,各个心里没底,更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场从没有应对过的场面。 “别紧张,审判教团。”尤莉娅扬起斗篷的一角,亮出系在腰间的徽章,语调轻松地安慰着众人。 “就算是教廷骑士,你也不能随便杀人啊!” “杀了人,说自己是教会的人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你把我们当什么了。” “没错!” 围堵的人群纷纷指责道。 面对众人的口诛笔伐,见惯这种场面的尤莉娅无奈地耸耸肩,朝着威尔说道:“我帮你解了围,你是不是也应该说些什么?” “虽然他们犯下的罪行不可饶恕,可你也不用杀死他们。” “你真是太天真了,从肉体上清除才是最方便有效的方法,因为坏蛋是永远杀不完的。”说完,尤莉娅就当着众人的面,一脚踩断了基德的脖子。 “啊!!!!!!!” 所有人都震惊的失声尖叫,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治安官明白自己不能再无动于衷了,不然今后他在村里将毫无威信可言。他抽出剑,走近尤莉娅,语气尽可能的克制。 “大人,除非你有合适的理由杀死了这些人。要不然的话,我职责所在,必须逮捕你。” 尤莉娅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布鲁斯。 在理性和感性之间,威尔选择了后者。 他不赞成尤莉娅的作法,但更不想看到她为了三个败类而锒铛入狱。 “治安官大人,这三个是斯特吉斯兄弟,他们都是无恶不作的通缉犯,曾经犯下过种种罪行。” “真的吗?!” 治安官莱蒙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搞不好自己还能领到了一笔赏金。 “另外还有这家客栈的老板,他一直在包庇他们。”威尔扫视完地上残缺不全的尸体后,指着克伦威说道:“也是幕后黑手。” 克伦威像是中了魔咒似的愣在原地,不知道威尔到底是从何而知的。 好在斯特吉斯三兄弟都死了,而死人是不会讲话的,正所谓死无对证,信誓旦旦地反驳道:“这是诬陷,你没有证据!” “不,我有。”威尔神情哀伤地低下头,“被基德·斯特吉斯杀害的无辜女人就埋在客栈后面的菜园里,但我相信会发现的尸体不止一具。” 按照威尔的话,莱蒙带着手下在客栈的菜园里果然发现土被新翻过的痕迹,并挖出了一具女尸。 很快,更多的尸体被发现,大部分都腐烂严重。 “原来我们吃的菜都是用尸体提供的养分。”围观的食客们惊恐不已,一个个作呕起来。 威尔蹲在尸体旁,凝视着那一双空洞、绝望的眼睛。虽然知道不是自己杀了她,但之前幻象的感觉真的太真实了。他允许自己在这一时刻的脆弱。抽动着鼻子,默念着悼词,然后缓缓地合上死者的双眼。 见事情败露,刚才还在百般抵赖的克伦威哭喊着跪在地上求饶,被治安官当即逮捕。 至于之后的事,莱蒙觉得自己用不着介入,而是交给了村民们来处理。 大家群情激奋,给克伦威的脖子套上绳索后,把他拖出了客栈。 莱蒙站到尤莉娅身旁,两人注视着威尔不厌其烦地替每一个亡者祷告。 尤莉娅美艳动人,莱蒙还从没有见过像这样容貌可以称得上极致的女子,尝试着展开话题。先是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做出了道歉,身边的美人不为所动,只好说出了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 “他是怎么知道基德·斯特吉斯杀死了那个女人,还把尸体埋在菜园里的?” “事实不是摆在眼前的嘛,他是个先知,笨蛋。” 莱蒙陡然语塞,眼前的人不但美丽,还是一条毒舌。 抛下春心荡漾的治安官,尤莉娅径直走到威尔的身边。 “听说你在找护卫?”尤莉娅微笑地伸出手,“我叫尤莉娅,你呢?” 看着她伸来的手,威尔欲言又止,犹豫着是否伸手。 “喔,对了,我差点忘了不能跟你有直接的肢体接触。” 尤莉娅又把手缩了回去,戴上皮革手套,主动地握住他的手。 威尔本能地紧绷住身体,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没有任何感应,没有任何幻象,只有皮革传递过来的微凉,与鼻尖闻到的怡人芬芳。 “这样就可以避开出现幻象,学到了吗?” 原来就这么简单,深受启发的威尔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用力地上下摇晃着。 “威尔,不!威廉姆·拜耶斯。” “喔,原来你就是那个他们口中说的天才。”说完,尤莉娅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了,只是她盯上威尔还有另外的目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10章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抵达查尔顿时,已经晚了几个小时,目标人物早已消失无影。 凯瑟琳注视着燃烧的客栈,感受着迎面袭来的热浪。 火,一直是红女巫的象征。 一具男人的尸体吊在街道旁的大树上,肥胖的身躯随风轻微摇曳着。 围观的人群慢慢散去,唯独剩下一位少女跪在树旁徒手挖着土,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咒骂。 前去了解情况的同伴回来了,一群村里的孩子跟着她,结果被她回头怒视的表情吓跑了。 其中一个小女孩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她的母亲闻讯赶来,抱起女儿一边轻拍她的背安慰着,一边朝露出得意冷笑的女子投以鄙视的眼神。只是对方却并不在意,反而笑得更加灿烂。 “你看起来很兴奋,萨维娜。” 穿着黑袍的棕发少女微微一笑,脸上的兴奋之情更是难以掩饰。 “难得能遇到一个红女巫,我当然兴奋,难道你不是吗?” 凯瑟琳摇摇头,她对杀戮已经厌倦了。 “她走了多久了?” “大约三个小时,进了萨贡森林,听说要去费伦,另外还有两个陌生男人跟她一起。据村里的治安官说,这两人是她的朋友,其中一个还是个先知。” “先知?!” 凯瑟琳感到疑惑,因为距离上一次先知出现在北方王国,已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传说,先知的能力到了一定程度就会成为见证者,能看到预言之墙上的预言,从而改变整个世界的命运。教廷的前任教皇拉莫十三世就是一位先知,预言了巴奇霍兹家族将诞生‘神选之子’。 “你不用担心那个先知。”相比谨言慎行的凯瑟琳,萨维娜倒是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这些年来,我们遇到的‘先知’还少吗,可每一个都是冒牌货,我想这个也不例外。我觉得我们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尤莉娅·索茨维特身上,教务长阁下这一次可是真的被惹恼了,我可不想重蹈我前任的覆辙。” 萨维娜残忍嗜血,视生命如草芥,但她的话却非常有道理。 教廷对背叛一贯难以容忍,尤莉娅·索茨维特也绝非普通的红女巫。 要知道一个乌鸦种能得到教廷的特赦,成为审判教团的指挥官,这本身就已经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只是教廷在利用尤利娅的同时,她也在利用教廷,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越靠近费伦,越能感觉到潮气在蔓延。 渗入骨髓的寒冷交织着细雨拍打在威尔身上,披着一条厚厚的斗篷吸收水分后变得沉重,像是一块巨大的冰块一般包裹全身。 通往费伦的道路上随处可见写有远离此地的警示牌,曾经繁荣的城镇此时已经变为一座死城。 费伦以盛产黑麦和土豆闻名,这里土地肥沃,阡陌纵横。 随处可见庄园、围栏、谷仓、麦田,许多沟渠从上流下,穿越翠绿的大地,一片生机盎然的样子,却唯独少了生命的踪迹。 三人走进一片死寂的城镇,起先只是零零星星横倒在路边的尸体闯入他们的视线。 随着探索范围不断扩大,越来越多的遇难者遗体被发现,大多数是整个家庭死在各自的家里。 即便是尸体也具有传染性,威尔小心地靠近,审视着每一具尸体:没有任何外伤,每一张还能辨认的脸都扭曲着,都是在极度痛苦中被病魔吞噬了生命。 在震惊之余,威尔转头看向尤莉娅,从她踌蹴的表情不难看出,她应该知道一些事情。 “他们到底得了什么病?” “这不是病,而是魔法。”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味,尤莉娅屏息伫立,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魔法波动,证明附近有一个法力强大的巫师,或者是纯粹的邪恶生物。 “抓紧时间找你要找的人吧。”尤莉娅提醒道,望向窗外的天色,“要是天黑了就麻烦了,食人女妖最喜欢满是死人的地方。” 循着幻象的指引,威尔找到了女孩藏身的地窖,准确的来说那是一个谷仓。 他们把地窖和整个谷仓都搜索了一遍,没有女孩的踪影。 尤莉娅发现地窖的门是被人用念力魔法所破坏,附近还洒溅着一些血迹,预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战斗。 与伊欧恩曾经朝夕相处的日子让尤莉娅成为了一个优秀的追踪者,她检查着地上的痕迹,发现了两串的脚印,用手指挑起松弛的尘土,拨开干草,目光在地面来回扫视,找到了一瓶掉落在草垛旁的橘红色药水。 拿起药瓶,发现软木塞已经不翼而飞,里面的药水也已经流失大半。 尤莉娅小心翼翼地把瓶口凑在鼻翼嗅了嗅,闻到了强烈刺鼻的味道,并且认出是米克罗伊学派独有的毒蛇药水。 毒蛇药水是一种非常极端的魔药,其本身就是由黑暗物质研制而成,能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服用者的力量,但服用者往往也会付出生命的代价——只有在面对强敌,有同归于尽决心的人才会使用。 紧接着,尤莉娅又注意到另一串脚印,从大小可以判断应该是威尔找的女孩。 首先,她肯定非常害怕,步伐凌乱,甚至好几次跌倒在地上。 究竟是什么在追赶她? 带着疑问,尤莉娅跟着脚印走出谷仓,仔细查看了一番栅栏损坏的部位,然后越了过去。 在几十米远的树林里,她知道了那个米克罗伊巫师的下场。 他被撕裂成两截,内脏器官散落一地,从未见过如此恐怖死状的威尔和山姆难忍胃里的翻涌,狂呕不止。 在看到手背上的衔尾蛇纹身后,尤莉娅对他‘蛇院学派’的身份不再有任何怀疑。 蛇院学派是指米克罗伊魔法学院的巫师,可以说是玛尼布尔斯王国四大魔法学院中最强的一支学派。 由于蛇学派研习黑魔法,其中出现了不少臭名昭著且法力强大的黑巫师。 在巫师秘密战争,尤其是时间之塔事件后,米克罗伊魔法学院就被巫师集会所、皇家巫师顾问团和魔法协会完全取缔,如今真正意义上的蛇派大师也只剩下区区数人。 只不过眼前这个可怜的家伙并非巫师们谈之色变的‘猎巫’,身上也没有代表巫师等级的标识。换句话说,他可能只是一个学徒。 “他是谁?”威尔问道。 “不知道,也不关心。” 尤莉娅嘴上继续漠不关心地说着,视线却始终聚焦在尸体上。 从腐烂的程度来看,大约是在三天前。 令人疑惑的是,尤莉娅从没有见过如此干净的杀人现场,到处都没有凶手留下的痕迹——无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他们都错过了。 “看来你找的人是独自跑进森林了。” 循着脚印延伸的方向看去,特里娜生死未卜,愧疚感油然而生。威尔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也从未失信于人。 “你觉得她能活下来吗?” 虔诚的信仰让威尔对任何事物都抱有希望,尤莉娅的回答也给了他所需要的,一种心理上的安慰。 “幸存的几率很渺茫,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或许你可以为她祈祷。”尤莉娅看向大路的另一头,那里是一片山峦交错形成的谷地,“记住,沿着森林边缘走。千万不要进森林,天马上就要黑了。” “拜耶斯老爷,我们该走了。” 山姆牵来马,威尔仍然注视着尤莉娅离开的背影,心中突然泛起莫名的渴望。他从小就被精心的保护和培养,生活在别人为自己构筑的舒适环境里,从不知道外面的世界。 或许,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神不会无缘无故将一种天赋施加于人,威尔感觉到自己能在尤莉娅的身上找到答案,转过身摇摇头。 “我不回去了,山姆,我要跟她走。” “那庄园怎么办?” 威尔从口袋里掏出庄园的钥匙,扔给山姆。 “以后就是你的了。” “哇,你们这些贵族老爷们真是太任性了。” 山姆张大嘴惊叹道,可白白得一座庄园,何乐而不为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11章 林中夫人 天色越暗,周遭的树木长得也越来越奇怪,像一个个直立的巨大生物,将又尖又长的爪子伸向天空。 四周不时传来风的吼声、树木的低喃声,还有威尔从没听见过的禽鸟的鸣叫。 随后,一切都消失了,变得寂静无声。 附近有捕食者! 基本没有什么野外经验,威尔只能根据本能觉察到了异样,来回张望时没有注意,一头撞在尤莉娅的身上。 “哎呦。” 威尔被弹了回去,仿佛撞上了一堵坚不可摧的石墙。 “你为什么还跟着我?” “我要找的人还没有找到,也就是说我们的合同还没有结束。”威尔一本正经地回答。 尤莉娅无奈地摇摇头,就知道那九枚金币赚得太容易了。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绝对想象不到黑夜中的谷地给人所带来的压抑感。 这片郁郁葱葱的谷地充斥着魔法气息,这并不奇怪,因为这里原是精灵的领地。 据说曾有人见到过会走动的树精,这是一种几乎跟精灵一样古老的远古生灵,它们的历史可追溯到精灵纪元之前的时代。 传说中树人能像人那样直立行走,力大无穷,时常穿越茂密的森林,从一头迁移到另一头。尽管从未有人亲眼见证,但时常有露宿野外的人在夜里听到它们噼里啪啦将自己连根拔起,挪动行走的声音。 几个黑影从头顶的树梢上飞过,带来阴森可怖的声响。 举着火把的威尔下意识地一缩脑袋,惊慌失措地环顾四周。 “什么东西?” “食人女妖。” 尤莉娅光凭气味就能认出来,这些家伙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是什么在吸引它们,尤莉娅想着,没有因为疑惑而放慢脚步。 “这里有邪灵出没,难道你不管吗?”威尔快步追上尤莉娅的脚步,露出一副指责的神情,“你可是审判教团的骑士。” “我加入教团只为了一个目的。”尤莉娅拿出一本黑皮书,得意洋洋地笑道:“就是能有机会潜入阿列亚神庙里拿到这样东西,只可惜时间仓促,我没能找到那三把从猎神者手里遗失的赛萨尔法刃。” “原来你就是那个小偷。”威尔义正言辞地说道,对尤莉娅大为失望。 “准确的来说,教廷才是,我只是拿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尤莉娅朝着他一抛媚眼,拍了拍他的屁股,“快点吧,前面有座小木屋,我们可以在那里过夜。” 树林在黑暗中变幻莫测,渐渐变成一座阴暗扭曲的迷宫,处处都是野兽压抑的嘶吼声。 借着手中的火把,威尔突然看到一群食人女妖攀在根须错乱的枯树上,窃窃私语。长着尖牙和海藻一样杂乱浓密的长发,裸露且突显女性特征的躯体像蛆虫一样扭动着。 它们是尖叫魔与堕落女精灵杂交的后代,拥有超长的寿命。 就如尖叫魔都是雄性一样,食人女妖也只有雌性这单一性别,再加上自身不具备繁育能力,使得该物种一诞生就遭到死灵法师的抛弃。 为了生存,食人女妖就逃进了深山,肮脏阴暗的林间谷地一向是它们的聚集地,蛰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在等待那些误入其中猎物的同时,食人女妖继承了尖叫魔的天性,用着最下流的字眼互相谩骂调笑,甚至相互残杀。 要是一旦有人不幸闯入,她们就会一拥而上,用锐利的尖牙刺破猎物颈上皮肤,贪婪地吸干血液,然后蚕食掉他们的皮肉,尤其偏好从内脏吃起。 奇怪的是,这里仿佛有另一股强大的力量在约束食人女妖,她们只是朝着威尔嘶叫,并没有发动攻击。 威尔不确定尤莉娅口中的木屋还有多远,也没有退缩的选择。 因为他每向前走一步,走过的路就会被茂密的灌木丛封闭,好像整座树林都活过来了一样。 差不多到了后半夜,终于是见到了那座有小烟囱的木屋,它就建在一条湍流的小溪旁,映照在明亮的月光之下。 “你先进去,我去找点吃的。” “难道木屋里没有食物吗?” “那里面没有一样是你能吃的,相信我。” 尤莉娅露出一个神秘又让人捉摸不透的笑脸,走进一条林间小径,下一秒就消失在威尔的视野里。 无论如何,他都别无选择,只能走向木屋。 木屋四周围绕着一片精心打理的农田,种的不是威尔所认识的任何一种农作物,那是一些红红紫紫的花朵,异常的美丽。 在北方的森林里任何一种过于美丽的事物都不是好东西,这是威尔从书籍当中,还有其他人用血的代价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他在桃花心木大门前踌躇了片刻,终于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敲门。 毫无反应。 正准备再敲,大门这时竟然嘎吱作响地向内缓缓开启,将布鲁斯吓愣在原地。 “有、有人吗?” 没有听到回应,布鲁斯壮起胆,准备进去。 不过在进门前,他还是礼貌地蹭掉了鞋底上的泥巴。 一进入门廊,大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迅速合上,吓了威尔一跳,心脏蹦到嗓子眼,下意识地握住腰带上的短剑。 黑漆漆的屋内突然光芒闪耀,仿佛就在一瞬之间,沿着墙壁以及头顶的枝形吊灯上的数百只蜡烛一起迸发出火苗。 尽管火苗是暖的,威尔还是打起了寒颤。 不,他不喜欢这地方,一点也不喜欢。 屋内陈列着太多让威尔为之遐想的东西,各种动植物都某种液体浸泡在玻璃瓶里,按照大小有序地排列在木架上。与之对应的另一侧的架子上者排放着各种书籍,大多布满灰尘与蛛网,饱经风霜。 另外,木墙上还挂着一颗山羊头骨,狭长的头颅竖着一对长角,眼眶内只有两个坑洞,牙槽支着两排细且窄的门齿,像在给所有进门的客人发出狰狞的冷笑。 不可否认的是,眼前的一切的确有点诡异,甚至是触目惊心。 “你是谁?” 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威尔顿时绷紧身体,颈毛倒竖。一个巨大而奇怪的影子投射到他身前的墙上,只可能是这里的主人。 缓慢的转过头,进入眼帘的是拥有枯燥红发、满脸皱纹的老巫婆。 威尔以妥协的姿势缓缓举起双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他不得不投降,因为她悬浮在半空,双脚根本就没有站在地面上。 “我没有恶意。” 威尔对着老妇人说道,小心地保持自己的声音理性、平静、温文尔雅,他可不想激怒她。 “多有礼貌的年轻人啊。” 老妇人微笑着称赞,嗓音低哑深沉,语气出奇地和蔼可亲。她解除了自己临阵对敌的姿态,重新落到地上,上下打量着威尔。 “你是迷路了吗,漂亮的孩子?” “算是吧,是尤莉娅带我来的。”威尔如实地说道,讲实话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老妇人听到这个名字时并不是很高兴,拉下皱巴巴的脸,显得更加阴郁。 “怎么?!她现在口味变了,喜欢刚断奶的男孩了。” “我已经28岁,夫人。” “说你18岁都显大。” 老妇人口吻中充满了怀疑,伸手冷不防地抓向威尔的裤裆,感受着它在自己手里的体积。 “嗯,身怀巨物,难道她会看中你。” 威尔尴尬极了,自己的小命在她手里,又不敢挣扎,只能红着脸说道:“您误会了,我和尤莉娅只是在旅途上结识的伙伴。” “她的母亲也在旅途上结识了他的丈夫,不。”老妇人停顿了一下,换了一种说辞,“应该是很多丈夫,可惜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你就是这么向别人介绍我父亲的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尤莉娅已经进屋,手里还拎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老妇人皱着眉头,看着她留下的一串泥脚印,默念咒语,瞬间蒸发掉了尤莉娅脚上的靴子。紧接着轻哼一声,弓着背自言自语般的嘀咕道:“进门前也不把脚上的泥蹭掉,都这么大的人了,连这点礼貌都不懂。” “懂礼貌就不是维吉尼家的人了。”尤莉娅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举起手中还在活蹦乱跳的兔子,冲着威尔问道:“烤着吃,还是炖着吃?” 兔子通体覆盖着柔顺的皮毛,胖嘟嘟的,可爱极了。 即便饥肠辘辘,可威尔实在不忍心夺去这可爱小家伙的生命,摇摇头。 “不用了,我不饿。” “那就太好了。” 尤莉娅嘴角一扬,一下就扭断了兔子的脖子。 威尔一缩脖子,就仿佛是自己的脖颈被折断似的,不满地责怪起来。 “你真是太残忍了。” “的确很残忍。”尤莉娅赞同道,可她有着自己的处世态度,“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填饱肚子,有必要的话,我会吃掉你。” “也不知道吃了饭再来,真是一点都不懂。”老妇人继续喋喋不休的抱怨着,拿过尤莉娅手中的兔子,边慢悠悠地走向厨房边问道:“烤着吃,还是炖着吃?” “一半烤,一边炖,记得在炖肉里加百香草,烤兔要配甜果酱。” “又要烤又要炖,真是麻烦。” 老妇人驼着背走进厨房,不耐烦的低喃声依旧漂浮在客厅里。 “吃完了就马上滚,以后也别来烦我。” “她不欢迎你。”威尔从老妇人尖酸刻薄的话语中听出一些端倪,走到尤莉娅身边问道:“我还以为你们是朋友呢?” “古尔迪不是我朋友。”尤莉娅脱掉身上厚重的斗篷,随手就扔在堆满书籍和各种材料的木桌上,微笑道:“她是我的外祖母。”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12章 召唤仪式 威尔可以看出尤莉娅跟自己外祖母的关系并不融洽,情况也确实如此。 尤莉娅被他的这种眼神看着心烦意乱,搬来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挠着乱糟糟的红发,她太久没洗澡了。 本不想在意威尔的凝视,只是这个不上道的小子依旧盯着。 “你可不可以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小子?” 尤莉娅烦躁地说道,担心自己突发神经,动手把他的双眼挖掉。 威尔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耸着肩反问道:“什么眼神?” “怜悯同情的眼神,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也没有必要。” 或许,尤莉娅说的没错,自己的确有点多愁善感。 想拉一张椅子坐在尤莉娅身边,顺便开导她一下,意外的发现木椅竟然不能动,被牢牢地固定在地板上。 有脾气的椅子,好吧。 威尔嘀咕着放弃了,盘起腿就坐在地板上。 尤莉娅一眼就看出门道,摇头拒绝。 “不,不,不,别搞那一套。” “哪一套?” “假装安慰我,然后给我灌输那些可笑滑稽的谬论。”尤莉娅神情玩味,注视着一脸受挫的威尔,“听着,小子。我尊重你的信仰,但这不代表我愿意接受它。这世上有问题的人不止我一个,并且这些问题靠信仰是无法解决的。信仰会蒙蔽你的眼睛,控制你的思想,而我比较现实,只听从···”说着,她把指着双眼的手移向自己的胸口,“内心。” “你遭遇过很多不好的事吗?” “事实上我经历了太多不好的事,也解决过很多,只是新的问题始终层出不穷的出现。这些年来,我一直努力地想活得像个人,却让我在人类与同族之间都活得不自在,或许我犯了一个错误。” “什么错误?” “忘记了自己是谁。”尤莉娅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威尔对这段话很有感触,尤莉娅所经历的事肯定是他想象不到,甚至是难以想象的。 “你会与教廷为敌,是吗?” “不管是红女巫、白女巫还是黑女巫,几乎大陆上所有的女巫都跟蒂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这一点,我们就注定与教廷水火不容。”古尔迪端着食物履蹒跚地走出厨房,嘴里念念有词:“你所认为的五神教会也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年轻人。他们掌握着太多的财富与权力,而绝对的权力,势必会带来绝对的腐败。其中当然也有虔诚的信徒,就像当年追随都德的十三门徒,但狂热与虔诚也会将人带入歧途。总之,太沉迷宗教信仰不是什么好事。” 听见异教徒的一番异端邪说,威尔本以为自己肯定会力争到底,却无语凝噎。 想想近几年,教廷以神明为借口残杀不知道多少人,又把多少无辜的女人送上了火刑台。 “你有一个半神祖先,年轻人。凡人无法拥有天赋,而天赋隐藏与血脉传承之中,然后在一个契机的召唤之下,这种天赋就会觉醒。”古尔迪露出一个皱巴巴的笑脸,以过来人的口气告诫道:“听我一句,不要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使用你的天赋和你泛滥的同情心。先知一般都活不过30岁是有原因的,频繁使用你的能力会大大削减你的生命力。至于你的同情心,它就更能缩短你的寿命,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等你以后力量变得强大,能预见到别人的未来,却唯独对自己的一无所知,也算是一种讽刺吧。” 长者之言全部来自人生经历,威尔深知其中的道理。 相反对自己这个陌生人的善意和提醒,古尔迪对尤莉娅倒是异常的刻薄,糟糕的餐桌礼仪时常引来她的破口大骂,动不动就大打出手。直到尤莉娅从怀里拿出那本黑皮书后,古尔迪才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她,语气已经激动而变得颤抖。 “你、你拿到了?”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尤莉娅把黑皮书推倒古尔迪的面前,嘲讽地说道:“教廷那帮家伙不识货,把它跟一堆垃圾旧文集放在一起,完全不知道它的重要性。” “不朽者布翁尼提尔,亡灵之书。” 古尔迪热泪盈眶地用双手捧着书,没想到在自己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自己家族的家传之宝。 “我们应该马上准备召唤仪式,你是唯一能召唤亡灵的人。” “你说的没错,我的孩子。”古尔迪难掩内心的自豪,眯着眼说道:“这年头,年纪超过两百岁的红女巫可是稀罕物。” “那你确定你还记得那段咒语吗?” “当然记得,只是要花点时间回忆一下。”古尔迪抱着亡灵之书来回踱步,神神叨叨的开始自言自语,“对,好好想想。会记起来的,会记起来的。” 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威尔看向缩在角落的古尔迪,她还在那里梗咽抽泣。 “她没事吧?” 尤莉娅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没事,只是有点太激动了。” “那么你们打算召唤谁的亡魂?” 对于召唤仪式,威尔有太多想问的事情了。 她的名字,尤莉娅并不打算提及,在地板上用藤须草的绿色汁液绘出小时候练习过无数次的倒转五芒星。仍然能感觉到藤条抽打在手臂上的痛楚,那是来自她母亲的杰作,也是她除了放荡外最深刻的记忆。 摆好蜡烛,点火的手抖了好几次,费了点时间才把六根蜡烛全部点亮。 