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只好登基》 01 黑压压的帝国护卫舰队铺满了宁县的上空,像个巨大的罩子,将这小镇所有人的心神都扣进了惊惧里,停下了一切原本该有的混乱与暴力。 黎里看见帝国军舰的第一反应,是藏起自己摊位上一切“不合规”的零件商品。她一脚将东西全部踢进了身后的柜台里,只留下了今天赚到的钱。 黎里想着:如果万一不幸被军官们发现她在偷战场遗迹里头的军用废弃零件卖,那这点钱,应该也能买个“看不见”。 显然,她身边的违“法”人士都是这么想的。原本乱哄哄的毫无秩序的走私者市场一下成了规矩的供给所,每人的摊位上除了些生活必需品外什么东西都没有,个个仿佛都是能登上帝国名录的良民——即便大家心知肚明,宁县里可活不下良民。 黎里听见身边的人吐槽这个月边军的突击检查有点频繁,是不是上面昧了他们的保护费没有缴足“供金”。她抬起头,看着显然和前几天截然不同的阵势和军舰,心里隐隐觉得可能不是那么回事。 但当时的她获取的信息不多,想破头也只能猜测是不是帝国打算撕破和联邦宣言协议,打算在这两国边境的小星球上建立新的军事基地了——毕竟宁镇惯来以混乱著称,帝国想要管辖一下混乱地区,也站得住脚。 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第十四年,黎里也算对这里大局和平局部战争的世界背景有了点了解。作为活在边缘地区的“孤民”,她所了解的世界,或许比一些活在帝国里的学生还要真实。 这是个……很“一言难尽”的世界。 人类早已从地球转而向银河系探出脚步,但这个世界的创造者天文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银河系里除了地球之外的星球没一个能和黎里原本的认知对上号。不仅如此,这个世界所谓的科技也很胡来——比如帝国军舰都用上曲率引擎了,版图居然还困在银河系内没再向外。又比如军舰都用自动巡航装置,人工智能却从没上过市场。 最令人感到摸不着头脑的,还有所谓的“联邦”竟然不是“邦联制的民主共和制国家”,而是代指银河系中一群类人生物部落组成的“联合城邦”。这缩写的全称当初也让黎里震惊了好久。 总之这世界奇奇怪怪,发展很不平均,比起一个正常科幻小说中的星际世界,这里更像是某个高中都没有读完的小孩子随手划拉出的“时髦”设定,充斥着矛盾、失衡、以及割裂。 黎里生活的地方是归降于帝国、距离联邦领土最近的一颗小星球。 星球原本的政权早就在两国的博弈中只剩个表壳了。宁县——这是帝国对这颗星球上还有活物聚居的领土的称呼,说是“宁”,其实一点都不宁。因为是边缘星球,被帝国抛弃的人类,还有被联邦不接纳的类人种族们都生活在这里。所以,这里也是星际版图中最混乱,走私最严重的地方。 黎里穿过来的时候,这身体的主人还是个小鬼头。 她运气比较好,在死前遇到了难得良心发现的“拾荒人”。她被拾荒人“捡了回去”,也就顺理成章当了她的女儿,承继了她的矿洞和事业,并且在三年前为她送了终。 十多年过去。黎里从当初连矿洞都爬不出的小鬼成了在市场拥有一席之地的、能面对检查而色不改的走私贩子。 只是……这次的阵仗是不是太大了点? 黎里看着那几乎没有尽头的护卫舰群几乎将宁镇整个包围了起来,拿了望远镜,远远瞧着从护卫舰上下来的一个金色小点。看起来也不太像往常来“检查”他们的尉官。 黎里:瞧装扮……倒像个会在新闻里出现的帝国高官。 黎里忍不住就想,如果只是建立军事基地,以宁县这种无政府状态——需要来帝国方面的大人物吗?于情于理,都是边军出面比较合适? 黎里心里狐疑,其他人也对今日这阵仗感到奇怪。 有消息灵通的,以及得意万分地压着声音传递起小道消息:“不知道了,什么边军啊,这可是皇家的护卫舰队!——听说是来找咱们这里找某个走失的大人物,十五年前咱们这儿不是发生过一场恐怖袭击吗?一艘乘满了达官显贵的民用星舰在咱们这儿被击落了……” 有年纪较大的贩子显然回想起了十几年前的那场大混乱,他扯着沙哑的嗓子嘿嘿笑了两声,接口道:“我记得,听说也是死了不少大官的。边军的先前的统帅——那姓叶的,不就是因为这事上了法庭吗?” “要我说啊,这事还真不关叶将军什么事,虽然他是个混蛋,但那些显贵也是脑子有问题,在咱们这儿作补给——亏他们想的出来!那么大一艘民用舰,停在这儿还不许边军靠近——这不是喊着让那些游荡者来抢吗?” 大部分的走私贩子经提醒基本都想起了那场事故,黎里因为年纪小,所以全无印象。她好奇道:“十几年前恐袭丢的人,现在来找?” 她看着第一个开口的走私贩子压低声音:“陈头,你消息准不准啊,这事听着就不可靠。” 老陈头一听这话,当场就不痛快了。他说:“你小子懂个屁,老子的消息什么时候错过!” 黎里嘀咕:“可哪有丢了十几年才找的达官显贵啊,又不是自己的仇人,不对,仇人都不会隔这么久……” 黎里的嘀咕被其他人听见也觉得有道理,众人的调笑逼急了老陈头的脸。 他啐了一声,指着众人道:“你们这帮宵小,根本不知道这背后藏着的事有多大!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 被人随口这么一问,老陈头却收了声。他骂骂咧咧,一副懒得再搭理众人的样子,只是守着自己的那摊东西不说话。黎里眼尖的发现他并没有把自己的“卖品”藏得很严实——陈头可不是懒散大意的人,他敢这么做,说明他有十足的把握,这批星舰来到宁县,和他们这帮小走私犯没有一点关系。 黎里想了想,也就把自己的东西拖了出来。 果然,那些星舰虽然停在宁县的上空,却没有半个人要往他们这边来的意思。众人互相看了看,也就该干嘛干嘛去了。唯有黎里,莫名其妙地觉得这场景有点熟,加上军舰来了,她那些“常客”肯定不会冒头,也就收拾了东西提前回了家。 说是家,也就是个废弃的矿洞。 黎里熟门熟路地点燃油灯直接滑铲回家,简单洗漱后,开了个罐头准备吃饭。 罐头开了,她想了想,又倒出来一半,放进盒子里出了门。 离她家大约半公里的矿洞里,住着曾经怂恿过她母亲把她卖了的老家伙。这家伙在前两年走私督查中和边军起了冲突,被打成了重伤。后来即便能动弹了,也大不如前,干脆便在自己小弟子的劝说下直接歇业养老,接受他以往教过的那些、没那么丧尽天良的小家伙们的反哺。 黎里就是其中之一。 她虽然憎恨老家伙曾经怂恿她母亲卖她挣钱,但在她母亲去世后,罕见的良心发现,手把手带着她在走私市场站稳脚跟,不至于落到“上头们”手里卖的,也是他。 真正要算起来,恩还是大于仇。 黎里进门的时候,家里已经有人在了。 王奕,黎里的师弟,也是说服了老家伙歇业养老的那位最出息的小弟子。 他正在为老家伙补充干净的饮用水。 说起王奕,黎里觉得他比自己惨多了。同为宁县的弃儿,黎里的“妈”够靠谱,她还算活得像个人。王奕的“妈”可就不那么像人了。 他长得漂亮,没有庇护者,在宁县会有什么下场都不用去猜。 老家伙这辈子最大的善心可能就在他的身上。他把他从“妈妈”那里买了下来。带回来的时候,王奕浑身都是伤,比她这个刚和人打完架的女孩子,都还要更像个破布娃娃。 不过男孩子嘛,好起来也快。 这才几年过去,王奕已经从“娃娃”变得人模狗样了。不仅身高拔了一筹,甚至还借着老家伙的人脉在宁县抢下了一小块地盘——严格来说,混的可比黎里这个走私贩子好多了。 王奕见到了黎里,他漆黑的、像是墨水一样的眼睛微微眯起:“黎师姐。” 黎里对于王奕还是有些亲近感的,她笑眯眯道:“晚上好呀,师弟。老家伙在里头吗?” 王奕非常顺从地点头,指了指里头。 黎里便提着罐头去找人了。 老家伙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他躺在藤椅上,浑浊的眼睛瞧见了进门的黎里。 黎里看他躺在藤椅上,面前捡来的显示屏里正播放着帝国新闻,应该披着的毯子却被随手丢在一边。她便一边将罐头递给老家伙,一边顺手替他捡起了毯子盖好。还不忘嘲讽一句:“怎么啦,是觉得自己身体很好,连毯子也不用是吗?” 老家伙动了动眼珠,他张了张嘴,最后却也只是嘿了一声。 他看着黎里慢慢说:“天热。” 黎里:……你对着外头只有几度的夜晚说天热? 她狐疑地看着老家伙,显然不信。不过她没有什么追根问底的欲望,说到底,她也不是老家伙的继承人。 黎里指了指给他的罐头说:“呶,好不容易弄到的肉罐头,分你一半,别说我不知恩啊。” 老家伙看着手里的罐头,没有说话。 黎里看着他,忍不住回头去问王奕:“他精神不好?” 王奕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门边,他回答黎里:“好像是,我已经请医生了。” 黎里顿时十分敬仰:请医生,王奕真是混的越来越好了,老家伙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还真是捡了他。 见老家伙精神不怎么样,黎里也就不多打扰了。 她和王奕说了老陈头说的星舰来和十几年恐袭有关的消息,便打算回去。 王奕听了,却若有所思,对她说:“这事我也晓得一些内幕。不仅仅是恐袭,还牵扯些别的。是个大麻烦,总之,这些天少出门为好。” 黎里玩笑道:“什么麻烦这么大,总不是帝国想要清理我们这些走私客?” 王奕摇了摇头,他想了想,选了措辞暗示黎里说:“星舰的确是来寻人的,但这事背后藏着皇室丑闻,一旦被牵扯会很危险。” 黎里想说十几年前的恐袭丑闻和他们这帮小辈有什么关系,但看王奕严肃的样子,又想着她卖过的那些违禁品,还是点了头。 点头之后,又想起老家伙。 她从口袋里取出了点钱,塞给王奕道:“那这几天我就不出门了,你要是方便,就帮忙买件恒温器。老家伙看起来已经糊涂得不知冷暖,别哪天冻死在夜里自己都不知道。” 王奕接过了钱,他微微笑了起来,应允说:“好,你放心。” ※※※※※※※※※※※※※※※※※※※※ 开坑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2 黎里答应了王奕不出门,是真心打算在家里待上几天,避开这场从天而降的麻烦。 但她没想到,她不出门,不代表麻烦不会来找她。 她还没有回到家,就瞧见有个人披着皮草站在她家矿洞门口。 宁县穿得起皮草的人可不多,哪怕是人造皮草。 黎里脚步微缓,等走得更近一点,她还能看到这人金色的、没有一丝瑕疵的头发,以及漂亮的绿色瞳孔。 宁县里金发绿眼的家伙也不少,但没有人的金发像他一样纯粹,也没有人的眼睛会比祖母绿还要透彻。 黎里远远从他身边走过,瞥着眼角的余光瞧见了他藏在皮草下微微露出的一小截带着白手套的手,在心中默道——也没有几个人,带得起这样昂贵的戒指。 黎里面不改色远远绕过自己的家门,没有半点要停留的意思,路人的不能再路人。 她自认自己的演技没有任何问题,却在刚刚要转弯的那刹被叫住。 黎里当然不是“你叫我我就会停下”的乖小孩,她停下脚步是因为她看见了藏在夜色里、于半空中悬浮着的巨大军舰,以及军舰下几乎将此处包围的黑衣军队。 黎里看着这些不知何时出现、荷枪实弹的军士们,僵在了原地。 而在这时,那位一直站在她家门口的青年,方才慢吞吞地走了过来,挂起非常虚假的笑容,礼貌地问:“您好,黎里小姐。这么晚了,您为什么不回家?” 黎里一句“你他妈”差点就要爆出来了,但青年周身的昂贵和半空中的军舰让她闭了嘴。 她努力弯起嘴角,平和说:“不是——”她观察着青年的表情,顿一瞬又笑道:“正准备回家嘛。” 青年笑了,他说:“是这样呀,那真是巧。我正在等您。” “您能请我进屋吗?屋外实在是太冷,我又等了太久。”他看起来真诚又懂礼貌,“毕竟根据帝国法律,在得到主人的允许前,我不能进屋取暖。” 黎里看着他浑身上下的装备,只觉得“太冷”那句话是放屁。 但她看了看周围藏着的士兵,想了想自己的“生意”,只好忍下这口气,同样谦和道:“抱歉让您久等了,请您和我来。” 青年便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他夸赞道:“您真是心地善良。” 黎里带他进了她的家。 矿洞昏暗肮脏,黎里回家喜欢走滑梯,但这一位显然做不出那样不体面的事情。他皱着眉,从满是尘土的、又高低不平的“楼梯”走进了黎里的屋子。 屋子里倒是干净又温暖。 黎里从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她的屋子里有恒温器,油灯在绿色的、攀着小窗生产的爬山藤边摇晃。古旧的木椅上隔着软绵绵的垫子,椅子正对着的墙上挂着老旧的显示屏,屋子里恒温器作用发出的呼呼声不绝于耳。 屋子里只有两人,过高的温度令青年脱下了他的皮草。黎里看清他的装束。 是礼服。 非常高级的军官礼服。 这礼服黎里在电视里见过,皇太子册立时,他身边站着的便是穿着这样服装的中年人。她还记得,当时电视里对这位的称呼是—— “感谢您的招待,这里就适合自我介绍多了。”青年将手中的皮草随手丢在了一边,向黎里漫不经心地行了一礼,含笑道,“武侯吴琰,向您问安。” 称呼是——武侯吴秦。 黎里沉默一瞬,她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年轻人有着如同太阳碎片一般的璀璨金发,在她的小矿洞里,比她点着的油灯还要明亮。他还有着宁县几百年前尚能开采出的绿宝石一般的眼睛,微微弯起来的时候,比她窗前的爬山虎还要翠绿。 ——总之,和电视上黑发黑眼的武侯吴秦看起来不太像。 不过听说武侯的妻子有联邦血统来着,生个孩子金发碧眼也不是不可能——再加上,她家门外那些军人和半空的军舰可不是作假的,如果是行骗,这行骗的成本未免也太高了? 黎里一时琢磨不透眼前的年轻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好惜字如金地回答:“您好,我是黎里。” 在黎里观察吴琰的时候,吴琰也在观察黎里。 他本以为黎里在听见他的称呼后会惊叫出声——可惜没有。不过黎里陷入警惕怀疑的无知表情一样取悦了他。 他听了黎里的回答,眼睛微微弯起,直起身子笑着说:“您现在是不是在怀疑我的真假,想着,我来这里是为什么事?” 他看起来很自得的样子,黎里看着他这幅“我看透了你的”鬼样子,哈哈了一声,说着:“我只是感到奇怪。” “毕竟——” 她同样牵起了嘴角:“我只是个普通公(走私)民(贩子),您这样的大人物,找我会有什么事呢?” 吴琰的笑意越深,他看着黎里,眼里尽是些“我知道你不知道”的怜悯。可他偏还不说清楚,只是用着在黎里听来别扭又费尽的口吻说:“一件大事,一件不能在这种……嗯,您明白我的意思。不能在这里说,需要去另一处详叙的大事。” 黎里心道:放你妈的屁,我一个走私贩子有个屁的大事。 可她转念一想,她想到了自己秘密。 这是个非常混乱的星际时代,人种混杂,非人生物也挺多,所以她一直觉得因为辐射吃多了觉醒出一些奇奇怪该的能力,也不是什么大事——藏好,不要让别人发现就行了。 但她真的藏好了吗? 黎里也不知道有多少次口渴又懒得去买干净的水,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就空手从空气中“捏水”用了。她自以为没有被发现了,也许——早就被人发现了,只是她自己没察觉呢? 是的,大约就在三年前。她快要渴死,看着空气迷迷糊糊地想着造水的公式是2H2+O2,只需要点一把火就能又干净水喝的时候——她的手心上方突然开始涌出干净的水源。 当时黎里吓了一跳,那水即刻也就停了。她四下看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是,先是将手心中还剩的水喝了,紧接着才开始思考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看着空气,伸出手,回忆着刚才的感觉又试了试——她的掌心便又涌出了水。 黎里在那时候就发现,自己作为穿越者,果然还是有点特权的。 她在这个满地黄沙的偏远星球,可能是吃多了矿洞的辐射,觉醒了非常靠谱的,造水的异能力。 不过异能力可不是什么好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这个破败星球,连有人鱼血统的联邦人都没有造水能力,她一个孤儿随随便便有了这样的能力,被大佬发现,还不得被当成水库,关起来当个人形水龙头啊? 所以黎里一直小心翼翼的掩藏着,不敢被任何人发现。 她本来以为也不会有人发现的,直到今天。 黎里看着这位年轻的帝国贵族,想到王奕说军舰是来寻人的,这事和皇室丑闻有关系。 十几年前,达官显贵为什么会在这里遭遇恐袭。他们又为什么会停留在这里? ……别是皇室在这里搞违法的基因改造,□□想要抢货,两边互殴之下,丢了一个基因改造品? 她别是……那个基因改造品? 黎里看着吴琰,对方的笑容就从没上过眼睛。她越想越觉得这是最大的可能性。 皇室作为特殊基因拥有者,还搞基因研究——这不是丑闻是什么。 武侯亲自寻人,不是为了将这些“证据”摧毁殆尽又是为了什么? 黎里:完了,一梦十几载。我竟是炮灰。 开什么玩笑,这样的破地方她都挣扎活了十几年了,现在说灭口就灭口? 那可不成! 青年还在等她的回答,黎里只觉得帝国贵族真是生活太优越,脑子都傻了。消灭试验品,哪有等试验品答应跟你走的?你腰上的枪是摆设吗?现场解决这种事还要小人物教你? 不过少爷天真烂漫也有天真烂漫的好处。 黎里向这位大人物笑了笑,随即一脚踹倒了衣柜撞向这位大人物。在大人物解决衣柜的时候,砸破地板就跳了进去。 地板一破,矿洞深处潮湿冰冷的空气就呼呼灌入,绿色的植物上不一会儿就结上了冰霜。 屋里的吴琰掀开落了满身的女性衣物,白玉般的面上染出愤怒的红色,他不顾形象的半跌坐着、冲滚进地下的黎里大喊:“你跑什么,你给我站住!” 黎里人已经滚进矿洞深处了,她跨上自己的小摩托,心道:傻子才站住呢。 作为宁县走私人培养的小走私人,黎里比谁都清楚矿洞下方,走私人们为了躲避边军而探出的私路。对于吴琰而言堪比迷宫的地下洞穴,对于黎里而言,和对着导航开车没什么区别。 她骑着自己的小摩托一路在阴恻恻的地下矿洞狂奔,将身后年轻的武侯破口大骂“这里为什么会没有定位信号”的声音越抛越远。 大约五分钟后。她开着自己的小摩托冲出了矿洞,奔向了王奕的地盘。 她满速冲过来的时候,王奕的那些手下还吓了一跳。 大家大多都知道她和王奕发小的关系,虽然不拦她,但还是免不得大喊两声让她注意规矩。 黎里抬手就是一瓶干净的饮用水(虽然已经结冰)丢去算是贿赂,一路将车开到了王奕的门前。 王奕:“?” 他刚从老家伙那回来不久。见黎里一副逃难模样,不由倚在门边蹙着眉问:“你怎么了?” 黎里丢了摩托,上下睫毛早已因为低温而冻上一层白色冰霜。她抓住王奕的手,汲取着温暖,呼吸间吐出一口长气,她恳求道:“大佬,救命!我好像扯上王室丑闻了。” 王奕闻言神色微动。他一把将黎里拉进了她的屋子,同时在下属的口哨声中叮嘱保密,把她安顿在屋中一处毛茸茸的扶手椅上,递给她一杯热茶后,方才问:“怎么回事?” 一口热茶让黎里从酷寒中回了点神。 她想了想,言简意赅:“帝国军队开到了我家门口,我有可能就是他们要料理的试验品。” 王奕闻言浮出困惑的神色:“试验品?” 他看着黎里:“谁和你说王室丑闻是试验品?” 黎里在屋中渐渐缓了过来,她抬头看了看王奕,融化的冰霜让她的眼睛看起来湿漉漉的,她说:“不然是什么,都出动‘侯’级别的人物了,不是威胁皇室统治地位的试验品,怕也不会有这个阵仗?” 王奕看着黎里,取了毛巾给她擦擦脸。他困惑着说:“可我听说的丑闻可不是这样。” 黎里一边擦脸一边问:“那是什么?” 王奕看着她,眨了眨眼说:“皇后出轨。” 黎里闻言:“……” 她认真道:“你知道皇后死了十几年了?” 王奕道:“我知道,我还知道皇后其实不是因难产而死而是因恐袭死在了宁县。她偷偷前往宁县是为了私会联邦的情人,所以皇室方才秘而不宣,并声称当初在宁县遭到袭击的那艘星舰上待着的是一帮外出游乐的达官贵族。” 黎里闻言:“……” 黎里看着王奕艰难道:“那皇室来找我……” 王奕眸色浓厚了起来。他看着黎里,正欲轻声说什么,便听黎里绝望道:“我不会是有联邦血统?不会是皇后出轨的证据?” “我就知道,我长得和宁县的帝国人都不太一样,果然,我就是个串种。”黎里太绝望了,“还是要被灭口的串种。” 王奕被她得出的结论说得愣了一瞬,半晌后才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黎里面如死灰:“我又不是傻子。帝国军舰都开到家门口了,还有自称武侯的人找过来——那可是武侯,六侯之一,拥有七人议会席位的军侯!” “我一个小小的走私贩,即便有罪,也该是边军杀我——” 话音未落。 一声沉闷而剧烈的炮弹爆炸声哄然响起! 黎里被突忽其来的轰炸震的摇晃,然而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那堪比地震的晃动便又来了一次! 再紧接着,这片由宁县暴徒们统治的区域所建立的防爆系统才迟缓的拉响了尖锐的警报,可警报声尚未响上几声,便又被能够精确定点的光炮给一击轰杀! 黎里被惊在了当场。王奕站稳之后,一把推开了门。他刚想要质问发生了什么,就先看见了几乎要压垮这片矿区的星舰群。 星舰群前,衣着光鲜,甚至连灰尘都没有沾上的金发少爷坐在悬浮的高座上——他手指点着扩音器,背后是几乎点在了每一个人眉心额头的数百□□口——居高临下地、懒洋洋说:“交人,我保你们——” 看着两发光炮后的疮痍,少爷顿了一瞬,说:“保你们人活着。” 黎里忍不住破口大骂:“艹,边军的制导系统不是只能打星外吗!?” 王奕低沉道:“有星舰群,只需要接上边军的信号,想要新建一套制导系统,不是难事。” 黎里:“……”神经病啊,我只是个不知道自己身世的串串而已,杀我至于现建系统吗!? 军舰群实在是太可怕了。 对于连把激光枪都能卖出天价的宁县而言,这样的星舰群要是真全面开火,可以在一个钟头内将这座星球移平。 王奕的眼中燃起火焰,他似乎想做什么,却被黎里抓住了胳膊。 黎里是很害怕的,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很难有人不恐惧。 黎里道:“我真没想到他们能现建系统找到我,给你添麻烦了。” 王奕想要说什么,黎里勇敢地一把将他扯进了屋里,自己走了出去,握紧了借着低温凭空凝出的冰刃。 黎里转头对王奕说:“谢谢,后面还是得麻烦你。” 话必,在众人惊疑不定的视线下,她大义凛然地,迎上了高空中坐着的年轻军侯的双眼。 在年轻的军侯含着轻佻笑意的眼神中,一把将冰刃压上了自己的胸口! 在那一刻,黎里想了很多。 比如她这些年来所经历的酸甜苦辣的日子,比如她几乎已经快要遗忘了的上一辈子。 再比如——老家伙教过她的、假死的一二三步骤,以及王奕应该看见的、她比出的“延后救援”的手势。 黎里想得简单粗暴,既然军舰找人是因为皇室丑闻,不管她和丑闻有什么关系,只要这段关系“暴毙”,军舰也没有继续行动的必要了。 于是她迎着军舰群,打算在众目睽睽下演一出“自杀”。 然而还不等她琢磨出刺多少流出多少血液算是完美,高空的少爷见到了她,也从高空慢悠悠地落了下来。 黎里忽然就紧张了。 她看着年轻的武侯,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少爷肯定不懂这种下三路,在他面前骗,效率更高。 冰刃刺破了她的保温衣。 从高空落下的军侯也越来越近。 就在黎里打算下狠手的时候。 少爷突然弯了膝盖。 他跪在了离黎里约有一丈的冻土上。戴着雪白手套的手掌握拳抵在心脏。 那颗灿如恒星的头颅低下,他漫不经心地、在星舰群下,向黎里按照律法宣誓“忠诚”。 他说:“武侯吴琰,向您问安。” 这话他初见黎里的时候就说过,只是这次,他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说得更多更快了些。 他向黎里递出了一只手——就像电视里皇帝为他心爱的小女儿庆生时,皇太子向第二皇女伸出手时那样。 武侯吴琰慢声道:“愿您长乐康健,皇女殿下。” 黎里:“……” 黎里握着冰刀的手微微颤抖。 她扭头回去看了一眼王奕,又回头看了看跪在自己不远处的军侯。 在全场的瞩目和寂静中,她张口闭口好几次,终于发出了一个音节。 她说:“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3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宁县废墟。 黎里与吴琰对视良久,久到她被刺破的恒温衣已经开始出现失温的状况,她才艰难地、看着向她单膝下跪的军侯道: “……真的假的?” 吴琰看着她,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手,他笑道:“这种事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吗?” 黎里心道:这种事当然不能拿来开玩笑,可你的样子却像这事是一场玩笑。 黎里不敢动,她警惕狐疑地看着吴琰。她还没有想到接下来说什么,屋内的王奕先说:“进屋,你的衣服破了,再在外头待上一会儿,就不是‘康健’而是‘要命’了。” 被王奕这么一提醒,黎里才觉得身体从里到外冷的失衡。 她丢掉了手里的冰刀,看了同样慢吞吞起身,打算跟在他身后一起进屋的吴琰,抬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你先别过来!”