注意到布鲁斯蹲在自己身边,一脸不依不饶的样子,最终抹杀了尤莉娅最后一丝坚持。 “好吧,她的名字叫莉斯贝思,是我的母亲,同样也是一个。我父亲深爱着她又无法忍受她的出轨,只能把所有的气撒在我和我姐姐身上。” “你有一个姐姐?” “是的,不过我们很早就断绝关系了,现在是仇人。” “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导致姐妹反目的?” 尤莉娅真的是受够了这个问题超多的先知,露出一副要把他活吃了的表情。 威尔闭上嘴,看着尤莉娅继续准备仪式所需要的道具。 亡灵之书被一页页地小心翻开,威尔可以看到每一张纸页上都留出斑驳的血迹,直到翻到第十九张,那一页是空白的。 古尔迪拿出一把古老的胡桃木柄匕首,在自己的手心上划开一道口子。 “ugel’es-bezhun-kut,sov-ashau,ihsek-pasht。” 古尔迪念动古老而又晦涩难懂的咒语,书页上浮现诡异的绿光光芒,鲜血在上面游动着,形成一串串字体。 六根蜡烛连同屋内的所有蜡烛在一瞬间全部熄灭,四周变得一团漆黑,温度也骤降到了冰点。 屋内突然刮起了一阵阴风,刺得威尔手脚冰凉。 魔法阵中心突然伸出很多泛着荧光的手来,试图将围在界阵附近的三人拉下去。 随手操起一根木棍,威尔敲打着这些不安分的手,可根本打不到。 “冥界的亡魂无法伤害活人,你同样无法伤害他们,现在集中精神。” 听完解释的威尔闭上眼,在心里默念着莉斯贝思的名字。当再一次睁开眼时,法阵的中心出现了一个女人,一个跟尤莉娅外貌极其相似的女人。 “看看你,我的母亲,你竟然老成这种鬼样子。” “你该庆幸死得早,莉斯贝思,不用承受衰老带来的痛苦。” 母女俩一照面就彼此诋毁数落,尤莉娅这才明白自己的毒舌是继承了谁的。就算是死了,她的母亲也不会消停半刻,紧接着又开始数落起自己来。 “喔,尤莉娅,我亲爱的女儿。”莉斯贝思注视着女儿身上审判教团的徽章,嘲讽道:“你这身打扮真是太可笑了。” “你怎么一来就找架吵?!” “教廷谋杀了我,不仅把我游街示众,还把我活活烧死。” 尤莉娅不想说废话,因为时间不多,直入正题。 “我们召唤你来不是来叙旧的,而是有一件事要问你。” “那就不巧了,我现在没空。等你死了,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好好聊聊。” “可惜我死后去的地方跟你不一样。” 尤莉娅抬起头凝视着屋顶,似乎能透过它看到天上的星辰,那个父亲曾经告诉自己死后将要去的国度。 “喔喔,这位是谁?你新找的男人,不愧是我的女儿,眼光真是独特。” 生性放荡的莉斯贝思注意到布鲁斯,一席挑逗露骨的话惹得生涩的布鲁斯满脸通红。 “仔细听我说,我在白骨巷之战中干掉了出卖你的‘哀嚎女巫’。” “德尔菲妮死了?!真是可惜了。她的床上功夫是那么出众,我没想到女人也能带给我那种极致的快乐。” 莉斯贝思回味着那场历时三天三夜的鏖战,如果此刻她还有肉身,现在也肯定湿透了。 “德尔菲妮,伊妮德,罗西妮,普里西拉曾经是多么地位显赫的人,结果全部都因蒂歌而堕落。格姆葛四女巫可不是普普通通的黑女巫,她们拥有让所有人都为之甘愿臣服的能力。她们征服女人,玩弄男人,那种将人心底最深的欲望彻底打开继而满足的快感是任何 人都无法抗拒的。当然也包括你,我的女儿。” “你难道不感到羞耻吗?”尤莉娅陡然提高了语调,歇斯底里地咆哮,“只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你甚至可以跟黑女巫联手。知道吗?对于你的死,我一点都不感到悲伤,因为你是咎由自取。” 她永远都忘不了母亲死的那一夜,忘不了父亲痛哭流涕的样子,伟岸坚强的形象在那一刻完全崩溃,是那么的悲伤,那么的脆弱。 “你做了什么?!” 目睹着女儿涌出的泪水,莉斯贝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尘封的记忆再一次被唤起,刚步入豆蔻之年的尤莉娅蜷缩在昏暗的角落。 黑暗犹如黏腻的泥潭包裹着她,尤莉娅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只知道已经持续了很久。 原本温馨美满的家变得阴气沉沉,最后一餐剩余的食物依旧待在它们最后被触及的地方,任由着它慢慢地发霉腐烂。 窗外黑幕遮蔽,雷鸣和闪电宣示暴风雨的前奏。 摇晃的床榻,交织着男人粗重的喘息与少女羞涩的娇喘,如同蚁噬大脑般折磨着尤莉娅的神经。 “莉斯贝思。” 闪电照亮床上交织缠绵的两人,独臂的男人咬住少女柔软的耳垂含糊不清的呢喃着,仿佛情人间暧昧的低语,却带着难以掩饰的哭腔。 少女煎熬地摇晃着满头艳丽的红发,攥紧身下湿润的床单。 “莉莉,不要离开我,莉莉,我的爱,不要。” 男人亲吻着颤抖又布满汗水的脸颊,一路吻上少女咬得泛白的嘴唇。一遍又一遍呼唤着相同的名字,少女启开贝齿邀请他的进入,喉间颤抖无力的回应着。 “是,我在,我一直都在。” 潮湿、炙热、甜美。 粘腻的丝线在唇舌间交换,两条猩红的舌头如蛇般缠绕在一起,四片唇契合地毫无狭缝。 少女精致的脸上染上一层薄红,柔软红润的嘴唇微微张着,娇媚动人。 身体拍击的脆响与热烈的亲吻交缠在一起,两个晃动的人影彼此起伏,宛如同一具躯体,肆意地挥洒汗水,仿佛世界就只剩下彼此。 他们一起堕入地狱,却犹如置身天堂。 空气中飘浮着一丝汗水与爱欲的气息,堕落的尾调,像开始腐烂的白色百合花的奇特香味。 突然,姐妹俩的视线通过那个缝隙不经意交汇在一起,一样哀愁无助。 尤莉娅流淌下两行清泪,褪下衣裙,展露自己青涩纯洁的身体。 她推开门,想要分担姐姐所承受的痛苦。 她的姐姐却摇摇头,挥动手臂,房门‘砰’的关闭,锁住两个悲伤的,只能从肉体中需求安慰的灵魂。 尤莉娅知道自己成了局外人,她闭上眼,捂住耳朵,想要堵塞那些声音,却是徒劳无功的。 它们一直从夜晚持续到天明,又从天明持续到日落,日复一日,就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 再一次睁开眼,直面着焦虑的母亲。 “取代你的位置,不是我,是玛格丽特。” “那玛格丽特她···” “我没让孩子活下来。” 莉斯贝思羞愧地低下头,难掩心中的苦楚。 一阵强烈的波动袭来,莉斯贝思看向虚无的身后,露出恐惧的神色,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该死,帕西蒙发现我了。快点说,你要问我什么?!” “芬达贝-格芬尼的精灵石,我听说你知道它的下落。” “精灵石在大陆上数以百计,可芬达贝-格芬尼的精灵符文石却与众不同。传说它是由奇异晶球的碎片打造,本身就具有极其强大的力量,很多人都想把它占为其有,但同时它也是不折不扣的诅咒之石,曾经拥有过它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下场。”莉斯贝思唏嘘着自己的 过往,突然灵光一闪,“不,千万不要告诉我,你要用它对付西斯薇格?!” “在当今四个不朽者当中西斯薇格是最弱的,也最有可能通过她把守的死灵之门。” “但你也别忘了,她也是最疯狂的一个。另外,就算你能通过死灵之门也无济于事,因为你根本回不来。” “传送门是单向的,这一点我知道。可如果我能找到命运之矛,那就说不定了。” “你战胜不了索姆葛,他是九魔柱之首,更何况他还有龙,被称为‘死亡之翼’是有原因的。不要再执着于寻找命运之矛了,那不是你的责任,或者任何人的,喔不!” 莉斯贝思发出近乎绝望的低喃,再一次看向身后,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逼近。她朝着尤莉娅伸出手,喊出临死前一直记挂的话。 “尤莉娅,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妻子,也不是一个好母亲。但是请你一定要相信,我离开你们是有原因的,我是那么的爱你和玛格丽特。” 一个母亲奢望着女儿的原谅,只是尤莉娅对她的恨太深刻了,她无法忘却父亲的哭泣,更无法忘却那一晚,以及日后很多很多个日日夜夜。 尤莉娅曾经亲眼目睹着父亲把对母亲的爱与恨全施加了自己的姐姐身上,可悲的是,她和玛格丽特曾经都天真的以为能维持并保护这个破碎的家庭。 每个女孩都天真过,只是现实总是太过于残酷。 就像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揭穿那样,摄魂咒也会失效,她和姐姐构筑的‘美满家庭’也在父亲醒悟过来的那天轰然倒塌。 父亲最终抛弃了她们,从此了无音讯,一切的努力都付之东流,而之后发生的事更是直接导致姐妹两人的决裂。 尤莉娅明白这是最后的机会,她保持着沉默,就如她以往的固执一样。 魔法界阵正在快速地分崩离析,莉斯贝思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回无底深渊,只能拼命的,徒劳无功的挣扎。在一阵地动山摇之后,魔法界阵消失无踪,室内的烛火紧跟着再一次点亮。 古尔迪身上散发着强行中止仪式所带来的余威冲击,浑身散发着骇人的热气。 “对不起,孩子。我不能冒险把帕西蒙带回人间,只能中断仪式。” 尤莉娅理解地点点头,搀扶起筋疲力尽的古尔迪,上前查探同样倒地的威尔。 “他怎么样?”古尔迪问道。 “没事,只是晕过去了。”尤莉娅摘下布鲁斯领口上的通行徽章,顺走了他腰上沉甸甸的钱袋,“你还有多少信使?” “只剩下史派西。”古尔迪用悬浮咒语抬起昏迷的布鲁斯,把他放在木床上,颇为好奇地问道:“你相信她说的话吗?” “当然不信,她只爱她自己。”尤莉娅看了一眼悬停在窗口的猫头鹰,吩咐道:“让史派西去找伊欧恩,写上维尔玛尔,他会明白的。还有,把靴子还给我。”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吗?” 古尔迪问完,念动咒语,将靴子重新穿在尤莉娅的脚上。 感觉到脚底冷凉的蠕动,尤莉娅从靴子里抓出一条蛇,冲着古迪尔点头苦笑。 “farewell,granda。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13章 西方的故友 洛德兰隘口,纳因戈兰,西方大陆北部。 经过一个多月的徒步跋涉,抵达纳因戈兰时已经是后半夜,萧条冷寂的小镇围绕着一座古老破败的军事堡垒而建。 这里曾经是一座辉煌壮丽的人类城市,被誉为“堡垒之城”,可最终也没能避免毁灭的命运,连同西方人族的历史一起被埋藏在地底深处。 纳因戈兰,奥斯特王国北部最大的城市,托斯纳亲王领的首府,位于彩虹山脉西侧中段的布洛姆坎盆地,是一座背靠维库斯雪山的避暑胜地。同时,纳因戈兰也是西方人族龙骑士团的大本营,扼守着洛德兰隘口和保卫警戒平原的重任。 第二纪元3120年,受到蛊惑的纳因戈兰亲王--索维诺·巴奇霍兹突然以叛国的罪名,逮捕除了四名驻守冰原堡以外的所有龙骑士,并将他们全部处死。 七条失去主人的法尔迪喷火龙没有选择离去或者自行结束生命,而是选择了复仇。 它们嘶吼着,咆哮着,用龙息之焰将整个纳因戈兰以及城市中的50万百姓付之一炬,拉来奥斯特王国灭亡的序幕。 麂皮长靴走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尤其是在夜深人静时,格外清晰。 走在前面的白狼突然停下脚步,警惕地转过头。 披着斗篷的伊欧恩同样听见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发出声响的是一整队的人。在夜里跟镇上巡夜的守望者巡逻队遇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对他这样的外来人来说。 迅速走进一条小巷,巷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月光能照下来。 伊欧恩拐过了好几条胡同,显然对这里十分熟悉。 随着道路变得愈加狭窄,他的脚步也逐渐停驻在了一所破破烂烂的旧房子前。 这时,他忽然显得犹豫了起来,隔了半晌才握紧拳头,叩响了古旧的木门。 几秒钟过后,门拉开了条缝。 屋内的烛火照亮了开门的男人,他长着一双细长的眼睛,两片浅薄的嘴唇,讲话的嗓音十分圆滑,语气里却含杂了些许与生俱来的嘲弄。 “哇哦,看看是谁来了?‘屠龙者’伊欧恩,真是稀客啊。” “赛德,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伊欧恩叫着好友的昵称,拉下头上的兜帽,脸上带着些许疲惫。 “当然可以,我的老朋友。”对方侧了侧身将门完全打开,转而进了厨房,“要不要来点火焰酒?” 伊欧恩没有搭话,缓慢地脱掉潮湿的斗篷,看着白狼乖巧地趴在壁炉旁,舔着自己的爪子。身后的木门在一种无形的力量之下咔塔一声自动关上,插上木销。 环顾四周,这里跟自己第一次来时一样,还是老样子。 陈旧古老的羊皮书册堆满了几面墙,灰扑扑的铜镜晃动着浑浊的暗影立在角落,整间屋子都飘荡着股难闻的药草味。 有这股味道并不奇怪,塞巴斯蒂安是镇子上的巫医。只有极少数的人,比如伊欧恩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塞巴斯蒂安是一名隐世巫师,并且法力高强。 “嘿,到里面来,屠龙小子。” 循着塞巴斯蒂安的声音,伊欧恩走进厨房,那里实际上是一间工作间,一张巨大的圆桌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青色的火焰在火炉里熊熊燃烧着,架在上面的铁锅正突突地往外冒着热气。 “我们多久没见了?!35年,还是36年?” “38年。” “我已经预感到你会来,伊欧恩。”塞巴斯蒂安说着,从铁锅里盛出一碗红色的药剂,“喝了它,对舒缓你的疲劳有帮助。” 脱下了湿淋淋的衬衣后,伊欧恩赤着上身接过递来的木碗,毫不意外地从杯口上闻到了一股狐媚果的味道。随手把碗搁置在桌上,脸上的嫌恶神情显而易见。 拥有四分之一燕尾塔精灵法师血统的塞巴斯蒂安·佐兰德尔·辛格自从过完150岁生日后,就不再专注自己的年龄,时间成为了他唯一的敌人。 和所有巫师一样,塞巴斯蒂安酷爱研制魔药,几乎到了痴狂的境地。据说,由他调配的拉帕佐解毒剂在这里被视为‘万能药’,它对绝大数黑魔法有极高的治愈率,是镇上守望者军团最重要的资产之一。他还有一只名为‘甘希尔’的七彩金鸡,据说还是他的父亲唯一留给自己的遗物。 按照辛格家族一代又一代人流传下来的家训,当黑暗魔君率领十诫军团重返艾泽邦尼亚大陆之时,甘希尔就会啼鸣报警。只不过塞巴斯蒂安并不相信,因为甘希尔是只母鸡,打鸣是公鸡的活。 长年的独居生活与魔药中毒让塞巴斯蒂安的行为十分古怪,整天到晚都自言自语,神经兮兮,也是除了一心想要猎杀巨龙‘贝瓦坦’的猎龙人巴奇以外,伊欧恩见过的最古怪的人。 虽然塞巴斯蒂安在很多事情上都不靠谱,却是个猎魔的好手。 小镇靠近伊美拉沼泽,盘踞在那里的邪灵从没有在镇上犯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忌惮塞巴斯蒂安的力量。 “有一件事我需要你帮忙。” “我知道你要去做傻事,但我已经决定陪你一起去。” 塞巴斯蒂安没有问清情况就答应了,两撇眉毛精神地抖动着,这世上没有比深入伊美拉沼泽的黑巫师种植园偷魔药原料更加刺激的事了。 猛地一下起身,腿上安睡的甘希尔受到惊吓,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掉下一个圆乎乎的东西。 鸡蛋? 塞巴斯蒂安接住手心里还热乎乎的鸡蛋,它跟其他鸡蛋没有什么不同,普普通通。 很多时候,塞巴斯蒂安也有过幻想:依照甘希尔吃金粒这种不合常理的行为,想必它下得也会是实心的金蛋,这种情况才合乎逻辑。 可命运有时就是这么令人匪夷所思,超越所有常识与逻辑,让人哭笑不得。 看着随地信步的甘希尔扬起嘴角,它现在肯定很得意,能做的也只有自我安慰。又或许,这是一个征兆,而塞巴斯蒂安更愿意把它看做是一个好的征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14章 邪灵之地 “喔,不!这不是一个好征兆,绝对不是!” 当在夹谷的尽头见到那座阴森恐怖的陵墓时,塞巴斯蒂安无助地摇着头,捏爆了手里那颗被视为吉兆的鸡蛋,朝着正走向墓门的伊欧恩喊道:“你知道这里面葬的是谁吗?!” “加泰罗尼王,安德瑞尔帝国的皇帝。” 伊欧恩绕过倒卧在前进方向上的一具骷髅,紧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数不清的骷髅和正在变成骷髅的尸体铺满了墓门周边的荒地。 “那你也应该知道那个家喻户晓的故事。”塞巴斯蒂安用含蓄的话语提醒着,希望能让伊欧恩明白其中的危险性,“安德瑞尔人把他们的皇帝葬在这里是有原因的。” “我当然知道。” 伊欧恩费力地推开挡在门前的巨石,一道诡异的气流迎面扑来,他从燃烧的篝火里取来火把,边走入墓室边说道:“这不是我第一次来这里,而且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什么?!什么时候来过,为什么不叫上我?”塞巴斯蒂安抱怨着也跟了进去。 走过长长的通道,两人很快就来到墓室。 相对于一个皇帝的规格来说,整座墓室看起来简单而又寒酸,没有夸张奢侈的装饰,没有陪葬的金银财宝。从墓室的结构来看,工程完成的很匆忙,角落还遗留着开凿的工具。 墓室的中央摆放着一具石棺,厚重的棺盖上雕刻着一个人的全身石像。伊欧恩用手擦拭去上面的灰尘,上面除了一串难懂的咒文外,还有一段墓志铭:我,安德瑞尔皇帝加泰罗尼,赫尔南之子,我的荣誉与耻辱被一并埋在此地。打扰我安息者将受到诅咒,死于非命。 对诅咒一次天生敏感的塞巴斯蒂安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环顾着令人窒息的四周,双腿不由地打颤。 “嘿,伊欧恩。我听说那些建造这里的工匠,还有抬灵柩进来的人最后都死了。” “那是三千多年前的事,他们当然全都死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们全部在事后一个月之内离奇死去,最离奇的是‘塞北之王’埃莱克·托菲洛,他竟然被毒蛇咬死了,北方领那么冷,怎么可能会有蛇呢?” 伊欧恩卯足力气推着棺盖,发现它竟然纹丝不动。 塞巴斯蒂安感觉到了某种熟悉的气息,在细看了棺盖上的咒文后,才发现加泰罗尼可不是随便被安葬在这里的。 “别费力了,石棺被人施过封印魔法,用蛮力是打不开的。” “你能解除它吗?” “作为一名伊顿巫师,解除另一名伊顿巫师的魔法界阵是一种大禁忌。而且结合死者的身份,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 “他死了那么久了,我不觉得他有什么危险。” “在西方越古老的东西就越危险,孩子。” 伊欧恩没空跟塞巴斯蒂安纠缠下去,抽出赛萨尔法印之刃抵在自己手心,准备用自己的方法来解除封印。 “好,好,好,我帮你,我帮你。” 一言不合就放血,塞巴斯蒂安只好妥协,他可不想因为伊欧恩的行为把所有大魔头全部招来。他念出破解咒,解除了由另一位伊顿巫师布下的界阵。 伊欧恩轻易地掀翻了棺盖,复仇的欲望已经让他忘却了一切,伸手从石棺里抬出加泰罗尼王的尸骸。 “等等,伊欧恩。”塞巴斯蒂安见状,伸出阻止道:“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格姆葛四女巫当中我只知道罗西妮的下落,我要利用加泰罗尼把她引出来。罗西妮是他的皇后,绝不会对自己的丈夫置之不理。” “罗西妮不是早在白骨巷之战就被惠特妮·阿瓦隆那丫头杀了吗?” “奎妮只是毁掉了罗西妮的肉身,她的魂体躲回了在伊美拉沼泽的幻境。” 塞巴斯蒂安从不担心什么格姆葛女巫,更不把她们放在眼里,他担心的是驻扎在荒原堡的守望者军团,这些由叛国者、重刑犯、施虐狂和神经病组成的安德瑞尔暴徒可不是好惹的。 “不管怎么样,加泰罗尼终究是安德瑞尔人的皇帝。如果让守望人知道我们闯进了的陵墓,还亵渎他们皇帝的遗骸,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他们会杀了我们。那样的话就算我走运,普通武器是杀不死我的。” “但他们能杀死我,你也知道安德瑞尔人是怎样对待巫师的。” 伊欧恩已然下定了决心,全然不顾塞巴斯蒂安在耳边喋喋不休的咆哮,抬着遗骸就往外走去。 拉起兜帽,挡住旷野上呼啸的狂风。 警戒平原上死寂一片,目所能及之处没有其他人的痕迹,只有苍茫的大地上隆起的山丘,低矮的树木,以及生活于此的野生动物。 事实上,西方大陆并不像人们以讹传讹中形容的那样是一个贫瘠的死寂之地,这里的森林与沼泽的确鲜有生命生存,而在荒野和平原间却有着各种奇特的生物在此共生共存。 类似鹰的尖啸让伊欧恩抬起头,他在天空中看到了一头通体黑亮的潘纳索飞马,这种像马且拥有翅膀的远古生灵曾经是半神们的坐骑。 属于半神族的神话纪元昙花一现后,这些被驯服的生灵在曾经的主人消声灭迹后渐渐有了自我意识,且跟远亲半人马一样有着极强的领地意识。 不好战的潘纳索飞马成为了地方的守护神,保护着自己领地里的一切。 此刻,这头潘纳索飞马正在一只成年雌性疾步鸟以及三只幼崽头顶盘旋,它们之前刚刚遭受了攻击。跑在最后面的那只小幼崽时不时回头看,它的父亲就在不远处的矮树群下嘶吼着,竖起全身的羽毛与一群饥肠辘辘的斑纹兽对峙。 等见到伊欧恩从箭袋里抽出一支经过改造的远程羽箭,塞巴斯蒂安就知道可以看一场好戏了。 “射程够吗?” “我们在山坡上,高度会弥补距离。” 伊欧恩用力将长弓压弯,把弓弦扣放在第二个弓槽内,长弓外形发生了改变。弓的拉力增强了一个档次,与之增大的还有射程与初速度。 “你瞄的是头领吗?” “是的。” 伊欧恩瞄准了那群斑纹兽的首领,它通常站在最前面,是下达何时杀戮的执行者。 只是这群斑纹兽的头领非常年轻,甚至连皮毛上的斑纹都很模糊,它的吼叫声尽管响亮,却缺少震慑力,根本吓不倒那只选择困兽犹斗的成年疾步鸟。相比较之下,其他成年的斑纹兽则完全没有西方最强猎食者所该有的气势:萎靡而无力,不仅骨瘦如柴,还满身脓疮。 它们生病了,很多斑纹兽已经病入膏肓,奄奄一息。 “这就是黑暗降临的前兆。”塞巴斯蒂安望着这群饱受黑魔法折磨的斑纹兽,有感而发地自言自语道:“最强壮的,总是最先死的。” 突然间,随着一阵撕裂空气的雷鸣声。 潘纳索飞马仿佛是一道闪电,飞落下来直接给了雄性疾步鸟致命一击。 斑纹兽们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保持着警惕,它们开始原地徘徊,也有的离得远远的,以疑惑的目光打量着。 潘纳索飞马跟龙一样是拥有魔法的生物,哪怕是作为顶级的猎食者,斑纹兽也无法与之抗衡。 直到潘纳索飞马撕开疾步鸟的皮肉,咬了一大口肥厚的鲜肉,给一头趴在地上已无力支撑自己的斑纹兽喂食时,其他斑纹兽才明白对方的用意,也让伊欧恩焕然大悟——潘纳索飞马保护的不是疾步鸟,而是这群斑纹兽。 夜里,通往伊美拉沼泽方向的谷地燃起了冲天大火。 塞巴斯蒂安告诉伊欧恩,那是守望者军团的杰作。 在隐者之塔倒塌后,西方大陆的封印结界似乎也受到了影响:成片成片猩红树从伊美拉沼泽蔓延开来,侵袭荒原堡与周围淘金者们居住的小镇。 猩红树以死亡和恐惧为养分,它们污染土地与水源,传染疯症,还会腐蚀人心。只要适合生长,几颗猩红树的种子加一具尸体,就能在两个月内长成一片巨大的巨魔森林。 守望人军团想尽了各种办法,消极地用火焚烧,但它们总是死灰复燃。 等第二天抵达那里时,山丘上遍地是焦木纵横。 大片被烧灼成炭的残枝枯干被连腰折断,和山丘下青葱的山林形成鲜明的对比。伊欧恩看到了通往荒原堡与一座座警戒塔之间的大道,这些路阡陌纵横,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状山路,延伸向四面八方。 翻过山丘,走过安卡瑞尔绿地,前面飘着浓重迷雾的就是伊美拉沼泽,另外,这里也是西方巨翅龙的栖息地。 伊欧恩告诫白狼留在原地,然后和塞巴斯蒂安走进了迷雾当中。 越往里走,路况就越差,这里沼泽密布,泥泞而荒凉,就连杂草都鲜有生长。 静谧的沼泽,隐藏不了迷雾中隐约闪现的杀机,充满恶臭的污水塘里时常有泥魔扭曲的身影,这种善于潜伏的魔怪能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将任何有生命的活物拖入泥潭。 两人避开所有会冒气泡的地方,在沼泽中行进了大约有几个小时。途中,伊欧恩会在一些类似是小径的地方留下用石子围成的圆圈,或者是在树干上刻上一个逆时针旋转的涡旋形图案。 “你确定这样能保护我们?!” 塞巴斯蒂安问道,带着怀疑的口气。 “这是灵魂守护符咒。”伊欧恩说着,从随身的鹿皮袋里倒出殴伤草汁液,洒在符咒的四周,“如果我们不幸死在这里,我们的灵魂需要指引,不然就会被永远的困在这里。” “谢谢我不需要,我活着就好。” 两人再一次前进,直到看到一座石屋出现在眼前。 石屋破败而老旧,四处爬满了爬藤植物,看上去空寂无人。 推门进入,屋内阴暗而不祥,覆盖着阴影和蜘蛛网。四周褪色的墙壁到处都是裂缝,边缘摇摇欲坠,空气中飘着太多的灰尘,以致让人呼吸不畅。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画好界阵,塞巴斯蒂安在划破手指前,最后一次慎重的问。 伊欧恩点点头,背上遗骸。 塞巴斯蒂安念动着鲜为人知的咒语,举起手中的匕首。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15章 格姆葛女巫 刀尖刺破皮肤,一滴鲜血从指尖坠入黑色的泥土当中,被吸收,被滋润。 石屋的一侧墙壁化成碎石分崩离析,然后再重复叠合,形成一道刻有古老咒文的拱门,紧接着有刺眼的光芒透射出来。 伊欧恩眯起眼睛,看到拱门外是一片茂盛的林地。 在和煦日光的照样下,无数涓涓的潺流小溪从石缝间迸发出小小的瀑布,沿着蜿蜒曲折的溪床向下流动,展现出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这就是罗西妮所在的幻境,不要被你的眼睛骗了。”塞巴斯蒂安变得异常的严肃,拿走了伊欧恩皮革刀鞘里的赛萨尔法刃,嘱咐道:“记住,即便是你,也不可能在黑女巫创造的幻境里打败她,把她引到界阵里来,以后的事就交给我。” 伊欧恩轻轻地踏入其中,一股淡淡的曼陀罗花香扑鼻而来,和屋外自然的清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以前曾有一位资深的猎魔人告诉伊欧恩,女巫会用曼陀罗花的花香诱骗睡梦中的人,他们的灵魂会被花香吸引而脱离肉身,进入女巫所创造的幻境里。一旦进入就无法重返现实世界,受尽折磨,直至被扭曲成介于生与死之间的死灵,沦为黑暗魔决的爪牙。 循着花香一路前进,伊欧恩观察着四周,用他超强的感官仔细搜寻,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 即使是在幻境里,仍有迹可循。 一串脚印出现在眼前,在这里只有一个人能留下,也就是创造这个世界的主人。伊欧恩在脚印旁踩了一脚,对比之下形成很明显的反差:这是一双女人的脚。 跟着这对脚印向前进发,路过了几处岩壁与两个山洞,除了巨熊在其中一个山洞里震耳发聩的呼噜声,还没有发现其他的危险动向。 腰际上佩戴的铁剑突然疯狂焦躁地震动起来,伊欧恩伸手握住剑柄,抽出一段剑身,才发现原本冰冷墨黑的剑刃变成如熔岩般的赤红色,散发着灼热的蒸汽。 “你迷路了吗?” 一名棕发少女从玫瑰结缠绕的石柱后现身,只披着纱衣的酮体美妙绝伦,甜美的声音里满是话语以外的魅惑之音。 “我没有迷路,只是想找你的主人。” “我有很多主人,不知道你找的是哪一位?” 罗西妮媚笑着,温热的泉水随着她的脚步自行从泥土里涌上来,裸露的足骨擦过光滑的鹅卵石,泉水漫过她的脚踝,也悄悄地漫湿了她划过水面的衣襟。 “死灵法师门德塔。” “怎么?!难道你也想成为我主人的门徒吗?” 走到一定的距离,罗西妮停下了脚步,然后谨慎地注视着伊欧恩,能维持肉身,不请自来地进入自己的幻境,对方肯定不简单。 当注意到他背上的遗骸,尤其是认出仍然戴在头骨上的王冠后,罗西妮通透的碧眸缓缓涌现出迷蒙的雾气,凝结成包含着思念和柔情的两泓泉水,泛起隐晦的情欲涟漪。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高耸的胸脯起伏着,被薄薄织物覆盖挺立起的乳~尖随之震颤,绯红的色泽自朦胧掩映中显露出来。 “看看你把谁带过来了。加泰罗尼,我的爱人。” “变成这样你也认得出来?!” 伊欧恩刻薄的反问,粗鲁地将遗骸从肩上甩落,王冠“叮当”一声坠地,滚落到罗西妮的脚边。 “我们做一笔交易,只要你告诉我门德塔的行踪,我就把你丈夫的遗骸交给你,不然的话···”伊欧恩拔出铁剑,指着地上的遗骸,威胁意味十足。 “哼。” 对于威胁,罗西妮只是不屑的一笑,伸出手。铁剑就挣脱伊欧恩的手,飞入罗西妮的手中。 这把铁剑名为‘卡斯加德之剑’,曾经让无数黑巫师灰飞烟灭,也因此被称为‘克巫剑’。 罗西妮的双眼凝视着手中的铁剑,它渐渐散发出了炽热,灼烧着自己的皮肤。 回忆起它被握在加泰罗尼的手上时,是如此浑然天成地和自己的主人融为一体,帮助他洗刷父亲留下的耻辱,却也见证了他的一步步堕落。 即便被主人遗弃,灌注有加泰罗尼生命之力的卡斯加德之剑依旧承担着它存在于世的责任,消灭一切邪恶。 那灼热刺骨的,属于死亡的力量,几乎在呼吸着、带着自己的意志,渴求着舔舐黑暗之物的鲜血。 它与自己格格不入,又如此强烈地渴求着自己的触碰。 或许,就连它也认出自己就是主人最爱的人。 两行清泪从罗西妮的脸颊滑落,她记得那一份爱,记得在槲寄生下亲吻自己的加泰罗尼。 她抚摸着克巫剑,这感觉就仿佛触摸一个冰冷的、死去的恋人,又像在驯化一匹烈马,剑身上的躁动与炽热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罗西妮释放了一点黑魔法,尝试压制住剑本身的灵性。 那点微弱的绿光几乎瞬间就被克巫剑吸收殆尽,而后反噬的力量就像是喷发的火山一样,吞噬了她持剑的手,一阵强烈的刺痛向她袭来。 “啊!!!” 疼痛是真实存在的。 焦热的火焰飓风舔舐着裸露在外的皮肤,加热血液,烧蚀皮肉,令多年未尝痛楚的罗西妮发出撕心肺裂的惨叫。 尖叫声和火焰同时消失后,焦黑的泥土上只剩下一堆灰烬。 伊欧恩呆立在原地,没想到克巫剑就如传说般那样犀利。 同样担心会被烧成灰,伊欧恩小心翼翼地靠近,没有什么异样。犹豫再三后,捡起了克巫剑,发觉它又恢复了平时的冰冷与阴暗,不过是一把普通的铁剑。 只是这样的平静没有持续多久。 当罗西妮以另一个少女的形象出现时,克巫剑再一次躁动起来,伊欧恩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你不是死了吗?” “只不过是一具皮囊罢了。” 罗西妮难以压抑满满的杀意,被毁的皮囊可是她的最爱。 褪下唯美的外表,露出狰狞恐怖的面孔。 “别再转弯抹角了,猎人。你应该感到庆幸,主人只是杀了你一个女儿以示惩戒。换做是我的话,我早把你杀了,然后让你的妻女献祭给女巫尊者,请求她复活我的加泰罗尼。” 心里的底线被触动,伊欧恩侧过身,愤怒让他全身颤抖。 “你说埃尔莎的死只是对我的惩戒?” “简单的来说是警告。”得意洋洋之中,罗西妮无意间透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自从审判日之战后,我们与半神数千年来互不干涉,相安无事。可偏偏你却要多管闲事,所以主人就给了你一个教训,深刻的。如果不是主人的命令,怎么可能让你活到现在。” “死灵法师他有什么阴谋?”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愚蠢的猎人?” 意识到自己已经泄露了太多信息,罗西妮化作数十道黑影,如疾风般从四面八方朝着伊欧恩袭来。 四周没有可隐蔽的地方,伊欧恩只能原地施展魔法盾,黑影撞上淡蓝色的护盾,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第一次防御是成功的,只是黑影们不会轻言放弃,继续猛烈撞击着护盾。伊欧恩能看到护盾顶部的裂痕,随着每一次撞击,仿佛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突然,护盾被撞开一个口子,其他碰壁的黑影从豁口涌入,迅速地在护盾内部形成人形。 手中的剑还来不及挥出,罗西妮就掐住了伊欧恩的脖子,狠狠地将他砸向烂泥地中,让他的嘴里和鼻腔全是恶臭的泥土。 伊欧恩挣扎着想要起身,后脑勺又被重重地踩了一脚,只听到“咔嚓”一声,他的脑袋与脖颈脱节,深深地陷入污秽的泥土里。 似乎是为了泄愤,罗西妮一脚接着一脚的猛踹,直到伊欧恩完全停止挣扎为止,随后一脚把他踢到一边。 “好了,别装死了。” “呃!” 伊欧恩猛吸一口气,心脏再一次跳动起来。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罗西妮绕着躺在地上的伊欧恩来回走动,她早已厌倦跟半神玩死亡的游戏。 “在我的幻境里,我有用不完的皮囊,而你又是不死之身,我们不可能永远这样子无休止的打下去。” 情况的确如她所说的,伊欧恩踉跄地站起身,眼线模糊地问道:“那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加入我的阵营,要是你我联手的话,就算是死灵法师也不一定是我们的对手。” 伊欧恩发出嘲讽的讥笑,罗西妮的心思更是昭然若揭。 “当年门德塔邀请我时,开出的条件可比你好得多。” “那么你为什么拒绝?” 伊欧恩不紧不慢地抹去脸上的污垢,摇着头说道:“相反,是他拒绝了我的条件。” “这不可能,只要你开出条件,不管是什么,门德塔没有理由会拒绝你。” “他不会答应,因为我要做他的主人。”伊欧恩举起剑,挑衅道:“你愿意让我当你的主人吗?” 此话一出,罗西妮的表现就跟当年她的主人一样,新一轮的厮杀再一次开始。 跟她没完没了的争斗下去可不是伊欧恩的本意,他已经成功的惹恼了罗西妮,是时候按照既定计划行事了。 砍下,并且拿走加泰罗尼的头骨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这样的话罗西妮肯定会追自己,最后把她引入陷阱。 伊欧恩在玫瑰花丛里穿梭,被刺划伤后又立刻愈合,紧接着再一次被划伤。 身后是暴跳如雷的黑影,如鬼魅般穷追不舍。 伊欧恩一路慌不择路,跑进石屋时把躲在角落的塞巴斯蒂安吓了够呛。 屋顶和四周的墙壁被巨大的力量掀翻,游动于头顶的黑影发出令人绝望的死亡宣言。 “即便我杀不死你,我也要把你永远的困在这里,猎人!”现出人形的罗西妮站在伊欧恩的面前,一步步将他逼到角落,声调疯狂暴虐地说道:“幻境里没有时间的概念,也不会流逝,我会慢慢地折磨你的灵魂,扭曲它,直到你彻底臣服为止。” “塞巴斯蒂安,就是现在!” 直到见到塞巴斯蒂安,罗西妮才发现脚下的界阵,想要再次化作黑影逃走,但已经太晚了。 塞巴斯蒂安念动咒语,幻境在闪耀的光芒之下轰然崩塌,雪花大肆卷进来,刺骨的寒冷席卷了全身。 在强光中再一次睁开眼,罗西妮发觉自己身处黑色的森林,脚底雪花齐踝,一脸茫然地看向白茫茫的四周。 “砰。” 一记突如其来的重拳,脸颊上传递而来的疼痛以及被打断的牙齿脱离牙龈,随同鲜血飞出口腔。 “我早就想这样子揍一个女人了。”带着对前妻的愤恨,塞巴斯蒂安朝着倒地的罗西妮吐了口唾沫,“欢迎来到我的世界,bitch!”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16章 玛格丽特 误入魔法界阵的罗西妮在雪地里盲目地奔逃,没跑出多远就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又被重重地弹了回来。 “哈哈哈哈。” 幸灾乐祸的塞巴斯蒂安笑着没心没肺,坐在雪地上,开心得像是个孩子。 “我有多少时间?” “用不完的时间,屠龙者老爷,她现在随您享用。” 伊欧恩从塞巴斯蒂安把手里接过赛萨尔法刃,在及膝深的雪地里一步步朝着罗西妮走去。 在面临死亡的威胁时,为了保命,罗西妮使出自己最擅长的伎俩,朝着伊欧恩张开双腿,双手拨开两片粉红的花瓣,暴露里面蠕动收缩的私密。 “不要杀我,我可以带给你无尽的快乐。” 凡人通常难以抵挡女巫的引诱,只是伊欧恩不是凡人,他体内的一半精灵血统对欲望有着难以置信的克制力。 赛萨尔法刃绝对是拷问黑女巫的最佳刑具,法刃深深地刺入,伴随着凄惨的叫声,血在雪地里流淌并且凝固。 “告诉我,死灵法师在哪儿?” 伊欧恩逼问着罗西妮,她躺在一片血红之中,流失了太多太多的血,看上去像是沉睡在怒放的玫瑰花瓣中,脸上却仍然带着对主人的无尚崇拜与忠诚。 转动刀柄,锋利的刀刃在伤口内旋转,切开一道更大的口子。 罗西妮绝望地痛叫着,伤口正汩汩流着鲜血,粉嫩的皮肉边缘有些焦黑,好像被烧灼过一样。 她想把手放在伤口上,想要捂住它,但触碰法刃的一瞬,一道强烈的电流席卷全身,带来更大的痛苦。 猛地攥紧她的头发,伊欧恩渐渐失去了耐心,他拉扯着柔顺的发丝。 罗西妮似乎是清醒了一些,眨了眨蜜棕色的眼睛,瞳孔勉强聚焦在伊欧恩的脸上。 “说的话,我就给你一个痛快。” 罗西妮的手指抓紧了夹着血的雪,呼出一口气,紧接着开始咳嗽,吐出带着血沫的空气。 伊欧恩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钳住罗西妮的脖子,迫使她抬高头看着自己的眼睛,同时将刀尖抵在她的喉咙上,咆哮道:“告诉我!!!” 罗西妮疯狂地大笑起来,她伤得确实是太重了,那扭曲的灵魂被困在这具凡人的躯壳当中,身体一边抽搐颤抖一边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火,火焰将从地底喷涌而出。世界也将跟着毁灭,万物死去,所有的生命将被他拖入地狱,撕碎一切他染指的东西。” “谁?!你指的是谁?” 伊欧恩看着她,罗西妮的瞳孔开始放大,她的皮囊正在死去,连同她的灵魂一起等待着最后的召唤。 “不要让我这样子死去,求你了。” 精神错乱的罗西妮换了一种口吻,可怜兮兮地拉着伊欧恩的袖口,轻轻地摇动。当她频临死亡时已经说不出话了,低喘着,缓缓地吐出冰冷的白雾。 脸上依旧不带一点表情,伊欧恩冷漠地看着,他要看着作恶多端的女人咽下最后一口气。 只不过,他的夙愿并没有实现。 强大的魔法波动触动着塞巴斯蒂安的神经,猛地从雪地上坐起,看着天空中绚烂的极光。 这种景象不该出现在自己创造的幻境里,塞巴斯蒂安很快就意识到一种最可能的原因,朝着伊欧恩大喊起来。 “伊欧恩,有人想强行进入我的幻境!” 话音刚落,天空中裂开一道缝隙,随即一个矫健的黑影就带着咆哮声扑闪而来。 还来不及看清是什么,塞巴斯蒂安就被扑倒在地,紧接着就是一通疯狂地撕咬。 塞巴斯蒂安慌乱的喊叫很快停止,沦为一具血肉模糊、渐渐冰凉的尸体。 随着塞巴斯蒂安的死,他所创造的幻境也跟着分崩离析。 伊欧恩缓慢地直起身,对好友的死视若罔闻,空气中再一次弥漫着腐朽的气息,回到了那片现实中那片了无生气的沼泽林。 杀死塞巴斯蒂安的是一只体积巨大的黑豹,嘴角沾满鲜血,尖牙上滴落着混有血液的涎水,眼中透着充满野性的凶狠光芒。此刻,它步伐小心而轻捷,压低身体谨慎的靠近伊欧恩,喉咙里盘旋着特有的嘶吼声。 尖锐的哨声阻止了黑豹的攻击,伊欧恩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厚重的迷雾中走了出来。 她是个红发女巫,几乎悬空着走过污浊不堪的沼泽,伸手把垂下的红发揽到耳后,鲜红色发色衬得她肌白如雪。那双碧绿的眼睛和柔顺的红发好似大师画笔下的惊世佳作一般,整个人的美貌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她根本就不生活在人间。 黑豹舔去嘴边的血迹,步伐轻捷优雅地走到主人身边,乖巧地趴了下来,看上去温顺得像只猫咪。 “切瓦力亚,乖孩子。做得好,做得好。”红女巫触摸黑豹柔滑的皮毛,语调溺爱。 “玛格丽特。” 伊欧恩轻唤着她的名字,换来的却是阴郁决绝的目光。 玛格丽特轻轻地抱起罗西妮,将自己的生命之力传输给她,立刻让罗西妮的肉身有了生气。 “为什么你要站在他们那边?”伊欧恩紧握着手中的克巫剑,质问道。 “就跟你选择站在人类这边一样,不顾半神族与邪灵达成的停战协议,难道我就不能多管闲事吗?” “我们不该像现在这样子,玛格丽特。” “这都是你们的错,你杀了我的西玛,他是我的一切!” 玛格丽特吼叫着化成一团耀眼的火焰,强烈的怒火夹杂着猛烈的魔法冲击波席卷了整片沼泽林。 伊欧恩被强大的力量碾压地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玛格丽特有恃无恐的走到跟前。 “真不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力量一点都没有增强。” 忍下想要触摸他的冲动,玛格丽特又在伊欧恩身上发现了一件惹恼她的东西,抽出他怀里的赛萨尔法刃。 “她送你的东西你还带在身上,你不知道赛萨尔法刃是唯一能杀死你的武器,竟然还随身携带,真是愚蠢!” “别忘了,尤莉娅可是你的妹妹。” “我继承了我父亲的力量,而她只继承了我们母亲的放荡。你们之所以分手,不就是因为你无法接受她糟糕的私生活吗?”玛格丽特用法刃拍打着伊欧恩的脸,信誓旦旦地说道。 对此,伊欧恩无言以对,这就是事实。 “所以,不要把我跟她相提并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明白,谁才是真正继承维吉尼家族的人。” 也许是给伊欧恩一个教训,玛格丽特在跟罗西妮伤口相同的位置上给了他一刀。 禁锢咒在伊欧恩痛叫倒地时解除,玛格丽特抱着罗西妮,缓慢地消失在迷雾当中,她的声音依旧回荡在耳边。 “另外,帮我替塞巴斯蒂安说声对不起,弄坏了他的衣服。”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17章 女巫之间的联盟 “幸好我是死在自己的幻境里,要不然真的是麻烦大了。” 塞巴斯蒂安心疼打量着身上破烂不堪的长袍,对之前的袭击仍然心有余悸。扶起受伤的伊欧恩,查看他的伤势。 “赛德,有多糟?” “伤口很干净,没有伤到骨头,只是赛萨尔法刃会影响并削弱你的自愈能力。” 从皮革腰包里拿出两瓶一红一蓝的药剂,比较权衡后,塞巴斯蒂安把最廉价的猩红热解毒剂倒掉,然后用空瓶收集起伊欧恩的鲜血。 “你是认真的吗?!”伊欧恩一脸的匪夷所思,加重了语气,“我受伤了,赛德!” “觉醒的半神之血,这可是大陆上最好的万能解毒剂,千金难买,而且还没有副作用。更何况,在你自愈之前没有任何办法能治疗赛萨尔法刃造成的创伤,我只是不想浪费。” 塞巴斯蒂安自圆其说,同时也为伊欧恩与玛格丽特如今的境地感到惋惜。 “没想到你们会搞成这样。” “都是陈年往事了,我只是没有想到玛格丽特竟然会站在格姆葛女巫那边。” “我会派信鸦将今天发生的事告知巫师评议会,尽管红女巫的立场一直都飘忽不定,但这种公然协助邪灵的做法是绝不能容忍的。”塞巴斯蒂安说完,见到伊欧恩重新披上了斗篷,“你要去哪儿?” “回林湖镇。” 伊欧恩很了解格姆葛女巫的可怕之处,这一次罗西妮从自己手里死里逃生,绝不会善罢甘休。忧心忡忡地回答道:“贝特茜和弗洛克还留在那里,我担心罗西妮会向他们报复。” “弗洛克?!波顿家的小子,他复活了?” “是的,有人把他复活了,我在贝朗格遇到了他。” 伊欧恩内心产生深深的忧虑,他认为弗洛克的重生不是一个偶然,他们在沃尔伯村的相遇就更加不是了。 醒来时,罗西妮发现自己栖身于一个不知名的洞穴之内,身上映照着红炎之火传来的热量。 一股难以形容的强大魔法气息迎面扑来,罗西妮直起身,凝视着朝自己走来的红发女巫。她的力量显然在自己之上,完全陌生,罗西妮势必要做好最坏的打算,直到见到包扎在腿上的纱布。 “你终于醒了,我还担心你的肉身会坚持不下去呢。” 玛格丽特走到罗西妮的眼前,将手里的盛满灰褐色汁液的木碗递到她的嘴前,“是苦艾草,对你的伤有帮助。” “你懂黑魔法?” “女巫不是都懂嘛,这是一种天赋。”玛格丽特微笑着,把玩着手里的赛萨尔法刃。 罗西妮认出这把就是伊欧恩先前折磨自己的法刃,恐惧地向后退了退。 “你为什么救我?” 玛格丽特瞪大好看的美眸,暗红色的瞳孔如同枯萎的玫瑰,清冷,死寂,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她的声音也是冰冷的,纵然有着与罗西妮相似的声线,却仿佛被抽走了温度,只剩下无尽的讥讽。 “就当我多管闲事吧。” “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我对弱者没有兴趣,只记得比我强的人。”玛格丽特孤傲地说完,见到罗西妮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言词犀利地提醒道:“别试图用你低劣的伎俩引诱我,因为没人会想见到我生气的样子,相信我。” 作为一个纯粹的黑女巫,罗西妮渴望破坏与毁灭,也乐在其中。 那是一种权力欲,她喜欢去欺凌弱者,随意夺取他们的生命,看着他们哀求,痛苦的挣扎,直到他们的眼神渐渐变得空洞,四肢无力,失去温度,变成一具具僵硬冰冷的尸体。 长久以来,罗西妮从不怀疑当布坦力再一次主宰这个世界时,她也将位列为神,并且必定是死神。 只是杀戮的日子久了,也难免变得枯燥。 罗西妮曾经是安德瑞尔帝国的皇后,深受加泰罗尼王的宠爱。 当蒂歌掌控整个帝国期间,身为皇家玫瑰骑士团骑士的她亲眼见证了安德瑞尔帝国是怎样在那种道德沦丧的风气下迅速崩塌的。 原本就丑闻缠身的皇室内部变得更加的穷奢极欲、荒淫无度,人伦颠覆的闹剧一再上演。 罗西妮的姐姐曾对她预言,自己将会消灭妖后蒂歌,但也会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 预言应验了,罗西妮和加泰罗尼一起协力杀死了黑巫女王,结束了那场灾难般的‘女巫之祸’。 当他们自以为拨乱反正后,罗西妮嫁给了昔日暗恋的加泰罗尼王,成为了他的皇后。 在两人的新婚之夜,坐在婚床上的罗西妮等来的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丈夫的妹妹--阿莱西公主以及自己的姐姐萨曼莎。 事实上,她们早已经被蒂歌腐蚀,堕落,沦为散播肉~欲之罚的工具。 也是在那一夜,罗西妮的肉体和心智被完全征服,她的灵魂溺毙在肉~欲的汹涌浪涛之下,成为了色~欲本身,沦为黑巫女王蒂歌的四女巫之一。 罗西妮因色~欲而堕落,同时也明白它的力量。 性和爱是一条茎上长出的两朵花,那些自以为是的智者总是将两者割裂开来看,用道德的字眼来盖棺定论:歌颂爱是伟大的,光明的;鄙夷性是肮脏的,黑暗的,却忽视了它们吸食着同样的养分。 人性太过狭隘,穿着文明的假衣,还制定出一条条规则和法律来约束兽性,自以为是地认为能和野兽区分开来,却忘了自己的原始本能。 可是这世上总有些天真的傻瓜认为,爱能战胜一切。 所以,罗西妮要给这些人一点教训:她代表,绝不会允许有人质疑自己的力量。 无论是性,还是爱,它们都是罗西妮最强的武器,她深谙‘要想打败一个男人,就必须先征服他的女人’的道理。 她征服女人,来羞辱她的男人。 当真相昭然若揭的时候,男人们脸上那无比震惊的表情,看着妻子沦为自己胯下的玩物给出的反应是那么的一致又可笑,这种景象真是百看不厌。 作为始作俑者的罗西妮只是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看着秩序被糟蹋,尊严被玷污,道德被颠覆,极高的荣誉被重重的羞辱。 男人们会流泪,破口大骂,甚至精神崩溃,有些人心里仍然相信爱。直到发现最心爱的人被占有而自己又无法拯救她时,男人的尊严会将他们引向不同的极端。 有的会愤恨地选择离去,有的会无视力量上的悬殊,在受尽摧残和折磨后痛苦死去,或者在万念俱灰之下自我了断。更多的男人则经受不住眼前的诱惑,选择加入,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人性的贪婪很快就会感到欲求不满,它就开始生长,吸纳新的成员,宛如瘟疫般迅速传播。从一个家庭传染至另一个家庭,肆意地扩散,直到传染整个村镇,甚至一座城市。 在情~欲的世界里没有法律约束,没有道德枷锁,没有世俗眼光,没有血缘羁绊,有的只有无时无刻都处在热恋中的爱侣们,他们被统称为‘男人’和‘女人’。 每一个曾经颓废失落的男人都会找到一个专属于自己的温暖潮湿的温柔乡,重新找回那遗失的归属感;而每一个曾经欲求不满的女人也不再是单个男人的专属,而是被整个种群的所有雄性支配,享受那全身上下三张嘴被同时喂饱的满足感。他们的使命非常简单:男人负责播种,女人负责生育,尽情享受肉~体的欢愉。 当人们对肉~欲的崇拜上升到信仰阶段后,它就成为了罗西妮的食粮,那是塑造神格的基础。 罗西妮曾经靠这个统治着一个帝国,也希望能够再来一次。 玛格丽特能读出她脑海里污秽的念头,也明白她要去哪里。 “林湖镇,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一样。” 罗西妮愣住了,那唯妙的五官轮廓在火光的辉耀下扭结到了一起,直勾勾地盯着玛格丽特。 一个红女巫的法力该要有多强,才能到达她那种能阅读思想的境界。 “你现在这具躯壳很虚弱,不过我想我能帮到你。” 玛格丽特的话让罗西妮更加疑惑,很想在她的脑子上凿出个洞,来瞧一瞧她提出帮助自己的这些话到底是否属实。 可最终她移开了视线,明智地放弃了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好吧,我暂且相信你,毕竟我们两人合作的话将会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那是自然。”玛格丽特讥笑着,抚摸着自己的守护兽,“现在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罗西妮拿出一瓶装满绿色液体的药罐,喝了一小口。 药效即可起效,一道魅惑的绿光从裙底散射而出。 玛格丽特看到似乎有什么巨大的物体从罗西妮两腿之间鼓胀起来将裙子高高地顶起,嘴角扬起一个深刻的弧度,喜上眉梢。 “我想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搭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18章 林湖镇的清晨 红河谷,林湖小镇。 “不,埃尔莎!” 清晨,昏睡中的贝特茜惊呼一声,睁开双眼。 简陋的窗户挡不住晨雾的阴霾,一丝阴冷的寒气从窗缝中钻入室内。 萧条和贫困,视线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迷蒙的视线也不再伴随眼花缭乱的星光,只有一屋的冷清和寒意。 贝特茜蜷缩在床上,寒冷已经让她麻木,就连感觉也是一样,似乎又回到了那些丈夫不在家的日子——每次被冻醒,然后开始以泪洗面的一天。 只是今天醒来不同的是,她没有哭泣。 没有的哭声,没有的眼泪,它们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 此刻,贝特茜的世界是无声的,为自己拥有一刻平静而由衷的感激。 她花了很多的时间去接受女儿已死的事实:不管有多么悲伤,生活仍然还要继续。 在厨房烘烤面饼时,贝特茜感觉到生活似乎又重新回到了正轨,只是少了孩子们围着自己玩耍时的嬉戏声,与丈夫在工具间里打磨箭头的声音。 在日头又升高一点时,贝特茜离开了家。 她挽着由埃尔莎精心编制的篮子,里是刚刚烤好的粗粮饼。 在前往镇上集市的路上很安静,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以及皮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长冬总是最难熬的,有时它会持续三至五个月。 每年10月中旬,猛烈的寒潮就会从极北地区的黄金海岸席卷而来,它气势汹汹,一路高歌猛进侵袭整个北方领,直到来到白河南岸才会停下。每年总会有不少人在长冬里悄然无声地死去,绝大数是在寒冬外出的人,倒毙在乡野和山间的小路上,成为野兽、火木巨蜥、食人女妖、白鬼的果腹之物。 据说当长冬第一次来袭时,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结果有数以万计的人被活活冻死。 林湖镇周边的土地不适宜耕种,更没有黄金银铁,但有着丰富的地热资源,足以让整个贫瘠的小镇渡过任何一个寒冬。 贝特茜正前往镇子的入口。 现在正处长冬的尾声,也是猎头族活动最猖獗的时候。 整个镇子被一圈缠绵毒藤且坚固的橡木栅栏围着,为了便于防守,每到这个时候其他入口都会暂时封闭,只留下东边建在小矮坡上的寨门,镇上的人日常出入都要经过那里。 沿着泥泞小道慢慢走上缓坡时,贝特茜远远地就看到不少忙碌的身影,走近时才发现是镇上自发组织起来的猎户在修补防御墙上一处破损的缺口。 这个缺口是昨晚的夜袭造成的,大约有三十个装备有破甲战斧和铁剑,身穿着铁甲的猎头族强盗参与了袭击。防守寨门的猎人们和一些只接受过简单箭术训练的民兵凭借着地利上的优势,用密集的箭雨迫使猎头族狼狈撤退。 那些第一次经历战斗的年轻人在见到猎头族这么不堪一击以后头脑发热,一股脑地追了出去,结果在森林里遭到截杀,造成九死六伤的惨重后果。之后双方还爆发了几次零星的战斗,猎头族还用自制的火油弹焚毁了一部分防御墙,直到天亮后才退回到森林里。 一夜苦战之后,篝火边装备简陋的民兵安静得可怕,没人愿意浪费口舌和精力,只剩下猎人们仍在有条不紊地修补木墙的缺口。 “大家加把劲,务必在入夜前修好。完事后,我让洛瑞丝给大家做铁锅炖鱼。” ‘发号施令’并且让其他人重燃斗志的人是考林·阿姆博瑞,熟悉他的人都叫他‘阿姆’,就跟他们称呼他父亲一样。 考林的父亲是镇上的上一任治安官,贝特茜从小就跟阿姆博瑞家的人走得很近,也把小考林视为弟弟般看待,以弥补没有兄弟姐妹的遗憾。在两人的父亲都因为抵抗猎头族的入侵而死去,考林自然成为了贝特茜唯一的亲人。 贝特茜嫁给伊欧恩后,考林就成了丈夫的学徒,学习射箭和各种狩猎技巧,后来他娶了鱼油坊伯格家的女儿。 “我和洛瑞丝每一晚都在为埃尔莎祈祷。” “谢谢你,阿姆,谢谢。” 考林上前拥抱住贝特茜,诚心的祈祷能帮助她走出这段创伤,然后询问伊欧恩的情况。 “伊欧恩还没有回来吗?” “是的。” 阿姆烦躁地抓了抓满是泥浆的头发,也明白猎头族肯定会趁着伊欧恩不在发动更大的攻击。 在寨门旁临时搭建起来的救助站里,贝特茜看到阿姆只有15岁的大儿子彼特拄着一头削尖的木棍,浑身打着哆嗦,神情呆滞地看着躺在担架上昏迷不醒的弟弟。他的妻子琼安在一旁安慰他,琼安肚子里孕育了一个生命,但她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尽管她体态已经成熟丰满,也改变不了她的实际年龄和心智都还年幼的事实。 由于缺少人手,再加上镇长颁布的‘渔民不能参与战斗’的命令,很多像彼特和洛迈尔这样的男孩被迫拿起简陋的武器,承担起保护家园的责任。 “洛迈尔怎么样?”贝特茜关心地问道。 “他从没有见过猎头族,被吓得从墙上掉了下来,医生说只要能醒来就没事了。” “对了,我这里有吃的。”贝特茜把手伸进篮子里,拿出热乎乎的面饼,“虽然不多,分一点给大家吧。” “不,不用了。在墙修好之前,我怕没人有胃口吃东西。”阿姆委婉地拒绝了贝特茜的好意,环顾着忙碌的四周,感慨道:“现在镇子外面不太平,你还是到镇子里躲躲吧。” 贝特茜摇摇头,作为妻子和母亲,她无法离开自己的家,哪怕那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阿姆注意到贝特茜藏在罩裙里的匕首,知道她有所准备,而且他相信猎头族也绝不会忘记六年前被伊欧恩猎杀的恐惧回忆。 记忆中早晨的镇里会有两种气味,一种是弥漫在空气中的鱼腥味,另一种就是酒鬼的呕吐物所散发的臭气。 从冰封的漩涡湖完全融化,小镇上的渔民会经历大约2个月的禁渔期。期间,这些无事可干的渔民就会变成小镇里最令人头疼的酒鬼。 一走进村镇的主街,贝特茜就看到零星几个酒鬼倒在地上,似乎昨晚在防御墙发生的战斗跟自己完全无关,像一堆堆散发呕吐物味道的烂泥,烦耳的打呼声则证明这些人都还活着。 其他外来人肯定会在这样寒冷的夜里被冻死,但出生在林湖镇里的酒鬼们却与生俱来具有抵御严寒的本领。 在林湖镇的历史上,每年镇上都会死掉三四个酒鬼,大多数是酒醉失足掉入水里淹死,或者受到野兽的袭击,可还从没有人是冻死的。 