黎里拒绝,她观察着吴琰,又补充道:“……先别进来,可以?” 吴琰看着她,抬了抬手指,瞄准众人眉心的枪口总算是收起。他也后退了两步,示意他愿意听从“皇女”的吩咐。 黎里扯了扯嘴角,进了屋。 一进屋王奕就给她烘得暖洋洋的毛毯。在黎里将自己又一次裹起来时,打开自己的衣柜翻找道:“我没有适合你穿的恒温衣,离开的时候你披着两条毛毯走。军舰就在上头,应该不会冻伤。” 黎里裹着自己,瞧见王奕找出来一条有些老旧、但绣着漂亮花纹的羊绒毯子,开口问:“我真的是皇女?” 王奕把毯子丢给了她,看了她一会儿,说:“我不知道。但皇室没必要在这样的事情上撒谎。” 黎里裹着毯子嘀咕:“可是我从没听说过皇室有过一个走失的皇女啊。” “有的。”王奕拖来把椅子在黎里对面坐着,撑着下巴看了眼窗外说,“第二皇女,她就‘走失’过。” 王奕:“皇后当年带着刚刚出生不久的皇女,以会见密友之名私密离宫,将星舰停留在了边军。但她毕竟不是真的来见朋友的,所以给予边军的信息有误,方才给了那些一直跟踪着的‘游荡者’袭击的机会。” “在那场恐袭中,皇后,她密会的联邦情人,以及其他的随从基本都死了。第二皇女当时尚在襁褓,是皇帝力排众议想尽办法从宁县找到带回,并为了第二皇女将来而选择保全皇后的声名,彻底抹去她离宫一事,转而说她生育后病逝——这也就是民间‘皇后因难产而死’说法的由来。” 王奕轻声细语地说着:“皇帝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掩盖一个丑闻。皇室为了彰显特殊基因,时至今日依然在选择传统的方式孕育继承人,皇后在生育后不久崩逝,皇室对此说法又含糊不清,很容易就让媒体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传统生育法的风险’上,从而不会去联想边缘地区的那场恐袭与皇后死亡的关系。” 黎里听的睁大了眼:“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我们不是都活在宁县吗!” 王奕无语了一瞬,他敲敲桌子:“你还要不要接着听我说。” 黎里赶紧点头。 王奕停顿了半晌,说:“就这样,宁县的这场恐袭在帝都悄无声息地就抹去了,由边军守将为这场恐袭负全责,等守将一死,这件事也就彻底过去了。” 黎里:“……” 黎里忍不住问:“那按你的说法,第二皇女当时就被找回去了。这又有我什么事啊?” 王奕凝视着黎里:“皇室是特殊基因的拥有者。大部分拥有特殊基因片段的宗室,在接近成年的时候,总是会显示出一些性状来。这些性状或强或弱,但总归都会显现。宗室将它称为‘圣礼’。” 他说:“前段时间的新闻,第二皇女成年了,但新闻没有报道任何有关她‘圣礼’的情况。一般来说,只有觉醒出的‘圣礼’极其无用、甚至会引人发笑才不会被报道。可她走失过,如今武侯又来了宁县——” 黎里接道:“——也就是说,皇室因为她没有觉醒基因而对她进行了检查,检查发现她不是宗室血脉,当初孩子找错了,所以才让武侯又找到了我这里?” 黎里忍不住说:“可宁县那么多孤女呢,怎么就找到我头上啊!” 王奕扯了扯嘴角说:“特殊基因。不查就算了,想查的时候,那么特殊的基因片段,怎么可能查不到?” “别忘了,宁县也在帝国暗影之下,边军手里有所有人的基因信息登记。由特殊基因入手,想要找到你轻而易举。” “你自己其实应该很清楚有没有弄错。”王奕补充道,黑色的眼睛看不到底,“如果你是,你的‘圣礼’应该已经醒了。” 黎里忍不住又把自己蜷起来点:“你等等和我说话,这信息量太大了。我得缓一会儿。” 她看着自己手——她当然知道自己有那么点能力! 只是,只是这剧情进展的也太快了点? 今天早晨她还是边缘地带的一名走私犯,到了晚上她就成帝国公主了? 这种事也太像—— 黎里突然顿了一下。 虽然她对于上辈子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可突然间她的脑海里浮出了一段台本——“黑压压的军舰布满了宁县的天空,武侯吴琰找到了真正的皇女,并将消息传回了帝都。可帝都里,除了皇帝之外,没有人对这个消息感到高兴。毕竟如果真的皇女回来了,可怜觉得、花朵一般的赵真殿下该如何自处呢?帝都虽是艳阳天,可谁的心情都雀跃不起来。殿下自知道真相起已经足有三天未曾笑过了,她不再微笑,恒星都披上了阴霾。” 黎里表情凝住:? 她发誓,她这辈子可从来没看过、甚至想过这样的句子。可这句子竟像是刻在她的脑中一样,越刻越深,越刻越深,像一个开关键一样,让她对一段早已忘掉的记忆,陡然间的,又莫名的回想了起来。 黎里:这个开头,好像我来这里前读过的一本小说。 回想起这点,她的大脑就像是□□控了一样,在瞬间回忆起了这本小说的大致剧情,甚至是文名。 《星际独宠》,一本披了个星际皮实际还是在讲真假千金的套路文。女主是个假公主,男主是帝国的皇太子。这两人从兄妹做到情人再做到夫妻,历经了无数的阻挠,无数的小三,无数的“你们不可以在一起”,最后根据宠文必须HE的原则,结局还是快乐在一起了。 黎里当时看的还挺高兴的,以至于下车忘了不能看手机,一个倒葱从车上摔了下来,摔成了这个星际世界里的“黎里”。 刚穿成“黎里”的时候,黎里满心都被这个世界的“荒唐”给震惊了,愣是没想起来自己所在的世界和她死前看过的那本小说里些微的相似处。现在好不容易想起来,却又恨不得自己干脆没想起来。 因为她穿成的这个真公主·赵里,是个标准的恶毒女配。恶毒的原因是家人比起她还是更在意一起生活了许久的假公主。因为在皇宫里活得孤独无助,赵里也就非常符合逻辑的黑化了,并且更加符合小说剧情发展需要的,没恨上对自己冷暴力的大哥,也没恨上自己偏心的爹,深深恨上了其实除了顾影自怜啥也没做的女主。 妒忌陷害排挤争夺宠爱——这些个基本操作她对着女主是一个都不少。除此之外,她还具备着小人得志、仗势欺人等等系列坏毛病,勇猛担任了朝男女主大喊“你们不可以在一起”的第一人。最后更是作到被自己的大哥流放,回到宁县含恨而终。 黎里:一梦十几载,我竟真是炮灰。 她这回忆一傻傻半天,王奕叫了她好几声她方才回过神。 “……不是要灭口的试验品,也不是丑闻本身,原来我是皇帝遗失的女儿。” 黎里回忆完了剧情对王奕尴尬说,“我这算是命好吗?” 王奕安静地看着她,窗外就是成片的星舰群,可他还是对黎里说:“如果不想去,就不去。你要明白,虽然武侯来了,可帝国却并未宣称这位第二皇女的非法性。” 王奕平静指出:“要找你回去,却又不挪走假货。这种寻法,听起来可不像什么慈父。” 黎里没想到王奕竟然察觉到了她退却的心理,但她并不打算表现出来,所以挠了挠脸说:“可能就是因为是慈父,所以舍不得养女伤心。他是皇帝,本来就可以两个都有,所以也就没必要选择了?” 王奕非常直白地说:“是吗?那么,发现自己是假货的第二皇女会怎么看你,你又要怎么在一个陌生地方当皇女?” “你们俩根本不可能和平相处,难道要你忍一个冒牌货压在你头上吗?”王奕毒辣道,“我们的皇帝陛下,还真是挺慈爱的。” 黎里:“……”虽然你说的不错,但是不是也太直白了点? 黎里回忆了一下原著的片段,说着:“其实也还好……,皇太子人不算坏。”就是为了讨好心爱的姑娘选择了对亲妹妹冷暴力这点不太行。 王奕轻笑了一下,“你又知道皇太子性格好了?” 黎里:“……” 黎里看着王奕,她说:“你不想我去帝都?” 王奕看了她好一会儿,说道:“没有。去帝都当皇族,比在宁县强多了,我不会阻碍朋友的好门道。” 黎里:“可你看起来很不高兴,比我还要不高兴。” 王奕咬住了下唇。 他很漂亮,漂亮的和宁县格格不入,就像黎里一样。 武侯吴琰有着绿宝石一样的眼睛,澄澈得像是最美好的温室里呵护出的最美的绿意。可黎里还是觉得,王奕的黑眼睛才是最漂亮的。它暗沉、深邃,如宁县的夜空般充满了生命的不确定,就像是黎里在这里长大的新生。 黎里忽然站了起来。 她一把推开了门,走出去见了等在屋外的武侯吴琰。 少爷从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黎里让他等,他就在屋外摆出了茶桌座椅,由星舰在这片冻土上投射出温室的场景,身在宁县却像在帝都的晴日一样,悠闲地喝着下午茶。 他看见了黎里,虽然之前跪过她,但这一刻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他循礼向皇女致意,问道:“您要喝一杯吗?” 黎里懒得说那么多。 吴琰,她也记得剧情里的这个角色。差点就成了女主未婚夫的男四还是男五来着?总之因为是个靠爹的角色,所以在女主那儿排位不够前,勉强只能当个助攻。 考虑到他本人对女主,也就是现在的第二皇女好感很高,黎里也就完全能理解他这种看似恭敬实则根本不在意的态度。 毕竟是要把可能威胁心上人地位的家伙接回去。 能还维持着表面的尊重,就算是给面子啦。 黎里先好声好气地问:“我能不能在宁县当皇女?” 吴琰温和地看着她,说:“我接到的命令是迎‘回’皇女,军舰也是一样。” 黎里只是问:“必须走吗?” 吴琰避而不答,只是说:“为什么不想走呢?帝都的皇女总不会比宁县的走私贩更难做。” 黎里便明白了。 好在她也没想过真不当这个皇女。她虽然成了小说里的“赵里”,但也没有人逼她去当这根打散男女主爱情的大棒啊? 避开男女主,对之后的大部分遭遇有数的她也未必会走上女配的路。就像吴琰说的,帝都的“孤独”皇女总不会被走私贩更难当。 思忖片刻,黎里有了决定。她指着他手上的那枚戒指,衣服上挂着的古董表,还有腰间完全由昂贵宝石装饰而成的勋链,问道:“这些东西,我估不出价,他们值多少钱?” 吴琰被问了个莫名,但他还是回答了:“不值多少。” 黎里问:“能买一艘小星舰吗?” 吴琰只觉得黎里的问题好笑,他说:“可以。” 黎里点了点头,她摊开了手:“那么武侯,我以皇女的身份,能不能要求你上贡这些。我听说诸侯在初次觐见皇室的时候,都是会携贡礼的,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既然你先前向我问候,那么不献上贡礼,是不是要算不敬皇室?” 吴琰闻言眼睛微微张大,他上下打量着黎里,忍不住问:“你怎么会知道贡礼,宁县的信号塔可没资格转播朝见?” 黎里心道:那当然是我天赋异禀想起来了小说。 她看着吴琰,又抖了抖手:“给吗?” 吴琰看着黎里,慢慢开始解自己身上那些昂贵的装饰。他一边说一边道:“你的贡礼我准备了,比这些都珍贵的多。你要是想要留点东西给你的朋友,倒也不必用上贡礼这样的借口。” 他将东西都放在了黎里的手上,倒是说了句真心实意的话:“我父亲和陛下是表兄弟,我也算是你的表兄。你要什么,直接和我说就是了。” 黎里眨了眨眼,看了吴琰好一会儿,然后说:“谢谢。” 然后黎里回屋,将所有的珠宝都塞给了王奕。 她说:“虽然你不想我走,但我还是会去的。” “就像你说的,当皇女是条好路。吃喝不愁,还有权有势。”黎里耸了耸肩,“有权势的我,当然要给朋友留下点什么。” “买艘星舰,顺便修修基地,我知道你想要。”黎里和王奕说,“我们都会有好的未来。” 王奕看着手中的宝石,他又看了看黎里。 他慢声道:“我没有不想你走。” 他微笑着同黎里说:“帝都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要去的话自己小心,我不去那里。” 黎里点了头,说道:“我也没想带你一起。” 她这么说,王奕倒也不生气。王奕从没有和她生气过。 宁县的孩子总是很懂得把控距离。就像黎里变相承认了自己觉醒了“圣礼”,王奕却完全不问她的“圣礼”是什么一样。直到离开,黎里也不会追着问他为什么会对皇室丑闻知道的那么清楚——这可远超过了宁县人能知道的界限。 王奕看着手里的珠宝,掂量了一下,说:“谢谢你的礼物,我会好好使用的。” 王奕笑着和黎里道别:“再见,黎师姐。” 黎里拥抱了他一下,王奕顺从没有反抗。 她也道别道:“再见王奕,记得照顾好老家伙。” ※※※※※※※※※※※※※※※※※※※※ 感谢在2021-01-03 20:21:25~2021-01-08 19:26: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汪酱、无聊的MX 2个;狗嘴里吐不出葡萄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沉容 8瓶;周小七、小合鸟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4 道别之后,黎里第二次走出了王奕的基地。 这回她走出去没人对他吹口哨了。 基地里满是从军舰下来的帝国军人,他们向她行礼,要迎接她回帝都。 黎里还有点挺不适应的。 几个小时前,她还是没想起这个世界是什么地方的小走私贩呢,几个小时后,她就成了书中世界的皇女殿下了。 黎里不免在星舰启动前打下的刺目光线中闭目祈祷。 如果这是一场梦,请让我早点醒来。 我希望醒来后—— 黎里睁开了眼。 她扯了扯嘴角,心道:算了,醒个屁。如果祈祷真能奏效,我也不会在宁县吃这么多年的矿砂。 不管是什么梦了。 就像王奕说的,能有个吃喝不愁的机会总是好的。再说了,吴琰的态度也表明当不当这个皇女,根本就不是她能说了算的。与其反抗走上一条颠沛流离的路,倒不如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 毕竟是皇女呢,虽然是个恶毒反派的身份,但听新闻说,皇室都是有合法持有机甲权的,连证都不用去申请。一想到她马上就能从卖淘汰机甲零件的走私贩子变成能合法拥有机甲的皇室——黎里就能想得很开。 所以她并不介意吴琰那表面尊敬其实根本不把她当一回事的敷衍态度,也不在意这敷衍态度代表的皇宫态度,更无所谓于剧情里她将要经历的“孤独”。 宁县人都是天生乐天派,不是乐天派都没法在这里活下去。 她裹紧了王奕送的那条小毯子,也没什么负面情绪向来迎接他的军士们回了一个军礼,在吴琰微挑眉梢的神情中,主动登上了军舰。 登上军舰时她还好心回头提醒了吴琰一句:“不跟上吗?” “还是你要在这——”她转身问了问舰道上的士兵,以着“你是不是有病”的怀疑口吻说:“在这零下十度的夜空赏景?” 吴琰:“……?” 他两步跟了上去,以行动表明自己没兴趣在这里停留,同时为自己辩解道:“我以为殿下在登上星舰前,会想要先回一趟家。” 黎里闻言站在舱门边看他。 她的眼睛是皇族一脉相承的琥珀色,在昏暗的黑夜中,颜色浓得像块产于火山岩的黄玉。 她说:“不用回家了。” “为了躲避您,我把木板砸了。”黎里抬头看了看天,用着冻得发白的嘴唇说,“这会儿应该已经全冻瓷实了。回去也什么都拿不走。” “看了还伤心。”她眨了眨眼,朴实道,“不看还好点。” 说完,她冷得也不愿再等吴琰了,径自进了军舰里。 宁县的夜晚温度掉的很快。 到了后半夜,几乎是每小时三四度的速度在掉。到了最冷的时候,宁县的温度能到零下五十度。 到了这个温度,走在夜里,除非穿着全包裹的恒温衣,否则连眼睛都会冻伤。 深知这一点的黎里当然不会久留,她顺便还问了侍从能不能给她一杯热巧克力。 但吴琰却好像理解错了她的意思。 他在舰外站了好一会儿,方才哈了一声,面色古怪地问:“您是在指责我冒犯了您吗?” 黎里诧异:“您为什么会这么想?” 吴琰闻言些微松了口气,他正要笑着说什么,黎里已经接口道:“冒犯这事,怎么也得算您对着我待着的地方开光炮的这件对不对?” 吴琰:“……” 吴琰辩解:“我那是为了解救您。” 黎里:“哦,谢谢。” 吴琰:“……” 吴琰皱眉道:“我真是为了您的安全!” 黎里:“嗯,说过谢谢了。” 吴琰盯着黎里看了好半晌。 她看起来直白又质朴,和他第一眼见到时几乎没什么区别——仿佛提起开炮那件事真的只是随口举个例子,毫无他意。 可吴琰就是觉得,她好像变了点。 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她眼中的原本的“质疑与警惕”不见了。明明知道的也不算多,可再从那小子的屋里出来后,她再看他的时候,眼里就莫名多了份“我看透了你”,以及“我知道你不知道”的怜悯。 ——就像他刚刚来找到她的时候一样,只是这会儿角色反了过来。 吴琰忍不住觉得自己有病。 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看见他的第一反应甚至是逃走的,荒野之处长大的野丫头,能知道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她又能看透什么东西。 他怕这几天找人累得都出幻觉了。 寻回了皇女,星舰群便要抓紧时间回到帝都,眼看军舰已经开始进行光年跃迁,吴琰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他和黎里试探着说:“我想您应该知道,皇室已经有了第二皇女。” 黎里闻言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漫不经心地想:星舰也不错,她也想买星舰……也不知道皇女的俸禄有多少,她是恶毒女配,皇帝愿意多给零花钱吗,那些钱加起来能不能买得起她想要的所有东西啊?如果不能,她是不是就亏了? 吴琰见黎里不说话,便用着更宽容和善的语气接着说:“她是当年被寻错的皇女,虽然并不是你真正的姐妹,但陛下和皇太子仍然希望你能认可她作为姐妹,表态支持保留她皇女的身份。” “当然了,作为补偿。您会被赋予仅次于皇太子的继承权,赵真殿下作为皇女顺位也会在您之下——” 他盯着黎里,慢声询问:“这样,您愿意答应吗?” 黎里眼睛忍不住睁大,她的手指握紧了杯沿,她不确定的问:“您这是在和我做交易吗?” 吴琰道:“如果您要这么理解的话,也可以。” 黎里惊了。这是什么瞌睡递枕头的行为。 她刚在想钱的事,武侯就来送钱了,以至于她惊喜得第一时间没能给出反应。 黎里一时没说话,吴琰见状,心道果然不行。皇太子就是心软,觉得做出让步便能取得平衡,却不知道宁县的暴徒有多么贪婪。一旦你让她知晓她是谁,她就敢蹬鼻子上脸,一旦你让她知道她有多少权利,她就敢要更多—— 还是他的办法好,就不太说太多,直接把人哄着去做就行。只恨这丫头做事太出乎人意料,逼得他竟然除了据实相告外没别的法子。 说起来,她当时为什么没有被自己哄住?没有被自己的身份哄住,是不是从某种程度意味着,她其实并不贪恋权位,是个人善心美出淤泥而不染的好姑娘? 想到这里,吴琰的眼神渐渐柔和了下来,他期待、鼓励着黎里开口回答。 而黎里没让他失望。 长相与皇太子有着三分相似的皇女非常干脆地开口说:“好啊。” 吴琰闻言心中有些感动,他正要修正自己对宁县的看法,就听他们真正的皇女、流落民间的公主睁着她那双黄玉一般的眼睛问:“你出多少钱?” 吴琰微笑着:“……?” 他有点不太确定的反问:“您说什么?” 黎里配合地重申了一遍:“我说,您愿意出多少钱买我的同意?” 她比了个数,暗示道:“低于这个的话,我可能会改答案。” 吴琰彻底惊呆了。 好半晌,他见黎里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方才找回了言语的能力,匪夷所思道:“你可是皇女,你要钱做什么?” 黎里听着不免敛了笑容。 她皱眉问:“你不想付钱?” 吴琰颇为生气道:“我为什么要付钱!我们已经让步了,再说,这本来就是你该做的!” 他因为生气,先前脸上总喜欢挂着的高深莫测的笑也没了。黎里一眼就能看出他在想什么——我不付钱。 他不想付钱的原因黎里也能猜到,因为他觉得黎里本来就不该对他的提议说不。 吴琰是个瞧着傲慢又尊贵,实则天真又简单的家伙。 小说里他的父亲将一切都给了他,爱他超过自己的生命。为了保护他混血的身份,不惜提前卸下武侯的爵位,转而由年轻的儿子承袭。就连后期他会成为皇帝心中合适的驸马人选,也是他爹为了给儿子的未来加一把锁,主动争取的。 他是个被父亲呵护备至的孩子,将心比心,自然也会觉得皇帝会将黎里保护得很好。 在他的认知里,迎回皇女这件事只会伤害到赵真,让她无所适从。真的公主自然会有无数人簇拥,会有无数人的偏爱,如果不加以控制的话,真公主就会夺走赵真所有的生存空间。考虑到这一点,他才会选择以轻慢的态度对待黎里,想要用这种方式提前给予黎里警告,好让她稍作让步,回到帝都后自觉地给予赵真生存空间。 这故事里的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一般来说,他的思考方式也没有错。亲人的偏爱这种东西,大多时候都该是和血脉联系在一起的。如果不是黎里知道小说的走向,她大概也不会想到亲爹和亲哥比起真的会更喜欢假的。 但这不是吴琰不付钱的理由。 宁县人,亲兄弟明算账。理解归理解,既然要她出面表态保护女主的权益,钱就一定要给。 黎里琢磨了一会儿吴琰的思维,叹气说:“吴琰阁下,我其实是个可怜人。可怜人总是会想要点东西作为保障的。” 吴琰闻言脸色微妙,他的眼睛只差把“你在开玩笑”这几个字刻在黎里脸上了。 黎里面不改色,顶着吴琰讥诮的表情继续道:“您看,我还没回去,你和皇太子——啊,我的哥哥对?你们就已经在全然为赵真殿下思考了,好像没有人为我想过,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我要怎么开始新生活?” “我有没有学过帝国的文字,我需不需要重新学习口语,之后又要不要去上学,上学的话我目前的学识能不能跟得上?”黎里回忆着小说里少的可怜的、那些关于赵里黑化的原因。本来想说的更多一点,可这会儿她脑子里的剧情又记得没那么详实了,实在想不到更多,只好先停下。她指了指自己:“没人问过我哎?” 吴琰怔住了,这些他是真的没有想过。 从老武侯那儿知道真假公主的事情后,他就一直在为赵真担心,以至于忽略了其他所有的事情。 真公主回来该怎么适应,她要如何自处——这些他与皇太子,的确都没考虑到。毕竟单一个赵真,就足够令人牵肠挂肚。 ——她说的都是事实。 ——甚至连表情看起来都有些低落。 吴琰被击中了良心。他一时语塞,好半晌才外强中干地说:“这些东西,陛下当然已经为你安排好了!” 黎里点头:“好的。但这至少代表在感情上,你们都是更喜欢赵真殿下对?” “先不提您用大范围破坏性武器攻击我所在的区域这点——您说是我的表兄,在我保温衣破裂的时候,却毫无察觉,还是我的朋友提醒我要先进屋。如果是赵真殿下,一切都不会不一样?”黎里一边故意在吴琰的心脏上划刀,一边虚伪地说,“不过您也不必放在心上,因为我能理解。” “我能理解的。不如说,活在宁县的我再能理解不过了。” 黎里想了想,举例说:“宁县里有很多孤儿,这些孤儿有些是父母死亡,有些则是被抛下的。被抛下的那些,也不是没有再遇见自己父母的机会——但你知道他们通常会怎么做吗?” “他们会当做不认识,在他们的父母遇到危机的时候,也不会去施救。因为没有感情。” 黎里说:“没有感情作为基础,单凭血脉,是连接不了人心的。” 这句话黎里说得倒是真心实意。 连接不了的人心只会酿成苦果。就像王奕说的那样,皇帝要找回黎里却不处理赵真——这就注定是个双伤的局面。只有皇帝自己得到两全了,其实赵真和赵里都在被伤害。 “吴琰阁下,说句不合适的话。您与皇太子在提出这样交易的时候,应该就已经表明了对我并无感情。我即将要在一处除了血脉之外,我一无所有的地方生存。”黎里唉声叹气,“您觉得,在这样的环境里,我真的不需要一点点的金钱作为安慰吗?” 吴琰哑口无声。 他答不出来。 他第一次去思考黎里的处境,联想到他之前的态度,负罪感差点压垮他。 而黎里呢? 宁县人没有良心。 她向着基本已经呆住的吴琰张开手,温和地问他:“现金还是刷卡?我这里都支持。” ※※※※※※※※※※※※※※※※※※※※ 黎里:钱给的到位,光炮的事情我也可以永久闭嘴。 · 感谢在2021-01-08 19:26:32~2021-01-10 00:16: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汪酱、2、苏微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塔塔鱼鱼分不清 12瓶;多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5 吴琰大概是在三天后才发现自己被骗的。 这三天里,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每天都在被良心折磨,脸都瘦了一圈。 因为内疚,他甚至在付钱前都不敢去见黎里,每天都只是通过侍女打听她的情况。 第一天侍女说:“殿下在用餐,她吃的很用心,一共要了三份。” 吴琰心痛地想:呜呜,在宁县那种地方一定吃了很多苦。要三份,是想要悄悄学习用餐礼仪不露怯吗?真是太可怜了。 第二天侍女说:“殿下在挑选礼服,她看了很久,也没有选定,最后全留下了。” 吴琰难过地想:呜呜,是不知道怎么选吗?我真是不合格,我不应该躲着,应该去帮帮她的。 第三天侍女说:“殿下看电视了,是新闻频道。她看了一天。” 吴琰伤心地想:呜呜,看新闻是想看父亲哥哥吗?毕竟没来接她呢。 第四天,终于发现儿子动用了一大笔现金的老武侯打了视频信号来痛骂自己的败家儿子又败家。但骂完之后,还是给他的账户又补上了足够他继续败家的现金。 前任武侯,现任的帝国3区总司令吴秦黑着一张脸,在遥远的帝都咆哮:“你小子怎么突然要这么多现金!