一个小男孩在他年长几岁哥哥的怂恿下,朝着其中一个酒鬼的脸上撒尿。贝特茜认识这两个调皮的小家伙,他们是铁匠卡尔森家里的孩子。 被尿了一脸,酣睡的男人还没察觉,只是嘴里爆出几句醉话。 “老板娘,这水不烫,加热。” 他肯定是梦到自己在莱妮夫人家的澡堂了,贝特茜掩嘴偷笑,露出久违的笑容。 那两个调皮的孩子慌张朝贝特茜招手示意,她赶紧收声,低着头加快了脚步。 在去集市前,贝特茜先去趟鱼油坊。 按照丈夫的嘱托,把存在里面的一部分鱼油兑换成现钱,以作家用。 走过前往集市的石桥时,贝特茜被一阵呐喊声吸引,转过头看向空地,见到镇上大多数的年轻人在小镇新任治安官的监督下,进行着日常的操练。 “刺的时候要用力,就像是在干你们的娘们儿,那样你们手里的破烂才有可能刺穿那帮野蛮人身上的盔甲!” 留着浓密络腮胡的治安官--科泰斯·多尔特叫骂着,在队列里来回走动。虽然年过五旬,可仍然孔武有力,挽起的袖口暴露着突兀的肌肉,无惧寒风的侵袭,保持着高涨旺盛的精力。 科泰斯·多尔特是安德瑞尔人,在一次战斗中被北方人俘虏。 为了避免自己沦为奴隶的悲惨命运,科泰斯加入了贝拉奥尔的外籍军团。凭借在战场上出色的表现与战功,他只在军中服役了十年就为自己争取到了自由。 贝拉奥尔人遵守了让科泰斯荣誉退役的约定,并且给予他一块可耕种的土地、自由民的身份以及全额的退役金。因为严重的战伤,科泰斯在卡拉汉姆行省首府--普伊斯渡过了一段安逸舒适的休养日子。 伤愈后,为了融入北方王国的上流社会,科泰斯改信新教。他变卖了得到的土地,以退役金为资本开始经商,甚至还娶了普伊斯当地一名没落庄园主的女儿。在随后的10余年里,科泰斯经历了事业和婚姻的双重失败,不得不重操旧业,过起了刀口舔血的日子。 十四年前,科泰斯带着女儿与襁褓中的外孙女来到林湖镇,他年纪轻轻就成为寡妇的女儿莉奥塔嫁给了镇上的面包烘焙师葛韦格·纽顿。 婚后,心地善良的葛韦格将妻子和亡夫生下的女儿视如己出,也很照顾多尔特一家,而莉奥塔也为自己的丈夫生下了四个孩子,只是前三个孩子一出生不久就早早夭折。 更不幸的是,一年前葛韦格在一次去奥拉镇办货的归途中遭到猎头族的袭击,所有人都死了,葛韦格本人还被猎头族活剥生吃了。莉奥塔再一次守寡,那时她刚刚怀上了丈夫的第五个孩子。 “可我还没有结婚啊,治安官大人。不知道您口中的用力到底要用多少力?” 一个不知死活的男孩举手说道,然后就有更多相同的声音传来。 “我也没有。” “我也是。” “你们这群笨蛋!” 科泰斯在心里咒骂着,看着一群连挺刺都有气无力的人,无奈地摇摇头,也难怪他们会世代捕鱼为生。 同时,他也不得不敬佩眼前这群软弱的绵羊,他们竟然能在猎头族多年的劫掠中存活下来,而不是像其他红河谷原住民村落那样被洗劫一空,也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大家都停下,过来,过来。” 年轻人都围了上来,科泰斯扫视着这一张张稚嫩的脸,问道:“知道你们为什么打不过猎头族吗?” “他们嗜血成性。” “不,是我们的武器不如他们。”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举手回答道。 “还有护甲。”另一名青年拍了拍自己身上简陋的皮甲,“猎头族穿得是铁甲。” “都不对。”科泰斯摇摇头,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因为我刚刚发现,你们才是林湖镇里真正的娘们儿。” 围观的人群一个个沮丧的散开,科泰斯的内心也非常着急,离保证组建好民兵队的期限越来越近,而长冬结束后又要面对猎头族的袭击。 先前提出聘请雇佣兵的提议被一毛不拔的镇长严词拒绝,寻思着派人去奥拉镇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招募到一些退役的老兵。可仔细一想贝拉奥尔军人优厚的军饷制度,普通士兵每月得到的薪水就足够维持一个四口之家的花销,而退役后得到的退役金更能保证日后衣食无忧。 当然,除了那些挥霍成瘾的赌徒和酒鬼。 招募这两种人的风险很大,作为治安官,科泰斯的责任是维持秩序,而不是制造混乱,这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正当科泰斯烦恼时,就看到镇长硬塞给自己的小麻烦从另一头的森林里冒了出来。 凯尔背着弓箭,手里拎着三只肥美的兔子,利用超越凡人的弹跳力轻易地跳过防御墙,然后帅气落地后引来了女孩们的掌声和欢呼,科泰斯看到来训练营帮忙的女儿也在其中。 “今天中午给大家加餐,又要麻烦你了,纽顿夫人。” “要谢谢你才是,凯尔。” 莉奥塔笑不露齿,微笑中带着身为长辈的稳重,默默地注视着被女孩们围在中间讲述在森林里追逐猎物的凯尔,白哲如羊脂玉般的脸庞突然抹上了一丝羞红,眼神也跟着渐渐迷离起来。 这一幕全被作为父亲的科泰斯看在眼里,一股错综复杂的情绪涌上胸口,嘴角也不由的抽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19章 昔日恋人 集市收市后,贝特茜走在回家的路上。 今天她的运气不错,卖剩下三块,钱袋里也多出了12枚铜板。 来买的几乎都是镇上的孩子,可爱活泼,她认识每一张灿烂的小脸。 “难道这些孩子的母亲都没有给他们准备吃的吗?”贝特茜这么疑惑到。 远远的,她就看见一群尚有醉态的男人,他们踉踉跄跄地正走向劳德尔家的小酒馆,有几个开始向她招手。 “美人,来酒馆里坐坐吧,我会把你做的东西全买下!” “是啊,可怜的贝特茜,来吧,跟我们一起喝一杯。” “喝点酒暖暖身子,嗝,酒、酒才是好东西。” 这午饭还没到呢,这些仗着拥有特权的家伙们就已经这样子了。 “啊!!!!!” 突然,随着少女的尖叫,街边铁匠铺的二楼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是有什么人正在发生剧烈的争斗。 贝特茜跟众人一样抬起头,恰好就看到丈夫的好友衣衫不整的从二楼窗口跳了下来,十分狼狈地摔在烂泥里,啃了一嘴泥。 “哎呦,哎呦。我的弗洛克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酒鬼们纷纷围上去,问长问短,各献殷勤。 这一个多月来,作为外乡人的弗洛克是镇上最受欢迎的人,混的是风生水起。 他首先与镇上最有权势的镇长搭上了关系,出钱资助镇长开办的鱼市,成了镇长眼里的红人。然后他包了劳德尔家的酒馆,自然招蜂引蝶,跟镇上最有组织凝聚力的渔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原因很简单:跟着弗洛克·波顿有喝不完的酒。 “别让我再看到你!”镇子里的铁匠汉克·卡尔森站在二楼的窗口,脸色气得通红,举着烧红的铁棍破口大骂道:“臭小子,你如果再敢碰我女儿一下,我就要你的命!”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卡尔森。你不是我父亲,只是我的继父而已。” 贝特茜听出那还充满稚气的女声是卡洛琳,她的母亲瑟芬妮曾经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瑟芬妮的丈夫比恩原来是小镇上最好的猎人,而且跟伊欧恩有竞争关系。 六年前,比恩为了证明比伊欧恩更勇敢,更有能力,他独自一人深入铅色森林猎杀为祸林湖镇多年的火木巨蜥‘黑尔’,却不幸遭到了猎头族的袭击。虽然伊欧恩最后活捉了杀死比恩的元凶并且找回了他的尸体,让他避免被分食的命运,但瑟芬妮与贝特茜的友谊也就此产生了隔阂。在瑟芬妮改嫁汉克·卡尔森后,她们之间几乎不再来往。 “闭嘴!臭丫头。你吃的,穿的,都是我挥洒汗水一锤子一锤子敲打出来的,别再跟我讲什么父亲与继父的区别。只要你母亲还是我的妻子,你就是我的女儿。”卡尔森朝屋里咆哮完,继续冲着弗洛克警告道:“别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南方佬。如果你搞大了卡洛琳的肚子,我就把烧红的铁棍塞进你的里!” “我根本就没碰她,不。是我还来不及碰她,你就进来了。”弗洛克看得出女孩的继父是认真的,可他的嘴仍在犯贱,“恭喜你毁了一场南方人与北方人超越民族仇怨的结合,卡洛琳原本可以怀上一个可爱的孩子,一个像我这样英俊的男孩,或者像她那样美丽的女孩。你说钱有什么了不起?我现在告诉你,我可以让你一辈子都有酒喝。” 卡尔森一愣,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是说真的吗?” “最顶级的矮人麦芽啤酒,今天刚刚运到,你不信可以问问他们。” 见到弗洛克身边的人一个个点头如捣蒜,卡尔森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道:“看来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有点误会,我们能退回到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吗?” “没有问题。”弗洛克点点头,退回到了之前最初那尴尬的场面,问候道:“嘿,你好,卡尔森先生,你看到的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我看到的,跟我所想的根本不重要,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满脸得意的弗洛克摊开双手,仿佛掌握了整个世界,那副小人得势的嘴脸是多么的不可一世。 贝特茜顿时陷入无语的状态,就跟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她不喜欢弗洛克——不仅是他言行举止的无脑,还有他孩子般肆意挥霍的任性。 “别说话,你会打破这个美妙的时刻。”弗洛克打断贝特茜的话,振臂一呼,“好了,今天所有的酒钱,我请。” 所有人放声欢呼,混合着掌声和笑声里的口哨,抬着弗洛克蜂拥地挤进了酒馆。 感觉受辱的贝特茜鼓起了脸,低着头一连三个诅咒,结果一头撞在一个结实的后背上。 两块粗粮饼从篮子里掉了出来,好在被撞的人反应很快,在饼子掉落前用手救下了其中一块。 看着被沾染上泥浆的另一块粗粮饼,男人一皱眉,致歉道:“喔,我很抱歉,贝特茜。” “没有关系,索利。”贝特茜弯腰捡起饼,用洗的泛白的袖口擦拭着上面的泥浆,“是我自己走路不长眼睛。” “你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而且也很久没见你来集市了。”索利上下打量着贝特茜,知道她刚刚失去了一个女儿,神情更加关怀备至地问道:“你没事吧?” 林湖镇本来就不大,镇子上的人加起来才一千多来人,彼此熟识。加上贝特茜每天都会来集市卖饼,以填补家用,消失了这么久,自然会引来注意。 贝特茜当然,也不会向对方吐露心中的苦楚,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想到了一个合乎情理的回答。 “我生病了,所以才没来集市。” “生病了,难怪你的气色看起来这么差。”索利后知后觉般的点点头,没有细想。 贝特茜一声不吭地垂下头,羞红着脸,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说谎的天赋,连她小时候的玩伴也信以为真。 索利·巴萨尔,巴萨尔家在地位上是唯一能与嚣张跋扈的镇长匹敌,也是镇上最富有的家族。 绝大多数林湖镇的居民都是迈庭族原住民,世代靠渔猎为生。 按照镇长法令,所有捕来的鱼会先统一卖给镇长开办的鱼市,然后经过马车运输,运往到附近的更大的城镇售卖。而巴萨尔家族控制着所有的交易权和马车运送队,也就是说,巴萨尔家族控制着林湖镇的经济命脉。 如果不是家道中落,贝特茜想自己最有可能嫁给门道户对的索利,而站在她对面的男人也何曾不是这么想的。 自从6岁时第一次见到贝特茜时,索利就下定了娶她为妻的决心,并且两人的父母亲也都有意为之。 整个孩童时代,他们几乎天天在一起,感情也日益深厚。 直到贝特茜15岁时,厄运降临! 她的父亲在抵抗猎头族的战斗中不幸战死,镇长副手--阿尤斯曼·罗德尼成为了新的镇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贝特茜和她的母亲赶出镇长石堡。 在母亲病死后,贝特茜无依无靠。索利受制于势利眼的父亲,被告知不许与贝特茜再有瓜葛。 伊欧恩的出现改变了贝特茜的命运,两人很快就喜结连理,拥有了一个家庭。而索利继续活在父亲的阴影之下,作为利益婚姻的牺牲品,娶了梅克伦堡领主--伊恩葛斯·弗林特勋爵的长女。 一生最大的遗憾让索利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有时光是看着贝特茜就是一种快乐,仿佛现在这样。 从任何层面来讲,贝特茜都是一个标致的北方美人,脸上的雀斑事实上无碍她的美丽。 她是林湖镇最美的女人,一直都是。 贝特茜的头发梳成两个传统小髻,一双闪亮的草绿色眼睛,声音如云雀般清脆轻盈。害羞时会把视线偏移,或者低下头去,就像个羞怯的小姑娘。 年轻时,索利曾经为她神魂颠倒,时光如梭,当年的清濛少女蜕变成了成熟持家的人妇。此刻,贝特茜穿着一件灰色麻布裙,外面套着罩裙,其中有些地方补了又补,眼角虽然已微显皱纹,但她笑起来时依然是那么的美丽,身材愈发的丰韵。 靠近时,能闻到淡淡的体香从贝特茜的身上散发出来。 索利很难想象比妻子大两岁的贝特茜,为什么会跟家中那个身材走样的黄脸婆有这么大的天壤之别。更何况,她还过着那么艰苦的生活,同是生育了两个孩子,可仍然保持着少女般的身材。 为此,索利不得不要感激时间女神对她的眷恋,留住自己印象中只属于贝特茜的美丽。他把贝特茜的双眼定义为最纯粹的绿宝石,珍贵、光泽动人、美得惊心动魄。 受严谨家风的影响,索利是不会向身为人妇的贝特茜坦露些什么,更不想加深她的烦恼。 说他没有勇气,怯弱也好,他只是单纯的欣赏着她的美丽。 那种始终留存在贝特茜身上甘醇的、顽强的美,破碎而纯净,是如此轻柔甜蜜,仿佛爱情最初的定义,永远能突然一下子攥住他的心。 索利的眼神总是流露出太多的感情,是那么的轻易简单的被人知晓。 贝特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伸手将一绺总是任性滑落的发丝揽到耳后。索利差一点就忽略了,同时消失的还有那对绿宝石镶嵌的白金耳环。 那是贝特茜母亲的遗物,她几乎每天都戴着。而为了给女儿办一个体面的葬礼,她只能把它变卖。 这些年来,索利都在各个方面关注贝特茜,关注她的家庭。 伊欧恩容貌英俊,也的确赢得许多少女倾心,只是他性格孤傲,喜欢独来独往,不善于交际,这或许跟他有一半精灵血统有关。 撑起整个家庭的,就只有贝特茜。 所以,索利将这一份对贝特茜的爱意深藏于心的同时,将感情转化成更加有实际意义的东西,尽一切努力去帮助她。 每次装满鱼的桶在搬上马车前,他都会挑出来两尾最大的,默默地守候在去集市必经之路的石桥上,等见到贝特茜来集市时就送给她。他把每一次的见面都说成是偶遇,勤勤恳恳,坚持了整整17年。 只不过,离上一次见到贝特茜时已经过去一个月,索利嘴上常说的‘是给孩子的’,九年前又改口‘是给孩子们的’的说辞也换成了‘这该死的长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过去,给自己煮点鱼汤吧’。 “谢谢你,索利。” 如往常一样,学会接受别人施舍的贝特茜收下了新鲜的活鱼,满脸感激。 索利憨厚地抓着头发笑了,如同孩童般开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20章 恶魔的造访 夜幕降临,整个林湖小镇更显幽静寂寥。 视线之内的森林望不见尽头,空气的寒意沁入骨髓。 狂风呼啸而过,与茂密的树枝争辩碰击,叫嚣并怒吼。 守护木墙的民兵们挤在一起,奢望能熬过注定被冻僵的夜晚。他们坐在潮湿的草垛上,瑟缩着,颤抖着,渴求再多活一夜。 提供视野的微弱月光像是垂死之人最后的喑哑,最终被低垂的乌云完全遮掩。 空气中都带着令人躁郁的湿气,有经验的猎人立刻觉察出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深沉的黑暗吞没了镇子的每一个角落,除了举着火把巡逻的巡夜人外整个镇子一片沉寂,但不是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在尚有欢笑声的酒馆内,那些享有特别待遇的渔民们还在开怀畅饮,与木墙上的紧张气氛完全相反。 一个醉醺醺的家伙踢开酒馆的后门,走到后巷里撒尿,殊不知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他甚至来不及发出喊叫,就被埋伏多时的罗西妮突然从背后咬住了脖子。 尖牙刺破皮肤的瞬间,甘甜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涌入口中,滋润温暖了干瘪饥渴的胃,也渐渐安抚住了躁动不安的伤口。 被吸食的男人露出一副惊恐呆滞的表情,罗西妮分泌的毒素令他无法动弹,更发不出半点声音。骨节粗大而又扭曲的手指抽搐着,软塌的时断时续地排放着尿液,瞳孔浑浊,眼白泛黄。 整个人随着吸食的不断持续而变得干瘦如柴,因为罗西妮不光只是在吸食他的鲜血,还有他有限的生命。 直到贪婪地吸干最后一滴血。 罗西妮才放开这个满是体臭的男人,一脚将毫无生机的干尸踢进满是漂浮着各种生活垃圾和排泄物的河道。 响亮的落水声没有引起酒馆里其他人的注意,罗西妮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只觉得半饱。 刚想蛰伏回暗处寻找下一个食物时,她在刺骨寒意中闻到了一股更加吸引她的味道。 一路循着气味,罗西妮静静地走出小巷,身体周围被淡淡的薄雾笼罩着,似烟一般的白色给周围蒙上了一层诡秘的氛围。 石板路铺就得层次不齐,大多数走过的地面已经被磨得宛如镜面一般平整,角落里却是高高低低砖角堆集。 罗西妮在一家面包铺停了下来,铺子被厚实的门板遮蔽,看样子早已歇业多时。 气味通过门板的缝隙,更多的是男人狂热的气息。 罗西妮转到小巷里,翻上院墙,看到了一幢有一个院子的两层木屋,一条长廊笔直地连接着前面的店铺。 房子的木瓦上匍匐着一只野猫,在看到罗西妮时,直起身朝着她呲牙咧嘴,发出恐怖的呲呲声。 猫是有灵性的动物,能用眼睛看到不属于凡物的东西。 罗西妮只是盯着它的眼睛,很快她的眼瞳也变得很猫的一样晶莹剔透,发出荧光。 她轻轻地一转自己的脖子,野猫的脖颈也随着她的动作转动,并传来一阵清脆的断骨声。 看来力量恢复的不错! 罗西妮得意地笑了笑,悄无声息的翻过院墙,将自己隐没在墙角的阴暗里。 看不见黑暗中的一切,这具肉体没有任何能力,脆弱平凡的如同其他普通的人类,这不禁让罗西妮想念起那件被克巫剑焚毁的完美、妖艳的女巫师皮囊。 虽然女巫师身上的桑德之印常常把自己折磨地苦不堪言,但罗西妮也在她那里得到了实实在在的满足。 她从没有想过,除了伊妮德外,自己会如此迷恋另一个女人。 在征服她的头两年里,她们几乎什么都不做,整日沉浸在放纵的性爱当中。 不管外面的世界怎么样,她们的唇永远亲吻在一起。下身永远契合地不留一丝缝隙,而疯狂的撞击和扭动也没有一刻的停歇。 以彼此相交体液的方式,一次又一次攀上肉欲的巅峰,毫无任何保留地展示对淫欲的崇拜。 当然,与所有被征服的猎物的最终命运一样。 罗西妮最终摧毁了她的灵魂,成为滋养自己魂体的养分,并占据她的肉身。 好在视线的不良倒提升了其他的感官,罗西妮能听见男人粗重的喘息,以及女人细碎的。 循着声音一路来到连通店铺和房子的长廊里,罗西妮的脑袋不慎撞到一件挂在梁上的金属物,借着昏暗的油灯一看,没想到竟然是一块塔克黑铁。(塔克黑铁:一种可以制造附魔石或者附魔武器的原材料,也是贤者之石三大基础原料之一,是炼金术士的最爱,盛产 于东方大陆的塔克矛斯特丘陵。低地矮人时常将塔克黑铁作为礼物送给南方的精灵,以增进彼此的友谊,同时也作为商品贩卖给人类。在家里挂塔克黑铁是安德瑞尔帝国北部和塞北地区的一个民间风俗,传说能够驱逐白鬼,并且还能带来庇护与好运。) 这块看似普通的生铁勾勒起罗西妮尘封已久的记忆,自从被驱逐到西方大陆后三千多年来她第一次看到自己曾经熟悉的东西,想必这家的主人不是安德瑞尔人,就是跟那里很有渊源。 慢慢地朝着声响发出的地下储物室走去,通过敞开的木门,罗西妮能借助明亮的烛火看到一对在木桌旁相拥缠绵的男女。 男人是一个约莫50多岁的壮汉,身形魁梧,灰白的发色衬得满是细纹的面庞,更显风霜之色。 他的双眼是精华所在,那是一双“炯炯不可逼视”的眼睛,此刻透射着浓浓的情欲,皮革制服上的拳杖徽章证明他是镇上的二号人物——治安官。(治安官:负责维持治安、缉捕盗犯、打击走私、征收犯罪罚金,还要以国王诉讼的名义聆听和管辖范围内的所有犯罪 案件,并且有雇佣赏金猎人的权力。以贝拉奥尔为例,治安官分为两个级别:城镇级和村镇级。城镇级治安官无法通过选举,由城镇级地区法事所的治安法官,或者民事所的保民官任命。对候选人也有严格规定:要在当地有威望且知晓法律的贵族,或者有一定从军经历 并且没有犯罪记录的公民。而村镇级治安官是所在小镇的居民选举出来的,也可以由镇长直接委任。因为没有上级部门约束,掌握司法和审判权的村镇级治安官反而拥有更大的权力。) 相比较之下,女人的年纪要年轻许多。 她的面容带着北方人特有的细腻,肤色瓷白,脸上也没有雀斑。处在哺乳期的身形丰韵而迷人,谦卑的姿态,以及刻在骨子里的拘谨。 在青壮年严重不足的林湖镇,老夫少妻的组合司空见惯,似乎在这里长得再丑的男人都能娶到年轻貌美的女人。此刻,身材丰满的女人趴在满是面粉的桌子上,半合着眼,发出迷醉般细碎的低喃,扭动着腰迎合着来自身后的撞击。 身后男人一边卖力地顶撞着肥硕、带着浪花的臀,一边啃咬‘妻子’光滑的背脊。 手指穿过柔顺的长发,肆意地揉搓着傲人的圆润,然后掐住深褐色的乳尖用力地拉扯,惹得随着撞击而摇晃的‘妻子’发出痛苦的喘息。 施加给臀的撞击越发沉重,女人知道自己的屁股已经被撞红了,又不敢违抗兴致高涨的‘丈夫’,只能羞嗒嗒地求饶。 “太、太重了,轻一点。” “现在知道错了吗?” 男人戏虐地拍打着‘妻子’的屁股,在上面留下一个又一个鲜红的掌印。 强烈的痛楚让女人颤抖起来,低喘着连连点头。 “是,是的。我错了,放过我吧。” “下次别再让我看到你用那种眼神看镇长的儿子,那小白脸稚嫩的可以当你的儿子,你这个不要脸的女表子。” 男人粗鲁地咒骂,腰身律动地更快了,喘着粗气。 “作为惩罚,这次就射在你的里面。” “不,不要。” “怕什么?!你都生了六个了。而且只有让她再体会一遍生育之苦,那样你才会老实。” “等等,等等。” 突然,女人用手轻推着身后的‘丈夫’,有点惊慌地抓住敞开的上衣,转过灰色的眼眸望着门口。 “怎么了?” “我觉得有人在偷看。” “孩子们都睡了,这么晚了还会有什么人,别趁机转移话题。” 男人嘀咕完,就用力地按住‘妻子’的腰。 顿时间,狭窄的空间里只剩下混着水声的喘息与肉体的碰撞声,紧跟着他们变换了体位。 男人把‘妻子’向前推了推,自己也上了桌,然后把她紧绷的双腿架在自己的双肩上,折弯她的腰。 突兀的粗壮自上而下,狠狠地全根而入。 男人老朽的关节咯咯作响,力量和速度却不比年轻人逊色,性爱技巧更是空前绝后。 次次都撞击到那娇嫩的花心,又是以那么快的速度,那么重的力度。 两人身下简陋的木桌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仿佛随时就会垮塌。 “对,就是那里,继续,用力!” ‘妻子’迷离的刺激到了他,男人开始疯狂地顶撞,频率也越来越快。 在重重地撞了几下后,突然打开的宫口像是张嘴般牢牢地吸住那涨到即将爆炸的粗壮。男人终于把持不住,身体哆嗦着激射而出,大张的嘴里发出满足的叹息。 “你这个妖精真是要命,天知道我会死在你哪个淫~荡的洞里。” 面对丈夫语言的羞辱,闭上眼的女人将自己蜷缩成胎儿在母体里的姿势,回味着的余韵。 红彤彤的身体被汗水打湿,紧咬着嘴唇,露出一副全身心都得到满足的痴态,完全顾不得自己此刻的狼狈。 男人一脸得意地看着‘妻子’灵魂出窍的表情后,重新披上文明的外衣,再一次成为那秉持公正的治安官,拍了拍那满是掌印的屁股。 “别以为一次就行了,洗完澡后就上来,今晚我要把你操到哭为止。” “是,父亲。” 想到即将要遭遇的事情,两行清泪不受控制从姣好的脸庞上滑落。 她听到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显然走廊里并没有其他什么人。 只是出自女人的直觉,莉奥塔刚刚感觉到有人在偷看,仿佛自己是在被一头饥渴的野兽窥探着。 直起被按得酸麻的身子,看向打开的木门,果然没有人。 心里又不禁开始怀疑,难道是错觉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21章 梦魇的开始 每一个家庭都有不人为知的秘密,那些人性的黑暗面,被人唾弃,也被人信奉。 大量的成规戒条约束着世上的凡夫俗子,而渴望并遵循内心向往的人则不会有这些顾虑和犹疑,却往往又在意世俗的眼光。 而黑暗能掩藏一切,就如它纯粹的颜色,模糊一切伦理道德的界限,让人心中最为人不齿的欲望在心灵最阴暗的角落发酵、滋长。 亲情和爱情的融合,世上再也没有哪一种感情能比它更亲密了。 作为邪神,罗西妮庆幸自己能亲眼见证他们创造爱情结晶的温馨画面,并给予最深的祝福。 夜幕漆黑如黑洞一般,浅薄的月光被阻挡在浓稠的墨云之后。 街上没有一个人,四处寂静得像是所有声音都被藏在黑暗角落里的巨兽一口吞下,连带着所有照亮道路的火把都消失不见。 林湖镇破败萧条,得益于伊欧恩的存在,这还是这座小镇第一次遇到恶魔的造访。 罗西妮站在鱼市渡口,凝视着眼前的广阔的漩涡湖,湖中央的漩涡据说连接着冥河,是前往冥界的通道。 继续放眼望去,依稀记得湖的对岸那片无边无际的森林深处曾经有一座高耸入云的黑塔,名为‘真言之塔’。在魔法塔倒塌后,这里就成为了邪灵的领地。 她的姐姐萨曼莎,不,应该是普里西拉。 曾经天真的以为逃出黑牢后,能在这片被黑魔法笼罩的森林里找到庇护,结果成了龙骑士的阶下囚,像是动物一样被关进了笼子。 也是因为天真,轻易相信拥有黑魔法的都是同类,结果被一个红袍巫师带走,就此音信全无。 “真是太愚蠢了。” 罗西妮嘀咕了一句,突然听见头顶传来异响,突兀的振翅声撕裂了黑暗。 随着沉闷声一同降临的黑影异常高大,眼露红光,站立在罗西妮背后几米远的地方,保持着最佳的攻击方位。 那是一个浑身的男人,年轻而又英俊,肤色非常苍白,有着暗夜般的黑发和海水一样的蓝眼睛,强壮的肌肉附着高大的身材,但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则是垂在两腿间令所有男人都望而生畏的粗壮。 缓缓地转过身,察觉到对方隐秘在黑暗中的躁动,来自捕食者的天性。视线聚焦到背后那团黑色的阴影之上,那不是什么阴影,而是一对漆黑的翅膀。 那对翅膀看起来大得出奇,柔韧的骨翼上覆盖着漆黑的薄膜,如同黑夜覆于其上,优美流畅的线条令人联想到蝙蝠的双翼。 罗西妮注视着那狰狞硕大的器官,一时间根本无法移开目光,能在肃杀的气氛中觉察到了对方的犹豫。 “怎么了,我的孩子,是什么让你迷茫了吗?” 关切的语气说出口时,对方就立刻恭敬地单腿跪在地上。 “请原谅我,母亲,我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您。” 罗西妮只是做了一个免礼的手势,溺爱地微笑着。 “过来,麦德林,让我好好看看你。” “是,母亲。” 麦德林走到月光下,将自己那对翅膀完全张开,像两扇黑色的帷幕将罗西妮的视野完全遮盖。 尖叫魔都是雄性,麦德林是第二代尖叫魔,是罗西妮和尖叫魔始祖‘尖啸’多诺万五个直系后代中的一个,由于身上有一半人族的血脉,在面部轮廓上他没有其他多次混血杂交后的尖叫魔那样狰狞的面孔,形象上更像是人类。 多诺万是由普里西拉用黑魔法,再注入一部分魂体培育出来的活体胚胎,然后再植入罗西妮的体内,以她的为孕育的温床,诞生的第一头尖叫魔。所有尖叫魔一出生就具备完整的战斗和捕食能力,它们继承了创造者赋予的一切,代表了淫欲和贪食:前者使物种得以 繁衍壮大,后者使生存得以延续传承。 在征服西方人族的战争中,数以万计的尖叫魔如蝗虫压境般密密麻麻地飞向西方人族的各个城市,劫掠适龄的女人用来繁殖,再杀死其他男人、老人、孩子来作为食物,造成奥斯特米茨王国大量的人口损失。 几乎每一座城市都会在短短几天之内沦陷,成为尖叫魔的繁殖巢穴,随处可见被啃食一空的尸骨以及大腹便便的孕妇。 受孕的女人们会在一个星期之内繁育出新一代的尖叫魔,破壳后,幼崽就地捕食,吸食‘母亲’的鲜血并在半个月以内完全长大,然后就跟随父亲飞往下一座人类城市。 正因为强大的破坏力和繁殖能力,已对抗达武坦邪灵长达百余年的西方人族才会在尖叫魔诞生后不到30年里,就急速走向没落,直到最后的灭亡。 自己的孩子一直都是罗西妮引以为傲的资本,伸手抚过那冰凉的躯体,在优美的肌肉上滑来滑去,惹得罗西妮连连感叹。 尖叫魔无论在现实中或者是故事里都是令人畏惧的恐怖生物,却从未想过她的孩子会拥有如此精致的外表,如此优雅的姿态。除了这双美丽的翅膀之外与人类毫无二致,不愧是继承了自己的血脉。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感应到了您的魔法波动。” “看来我还隐藏的不够好。”罗西妮微微一笑,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这具皮囊算是到了使用极限了。 “另外,母亲,我不得不提醒您。主人再三告诫过我们,要远离这个半神的势力范围,因为他是我们找到法米加的唯一方法。” “法米加是门德塔他自己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么我们跟半神族之间的停战协议呢?”面对母亲的一意孤行,麦德林越发恐慌起来,“如果我们杀死了法米加唯一的儿子,势必会再次引发我们跟半神族的战争。” “就算是那样,这一次我们也不一定会输!你以为这世上还有多少半神?!” 麦德林被罗西妮充满戾气的怒火震慑住了,恭顺地低下头。 “那个半神毁掉了我的幻境,害得我再也无法复活我的爱人加泰罗尼。”罗西妮的脸因为被暴怒而扭曲着,疯狂地挥动着双臂,嘶吼道:“哪怕我会遭受多么严厉的惩罚,这个仇我一定要报,没有任何余地!” 也许是罗西妮的愤怒感染到了麦德林,他缓缓的抬起头,同样怒不可遏。 “既然这样,我们一起杀了那个半神。” “好孩子,光靠我们两个是不够的。去召集你所有的孩子,现在该换我们成为猎人了。” 罗西妮抚着儿子的脸,望着远处孤立在湖边的木屋,嘴角充满深意地微微一扬。 雨幕中,酒馆的欢笑与喧嚣听起来是那样的遥远。 孤单的人影驻立在一座建在湖边的两层木屋前,罗西妮还忍着穿越魔法传送门所带来的眩晕感,望着牛油蜡烛从窗户内透射出来的光亮。 正在厨房做晚饭的贝特茜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心想盘算着弗洛克总算是舍得回来了。 打开门,意外地发现一个少女站在门口。 少女的情况糟糕极了,姣好的脸庞满是疲惫,身上的斗篷早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淋得湿透。她看起来比大女儿年长不到几岁,站着的地方留下了一大滩水渍,好像在敲门前犹豫了很久,靴子上也全是泥浆。 “你好。”少女礼貌地问候道。 贝特茜对眼前的少女充满了戒心,也牢记着丈夫离开前对自己的嘱咐,不要轻易让陌生人进门。 “你找谁?” “我迷路了,刚巧路过这里,能让我借宿一晚吗?” “镇上有客栈,就在前面不远的集市,我丈夫不喜欢陌生人借宿。”贝特茜加重了后半句的语调,让眼前的陌生人明白家里有男人。 “守门人不让我进去,行行好吧,夫人,我会付钱的。” “好吧,进来吧。”天性善良的贝特茜还是答应了,把门完全打开。 “在我这里借宿是不会收你的钱,楼上的客房已经有人了,今晚你可以睡在我女儿的房间。” “真是太感谢你了,善良的夫人。” “不用这么客气,我在煮鱼汤,一起喝点吧。还有明天一早你就要离开。” “当然,天一亮我就走。”罗西妮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容,盯着走向厨房那曼妙诱人的背影,脑海里已经在想象把她压在身下肆意侵占的画面,在心底低喃道:“如果到时候你还愿意让我走的话。”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22章 堕落之路 listenclose now whaay 听好我现在说的话 a gonna head out wish one day 有朝一日我肯定能如愿 heard abouortuoade 我听说有发财的好机会 gonna getnowyou wait 你等着看,我一定满载而归 ave peoplewith 勇敢的人与我同行 caeard that theres gold the west 因为我听说西方有黄金 举着被雨浇灭的风灯,醉醺醺的弗洛克边喝着酒壶里的酒边哼着一首跑调的南方小曲,跟着感觉回到了这座孤立于小镇之外的湖畔木屋。 在伊欧恩外出后,弗洛克就没在这里待过一晚。当然,他这么做除了受不了一个整日以泪洗面的女人外,最大的原因就是避嫌。 按照他以往的经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绝对会引来流言蜚语,再加上伊欧恩又是那么在意名声的人,自然要离他美丽的妻子远远的,这是作为朋友的基本常识。 之所以改变主意,是因为弗洛克听到了一些猎头族袭击小镇的消息,担心贝特茜会遇到危险。 他不是战士,也不喜欢与人厮杀,但他会的保护咒对付那些只会用蛮力的猎头族还是绰绰有余。 一推门,就闻到了一股烧焦的糊味。 思绪从贝特茜为什么没有锁门的疑惑上被转移开,弗洛克循着气味来到厨房,灶台锅里的汤已经煮干,只剩下焦黑的残渣和烧得通红的锅底,看来晚饭是没有着落了。 “贝特茜!” 弗洛克喊了一声,没听到回应,只是隐约听到二楼传来动静。 走到楼梯口,他发现了一件湿透的斗篷和一件被撕成破布的布裙,一只沾满泥浆的长筒靴立在几格之上的楼梯上。踩着吱吱作响的木制楼梯来到两楼,更多凌乱的衣物散落在地板上。 “嗯,啊,嗯啊。” 粗重的喘息从虚掩的门缝间流出,就仿佛是恶魔的低吟,引诱着弗洛克,呼唤哀求他推开那扇没有关上的房门。 弗洛克没有推开门,而是透过门缝朝里面看,吃惊的同时酒也醒了大半。 卧室凌乱不堪的床上,贝特茜正与一个陌生少女唇齿交缠,她们贴身的衣物只能说是堪堪地挂在身上。 罗西妮在她的颈后吐纳着湿热的呼吸,手像是蛇一样在贝特茜的身体上任意游走,然后从颈椎开始,一节一节地沿着脊柱不轻不重地向下按压。 手掌感受着肌肤传递而来的炽热,罗西妮一时有些激动,她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脊背,光洁的肌肤润泽细腻如美玉,下面应该有一层薄薄的脂肪和紧实的肌肉包裹着肩胛骨,显现出优美柔和的轮廓,后背正中凹陷的线条如同水波一直绵延到腰部神秘的阴影之中。慢慢地,摸到了那妙不可言的背部曲线尽头高高翘起的臀,此刻正紧绷绷地裹在下半身的亚麻布料里。 “很好,柔软度很不错。” 罗西妮柔声赞美,脑子里则在想象把眼前的女人摆成各种姿势,就像是折人偶一样。她很肯定,贝特茜可以很轻易做到。 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罗西妮自然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体香,浓郁芬芳,诱人犯罪。 抬起她的胳膊,寻找着香气的来源。 罗西妮发现贝特茜的腋下保留着茂盛的毛发,没有其他怪怪的味道,更没有让人厌恶的腋臭。 忍不住遐想,她下面是否也是一片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景象呢? 手不动声色地覆住那高耸的胸口,它很大,很柔软又充满弹性,罗西妮用指尖好似无意地按在那微微凸起的一点上。 贝特茜心中一颤,眼珠滚滚而落,自己明明应该怒不可遏,应该奋力反击,而不是僵在这里忍受从胸前传来的阵阵快意和身下火热的骚动,却又什么也不做。 罗西妮一手扶在贝特茜的腰上,另一只手探进股间的私密地带,隔着布料,不怀好意地摩挲起来。感觉到渐渐湿润后,手指从布料底部的边缘滑入丘壑之间的一道缝隙,透明液体滋润着她的手指,她用指腹推开外层的花瓣,然后缓缓地深入,引得贝特茜一阵激颤。 或许,贝特茜永远都不会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双腿屈辱地大大分来,颤抖的肉壁被灵活的手指搅动,被温柔地按压。 快感是那么的强烈,就算牙关紧咬也无法阻止。 激起的水声在头脑炸起的轰鸣声中扩大了无数倍,又也许仅仅是心理作用。 贝特茜张大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罗西妮太了解沉迷于情~欲的人,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心灵遭受创伤的女人。 “不需要多想,也没什么需要费神,除了享受之外没有别的。” 她细声安慰着,加入第二根指节的同时开始轻轻地滑动起来。另一只手灵巧地解开贝特茜胸衣的扣子,两团白雪丰满的圆润弹跳而出。 那两点如少女般粉嫩的两点吸引了罗西妮的全部注意力,她不停地来回品尝它们,直到它们变得充血肿胀。 伴随着胸口令人羞耻的声响,贝特茜的呼吸越来越粗重,罗西妮的指尖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到身体深处不安震动的那一点。 “看,你里面都湿透了,流出来这么多。” 罗西妮抽出腻滑的手指,将沾满蜜汁的手指展示在贝特茜的眼前。 羞耻心一下子击中了贝特茜,烧红了她的脸。 撩起遮挡视线的裙子,罗西妮把脸凑到那湿淋淋的双腿前,包裹私密部位的布料上没有污渍,只是被渗出的蜜汁染湿,勾勒出令人遐想的轮廓。隔着布料继续舔势,更多的蜜汁从花穴溢出。与唾液混合后,从罗西妮嘴角流到床上,染湿了洁白的床单,形成一块深色的水渍。 最后,罗西妮褪下那条完全包裹屁股且透湿的遮挡,着迷地闻了闻,随后微笑着把它扔在地板上。 先用手抚过发烫的小腹,有点赘肉,但没有关系。 小腹之下那一片没有经过修剪的黑色森林,也果真跟自己预料般的生机勃勃,茂盛而浓密,触感也很柔顺。 罗西妮用手指拨开两片粉嫩柔软的花瓣,双手牢牢伏在贝特茜雪白的大腿上,埋头卖力地榨取。肉壁上那些层层叠叠的皱褶被一再刺激的贝特茜分泌出更多可口的蜜汁,大量的温热汁液沾湿了罗西妮的鼻尖和脸颊,味道也变得浓郁而香甜。 她竟然是这样的美味。 也许是报复心理作祟,罗西妮觉得贝特茜是她品尝过味道最好的尤物,实在是弥足珍贵。 在又是一阵绵长的喘息后,贝特茜迎来了一浪接一浪、层层叠加且从没有体验过的快感,这几乎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只能抓紧早已发皱的床单。 突然,罗西妮的唇舌转移到花口近在咫尺,且未经人事的菊蕾。 “啊,那里不要!” 贝特茜抬起头,摇头抗拒着,不愿自己如此私密羞耻的地方被人触碰。 觉察到贝特茜的异样反应后,罗西妮又迅速回到在两片丰厚花瓣间若隐若现的凸起,用牙齿轻轻地研磨充血的肉核,接着用嘴唇完全含住,随即双颊凹陷,猛地吸了一口。 “嗯啊!” 贝特茜的声调突然拔高,陡然从痉挛的花穴激射出一股温热透明的汁液,把躲闪不及的罗西妮打湿一脸。 高~潮过后的贝特茜陷入了短暂的慌张,因为她从没有经历过这个,更不知道所发生的事。此刻,她就仿佛是一位刚刚经历初潮的少女,对自己的身体出现不熟悉的反应而产生莫名的恐惧。 她竟然没有体验过潮~吹,这倒出乎罗西妮的意料,同时也为贝特茜感到遗憾:一个连极致的快乐都不过体验过的女人,是何等的悲哀啊。 弗洛克被眼前的一幕深深吸引,她们似乎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事实上,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贝特茜的脸呈现出诱人的红晕,沾满汗水的肌肤透着熟透的粉红,看起来竟然是这样的完美无瑕。虽然明知道那是好友的妻子,弗洛克的思维却陷入僵直,脚像是长在地上,甚至没有注意自己出现的生理反应。 几乎没有任何言语的交流,她们脱下了身上仅剩的衣物,握住对方的手在床上调整着位置,彼此间默契的程度让人根本不会相信她们是初次见面。 两人的一只手始终紧握,只是在更换位置的时候偶尔分开,然后又不由自主地热切地缠绕在一起。她们侧卧着,各自用一只手臂支撑上肢,双腿叠靠,紧贴的花穴相互碾磨撞击。 相近的耻毛纠缠在一起,似乎有点刺痒,此刻却有种别样的情愫。 两人的腰如蛇般扭动着,以增加摩擦的力度,彼此顶撞的动作愈发的狂野。 当熟悉的快慰逐渐窜起时,她们研磨的频率和速度也越来越快,摩擦的水声也越来越响亮。 一起达到后,她们紧绷的身体脱力般的放松下来,精神涣散,大汗淋漓。 弗洛克张大着嘴,只觉得喉咙干涩无比,看得血脉喷张。 贝特茜露出一种像是要哭泣却不是哭泣的表情,分不清是痛苦或是快乐,也许极致的高~潮本来就该伴随着一点忍无可忍的疼痛。 精致的五官纠结在一起,扭曲着的眉,紧闭着的眼,薄薄的泪水在那样的表情之下,很自然地被挤出眼角。 贝特茜的双唇紧紧闭着,呜咽的哭声被她封在喉咙里。 弗洛克看到少女支起身子,撩起自己的长发,露出姣好的面容。她用一只手捧住贝特茜的脸,吻去眼角溢出的眼泪,再送到贝特茜的嘴里,跟她一起品尝甜蜜和苦涩,然后在她的耳边呢喃。 “不必再逃避,不必再隐藏,不必再悲伤,接受我带给你的安慰。就跟我向你保证的一样,接受我。” 在一步步引诱之下,挂着泪痕的贝特茜抽泣着点点头。 “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 罗西妮喝了一口装有绿色药剂的药罐,随后一阵光芒在她的双腿间聚集。当光芒散去时,她大腿间进入生长出一根宛如婴儿手臂般粗壮的庞然巨物,硕大的囊袋垂挂着,肉柱上布满突兀的经脉,像是蛛网一样遍布整条肉柱。 “坐上来吧。” 贝特茜羞红着脸,分开腿跨坐在罗西妮的身上。 握住那一手难以掌握的巨物,抵住自己的花口,缓慢地沉下臀,直到把它完全吞没。 被彻底填满的充实与被完全包裹的紧致,让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发出满足的叹息,接下来就是贝特茜熟悉的步骤。 没等完全适应那过人的尺寸,自己的腰却迫不及待地扭动起来。 在缓慢地一抬一坐中,贝特茜能感觉到它坚硬饱涨的程度,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她对眼下这个陌生人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却试图在她那里得到安全感和抚慰。 夹杂着爱慕和绝望气息的混乱话语,从贝特茜的唇间流出。 “嗯啊,啊,舒服极了。” “跟你丈夫比怎么样,他有我强吗?” 沉浸在欢愉中的贝特茜愧疚地转过头,羞于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她很快又说服了自己。 毕竟,当清晨到来,这个熟知她内心伤痛的陌生人就要离开,继续她的旅程,从自己的生活中永远消失,就像她从未到来过。 或者,也许她可能会留下来,至少一小段时间。 不过,至少现在,至少在天亮之前,她们还有时间。 今晚,她会远离痛苦。 “你的里面真是棒极了,又湿又紧。” 罗西妮双手托着那两瓣雪白的臀,在贝特茜往下坐的同时用力地往上顶。 两股力量在花道的尽头交汇,柔软和坚挺的激烈碰撞,化作炸裂理智的快感。 “告诉我,你和你丈夫到底多久做一次?” “他不是很喜欢这个,我们一年也做不了几次。” “真是太可怜了。”罗西妮面露同情,加快了挺动的速度,“那么今晚就让我来好好补偿你。” “喔,太、太快了,好深,嗯啊。” 贝特茜无意识地摇晃着脑袋,长发散乱,身体随着一次又一次猛烈的顶撞而颤抖,胸口摇晃甩动的两点玫红色呈现出熟透的光泽。 肉体的撞击声,肆意搅动的水声,似痛苦又似快乐的哀哀喘息,一共交织成一曲堕落的原罪乐章。 在脑海中一丝丝闪现的白光之中,贝特茜放下最后一丝矜持与理智,受着本能的趋势,追逐着欲望,直至深陷其中,迷失自我。 那种层层深入骨髓,又不知是何物而产生的不安感,被交合处荡漾到身体各处绚烂的诡秘快感所吞噬。 “用力一点,对,就是这样!” 贝特茜高声喊出自己渴求的欲望,腰肢迎合着迅猛的撞击,攀上灭顶的高峰。 当喉咙之间发出的凄楚低吟声后,贝特茜就如失去灵魂的尸体般瘫倒在床上,她含住自己的手指,表情凝重,让人搞不清到底是痛苦,还是极乐? 骇人的柱身从持续痉挛的花穴中抽出,尚未达到的罗西妮笑着贴近贝特茜,她紧闭着双眼,浓密的睫毛忽闪着,泪珠缓慢划过红透的脸庞,逐渐染湿身下的床单。 “张开嘴,我要吻你。” 思绪一片空白的贝特茜顺从地张开唇齿,巍颤颤的舌头一下子就被捕获。 湿润黏腻的水声和呼吸交缠在一起,唇舌交缠、唾液交换,连呼出的微热气息仿佛也透着香甜的气息。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当分开那个吻之后,两人的嘴角拉出了一条淫靡的丝线。 就在丝线断裂时,弗洛克的理智线也跟着崩断。 “咚。” 长颈酒壶无意识地从手中滑落,发出沉闷的坠地声。 声音惊扰到了房内的罗西妮,一双深红的眼睛直刺过来,将弗洛克惊出一身冷汗。 眼前露出狰狞容貌的少女很显然是一个黑女巫,贝特茜已经堕落其中无药可救。 没有自己能做的事了,弗洛克想到了逃跑。 对,他必须得马上逃走! 刚一转身,迎面就跟站在自己身后的人不期而遇。 弗洛克吃惊地向后退,在撞开房门后踉跄地摔倒在卧室的地板上。等看清来人精美绝伦的容貌后,才惊讶地低声道:“玛格丽特?!” “你好啊,我的朋友。” 玛格丽特慢悠悠地踏进房间,跟弗洛克一样,她刚才也看了一场好戏。 她的守护兽走到弗洛克的身边,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舐着他脸上渗出的冷汗。 弗洛克害怕地无法动弹,一股清凉湿润了裤裆,他吓尿了。 一道诡异的咒文出现在玛格丽特的手背上,与之呼应的,弗洛克也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出现了相同的咒文,聪明的他立刻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等等,玛格丽特,我不明白。我完全按照你的命令行事,甚至牺牲了叶莉娅帮你从黑牢救出了普里西拉。” “你的行为的确让我非常感动。同时也再一次证明你们男人都是自私的,为了达到目的,就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能出卖。” “我可以出卖爱情,出卖尊严,甚至出卖灵魂,但我绝不会出卖伊欧恩,他是我仅有的一切。” “我知道,他曾经也是我的一切。”玛格丽特攥紧拳头,一团炽热的火焰在她的手上炸裂开来,“我很抱歉要结束你在这个世界的美好时光了,我的朋友。你的灵魂将重回冥界,而你的肉身则要成为她的躯壳。” 弗洛克循着她的视线看向站立在床上的罗西妮,两腿间的粗壮尚未得到发泄,依旧高耸挺立着,那惊世骇俗的尺寸足以让所有男人都无地自容。 一道闪光击中弗洛克,在撕心肺裂的痛楚下,弗洛克感到身体上的每一个关节都在‘咯咯’作响。 当痛楚消失后,弗洛克发现自己慢慢地漂浮起来,他的灵魂正在脱离自己的身体。万念俱灰之下,最终也没能逃过身为棋子的命运。 “不,我必须警告伊欧恩,不能什么都不做。” 弗洛克燃起反抗的勇气,咬紧牙关对抗着摄魂咒,那股消失的剧痛再次袭来。 他摘下左手中指上的宝石戒指,扔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坠地声。 在灵魂完全脱离的那一刻,渐渐被无数双手拉入冥界的弗洛克看到少女的肉身开始腐烂,皮肉随着她脚步剥落,露出阴森恐怖的骨头。 整个骨架在玛格丽特念动的咒语之下燃起熊熊大火,然后化成一团黑影,迅速地侵入自己倒卧在地板上的肉身。而他眼前所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展露出完美无瑕酮体的玛格丽特喝下了一整罐魔药,在一阵耀眼的绿光中走向了床榻上酣睡的贝特茜。 红河谷的夜晚寒冷而又漫长。 一场冬雨刚刚停歇,放晴的夜空就闪烁着点点银白的星芒。 偶有云层从月轮前缓缓掠过,柔缓而粘腻的旅途恋恋不舍,于这座古老小镇的夜幕天穹中流淌开无色之痕,又百般吝惜地挤出几丝月光碎屑,堪堪而不情愿地撒给大地。 躺在地板上的罗西妮从头痛欲裂中苏醒,宿主的记忆杂乱而又猛烈,像是有千万只爪子撕扯着她的脑袋。 要习惯一具全新的肉身,尤其是男人的躯壳并非易事,也需要时间。 房间发霉的空气里悬浮着肉眼可见的浮尘,玻璃窗积着厚厚的灰尘,几乎令惨白的月光无法穿透。 罗西妮僵硬地举起手臂,望着上面令人作呕的浓密毛发,眼中却闯入另一幅情~色旖旎到极限的画面:只见贝特茜费力地踮着脚尖,双手扶着卧室的窗台上,昂起头紧咬着唇,双腿被大大地分开,充沛的汁液被撞得四处飞溅。而身后,玛格丽特双手按着贝特茜布满指 印的丰臀,疯狂地挺动着腰身,嘴里低骂着,毫不怜悯地撞击,似乎只是为了泄愤。 “嗯啊,嗯。” 贝特茜眼神迷离地出声,汗湿的长发贴在玻璃上,侧脸红润高热,祖母绿色的眼睛无意识地缓慢眨动,从丰满的唇中呼出的气息在玻璃上形成一块扇形的白雾。 透过那层层雾气,一只大鸟停在窗外的枝头上,那是只同时象征着智慧和死亡的猫头鹰。 它一直在窗外徘徊,更多的时候都在无声的观望,眼睛闪闪发光,犹如宝石一般,深邃而又引人入胜。歪着脑袋,充满疑惑地盯着眼前这一幕近在咫尺的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 这场已经持续数小时的摧残已经让贝特茜精疲力尽,随着过分凶猛的律动抽泣着,乞求,梗咽得一塌糊涂,拼命地想要从堆积得无法承受的快感中逃离出来。 玛格丽特急促潮暖的呼吸侵略着贝特茜的皮肤,看着一滴滴汗水随着自己的撞击沿柔美的背部线条滑落,汇集到那两个凹陷的诱人腰窝里。贝特茜汗湿的头发里带着记忆中伊欧恩的气味,淡淡的,散发着微微的苦,再混合她此刻的味道真是好闻的要命。 伸出一根手指,用指尖撬开那张无力的小嘴,却狠狠地咬了一口。 尖锐的刺痛感让玛格丽特有点恼火,表情也变得阴郁恶毒。她一下子扣住贝特茜的下巴,迫使她将嘴打开,然后伸进了更多的手指。 “舔湿它们。”玛格丽特命令道。 贝特茜自知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只能屈从的依言而为,用温暖的口腔包裹住那些修长的手指,努力在吞吐中将它们打湿。 暴虐成性的玛格丽特却不希望事情进展的过于顺利,用一只手拉扯着贝特茜的秀发,迫使她侧过头暴露自己的脖颈,随后毫不留情地死死咬住。 牙齿深深陷进颈动脉,产生几乎见血的尖锐痛感。 贝特茜试图痛呼,口中含着的手指趁机滑入喉咙的深处,只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低吟。 玛格丽特欣赏着贝特茜眼中朦胧的水意,还有那脸上展露出的不屈与羞愤。刻意内外夹击地指甲抵在那脆弱的咽喉部位,感受到那一阵不容忽视的瑟缩。 “据说只有极少数的女人才能从深喉中体验到快感,看来你也属于这种淫~荡的少数派。” 有了这个意料之外的发现后,玛格丽特抽出自己坚挺的粗壮,凑到贝特茜的嘴边,依旧是命令的口吻。 “含住它。” 这一次贝特茜没有屈服,缓慢地转过头。 玛格丽特一把扳回那秀丽的脸,盯着她脸上浮现的羞耻,语气再一次加重。 “含住它,千万不要让我再生气!” 终于,贝特茜妥协了,张开嘴,含住了那过分巨大的肉柱。 “伊欧恩什么都不懂,根本就不清楚你真正所需求的。” 玛格丽特的言词令贝特茜感到羞辱,更大大激发她对丈夫的愧疚,可此刻她已然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嘴已经撑到了极限,贝齿轻轻地划过肉柱上突兀的青筋。 随着肉柱不断地深入,贝特茜的吞咽越来越困难,只能被迫停了下来,只是沉浸于游戏中的玛格丽特不会让她如愿。 一个毫不怜惜的大力挺身,整根肉柱都全部进入,两颗肉球撞击到贝特茜麻木的下巴,令她感到一阵刺痛,仿佛嘴角都要被撕裂了。 扯着那一头略显粗糙的长发,玛格丽特缓慢动作,颇有兴致地望着跪在身前那张由于缺氧而格外醒目的面孔。 泛红的眼尾溢出泪水,还有因喘息和吞咽而不住起伏的喉咙,以及被多余津液润湿的嘴角,都让玛格丽特的眼眸愈发的幽暗。 “嗯嗯。” 贝特茜迷濛带泪地望着身前的玛格丽特,强烈的窒息感让她的心脏与肺叶都快不堪负荷,血管里的鲜血疯狂叫嚣着需要更多的氧气,但口腔乃至整条食道都被巨大的肉柱堵塞,只能从鼻子喘出微弱的鼻息。 “这一次就在你嘴里吧。” 大量集聚已久的灼热液体随着弹跳的肉柱激射而出,一路冲刷过食道,灌入胃里。 “咳咳咳!!!” 贝特茜吐掉肉柱,剧烈地咳嗽起来,呛咳出许多白浊而又散发有花朵芳香的液体。 可当煎熬的窒息感平缓后,身体里好像有一个开关被打开了,贝特茜感到潮热难耐,疯狂地席卷全身。 细致滑腻的手指轻抚过脸颊带来冰凉的触感,完全无法消退,相反激起了更加强烈的燥热。 贝特茜抬起眼望着露出绝美笑脸的玛格丽特,她戏虐的语调充满了作为胜利者的嘲讽。 “看,我是怎么说的,你就喜欢这样,不是吗?” 贝特茜屈辱地低下头,自尊遭到无情地践踏。不管再怎么嘴硬想要矢口否认,身体却是诚实的。 相对于跟丈夫之间的相敬如宾,这种方式更能激起她的欲望。又或者,她只是一个愚蠢又淫~乱的女表子而已。 “我们还没有结束呢,乖乖在床上趴好。” 吃够苦头的贝特茜不敢违抗命令,浑身颤抖地跪趴下来,高高地翘起自己丰满的屁股,羞辱地闭上眼。 玛格丽特钻到她的身下,在那粉嫩的一点画着圈,时不时还用力舔过。然后连同周边的粉晕也一同含在嘴里,用牙齿时轻时重的研磨,就仿佛是一头饥饿的幼崽。 “滋滋滋。” 寂静的黑夜,简朴的卧室内酝绕着浓郁的欲望气息,沙哑暧昧的喘息以及啧啧有声的水声。 贝特茜无助地攥紧发皱的床单,听到自己分不清是苦楚还是快乐的哼叫声在寂静的卧室里回荡,羞得堕下泪来。 玛格丽特用牙齿研磨的力道拿捏地非常精准,能让贝特茜感觉到疼痛,却没有破皮流血。 随着玛格丽特重点关注的地方转移到身后,脱离视线接触的让贝特茜感到深深的不安,不知道下一步她将要折磨哪里。 微弱的烛光下,折过腰的贝特茜只能看到一双按在自己臀部上的手,可怎么也看不到那张隐没在臀后的脸,只能看到混合着唾液与蜜汁的液体从自己的大腿内侧缓缓滑落。 视觉上的遮蔽以及越来越强的快感,跟此刻自己保持的姿势,所组合的三重刺激让贝特茜遭受身心上的无尽折磨,直到玛格丽特又一次触碰到那令人羞耻的部位。 “嗯?!” 贝特茜在惊诧中回过神来,顿时满脸通红,更不知如何应对。 “伊欧恩有没有碰过这里?” “怎么可能?!这里是···” 贝特茜顿时语塞,泛起羞耻心的她只能紧闭双眼,摇头回应。 用不着读心,只是单从贝特茜的反应上看,玛格丽特就知晓了答案。按照她对伊欧恩的了解,一个连口交都厌恶的人,怎么可能对月工交产生兴趣。 先是一根手指试探着进入那紧紧闭合的菊蕾,贝特茜的感官就立刻全方面的入侵,喘息声渐渐难以克制。 如此接近的距离,任何反应都瞒不过玛格丽特的法眼。 她非常肯定,自己找到了这个女人最致命的点。就像是一名经验丰富的猎人,一旦找准了猎物的弱点,就毫不犹豫地展开攻击。 在一轮深而彻底的吸舔后,经过唾液湿润的臀缝和布满皱褶的菊蕾保持着暴露,继续舔过每一道细密的皱褶,直到它们展开摊平。两个指节紧绷着旋转而入,往返搅动来回,扫过周围光滑的肠壁,每一次退出都能感觉到紧致甬道的吸附与推挤。 等到那一圈湿润的肌肉张开得更大时,玛格丽特握住自己的粗壮,一点点地挤了进去。 火辣辣的痛楚传遍全身,缓慢磨人又层层挤兑的感觉让贝特茜能感受到巨物的形状。 它实在太大了,大到无法承受。 “放松!” 玛格丽特在低吼的同时,用手狠狠地甩打在臀肉上,掀起震荡的臀浪。 这种与众不同的方式让贝特茜一时间无法接受,她不由自主地夹紧屁股,带动肠肉的绞动。被夹疼的玛格丽特秀眉紧皱,目光也变得极度危险,按住贝特茜不安分的扭动,紧跟着一鼓作气,一入到底。 一切发生的很快,贝特茜跪趴的身体被撞向前方,进入体内的粗壮到达了一个可怕的深度,引发她的胃痉挛。 