是惹了游荡者还是被联邦的‘女巫’缠上了?老子和你说过多少次,给你信用额度就是要你给老子待在能使用信用额度的地方!你他妈是不是又给老子乱跑!” 吴琰委屈死了,他能说自己是被找回来的皇女敲诈了吗?当然不能。皇女那么可怜。 他只能硬着头皮受亲爹的辱骂,在感觉自己真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大喊了一声——“妈!” 吴秦闻言脸色一变,生怕吴琰真把他的母亲喊来,只能匆匆丢下一句“等你回来再收拾你”切了信号。 吴琰也送了一口气。他见到了父亲不免又想到了把自己当孤儿过了十多年的黎里,正犹豫着要不要去见见她,黎里自己来了。 她倚在吴琰的门边,有些惊讶地问:“……吴秦将军,惧内啊?” 吴琰一听黎里的声音,整个人都僵硬了。他吓了一跳:“你怎么进了我的休息室!” 黎里愣了一瞬,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吴琰立刻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几乎都能从黎里脸上读出诛心的话来——“吴琰,赵真进你的休息室要打招呼吗?” 吴琰只好别别扭扭地说:“我只是还不习惯,没有——” ——没有怪你的意思。 可这句话吴琰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位困惑的皇女已经道:“这些星舰是皇家军舰对?是只属于皇室的卫队。我琢磨着,我是皇女,在星舰的归属权上应该高于你的?” 她虚心问吴琰:“皇室逛皇室的星舰,也需要征求武侯同意的吗?帝国的法律有这样的条例吗?” “不好意思,我乡野人,不太清楚情况,还想问问您,有这道理吗?” 吴琰语塞了一瞬,他说:“……好像没有。” 吴琰:“但是——”但是当有客人在的时候,主人也不该随便进客人的房间啊? 黎里点了点头,她走了进去,指着自己手腕上不知道多少年前才会使用的老旧传呼终端对吴琰说:“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告诉你一声,钱到账了。你放心,我答应的事情不会食言。” 吴琰又被她把思路带走了。 他哑然了半晌,方才说:“你不会食言就好。” 黎里便冲他笑了一下。 这是吴琰第一次见黎里这么轻快的笑。 那像云朵一般轻松自由的笑容是吴琰从未见过的,他下意识屏息,就听来自边缘星系皇女又说:“放心,拿钱办事是我的少有的优点。” “只要给够钱,你拿光炮轰我的事情,我也是可以在陛下面前闭口不谈的。” 吴琰:“……?” 她站在门边,笑容腼腆又可爱,兴致勃勃地看着他,说着:“我刚刚听到了,吴秦将军真是宠爱你,似乎又给了你不少的零花钱对?” “武侯阁下,不管您当初的动机是警告也好是保护也好,我这几天看到了一条很有意思的新闻科普——对皇室所在区域使用规模性破坏武器,是要被视作行刺的。” “如果我将此事告知皇帝陛下——”黎里笑容真挚极了,“您觉得会有什么结果呢?” “只要一点点的钱。”——她又晃了晃她那台老旧的通讯终端。 “就能免去一顿毒打。”——皇女的笑容再贴心不过。 “这真是再划算不过了!”黎里斩钉截铁,“您说呢?” 吴琰:“……” 吴琰就是再傻,这会让也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他茫然问:“……你之前和我要钱,不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吗?” 黎里点头:“是啊。” 吴琰道:“我给了啊!你为什么又要了!” 黎里坦然说:“因为安全感还不够啊。” 吴琰忍不住质疑:“我给你的上一笔钱,都足够你在帝都过一辈子了!” 黎里点头,同时在心里换算了一下——但只够买半个顶级军用机甲的,还差半个呢。 她安慰吴琰:“武侯,钱财乃身外之物。吴秦将军不一定会因为您花钱太多动手打人。但他一定会因为您背上了刺杀的案底而打人——孰轻孰重,您要想清楚啊。” 吴琰:“?” 他不解道:“可我已经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也没有受伤。如果不是你逃跑,这件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吴琰正想要借此事和黎里好好解释一下,他看见了对方不耐烦的样子。 是的,不耐烦。 她在不耐烦。 可他是她的表兄啊,他也反省了,正在努力的建立两人之间感情呢,她为什么会不耐烦? “武侯,付一点点钱,换来前途的坦然,这真的是件非常划算的买卖。别犹豫,快转账!咱们的账户隔了太多程序,你现在打我还要几天的时间收账呢。” 看着黎里坚定要钱的没有一丝不安,也没有一丝退怯的样子,吴琰悟了。 他突然冷声问:“你为什么昨天叫了三份饭?” 黎里不明所以,回答:“……因为饿,而你们东西挺好吃的?宁县合成食材多,真品很少吃得到。” 吴琰:所以你只是单纯的馋! 他又问:“你为什么选不出衣服?” 黎里更奇怪了:“那些衣服只能留一件的吗?我以为都是送给我的呢。” 她有些遗憾:“只能留一件,那就那套深蓝色的,我最喜欢那套。” 吴琰:所以你也不是怕选错! 吴琰深吸一口气,他最后问:“你看那么久的新闻——” 黎里说:“我在认脸啊,回去对人喊错多尴尬。再说法治频道还挺有趣的,你打我算行刺这个知识也是从那学到的。” 吴琰:……所以你根本也不是在思念皇帝和皇太子! 吴琰悟了。 吴琰彻底明白了。 什么可怜,什么没有感情的连接只能酿成苦果。 他们这头顾着赵真没顾着她是有错,但她这头也不见得有想过要顾他们啊! 吴琰,好好想一想!在宁县的时候,她张口就问能不能不去帝都。明白必须去后也没想过要问你点什么,而是扒了你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给她的跟班! 她——根本就不可怜! 她就是宁县的强盗! 吴琰盯着黎里,好半晌才说:“你根本就不是觉得不安所以提出的要求。” 黎里闻言一顿。 吴琰看着她这无疑在表示心虚的行径,火气忍不住蹭蹭就跑上脑门。 “你就是贪财!”吴琰有些激动,“你和我说的那些话——你说我和太子殿下对你漠不关心伤人,其实你也根本没有关心过我们啊!” “宁县上,我说你是皇女。你第一句却问我能不能在宁县当皇女,你自己本来也没想要认我们!” “你根本没有被我们伤到没有安全感,你不可怜,你是在骗我!” 他彻底反应了过来:“我为你的话三天都没有睡好,你却一点也不在意,你只想从我这儿要钱!” 黎里见吴琰看出来了,有点遗憾。 她本来以为少爷能被哄得更久一点的。 黎里只好收回了自己要钱的手,说道:“唉,也没有。我可怜也是真的可怜啊,只是我比较想得开而已。你不能因为我心态好就说我不可怜对不对?”她解释。 “再说了,你要是手头紧延后付也不是不可以。”她慢吞吞说,“别生气呀。” 吴琰差点气死。 他盯着黎里指着门口说:“殿下,我身体有些不适,请恕我告退——您不至于连我睡觉都要参观?” 这种恶趣味黎里当然没有。 她转身欲走,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盼望地瞧着吴琰。 黎里曾经说过,她的长相和宁县里大多的帝国人都不同,那是因为她是再标准不过的宗室相貌。被帝国抛弃的边缘人民绝不会拥有的柔软、连宁县的黄沙都无法砺粗的象牙色皮肤,罕见的黄玉一般的瞳孔,高挺的鼻梁——是吴琰在夜色里见到第一眼,就知道他没有找错人的模样。 看着黎里的样貌,吴琰心里的某个角落忍不住软了一下。 ——那样期待的眼神,是想要叫他表兄吗? 可还不等他完全柔软在那期盼的黄眼睛中。 黎里说:“如果你是觉得价格高了,其实我们可以再——” 吴琰忍无可忍。 他瞪了黎里一眼,直接进了卧室在她的面前重重拍下锁门键! 吴琰发誓,他绝不会再给黎里一分钱。 她就是个颠倒黑白的谎话精! 吴琰绝不会对一个骗子同情心泛滥! 他如此坚定着,以至于在星舰上剩下的日子里都没有再理会黎里。 然而这点坚定只坚持到了皇宫门前。 星舰入库之后,皇家飞行器即刻接着他们飞向皇宫。 这一路上军队护航,清道相迎,也算是给足了她尊严和礼遇。 黎里站在观景墙前,就听见吴琰走近在她身边冷哼一声说道:“你看,我说过的,陛下一切都会为你准备好,皇太子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比起赵真殿下,你根本一点都不可怜。” 他看着黎里,微笑道:“你只是个贪财骗子而已。” 黎里看了他一眼,按下终端回拨吴琰刚才一句话的录音。她说:“武侯阁下,根据我这两天看的法制节目,侮辱皇室,也算犯罪的。” 吴琰:“?” 黎里道:“这个罪行轻,所以算你便宜的。这个数,快点打。” 吴琰瞠目结舌,好半晌生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好,你去向陛下告状,我正好也向他说说您和我交易的事!” 这话说的就很没意思了。 黎里皱眉道:“武侯,您这是何苦呢。觉得可怜就肯给钱,正经交易却不愿做。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讨厌的。” 吴琰:“彼此彼此。” 黎里看着吴琰,想着他背后代表的金钱律,无奈叹了口气,妥协道:“那我再和你说一遍我的可怜之处怎么样?” 吴琰看着她冷笑一声:“好啊,如果你能在觐见陛下之前让我再次对您感到同情。这笔钱,连同您之前想要的那笔,我一并都给您也没有问题。” 黎里想了想,觉得可以。 于是在前往皇宫的一路上,她都在努力地回忆赵里当年遇到过的事。 大概氛围不对,又或者同样的事情讲多了人就有免疫力了。直到飞行器已经降落在了皇宫的门口,直到黎里嘴巴都快磨破了,吴琰还是那副冷笑的表情。 黎里:……这少爷怎么一下这么没有同情心了! 皇宫里早已为迎接她做好了准备。 吴琰看着列队致礼的仆从,越发觉得当初觉得黎里可怜的自己是猪油蒙了心。皇太子明明早已将一切都安排好,明明受害者就是只有赵真一个,他怎么就觉得黎里也在受伤害呢。 越发觉得最初的自己想的没错,大家都会对黎里好的,吴琰哼了一声,居高临下地对黎里说:“您再没有令我动容的故事了吗?如果是这样,您就不能从我这儿得到您想要的了。” 黎里也愁着呢。 她站在门前看了一会儿,又觉得哪里不对。 忽然她问:“我哥呢?” “我回来了,哥哥不来接我吗?他应该来接我的?” 吴琰闻声一愣,下意识道:“殿下他当然会来接——” 他看了一圈。 皇宫的侍从长与侍卫长都在两侧低首致礼,但赵真和赵锡却没有在道路的尽头等待。 吴琰忍不住问:“老丁,殿下呢?” 侍卫长迟疑了一瞬,随后才说:“皇女——”意思到称呼不妥,他看了一眼黎里,方才又道:“赵真殿下今日身体不适,太子殿下不放心,去探望赵真殿下了。他说他很快会回来。” 吴琰听了这话松了口气,他和黎里绷着嘴角说:“听到了,你哥哥很快会来。” 黎里颇为不屑,她问:“多快?” 吴琰:“十分钟,十分钟肯定会赶来见你!” 黎里低头笑了笑。 这段剧情都要在她脑子里触发打出来了——赵真因为忧虑生了病,赵锡着急得很,也就不小心把亲妹妹给忘了。或者说,他觉得他早已安排妥当了,他在不在都不会影响皇女的入宫。 这也算是赵里性格扭曲的催化剂之一。 黎里有些松快地想,哎呀。她怎么把这个可怜事给忘了。 于是半小时后。 哗啦一声。她的账户里又被打入了好大一笔现金。 黎里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终端提示的消息,转头瞥了吴琰一眼。 金发碧眼的少爷仰头看着天空,指腹悄悄擦过自己的眼角。 黎里玩心大起,她忍不住就笑眯眯地又向吴琰晃了晃自己的终端,问道:“武侯,做新交易吗?” “你还有三天没理我呢,算冷暴力?” ※※※※※※※※※※※※※※※※※※※※ 后来黎里拿这笔钱干了大事。 赵锡崩溃地问吴琰:你当初为什么要给她那么多钱! 吴琰:呜呜呜她太可怜了。 · 感谢在2021-01-10 00:16:10~2021-01-10 22:43: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幽梦希透、2、汪酱、不朽极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幽梦希透 20瓶;小小 10瓶;银环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6 皇太子虽然没有出现,但仪式还要继续。 皇宫的侍卫长丁雪山将一切安排的非常妥当,黎里住进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想象都无法想象的地方。 她也不是没在宁县的信号塔里见过皇宫的样子。但那大多都是航拍,又或者是皇帝演讲时的会议厅。 当黎里真正走进这座落在帝国最核心的星球,被称为“东珠”的建筑时,方才能感受到这个世界高与底的差距有多大。 华贵这类的,也就不必多言了。 最让她震惊的,是她要住的地方,竟然是一座半悬空的、圆盘形的宫殿。 这座宫殿在原著里其实也有描写。 赵真把它形容为像是“监狱”一般的悬空高塔。 原著的赵里当然是不喜欢这样的礼物的,她期盼的宫殿,是金碧辉煌与厚厚的地毯,是电视里曾经看过的样子,而不是一座奇形怪状,看起来甚至与这座足有数百年历史的古老宫殿格格不入新型建筑。她在宁县活的就很挣扎,本身就不喜欢高空,皇太子缺席她的迎礼,侍卫长又领她来这样的地方居住,的确给了她很大的压抑感。 这些种种加在一起,就更让原书的赵里觉得,她就像这座看起来“奇怪”的建筑一样,也是这宫殿的怪胎,不受欢迎,这间宫殿甚至就是赵真对她的示威,她随时可能被驱逐,让她像是被锁进高塔的公主一样战战兢兢,也就越发的感到孤独。 黎里看着那奇特的建筑,沉吟片刻道:“这个是——” “空中花园。”吴琰嘟囔着,“我的贡礼。” 黎里仰着头震惊地看着这座浮于汩汩流淌池塘之上的珍珠色建筑,不太确定地问吴琰:“你管这个形状叫花园?” “你觉得什么是花园,满是泥土绿植才能算?”吴琰指着宫殿下方清澈的湖水上摇曳着的睡莲,“您需要添上一门鉴赏课,殿下。” 黎里闭嘴。 她不再纠缠着这个,转而问:“你为什么送我这个作贡礼?” 吴琰道:“赵真殿下住在东边,如果你也住过去,太子担心住的太近你们俩都不高兴。可哪有让皇女住西边的道理,所以我想了想,不如给你在中心湖上建一所独一无二的。” “我向陛下谏言,送你座宫殿作为贡礼。这事毕竟也有过先例,你爷爷当年就送过心爱的女儿一座新的宫殿——就是赵真殿下住的那间。陛下没反对,所以我就赶着做了。” “工期只有三个月,所以我是用军用星舰改的。你别看是改的啊——质量绝对过关!而且如果哪天你住腻了这片湖,你甚至可以将这座‘花园’移动到以后属于你的星球去。”吴琰说起来还很自得,“是不是很浪漫的设计。” 黎里又抬头看了看那座浮空的宫殿。 星舰的构造和宫殿完全不同,要将星舰改成宫殿的模样,怕比直接造一艘星舰贵多了。 这份贡礼就像吴琰在宁县时说的那样,比起黎里要的那些珠宝首饰要贵重多了,是字面意思的“价值连城”。 虽然它看起来奇形怪状,很难让人喜欢。 但它的确是被精心准备的礼物。 黎里看着那座光浮空动力每天大概就要烧很多钱的建筑点了点头:“所以这不是警告,是心意。” 吴琰嗤笑一声:“谁会费这么些精力就为个警告?” 他狐疑地看着黎里:“你觉得我送它给你是警告?” 吴琰眼中的绿色都快凝住了,他匪夷所思:“它这么漂亮,你怎么会这么想!” 黎里忍不住笑。 她想了想,认真问吴琰:“先不提我,你觉得赵真殿下会觉得它漂亮吗?” 吴琰:“……”他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黎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武侯,只有喜欢星舰的人才会喜欢你送的屋子。对于一位并不喜欢星舰,甚至可能因为生活环境对星舰甚至怀有恐惧的孩子来说——你让她住在她从没有见过的移动‘高塔’之上,又未加以解释,她极大可能会产生糟糕的联想,比如——你在暗示她,想要她赶走。” 她心情好,所以说话也是慢声细语的:“吴琰,你人不坏,只是做事情有点太自我了。你要明白,学不会换位思考的男人,是很难追到心爱的女人的。”就像你身为武侯却在原故事只能挣到一个可怜的、边缘男配地位。 吴琰看起来完全是没想到这一点。 他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但毕竟是军伍世家出生。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住进“星舰”般的房子更浪漫的了。 吴琰:“不喜欢就不喜欢,殿下没必要找这么多理由。” 他本来是高兴赠礼,却被黎里泼了这样一杯冷水,难免连声音都沉了下来。 他看了黎里一眼,绿色的眼睛也不知在想什么。 好半晌,吴琰看着他精心准备的贡礼,还是不甘心地又问了一句:“你真的讨厌它?” “哎,没有,我喜欢的不得了。”她双手交叠在胸前,双眼放光地看着那座城堡,瞌睡递枕头已经不能用来形容吴琰的举动了,他简直是许愿应答器。她之前还想着吴琰给的钱是先买机甲还是新买星舰,现在好了,星舰有了,谢谢许愿机! 黎里笑眯眯的:“不仅喜欢,不如说,我甚至感受到了那份贵重!” “这贡礼送的,”黎里伸出手拍了拍吴琰的肩,“吴琰,我都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吴琰闻言微怔,紧接着白玉般的耳朵泛出了红色。他不高兴地说:“你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但他还是很得意:“就是嘛,这艘军舰可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你要不要上去看看它的控制器,我和你说,军舰大部分的功能都让他们保留下来了——” 吴琰指着宫殿和黎里窃窃私语,一直守在两人旁边等了半天的丁雪山终于忍不住了。 他咳嗽了一声,提醒道:“武侯,稍后殿下还需去觐见陛下。您看——” 吴琰闻言这才回头看了丁雪山一眼,他惊讶道:“老丁,你还在啊?” 丁雪山恭敬回答:“皇太子交待我要照顾好皇女。” 吴琰点了点头。 他和黎里说:“那你先觐见陛下,明天我再来和你说星舰的事!” 黎里笑眯眯地抬手摇了摇和他再见。 然而还没等她踏进这座“空中花园”休息多久,吴琰又回来了。 刚刚在侍女的指导下换了衣服的黎里有些惊讶,困惑地看着他:“不是说明天再讲吗?” “不是星舰的问题。”吴琰有些尴尬,“我只是想到,你从没有见过陛下——你,知道觐见礼仪吗?” 黎里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她揶揄道:“真稀奇,您竟然站在我的角度来思考问题了。” 吴琰有些羞恼:“不是你说的你很可怜,要感情,要我换位!” 他不耐烦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觐见程序啊!” 黎里含笑道:“知道。” 吴琰立刻舒了口气,他说:“看来我算是救你一命,我父亲不知道怎么这会儿也在陛下那儿。他是个老古董,如果你出错——” 他顿了一瞬,不确定地反问:“你知道?” 黎里说:“在星舰上你冷暴力——好,你和我闹别扭的时候,我请侍女为我找了太子和赵真觐见的记录。刚才我也问了丁总管,他说大体上没有问题,只需稍减两个部分就可以了。” 吴琰:“……” 吴琰就不明白了:“你在星舰上看这些?你看这些做什么,要放松心情,怎么也不该是这些啊?” 黎里说:“我那会儿哪里会想到你会来帮我。当然得自己先做好情况预设啊。” 她想了想说:“我顺便还背了些祝词。” 吴琰:“……” 吴琰真的被震惊了。他小时候第一次被他父亲带着觐见陛下的时候都没有黎里这会儿认真。 他被黎里感动了:“你这么用心,陛下一定能感受到。” 黎里哈哈一声,要的就是老板知道。 吴琰是书里描写少的边缘人物,从之前和他的沟通来看,他和赵里之间的矛盾大多来自于性格差异造成的误解。他本质上是个被家庭保护过头、不知人间疾苦的贵公子,他在赵真和赵里之间,只是心偏可怜人而已。 皇帝就不一样了。 原书里赵里得不到皇帝的偏爱,黎里觉得最大的原因就在于她太把皇帝当爹,认为自己是亲生的孩子,本身就该是被偏爱的那个,根本不需要再争取父亲的爱,所以从来都没有进行过任何的孝心投资。 黎里心想:怎么能不进行孝心投资呢! 你得日日打卡,老板才会给你结全勤奖啊! 黎里想要零花钱。 她想要很多的零花钱,所以得让皇帝喜欢自己才行。 觐见,拜礼,祝颂。 这套流程黎里在星舰上练了好几遍,见到皇帝执行的也相当流畅,没有出任何的差错。 甚至于她连皇帝一些喜好都记下了,在皇帝和她聊天的时候,还能配合说上两句,看的吴琰瞠目结舌。 临了的时候,黎里竟然都说出“陪您散步”这种仿佛一直生活在一起的贴心小棉袄才会说出的话来,走的时候,还被“哈哈哈”的皇帝,送了张听起来就很贵的画。 而吴琰呢,吴琰全程活在吴秦的低气压下,如果不是黎里请求让他和自己一起走了。他甚至担心他爸会在朝见结束后第一时间来揍他。 不过吴琰难免还是有些酸:“陛下真是宠爱你,那副画我也喜欢。但他从来没肯给我。” 黎里安慰:“没关系的,你喜欢可以和来和我买。” “我得到了,也就等于你得到了啊。” 吴琰: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 感谢在2021-01-10 22:43:17~2021-01-12 00:17: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苏微之、汪酱、自然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凤凰台上忆吹箫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7 黎里就在皇宫住下了。 她一直都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毕竟就刚穿来宁县那种状态,没点适应能力,她也不太可能健健康康活到这么大。 黎里适应的快,加上因为赵真的病一直不见起色,皇太子也走不开。吴琰就三天两头的进宫看她,带她去皇宫各种角落逛。比如什么这里是个睡觉的好地方啊,这里是个锻炼的好地方啊,这里又是个开小灶的好地方啊—— 吴琰跟随他父亲,从小在皇宫长大,对皇宫的熟悉度搞不好还强于每天三点一线的皇太子。 有天黎里带着侍女做好的小点心和吴琰在花园野餐的时候,她还问了句:“赵真殿下还好吗?这几天你光来看我,不看她可以吗?” 吴琰显然也是很担心赵真的,他犹豫片刻说:“皇太子在,我还是来陪你。” 如果是不了解吴琰的人,大概就会理解成“皇太子在我插不进去与其自讨没趣我不如来见你”。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黎里已经很能好的理解到吴琰的本意——“一个哥哥偏心走了我总偏回来点不然你太可怜”。 “话说回来,关于两日后的宴会,你准备好了吗,那是你在宗室中的初次亮相。”吴琰撑着下巴点着盘子中的糖块说,“六侯认全了吗?” 黎里一边喝茶,一边答:“丁总管给我看了照片,背的差不多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吴琰便忍不住又问:“六诸侯以外的宗室呢?” 黎里回答:“也背了。” 吴琰:“……” 吴琰不死心:“小贵族们呢!” 黎里诧异:“小贵族我需要记吗?话说回来,武侯,你记得几个小贵族?” 吴琰:“……” 吴琰的性格,自然是一个人的脸也不会记进脑子。 他见几乎没有能够指导黎里的地方,颇为不甘心,忽然想到一点,笑眯眯地说:“七人议会的情况你不清楚?” 黎里搁下茶杯,认真问:“我只是皇女,还需要了解七人议会吗?” “一般来说是不用的,不过如果你的情况特殊——皇太子殿下为你争夺了继承权啊。” 吴琰终于找到了主场,他笑眯眯道:“七人议会的由来你清楚?当年资源枯竭,人类遇到了自开探宇宙以来最大的危机。初代皇帝应时事而动,与当时六位探索队员向宇宙的更深处探索,为人类带回了新的曙光。后来皇帝陛下建立帝国,并为表彰探险队作出的突出贡献,设立了七侯议会制度,并约定皇位继承人的继承权,须得有七人议会支持。” 七人议会制。 黎里回忆了一会儿,想起了这个制度。 初代皇帝设立七人议会制。本意是要分割皇帝权利,以防止皇帝专权带领帝国走向灭亡,虽然复辟了帝制却还是保留了民主的一部分。只是很遗憾的是,这个贵族议会制度就像历史上的一样,发展到后期,基本已形同虚设。毕竟这么些年下来了,皇室经由一代代帝王的不断集权——加上六诸侯的继承人几乎都与皇室一同长大,七人议会制说是制衡皇权,不如说早已成为了稳定的利益共同体。 不过这一代有点不一样。 这一代的七人议会存在感非常的强,因为此代七人议会的议长“楚侯”是个狠角色。 黎里在宁县时,也听老家伙提过关于“楚侯”的事,比起能力平平的皇帝,他在宁县人的心中更像是帝国实际上的主人,牢牢把控着帝国的一切。 当然了,在小说里也是一样。