只感觉头皮一麻,撕裂的涨痛让贝特茜半天反应不过来,额头渗出细细的冷汗——这种程度的疼痛,甚至比分娩时还要强烈。 撞击的频率变得剧烈,疼痛也跟着扩大数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莫名的快慰。 贝特茜无法正确的去形容这种感觉,像是咬破了什么有毒的果实,甘甜而麻痹的汁液流过脑髓,化为泪水和唾液,从朦胧的眼角、难以合拢的嘴唇间溢出疼痛和快感的低吟。 快感与痛楚的交融,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对于贝特茜来说,当疼痛不再那么强烈后,一切就宛如进了梦幻一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快感,一波紧接着一波,疯狂地吞噬人心。 白皙的胸脯映衬着她红润的脸庞,急促的呼吸几乎到了即将窒息的地步。她那被猛烈撞击而前后摇晃的身体,臀肉被撞得变形抖动,然后又恢复原状,周而复始,仿佛是狂风暴雨大海中的一叶孤舟,无助地随波逐流。 “啪啪啪。” 剧烈的肉体撞击声响彻卧室,玛格丽特一会儿让贝特茜坐在自己的腿上,双手托着她的双臀,旋转研磨;一会儿侧卧在贝特茜的身后,用臂弯圈住她的一条美腿,从身后用力地律动;一会儿把贝特茜的双腿架在自己的肩上,粗壮的男性雄伟宛如打木桩般一次比一次 深入,一次比一次沉重。 “啪啪啪。” 响亮的肉体撞击声响彻卧室,泛滥的汁液在炽热极致的肠道内成灾,继而搅成白浆,被突兀硕大的粗壮带进带出,发出‘噗呲噗呲’的水声。 玛格丽特一手按住贝特茜的脑袋,让她趴得更低;一手抬起她的臀,让她翘得更高。 看着她跪趴的姿势,大大刺激了玛格丽特的感官,也满足了她征服与报复的欲望。 在一系列急抽猛送后,玛格丽特昂起下颚,喉咙深处爆发出一阵低吼,一股热液就随之喷射而出。 释放的满足钻入四肢百骸,玛格丽特感觉到那异常硕大的男性器官逐渐消失,仿佛是融化在贝特茜的身体里,然后心满意足地抱着她一起倒在床上。 床上的被褥褶皱凌乱,由于之前激烈的“交锋”而显得有些黏糊糊。 从床上至床尾的地板,散落满地的血红、黑、灰与暗蓝的衣裙布料乱糟糟地堆叠着,纯黑色蕾丝胸衣纤细得可怜的带子摇摇欲坠垂下床沿,一条只是几片布条、几乎是缕空的露臀裤被丢在床尾的地板上,隐约沾着些晶莹粘稠的不明液体,将它洇湿了细细长长的一小片。 贝特茜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丰满而美丽的健康胴体闪烁着汗水与蜜色光泽,在成年女性里颇为少见的流畅有力背脊线条被月光照射,起伏犹如山峦之轮廓。 她无意识地微微敞开着双腿,仿佛这样就能为刚刚经历过强制高~潮的身躯带来些躲避束缚的自由——隐秘又湿润的花穴藏在双腿间若隐若现,绒毛密密的耻毛磨蹭着床单,享受高~潮余韵的肉体透露出禁忌而致命的诱人气味。而她身旁的,同样裸体、红帘披散的玛格丽特也露出一副满足慵懒的样子,毫无遮掩地暴露给空气。白皙细腻、找不到一处瑕疵的完美躯壳与身侧另一具有着截然不同深郁浓厚风姿的肉体之间流转着的,亲密而微妙,渲染出了惬意又绝美的画面。 玛格丽特花了一些时间来舒缓激烈运动后所带来的疲惫感,贝特茜躺在她身边,安静且极度疲倦。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玛格丽特都必须承认,眼前这个女人是个古典的北方美人,有着温暖的绿色眼睛,优雅的下巴和丰满的嘴唇。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具大汗淋漓、陷入昏睡的成熟肉体,十足美味,也难怪伊欧恩会娶她为妻。 面对眼前的这场肉体盛宴,罗西妮觉得自己没有理由错过,只可惜这具她尚且无法完全控制的躯壳还像是初生的幼鹿那样步履蹒跚。 “你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习惯这具身体。” 玛格丽特走下床,轻念咒语,散落在四周的衣服自行穿上了她的身体。 罗西妮踉跄地从地板上站起身,迈动着僵硬的脚步,坐在木椅上,暗示性十足地说道:“或许你能帮我。” 饱餐一顿的玛格丽特并不介意饭后的甜点,解开罗西妮裤裆上的三枚铜扣,掏出那已半勃的器官,顺势握住开始缓慢撸动。 说实话,人不可貌相。 弗洛克看起来很瘦弱,可他的家伙又粗又长,紫红的柱身饱涨杵立,尺寸壮观。 在玛格丽特手法娴熟的掌控之下,罗西妮渐渐支持不住。没过几秒,这具男性的躯体就完全绷紧,急促的,不可自制地激射而出,还把自己射得一塌糊涂。 “看来你要在持久力上面下点功夫。” 玛格丽特笑着调侃道,更像是在幸灾乐祸,然后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走向卧室的门口。 “怎么?!你要走?” “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没有留下来的理由。”玛格丽特看了一眼在床上昏昏欲睡的贝特茜,“现在她是你的了。” “很乐意效劳。”罗西妮脸上保持着微笑,只敢在心里发泄着小小的不满,小声嘀咕道:“没错,在你玩遍了她身上的三张嘴以后,真是谢谢你了。” “这种魔药很有趣,叫什么?” “生长魔药,是我的独门配方。” “不再是了,谢谢。”玛格丽特从罗西妮的脑海中窥探到魔药的配方后,还不忘不知廉耻地致谢。 “该死的。” 罗西妮再一次在心里咒骂,盘算着。 玛格丽特脸上得意的神情闪过一丝转眼即逝的悲伤,她已经知晓了罗西妮接下来一系列恶毒的计划。她不想参与,也不愿亲眼见证伊欧恩最后悲惨的境遇。 爱恨交加,这就是玛格丽特对他的感情。 “做你想做的,只是不要让他受太多苦。” 罗西妮向消失在门口的玛格丽特做了一个遵命的动作,捡起地上的宝石戒指,寻思了一会儿后戴在无名指上。视线再一次看向床上的贝特茜,她已经累得不想再移动一根手指,但并不妨碍她在梦中感受另一次极致甘美的绝顶。 也许接下来几天里,除了待在床上哪里都不去,在熟悉这具男人的身体同时再带给贝特茜无数次高~潮,最终让她受孕。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23章 瓦提兰之夜 北方王国东部,自治城邦--瓦提兰。 入夜,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乱了瓦提兰城中五月狂欢节的庆典活动。 城市中央用来赞美火神塔梅卡所垒起的巨大篝火逐渐熄灭,方才还在狂欢的人们匆匆忙忙地躲进石头砌成的屋檐下,看着黝黑的天空中降下的“恩赐雨露”咬牙切齿——这肯定是那些新神捣的鬼! 这座人口超百万的水上城市坐落在贝拉奥尔与阿尔贝斯顿两个自治领领之间,是北方王国第二大城市,三面被环绕尼曼河,易守难攻,地理优势得天独厚。东临阿尔贝斯顿的特罗姆平原,西边又和贝拉奥尔的西庭接壤,交通便利,水道交错,商人们来往贸易,是北方王国最重要的通商城市,也是北领地最大的旧神信徒的居住区。 商贸往来促进了经济的增长,在带来财富的同时也使瓦提兰拥有一支强大的雇佣军团。 如今的瓦提兰不只是一座城市,作为北方王国的一个加盟城邦,其经济地位在其他城邦与自治领之中独占鳌头。 雨势稍减,热闹的裤裆街重新响起欢快的乐声,当地人的舞蹈热情妖娆,在夜晚暧昧不清。 这里汇集了无尽的财富和喧闹的夜生活,站街性感的女郎挺起饱满诱人的胸脯,与路过的每个人眉目传情。没有经受住诱惑的人,就会随同这些美妙的身影一起离开,然后在旅店某个房间度过漫长而放纵的一夜。 这就是瓦提兰的真实写照: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在夜里离开瓦提兰,也没有一个女人比得过瓦提兰裤裆街的女人。 “弗拉沃(白鬼),弗拉沃,它形如枯槁,目如死灰; 它躲在阴暗的角落,时刻窥探; 它为玩乐而来,鲜血是它的奖赏; 直视它的眼睛,它对勇敢者无可奈何; 不要脱离视线,它会步步紧逼; 当它在你身后呼唤,切记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弗拉沃,弗拉沃,它童心未泯,却嗜血成性; 不要被它抓住,不然你将受尽折磨,直到永远; 弗拉沃,弗拉沃。 永远不要轻视孩子的想象力,对,它就是一个男孩的造物。 那个被称之为‘画怪物的男孩’,尼奥伽拉。”(详见底部介绍) 两名痛苦使者在雨夜中拉起兜帽,从站在屋檐下唱着童谣的孩童们眼前走过,引来孩子父母们的恐慌喊叫。 雨水能洗去鲜血却无法掩盖血腥味,她们也不会刻意去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对旧神教徒的反应更是司空见惯。 两双兜帽下锐利的眼睛平静地望着热闹的街道,以及笑容娇媚的卖笑者在屋檐下搔首弄姿。 即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痛苦使者,仍然无法阻止好奇心的驱使,一个穿着暴露女装的少女在认出她们后拉着自己的一位小姐妹,微笑地迎了上来。 面对少女热情的搭讪,凯瑟琳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新教徒在旧神信仰者的城市里并不受到欢迎。 她摸了摸瘪瘪的钱袋,示意自己现在囊中羞涩。 少女倒不以为然,滚烫的红唇轻轻地吻在她紧贴着脸的兜帽上。 “没有关系,只要你记得回来找我,我每晚都在。” 凯瑟琳给予了她一个礼节上的微笑,然后看向自己的同伴,发现萨维娜已经牵起了另一个女孩的手。 “有跟女人做过吗?” 小女孩的脸红彤彤的,像是个熟透的苹果,微微地摇摇头。 白皙嫩滑的皮肤让萨维娜爱不释手,泛着粉红,看起来更显得可口诱人。她在女孩的脖颈处闻了闻,很干净清香的味道,不安分的手开始蠢蠢欲动。 “叫什么名字?” “维特。” 萨维娜微微一笑,这显然是一个男孩的名字。 “几岁了?” “13。” 直到这时,凯瑟琳才意识到眼前两个的女孩竟然都是男孩,是长得非常好看的男孩。塞尔吉奥男孩是这些男孩的共同名字,他们的主要对象是贵妇人,其中一部分经过训练的男孩也对一些有着特殊嗜好的男性贵族提供特殊服务,但更昂贵,也更隐秘。 小男孩惊慌失措地瞟了萨维娜一眼,水红色薄薄的嘴唇欲言又止,泛红的眼角与影影绰绰的火光留下的阴影交相辉映。 这种表情迷人极了! 面对如此青涩诱惑的美味,萨维娜势必要将他拆解入腹,好好地大快朵颐一番,而且她现在又是那么的‘疲惫’。 在冰冷的夜晚享受彼此的身体而没有什么感情牵挂,为什么不呢? “萨维娜,我们没空在这里停留。” 凯瑟琳没指望能说服她,只是希望同伴能做出理智的选择,而不是自我放纵。 “人生苦短,要懂得及时行乐,说不定前面就是我们的葬身之地。” 她的话在凯瑟琳听来更像是死亡的讣告,这并不奇怪,痛苦使者也的确有预测死亡的能力。 只是下一秒,萨维娜又洋溢着迷人的笑脸,朝着凯瑟琳耸耸肩,表示自己势在必行,然后拉着两个男孩走向路边那间名为‘喧闹’的旅店。 设定介绍 弗拉沃,一种食人的恐怖怪物,由于发肤通白,也被人称为‘白鬼’,主要分布在白河两岸的沼泽和森林之中,由红巫之子--尼奥伽拉一手创造。 尼奥伽拉酷爱画画,并且他的不朽者血统让他具有让画下人物活过来的本领。不幸的是,他画的都是怪物,也是黑森灵的创造者。 在短短13年光阴之中,尼奥伽拉笔下一共诞生了七种恐怖的黑森灵,包括弗拉沃(白鬼)、火木巨蜥、睡魔诺斯、变形怪费拉图、林中女孩莎露妮和她的母亲恶魔夫人,以及他的最爱——以自己父亲的形象创造而出的‘炎魔’尼达姆。 白鬼的威胁程度在整个北方仅次于体形更加巨大且暴虐的火木巨蜥,身形稍瘦,形如枯木,扭曲可怖,长着一张如同被拉扯变形、充满痛苦的人脸。灰白的皮肤坚硬无比,刀枪不入。白鬼是独居生物,休息时会假扮成树木蛰伏在树林里,肉眼几乎无法辨认,有时也会占据熊和狼的巢穴。另外,它和睡魔诺斯与变形怪费拉图一样都具有窃取记忆的能力,喜欢诱拐儿童。侥幸从它口中逃生的幸存者,都会因为无法承受的恐惧而发疯,至于那些被它杀死却没有吃掉的尸体会在一定时间后复活,变成新的白鬼,躲藏于树林中,随机捕食路过的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24章 食罪者 城南的河湾区渡口旁有一间名为‘鹅毛’的酒馆,据说,这里有北方领最好的矮人麦芽啤酒。 酒馆里本来吵吵嚷嚷,当浑身湿透的凯瑟琳走进来时,所有人都默契地噤声。 之前还在欢声笑语的佣兵和穿甲佩剑的士兵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面露警惕地盯着她,其中一个体格强壮的男人拉起了趴在地上睡觉的黑色恶犬,做好随时放狗的准备。 凯瑟琳的斗篷下穿着轻甲,走路的声响并不大。盔甲上有着属于五神教廷和痛苦使者的徽章,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事实上,凯瑟琳永远都不习惯被人这样子围观注目,却总是事与愿违。 她低垂着眼,尽量避开了跟其他人的直接对视,走到老板娘面前,把一个铁制的酒壶递给了她。 风韵犹在的老板娘会意地接了过去,努力放松布满岁月皱纹的眼角,眨了眨眼,用沉稳亲和的语气打破酒馆里尴尬的沉默。 “客人,您要什么?” “蜂蜜酒。” 敏锐的听觉让凯瑟琳注意到向自己走近的脚步声,转身时,发现自己已经被十几个男人围住了。 他们大多是雾都佣兵军团的雇佣军,还有一些是阿尔贝斯顿军团里的正规军,牵狗的则是城中维持秩序的巡夜官,无一例外都是旧神的信徒。 “我只是路过,不想惹麻烦。” 凯瑟琳朝他们伸出食指和中指,这是一个代表和平的手势。 “你说我们是你的麻烦?!”一个肩披绶带的佣兵走上前,绶带上有三枚银制徽章,很明显是一个军官,而且还是这些人当中军阶最高的。 他不紧不慢地围绕着凯瑟琳走动,仿佛是一只饿狼,准备随时扑向羔羊。 只是他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没有一个痛苦使者是羔羊。 她们从小就接受最严苛的训练,‘梅思卡拉特’试炼让她们脱离□□凡胎的脆弱,她们百毒不侵,美丽而又致命。 天使般的容貌只是一层伪装,人的眼睛太容易被看到的美丽所蒙蔽,殊不知她们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 只不过哪怕痛苦使者恶名在外,但总是有一些不知死活的家伙想要挑战传说,以身试法。 凯瑟琳的沉默和冷静让佣兵军官有点焦躁,他凑到她的耳后,肆意地闻着她被雨水染湿的发香,是玫瑰花的味道。 “我听说血玫厅是那些主教们排忧解难的地方,每个痛苦使者都是他们的玩物。”佣兵军官把自己的道听途说进行随意篡改,语调轻挑地问道:“我想问的是,你是不是也在其中?” “血玫厅是‘梅思卡拉特’试炼的最后一关,试炼者每五人为一组彼此残杀,最后只有最强的才能进入血玫厅,成为真正的痛苦使者。” 凯瑟琳的话让所有人震惊,佣兵军官张大着嘴,哑口无言。 “你们会相信吗?” 凯瑟琳的反问引来了哄堂大笑,有幽默感的痛苦使者并不多见,所有人都相信她说的是戏言。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佣兵军官感觉自己被戏耍了,抬手就给凯瑟琳一个耳光,酒馆里的气氛顿时凝固起来,不少食客开始逃离。 面对对方咄咄逼人的态势,凯瑟琳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可又不想随意挑起事端。 原本忍不住性子错手打人的佣兵军官也准备收手,当他看到凯瑟琳露出一副毫无感觉的冷傲样子后,大大的刺激了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此时已经骑虎难下,更不想在手下面前丢面子,朝着凯瑟琳脸的又是一拳。 这一拳似乎收到了成效,鲜血从凯瑟琳裂开的嘴角流淌下来,顺着精致的下巴滴落到酒馆的地板上,冒气青烟的同时还伴随着轻微‘呲呲’的灼烧声,可谁都没有注意到。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佣兵军官嚣张地大笑,仿佛亲手击碎了一个神话,“看看,痛苦使者也会流血!” “痛苦使者也不过如此。” “的确,怎么说终究是女人。” 其他佣兵也加入进来,调侃嘲讽,更多的是不怀好意地目光盯着容貌姣好的凯瑟琳,自然而然的产生了歹念。 “把这么漂亮的美人留给那些老家伙享受实在太浪费了,不知道玩起来怎么样?”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几乎把所有人的思维拉扯到一起。 “试试不就知道了嘛。”佣兵军官奸笑着,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一挥手命令道:“抓住她!” 佣兵们一拥而上,凯瑟琳闭上眼,任由着他们抓住自己,被狠狠地按在桌子上。 “嘿!你们可不要在这里给我搞事。”柜台后,充满正义感的老板娘举起矮人穿甲弩,朝着佣兵们喊道:“不然我会告诉波多姆先生!” 佣兵军官一使眼色,他的一个手下就拔出腰上的钢刀。老板娘立刻对准朝自己走来的佣兵,一扣扳机,才发现自己没装箭矢。明晃晃的钢刀径直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吓得老板娘一下子把手里没用的穿甲弩扔在地上。 “别拿那个小矮人吓唬我,鹅太太。真把我逼急了,我就把你的小店烧了。” 佣兵军官得意地笑道,揉了揉拳头,上面还留着刚才打在凯瑟琳脸上的刺痛。 这女表子的脸还真硬,就跟打在石头上一样,但她的身材的确很不错。 看看吧,这样的尤物在瓦提兰,哪怕是整个北方王国也找不到几个。 佣兵军官走到凯瑟琳身后,望着被皮裤紧紧包裹衬托出完美曲线的臀部,急切的咽了咽口水。刚解开裤子上的扣子,牵着狗的巡夜官就凑上前在耳边轻声细语了几句。 “嗯,你倒提醒了我。” 佣兵军官弯腰端详着凯瑟琳挺翘的屁股,搞不好真的有毒也不定。视线紧跟着转移到巡夜官牵在手里的狗,会心一笑。 “兄弟们,你们还记得艾拉·贝莱昂大人说过的话吗?” “记得,教廷的猎犬就应该被狗操!” “那么今天你们就有幸见到这一幕了。” 佣兵军团从巡夜官手中接过铁链,可是不管自己怎么使劲,那条该死的狗就是不愿靠前一步。 就算狗也明白的道理,为什么这些人就是不懂呢? 在最后一丝耐心消磨殆尽后,双手被压在桌子上的凯瑟琳睁开眼,瞳孔周边的眼白被漆黑取代。 卷起的无形之力轻而易举地把两个钳制双手的佣兵震飞,一个飞出了酒馆,摔到街上,另一个倒霉蛋的撞上柱子,直接扭断了脖子。 “这是什么?!魔法吗?” 见到手下的死状,佣兵军官吓得连连后退,反应过来后赶紧朝着同样震惊的佣兵喊道:“愣着干什么,杀了她!” 七名佣兵抽出身上的武器,朝着凯瑟琳一拥而上,所有人都刺中了。 破甲力卓越的刀尖轻而易举地刺穿轻甲,刺入身体,鲜血沿着刃上的放血槽流淌在地板上。 “杀戮者将死亡施加于人,必将自食其果。” 凯瑟琳低喃着,脸上毫无表情,就仿佛被刺中的根本就不是她的身体。重新闭上眼,不愿看到之后血腥的一幕。 几乎在同一时刻,七名佣兵都感觉突如其来的剧烈痛楚,他们放开手中的武器,扯开自己的衣服看向自己莫名其妙而来的伤口,而所有人的伤口跟自己刺中凯瑟琳的部位完全一致。 佣兵们陆续倒在血泊中,到死都没有明白为什么会死,其余人则吓得四处逃散。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陷入恐惧的佣兵军官拔出匕首,朝着远在几米之外的凯瑟琳挥砍着空气,完全丧失了判断力。 “我,凯瑟琳,五神教徒,食罪者,将吞噬你所犯下的原罪。” 凯瑟琳念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死亡宣言,一步步走向瘫倒在地上的佣兵军官。 “仁慈!仁慈!” 佣兵军官在地上爬行,尿湿的裤子在地上留下一道湿痕,哭喊着寻求宽恕。 “我以都德之名,将惩罚与痛苦施加于你,而你今后将无法作恶。” 话音刚落,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断骨声,佣兵军官双手的十根手指悉数折断。而凯瑟琳对他最大的惩罚,就是让他从此失去了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资格。 “砰!” 一阵血雾在男人的胯部爆开,撕心裂肺的剧痛让佣兵军官哀嚎不止,痛苦地来回打滚。 凯瑟琳没有再多看一眼,走回到柜台前,望着惊魂未定的老板娘。 “渡口什么时候有船过河?” “早中晚各一班,最早的是早市结束后。”老板娘回答道,见到凯瑟琳还在等待,才记起她要的蜂蜜酒。 “多少钱?” “不要钱。” 凯瑟琳没有作声,扫视了一下狼藉的四周,默默地拿出用纯金打造的布里塔尼骑士徽章,放在柜台上。 “把它融了吧,会值点钱。”她说道,然后消失在黑夜之中。 天又下雨了! 回到裤裆街,凯瑟琳坐在旅店门口的屋檐下,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夜晚最令人感到压抑的地方不一定是黑暗,有时也有寂静。 这间以青色和木色为主的装潢跟那些花枝招展的门厅不同,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脂粉气。 四周黑漆漆地一片,旅店里倒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这时,一个男人在两位少女的陪伴下,有说有笑地从长廊的另一头离开旅店。 男人显然是一个商人,华丽长袍上佩戴着自由商会的胸针,左手指间戴着一枚宝石戒指,甚至可能是个领主,头发和胡子更是修剪的一丝不苟,一副精英阶层的样子。左右两边,各搂着男人一条手臂的女孩用鲜花装饰着自己的发髻,穿着轻薄的织物,那种纱衣上关键部位周边刻意缕空的设计充满了挑逗的意味,任何人都能看到那浑圆的臀部和胸口粉嫩的蓓蕾,以及堪堪遮住私密处的布条。 “您下一次一定要再来喔。” “是啊,千万不要让我们姐妹俩等太久了。” “这是当然的,下一次我会带我兄弟一起来,到时候哭着求饶的就是你们这两个小妖精了。” 男人笑着捏了捏两人挺翘的鼻子,然后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注视着站在门口的凯瑟琳,继而眼里突然闪现出恐惧。 “我、我还是留下来过夜吧。” 两个女孩捂着嘴巴窃窃地笑起来,拉着男人的手一路跑过那条深邃的长廊,佩戴在她们身体某一部位的小铃铛随着脚步叮当作响。 在台阶下坐下,孤独感袭来。 孤身一人,凯瑟琳跟旅馆里的人,甚至是整座城市格格不入。 除非是遇到强敌,痛苦使者通常都是独自行动,本来就是孤独的,教务长却派了同是仲裁者的萨维娜与自己一起执行任务,这本身就疑点重重。 其实凯瑟琳心里明白,是教廷对她的忠诚产生了怀疑。 潮湿的环境下,背后的伤疤又产生了幻痛。 哪怕它们早已经愈合多年,这种来自精神层面的剧烈疼痛一直折磨着凯瑟琳,还有其他痛苦使者。 这些伤疤绝大多数是鞭痕,像是藤蔓般密密麻麻地爬满背脊。 每说一次谎,或者做错一件事,身上便会多一道伤痕,这是作为痛苦使者的印记,也是终生所要背负的诅咒。 有很多传闻,尤其是一个有关‘猎神者’伊莫金的传说:当痛苦使者对所爱之人真情流露时,疤痕便会消去,她所吞噬的罪恶也会得到解放。 拧开铁壶的盖子,喝了一口。 甘醇柔和的金色液体缓缓地滑过食道,进入胃里。 凯瑟琳只能感觉它的流动,无法品尝到蜂蜜酒的味道。 ‘梅思卡拉特’试炼让凯瑟琳拥有了超凡的能力,让她成为一面镜子能够反射任何伤害,只是任何跟魔法有关的事物都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生命的代价。 她最先失去的是味觉,接着是嗅觉,现在触觉也正在逐渐消退。 当一个痛苦使者丧失味觉、嗅觉、触觉、听觉和视觉后,她的生命也就即将走到尽头。 如今,凯瑟琳的生命已经走过了一半,只是她的内心还寄托着一个希望,或者说一个奇迹。 “爱上某个人,这可能吗?” 痛苦使者是一个无心者。 创造者在创造痛苦使者时,首先就是让她们品尝各种痛苦,然后泯灭她们的情感,将她们训练成杀人工具,让她们视生命如草芥,随意夺取。 凯瑟琳跟其他痛苦使者不同的是,厌倦杀戮的她在找寻创造者最初摧毁却不曾修复的东西:灵魂。 一只水晶乌鸦无声地落在凯瑟琳的手边,带来了目标最新的情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25章 盗贼们的倒霉日 夜深人静的夜晚,从瓦提兰腾起的烟火在遥远的天空中绽放着炫目的色彩,点亮天际的一隅。 废弃城堡后方一块杂草丛生的墓地,月色暗淡勾勒出岩土的线条,崩塌的石墙和肃穆的墓园沐浴在苍白的星光下。 瓦提兰的烟火引起了一个男人的注意,他不自觉地被眼前的美景吸引,直到脚底下传来一阵响动让他又立马回过神来。 “怎么了,盖瑞?” 男人关切地问道,情绪也变得紧张起来,还时不时用余光留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似乎是有可怕的东西会随时跳出来。 “没事,我只是滑了一跤,罗宾森先生。” 借着手里的火把,艾德·罗宾森看到自家店里的伙计正四脚朝天地倒在七尺多深的泥坑里,样子可笑又滑稽,而他两个同在坑里的儿子更是开心的捧腹大笑。 脸上还带着些稚气的盖瑞站起身,望着满身是泥的自己,心里有点憋屈。 “我们挖了将近八尺深,还是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小儿子希尔德加入到抱怨之中,大概是疲劳又毫无收获的缘故,他的语调急促又懊恼。 “父亲,我们是不是又找错地方啦?等等,为什么我要说又?!” “呵呵,这次不会了,孩子。”艾德·罗宾森信心满满的安慰儿子,眼神中透射出只有资深寻宝者才有的光芒,“继续挖就是了,我感觉到我们就快找到了。” “问题是谁会把棺木埋得这么深,这太匪夷所思了。”盖瑞也对此加深了怀疑,问道:“罗宾森先生,您确定我们不会挖出什么恐怖的怪物来吧?” “没错,挖了三天三夜。整个墓地都快被我们挖遍了,可还没有找到,那女人该不会骗我们的吧?” 希尔德附和道,他受够了在这个鬼地方担惊受怕的感觉。 “你们这两个笨蛋,你有见过有人拿出20枚金币做酬劳去骗人的吗?”艾德智商在线的大儿子--杜兰德打着弟弟和盖瑞的脑袋,事实上,第一次来维尔玛尔寻宝的他比任何人都兴奋,“这里肯定有什么稀世珍宝,如果挖到的话,我们还可以拿它卖个大价钱!” “不是吧,倒卖委托人让我们找的东西?!”希尔德被哥哥所说的话完全震惊,抬头看向站在土坑旁的父亲,“这是不是太缺德了,父亲?” “你问父亲干什么?!不会自己用脑袋想吗?”杜兰德圈住弟弟的脖子,作为兄长,他不会错过任何一次教导弟弟在瓦提兰那样的环境下生存的机会,“傻瓜,对方又没有跟我们说找什么。等我们找到陪葬品,随便交一样敷衍她就行啦。” 听着两个儿子的谈论,艾德也不禁暗暗自喜。 果然还是长子最懂自己,而且性格也相似。希尔德还太年轻,涉世不深,思想也太过单纯。 “咚!” 当铁铲撞到硬物发出异响后,他们加快了挖掘的速度。很快挖出了一具棺木,而且还是用塔克黑铁打造的,而且上面全是让人琢磨不透的咒文和图腾。 “终于找到了。盖瑞,你上来望风。” “是,罗宾森先生。” 艾德沿着木梯走到坑里,迫不及待地打开棺木,却是是一具空棺:里面没有尸体,也没有陪葬品,只有一块石头。 “父亲,是宝石吗?” “不,只是石头。” 艾德掂量了一下后就辨别出来,失落的情绪没有维持多久。 在月光的照耀下,手中的石头沿着纹路绽放蔚蓝的光芒,宛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是精灵符文石。” “有什么用吗?”杜兰德同样好奇地问道。 艾德神秘的笑了笑。 对于普通人来说,精灵石的确没有什么用,巫师和女巫们却视如珍宝。更何况,艾德还认识一个精灵石收藏家,相信肯定能买一个非常好的价钱。 盖瑞披上斗篷,天空下着大雨,而且雨势也没有随着月亮的出现而减弱。 他冷得一抖索,哈出的气体迅速凝结为细小的水滴,形成白雾,四周的气温也跟着骤降。紧接着,又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铁锈味。 就在盖瑞准备转移视线,看向湖泊的那一边时,突然看到一个模糊的瘦高人影正在站在不远处的林木线附近。 