虽然故事本身对这个制度着墨不多,但七人议会的“楚议长”出场率却比赵里这个恶毒女配还要高。他是曾经与前武侯·吴秦,并称“帝国双璧”的男人,能力比起这代的皇帝,也就是黎里的爹,不知道强去多少个“吴秦”。 可以说,他是男主皇太子赵锡事业上的最大敌人,也是全书权势最滔天的角色。 小说嘛,除了需要恶毒女配来衬托女主的善良,也是需要一些其他角色来衬托男主角的完美无缺的。这位楚议长就是这么个作用。 作为这代的七人议会议长,楚侯与他最初选定的继承人——也就是皇太子赵锡并不对付。 作为不对付直接证据,就是他居然同意了皇太子的要求,给予了黎里继承权。 要知道根据帝国的传统,为了保证皇位传递的稳定,继承权向来都是唯一的。即便是继承人横死,也该是七人议会重新选取一位新的继承人,而不是自然承继。像是在皇太子存在的情况下,又予以其他子女继承权这样的事,在帝国的历史上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她拥有继承权,就意味着拥有议政权。而议政权,意味着她可以参与帝国的统治。虽然在原本的故事里,她把这点权利全用来伤害赵真了,连议政厅都没进过。 这也是皇太子敢给出来的原因了。没有人会指望从边缘星球来的野丫头能有能力议政,哪怕只是单挂个名也能足够她受益。这也是为什么赵里作为一个并不受宠的公主还能欺压赵真的原因。 当然了,也不是说皇太子没有私心,他向七人议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其实还有着想要试探楚侯对他态度的意思在。 结果试探出来了,楚侯确实对他不满。 这其实也不能怪楚侯。 楚侯会去反对自己曾经亲手选出的继承人,是因为他比赵锡自己还要敏锐地发现了赵锡对赵真的心思。他会同意立第二继承权的提议,其实也是在警告赵锡不要妄动。只可惜赵锡为爱坚锐,到后面还想退了和他女儿之间的婚约,转而娶赵真。作为岳父,楚侯哪里能忍这个。楚议长立刻和赵里一样也当起了男女主爱情的障碍之一,在书里的主要行为和赵里也差不多,都是疯狂抡起大棒打鸳鸯——当然,最后的结局也挺惨。 被冠以叛国罪,由成为了皇帝的赵锡亲手签署的命令处决了。 怎么说呢,从这点来看。她和楚议长还有点同病相怜的意思在。 吴琰见黎里没有反应,以为她一无所知,便说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啦,之后你应该会有相应的课程,和太子殿下一起旁听议会。七人议会虽然说是七人,但其实你并不需要太在意除了楚议长之外的人,至于楚议长——” 吴琰的表情顿了一瞬,他看起来有点怕他,但还是说:“你不用担心。他是个很注重血统的人,赵真殿下很难在他那儿讨到好,但你就全不用担心了。” 黎里听到这里心道:这倒是,原著里对赵里最好的就是楚侯了。反派一家亲嘛。 不过—— 黎里好奇:“你为什么看起来很怕他的样子,他和你父亲应该是朋友?” 吴琰闻言连忙对黎里摆手:“现在可不敢这么说。” 黎里好奇了:“为什么?他们不是被曾经称作‘帝国双璧’吗?一文一武之类的。” 吴琰忍不住撇嘴,他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吴秦的人后,才压低了声音和黎里说:“你这都是哪年的说法了。我出生后没几年,我父亲就和楚侯掰了。” “我是不清楚,但我母亲说,好像是在对联邦策略上产生的分歧,吵完后,我父亲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每次见到了也当没见到。楚侯也生我父亲的气,有时候见到了我也当没见到。” “总之。”他把两根靠在一起的手指远远的拉开,“关系很恶劣了。民间还有种流言,说是我父亲提前让我继承爵位就是为了退出七人议会,好不再看见楚侯的脸。” 黎里想了想,说道:“楚议长应该是支持继续殖民联邦的……吴秦将军是想停止战争吗?” 吴琰道:“我怎么知道我父亲在想什么,但他是绝对的停战建交者就是了。你知道我母亲是联邦人?” 黎里点头,这件事在小说里虽然没有写,但其实整个帝国领土范围都清楚——不为其他,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刺激了。 武侯。 说是六诸侯中积累最盛,权力最炽的家族也不为过。吴秦年纪轻轻,就打破了帝国与联邦之间的僵持界限,将联邦的领土又打退了一条线,为帝国夺来了数颗资源丰富的星球,带回一批全新的奴隶。然后突然有一天,吴秦爱上了一个联邦女人。 他不仅将这个被帝国人根本就当做奴隶的联邦女人接回了祖宅,还向皇帝上奏要娶她。 这件事在帝国和联邦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由于武侯作为诸侯拥有豁免权,所以最后的结果,是武侯交出除了第三区以外的全部军权,放弃今后的政治前途,远离七人议会中心,并且自此以后,‘武侯’于七人议会中的选票将吴家派另外的人全权代理。 可以说,为了娶这个联邦的女人,吴秦直接被七人议会驱逐了。就这样,帝国也没有承认他与那联邦女人婚姻的合法性。武侯在帝国的法律认定中仍是单身,他没有合法妻子。 众人都以为在这样重的惩罚下,吴秦怎么说也会放弃和联邦人的婚姻。 但谁也没想到,吴秦竟然和联邦女人还生下了孩子。 帝国作为人类组成的国家,与其他的外星生物是存在着生殖隔离的。联邦有不少种族善产美人,也有不少帝国贵族会豢养貌美的联邦人作为“xing奴”。这些貌美的联邦女人很受欢迎,因为她们不会怀孕,也没有“人权”,要比同类方便安全很多。 可突然间,居然有联邦的女人怀孕了,这在帝国如同投下了一颗炸弹。 帝国的研究员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对此进行了研究,但那怀孕的联邦女人和其他的联邦人没有任何的区别。她的生殖细胞也并不能与其他的帝国人进行结合——最后研究人员只能得出结论,这个女人能够怀孕,可能和皇室血统拥有的特殊基因有关。 武侯祖上取过公主,是宗室,武侯本人也拥有着圣礼。所以说是皇室神奇的“特殊基因”造成的效果,人民群众也就接受了。 毕竟也没法再深入了。吴秦作为宗室,他同样受《特殊基因法》的保护,医疗机构可以抽怀孕女人的血液,却不能对他的一根头发丝进行研究。 再后来,这个孩子诞生,等到他成年。武侯做了更惊人的一件事——他把自己的爵位提前交给了儿子。 这件事倒是没传到宁县,只是在帝都闹得厉害。 吴家人当然不会同意,可皇室和七人议会实质控制者“楚侯”同意了。皇室同意是因为那会儿已经是黎里的便宜爹继位了,他和楚侯与吴秦一道长大,这点情面要给。 至于楚侯—— “我是帝国和联邦的混血,楚侯大约觉得,我继承武侯的位置,可以更好的打压吴家在军队中的威信。我父亲是反战派,只有他因为我和我母亲失尽军心,他才方便掌控接手军队,从而继续与联邦开战。” 吴琰说的轻描淡写,但黎里还是听出了他轻飘飘中的无着感。 她看着吴琰,轻声说:“别去想值不值。” “决定是你父亲做的。思考价值不是你该做的,你要做的该是让自己货真价值。” “当一场交易已经完成。买卖双方就只剩下一件事要做——让手中交易来的东西价值翻倍。”黎里道,“吴秦将军肯定比你会做生意,你得让他物超所值。” 吴琰愣了一瞬,他微微笑了起来,口不择言:“你懂什么,不过是个刚从宁县来的流浪公主。” 然而话刚说完,他就后悔了。 吴琰悄悄看了黎里一眼,他本以为黎里会生气,可就像在宁县上她不曾像吴琰想的那样行动一样,即便被这么称呼了,她也面色平静。 黎里抬起一手,比了个数字。 吴琰挑眉:“什么意思?” 黎里道:“我做过的交易,三千七百件。我做过三千七百场生意,不比你懂吗?” 吴琰忍不住气又上来:“你怎么什么都是交易,在宁县你都学了些什么啊?” 黎里说道:“求生必备技能罢了。对了,别岔开话题。我知道七人议会和楚侯了,你的意思是不是因为我有继承权,所以之后我也有权旁听七人议会?” “因为这个,所以我需要了解它的历史和运转?” 吴琰点了点头。 说着说着,他忍不住垂下了眼,低声说:“关于赵真殿下身份的事情,有件事我没提前告诉你。楚议长应该会反对保留她的皇女身份,倒是你可能会承担来自于他的压力——” 黎里仔细回忆了片刻,摇了摇头。 错了傻孩子,在保留赵真皇女身份的事情上,楚侯可积极了。他比赵锡自己,还要快地看出了赵锡的小心思。 他只恨不能把这两人焊死在兄妹上呢。 黎里看着吴琰,只觉得这样皱着眉坐立不安的小武侯和她在宁县上见到的那个可差别太大了。 她温声道:“这话是皇太子让你带给我的,他知道你常来见我后,是不是还和你说谢谢你陪我,他其实很愧疚没空来看我,希望我不要因为这件事迁怒赵真毁约啊?” 吴琰:“……你怎么看出来的。” 黎里不置可否,只是捡起一块点心,放在给吴琰的手上,全作他被当工具人的安慰。她也不和吴琰不多说什么,只是道:“你也帮我带一句话给皇太子。” “他要是实在不放心我这个人呢,可以去宁县调查一下我的风评。”她笑着说,“只要交易成立,我就一定会遵守承诺。” “如果他还是不放心——”黎里微笑,“直接不让我出现代为发言不是更好吗?” “粗暴是粗暴了点,但两边都安心啊。” “我不介意的。” 黎里:都当了□□还要让别人来帮着立牌坊,烦不烦啊。 ※※※※※※※※※※※※※※※※※※※※ 更新迟啦!但明天应该也有点迟_(:з」∠)_ · 感谢在2021-01-12 00:17:36~2021-01-13 23:01: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不朽极限、汪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暖阳 100瓶;蟹黄汤包 49瓶;nl 20瓶;单霂 17瓶;s 16瓶;2 11瓶;puluo 10瓶;黄藤酒 5瓶;sp3杂化 3瓶;7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8 黎里是真心实意地心烦皇太子。 任凭谁遇见个整天都在怀疑你要逃单的甲方,都很难不心烦甚至不想要退单。 黎里觉得,到了今天,她还能好声好气地说一声“行,没问题,我做”,那得都亏了吴琰给钱给的够。 安慰了吴琰,黎里拨开了他想要继续再拿点心的手,对他说:“回去给自己放两天假,别总给皇太子抓着当传话人了。我的终端信号他不可能不知道,有事让他自己找我。” 说完黎里还补了一句:“两天后见,你也别来烦我了。” 吴琰一听这话可委屈,他忍不住道:“你竟然还嫌弃我了?” 黎里叹了口气。她指了指自己篮子的点心,说:“这东西本来是我要用来孝心投资的,这片花园,也本来是我要陪陛下游览的。因为你来了,陛下觉得要给年轻人玩乐的时间,所以婉拒了我去找吴秦将军下棋了。我只能傍晚去打卡。” “你知道傍晚打卡会出现什么情况吗”黎里勉强,“你会被留饭。” 和皇帝一起吃饭绝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吃什么是由皇帝定的、什么时候吃也是皇帝定,皇帝放了餐具就是用餐结束,你吃没吃饱不是重点。 吴琰显然也经历过这场场面,他的表情微微凝固。 片刻后看着黎里小声问:“你被留几天了?” 黎里温柔地问:“你来几天了?” 吴琰顿时就觉得,黎里对他确实很不错。毕竟如果是皇太子害他一连和皇帝一起吃了三顿饭——哪怕面对的是帝国皇太子,他大概也要变脸了。 吴琰也不继续要点心了,他心虚地站起告辞:“那我先走,你多休息。有事终端联系。” 黎里也点头:“你记得帮我把话带给皇太子。” 吴琰欲言又止,摆明了是希望黎里不要说那些话,好给之后她与皇太子之间恢复兄妹情留几分余地。不过这些天的相处,他也算是了解黎里的性格了,如果他不答应传话,等黎里有机会见到皇太子,她怕是会当面说。两权相害取其轻,吴琰觉得自己说总比黎里开口要好得多,所以他答应了。 黎里也没有过多的去解释。毕竟在外人看来,她和皇太子之间着实没有起什么矛盾的必要。如果不是黎里清楚皇太子对赵真的心思,她大概也会觉得自己能和皇太子友好相处——就像和皇帝那样的。 皇太子喜欢赵真。 而黎里的存在无论她是否主观,都会或多或少伤害赵真。尤其是黎里打算要和皇帝维持良好的关系——这必然也会打击到赵真的地位。 皇太子是个极为护短的人,他把保护赵真视为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所以指望他会和黎里兄妹一家亲大可不必。 能够保持原著的冷暴力状态,两方互不干涉,黎里就觉得会是最好的结局了。 所以她判断,既然冷暴力是板上钉钉,倒不如早点撕破那层虚伪的面纱——她不撕,皇太子一直披着旁敲侧击不带停。他不累,黎里都觉得烦。 黎里就是要通过这话,借吴琰的口告诉皇太子——别演啦,我不稀罕你这个哥哥,离远点行吗? 吴琰把话带给赵锡的时候,其实说的已经委婉了很多,他说:“黎里殿下不是不守信的人,你实在不信可以查查她,或者她也同意由你代为发言。但我必须要说,查其实是没必要的,你要多信任她一些啊。” 赵锡刚刚安抚完病中的赵真,他从赵真的房间走出来见门外的吴琰,闻言笑了笑。 赵锡有着和黎里一样的棕发和琥珀色的眼睛。不过黎里的琥珀色要比他更淡一些,也要更接近黄玉些。 帝国的皇太子理所当然的拥有着英俊的样貌,他接过侍女递来的擦手巾擦了擦手,方才抬头笑着和吴琰说:“以那位敢用‘刺杀’罪名来威胁你的小姐个性,她原话怕不是这么说的?” 吴琰顿了一瞬,方才说:“你管她怎么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再说了,她是你妹妹啊,你用这么陌生的称呼提起她不太好?” 赵锡但笑不语。 他说:“她让你回话,就是想要告诉我这点。如果只是想要放心,大可来见我又或者直接许诺。” “托你转述,你转述的又是这么——委婉?”赵锡还是明白了黎里的言下之意,他本来就是非常敏锐聪明的人——“她大概有些讨厌我。” “她在觉得我烦人。” 吴琰闻言:“……” 他咳嗽了一声,忍不住替黎里说了两句:“一件事反反复复提,人会烦躁是很正常的嘛……” 赵锡闻言眉梢略挑:“你看起来和她关系已经很好了?” 他开玩笑道:“看来我的亲妹妹也不是简单的人物,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得到武侯的支持吗?” 吴琰不太高兴,他很少有不高兴皇太子的时候。 “别这么说她,她只是对我的善意回以了相应的感情。” 他碧绿色的眼睛凝视着赵锡:“就像我与我的父亲,以忠诚回馈皇室对我们的恩情一样。” 话提到这份上,赵锡也就不再说更多了。 他看了自己的朋友一会儿,方才开口道:“我只是担心你会受骗,毕竟从她登上星舰后对你的所作所为来看,她并不是位正直善良的公主。” 吴琰抿着嘴角:“谁和你说的,满口胡言。”吴琰睁眼说瞎话:“我只是在和她公平交易而已。” 赵锡见吴琰确实是有点不高兴了,便掠过了这个话题,不再讨论。吴琰说:“你还是该去看看她一眼的,赵真殿下还昏迷着吗?不然我帮你守一会儿,你去见见她?” “两天后就是她初次出席宗室会议,如果你去指导一下的话,她一定会对你改变态度——” 吴琰的建议还没有说完。 赵真的房间里忽然又传出一声极为凄厉的尖叫,随后便是侍女们惊慌失措的安抚,吴琰听着心惊,他忍不住向前,同时开口问:“赵真殿下到底生了什么病,你叫医生了吗?安雷拉教授来没来?这听起来很严重啊,我得去看——” 赵锡拦住了他。 吴琰被赵锡眼中的凌厉冷酷吓了一跳。他不由停下了要进入赵真房间的脚步,转而轻声询问:“殿下?” 赵锡恢复了温和,他说:“一点小病而已。不需要惊动安雷拉女士。” 他劝吴琰:“你先回去,我照顾小真就可以。只是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的确没办法去看黎里。” 赵锡顿了一瞬,说道:“她那边还是拜托你了。如果她再问起我,就说我收到了她的话,打扰她真是抱歉,之后我会补偿的。” 说完赵锡也顾不上吴琰了,他进了房间同时还不忘关上门,直接将吴琰隔在外头,什么也不知道。 吴琰念着那声惨叫,实在是放心不下。 他问赵真宫中其他的侍从,其他的侍从也都不清楚情况,而那些清楚情况的侍从,似乎都被赵锡下了命令,全部禁足在赵真的屋中照顾她,完全不允许与外界交流。 吴琰没办法了,只能先离开。 离开前,他还是担心小时候朋友的安全,所以他给黎里发送了一个请求。 吴琰:“殿下,您拜托您去看看赵真殿下的情况吗?她病得好像有点重,太子殿下说没事,可我还是很担心。” 黎里收到信息的时候,已经在孝心投资了。 她今天也在把皇帝哄得很开心,连带着吴秦都喜欢她。 在陪长辈们聊天吹牛的间隙,收到其中一位长辈儿子的信息,黎里扫一眼原本是想直接当做没看见的——结果吴琰又补充了一句。 “算交易。我付账。” 黎里顿时:“……” 黎里抬头看了看皇帝,皇帝笑眯眯的,这次打算送她一套宝石出席宴会时用。 她现在其实应该是不用再担心钱财的问题的。 可是—— 可是—— 可是谁会嫌钱多的呢!更何况她就是公主,一个公主去另一位公主的皇宫里转一圈有什么危险啊! 不赚真是太可惜了! 于是黎里天真又烂漫地和皇帝说:“点心如果不错的话,我给其他人也送一些。是父亲喜欢吃的点心,他们收到了一定会非常的高兴。” 皇帝正在高兴的时候,自然是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想了想说道:“真真以前也喜欢做这些,估计也喜欢吃这些。只是这丫头最近生病了,我也好久没见到了。” 黎里顺势就接:“那我替您去探望看看?” 皇帝愣了一下。 他看着黎里说:“你……愿意见真真?” 黎里心道,现在赵真在她这里就是一大笔帝国币,谁会不想见钱? 但皇帝显然不知道。 他有些感动,说:“好啊,你们能处的来我再高兴不过了。你替我去看看,和她说不用着急,等身体好了再来见我也不迟。老大这几天来见我的时候总说她烦恼自己不能来见我,你替我去宽宽她的心。” 黎里笑眯眯地应了,心里却在想:狗日的皇太子,孝心投资还带帮人投钱的。你坏了规矩! 借着皇帝的名号,黎里本以为可以很轻松的完成吴琰交代的任务。 结果她却在赵真的宫门前被拦下了。 拦下她的应该不是赵真的侍卫——她如今皇女的身份岌岌可危,不可能拥有这样训练有素的亲卫。 应该是赵锡的人。 黎里做了判断,想要试探地往里进——那卫兵面上没有一丝犹豫,他向前了一步,直接堵死了黎里所有能够前进的路。 卫兵一板一眼说:“请原谅我的无礼,殿下。皇太子有过交代,所有的拜访一应回绝,赵真殿下需要绝对安静的休息。” 黎里询问:“皇帝陛下的探望也不可吗?” 卫兵道:“陛下的意思应该不是要打扰赵真殿下?” 黎里扫了一圈房屋的构造以及其中的防卫情况,思考三秒后果断放弃,她把点心交给了仆人,作出一副“我本来也就不想进去”的模样,非常配合地退出去了。 同时给吴琰发信息:用皇帝的名号都进不去,你得加钱了。 吴琰那边一会儿就来了回复。 黎里看着终端里的“等待收账”信息,挑了挑眉,抬头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空—— 皇宫的夜晚总不会比宁县的更残酷。 一位并没有被严密防护的公主的宫殿,也不会比边军的仓库更难混。 而皇太子,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待在自己妹妹的宫殿里。 ——到了晚上,总要避嫌? ※※※※※※※※※※※※※※※※※※※※ 感谢在2021-01-13 23:01:54~2021-01-14 22:44: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汪酱、大妮子赏金5500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苏临渊 140瓶;月半橙 20瓶;吃瓜团 10瓶;二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09 作为帝国核心的王星,它的夜晚与宁县截然不同。 与恒星恰到好处的距离、足够适宜人类生存的大气构成、富饶的海洋、充足的淡水——如果不是天上有着三个月亮,黎里大概会以为这颗星球是“地球”。 按照这个世界的教科书,地球当然早就在几百年前毁灭啦。毕竟初代皇帝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建立的帝国,开启的星际殖民时代——就像在地球上人类统治万物一样,当人类拥有了足够的能力,他们一样在试图征服宇宙,要万物顺从。 不过王星的这个环境,倒是也的确挺适合联邦人。 黎里在等待入夜的时候,瞧着窗外宁静的星空漫无边际地想,毕竟比起人类,这些和自然交融更深的外星生物适应能力要差多了。 不过大概所有的联邦人都会宁可待在会使他们短命的宁县,也不愿意来王星。 毕竟作为帝国的中心,王星不出意外的,对联邦人的敌意最深、也最轻蔑。 黎里在宁县时对这点还没什么感觉,毕竟宁县是个混杂的地方。她不知和多少联邦人做过生意,也不知道见多少联邦人。在宁县,联邦人和帝国人没什么区别,最多就是双方非常容易起冲突罢了。但在帝国——要见到联邦人可不容易。 联邦人是敌人,有权利在家里豢养联邦人作为奴隶的,大多都是贵族。 不过皇宫里没有。 皇帝本身对于联邦人就没有兴趣,加上皇后就是被联邦人勾引到出轨,他的发小吴秦还为了个联邦女人不惜和他的另一个发小翻脸——在皇帝的心里,联邦人等于祸水,还是不要淌比较好。 不过联邦人倒的确长的都很好。黎里见过的联邦人就少有拟态后不漂亮的——应该说越厉害的联邦种族,他们的人形拟态往往越漂亮。 “就像动物一样。”王奕当初这么慢条斯理地说,“不管是捕食者还是被捕食者,为了求存,他们总要进化出些最容易逃命的本事来——弱者需要博得同情,强者需要弱化敌人的心防。有副漂亮的皮囊,在正常的情况下,总是有些便利的。” “但联邦大概没想到人类是这么复杂的生物。”黎里当时还开玩笑接了一句,“人对美好的东西,比起保护的心态,还是掠夺的心态比较多。” “更何况人类比起所谓的‘美’,还是更在乎切实的利益。踏碎的美也是美,这世道啊——” 这话刚说完,黎里就明白说错了。王奕是帝国人,但他显然也是“美丽”的受害者。黎里本意虽然是想要感慨联邦人的悲惨遭遇,但这些遭遇,显然也是王奕遇见过的。 她看着王奕慢慢垂下的睫毛,愣了一瞬,就规规矩矩地道歉了。 “对不起。”她这么说。 王奕倒也没有生气,他只是笑了笑,说道:“所以说,人类才是最动物化的生物,生存永远是他们的第一本能。到了这种境地,竟然还在追求着精神完美的联邦人——他们哪里像帝国口中宣传的愚蒙的动物?” “我看他们倒比人类更像是‘诸神’的后裔,人类才像是外来的。” 诸神的后裔,这也是星际时代后人类的神话了。 黎里初次听到的时候没在意,毕竟这个神话和她传来之前听过的北欧神话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唯一的不同便是,里头有着一段,人类的皇帝在资源枯竭(诸神黄昏)的时候,从神明手中接过新的星火的段落。所以帝国人也喜欢自称神明的后裔——这让他们可以更加正大光明的看不上奇形怪状的外星生物们。 但这段黎里一直理解为是初代探险队吃够了宇宙射线,产生变异有了特殊基因,而特殊基因在当时混乱的环境下比起变异,更容易被人们当做希望的神迹——毕竟特殊基因带来的能力还被称作“圣礼”——民间一代代传下来,传到几百年后的今天,就成了这么一小段的新神话。 这些内容小说原本当然是不会写的。要是小说写了,黎里也不会一直云里雾里的活那么多年没发现自己到底活在哪儿。 她穷极无聊地翻阅着终端上由吴琰传来的众多书籍,一会儿这本看两页,一会儿那本看两页,好不容易,方才熬到了深夜——整座皇宫都安静了下来。 到时候了。 熟练工黎里换上了套方便行动的衣物,还不忘给自己带上一些基本用具。 她不喜欢人多,所以到了夜晚,除了守夜的侍女外,她的这座“空中花园”别无他人。这让黎里的离开变得十分容易。 她跳上了草地,随机便按着白天记着的路线往赵真的宫殿跑去。 路上当然会遇见巡逻的卫兵——可卫兵为什么要查向他们示意微笑的皇女呢? “我在夜跑,大家巡夜辛苦了。” 卫兵们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皇女这么晚了还在夜跑——但她只要没有做出违规的事,谁管她在自己家做什么呢? 黎里非常顺利的一路跑至了赵真的宫殿边。 赵真宫殿在夜晚寂静极了。 入口处白日的亲卫依然在把守着。他目光炯炯,显然是皇太子交代过要额外注意。 就是不知道,皇太子想要防住的是吴琰还是她了。 应该是吴琰。黎里心想,毕竟晚上来探门还会走门,大概只有吴琰。 黎里掂量了一下,就从后头爬了上去。 她带着攀爬手套,鞋子也特意挑了双防滑的靴子,走这种老式的建筑,倒也容易。 想想当年物资匮乏,边军又戒严,她和王奕差点饿死——还是多亏了攀爬手套这种“高科技”,让她和王奕两人成功通过爬墙的方式,钻进了边军仓库的排气口—— 艹,宫殿不可能有她现在还能进得去的排气口啊。 黎里爬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这件事,她要爬墙进去,只能走窗户了啊。 可是这会儿哪扇窗户会没人呢?她不清楚宫殿内部的构造,万一不小心直接跳在了有侍女值守的走廊上该怎么办啊? 黎里琢磨了一瞬,决定还是就近进去。如果遇到了内部防卫人员——那就当回匪徒。 反正皇太子又不可能拿她真的怎么样。 黎里下了决定就就近探出手去,从腰侧的包里取出一枚小小的信号干扰器,贴上玻璃面——不一会儿,玻璃就因为内部信息的错误,而自动弹开。 黎里收回自己的看家宝贝,伸腿跳了进去。 落地的时候没有听见任何尖叫,她正要为自己的选择感到运气不错,就从窗帘的边角瞥见了正直直盯着她的人影。 黎里顿了一瞬,双手背到身后慢慢脱了手套,正要摸出几枚戒指当指虎用—— 就听那人影用着又轻又软的声音问:“你是来杀我的吗?” 黎里:“……?” 她缓缓抬起眼去看,便从柔软踏在绒毛地毯上的洁白脚背瞧见了一套天蓝色的绸缎裙,再顺着那宛如一汪池水的裙子向上,她看见了一只正在握着水果刀的手,再往上则是漂亮的、在月色下泛着银光的、如同海藻一般的长发。 再往上,则是一张楚楚动人、苍白又可怜的、沾满了血液的脸。 黎里:“!” 像是童话故事里人鱼公主一般漂亮的女孩蠕动唇齿,将水果刀慢慢抬了起来。 她将刀放在了自己的手腕处,轻描淡写地和黎里说:“你稍等一会儿,等我把自己清理干净了,就随你动手。” 随着她的话语,她像是一尊木然的木偶,另一只略微施力就要用刀锋刺进自己的手腕! 黎里再顾不得其他,一把上前抓开了她的手,瞪大眼睛道:“你疯啦——!” 女孩没有回答她。 她的瞳孔就像大海一样,微微茫然的、看不到任何的尽头。 而抓着她的黎里也说不出别的话了。 因为她看清了她一开始以为是女孩头发折射月光散出的银色。 她的手臂上,肩膀、脖颈上,都或多或少的生出了零散的银色鳞片。她脸上血污也不是别的,正是她剜掉了脖颈处的鳞片后流出的血。 那些血浸透了天蓝色的衣服,让它看起来像是深蓝,又顺着手臂一点点的滚到水果刀的刀刃上,一滴溅落在绒毛地毯上,像开一朵小小的花。 黎里从没有见过这样美又这样恐怖的场景,好半晌,她只是越发抓紧了女孩子的手,低声道:“你疯啦。” 女孩,或者说赵真。 她没有回答,但月光打在水果刀上的反射让她瞧见了自己如今的样子。 原本还算平静的赵真突然间便崩溃了,还得亏是黎里眼疾手快方才捂住了她的嘴巴没让她尖叫出声。可之前她与赵真说话的声音却已经惊动了外面的守夜人。 黎里听见脚步声,想也不想就把赵真抱进怀里躲进了窗帘后。 赵真要比她矮一个头,黎里捂住对方的嘴巴,刚好可以把她整个人藏进怀里,躲进这窗帘后不着痕迹。 守夜人进来看了看没瞧见地上的那朵血花。 不过她还是很谨慎地用终端联系了赵真房间里守着的人,问:“殿下还睡着吗?” 听到这句话,黎里的心都要跳到嗓子口了。 然而赵真房里的守夜人却回答:“殿下睡着,怎么了?” 窗帘后的黎里闻言:“……?” 她忍不住去看自己怀里的女孩。这打扮,这样子,应该是赵真没错啊? 怎么她屋子里的人说她在呢? 赵真屋里的侍女玩忽职守吗? 那巡夜的人闻言便不再纠缠,她说:“大概是我太累了,还以为听见了殿下的声音。” 屋里的侍女温声说:“你太累了。不行就去休息,我守着殿下了,你放心。” 巡夜人叹气说:“殿下状态不好,我也睡不着。我去看看别的地方,你多照顾殿下。” 说完,巡夜人便离开了房间。 等这间会客室再次回归平静。黎里放在略松了松手,也才察觉到自己满手都是赵真的眼泪。 她哭出来的泪水在月光下就像珍珠一样漂亮,细小的呜咽也像曲子一样好听。 黎里差点就想松开手听她哭了。 她在心中唾弃了自己这种思想,转而和赵真商量:“我松手了,你不要叫啊?” 赵真没有回答她,但在黎里试探着松开手的时候,她没有叫。 黎里见她情绪暂时稳定,又说:“那我,把刀拿走啦?” 赵真手指动了一下,黎里见她好像要反抗的样子,眼疾手快地先把刀抢走了。 赵真没了刀,深蓝色的眼睛里又积蓄了泪水,她定定看了黎里一会儿,想也不想,竟然要用手指去抠自己身上的鳞片——! 黎里是彻底傻了。 她只要去镇压黎里的手,低声喝止道:“你真疯了,鳞片是你身体的一部分皮肤,你撕裂他们相当于在削皮你知不知道啊!” “再削下去,你会死的!” 赵真蠕动着嘴唇,黎里听了好半天,才听出——“不是的,我本来不是这样的。” “哥哥说,我是生病了。生病就要治对不对?只要把这些都弄掉,我就能病好了……” 黎里闻言:“……” 她深吸一口气,颇为无语道:“看医生了吗?医生说是病了吗?” 赵真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黎里拉着她的手端详了一下,说:“赵锡又没有医师执照,他说的算个屁。” ※※※※※※※※※※※※※※※※※※※※ 不是赵锡和赵真说挖鳞片的,他派人守着她,就是防止她自残。是别人在诱导她。这个锅还是替赵锡摘一摘。 · 感谢在2021-01-14 22:44:14~2021-01-15 22:58: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汪酱、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探行、Sue 20瓶;幽梦希透 10瓶;346800312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0 大概从来都没有人这么说过赵锡,赵真被她的说法吓了一跳,原本瞧着有些涣散的瞳孔都重新凝聚了起来。她看着黎里,不敢大声反驳,只好小声地说:“不、不可以这么说哥哥。” 黎里烦死了都,她瞪了赵真一眼,恶狠狠问:“疼不疼?” 赵真又积了满眼泪水:“疼。” 黎里又检查了一下情况,看到不少结痂的部分,不由又问:“你这是挖了几遍了?” 赵真看黎里脾气不好,不太敢回答。 黎里见她不说话,也不追着,转而问:“谁和你说挖掉鳞片就能好的?” 赵真闻言眼里这下是真的浮现出了茫然,她不确定:“我自己……?” 黎里:“……” 黎里忍不住骂道:“你自己个屁,自己想的话,挖第一块就该知道没用了——”她看着赵真的样子,知道估计也问不出来,颇为无奈,“唉,我这倒霉的。” 她对赵真说:“你这不是病,是应激反应罢了。” 赵真不明所以:“不是病?” 黎里伸手替她整理了下头发,又捻着窗帘一角,就这么凑合着给她擦了擦血渍,观察了一下她的脖颈——好在她阻止的及时,赵真的自愈能力也还可以。那些先前弄出来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 到了这会儿,看着赵真深蓝色的眼睛,胳膊上的鳞片,还有那海藻一样的头发,黎里就算是再迟钝,也弄明白现在是怎么回事了。 原故事里的女主赵真,她是帝国的假公主不错,但她却是联邦的真“公主”。当年皇后带了第二皇女作为伪装,她那位联邦的情人也带了家中的小孩作为掩护,赵真就是那个小孩。 她的种族被人类称作“人鱼”,人鱼一族的幼崽本应该在海洋长大,如果离开了海洋,又遇到了危险,便会在陆地上使用“拟态”。 简单来说,就是会改变外貌,变成和身边人相似的样子。 这也算是人鱼幼年自我保护的一种本能了,但这种自我保护的时间是有限的,一般来说,成年后便会渐渐消失。但人鱼的成年时间与人类并不相同。按照小说的进度,赵真呈现出“人鱼”的特征,应该是赵里回来两年后才对。 小说里这段剧情也偏后。那会儿还能给他们当大棒的反面角色没几个人了,所以大棒也就轮到了皇帝来抡。皇帝给赵真选了未婚夫吴琰,赵真在父亲的命令与赵锡之间难以两全,为了缓和皇太子因她而与吴琰之间生出的矛盾,赵真选择离开王星,并独自前往第七星域以祈福为名,暂停婚事的筹备。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的飞船遇到了赫赫有名的游荡者,游荡者的首领同样出自宁县,受赵里的委托,绑架了她,并且将她作为帝国贵族卖给了算是联邦核心的人鱼族族长。一般来说,落在联邦手里的帝国人是不可能有好下场的,但赵真是女主嘛,她恰好在那段时间成年,拟态自动退却,在人鱼族开了故事的最后一个部分联邦线——那位人鱼族族长,好像还是男二来着? 没有特定的场景刺激,黎里的记忆不够清楚。 但她能够确定赵真的变化,是在赵里回来两年后才开始的,绝不是现在。这也是为什么提到赵真病了,黎里完全想不到这件事的原因。 ——难道是她回来迟了,现在已经是两年后的时间线了吗? 黎里瞎琢磨着,原书也没有写赵里到底是几岁回来的,她也的确很难弄清楚时间线是不是延后了。 努力回忆了好一会儿,黎里放弃了。 这段剧情太后了,不像开头那么容易想起来。 再说要解决赵真目前的情况,也用不到那些剧情。 因为赵真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是单纯的、人鱼成年后的拟态褪去。 这个种族,说是“人鱼”,其实说他们是两栖类人种更为合适。他们在海里会出现鱼类的特征,在陆地上则与人类毫无区别——甚至雄性的人鱼在陆地上的平均力量强于人类男性的平均水平,联邦军中的“人鱼”部队,一直是帝国最头痛的敌人。所以,如果只是单纯成年拟态褪去,赵真活在陆地上,会变化的应该只有长相——在陆地上生鳞片,这是直接被什么东西刺激到本能应激。 黎里会这么清楚人鱼族的习性,是因为宁县上也有过人鱼族。 那是条在人鱼族里非常常见的蓝尾,会到宁县这种地方来,也是帝国人作孽。这条人鱼是上头想办法买来讨好帝国来宁县的巡视官的。结果这条人鱼却在干旱的宁县出现了应激反应,巡查官却以为这是他病入膏肓,便毫不犹豫地将这份礼物抛弃了——这条人鱼在宁县差点就因为应激反应死了,还是王奕懂得多,想办法给她弄来了成分类似于海水的东西浇上去,才救了他一命。 不过即便这样,那条人鱼也没能在宁县的环境里活太久。 他本来是联邦的军人,本就伤痕累累,疾病缠身,脾气还坏。 黎里和王奕一起照顾他的时候,他还会骂黎里他们是“帝国的疯狗”,有时候黎里被气的都懒得管他。总之,是个很难伺候的大爷。 但王奕却愿意持之以很地照顾他。 黎里一开始以为是王奕脾气好,后来才从老家伙的点拨中明白王奕的目的。 银河已经被分成了帝国与联邦两半。如果想要离开宁县,前往宇宙的更深处,就一定会经过联邦的国土。联邦是“人鱼族”统率的部落联合,想要与以帝国人的身份穿梭过联邦的领土,就必须与人鱼族保持友好关系。 而要与人鱼族保持友好关系,你总得先了解人鱼,才能投其所好。 “那小子心野着呢,早晚会离开咱们这儿。”老家伙对黎里说,“所以你也别对他那么上心,他给不了你多少回报。” 黎里那会儿照顾王奕哪是为了回报啊,她纯粹就是觉得王奕好看,和她一样不像宁县人,是同类。 同类之间总要互相照顾的嘛,所以黎里也就没把老家伙的话当一回事。 也得亏她没当一回事,后来王奕混出头,她沾了不少光跟着也受了照顾。不过还是因为这事,黎里才窥见了王奕内心的一角,所以在离开的时候,她才会剥了吴琰浑身上下所有值钱的东西送给王奕。 黎里的想法很简单:她离开宁县就回报不了王奕什么了,只能祝他早日实现梦想。 回忆结束,黎里拉着赵真坐在地上,盘膝坐在赵真的对面,双手开始捏水团。赵真看着她的掌心凭空出现了干净的水源,忍不住眼睛都长大了,她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黎里,想问什么却又不敢问。 黎里将水源源不断的灌在她的小臂上,就这样冲着,冲了大约有半个多小时,那点鳞片好像埋了一点下去。 赵真抿了嘴角说:“没用的,洗不掉。” 黎里:“……” 黎里不甘心:“我这是要洗吗?” 她盘腿拼命想:海水的构成有哪些来着?氢、氧、钠、钾、钙、镁…… 赵真却忍不住了,她看着她掌心控制着的水流,忍不住问:“你是赵里吗?” 黎里头都不抬:“别说话!” 赵真被喝了一声,乖乖闭嘴。 黎里一边继续给赵真灌水,一边想着去哪里能弄到这些元素,然后灌着灌着,赵真突然叫了一下。 黎里一愣,便见到她委屈的脸:“好疼。” 黎里:“……水哪里会疼。”她这么说却还是去看了一下,一看之后,黎里愣了一下。 她嗅了嗅,又伸出手从赵真手腕上沾了一点水源舔了一口:“咸的。” 黎里震惊了:……我原来连海水都能捏的吗?! 而疼完之后的赵真也终于发现了变化。她看着手上原本有鳞片的地方——“不见了?” 黎里从震惊中回神,直接用着刚才的感觉重洗赵真身上有其他鳞片的地方:“忍一忍,过了海水就好。” 于是十分钟后,除了身上的那些伤口。 赵真的身上,至少黎里能看到的部分,鳞片都消失了。 她松了口气,对赵真说:“人鱼——” 想到赵真之前说的话,她飞快把原本的话吞了进去,转而道:“这只是一种应激反应,以后再出现鳞片,浇一浇海水就好了。” 赵真惊喜极了,她迫不及待的问黎里:“那我眼睛的颜色,还有头发的颜色,这些可以——” 黎里很遗憾的摇头。 她说:“——拟态这种幼年期的自我保护,本就是一次性的,褪去就不会回头。不过这也是好事啊,它提前褪去了,就意味着你提前成年了。成年意味着强大。强大不好吗?你会变得越来越像真正的你——” 看着赵真啪嗒啪嗒哭了,黎里手忙脚乱:“好好好,强大不好。但你现在这幅样子不必以前还要好看?人y——你原本的样子不可能比先前的样子差,种族优势在的啊?” 赵真哭的停不下来,她抽噎着说:“可是,可是这样我就不是我了。” “我、我每一天都在变得不认识自己,我好怕有一天,会变成大家都不认识的人了。” “大家如果都不认识我了,我、我该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怎么办呗。”黎里小声嘀咕,她觉得这事她挺有发言权的。 下车倒栽葱导致穿越,来到一个陌生的、谁都不认识她,她也谁都不认识的地方。好不容易在宁县混熟了,就成了帝国走失的皇女,没得选从宁县来到王星,再一次体验“大家都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大家”。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自己找法子活呗。 但这样的人生态度显然不太适合眼前这位人鱼公主。 黎里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到什么好词,只能捡着词说。 “我没见过以前的你,但我看过现在的你。”她用窗帘擦了擦手,向赵真递了过去。“认识一下,我是黎里。” 公主显然没想过黎里会突然这样的自我介绍。 黎里的手摊在她的眼前,静静无声。 但怎么样的沉默与无声,她都没有收回她的那只手。 赵真眼睛隔着水雾,只能模模糊糊地瞧见盘膝坐在自己面前的、帝国的真正的公主有着和赵锡一般的棕色短发,她的瞳孔像黄玉一样透彻晶亮,背脊挺得笔直,像极了故事里英勇的骑士。 可自己呢? 赵真看见了脆弱地仿佛连风都能摧毁的自己。 面对这样一位女士,她努力敛起泪水,向黎里递出自己淡粉色的指尖,抑制着呜咽回礼道:“您、您好,我是——” 赵真还没来得及说完,走廊外忽然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 黎里瞬间站了起来,她侧耳一听—— “殿下不见了,会客厅、娱乐室、书房——快,所有人去找,赶紧通知太子!” 黎里:“……” 赵真显然也听见了那些声音,她紧张地看向黎里,黎里却向她竖起了一根手指。 “嘘。”黎里看着她压低了声音说,“再出现鳞片就用海水知道了吗?” “还有——让赵锡去查你的饮食,你会应激,饮食一定有问题。” 赵真愣了一瞬,随即点了点头。 她还没来得及再和黎里说一句话,黎里就已经撸了她海藻一般的长发一把,又从她来的窗户跳出去了。 赵真追到窗边,只能瞧见她两步从墙壁上爬下,翻过围墙的模样。 侍女推开了这扇门,见她站在窗边,紧张的尖叫出声:“殿下——!” 赵真没有反抗侍女将她从窗边拉开,她只是看着那已经看不到的人影,有些委屈地低语:“我还没有和你说我的名字……” ※※※※※※※※※※※※※※※※※※※※ 感谢在2021-01-15 22:58:10~2021-01-16 21:47: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朽极限、汪酱、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曦、xxmendy 10瓶;牧四诚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1 黎里找到吴琰:“你给的活不好干,得加钱。” 吴琰:“哈?” 他一大早接到黎里的留言,都顾不上和父母打招呼,就匆匆赶到黎里这儿了,还没来得及问黎里留“速来,事急”这种留言是怎么回事,就先被当头讨款。 吴琰不免有些情绪,他说:“不是,加钱好说啊,但你总要告诉我理由?” “你遇到什么情况了,怎么给我留这样的简讯,听起来怪吓人的。” 黎里琢磨了一下昨夜情况,觉得用吓人来形容也没什么问题。 她看了看自己的会客厅,问了吴琰一句:“你送我的这屋子够安全吗?能说堪比十几年前恐袭情况的大新闻吗?” 吴琰一听黎里这么说,立刻紧张了起来。 他说:“你不是就去看了眼赵真殿下,怎么一下又扯到十几年前?” 吴琰有些犹豫,他和黎里说:“这宫殿虽然是我造的,但我送过来是要经过皇室安保部门的检查,而为了皇室的安全,你的宫殿里应该是有一部分监视器的——至于他们在哪儿,我就不清楚了,但可以确定都是在公共场合或者走廊通道之类的地方。” 黎里想了想,道:“也就是说不那么安全了?” 吴琰摇了摇头:“也不能这么说,皇室也是有隐私权的,甚至在法律上,他们的隐私已经到机密的程度了。除非有特殊的权限——比如陛下和皇太子——其他人是不能查阅有关皇室成员的信息的。” “所以要说安全,你的宫殿其实很安全。” 黎里听到这里,差不多也算明白,为什么赵锡敢在赵真已经暴露出那么多联邦人的特点后还敢让赵真留在宫中的原因。如果皇室的信息是被加密的,那么只要赵真没有被赶出皇宫一日,她的异状,就不会被公布。 不过—— 黎里想到原著赵里最后被判叛国发配宁县,直接证据就是她宫中的监视影像这一点——她就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冒险在这座宫殿里说出太多秘密。 黎里想了一会儿,对吴琰说:“那我们还是等一等。” 吴琰不明所以:“等什么?” 黎里坐了下来,打开视频信号很自然地先开始学习了今天的课程。 她一边和信号传输来的老师问好,一边和吴琰笑着说:“等太子来。” “等他来为我们提供一处绝对安全的场所。” 赵锡来到“空中花园”的时候,黎里的课程刚好上了一半。 她在补习帝国史,学得倒还挺有兴致。 赵锡在门前敲了敲,发出响动才引起了屋内两人的注意。 他看了一眼在黎里身边坐得随意,见了他却本能地收敛仪容起立的吴琰,不动声色地笑着说:“黎里在学历史我不觉得意外,吴琰,你怎么也跟着学习这个?” “我记得你应该不是很喜欢这些才对。” 吴琰回答:“不是我想学,是殿下的妹妹想法总是千奇百怪——”他看了黎里一眼,忍不住继续反驳,“说了一万遍传说是传说,历史是历史。‘圣礼’是探险队受到射线影响出现的人体进化,只不过被当时的民众神化了而已。” “神明这个概念,在王星是不被承认的,第七星系作为最边缘的遗民,他们才信这个。” 吴琰皱着眉头:“你说你是从宁县来的,宁县虽然荒凉,但好歹是军事重镇,没人信教——你怎么会比第七星域的古董还要迷信?” 黎里顺口答:“我只是单纯觉得好奇而已嘛。毕竟君权神授这么好用的借口没道理不用啊?” “这发展不符合正常的逻辑。” 吴琰面无表情:“我觉得你整个人的成长状态就挺不符合逻辑。” 黎里听着话就不高兴。她正要继续反驳,赵锡已经替她向远程视频的老师请了假。 赵锡道:“我难得有空闲时间,想与我的妹妹聊聊,不置可否占用些您的教学时间?” 皇室的老师会有什么不同意的,她向黎里告假,切断了传输信号。 屋里没有其他人了。 黎里抬眼看向这位帝国的皇太子。 她和赵锡长得还真有些像,尤其是眼睛——只是她的颜色要更淡一些,赵锡的更深一些。他们两个若是并肩走出去,的确是不用做什么监测都会被认作兄妹的长相,如果两人间的气氛能变一变的话。 夹在中间的吴琰显然深受其苦。 他看看自己熟悉的发小,又看了看坐着没动的黎里,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顾及到两人之间的氛围,还是没有开口。 直到皇太子说:“你告诉吴琰了?” 黎里回答:“没有,这不在等你找个安静的地谈谈吗?” 皇太子闻言顿了一瞬,慢声道:“你会这么考虑,倒让我对你有些改观。” 黎里回答:“不是我考虑,我怕回头出事你冠我一个诽谤罪——”她看了吴琰一眼,“诽谤、侮辱皇室,罪都挺重的对?” 吴琰听到这个罪名嘴角一扯,他低声对黎里说:“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事的吗?” 黎里笑了一声。 皇太子听出了黎里的言下之意,说道:“你对我的防备很重,为什么?” 黎里看着对方回答道:“彼此彼此。你对我不也很提防吗?” 皇太子凝视了黎里一会儿,解释道:“我并不是在防备你,我只是需要时间来适应与你的相处。” 非常聪明的回答。 如果不是在黎里闯进赵真的房间之前,他都没有任何要在乎一下自己的迹象的话,黎里大概会相信皇太子现在来真是为了看她,不会做出任何对她做不利的事。 不过人心都是偏着长的嘛,男主偏心女主天经地义。 黎里对这位便宜哥哥也没什么真情实感在,大家维持个表面兄妹就挺不错的,所以黎里也没有去戳穿皇太子的借口,只是借着抬了抬下巴问:“去哪儿说事?” 皇太子思考片刻,看向了吴琰:“阿琰,我好久没去你家了,可以去你那儿吗?” 吴琰莫名其妙,他看了眼黎里,见黎里没有反对的意思,也就只好点头说:“行,我去安排。” 他先离开了,房间里一时也就只剩下了黎里和赵锡。 赵锡找了把椅子在黎里的不远处坐下,说道:“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黎里敷衍地嗯了一声。 赵锡看着她又说:“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杀过人。我以为在宁县那样的地方活出来的人,会是只有利益没有感情的怪物。” 这样的称呼令黎里皱眉。 她看向赵锡,本来不想回话,但还是忍不住气,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宁县这地方再混乱暴戾,也是帝国造出的蛊场。始作俑者应该没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活得不够漂亮才对。” 赵锡没有反驳她的话。 甚至她这么说了,他还笑了笑。 他只是顺着自己一开始的话接下去:“小真是很天真单纯的孩子,她没法适应你那套生存法则,甚至也不像你能够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还能坚强的活下去。” “她和你是不一样的。或许对于我这时日的疏忽,你会觉得伤心,不甘,甚至于愤恨——但我想要你知道的是,我和父亲并非不爱你,也并非不欢迎你。只是我坚信着来自宁县的你会比小真更坚强,更能适应环境,所以才会更多的去照顾弱小的那一个——” 黎里听着忍不住:“……” 她看着赵锡,真情实感说了句:“太子殿下,平时没少做国民讲话是?” 赵锡被黎里打断,不由蹙眉。 黎里才不管他,她现在已经得到了皇帝的欢心,并不那么一定的需要皇太子的友善。 更何况,从他说出话来看——他根本从一开始就对宁县来的人抱有偏见。他认为宁县都是群没什么原则的交易人,当然不能说这点不对,只是他说法实在是令人讨厌。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对妹妹来自的地方抱有偏见,哪有上来就和亲妹妹做交易的? 皇太子不喜欢宁县来的人,这点和如今站在这里的是赵里还是黎里,似乎关系不大。 黎里并不讨厌宁县。 虽然宁县的毛病有一大堆,但人总是会对自己的出生地多那么点滤镜。 黎里的确在宁县遇到过很多糟糕的事情,也正因此,才会觉得那些好事是那么值得人珍惜。退一万步来说,至少宁县是自由的。它虽是暴力下滋生出的畸形自由,但好歹边军之外,大家都是平等的蝼蚁。没什么种族歧视。 赵真要是活在宁县的话,那点鳞片的问题早就被治好了。 也不会被当成什么怪物一样藏着掖着,差点还出了心理问题自己带走自己。 黎里也不讨厌赵真。谁会讨厌人鱼公主呢? 她的手指有些不耐烦地敲着桌面,和赵锡道:“我来自宁县,从小学会的是自己给自己找生存的意义,而不是需求别人的信任和赋予。我是不是个坚强的人我自己心里清楚,并不需要太子殿下来做肯定。您也不必拿这件事来遮掩对我、以及我生长之处的不满。” “我先前就借吴琰和您说过了,我并不在乎您是否喜爱我,甚至见了赵真殿下之后,我觉得或许不被殿下喜爱才是一件好事。” “那个种族。”黎里考虑一下宫殿安全性,说的还是含糊,“他们是什么样的,我相信殿下作为帝国的继承人,不可能不清楚。” “他们从不是能用‘脆弱’来形容的战士,是您亲手养育出了一尊玻璃像——” “真可怕。”黎里面无表情,“您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这话显然就说过了。 赵锡气道:“赵里!” 黎里抬了抬手,她说:“别生气,更过分的话我还没说呢。殿下要是现在空闲的话,不如结一下费用。” 赵锡冷漠道:“你还想和我要封口费?亏得小真还觉得你会是好姐姐。” 