起先,盖瑞并没有在意,以为对方是跟自己一样想大赚一笔的寻宝者,又或者是哪个迷了路的倒霉鬼。 可当他将视线从湖那边转移过来再看时,那个人影还在,只是走近了一些,然后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嘿!” 盖瑞大喊着,并且朝着对方招手,很快就招来艾德的咒骂。 “嘘,安静,该死的。” “罗宾森先生,那里有人。”盖瑞试图解释,等他再一次回头时,对方就离得更近了。 “什么人?” “不清楚。”盖瑞摇着头,双手趴在石墙上,眯起眼睛看着五十米开外的人影,“哇哦,那家伙长得好高啊,看起来有两米多。” 艾德爬上梯子,也趴着石墙,循着盖瑞的手指望去。 定睛一看,顿时背脊一阵发凉。 魔由心生,这句话从某些方面来说的确没错。 有时,人的想象力的确是会把自己吓个半死,尤其是在维尔玛尔这种数千年来流传着各种恐怖传说的地方。 只是艾德明白眼前的东西绝不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因为盖瑞也看得见,而且他口中所形容的跟自己看到的一模一样。 在排除他们都产生幻觉的可能性后,艾德认为自己必须谨慎对待。 “杜兰德,希尔德。”艾德呼唤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听我说,孩子们,还记得小时候你们临睡前我给你们说的事吗?” “是的,父亲。” “我是怎么说的?” “你说当你一本正经说话时,无论你要让我们做什么,都要按照你说的做,而且不要问为什么。” “很好。等你们上来以后,我要你们盯着自己的脚,千万不要去看其他的地方,明白吗?” “明白,父亲。” 兄弟俩爬上地面,遵照艾德的话牢牢地盯着各自的鞋子。 “杜兰德,杜兰德!”艾德缓慢地后退,摸到大儿子的手,将口袋里的精灵石和钱袋塞给他,“带着你的弟弟去找那个女巫,然后把精灵石交给她。还有她给的报酬,也给她。” “那你和盖瑞怎么办,父亲?” “我们看到了白鬼,现在跑无疑是自杀。只要我们一直盯着它,就不会出事。另外,你母亲还给我准备了秘密武器,我们会很安全,放心吧。”艾德拍了拍腰上的盐罐,再一次嘱咐道:“记住,白鬼不会在森林里抓你们,那样违背游戏规则。你们要低着头慢慢走,一旦进入森林就要拼命跑,不要回头。远离沼泽和洞穴,当心火木巨蜥,等你们到了河边就立刻上船,然后去找波多姆先生来救我们。” “知道了,父亲。”杜兰德很好地执行了父亲的命令以及作为长子的责任,朝着弟弟伸出手,“希尔德,抓住我的手,千万不要放开。” 听到两个儿子的脚步声渐渐被雨声吞没,艾德走回到盖瑞的身边,同时他的双眼一刻都没有从骨瘦如柴的人影上移开。而第一次遇到白鬼的盖瑞显然吓得不轻,脸色也变得苍白。 “放轻松,盖瑞。虽然那东西每一次都会让我感到恐惧,但这不是我第一次遇到白鬼了。” 艾德拿出盐罐,沿着自己和盖瑞四周洒了一圈粗盐。 “罗宾森先生,我们要盯着它看多久?” “天亮时它就会自动消失,到时候我们就能唱着歌蹦蹦跳跳地回到瓦提兰,说不定还能赶上晚饭。但现在我们必须打起精神来,跟这鬼东西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白鬼除了嗜血残暴以外,还非常有耐心。它把捕食猎物看做是一场游戏,而且很享受这个过程。” 艾德的眼神变得鄙夷,然后有恃无恐地朝着白鬼竖起中指,同时也庆幸遇到的不是一头饥肠辘辘的白鬼。 “罗宾森先生,奈特是不是被这种怪物杀死的?” “我不知道,盖瑞。”艾德摇摇头,他实在无法想象,因为还没有一个活人真正目睹过白鬼捕杀的场面,“我不知道你兄弟遭遇了什么,我只清楚我们最好也不要有相同的遭遇。” “呵呵。”盖瑞被逗乐了,同时也加深他对艾德的敬佩,“您真的很了不起,罗宾森先生。就算是遇到这么糟糕的情况,还能临危不乱。” “这还不是我遇到过的最坏情况。” “还有比这更糟的吗?” “当你的妻子怀上你们的第五个孩子,而且她刚好处在更年期。那么你的每一句话都必须小心,因为当中的每个字都可能会惹恼她,这才是最坏的情况。”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26章 怪物的游戏 一条蜿蜒曲折的水道中,行驶着一艘破旧的小船。 尤莉娅坐在船上,嚼着嘴里发硬的黑麦面包,遥望着夜空中的繁星。 突然,一只乌鸦落在船头,闪动着一双漆黑的眼眸。 它终究还是追到了这里。 嘴里默念了几句咒语,随着尤莉娅一打响指,那只通报她行踪的间谍乌鸦就化成一团火球。 伊欧恩迟到了。 无论是他在路上耽搁了,还是史派西那只笨鸟根本就没有把信送到,尤莉娅都不能再等下去。 她在瓦提兰停留了几个星期,而教廷的水晶乌鸦出现的间隔也越来越短,就证明追兵即将抵达。 河道两边,不甘死去的冤魂们在树间凄凄叫唤,狼嚎忽远忽近,萧瑟的北风怒吼而过,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恐怖凄楚的气氛。 这时,尤莉娅忽然发现有什么东西攀附到船舷上,小船变得摇晃起来。 定睛一看,才意识到是只手,一只只有骨头的手。 “冤家找上门了,客人坐稳了,可不要掉进湖里去。”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随后一盏用枯草编织而成的灯恍惚间亮了。 那盏灯发出青色的火焰,在被抛入湖中后,上面的火焰并没有熄灭。那些试图爬上船的骷髅也一路跟着火光,沉入湖底。 小船在一阵晃动后再一次平静下来,在错综的暗渠里或急或缓的前进,最后驶入一个静若止水的湖泊。 帮助尤莉娅横渡锈湖的河婆是一位盲眼的老妇人,全身披着一件暖黑色的斗篷,再加上若隐若现的光亮,让人无法看到她的全貌。 “水流声变的更清晰了,前面就是了,客人。” 河婆话音刚落,头顶的乌云散开,尤莉娅站起身,借着月光看到一座坐落在城镇中心的城堡。 没人知道这里到底荒废了多久,破败的古堡孤傲地立于湖畔,周边井然有序、长满杂草的街道蔓延至整个城市,这里就是被世人称之为‘死亡与怨灵之地’的维尔玛尔。 维尔玛尔建于第二纪元后期,曾经是数百万布威族、奥吉布族和瓦族(三族都是北民原住民)的家园。 可如今,这里萧条破败,鲜有人迹,只是在某些流传的恐怖故事里才被人提到。 越向对岸靠近,魔法的波动就愈发强烈。 尤莉娅能感觉到散发这种骇人气息的不是城堡,或者是城市,而是周围这座被称为‘吃人森林’的桑托林,以及深处那座黑塔。 一阵未知野兽发出的嘶吼声惊动了一群栖息在峡谷另一边森林里的鸟,它们喧闹着从森林里飞去。 只是鸟儿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时不时有撞断的树枝落下,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鸟能做到的。 鸟群飞行的速度非常迅速敏捷,黑色的影子在夜里仿佛是眼睛的盲点,尤莉娅盯着它们直到眼睛失焦,随后它们向四面八方散开。 “是西斯薇格的眼线。”河婆发出诡异的笑声,那双一直紧闭的双眼微微张开,露出浊白的瞳孔,“看来今晚有人要倒霉了。” 尤莉娅不动声色地转回头,这与她无关。 坚毅执着的目光牢牢地聚焦在那座湖畔的城堡,她来维尔玛尔只有一个目的。 就如所有河流都有它的源头,口口相传的传说随着时光流逝与盘根错节的线索而变得大相径庭,但它们总有一个相同的开端。 “萨拉玛·埃利亚斯,这是西斯薇格以前的名字。作为不朽者,她是大陆上第一个红女巫,完美的血统让西斯薇格成为了那个时代力量最强大的女巫,维尔玛尔王国曾经在她的守护下是何其的强盛而又富有。” “那么后来呢?” “跟所有老掉牙的爱情故事一样,西斯薇格爱上了一个男人。至于这个男人是谁,没人知道,也没有在任何传说中提起。反正他们相爱了,还生了一个儿子,而这个男孩就是一切悲剧的开始。当这个名为尼奥伽拉的男孩降生时,维尔玛尔的人们举国欢庆,顶礼膜拜。然后男孩一天天长大,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他的与众不同,尼奥伽拉从不和任何人交流,也从不说话,只是经常在那座高高的黑塔里画画。”艾德打了个冷颤,呼吸在空气中化为白雾,然后伸出一根手指说道:“有一天,尼奥伽拉画在黑塔墙壁上的东西突然活了过来,变成了一头巨大而且还会喷火的巨蜥,到处吃人、焚毁村庄。可惜,火木巨蜥只是尼奥伽拉创造的第一个怪物。几个月以后,更多的黑森灵出现,维尔玛尔的人们人人自危,恐惧让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他们绑架并杀死了尼奥伽拉,这让身为母亲的西斯薇格彻底疯了。她杀光了王国的所有人,然后将死去之人的灵魂囚禁在桑托林以及锈湖当中,让他们永远都无法安息。” 艾德原地跺着冻僵的脚,疲惫的眼睛牢牢地盯着五十步外的怪物,再一次回忆起父亲的训诫: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孩子的想象力,也不要奢望一个女表子的仁慈心。 一口气说了一个多小时,盖瑞终于切身体会到了有个话痨岳父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艾德‘喋喋不休的讲述,从而防止他们不要睡着的初衷’对盖瑞并没有多少帮助。 连续三天没有休息好,又在冰凉刺骨的夜雨中站了这么久,又冷又累的盖瑞只觉得身体就像是灌了铅般笨重,而最沉的就是他的眼皮。 站在迷雾中的瘦高人影模糊不清,只是大概看到它那夸张到极点的四肢,就像是蜘蛛的手足,纤细瘦长。 至于白鬼的脸,也只有在临死前才能看清。 长时间的注视,让盖瑞的眼睛又痛又涩。 在右眼传来一阵异样的刺痛后,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擦。 即便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当盖瑞再一次看过去时,白鬼就已经从原来的位置上消失不见。 “罗宾森先生!”盖瑞喊道,声音里满是恐惧,“我、我看不到了。” “不可能。” 艾德目不转睛地盯着白鬼,它仍然站在原地,直到他意识到他们面对的已经不是同一只白鬼,而这场‘死亡游戏’也变得更加危险了。 “仔细听我说,盖瑞,站在原地不要动,你在盐圈里很安全。低下头,不要看它的脸!” 手足无措的盖瑞照做了,低头时,他同样看到了绝望的一幕:撒在脚边的盐浸染了太多雨水,开始溶解。 就连最后的一道屏障都失去了,恐惧让艾德不由地牙齿打颤,浑身抖动,可他仍然没有放弃希望。 “听着,孩子。考验你的时候真正到了。无论你听到什么,都不要去看,千万不要回头!” “罗宾森先生,如果我这次活下来,我能娶金妮吗?” “我还以为你喜欢的是芬妮?!” “芬妮的性格太敏感,正如您之前说的那样,我可不想在她怀上我们的第五个孩子时遇到您口中的最坏情况。” 不知道怎么回事,艾德开始祈祷,不是为自己,而是替盖瑞——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善良又勤劳的年轻人。 盖瑞有一个很不幸的童年,生不逢时赶上了15年前的那次饥~荒,搞得家破人亡。当他的哥哥奈特抱着还在襁褓中的盖瑞,最终因为饥饿倒在艾德的客栈门前时,兄弟两人几乎快要饿死了。 艾德和妻子可怜他们,就收养了两兄弟。 奈特喜欢冒险,也不想一直寄人篱下,四年前参加古堡寻宝,结果一去不回。盖瑞则完全不同,他感激现有的一切,做事勤勤恳恳,还任劳任怨,而且罗宾森一家也让他有家的归属感。 “说实话,芬妮那丫头我也不喜欢。” 回忆小女儿之前的种种卑劣行径,身为亲爹的艾德毫不犹豫地赞同,说好的‘贴心小棉袄’呢。 或许是到了生命最危急的时刻,性格内向的盖瑞才有勇气说出多年来的秘密,也决心与怪物抗争下去。 “它对勇敢者无可奈可!” 他相信这首整个瓦提兰大街小巷都耳熟能详的童谣之所以能流传至今,肯定是有事实依据的,一定有人战胜过白鬼。 只要意志坚定,盖瑞相信自己能够战胜这个食人怪物,然后把自己的离奇经历讲给他和金妮的孩子听,肯定有趣却绝不是一个有益睡眠的床前故事,只是残酷的命运又一次跟盖瑞开了一个玩笑。 白鬼有着创物主的‘童心’,同时也是骗子。 孩子为什么爱撒谎? 答案只有一个:因为天性。 在不同于任何动物所发出的低喘声,盖瑞已经察觉到白鬼的存在,它就在自己身后。 盖瑞闭上眼,试图闭塞所有的感官,屏蔽所有的声响,但一个虚弱的呼唤声传来,而且非常熟悉。 “盖瑞,盖瑞。” “奈特?!是你吗?” “不!” 艾德吼叫着伸手去拉转过身去的盖瑞,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盖瑞在眼前一闪而过,消失在黑夜当中。 “坚持住,盖瑞。撑住,小子!!!” 操起铁锹的艾德追了过去,看到满脸是血的盖瑞朝着自己走来。他的内脏滑落到脚边,直至双手再也无法捧住自己的肠子,只走出了五步,就再一次被拉进黑暗。 在怪物的吼叫声、皮肉的撕扯声以及盖瑞撕心肺裂的惨叫声中,艾德强忍着放声痛哭的冲动,一想到这就是自己的结局,铁锹就无力地从手里滑落。 种种不甘和后悔涌上心头,苦涩难耐,他看了一眼原先自己看着的白鬼,发现它同样消失无踪。 死亡已经在他的背后,远比恐惧要来的早。 艾德跪在地上,低头面对着墓碑,上面写着墓主人的名字:西玛。 没想到这将是自己这辈子最后看到的,艾德也终于明白那些活下来的疯子为什么全都瞎了,缓缓地掏出匕首,狠狠地刺向自己的眼睛。 “啊!!!!!!!!!!!!!!” 在一声惨叫后,一切又再度陷入寂静。 这片看似幽静的森林与湖泊之地,永远少不了痛苦之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27章 ‘猎巫’ 离开维克布鲁根河畔的纽兰堡进入森林以后,所谓的路就差不多成了羊肠小道。 黄昏时突然下起了雨,虽然雨势说不上急遽,却足以让这条林间小路变得泥泞难行。 一辆载人运货的四轮厢式马车正在艰难地沿着坡道爬行,三匹马低垂着脑袋,负着沉重的挽具,踩着深深的泥泞。 “这该死的鬼天气。” 除了偶尔发出几句咒骂外,车夫一声不吭地赶着车。靠着自己对道路的熟悉,以及精湛的操作,马车在那三匹识途老马的牵引下倒也走得稳稳当当。 坐在赶车人身边的随车的押车人紧紧地握着剑柄,时不时与另一名骑马的押车人做眼神交流。他皱着眉头,目光警惕而坚毅,然而他不自觉地抖动着的左腿却泄露了内心的不安。 他们离瓦提兰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但这里也是山匪强盗时常出没的地区。 在经过铁皮加固的车厢内坐着十来名旅客,乘客们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有的身披大氅,有的把帽檐低低地压着,遮罩着自己的形貌。车厢内全然寂静无息,宛如坟墓一般,不少人缩着头颅,屏着气息,神情紧张而警惕,任何突如其来的的声响都会让他们心惊肉跳。 乘客中有个七、八岁大的布威族小女孩,一头栗色头发扎成两个辫子,还戴了朵纯白的爱弥花,那张好看的黝黑小脸上满是好奇地盯着对面灰袍人露在斗篷外的一样东西。 那东西是由树枝编成的圆圈,然后有类似头发丝的红线在圆圈里绕出一个五芒星,底端还挂有窜着牙齿和羽毛的牛筋线,看起来像是某种手工制品。 正当小女孩满怀好奇地想要伸手去触碰时,身旁的母亲突然严厉呵斥,粗暴地抓回了她的手腕。随后忙不迭地把女儿身上破旧的羊毛披肩拉好,掩住了她的手臂。 母亲眼神中的恐惧和其他乘客的静默,吓坏了尚不知缘由的小女孩,她撇了撇嘴,眼见着就要迸出眼泪来。 这时候,坐在对面的灰袍人伸出戴有皮革手套的右手,在小女孩脏兮兮的小手上轻轻拍了两下,安抚着她的情绪,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糖果。 见到美味的糖果,小女孩立刻露出了笑容。她犹犹豫豫地伸出手去,想要取走那枚糖果,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望向自己的母亲。 此刻,女孩的的母亲和其他人便正襟危坐,车厢内人人自危,可无能为力,就像是跟野兽关在同一个铁笼里。这些人的恐慌和无助是有原因的,因为这个男人戴着某个女巫的护身符,想必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善类。 小女孩很懂事,在没有得到母亲的允许下,她还是缩回了小手。 车厢里再一次恢复平静,马车开始下坡,速度也变快了,终于戛然而止时的剧烈摇晃将所有即将昏昏而睡的人惊醒过来。 “好了,好了,我们到了,快点下车!” 押车人催促般的喊叫令这一车的旅客愣在了原地,人们脸上的表情痴傻、麻木,这足可以说明他们也许是绵羊的种,那些弱小的动物在猎食者的追逼下,偶尔也会显出这类如同假死一样的短暂僵硬。直到车厢后的铁门打开,回过神来的乘客们才争先恐后地跑出车厢,就好像最后一名就会变成恶魔的晚餐。 灰袍人最后一个下车,那个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小女孩正天真烂漫地朝自己挥手告别,他同样挥了挥手,然后放下酸胀的胳膊。 几个星期来的风餐露宿与徒步跋涉让他的身心苦不堪言,从左手衣袖的暗袋里拿出一颗糖果含在嘴里,一股暖流就开始游走全身。 这种带有蓝莓气味的糖果有恢复体力的功效,只是对精神没有一点帮助。长久以来,灰袍人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需求:他需要好好睡一觉。 “别见怪。”赶车人跳下车架,看了眼匆匆进城的旅客,用蘸了香醋的布巾擦拭着马的口鼻,“他们都是乡下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当然不会。” 灰袍人摘下头上的兜帽,露出俊朗且疲惫的脸。 “那么你晚上有住宿的地方吗?要是没有,我可以向你推荐一个地方。你去城南的河湾区,那里有一家鹅毛酒馆,就说是尼尔介绍的,店老板会给你最大的优惠。最后祝你狩猎愉快,猎巫人老爷。” “谢谢。” 灰袍人微笑道,心里十分感谢这个在半路上捎上自己的好心人。 五月狂欢节是瓦提兰人最重要的节日,盛大的庆典会持续整整一个月,滂沱的大雨也丝毫无法减轻当地人的热情。 这座在宗教战争中唯一没有被新教徒攻占的城市,成为旧神信徒们心中不屈的象征,充满了各种传奇与趣事。 这里是富饶之城,同时也是最大的旧神教区,承载延续着古维克尔人最初的信仰、荣耀、骄傲,却也滋生着腐化与罪恶。 土石色的城墙和拔天而起的宏大建筑群依稀可见昔日旧神时代的辉煌,而如此已物是人非——这座北领地最大的贸易城市云集了来自大陆各地的客商,再也看不到一丁点“神圣之地”的痕迹。 在瓦提兰什么都是最好的,有最好的酒馆,最好的客栈,最好的妓院。 只要肯花钱,你甚至能买到最好的梦境。 一走到酒馆门口,灰袍人就被卷进了香料的漩涡,被冲得头晕目眩。 肉桂,豆蔻,胡椒,牛至,芡蒿,薄荷,麝香,欧芹,百里香,迷迭香,月桂叶等等,几乎所有的香料被研磨细制装在麻袋里,露出金色和褐色的尖尖一角,好像巫师们的魔药一样,沉默的在摊位货架上排列整齐,仅仅是它们的存在就透出蛊惑的气息。 灰袍人退到门口,又看了一眼门上的招牌,确定自己走进的不是香料店。穿过堆满香料的货架,伸手去推那扇斑驳的木门。 “该死!” 芬妮今天很不高兴,因为自从四天前她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按照父亲‘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说法,搞不好有血光之灾。 结果,晚上真的出事了。 一群不知死活的佣兵自己找死,被一个痛苦使者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唯一活下来的家伙以后也只能靠卖屁股为生了。 她闷闷不乐地擦着地砖上的血迹,看着店里的伙计把打碎的桌椅板凳扔到后巷,然后就盯着窗外绚丽的烟花发呆。 每年庆祝狂欢节的时候,也是红女巫每年一度给西斯薇格献祭的时间,据说这种古老的仪式已经持续了几千年。 去年,她邻居家的两个傻小子就趁着献祭的机会,从锈湖旁的古堡里偷了一箱子的金银珠宝,发了大财。 今年,芬妮的父亲和两个哥哥以及未婚夫被一个有钱的女人雇佣,看来是准备干一票大的。只不过芬妮右眼跳灾,就被迷信的父亲留在店里,错过了这次前往古堡寻宝的机会。 算算时间,都已经离开快四天了。 “不会是出事了吧?!” 不可能,父亲那么聪明,绝对不会有事的。芬妮点了点头,定下心继续擦着桌子。 “芬妮,你父亲他们回来了没有?” 鹅太太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拿起抹布丢给一旁偷懒的伙计,眼睛时不时地朝门口看,忧心忡忡地说道:“都这么久了,会不会遇到了什么意外?” 听到妈妈也在担心,芬妮感觉自己的心又一次下沉,难道真的出事了? “吱啦。” 随着门被推开的声响,母女俩的视线一起焦距在进门的人身上。 鹅太太眉头一紧,今天是怎么了,刚刚送走了一个痛苦使者,又来个巫师,而且还是一个戴着双蛇别针徽章的猎巫。秉着‘进门就是客’的原则,她招呼女儿尽快把地上的血迹擦完,自己也走进了柜台。 酒馆永远都是打探消息最好的场所,这里人蛇混杂,昏暗的光线里人声交叠,烟雾缭绕,闷热潮湿的空气里混合着廉价酒精、劣质烟草、发霉的干草和酸臭体液的味道。 威尔脱下熊皮斗篷,总感觉这套衣服给自己一种死亡的气息,只不过在路上也帮他省了很多麻烦。它是古尔迪借给他的,据说是她仇家的。当威尔问起衣服主人的结局时,古尔迪只是用含蓄又诡异的眼神看了看木屋前的药田,他也自然是心领神会。 尤莉娅在离开前把他洗劫了一遍,不但偷走了主角所有的家当,还拿走了全境通行徽章。 可是相信命运的威尔坚信和尤莉娅的相遇绝非偶然,为此仍然执意前往维尔玛尔。 威尔的出现再一次让原本喧嚣的酒馆鸦雀无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陪酒女各个朝他暗送秋波,威尔涨红着脸,避开那些‘贪婪’的目光,径直朝柜台走去。 “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猎巫人老爷?” 说话和气的酒馆老板娘是一个善良的中年女人,脸上还留着年轻时受伤的伤疤,向威尔展示身后的酒柜。 “我这里有最好的黑麦酒和杜松子酒,还有矮人的麦芽啤酒,您喜欢哪一样?” 威尔摇摇头,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画像。由于雨水的浸染,上头的字画有些模糊不清,但勉强可以认出是悬赏通告。 “我在找一个人。”威尔把她推倒老板娘的面前,继续问道:“请问有见过这个人吗?” “让我猜猜。你找的是一个女人,红发,长着漂亮的脸蛋,火辣的身材,穿着一套游侠装,带着一把阿诺克顿钢剑。”鹅太太根本就没有看通告上的画像,就像是会读心术一般,抓住了尤莉娅最重要的特点:美丽火辣。 “很多人都在找她吗?” “她冒充贵族在城主大人那里骗吃骗喝,离开时还顺便洗劫了金库,当然有很多人在她。”鹅太太看向酒馆角落围坐着一张桌子的几个灰袍人,“那些女巫猎人可能也在找她,我听说他们缺少人手。或许,你能跟他们相处的很愉快。” 威尔朝着鹅太太微笑示意感谢,然后走向那些女巫猎人。 这伙女巫猎人一共四人,其中一个扎着发辫的男人喝着大杯的黑麦酒,摸着腿上陪酒女丰满的臀,吹嘘着自己往日的战绩。他的身旁坐在一个一言不发的年轻女人,双手保护性地交叉在胸前,双脚分开,下巴蔑视般的高高昂起。脸上用轻纱遮蔽,只露出一双眼睛,而浓浓的眼妆之下,只能看到一双明亮的棕眼睛。 长桌的另一边,另外两个男人在低声交谈,或者是争论。 “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留着夸张发型和纹身的异族男人用猎刀割下一块生肉,将它丢进嘴里,咀嚼使他的发音模糊不清,“整件事是格拉斯挑起来的,拉朗斯顿有一个伯爵想要一个女精灵,出价500卡伦斯。格拉斯接了这份活,还同意给我一半佣金,我没有理由拒绝。谁知道我们渡过玫瑰湖,刚进入森林,格拉斯就被湖精灵巡逻队一箭封喉。你看,伊格莱恩,我是在帮格拉斯。按照他的伤势,他不可能活下去,作为一个朋友,我解除他的痛苦。至于那小子,只是个意外而已。” “所以,你就把重伤的格拉斯,连同他的儿子一起杀了?” “我也有我的原则,我不能带着包袱战斗,尤其是在逃命的时候。” 异族男人的回答彻底惹恼了伊格莱恩,他猛地夺过对方手里的猎刀,抵着他的咽喉,恶狠狠地说道:“我们不是赏金猎人,不替钱卖命!盖伊斯,你应该庆幸是我的弟弟,不然我会亲手割断你的喉咙。” “可好在我是你的弟弟,而且你也向老头子发过誓会好好照顾我。”盖伊斯微微地举起手,有恃无恐地微笑道:“无论我做错了什么,你都会原谅我,对不对?” 对父亲的誓言是阻扰伊格莱恩想要惩罚弟弟‘抛弃以及杀害同伴’最大的障碍,其中也包括家人之间的亲情,无奈之下只能放下猎刀。 “放心,我亲爱的哥哥,不会有下一次了。”盖伊斯保证道,继续吃着生肉。 这时,伊格莱恩注意到跟他们保持在一定距离外的巫师,看到他身上蛇派巫师的徽章后,下意识地把手按在剑柄上,皱着眉头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你们缺少人手。” 没等威尔走近,刚才还把脑袋埋在女人双胸之间的男人突然站起来,抡起战斧低吼道:“滚远点,小白脸!” “冷静,巴里诺。” 伊格莱恩安抚着发怒的同伴,高大的巴里诺站立在原地,双眼带着难以抑制的怒火。 作为一名头脑冷静的领导者,伊格莱恩知道招惹恶名在外的蛇派巫师会给他的队伍带来何种灾难,即便是处在人数优势的情况下。 “我为我同伴的无礼表示歉意。” 伊格莱恩尽可能放松语气,几个星期前,他们在费伦就遇到了一个米克罗伊巫师,不过那可怜的家伙被人活生生的撕成了两截。在怀疑眼前这个猎巫目的的同时紧皱眉头,问道:“我只是好奇,像您这样一流的猎巫高手怎么会找上我们这些默默无名的女巫猎人呢?” “因为我们的目标一致,尤莉娅·索茨维特可不是好对付的人。”威尔将悬赏通告拍在桌上,一本正经地说道:“她是大陆历史上第二年轻的女猎魔人,以前还是一个伊顿,再加上是半种,说不定还拥有不死之身。” 听完威尔的话,伊格莱恩才放下心,晃动着酒杯里的酒水。 “抱歉,我们不是为了那个红女巫而来。” “但我们可以让你入伙。”盖伊斯擦了擦嘴角厚厚的油脂,用一种无法言喻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威尔,“你也是要去维尔玛尔,对吗?” “这个笨蛋!!!” 刚刚才摆脱潜在的危机,伊格莱恩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在心里痛骂着说话不经过大脑的弟弟,一把将他扯过来。 “盖伊斯,你在搞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这个猎巫是米克罗伊巫师吗?” “那个倒霉小子是娜塔雅·列昂尼德杀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们是眼睁睁看着他被撕成两半,在米克罗伊巫师的字典里,这算是帮凶。” “那又怎么样,米克罗伊巫师内部自相残杀的例子还少吗。”平日里总是干蠢事的盖伊斯突然智商上线,低声说道:“红巫女的力量来源自西斯薇格,也受到她的限制。娜塔雅·列昂尼德越靠近黑塔,她就越虚弱,我们好不容易等到这次机会,难道就此放弃吗?” “不,我已经等了20年。” “20年,我们有几个20年,这次机会千载难逢,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伊格莱恩用余光观察着威尔,在心里权衡着所要承担的风险,最后还是同意了弟弟的提议。 “今晚好好休息,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伊格莱恩对威尔交代完,又朝着鹅太太说道:“老板娘,给他一个房间,再给他点吃的,算在我们的账上。” “知道了,客人。”鹅太太微笑着,转头看向愣在原地发呆的女儿,喊道:“芬妮,把客人带上去。” 