黎里笑了:“我是个好姐姐和我是个坏妹妹并不冲突。” “现在不想给也没关系。”黎里收回了手,“等谈完了,你会付的。” ※※※※※※※※※※※※※※※※※※※※ 感谢在2021-01-16 21:47:36~2021-01-17 21:01: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朽极限、汪酱、塔塔鱼鱼分不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空 60瓶;kaka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2 吴琰也不明白,他就离开了那么一会儿,这对兄妹之间的气氛怎么变得更诡异了。 赵锡很少会有这么低气压的时候,他沉着脸坐在飞行器一边的时候,吴琰也不敢去和他说话。只好戳了戳坐在他旁边,心情看起来还可以的黎里:“你把太子殿下怎么了?” 黎里想了想说:“也没什么。太子殿下承受能力看着不太行。” 吴琰想说赵锡的承受力应该能算是宗室里数一数二的了,他可是敢和楚侯对上而色不改的皇太子。黎里到底说了什么,能让赵锡变脸变成这样。 然而还不等吴琰问出口,黎里已经敲着窗户,指着不远处一栋建筑问他:“那是你的家吗?” 吴琰顺着看去。 一栋在这充斥着科幻色彩的街道中,显得有些古旧甚至古朴的庄园落在不远处,那条环绕着它的浮空隧道就像是时间的锁链一般,将它的时间锁住,排开数百年的喧嚣。 吴琰说:“对,是我家。” 他用手撑着下巴说:“我家老头子是个怀旧者,喜欢住在老宅里——王星里还住在这种可以当博物馆的建筑里的王侯,除了皇室,大概也就我家了。” 黎里专注地看了一会儿。那座在吴琰口中和博物馆差不多的建筑,却让黎里感到久违的、对上一个世界的熟悉。 “我还是挺喜欢的。”黎里对吴琰说,“有机会我也想给自己置办一处这样的房屋。你家这栋屋子要多少钱?” 吴琰闻言:“……” 他不得不说:“别想。你从我那儿拿去的钱不可能买得了我家的房子。” 黎里遗憾,吴琰见状补充了一句:“第七星域这类屋子很多,你如果只是觉得新奇想要,可以去第七星域买。回头我帮你看看就是了。” 黎里闻言颇为讶异,她没想到吴琰会说这样的话。 片刻后,她笑着说:“好,谢谢你。” 这不是吴琰第一次从黎里那儿得到“谢谢”,但他敏锐地觉得这次好像不太一样。 不太一样的道谢让他有些不自然,他撇过视线说:“谢什么,说了是你表兄,这些都是应该。” 黎里闻言便看向阴沉沉的赵锡,拉长语调说:“应该的啊?” 赵锡自然也听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他隐忍了半天,才忍住没去搭黎里的话。他见飞行器已经进入了吴宅的轨道,便准备下车。下车之前,他提醒了黎里:“这里不是你的宫宇。虽然你未必愿意听,但作为兄长,我还是需要提醒你。” “赵里,你现在不是宁县的流浪者了。你是帝国的皇女,拥有继承权——你应该要对自己的身份有所自觉。就算做不到为宗室表率,谨言慎行总还能做到?” 说完这句,他便自行先下去了。 黎里闻言愣了一下,直到吴琰拍了拍她的肩,问道:“殿下和你说什么呢?” 黎里顺口:“没什么。对了,去你家是不是要拜见吴秦将军?” 吴琰道:“我父亲今天不在。我母亲在家。不过我母亲并不喜欢见帝国人,所以就算你想见,她大概也不会出来见我们的。” “进去直接左转上二楼的会客厅就好了。”吴琰说,“那边不会有人打扰。” 二楼的会客厅是吴秦将军以前用过的书房。 作为帝国前总司令,的确没有比这里保密度更强了。 这屋里极少有侍从进入,所以连茶都要吴琰来泡。 红茶的热气萦绕在黎里和赵锡之间,她看了看赵锡问:“我可以说了吗?” 赵锡看着吴琰,吴琰正打算离开,黎里叫住了他。 黎里说:“他是金主,我得把赵真的情况告诉他。除此之外,我认为作为混血的他会对这件事有所帮助。” 赵锡略思考了一瞬。在黎里都知道的这个情况下,瞒吴琰的意义也不大了。 他同意了黎里的安排。 吴琰莫名其妙地坐在了两人中间,他看了看两人觉得气氛着实令人难受,试图用喝茶来躲避尴尬。 黎里却让吴琰把茶杯放下不要喝茶了。 吴琰一边搁下茶杯一边不满:“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说个事而已,至于连茶都——” 黎里平静道:“赵真不是帝国人,她是联邦的,种族是人鱼。” 咣当一声,吴琰还捏着茶杯柄的手指一颤,杯中的茶水直接洒出大半。 他惊疑不定地看向赵锡,赵锡面色难看,但没有反驳黎里的话。他又看向黎里,黎里只是说:“都提醒你别碰茶杯。” “不是。”吴琰惊吓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黎里直接对赵锡道:“说帝国没研究过人鱼我不相信,虽然她暴露出的特征不算多,但这么些日子下来,太子殿下应该也能确定她的种族了?” 虽然黎里之前嘲讽赵锡把人鱼养成了玻璃,但无论是在原书故事还是在此刻,对于赵真是联邦人这一点,在赵真没有暴露种族特征前,赵锡的确是不知道的。 赵锡缓声道:“三天前,我刚刚确认。” 吴琰惊讶:“什么?” 黎里说:“三天前确认,到了昨晚都找不到解决方式——帝都的研究所里没有关于人鱼应激的研究资料吗?这听起来有点奇怪。” 赵锡看了黎里一眼,慢声道:“研究所归属楚侯的势力范围。我一旦有所动作,他必定会察觉。所以,我只能通过别的方式来查,毕竟如果让楚侯知道了小真的情况——” 听到这里,黎里打断了赵锡。 她好奇问:“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不知道?” 赵锡平静地回看她:“你以为我这些日子都在做些什么?皇宫毕竟是属于皇室的,只要我不想,楚侯暂且还伸不进手。” 黎里听到这话只觉得皇太子牛逼,真是自信爆棚不愧是男主。 她不纠缠这个,转而谦虚问:“我请赵真殿下提醒了您去查她的饮食,不知道您查出来没有,是不是有点东西?” 赵锡的脸色难看极了,被黎里猜中他保护中的漏洞,显然让他并不那么痛快。 但他还是回答了黎里:“没错,她平日喝的茶里,有月光藻的提取液。” 夹在中间听了个寂寞的吴琰听到这里不免出声:“月光藻?” 他不确定地问:“是那帮人鱼上战场前喜欢吃的那玩意吗?我记得我爸说过,那东西里有刺激他们战斗力的成分。” 黎里和显然已经调查过的赵锡要知道的更多一点。 月光藻。这东西在最早的时候,就像人鱼族的猫薄荷,重量服用后会致幻,所以一直在被严格控制使用。后来帝国与人鱼开战,在需要大量战士的情况下,人鱼族使用这类植物来帮助族内幼崽加快成年,也用这类植物来帮助士兵完成死战。 总之,是绝对能够刺激到人鱼血脉的东西。 黎里看着赵锡说:“好,现在提问。赵真突发的意状是因为月光藻。您觉得这会是单纯地意外吗?如果不是意外,又有谁又能力达成这件事?” 昨天从赵真那回来,黎里就在想,为什么会出现原剧情里根本就没有的事。当然了,她本人并不是宿命论者,也觉得“赵里”这个身份都换成她了,原本的故事情节一动不动也不太可能,但赵真这个变动实在是太夸张了。 人鱼会应激必然是受到了刺激。王星的环境和人鱼生存的环境差不了太多,不应该是环境造成的应激,只有可能是他物刺激——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在她的饮食中动了手脚。 假使是有人动了手脚,黎里想遍了书里曾经出现过了,有名有姓人物。觉得有动机,也有实力做这件事的人,只有楚侯。 虽然她也觉得只是为了个太子妃位就下毒有点太掉价了,可俗话说得好,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就是真相。黎里排除了一圈,唯一还能待在怀疑圈内的就是楚侯。 “高位者们为了利益,能做出的下作事情远超宁县最狂暴的恶徒。”王奕曾经说过的话让黎里记忆尤深。她本来以为王奕是在夸张,直到她和王奕一起从巡视官的住宅里偷出了奄奄一息的、失踪的朋友,才觉得那句话振聋发聩到令她的头皮都在发麻。 她非常真诚地说:“太子殿下,在我看来,赵真的秘密早就不是秘密了。” “不说别人,至少楚侯——我认为他一定早已知道了这件事,至少在您之前。” 赵锡眼中颜色渐深。 黎里说着自己的推测:“楚侯,他是七人议会制的议长,六诸侯之一。在武侯势弱(吴琰忍不住叫了一声)的现在,只有他有能力插手皇宫内的事情?” “你没有理由害赵真暴露血统,我没有能力弄来月光藻,其他人没有针对赵真殿下的必要。”黎里总说出了她昨晚得出的结论,“好,犯人除了楚侯还有谁?” “楚侯一早就知道赵真殿下的血统了,他在策划‘驱逐’。”她看着赵锡:“这个消息是不是值得你付我一笔封口费?” 赵锡却没有直接答复。 好半晌,他才说:“不,楚侯并不是唯一有动机的人。从利益来说,你才是最大的得益者。” 黎里早知道他会这么说,她道:“没错。我从宁县来,要自证宁县没有人走私月光藻好像也挺困难——如果昨天我没有出现的话,这口锅还真可以扣在我头上。” “但我解决了你没能解决的事情,甚至主动给了你封口的机会。”黎里陈述,“所以,我的嫌疑可以洗清。毕竟,如果真是我想做,以她昨天的状态,我只需要一动不动,你今天就可以为她宣布‘病危’了。” 赵锡也没有反驳黎里的解释。 好半晌他才说:“赵里,你要知道,你刚才的这番话,几乎可以算是在挑拨我与楚侯之间的关系了。” 黎里说道:“你们的关系怎么样关我什么事,怎么,难道给我的继承权还真的会奏效吗?” “如果你死了我真的能立刻继位。”黎里说得像个混蛋,“那我就承认我在挑拨你和议长的关系。” 所谓的给予第二继承权,这在帝国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举动,真的会落在实处吗? 原著的赵里没有得到。 黎里从她来这里到现在,都从没有见过吴琰以外的诸侯的情况来看,觉得这个所谓的“第二继承权”也很像块画在纸上的饼。 只是这世道大家都不太喜欢把事情摊平了说,披上一层纱雾,总是更好看些。 赵锡显然就不怎么喜欢黎里的说法。 不过他还是听进去了。 如果黎里本身就不打算与他交好的话,她对于赵真的确没必要持这么大的敌意。她的血统在,除非叛国,否则没人能动摇她的位置。相较于初来乍到的她,的确是楚侯更有嫌疑。 但赵锡还是不愿意顺着黎里。 他因为皇后的缘故,恨透了宁县这个地方。连带着在照顾从宁县接回的赵真时,也是在按着与他母亲截然不同的方向在教育、培养。 学识、能力、思想,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作为帝国的皇女,最重要的应该是忠诚。 一切或许会影响她的因素都应拔除,她不需要风雨,她只需要纯粹。不知不觉间,他将赵真养育成了一朵活在温室里的花。赵锡也不是没有懊恼过自己的行为,可他又觉得,他并非没有能力保护赵真一辈子,那么只需要赵真依然觉得快乐,他为她永远撑起一座温室也不是什么难题。 他本在理直气壮地做这一切。 直到黎里回来。 黎里回来,赵真的地位便受到了冲击,他很可能会失去保护她的资格。除此之外,她还长于宁县,长于那处放浪形骸的地方。更要命的—— 她和皇后的眼神真像。它们都藏着太多的东西,多到令人握不住,多到令人感到惶恐。 黎里说得没错。 他有偏见。尤其是在有赵真做对比的情况下,他很难对她满意。 不过黎里也需要他的满意。他们两看生厌。 赵锡最终道:“你的事情我会查。封口费我也会给你。除了小真的情况,楚侯的情况你最好也别多说一句。” 黎里坦然:“明白,我懂规矩。”她看了赵锡一眼问,“钱打来了吗?” 赵锡像是受不了她一样,终端一顿操作,黎里就收到了“等待收款”的信息。 赵锡转完账就想走,黎里却叫住了他。 “等一下。”她在自己的终端上一阵操作。赵锡本以为她在确认收款,片刻后确实自己的账户得到了来款。 是他给黎里的双倍。 赵锡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赵里,什么意思?” 黎里说:“买皇太子一个听取建议的费用应该很高,但我想我出的也够了。” 她认真道:“一个建议,别坚持让赵真做皇女了。最好甚至都别让她待在皇宫。” “对她而言,皇宫已经不安全了。如果你爱她,不如和吴琰商量看看,让他母亲收养赵真算了。这样日后你方便,她也安全。” 吴琰本来都打算要把自己当透明人了,突然被点名懵了一瞬:“哈?” 赵锡看了眼吴琰,“这就是你要阿琰留下听的原因?” 黎里道:“我挺讨厌你的,但我不讨厌赵真。吴家绝对比皇宫合适她,吴夫人也绝对比你更清楚如何照顾联邦人。” 赵锡看了她好一会儿,半晌离开道:“我就当你没说过。别忘了,你是答应了我要保住小真的身份。” “按你们宁县人的说法。”赵锡笑了笑,“交易成立,一诺千金?” 黎里扯了扯嘴角。 赵锡终于从她那儿得到了点“胜利”,心头的阴郁稍稍散开了点,他向吴琰告辞,先回去了。他先走了,也就自然没看到黎里在他背后说的那句——“傻逼。” 听到的吴琰:“……” 等皇太子走了,吴琰才对黎里说:“你是皇女啊,能不能,稍微注意下身份?” 黎里道:“全帝国都知道我是宁县来的流浪公主,装也装不像的。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吴琰:“……”行。 他见黎里一时没有要走的意思,干脆就又坐下来问她:“赵真殿下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一会儿说她是人鱼,一会说楚侯谋害她?” 他眼神闪烁:“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当初在宁县找的时候就——” “对,没错。人鱼的拟态。怪不了任何人,谁让皇室受特殊基因法保护,又不能做基因测试。”黎里有些烦躁,她想了想又对吴琰说,“你能不能劝你爸接手赵真?” 吴琰说:“如果赵真殿下真是联邦人,我相信我母亲会愿意伸出援手。只是——赵真殿下就算是联邦人,也没到非得当我妹妹的地步。最多就是皇室闹了个不能外传的丑闻,把赵真殿下送去别的星域,远离中枢就是了。” 他看着黎里直白地问:“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黎里看着天花板,想着这里是吴琰的家,赵锡也走了,应该是很安全的。 所以她对吴琰说:“我觉得,幕后的人根本不是为了赵真的联邦血统动手,而是在利用赵真的联邦血统杀她。” “凶手根本不在乎赵真是不是联邦人,他只是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她而已。” 吴琰一怔:“你什么意思?” 黎里说:“我见到赵真的时候,她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对。按理说,赵锡陪在她身边,她的精神状态不会这么不稳才对。她对我说的那些话,还有那些自残的行为——说真的,在赵锡那种保护下,没人诱导她这么做,我不太相信她做得出。” 她给吴琰形容了一下赵真当时的状态—— “那晚赵锡是不在的。如果我没来,她大概率已经用水果刀把自己的鳞片全部挖光,死于感染和失血了。” “你知道吗?”黎里眼神微闪,“在我抓住她的时候,她的侍女说的是——她依然在寝室。” “那一晚,在自己的宫殿里,她被放逐,精神混乱,还有刀。” “这种事情,你应该比我看得多。”黎里对吴琰道,“诱哄自杀——是这么说没错?” 吴琰沉默了一瞬,好半晌才说:“你之前说你怀疑的对象是楚侯……你的意思是楚侯要杀赵真?!” “这个猜测,你为什么不告诉太子殿下?” 黎里连忙做嘘的动作。 吴琰觉得震惊,黎里还觉得动摇三观呢。 她原本打定主意要来王都做个挥霍无度的皇室废物,结果就因为一笔外快卷进这么奇怪的事件里。 “没有动机。”她叹气和吴琰解释,只觉得这笔买卖她真是做得亏本。 “我算下来有着能力在赵真杯子里放月光藻的除了皇族只有楚侯,说楚侯刺激赵真联邦血统,是为了逼皇太子不再坚持保留她的皇女位置,这说得通。但要说楚侯为了这个要杀赵真——说不通对?” “所以我只能做个建议,从过往来看,你父亲应该是最有可能从楚侯手中保人的。”黎里想着赵真可怜兮兮的样,“希望是我多想了。” ※※※※※※※※※※※※※※※※※※※※ 感谢在2021-01-17 21:01:20~2021-01-18 20:39: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汪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斯夫 20瓶;时间荒途 10瓶;凌凌凌临 5瓶;顾秃秃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3 其实黎里也觉得自己在多想。 楚侯没有动机,即便是有动机,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他提前知道了赵真的血统问题。 黎里会这么说,纯粹是因为她排查了一圈,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你倒是真的敢假设。”听完黎里全部的推理,吴琰忍不住道,“你知道诬陷诸侯是多大的罪吗?” “所以我不是没在赵锡面前说吗?”黎里觉得自己很守规矩,“我只是和赵锡说,东西只有楚侯有能耐放进去。” “他自己不也这么认为吗?” “好!交易到这里就算完成了,后续的事情不要提了,提我也不接。” 黎里心平气和说:“赵真殿下的事情在我这儿,到此为止了。” 吴琰心里也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先不提楚侯,单皇室收养了联邦种就已经够麻烦了,这事已经远超出了当初的他拜托黎里时的最坏设想。吴琰自认现在也算了解黎里一些,清楚她之所以会在这儿心平气和说这么久有关赵真的事情,八成是因为提出请求的人是自己。 ——如果是其他人,比如赵锡。这会儿她可能二话不说决定要退单了。 想到这儿,吴琰心里又有些内疚。他赞同了黎里的决定,说:“剩下的我和太子殿下来想办法。” 黎里看着吴琰欲言又止,她其实觉得他们俩凑一起也解决不了。 赵真的联邦血统就是颗□□,她觉得自己的提议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不管是不是为了从楚侯手下保人,只有把赵真从皇室的位置上挪开,盯着她的眼睛才不会有那么多。只有这样,这个秘密才有可能保住。 退一万步——赵锡如果真想和赵真在一块,娶吴秦的女儿不是更顺理成章吗? 她难得给出点善心,只可惜对方不领情。 不过这些话说了很有可能又会给自己添事,于是她点了点头,鼓励道:“嗯,我相信你们。” 之后的事情,黎里是真不打算问了,在宁县生活,她深知“知道的越少活得越久”这个道理。 当然了,事实上她想管也管不了。 赵锡防她和防贼似的,她没兴趣去触皇太子的霉头。 更何况这事发生的突然又奇怪,不管她猜的对不对,这事是不是和楚侯有关,黎里直觉这背后藏着些不宜去探究的东西。 而她的直觉一向敏锐。 事情说完了,茶也喝完了。 吴琰想着差不多也该送黎里回去,毕竟明晚就是她的欢迎晚宴,她还是要回去早做准备。 只是黎里实在是很喜欢吴琰家的房子,在离开之前,她很认真地问了吴琰一句——“我能不能在你家待到明天晚上?” 吴琰闻言:“……” 他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答案,他亲自把黎里送回了皇宫。 黎里被送回来的时候,负责她宴会事宜的女官差点哭出声。 她即便已经极端压抑,却还是忍不住提了嗓子控诉:“殿下,您怎么能不通知我直接消失一整天!您知道您消失的这一天,议程有了新变化吗?” 黎里一听这话就头大。 她再次看向吴琰,眼中写满了“我说不要回来”。 吴琰显然比她要更清楚宴会的重要性,按着她的肩不让她跑的同时和女官说:“是我有些事需要找殿下商量,这才耽误了,还请您不要误解殿下对宴会的用心。” 吴琰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女官也不好再说什么。黎里见女官确实很着急的样子,便让吴琰先走,自己则有些好奇的问: “议程不是都已经安排好了吗,又有什么变化?” 提到这一点,女官忍不住叹气。 她一边替黎里倒茶,一边同黎里抱怨:“本来的确是,可今天议会那边传来了新的消息。说是要调整宴会的安排,给您新增一场演讲。” 提起这一点,她就有些生气:“演讲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提前一天才定呢?” “这不是强制要求您,在今晚就得先背上稿子吗?” 黎里闻言:“……” 她看着自己殿中唯一的侍女兼女官,心想着,这位姐姐为了满足她不想要太多人在宫里的要求,已经足够辛苦了,其他的小事,自己能配合还是多配合的好。 于是黎里向女官摊开了手:“我知道了,拿来,我现在就背。保证明天可以脱稿演示给你看。” 女官得到了黎里的配合,顿时心平气和了起来。 她将桌面上早就准备好的资料推了推:“在这里了殿下,您真是温和可亲。” 黎里刚刚气完皇太子没多久,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笑了笑。 终端显示器上的邮件还是未读状态,她一边端起茶想要喝上一口,一边打开了文件。 然后—— 咣当一声,黎里手中的茶杯直接砸在了桌面上! 茶水污了满桌。 女官闻声一惊,她连忙回身:“殿下?” “我没事,你不用来!”黎里喝止住了女官,她看着茶水流淌在显示器的屏幕,将屏幕上显示的字句遮掩了一半。 “你不用过来,我可以自己收拾。”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伸手干脆的关掉了终端。 等终端完全的熄灭下去,她方才问了女官一句:“议程是议会改的,演讲稿也是议会发来的吗?” 女官怔了一瞬,她回答:“我只是接到了书记官通知,至于是谁发来的,我并不清楚。” “稿件难道有什么问题吗?”女官紧张了起来,“需要我即刻联系秘书处吗?” “不用了谢谢,稿件没有任何问题。”黎里恢复了镇定,她微笑着安抚女官,“我今晚会将稿件背熟,你先去休息。” 女官想要说什么,黎里不容拒绝道:“去休息。” 女官只得告辞。 当宫殿里空荡荡的又只剩下黎里一个后,她才又重新打开了终端。 已接收的邮件依然在。 那的确是一份黎里的讲话稿。 只不过它并不是用以明日完颜的讲话,而是黎里今日白天,在吴琰的家中说过的全部内容。 黎里看到了邮件的发送方。 大大方方,甚至未曾做过遮掩。 “……楚侯的手伸不进皇宫,这话亏得赵锡说得出口。” ——来到帝都不过一周,她只是站在漩涡边看了一眼,便收到了来自楚侯的温柔警告。 ※※※※※※※※※※※※※※※※※※※※ 去军校大概还有两三章。 得需要点章节把一些情况交代一下。 我也很想进军校,因为前面这段真的超出了我的能力,这两千字不到是我努力一天的成果,我已经后悔这么写了呜呜。 感谢在2021-01-18 20:39:03~2021-01-19 22:19: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汪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良言 30瓶;不压梨花的老实棠、ψ(`o^)ψ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4 黎里从自己贫瘠的知识库里想起了一个词——蝴蝶效应。 大意是说,微小的变化会带来巨大连锁影响,从而影响事件的发展,让事件在演变中面目全非,结果彻底改变。 黎里无比确定,原书里的楚侯或许有能力在赵真的饮食中动手脚,却是不可能有能力监控吴秦的私宅的。 因为在原书中,赵锡之所以能够击败楚侯,不能说全部得益于,但吴秦对他的帮助与支持绝对占了他获胜原因的大头。 可这一点就像赵真那突然爆发的联邦血统一样,忽然间就变了。 而这些突如其来的改变,好像全是从她踏进王都开始。 她没有任何犹豫地改变了“赵里”的故事线,倒是没有去想过,当赵里所有的行径消失,当她作为第二顺位继承人得到了皇帝的认可,当她不再针对赵真,而是与赵锡相处不愉后——会对这个世界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她以为自己只不过是赚了点小钱有些出格的皇女,在这个主旋律应是唱“赵锡与赵真的爱情”的世界里,只需不去搅合男女主,便会自然成为无足轻重的边缘角色。 可她忘了,在来到王都之前,她其实已在这个世界里活了约有十多年,做下的不符合原著“赵里”行为的举动不知凡几,她早就在改变这个世界了—— 这个世界也不是像故事一样,只为赵锡和赵真的爱情而存在的。 它广阔的宙宇里活着亿万生灵,在这个巨大的又真实的宇宙里,每一刻都在发生着数以万计的事件,这些事件不断叠加推动着这个世界向着前方滚动,巨大而复杂的构成体,往往只需要一根弦的拨动,就会向另一个地方冲去。 看着那封邮件,黎里忽然有种荒唐的想法。 她觉得她似乎成为了那只掀起了飓风的蝴蝶。 赵锡在进入吴家前和她说,希望她能够认清自己的身份。 