芬妮尴尬又舍不得移开目光,没想到自己会为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而怦然心动,小鹿乱撞。 “这位客人,请跟我上楼。” 威尔跟在她的身后,走上了楼梯。 在北方,靠猎杀作恶的女巫和巫师为生的猎巫或许是唯一受欢迎的巫师,其历史最早要追溯到魔戒战争时期所创立的北方顾问团。 纯粹的女巫猎人都是普通人,最早的女巫猎人是那些被女巫伤害过的家庭组成。他们不像性情不定的猎魔人那样拥有惊人的体力与感官能力,不精通各种魔法以及熟悉各种魔法药剂的药性,是大陆上死亡率最高的职业之一,使得女巫猎人通常采用组队合力围猎,有时也为赏金工作。相比较之下,猎巫则更加直接,他们不为金钱,也不为权贵,只是秉承着魔法评议会‘不能以魔法伤害凡人’的戒条。为此,猎巫给大众的印象更正面,或者说更招人喜欢。 芬妮对猎巫充满了敬意,只是现在爱慕更多一些。 黑发,棕眼,五官过分端正。 芬妮只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眼前这个男人的外貌。 来到楼上的客房,床是由三块厚木板垒在一起,上面搁了一张床垫,床垫上有式样简单的枕头、毯子和床单。 威尔将身上罩在外面的外袍与斗篷扔在一起,芬妮顿时间就用皎洁的目光打量着。 多年打杂的经验能她通过客人的穿着打扮,判断出对方的身份和职业。 她发现威尔在外袍下还有一件深紫色、袖口绣着金丝镶边和精致花纹的罩衫,胸口至腰间是黑线绣成的条状纹饰:无花果花叶象征着繁荣与生长,星辰象征着神的庇佑。 紫和黑在北方王国拥有特殊的意义:紫色是贵族的标志,颜色越深就代表地位越高;黑色代表禁欲和肃穆,是新教的标识。 即便是没有文化的乡下人都能看出来,眼前的人是位养尊处优的新教贵族。 这太奇怪了。 芬妮嘀咕着,疑惑地开始铺床,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 “我们家虽然是一家酒馆,可要比城里的客栈干净多了,客房每天都会打扫,羽毛床垫也常翻新,保证没有跳蚤。还有鲶鱼炖汤,肚子里填满碎苹果的烤乳猪,生拌牛肉和铁板烧鹅都是我们的招牌菜,等会儿我就把晚餐送上来。” “不用了,谢谢。” 威尔太累了,连晚饭都不想吃,只想好好的大睡一觉。 “那么我就不打扰了。” 芬妮走到门口,又忍不住看了眼,然后轻轻地关上门。 伸个懒腰,威尔合上眼睛,感觉安逸极了。 虽然比不上家里,但这几个星期以来他还是头一次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不由得满怀感激。 一张像样的床永远都是经历完一场艰辛旅程后最好的犒赏,或许,这里会是他的最后一站,明天自己将走上不归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28章 肉~欲教派 不知过了多久,威尔感觉到有什么在打扰自己的睡眠。 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到斑斓的光晕在眼前缓缓晃动,虚幻,漂浮。 是什么? 粗糙的触感给他的皮肤上带来潮湿和炎热。 皮毛,气息,燥热,粘腻的湿濡感令他不能入梦。 半梦半醒之间,他下意识向身上那潮湿和炎热处摸去。 那一股胸口的炽热已经化入幻梦之中,穿夹着眼前若有似无的火焰,随后才意识到那是一座在湖畔燃烧的小镇,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混杂着人的哭喊和挣扎。 黝黑的焦土带着灼热的气息,火焰,丛林,黑色的眼睛闪现。 有什么接近了他? 来自天空的威胁,它们嘶叫着,试图想把他撕个粉碎。 威尔拼命奔跑,穿过层叠的灌木,赤脚踩进薄薄积雪覆盖的朽叶中。 风声堵住了他的耳朵。 在往下看时,才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头雄鹿,又是它。 与初见它时一样,鸦羽驯鹿依旧强壮美丽,却也伤痕累累。 这曾是它热爱的森林,它的世外桃源。 它对这林间每一条通往湖泊的幽静小路了若指掌,知道清晨雾气于草尖化作朝露的形状,以及夕阳如何隐没在挂满冰串的树梢间,知道这里的鸟儿如何鸣叫,知道野玫瑰何时盛。然而此时此刻,森林变成吞噬它的巨大黑洞,看不到尽头,更让它猝不及防。 没有星光和月光的指引,深夜里,每一条树木枝干都变成拉扯阻挡前进的障碍,仿佛是尖利的巨爪撕扯着它的皮肤。 它还不能停下来,因为还不安全,远远不够。 恐惧攫住它的心脏,咽喉刀割般地疼,疼得几乎无法呼吸,四肢已经完全僵硬而失去知觉。但它仍然机械地移动,每多逃一步,就多一分希望,它必须继续向前,必须摆脱黑暗。 再远一点,再远一点。 也许再迈一步,前方便会出现光明。 满月的银辉倾泻而下,覆落沉没进枝叶间层叠的暗影,却又在两片密林交错处的幽暗中撕扯出一道明亮的缝隙来,在夜风中簌簌抖动。 疾驰的兽影一掠而过,迅捷无比的脚步踏着这道光亮前进,与之相反的粗重喘息和低吼声被瞬间抛落身后,气流翻搅起的落叶还不及再次飘落于地面,便被随后袭来的咒语湮成灰烬。紧接着,威尔的视角被抽离出来,与驰骋的雄鹿并肩而行。 雄鹿的背上驮着一个女人,似乎在保护她摆脱某种危险。 她的布裙飘逸端庄,不会让任何人产生龌龊的想法,长发编成辫子和小卷高高盘成双誓,朴实无华。 威尔的视角一路跟随着他们,不知道是在跑,还是在飞。 一滴冰冷的液体忽然滴落脸颊,仰起头只见月色映照之下,头顶的夜空仿佛正被撕裂般缓缓裂开。然后更多的黑色液体如雨点般落下,瞬间将威尔包围其中,浓烈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炸裂了开来。 顿时间,威尔就陷入到无尽的恐惧当中,他呼吸急促,冷汗直冒,恍如置身地狱。 飞驰的鹿蹄声在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后戛然而止,雄鹿掉进了一个陷阱,被困在一个捕熊用的铁质陷阱里。 一群长着翅膀的恶狼围绕在它的身边,表情狰狞。 由于某一种原因,它们并没有攻击已成困兽的雄鹿,而是围绕着它,嘴里发出尖锐刺耳的尖啸声。 雄鹿的右前腿被金属锯齿残酷地紧咬着,尽管它奋力挣扎试图摆脱束缚,但在这锋利的钢铁面前却无计可施。 受它保护的女人摔落在草地上,她长得很美,仿佛是林中的仙子。或许,她本身就是一个精灵。 她捡起一把掉落在地上的漆黑铁剑,伸出另一只手抚摸着雄鹿沾满黑色血迹的脖颈,像是在安抚般抚摸到雄鹿腿部撕裂的伤口。 下一秒,她就把铁剑刺入那历历在目的伤口中,剑刃割过皮肉切断骨头时,发出粗粝的声音。 没有尖叫,没有悲鸣,雄鹿的眼神中只有纯粹的错愕与悲伤。 “di rara, belleza。(再见了,亲爱的。)” 铁剑缓缓地抽了出来,女人用黑暗语向雄鹿做了告别,头也不回地从威尔身边擦肩而过。 女人身上怡人的芬芳朝威尔袭来,渗透全身,将他包裹起来。 燥热的呼吸,凝结的水汽和汗水在皮肤上造成黏湿的一层薄膜,几乎让人窒息,空气还有其他的味道:树的腐败的气味、死水和沼泽的臭味,又夹杂起另一种隐隐约约的甜。 威尔刚注意到它,仔细去分辨又闻不到了,不注意时却时时缭绕在鼻端,撩拨着好奇心。 冷涩的寒风中雾气蒙蒙,循着女人走去的方向,威尔发现了野兽的迹象:在雾气的遮掩下若隐若现,有着山羊的轮廓。 只是威尔不知道是,世上竟然会有长得像熊那样体型庞大的山羊。 只见那只高大健壮的黑山羊在迷雾中直立起来,走出雾气时已然变成一个男人:一个裸体、长有巨大山羊犄角的男人,无不突显其恶魔的本质。 亲吻邪神首先必须专注而虔诚,容不得半点亵渎。 女人轻柔地吻在那冰凉的前额,向下是眉骨,再挪一点就是眼。 那是一双非常好看的浅棕色眼睛,映着光几近透明,只是它的主人常常半垂着眼睑,令人看不出其中的深意。 再往下是冷薄的嘴唇,它尖酸刻薄,却也能说出世界上最肉麻的甜言蜜语。视线顺着精瘦的线条,凝视过结实的胸膛与强壮有力的腰身,最后集中在双腿间那令人生畏的器官,沉甸甸的囊袋里面盛满了新鲜的种子,像是随时都准备好能够下种。 股间窜起的湿润让女人晕红了脸,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解开了自己代表人妇的发髻后,仿佛虔诚信徒般跪下身来。 被彻底好的宠物,再怎么饥渴,在得到主人的指令之前,就算美食当前也不能轻举妄动。 “很好,非常好。” 邪神欣赏她的克制,寂冷的笑意充斥那双冷血动物般的双眼,给予自己的宠物应得的奖赏。 女人缓缓地把挂在耳边的发丝揽到耳后,张开红艳的嘴,含住那沾满体液的冠首。一遍又一遍地舔弄柱身,像画笔一样勾勒着伟岸的形状,有力地吸吮让饱涨的粗壮越发直硬。湿润的口腔包裹着巨大的欲望,舔吸着不断溢出的前液,腥膻的气味充斥着整个口腔,与唾液混在一起产生了更为怪异的味道,她却如同在品尝陈年佳酿,不断地吞咽。 脑袋以一种磨人的速度,缓慢地吸着肉柱前后起伏,来不及吞咽的液体从泛着琥珀光泽的唇边滑落,画面妩媚动人。 邪神昂起头感叹,就像沉浸在一片涨潮的温柔浅海中,随着月亮上升潮汐漫过彼岸。一道热腾腾的奔流在下腹燃烧,让粗壮为此颤抖,越发的坚硬。 摸着被撑大的喉咙,积压的欲望陡然得到霖雨般的灌溉滋润,欲望破土而出,遮天蔽日。 它们不断积压,堆积成高塔,摇摇欲坠,空气中弥漫的气味仿佛是一大捧盛烈到令人眩晕的腐烂玫瑰。有着天鹅绒质感的、血红的、畸形的花朵,美到触目惊心,那是种凄怆、腐败、堕落的美,就连邪神也欲罢不能。 剧烈晃动的囊袋随着一次又一次深而彻底的撞击,拍打在女人的脸上,撞疼她即将脱臼的下巴。她的嘴唇在剧烈的摩擦下变得通红,发丝被汗水打湿,一缕缕的贴在前额。 眼角由于呼吸困难滑出两道长长的泪痕,嘴被塞得满满的,随着吞咽的动作不断从嘴角溢出来混合的液体,然后拉扯出长长的银丝沿着湿润的下巴垂落在地上,表情扭曲成一种渴望与专注的奇怪混合。直到女人发出煎熬的闷咳声,这刺激到邪神的神经,挺动地更快,更深,而女人则用她收紧双颊的一记吮吸来做回应。 突然之间,满怀恶趣味的邪神抽了出来,跟还在吞咽的嘴发出‘啵’的一声。 女人乖巧地保持着跪姿,像是被抢走食物的迷糊小猫,做出一个委屈又隐忍的表情。 “不射在我嘴里吗?” “不,我要射在你的脸上。”邪神撸动着饱涨的柱身,另一只手抬起那精巧的下巴,“抬头,我要射你一个大花脸。” 女人顺从地抬起头,闭上眼,张开嘴,迎接欲液的洗礼。 一声低吼,女人脸上擦着用来防寒的动物油脂,此刻被浓浊滚烫的乳白色液体染湿。化开后留下一些斑斑点点,凌乱的头发上也沾染不少,睫毛上则沾染的更多,粘得睁不开眼。 喜悦、纠结、羞耻、无助,种种情绪浮现在女人的脸上,娇羞的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在粘稠浊液的映衬下有种被玷污的美感:就如被巧匠一点点精心切割,抛光,成型,绽放出璀璨的光华,最后打磨成的绝世珍宝。是如此妖艳,如此不堪一击,并且脆弱得如此精美绝伦。 当女人睁开眼,仰视自己所崇拜的神时,邪神伸出手,掌心里躺着一枚金灿灿的指环。 “是送给我的吗?” 邪神点点头,将戒指戴在女人右手的无名指上。 感觉到坚硬的金属缓缓推移到指节的根部,最后卡住,女人的呼吸凝固,就像灵魂也被拴紧。 指间的魔环时不时闪烁着金色的光芒,环面显然出一圈古老的篆文:欲望如蠹虫,啃噬我血肉。 那像是某种象征,某种隐喻,诉说着凡人们所无法理解的秘密。 “喜欢吗?” “喜欢。” 她握住邪神的左手,十指交扣,剔透的绿眸里满满的是信任和依恋。 随后,他们吻在了一起,热烈而不顾一切,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 在唇舌纠缠,喘息间隙中,女人嘴里溢出断断续续的话语,不断重复着那个融入生命的名字。 “即便你来自最深的黑暗,只为了征服我而来,我依旧愿意爱你,因为你就是拯救我原罪的救世主。” 鼻尖蹭着鼻尖,他们离得极近,能看见彼此的身影倒映在对方眼中。 “那么再也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离。” 邪神发出低沉的声音,她们的灵魂离得更近,缠绵相拥。 从此,彼此的命运也被交织在一起,患难与共,生生不息。 “脱掉。” 在邪神的命令下,长裙转眼间变成了一圈无用的布料,堆在脚边,女人毫无保留地展露自己美好丰满的母性酮体。 蜜桃形状的臀部拥有饱满的曲线,完美的弧度精致而漂亮,深褐色蓓蕾仿佛是熟烂的果实,鲜甜诱人。双腿笔直修长,湿润的花穴有着少女般的粉嫩,以及隆起成一个非常明显弧度的下腹。 猩红的天幕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森林中央空地上巨大的篝火随之被点燃。 窜起的火舌照亮火堆的四周,数百名男女信徒聚拢过来,然后或者半裸的叠靠着围成一圈,保持各种体位的躯体交缠错落,此起彼伏,像是发情的蛇群般纠缠在一起,又像是解不开的绳结。 疯狂的群~交场面,在这个全然未知的世界中,人们抛弃了一切伪装的面具,纵情神色在欲望中放弃一切理性的思考。 他们肆无忌惮地拥抱着彼此,进入着彼此,又容纳着彼此,喘息或者低吼,亲吻或者尖叫,分享着肉体给彼此带来的快乐,好像此刻再不放纵就永远没有了明天。 淫~~欲催生出贪婪,这是人性最大的原罪,而贪婪与暴食又如双生子般紧密相连。 眼前的一幕仿佛是一场饕餮盛宴,餐桌上各色各样的人们不分地位、身份、年龄,就连血脉的羁绊也被无视,宛如饕餮无度的饿鬼,旁若无人地不断进食。 他们不停咀嚼着嘴里血淋淋的美味,又不停窥探其他人盘子里的食物,处处体现了贪婪与暴食。 从反抗到麻木,从挣扎到迎合,从迷恋到癫狂,到如今的彻底臣服,这里每一具酮体都记录着一步步被驯服的过程。 火与影的恍踌交错,暧昧的眼神,这场畸形而狂乱的肉~~欲盛宴似乎进入了高~潮。 吟叫逐渐变得甜腻,女人们声调中纯粹的愉悦一点点积累直到顶峰,最终汇成发颤的美妙音符,与男人们粗犷的低吼融合成一种声音。晃动的人影被火光投影到地上,剧烈晃动的身体契合得如此紧密,分享每一寸汗湿的温度,分享每一次连绵的起伏,分享每一声黏腻的喘息。 彼此相依,难分难舍。 人类总是习惯于欲望的统治,用虚假的借口为无耻的行径开脱,邪神则看穿一切,透过虚伪的表皮直达欲望的深处。 欲望成了它的武器,人却沦为了囚徒。 道德底线一再被击破,贪婪本性占据上风,所有人都将无一幸免,只会不停堕落,最终坠入无尽深渊。 没有人伦道德,没有思想,没有约束,没有,活像是一群野兽。 不,野兽也有它们的法则,他们只是一群崇拜肉~~欲的怪物。 身下的黑土被眼泪、汗水、唾液、液体和鲜血滋润,已经变得泥泞不堪,很多雪白的肉体上都沾满了泥浆。 放纵、诡异、病态、血腥与崇拜融为一体,所散发的热浪甚至跨越了黑夜的寒酷。 当女人向着篝火走去时,威尔的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嘶吼,似乎是进攻的信号。 恶狼们蜂拥而上,撕咬着雄鹿的身躯,拉扯它的五脏六腑,啃噬它的血肉。 雄鹿对肉体上的痛楚毫不在乎,任由着狼群把自己吞噬入腹,但同样也痛彻心扉。 “不!!!” 雄鹿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如濒死的野兽。 濒死的目光仍然牢牢地盯着曼妙背影,看着自己最珍贵的,乃至超越自己生命的珍宝,在这一刻碎裂,与火焰融为一体。 威尔不忍地转开视线,望向湖对岸的小镇。 那里同样被冲天大火彻底包围,破败的建筑物被火焰吞噬,在此起彼伏的爆裂声中轰然倒塌。 所有的一切都将尘归尘,土归土。 所有在大火中奔逃,努力求生的人到最后都将化为尘埃,连同发生在这里的罪恶一起消散在风中,被世人所遗忘。 只有眼前的邪神和它的信徒能幸存下来,他们还会存在很久很久,像是瘟疫一样蔓延到下一个村镇,然后在那里重演当下的惨剧。 至于发生在这个小镇上的事,将来它或许会出现在某个故事里,那些不知缘由的人会通过寥寥十几个词语来概括:‘那只不过是又一个被瘟疫摧毁的地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艾泽邦尼亚传奇》正文 第29章 真神与伪神 篝火熄灭后,周遭变得安静又鬼魅,狂欢的人群也陷入黑暗,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燃尽的炭火里偶尔爆出几声轻微的噼啪声,宛如足以燎原的星星之火,然后死灰复燃。 赤身裸体的人们不断把干裂的枯木扔进火堆,有的甚至自己走入火中,空气中也顿时间弥漫起一股诱人的油脂与肉香味。 狂欢的篝火再度熊熊燃起,人群跳起癫狂的舞蹈,他们用腿使劲地跺着脚下的冻土,试图想要唤醒什么。 这时,七名头戴花环、身穿洁白嫁衣的少女在她们母亲的带领下穿过幽暗的森林,来到了这场群魔乱舞的仪式上。 面对眼前的景象,少女们的反应都不同:有的泪如泉涌,有的面如死灰,有的呆如木鸡,还有的轻声抽泣。相反,她们的母亲则平静很多,脸上露出司空见惯的表情,眼神中带着想要加入的渴望。 与女儿一样,母亲们也同样穿着曾经出嫁时的嫁衣。她们解开发髻,扎回了麻花辫,并且每个人的肚子都高高隆起,孕育着一个全新的生命。 在各自母亲的安抚和鼓励下,明显吓得不轻的少女们重新迈开前进的脚步,来到一棵变形扭曲的枯树前。 这棵树粗壮的树干上有着一张怪异的人脸,向四周蔓延得也不是自然生长的树枝,而是横着、竖着、斜着生长的尖刺,许多尖刺上穿刺着尸体:长长的尖刺从臀部穿入,直直穿透他们的身体,再从嘴里穿出。 “啊!!!!!!” 其中一名少女尖叫起来,她在尸体中看到了熟悉的人。 她脸色青紫的外公被尖刺贯穿,像是提线的傀儡木偶般随风摆动,喉咙里还插着一把匕首,此刻那双布满血丝又毫无生气的眼睛正死死地瞪着自己。 “别害怕。” 女人俯下身亲吻着女儿的额头,用舌头舔掉她挂在眼角的泪珠。 “为、为什么外公会死?” “因为外公老了,无法替神明繁育新的信徒。” 看向悬挂在半空中的男人,这个身上带有烘焙香气的女人的眼神中带着鄙夷以及复仇之后的满足。 父亲和情人的双重身份,他们曾经的关系让她难以启齿。 她的丈夫死得一个比一个悲惨,自己也一再改嫁,可每一段婚姻都不长,永远都是‘寡妇’的身份。 如今,这个让她背负罪孽的男人终于得到了他该有的报应,全靠神明的拯救。 她很庆幸能够得到神明的青睐,并且为他繁育子嗣。也很庆幸自己的女儿,也是妹妹能够成为这场献祭仪式上的第一个祭品。 少女们在母亲的引导下来到邪神的面前,她们遵守着古老的传说,不敢去直视神明的荣光。 她们慌乱的表情中有种与生俱来的卑微天真,微微张开的嘴巴好像在质问着什么,却又盲从地遵循母亲的话语。 在邪神四周围成一圈后,少女们合起双手低垂下脑袋,然后下跪膜拜,像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love wears forbidden lours 身着禁忌的色彩 life believes 我用一生笃信 her, a lifeti away fro you 我在这里,与你相隔生死之界 the bloodchrist,a changeheart 信仰的血液,亦或是一次回心转意 the bloodchrist,the beaty heart 救世主的鲜血,亦或我心脏跳动的节奏 hands the soil, buried sideyself 我的手深深埋在土里 安葬于我的内心 love wears forbidden lours 身着禁忌的色彩 life believes 我用一生笃信 love wears forbidden lours 身着禁忌的色彩 life believes you once aga 我又一次穷尽一世来信奉 少女们重复吟诵着母亲嘴里的祈祷词,一副虔诚的模样。 崇拜,活人献祭,女巫仪式。 意识到事态严重的威尔奔跑上前,疯狂地朝着她们大喊,语调近乎于癫狂。 “起来,跑,快跑!” 见到少女们无动于衷,威尔伸出手,想要拉起其中一个少女。他的手直接穿透过她的身体,触摸到的也只是虚无。 “不,不,不。” 吼叫声引来了邪神的张望,它原本棕色的眼睛变成如同鲜血般的红色,瞳孔像野兽的眼睛,急剧收缩成一条尖利的细缝,似乎觉察到了不速之客的存在。 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同时屏住呼吸的威尔心跳加速,它跳得实在太快了,几乎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邪神失去了目标,开始在威尔身边打转,侧过耳细细聆听,然后闭上眼用精神感知周遭的一切。而威尔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屏障保护着,使得邪神的精神力无法侵蚀进来。 搜索无果后,邪神只能把自己感觉到的异样归咎于感官失常,毕竟它的神格才觉醒没多久。 邪神朝着早已经选中的少女伸出手,其他少女们将羡慕的眼神投射在她的身上。 当然,其中也不乏嫉妒者。 在母亲的先期‘教化’下,少女知晓整场仪式的过程。 她握住神明的手起身,羞涩倾慕的视线一直保持着恭顺的低垂。 少女的手有着臆测中的柔软,邪神抬起她的下巴。 浓密的睫毛忽闪着,她没动,身材娇小却结实,白皙的皮肤紧致光滑。 四肢修长,长发垂肩,圆润的胸脯以这个年龄而言发育得过于完美。 敞开的领口之中,大片雪白肌肤露在外面,细瘦腰身裹在精致的白裙里,越发显得玲珑浮凸,窈窕可人。 宽厚的手掌伸向少女瘦削的腰胯,沿着胸口的起伏辗转来到笔直的后背,再一路向下抚摸到那撑起裙摆的饱满。 有趣的是,相比于瘦削的全身,少女臀肉的触感相当美妙,仿佛身体多余的肉都集中在这里。 少女丰腴的臀部被温柔地揉捏着,她微微张着口,屁股随着手揉搓的方向扭动。 颜色艳丽的嘴唇缓缓闭合,模糊了脱口而出的话语,蓝色的双眼如同通透的玻璃珠子般被激起的快慰蒙上的尘翳,变得稍显灰暗。 少女娇喘像只小猫,细微的,破碎的,孱弱的在邪神耳边断断续续的的啜咽着。 邪神屈起手指挽起少女几缕金色的发丝,那些发丝娇软的缠绕在手指上,就像少女此刻无力的虚搭在自己身侧的腿。 金发在原住民当中极其罕见,就跟她的母亲一样,少女同样具有维克尔民族的血统,而且少女的血统也异常的纯正,是一个纯血。 她的父母既是情人,也是父女,作为第一祭品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即使是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之下,那些金色的发丝也显得美丽异常。 手指缓缓收紧,邪神侧过头吻住少女带有果浆的嘴唇,只属于处子的清甜迅速在口唇中散开。 撬开她的牙关,勾住她的舌头用力吮吸,舌尖反复舔着她上颚的软肉,戳弄她的舌根几乎要舔进她的喉咙里去。 少女口齿不清的呜咽着,口腔受到刺激分泌出大量的唾液,吞咽不下的顺着纠缠的唇舌间流了出来,回荡着黏腻的水泽声。 在少女愈发急促的喘息声中,脚下的大地开始颤动。 汹涌跳跃的火焰腾空而起,在夜空中爆炸,再从天而降,仿佛是一场火雨。 跳着战栗舞蹈的人群停了下来,被眼前的神迹吸引住了目光,然后又纷纷下跪,顶礼膜拜。 烧成灰烬的女人浴火重生,她在信徒们的祷告中肃然矗立于火焰之中,活像一尊伟岸的雕像,脚下还有几片未曾烧尽的残骨。 白皙的肌肤变的黝黑,身躯和四肢上浮现出古老的黑暗图腾,额头上长出一对触角,双腿间愕然垂挂着一根不属于女性的庞然大物。 一双金色的兽瞳扫视着周围的一切,鼻子里喷出如野兽般粗重的鼻息,顿时白雾茫茫。她浑身散发着通红的热气,每向前走一步都会在焦黑的土地上留下灼热的痕迹。 晦涩的咒语从她的唇间快速吐露,黑暗图腾发出幽暗的荧光与额头繁复的文字交映,指间的金属魔环闪闪发亮。 转瞬间,一棵棵枯槁扭曲的魔树从她走过的土地上拔地而起,锋利的尖刺迅速蔓延开来,形成一片巨大阴森的巨魔森林。 看到已脱离肉体凡胎的门徒,邪神微笑着抱起精心挑选的祭品。打开她的双腿,朝着走来的魔女剥开那两瓣粉嫩羞涩的,里面潮热的褶皱随着少女紧张的气息而微微蠕动。 “now,y lover。shallbeg?!” 魔女舔了舔干涩的嘴角,诉说着难耐的饥渴,低垂的器官随之高高翘起。 “yes,aster。lets fuck!” 当一鼓作气贯穿了那一层象征童贞的薄膜,撞击到那柔嫩的花心时,少女整个人紧绷起来,发出的凄惨悲鸣响彻了整个夜空。 “不!!!” 威尔发出绝望的吼叫,可这一次,他太靠近黑暗,邪神终于发现了他。 “咔嚓。” 随着清脆的断骨声,邪神的脑袋突然转了180度,表情狰狞地盯着威尔所站立的位置。 黑色的血管蠕动着,高耸的犄角上闪现出一道旋转的光环,它燃烧着,绽射的火星,慢慢形成一顶王冠的形状。 “是谁?!” 发出严厉质问的同时,邪神的双目射出一道猩红的光芒,摧枯拉朽地毁灭挡在攻击范围之内的所有东西,将它们直接蒸发。 与此同时,威尔身体也在不受他自己的控制的情况下发出类似的白光,仿佛是要抵御对方的攻击。 这两股一红一白的光芒穿越现实和梦境并在意识中发生剧烈的碰撞,炸裂出比阳光还要刺眼几百倍的强光。 爆炸来得太突然,威尔在闪光发生一秒之后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着什么,但已经太晚了。 强光直刺进他的瞳孔,只能看到一片白茫茫的景象,眼睛烧灼起来,即使闭上也无法缓解已经造成的伤害。 这股巨大的能量好像打破了某种不该被打破的界限,两者的意识融合在一起。威尔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拽着,开始下坠,不断地下坠,直到跌入黑暗的深渊。 最后,在一个超出平常人所认知的维度里,他们终于面对面的相遇了。 威尔的双眼被愤怒染红,眼前的黑影仿佛是只饱食一顿后餍足的怪物,庞然且不可一世。 “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阴森语调响起的同时,一只漆黑的手猛地抓住威尔的手臂,另一只手则掐住他脆弱的脖颈。 “在梦里窥探别人的秘密,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邪神带着嘲讽,加重了钳制的力量。 威尔溺水般不自主地挣扎起来,身体在颤动,嘴唇在颤动,睫毛在颤动,脸上的汗水和泪水因为这抖动而滴下。 他无法呼喊,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随后逐渐变成细小的、无力的,从嗓子里费力挤出来的怪异响动。 “你到底是谁?” 邪神低喃着,侵入这个好事鬼的意识,挖掘着威尔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拉波杜斯?!” 在看到一个站立在白塔与沐浴在阳光之下的圣洁背影时,邪神在惊愕中突然松开手,脸上呈现出一种不知所措的慌张,然后双膝下跪,乞哀告怜。 “请饶恕我,我不知道他是您的容器,伟大的拉波杜斯。” “污秽不堪的女巫,令人作呕的伪神。”一个声音出现,用不容违抗的口吻从漆黑的天幕中发出愤怒的低吼,“你触犯了古老的戒律,没人能够正视神的荣光!” “不、不,求求您,不要,不要!” 燃烧王冠被打碎的瞬间,两道绚丽夺目的光芒从失去神格的邪神漆黑的双目射出,照亮了整个黑暗世界。 “啊!!!!!!!!” 痛苦欲绝的邪神捂住双眼,撕心裂肺的惨叫,黑血不停地喷涌而出。 意识从黑暗中脱离的瞬间,威尔猛然惊醒,咽喉和手臂上留下了属于邪神的烙印,脑海里仍然充斥着那些刺耳反常的声音。 他的情绪乱作一团,想努力打消心惊胆战和不断加深的惶恐不安,但最终它们还是会无情地击垮了自己。 无能为力,而又无可奈何的绝望感袭上心头,那头雄鹿肚破肠流、四分五裂的景象,以及其他令威尔不寒而栗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些许惨白的月光从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看来距离天亮还有段时间,威尔突然想起古尔迪送给自己的护身符。 forwho aketsshall e。 祈求我者,必得应验。 who eaks ,shalndone。 打破我者,将被毁灭。 在心里祈祷完,威尔重新躺回床上,紧紧地攥着护身符,缓缓地闭上眼。 希望这一次将会是一个好梦。 护身符散发出幽蓝色的微光,似乎是感应到了威尔的愿望。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