黎里当时觉得自己已是故事里的边缘角色,端不端着毫无所谓,也对大局并无影响,根本不存在什么需要认清的身份。 但在现在。 在看到了楚侯送来的,慢语轻声警告书时,黎里忽然间便明白了赵锡的话。 不是赵锡没有她看得清,而是她自以为“手握剧本”从而看轻了这个世界。 走在自以为看过的报纸中几日,她差点忘了,她根本不是既定故事里的人物,她是黎里,她活在一个未定的世界里。 “帝都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不会去的。” 王奕的那句话忽然便又响在了黎里耳边。 当时她没能理解,现在却似乎有些懂了。 身为皇室且拥有继承权的她从踏进王都起,就早已是博弈场上可用的棋子。 从宁县到王都,不是“未知”进入“已知”,而是从“底层求生”转而踏进了一息可生也一息即死的权力战争。 想通这一点,黎里感到的寒意更甚于初见到这封“警告书”。 女官因牵挂着黎里,第二天清晨,便轻手轻脚地来到了黎里的卧房前,想要询问她是否会有需要。 可女官却在黎里的卧房扑了个空。 她顿时紧张了起来,叫着黎里的声音都差点变了形。 “空中花园”很大,她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着,在她近乎快要惊惶地寻找丁雪山的帮助时——她终于在休息室内寻到了黎里。 她甚至还保持着昨日的样子。 脑袋仰靠在椅背上,浅琥珀色的眼睛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听见了女官的叫声。转过面孔上透着一夜未眠的疲倦。 见到有些惊惶的女官,她出生安慰道:“我只是想了些事情,放心,稿子我已经背完了。” 说到这里,她甚至还向女官笑了笑,问道:“只是我大概没有时间向你演示了。有件事我想要拜托你。” 女官直觉黎里与昨天见到时有些不一样了,但她又细说不上来,只好小心询问着:“您有什么吩咐吗?” 黎里和她说:“我想见楚侯。” “作为议会长,他今日应该会出席晚宴。我需要在宴会前见到他,你可以帮我递个口信吗?” 下午五点。 黎里身着礼服,她在宴会厅的休息室内见到了楚侯。 对于楚侯的长相,黎里并不陌生。 她在宁县的转播信号中见过楚侯不那么痛快地向全国宣称“停战协议”,也在了解宗室名单时见过他的影像。 说实话,楚侯并不像一位有着和黎里差不多大女儿的中年男人。 比起喜欢留着点胡渣的吴秦,有些书卷气的楚侯看起来更像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人。 棕色的头发,深琥珀色的眼睛。 宗室特殊基因者的普遍样貌,与其他诸侯不太一样的,是他作为帝国第一研究院的院长,却不怎么信任矫正手术,拒绝了内植晶体,终日挂着一幅戴着细链的金边眼镜。 这大概是他最像老年人的地方了。 黎里得到准许进入他所在的休息室时,这位帝国实际上的掌权者还在审阅资料。 黎里看着他苍白色的皮肤藏在深灰色的制服下,细长的手指握着感应笔,在终端显示的内容上划过——然后,大概是在签字。 他听见了黎里进来的脚步声,手上签字的动作微顿。 楚檀抬起了头,露出他那张——至少看着,颇具亲和力的面容,向黎里微微弯起了嘴角。 “向您问安,殿下。”他这么说着,却没有半点要起身的意思。 坐在桌后的楚侯甚至没有放下笔,他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面前站着的黎里一眼,又低下了头继续看自己的文件,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温声道:“您的侍女通过秘书处向我递交了会面请求,宴会前的会面可不是什么好时机。” 他慢条斯理说:“这往往意味着时间紧迫。” “不需要多少时间。”黎里站在原地,不愿理露怯。她直视楚侯镜片后那双瞧不见底的眼睛,同样慢声道:“我只来告诉您一件事情。” 楚侯闻言微微挑眉。 黎里陈述:“您发给我的邮件,我已经转发给吴秦将军了。” 她这句话刚刚说完,楚侯终于抬起头正视了她。 他的凝视像把利刃般刺向黎里。 楚侯看着黎里,慢声道:“你把我的邮件,转发给了吴秦?” 他说的很慢,话中仿佛有千斤重。这样的气势压的黎里呼吸都顿了一瞬。 黎里好像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于是黎里在楚侯的视线下找了张椅子。 休息室里没有其他人,黎里也相信楚侯对于自己选中的地方的掌控力,所以她也干脆抛去一切废话,单刀直入。 她在楚侯面前坐了下来,继续说:“在收到邮件的时候,我的确差点就被内容和发件人给吓懵了。不过夜晚实在是太漫长了,我在懵够了后,又想到了些奇怪的地方。” “您的确是帝国权势滔天的议会长,但要在吴秦将军的私宅里能装上窃听器也太夸张了些。要是您真的能控制帝国前司令的生活环境——停战协议会到今天还在生效吗?” “您大概是买通了吴秦将军府上的哪位侍从。吴秦将军的书房的确很难靠近,可茶水却不会。您与吴秦将军是旧识,自然知道他的书房里没有茶具。即便吴琰保密工作做的再好——他也要是从外部取茶具进屋的。” “有了进去的东西,谈话便方便窃取多了。” “您大概只是买通了一位厨娘,或者底层的侍从。一点小小的信息误差,便可以给人您已经通知了帝国的错觉——如果收到恐吓信的人没有意识到这点,大概只会想着赶紧抽身,离您、离这皇宫越远越好。” “您便是想要我如此反应,以为帝国已经无人能够钳制您,以为我已陷入深渊自身难保。”黎里坐在椅上,直视着楚侯的视线,手指差点将包裹着扶手的天鹅头抠出洞来。 她尽可能地平静陈述:“然后——就此将视线从最重要的地方挪开,从您谋杀赵真这件事上移开。” “我说的对吗?” 楚侯未置可否。 黎里便继续说下去:“您给我警告,从某种程度而言,也算是变相承认了您与赵真殿下遇害的事情有关。” “我其实并不奇怪您为什么敢以自己的名义来发送这封信——我猜,您应该早就已经布置好了指向我的线索,如果我将邮件转给赵锡,只会加深他对我的怀疑。” “所以我选择将邮件转给吴秦将军。我相信,他会拨开一切的云雾,做出最公正的判断!” 黎里一口气将剩下的话全部说完了。 她说完后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听见了楚侯的回复。 楚侯:“还有吗?” 黎里被这句话问了个措手不及,她期期艾艾:“还,还有?” 她噎了一下:“还有……别把我放上棋盘,我会反抗……?” 楚侯似乎是觉得听累了。 他伸手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说道:“吴秦昨天参与对话了吗?他知道你们聊天的内容吗?” “我要谋害皇室的谣言,他一天大约能收到三百封。赵真是联邦人这种事,在他收到的垃圾信息里,甚至都不算出挑的。” “殿下。” 他拉长了尾音这么叫着黎里,深琥珀色的眼中闪烁着恶作剧般的光。 “谋而后动。我既然敢将邮件发给您,自然也就不畏惧您将它当做证据。”这么说着,楚侯甚至还将桌上的笔换了一面对向黎里。 黎里这才发现——那他妈居然还是根录音笔。 “诬陷王侯。”他慢条斯理,“吴琰那小孩不是告诉过你,这是重罪吗?” “现在——” “现在!”黎里一把伸手抓住了那只笔。她半个身子都压在了桌面上,盯着楚侯的目光炯炯。 “我们重新聊聊叔叔,”她挤出温和又乖巧的微笑,“您好,初次见面,我是黎里,辈分上算您的侄女,冒昧打扰了,可以借您点时间吗?” ※※※※※※※※※※※※※※※※※※※※ 。太卡了我。周末我肯定得回来修文呜呜。 · 感谢在2021-01-19 22:19:11~2021-01-20 23:52: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汪酱、牧四诚、安吉、塔塔鱼鱼分不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斯夫、苏幕遮、小小、安吉 10瓶;苍山寒暮 5瓶;爱做梦的菜包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5 宴会即将开场,可它的主角却迟迟不曾现身。 吴琰在会客厅等了足够久,久到他都快想不到理由去向皇帝解释黎里的出席——这家伙终于姗姗来迟地出现了。 她身着盛装,甚至连那头短发都被精心的打理过。 当她将手搭上身旁侍从的手,从车中踏下淡蓝色的玻璃鞋时——有那么一瞬间,吴琰大概真的会相信她来迟是因为装扮需要时间。 见到了黎里,吴琰快步走进,伸出右手扶住黎里。在两人靠近的同时,他解下了左手的袖口,再自然不过的塞进了她的掌心,低声对黎里道:“左侧的薄纱被勾破了,挡一挡,里面都是媒体。” 黎里闻言眉梢微调。她握紧吴琰递来的宝石袖口,在他侧身要引她进门时行云如水地将那点薄纱卷起并用袖扣固定。当吴琰侧过身子,将她整个人暴露在宴会厅的聚光灯下时,她的礼服已经看着完美无缺,钉在右侧的宝石袖扣,甚至还挺别致。 吴琰见状,在带着她面带微笑地走向皇帝时,忍不住低声调侃:“动作挺快,你学过设计?” 黎里面不改色,一边向等候的宗室颔首示意,一边回答吴琰:“学过什么,设圈吗?” “这个没有,我们心眼没有帝都多。” 吴琰闻言:“……” 他借回首的机会和黎里耳语:“我没惹你,脾气怎么这么冲?” 抱怨了一句,眼看皇帝近在眼前,他还是抓紧时间问了一句:“对了,你今天怎么这么迟才到?” “不是有人找你麻烦了?” 对于吴琰能想到这一点,黎里深感欣慰。 她摇了摇头:“不是。是我找了别人一点小麻烦。” 吴琰略松了口气。他们已经走到台阶前,吴琰松开了她,正要补一句“谁倒霉了”,就听黎里一边走上台阶,一边和他说: “我去找了楚侯。不过麻烦没找上他的,找上我的了。” 吴琰:“……?” 吴琰:“!?” 他差点失礼,还是他父亲就站在不远处盯着他给予的压力,让他坚强地站在原地,既没有大喊,也没有去抓住黎里摇她肩膀问她有没有疯掉。 楚侯,楚檀。 按理说吴琰是不应该害怕他的。 他和赵锡不一样,未踏入政局的他从未与楚侯有过任何的冲突与矛盾——而他的父亲,虽说与楚檀早已因为政见不合分道扬镳,他们自小一并长大的感情倒也没那么容易磨灭。 凭良心说,吴琰虽与楚侯相处极少,但楚侯对他还是挺不错的——就比如他继承爵位这点。不管楚侯是出于什么目的,他总是选择帮了他,也默许了他作为混血在王星上独一无二的地位。 这也是吴琰会和黎里说不用担心楚侯的原因,他对于旧交之友总是保留着一两分的善意。 他都能容忍作为混血的他,自然更能包容纯血的黎里了。 吴琰之所以会和赵锡一样怵这位议会长,其实源自于一场小时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的会面。 那会儿他还是金发碧眼人见人爱的小鬼,被父亲牵着手去见旧友——这也是他父亲第一次向楚檀提出要给他世子位。 当时谈的结果他不知道,因为尚小的他不过刚刚见到楚檀,就被他投过来的冰凉彻骨的眼神给吓哭了。 那眼神简直是恨不得把他剥皮拆骨连着内脏都一起烧成灰扬了——仿佛他活着,就是块污染了世界的化工废料,若不能被及时处理,便会毁掉身边所有人。 那会儿楚侯的眼睛还没毛病。他瞳孔的琥珀色太深了,那颜色在灯光的折射下总就像两块毫无温度的晶体,像机器一般吓人。 那一眼着实给吴琰留下了极深的阴影。以至于后来楚侯改了主意,不仅默许了他父亲将他作为世子培养的动作,还抽空回来看看自己,并且给予些许关注让他不至于在学校里被其他宗室欺负——吴琰也还是怕他。 吴琰觉得这很正常。 楚檀行事手腕强硬,除了他父亲和皇帝,有谁不怕他的? 即便是敢与他正面对抗的赵锡,在心底深处,不也还是忌惮着、默认着“如非必要,不与为敌”规则吗? 敬避楚侯,人之常情。 吴琰觉得,任何人在知道楚侯的作风、旁人对他的态度,都会这么做的。 但他看着正在高台上接受皇帝的祝福与王冠的黎里,忽然想起—— 他好像没和黎里说过楚侯的生平,只说了楚侯会喜欢纯血的。 吴琰:完了,我的错。 等待黎里完成仪式的那半小时显得尤为漫长了起来。 待在观礼台的吴琰无数次向黎里处看去,着急想要寻她的态度连最傻的老韩侯都能看出来。 六诸侯中最年长的一位,也是最怕死的一位笑呵呵地对虽早已不再是六诸侯,却因过往功绩依然与他们共处一室的吴秦道:“看来新任的武侯非常关注我们的小公主啊。” 他试探着吴秦:“是因为由他接回来吗,两个孩子看起来感情不错?” 吴秦只烦自己儿子整天跳脱沉不住气,他咳嗽了一声,算是对吴琰的警告。随后才对韩侯回道:“哪里,纯粹是他浮躁,坐不住罢了。你要是允许他不参加,他跑得比谁都快。” 吴琰这厢担心着小伙伴,还没个结果就被父亲劈头盖脸说了一顿,心里止不住的委屈。 他回过头,却又不敢回嘴。 直到韩侯忽然说了句:“楚侯今天怎么迟到了,这不像他的风格啊。” 随着韩侯这一句,众人在注意到,在对面的、专属于帝国议长的观礼台此时才坐下了人。 他的秘书官正在向他汇报进程,繁忙的掌权人一边颔首,一边还需要再签上几个字。 韩侯不免感慨:“看来是被工作绊住了,大忙人啊。” 吴秦对此未置可否。 楚侯出现了,不被允许随便看黎里的吴琰自然也就将视线投向了他。 他的视野继承自她母亲的种族,要比一般人都好,于是他看见了别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楚侯袖口上有一道划痕。 像是——被笔之类的东西撕扯过一样。 吴琰满心都是困惑。 可父亲压着,他又不敢妄动。 好不容易熬到仪式全部结束,宴会正式开始。 得到了行动许可的他,急匆匆便下楼去寻黎里了。 作为宴会的主角。黎里刚从授冠台上走下,就遇到了不少宗室往后的招呼。 但吴琰显然是最快的一个。 他见到黎里,便忍不住凑近低声:“你怎么去找楚侯麻烦了?他怎么反将你了,你没事?” 武侯在她身边,其他人自然一时间不会自讨没趣的靠近。 黎里见大约也没什么人会来偷听,便想了想回答:“没什么,就是我收到了来自他的警告信,我觉得自己被当成棋子,很不高兴,所以就去找他要个说法。” “但你知道,我这个人,不太喜欢靠感情去要说法。”黎里慢条斯理,“所以我就先威胁他,说我把他寄给我的威胁信寄给你父亲了。” 吴琰:“什么——?” 他噎了一瞬:“不是,你什么时候有我父亲联系方式的?” 黎里:“官方的,和秘书处要的。他大概也猜到这一点,所以才和我说没用。” “本来我是还想发给你一份,再用你来威胁一下他的。但他说的话让我意识到,很可能你也没用。” 吴琰听到这里:“……什么叫我也没用?” 黎里问他:“你说赵真的事情交给你,请问这事有任何进展吗?赵锡连宴会都没来,估计也是焦头烂额没得寸进?” 吴琰:“……”无法反驳。 他低声问:“那你去质问,有结果没有。” 提到这一点,黎里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微妙。 她本来以为楚侯——原书里的反派一号人物,这个世界里也算是连吴秦家的侍从都能收买的大人物——怎么说也该是吃硬不吃软的理智无情冷酷野心家。 结果——他居然吃感情牌!? 黎里在喊出“叔叔”的时候,本身并没有抱什么指望,她只是想要抢夺那只录音笔。 而她也的确那么做了。 在凭空造出了海水后,她发现自己似乎对于水有着特殊的掌控力。冰也是水的一种——离开了宁县低温,她也是可以空手造出冰刀的。 黎里嘴上喊叔叔,手里却毫不犹豫地发动了圣礼,想要迫得楚侯放弃那支笔—— 可她忘了,楚侯也是宗室。 原书里因为女主没有圣礼这种东西,所以除了赵锡的“风”外,并没有去详述其他宗室的特殊能力。没有详述,黎里自然也就不知道,楚侯这看起来是文弱书生的家伙——他的能力竟然是“操纵”。 录音笔从他的袖口擦过直接从黎里的腰侧刺穿她衣服最外层的薄纱——而那会儿她的刀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割上他的手腕。 当时黎里就:“……” 而这位大佬呢? 他只是略挑了眉,再次宽容地给了黎里一次机会:“重新聊聊吗?侄女。” 黎里看着之后又在他的控制下悬在了自己头顶的笔,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选择权。 她是个非常识时务的人,知道自己没有胜算,这是场莽撞的试探后,立刻改了态度。 她恭恭敬敬道:“叔叔,对不起。我只是因为恼恨解不开您给我留的题,所以冲动了。” “您是帝国的议会长,应该不会和小辈计较。对?” 楚侯的确没有和她计较的打算。 他有些好笑地收回了笔,看了一眼黎里说:“我没有警告你,你从一开始就理解错了我的意思。” 黎里:“……?” 她不敢置信:“您把我对您所有的指控怀疑原封不动的寄给了我,这不是警告?” 楚侯道:“留了名字就不是。” 他慢条斯理地和黎里说:“留了名字,就是邀请。” 黎里:“……”行。 她重新坐下靠上了椅背,一双浅琥珀色的眼睛盯着眼前深琥珀色眼睛的男人,她问:“好,假设是邀请。您在拿这个邀请我做什么?谋杀赵真吗?” 楚侯慢条斯理回答:“没有必要。或许你没有注意到。吴琰为你挑的侍女,去宁县接你的那批。有一个是从赵真殿下的宫里出去的。而她——正是你去那一晚在寝室里守夜的侍女。” 这话说得有点没头没尾,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可黎里却因此惊起了一身的冷汗。 在赵真出事这一点上,赵锡是怀疑过她的。因为她的确是有可能不喜欢亲哥哥不惜分享继承权也要保住的假皇女,她又来自宁县,惯来以自私恶毒暴力出名的混乱地带,会想要给赵真下点什么顺理成章。 尤其是赵真病的时间也很巧——刚好是她回来的当天。这看起来她似乎的确是没有时间下手的,但如果细想想——她完全也是可以通过买通侍从,从星舰上远程下药。月光藻——虽是人鱼用的药,但对于人类也是有致幻性的。 她完全有可能悬恶毒地想要赵真在迎接她的典礼上出丑,在所有人面前疯疯癫癫,从而正好选在这天这时候下手——这样一来,她甚至还能有不在场证明。 赵锡再说“你也有可能”的时候,应该就是这么想的。 但黎里清楚知道自己没做,所以认定了赵锡不会有任何的证据,只要他听了自己的话却调查楚侯——不管能不能找到楚侯的痕迹,总归她都能清白。 但如果像现在楚侯说的那样,夹杂了一个从星舰回到赵真宫中的侍女就完全不一样了。 在赵锡的眼里,这就是最直接的证据。如果不是她误打误撞救了赵真,以赵锡对赵真的保护态度——不用想了,他甚至不会听她说话,她会立刻成为赵锡的敌人。 什么边缘皇女,买几艘星舰,几台机甲过安闲日子。 她怕是立刻要与赵锡针锋相对夺取生存权。 黎里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她看向楚侯,问道:“是您刻意安排的?” “你发现了赵真的血统,你想要除掉她,你还想要借此除掉我?为什么?” 黎里倒没觉得多伤心,她纯粹感到不解。 楚侯如果只是想动赵真,她或许还会往太子妃位置上去想,但如果是想要连自己一起动—— 她仔细想了想今天见到楚侯后,这个人的表现,她不确定地问:“就为了帝国的名声吗?赵真的血统,我的来处,都是丑闻,所以都要处理?” 楚侯依然没有正面回答。 他反而说:“你以为,当年你母亲出事,皇室处理了多少人?” 他见黎里噎住,又转而提起现在: “你母亲是以难产的理由‘死亡’,第二皇女从未离开帝都,你觉得皇室接回你,用的是什么样的理由?” 黎里回想新闻,说道:“当时的产房混入了敌人的高级间谍,孩子被替换绑架了……” 楚侯颔首:“高级间谍已经找到处死了,包括当时所谓的‘工作人员’集体都被追责了。” “你觉得这些人是哪里来的?” 黎里只觉得遍体生寒。 楚侯见她这幅模样,又笑了笑,他说:“不要紧张,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已经拯救了赵真,并且将我的名字报给了赵锡。” 黎里辩解:“我只是自保。” “我欣赏你的自保。”楚侯道,“我本来以为给你继承权的作用仅仅只有提示太子殿下谨言慎行,不过——不管是你误打误撞也好,还是精心策划也罢。你救了你自己,并且找到了我。” “作为对侄女的一点优待,我才给了你‘邀请’。” 楚侯慢条斯理地说,“侍女我帮你料理了,我甚至可以后续不再去管赵真的事。只有一个条件,或者说一个小小的回报。” 黎里思考了很久,楚侯的压力如同山一般厚重。 可她还是说:“我不喜欢被当作棋子。” “我已经和赵锡解释过了,也救了赵真,即便他会怀疑我,也不会对我动手。你也不能在这里杀我——我有别的选择。” “你没有。”楚侯很耐心,他说,“你没有拒绝的资本。” “不管你愿不愿意,从你踏入王都开始。你的路就不再是你自己能够选择的了。躲开——?” “抱歉。没有议会的允许,便是赵锡也没有办法让你离开王星。” “想要不为棋子,你首先得有下棋的资本。我可以给你这个资本——我甚至已经给了一部分,你的继承权。它既可以使你成为一枚棋,也可以帮你成为下棋人。” “只看你能不能抓住机会。” ——他是个非常圆滑狡诈的政客。 黎里意识到了这一点。谈话这么久了,他几乎解答了黎里所有的疑惑,却没有在她的引导下说出一句“我谋害了赵真”又或者“我策划事件”这样的话——他甚至都没有解释他要杀赵真并且嫁祸她的动机。 正相反的,黎里倒是说出了不少不该说的话。 不要和楚侯为敌。 这会儿黎里算是明白吴琰的愁眉苦脸了。 踏进王都立于漩涡。 她的确没多少选择,这在她来之前,她就想明白了。 能得到这样结果,倒也不能说不是她想要的。 黎里嘴角微微动了动,她问:“您想要什么?帮您与赵锡争权吗?” “我缺少‘军队’。” 抛去伪装,帝国的掌权者透过镜片像蛇一般盯住了黎里:“赵锡无伤大雅,真正重要的,是站在我这方的‘吴家军队’。” ※※※※※※※※※※※※※※※※※※※※ 感谢在2021-01-20 23:52:13~2021-01-22 22:22: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汪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颠覆轮回 22瓶;池园、称霸宇宙的翰宝宝 10瓶;霜降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6 回忆结束,黎里想了好一会儿,回答吴琰说:“有结果,他让我去第四星域上学。” 听到这样的话,吴琰忍不住伸手扶额。 他认真问黎里:“你知道第四星域是什么样的地方吗?你要去那地方上学?” 黎里闻言颇为不解,作为小地方来的家伙,她当然不清楚第四星域有什么隐秘。从官方来说,她只知道第四星域有着帝国真正意义上、培养强悍军士的“最好”的军校。 吴秦便是毕业于那里,吴琰如今也在那里读书。 楚檀要求她进入那所学校,一是要获得下一批年轻军官的支持,二是要进一步加强与吴琰之间的联系——吴秦因为个女人自绝后路,跟随他的军官即便再忠心耿耿,也会对吴琰心有芥蒂。吴琰没办法掌控他父亲的军队,这也是吴秦为什么总是在想办法多给吴琰点身份地位,多为他添保命要素的原因。 然而虽然吴琰没办法如同他父亲一般的掌控军队,他所代表的“吴秦”这一点并不会消失。吴秦的军官会天然更倾向于与吴秦亲近的、其他能够执掌军权的人选——就好比先前几乎算是与吴琰一并长大的赵锡。 赵锡比吴琰大不少。所以他并没有和吴琰在一届上学。 作为帝国的皇太子,他也不需要去第四星域上学——吴秦天然便支持他。他生即是与吴家亲近的合适继承军权的人选。 原故事里也是这样。赵锡拥有着吴家的军队,这也是他与楚檀对抗最大的助力,这也是楚檀身为议长都无法拔除的最大隐患——谁让当时有资格继承吴秦势力的宗室,也就只有赵锡呢? 这么一想,楚侯会这么迫不及待找上她,甚至不惜用那种方式来试探她的缘由就很好理解。 不管她想不想,她的行为对于王都已经成了那只蝴蝶翅膀震动掀起的风暴。 楚侯有了新的选择,但她也有了远离王都的机会。 王都就是一滩深不见底的浑水。 黎里在见过了楚檀后越发坚信这一点。 继续生活在这里,才是只有被当做棋子一条路,谁能说自以为掌控局势的赵锡,不也只是颗用以平衡政局的棋子呢? 只有远离——才有别的可能。 楚檀有楚檀的计划。 黎里也有她自己的。 她向吴琰笑了笑,说道:“第四星域怎么了吗?不就是第三军校的所在地吗?艰苦是艰苦了点,但你都能在那地方读书读下去,我想我不可能比你还不行?” 吴琰听得颇为无语。 他说:“我是指这个吗?你在宁县还没有吃够苦?好不容易回家了,不多过些舒服的日子,上赶着去那地方做什么啊?” “我去那儿读书,我是自愿的吗?我不是自愿的呀!整个王都,只要有点选,没有宗室愿意去那里的。” 他看黎里一时没有答话,以为她是不清楚情况,和她低声解释道: “第四星域是贫瘠的星域,也最适合用以军事演练。帝国在那里建立的第三军校,并为了更好的管理,给予了第四星域独立司法权。” 黎里闻言眨了眨眼:“听起来好像是个军事重镇。” “军事重镇。”吴琰嘀咕了一句,“拥兵自重听过没有啊?” 黎里听到这话忍不住差点笑起来,她说:“吴小侯爷,我要是没记错。在你父亲卸下总司令的身份前,你家几乎拥有帝国绝大部分的军权?” “你这么说合适吗?” 吴琰懒得和黎里扯那么多弯弯绕绕:“第四星域这个地方,就是个国中国。山高皇帝远,他们敬重帝国统帅,远超过宗室。去这个地方的王侯,如果不能像我父亲一样成为帝国统帅,就会像我一样成为个装饰。” 指向自己的时候,他的睫毛微垂,难得显得有些低落。 黎里眨眨眼,问他:“你在学校里受了委屈吗?” 吴琰:“那倒没有。我毕竟是武侯,我父亲是吴秦将军——哪怕那是个再没规矩的地方,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黎里颔首:“对啊,我还是有继承权的第二皇女呢。他们难道敢对我怎么样吗?我哪怕受到一点点的委屈,都可以算政治事件了。” 吴琰看着黎里,好半晌说:“把你供着。” 黎里:“什么?” 吴琰烦躁道:“他们会把你高高的供起来,像尊神像似的供着。听我的,那滋味不好受。你不是挺喜欢学东西的吗?那地方屁都学不到,还不如待在王都。” 黎里看了他好久,半晌才笑着说:“你被校园暴力了啊。” 吴琰皱眉:“怎么说话呢,我是武侯,哪怕在第四星域也只有我打人的份,没有人打我的份。” “你听明白没有,明白就换个地方去上学。赵锡毕业的学校挺好,帝国排名第一,同学都是些宗室权臣之后——” “晚了,我答应了。用这个换了赵真的安全。” 黎里去拍了他的肩,和他说道:“我就是通知你一下,今年我和你一起去学校。” 吴琰蹙眉:“你是不是还没听明白我的话?” 黎里说:“吴琰。” “一个人上架子的确有点难受,但两个人一起上就能下棋了,三个人我们还能打牌。” “我来陪你下棋,收报酬的。”她微微笑着,“不用太谢我。” 吴琰微怔。 过了会儿他说:“我看你就是没明白我说过的话——” 黎里却不耐烦再听这个了。 她两步迈出去要走,却被一位早就等着的女士给拦下了。 这位女士有着染成了酒红色的长发,身材极好,穿着一身黑色的、以钻石装饰的鱼尾晚礼服。当她端着杯酒款款走来的时候,像一朵黑夜里的玫瑰。 黎里几乎在瞬间认出了她的身份——赵妍。 与皇室同姓,六诸侯中的“赵侯”。 赵妍看着她与吴琰许久了,见了黎里有要分开的意思,这才饮了上来。 她扫了一眼黎里和吴琰,又将视线钉在了黎里用袖扣装饰的薄纱一眼,方才笑着说:“怎么,吵架啦?” 黎里还没说话,吴琰先开口道:“妍阿姨,你别乱猜,什么事都没有。” 赵妍倒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吴琰少了颗袖扣的袖口,慢条斯理说:“要想让我不误会,你倒是守规矩些。你父亲可在呢,小心挨打。” 吴琰道:“我——” 赵妍“嘘”了一声,调侃道:“你还是去见你父亲,缠着皇女这么久,已经算是没规矩了。再不回去,你父亲可真会生气的。” 吴秦显然永远都是吴琰最害怕的存在。 他抬头看了一眼二楼,果然,吴秦的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 吴琰顿时也顾不得其他了,和黎里说了句“之后我再和你说”便匆匆地向二楼去。 赵妍看着吴琰急急忙忙的走了,笑了一声,方才回首向黎里致礼。 “向您问安,殿下。”她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发间一枚钻石点缀,将这枚小发卡放在了黎里手心后,方才又笑着说,“欢迎回家。” 黎里不解的看着手中的小发夹。 赵妍温柔道:“王星帝都,这几天殿下见到了多少了?” 黎里斟酌着道:“要看是哪方面的。有些见的挺全了,有些只见了个一二。” 赵妍笑容逾深,她道:“重要的见全了就好。” 她将目光转向大厅里的媒体,和黎里说:“殿下腰间的装饰很别致,我挺喜欢,能不能用刚才的那枚发饰和您换一换呢?” 黎里困惑不解:“但这枚袖扣是——” 赵妍阻止了她。 她向黎里提问:“这场宴会来了很多人,不仅仅是宗室成员,连同内阁及其家眷也到了。您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黎里呃了一声,“陛下爱我?” 赵侯笑道:“陛下当然爱您。但会来这么多人,却还有一个原因在。” “您或许没有注意到,您是一位在成年之际被寻回的,没有未婚夫的、拥有着继承权的皇女。” “继承权的诱惑,没人会不想分一杯羹,更何况您还和油盐不进的皇太子不一样。” “再没有比初来乍到的皇女更容易讨好的了。宗室清楚这一点,内阁清楚这一点,媒体自然也明白大家所看的焦点。” “这场宴会上您会对谁亲昵——这件事才是在场的所有人关心的。” 黎里反应了过来:“这——还是场相看会呢?” 赵妍耸肩:“说不准哦。” 黎里:“……” 黎里看向了自己的裙子。 赵妍道:“除非你真想要被陛下误解你喜欢吴琰,还是换了好。这里媒体太多了,要是不小心被抓到报道——” 黎里非常迅速地换了发卡并将袖扣塞给了赵妍。 赵妍大概是觉得他们俩孩子傻乎乎有趣,捏着袖扣掩着笑意和黎里说:“多谢殿下。我就去还给我们年轻的武侯,免得他真的挨打。” 说罢,赵妍向黎里告辞。 黎里看着赵妍的背影,忽然问了一句:“赵妍阿姨,您特意来提醒我这一点,也是要来分一杯羹的意思吗?” “毕竟我初来乍到,非常容易讨好。” 赵妍闻声略顿,她回头看了黎里一眼,不仅没有觉得黎里冒犯,甚至弯起了眼:“你觉得呢?” 黎里:“……”我觉得。我觉得我明天就该去第四星域上学。 书里可从没写过帝都人均八百个心眼。 本以为这地方老狐狸也就是个楚侯,却没想到在书里都没两行的女性角色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七人议会,六大王侯。 议会里还有四个没和她私下接触过的呢。 更别提议会之外还有内阁众臣了。 黎里:吴琰,你个傻子。皇女可比走私贩难太多了。 ※※※※※※※※※※※※※※※※※※※※ 我觉得可能需要提前说一下,吴琰不是男主哈!是好朋友,好兄弟,好姐妹! 赵真也不是男主!!!! · 感谢在2021-01-22 22:22:50~2021-01-23 22:47: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朽极限、塔塔鱼鱼分不清、汪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月 100瓶;Sue 21瓶;。gone 10瓶;MY糖霜团子 5瓶;amy 3瓶;ψ(`o^)ψ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7 宴会结束后,黎里也未能得到太多的空闲。 比如向皇帝提出前往第四星域求学的申请,并获得批准。 “为什么非得去第四星域呢?”面对她的请求,皇帝露出了不理解的表情,“那个地方可不适合我的小公主。如果想要出去上学,你哥哥毕业的学校其实是很好的选择。” 理由什么的,黎里倒是一早就有,她撒娇说:“因为我很想去亲眼见见军用机甲嘛——据我所知,只有第三军校才有机甲实战课呀。” 皇帝闻言略微皱眉,他说:“武器?那些东西可——” 黎里这一句倒是说得真情实感:“爸爸,我来自宁县。王都里的那些学校所讲究的规矩我一点都不懂,也不明白到底哪些话是可以和同学说,哪些不可以的。我和他们相处起来其实并不开心,也总是很累。第四星域的环境和宁县有些像,我去那儿读书,反而会觉得熟悉亲切。” 皇帝看起来有些动容。 但他仍不是很想同意。 皇帝犹豫道:“可是……你才回来没多久。礼仪这些事,学不会也没多大关系,让楚侯的女儿陪着你,倒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你实在是没必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皇帝这个态度,黎里也差不多明白了,为什么楚侯当初会断言她靠自己走不了。 唉,谁能想到孝心投资也会成为一把双刃剑呢?她起初费尽心力刷出的皇帝好感度,最后竟然成了砸向自己脚的石头。皇帝不喜欢她,自然不会允许她前往第四星域这样的要求。可皇帝太喜欢她,也不会忍心让她去第四星域这样的鬼地方。 这要怎么说下去? 皇帝摆明了因为对她童年缺失的愧疚,就想把她留在皇宫里养着啊? 黎里正苦恼如何说服皇帝的时候,侍从来报楚侯求见。 皇帝闻言有些惊讶,楚侯与卸任的吴秦不同,他肩负帝国大半内政,往日里不是加班就是加班,除了规定的谒见外,甚少会主动来见皇帝。 楚侯的少有求见让皇帝不宜拒绝。 他与黎里和颜悦色道:“上学的事情先缓一缓。你楚叔叔来了,爸爸得先见他。” 黎里与楚檀已经有了私下的接触,这会儿倒比皇帝还更快的明白了楚侯是来干嘛的。 她一方面觉得狗日的楚侯真是愧为人臣。她才找皇帝说去第四星域多久啊,他就能知道并且过来帮忙了。 另一方面,黎里又觉得这样信息尽握的楚侯真是个恐怖的敌人靠谱的帮手——她搞不定的皇帝,楚檀一定行。 于是黎里非常机灵地说:“爸爸,不如我们来问问楚叔叔的看法?” “看看他支不支持我的想法?” 皇帝信赖楚檀就像他信赖吴秦一样。作为一起长大的朋友,关系亲密的君臣。皇帝竟然不觉得拿皇室的问题去询问自己的议会长是什么见外的举动,他甚至觉得黎里的说法也很有道理。 所以他便一时没让黎里走,相反,将黎里的这个问题抛给了楚檀。 皇帝问:“楚檀,小里也是你的侄女,你怎么看呢?” 楚侯今天穿着白色锈金边的朝服,他闻言,镜片后的眼睫微垂,随后便笑着予皇帝说:“这不是好事吗?” 皇帝不赞同:“这哪里是好事了,第四星域是个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清楚。她去那不是受苦去吗?” 楚檀显然要比黎里更清楚皇帝的考量,他笑道:“二皇女有心磨练自身,于皇室、于太子殿下,都是好事啊。” 他解释:“皇室三代未曾入军,也甚少有与外界交流。近年来那些根除不尽的‘革命党’一直在煽动民心,让民众误认为皇室不重民生特权行便——这不也一直是陛下的心病吗?” “若是有皇室愿意离开王星,前往类似第四星域这般求学,外宣部也好更有针对性反驳那些媒体的混账话。” 皇帝自然也明白这事有好处。 可正如楚檀说的那样,第四星域着实是贫瘠混乱,第三军校之所在那儿——原本就是为了更方便的镇压暴民。 皇帝当年不会放心赵锡离开王星,此刻自然也不会放心黎里前往。 楚侯看透了皇帝心里的那点愧疚。 他说:“第四星域,其实也并未有传闻中的危险。吴琰已在第三军校求学一年,我瞧着学得倒挺不错。” “另外,若是陛下牵挂皇女的安全——我有个人选,让他陪同皇女一并入学,陛下倒也可无忧了。” 这话说出来,倒让皇帝提了点兴趣。 “谁?宗室除了吴秦,还有哪家舍得把孩子送去第四星域那地方的?” 楚侯微微笑道:“我家。” 皇帝顿时颇为无语:“你家,你舍得你家那宝贝女儿去——”说到一半,皇帝反应了过来。 “你要把君瑶送给小里?” 楚侯道:“君瑶本就是战中孤儿,一直陪在我身边,方才没有机会正经地去上什么学。如果皇女需要,他正好也能有机会补上这一课——毕竟陛下也知道他,你让他去考,那是肯定考不上的。” 皇帝忍不住笑了,他摇了摇手说:“唉,君瑶那孩子我也是知道的。他如果也想去,那就一起去好了,你何必说什么考试——真是,难道吴秦现在还气你,气到都不许你收养的孩子进军校?” “你们两个,这脾气一闹十几年,还能不能消停了?” 楚檀淡笑不语。 皇帝心里也差不多有了打算,他又问了黎里一次:“真的想去吗?” 黎里眨眨眼,说:“想去。” 皇帝犹豫了一下,说:“如果有君瑶陪着的话,我的确能放心很多。” “好,既然你楚叔叔为你的愿望都借出君瑶了,我不答应好像也太不近人情。”他终于首肯,“楚檀,小里这事就麻烦你来处理一下了。” 楚侯再恭敬不过颔首:“是的陛下,谨遵您的旨意。” 黎里看着楚侯“说服”了皇帝,见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和皇帝谈,便十分识趣的先行告退了。 告退之后,她倒也没急着走,反而等了楚侯一会儿。 好不容易等到楚侯出来了,她走过去问:“楚叔叔,聊一会儿?” 楚檀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 黎里请他就在皇帝的花园喝茶,也不在意有没有人窃听,开口就问:“你在最开始和我说去第四星域的时候,可没说你还安排了监视官跟我一起啊?” 楚檀道:“第四星域有不少革命党,没有个靠谱的人选,陛下是不会同意你去这地方的。” 黎里不满:“那你当时就该帮我选其他的学校啊?” 楚檀笑了一声。他看着黎里,像是在看一个蛮不讲理的孩子。 他问:“君瑶不是你的监视官。我还没有蠢到派一个你都能察觉的小鬼来监视你的言行。” “再说,你的言行有什么监视的需要吗?不管你想做什么,获得其他人的支持积攒资本都是第一位的,在这第一步上,我和你的诉求一致,我没有理由拦着你。” “我给你君瑶,是在送你启动资本。你以为就凭你在宁县会的那点东西,就能在第三军校打开局面了?”楚檀慢条斯理,“王都的教训,你还没有吃够吗?” 黎里:“……” 黎里被憋了回去。 她不高兴地踢了一下桌子腿。 桌面微微晃了一下,楚檀端着茶杯面色不改。他和黎里说:“我还有很多事,没有时间听你抱怨。你只有一个问题的时间,好好想,赶紧问。” 黎里只好:“……君瑶是什么情况?” 楚檀看着她的表情里,总算是有了丝满意。 他说:“我的义子,十多年前,与联邦最后那一战里活下的战争孤儿。” 楚檀这样一说,黎里好像有点印象了。 原著楚侯身边有个近卫,似乎就是叫君什么,但因为实在是没什么戏份,最后还和楚侯一起死了,她连名字都记不大清了。真正意义上,比吴琰还要炮灰的炮灰。大概是和王奕一个级别,属于活在书里,但是读者一般找不到的角色。 书里没怎么写,黎里自然也就失去了对君瑶的了解。她只能听楚侯说。 这是个——嗯,听起来到现在还活着就挺令人惊讶的角色。 出生战场,随后一直就生活在停战后爆发了多次小规模战争的第十一星域。与还能靠拾荒在宁县活下来的黎里不同,君瑶在第十一星域那些饱受战争摧残、贫瘠的几乎连水都没有的星球上能活下来,全靠去打那些小规模的战争来挣食物。 一个大约六七岁就开始学着握刀的小孩子。 混到十五岁,才被偶然经过的楚侯捡回来收养,过上正常人的日子。 “他有军衔,十五岁拿到的。虽然只是个中尉,倒也够让他在第三军校里被认可,至少你们一去,不会是三个一起被孤立着连信息都得不到。” “赵里,君瑶算是我送你的。用不用、怎么用,都随你。” “只有一点。”楚檀伸出四根手指,“你只有在校这四年的使用权,四年一过,不管你能不能得到军队支持。君瑶都必须回到我身边。” 黎里盯着楚檀,哼了一声。 “你倒是稳赚不赔。说的那么好听,什么借给我的王牌。你根本就是在用我做借口,好把你的人塞进军队。我能得到支持自然好,如果我失败了没做到——你借由我塞进第三军校的这个‘君瑶’,嘿,别说不是借我塞的,不是陛下开口,你能越过吴秦把他塞进去? “他在第三军校待上四年,按照你的说法,他还是个天生军人。这样的人,就算不能为你接手军队,倒也能借此为你夺一部分军权了。” 她不满:“我根本就是被你当牌打了。” 楚檀没有反驳。 他甚至问黎里:“对。但你又能怎么样呢?你只能接着这张牌,看看能不能打回来。” 黎里咬牙切齿含糊道:“老狐狸。” 楚檀也不知道听没听到。他只是看了看时间:“问题结束了。殿下,还请容我先行告退。” 黎里不爽。 楚侯看了她一眼,镜片后的琥珀色眼睛微微闪了闪。 黎里根本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但他走了回来,在黎里的手环上输入了一串信号。 “我的终端,希望殿下尽可能不要打扰。” 黎里看着自己终端上多出的联系人,真的很想骂——你要是不想我找你,就别给我信号啊? 但她还是没骂出口。 就像楚侯说的,她没资本。 楚侯走了。 黎里便为开学做起准备。吴琰来接她的时候本就是假期末尾了,算算时间,离他的第二学年,黎里的入学也没剩下多少日子。 吴琰见自己劝不住黎里往火坑钻的行为,也就不劝了。 毕竟按照她的说法——她用这个换了楚侯不去管赵真。吴琰想到现在,也没想到什么能够从楚侯手下保赵真的办法,他到了最后,也没什么立场真不许黎里去。 等到了快开学的那天,“赵真”的病还没好。 黎里也管不了皇太子打算用什么办法来遮掩赵真根本就瞒不住的血统了,她一心一意打包准备奔赴没有勾心斗角的新生活。 然而在离开前,她还是迎来了位不速之客。 赵锡面色难看的来请她去见赵真。 “她听说了你为了她去第四星域,想要当面向你道歉。” 黎里闻言觉得简直莫名其妙,她忍不住问:“谁告诉你的?” 赵锡不快道:“楚侯没有动作了,你却在他的安排下去了第四星域,加上吴琰也说了些。赵里我不是傻子。” 黎里闻言太惊讶了,赵锡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不是傻子? 她想了想那位人鱼公主,觉得已经被楚侯压着当成棋子的自己最好还是少和她接触为妙。 毕竟到现在楚侯对付她的动机依然不明,她要是与赵真接触太过又发现什么,很难说楚侯会不会翻脸。 于是黎里和赵锡说:“不用道歉了。我也不是全为了她去第四星域的。” 赵锡闻言皱眉:“什么意思?” 黎里道:“你就和赵真殿下说,我只是讨厌王都的环境所以选了个办法离开而已。她的事情是顺带,所以她完全不必放在心上。倒是殿下您,我倒想问一句您打算把这事摁到什么时候?” “赵真也快变得面目全非了?她不可能一辈子不见皇帝,你哪怕不需要向国民解释这件事,你也总要向皇帝解释。” 赵锡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事不用你操心,我会想办法。” 黎里:“……”行,你们男女主之间的恩恩爱爱我不参与。 她向赵锡挥了挥手:“那好走不送,我还有很多行李没有收拾好。” 赵锡见她如此态度,不免难忍。 他道:“赵里,你就一点没有向我好好道别的意思吗?” 黎里回过头问他:“您这是来和我道别的?” 这不能怪她,赵锡这幅态度,说他上门来兴师问罪的,都比说他是来道别的强。 赵锡很显然忍不了她这种作风,干脆地走了。 黎里也不想送。 毕竟按楚侯的安排,她和赵锡啊——关系也没什么希望好。 她回头继续去看宗室送她的那堆贡礼了,想捡着些好用的带着。 然而她还没有翻完,女官便又说:“殿下,有人求见。” 黎里再次被打算,她不高兴地回头说:“赵锡还没完没了是?” 她非常不爽地两步走出来想要看看赵锡又犯什么病,但她刚到会客室,就愣住了。 来客不是赵锡。 是她从没有见过的年轻军人。 对方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军服——这衣服黎里认识,是第三军校的校服。只是她的那套比对方身上穿着的要少个金色的军衔。 黎里看着对方,不确定问:“君瑶?” 楚侯的近卫,黎里心目中的可怜人,他握起右拳抵在左肩上,向她微微垂首行礼。 深棕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有几缕在他眼前划过,他微微垂下了眼睫,半遮住了那双比黎里更为浅淡、近乎为淡金色的瞳孔。 黎里见到了他的样貌,一瞬间愣在了原地,一句“宗室?”差点脱口而出。 拥有着宗室最显著样貌特征的青年并未察觉黎里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恪守命令,行礼道: “向您问安,殿下。” ※※※※※※※※※※※※※※※※※※※※ 黎里借了君瑶是不可能会还的。因为君瑶真滴很好用! · 感谢在2021-01-23 22:47:57~2021-01-24 23:14: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馨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探行 20瓶;秦越 10瓶;越人 5瓶;47390308 2瓶;霜降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8 出发当日,吴琰来接黎里。 皇室体察民意军心,派遣第二皇女深入第四星域学习锻炼的宣稿早就发了个铺天盖地。她的出行被无数媒体盯着,有吴琰陪着一起应付,的确要方便很多。 只是—— 吴琰指着黎里身后站着的、提着皇女行李的年轻的军人,皱着眉困惑问: “他是什么情况?” 黎里一时不知道怎么答。直说是楚侯塞过来的保镖可能会引起矛盾,直接说是同学——她还没入学呢,哪来的新同学。 她想了半天,一拍手介绍到:“哦,他呀,陪我们打牌的。” 吴琰闻言:“……?” 黎里凑近吴琰和他小声说:“你不是说去我可能和你一起被孤立吗?陛下也担心这个,所以又送了个陪同的。这样我们不至于整天下棋,还能再多个打牌的选项。” 吴琰:“……” 吴琰认真地低声回答黎里:“你敷衍我能不能敷衍的这么不经心。我好歹也是吴家人,楚侯的义子我不可能不认识。” 黎里闻言也没有半点自己说了瞎话的心虚,她点了点头说:“认识啊,认识可就太好了。认识你和我说说他什么情况?” 黎里抱怨道:“他简直是块石头,我什么都问不出来。” 吴琰不免又:“……” 他看着黎里怀疑自己:“不是我在问你他的情况吗?” 黎里睁着她黄玉般的眼睛,天真道:“表哥,我到王都满打满算还不没到一个月呢,我能知道什么呀?” 吴琰:“……” 吴琰能怎么办呢。他只能让黎里和君瑶一起先上星舰,先应付媒体。等星舰正式离开了王星,在漆黑的宇宙中向三光年之外的第四星域驶去——他还得告诉黎里他所知道的情况。 说这些的时候,这俩人都没有要顾及一下事主的意思,只是离了君瑶两步远便开始交流信息。 “听说是某位宗室的私生子。”吴琰和黎里低声道,“他是标准的宗室相貌,也有圣礼。楚侯就是发现了这一点,才把他从第十一星域接到王都来的。” 黎里看了眼君瑶。 年轻人的军人没有半点被他们交流的话语所动的意思,不如说,他看起来就像什么也没听见。 黎里便继续问吴琰:“有查出来是谁的儿子吗?” 吴琰摇了摇头,他说:“特殊基因是受保护的。不能用以任何测试实验。再说了——根据特殊基因保护法,所有的特殊基因拥有者必须记录在案。一个记录之外的私生子,没人敢认。认了就是违法,没几个宗室敢挑衅特殊基因保护法。” 黎里闻言若有所思:“也就说,楚侯收养了他,还算是做了件好事,给他上了个户口了?” 吴琰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抬头去看了君瑶一眼,见他完全没有注意这边,方才凑在黎里耳边说:“所以很多人都在说,君瑶其实就是楚侯的私生子。他不敢认,所以才用这种方式让儿子陪在身边。” 黎里听到楚侯的隐秘,顿时也精神了,她同样低声问:“有证据吗?” 吴琰摇头:“没有。” 黎里:“……没有你说的那么肯定。” 吴琰:“我都说是传闻,毕竟非亲非故的,他为什么要收养君瑶?他又不是没有孩子。” 黎里看了眼君瑶,想到楚侯说的那句“四年后要还”,低声道:“也许是因为对方有这个价值。” 吴琰对此不置可否。 也对,作为吴秦的独子,君瑶对外展现出的那点成就在他眼里着实算不上什么。 顶多也就是个能力较强的护卫罢了——可帝国缺少这样强大的护卫吗? 远的不说,但就说吴秦的护卫雷一宁,他当年在军中堪称“无敌手”,吴琰练这么些年,也在他手下走不过十招的厉害。 撇过吴琰所知道的事情,他还是记得自己最初的问题。 “好了,该你回答我了。楚侯的近卫为什么会到了你身边?他该不是来监视你的。” 这个想法倒是和黎里最初的稚嫩想法保持了一致。 她正要说什么,原本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君瑶转过了头来,他回答了一句:“不是。” “不是?”吴琰显然不那么相信。不过君瑶开了口,他也正好不用追着黎里问。 吴琰对君瑶可没对黎里那么客气,他问得直白:“那你跟来干什么的?” 君瑶垂了眼睫,他看向了黎里。 突然被盯的黎里:“……” 吴琰看了看君瑶,又看了看黎里,他满肚子狐疑:“这是什么情况,我问你问题,你盯着她做什么?” 君瑶慢慢开口:“我收到指令,在这四年内一切听从皇女的命令。” 吴琰闻言愣住了。 他“哈?”了一声,黎里觉得这事真不太好解释。总不能说她和楚檀做了交易? 她只好说:“陛下不放心,楚侯借了人陪读。” “不是都和你说了,这是来陪我们打牌的嘛?” 吴琰还是不太敢相信,他一边嘀咕着“楚侯这也太下本钱了”,一边问黎里:“他真的听你的?” “楚侯是这么和陛下说的。”黎里看着君瑶道,“其实我也不确定。” 想了想,她觉得可以实验一下。 她问君瑶:“会打牌吗?” 君瑶愣了一下,他诚实地摇了摇头。 黎里便非常满意,她向从上了星舰起便一直站着的青年招了招手道:“那挺好,来打牌。” 君瑶并不会这种娱乐。 但黎里给了命令,他还是走了过来,甚至连一句“我不会”的婉拒都没提。 黎里看着他这样子,和吴琰说:“你看,应该是真的。” 然后她又找到了牌塞到了君瑶手里,三言两语和他说了规则,最后交代:“要让我赢,明白吗?” 君瑶迟疑着点头。 吴琰听到这话皱起眉头:“你这串牌有点过分了?” 黎里真诚说:“怎么会呢,他都不会打牌,我也不算什么老手,武侯打我们还不是一个打俩,公平、公平得很。” 吴琰看看君瑶那副牌都不会握的样子,又看了看明显也是学牌没多久的黎里,觉得这话好像也没错。 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然后输了一路。 星舰到达第四星域的时候,吴琰还在试图翻盘。以至于舰门打开的时候,他还在低声控诉黎里悔牌行为。 黎里当然不会觉得悔牌是她的错。 是吴琰自己不敢和她悔牌,那要怪她敢这么做吗? 这不太讲道理? 两人一直争执着,差点就把舰外等着接人的两位军官给忽略了。 好在君瑶靠谱。 他作为军人,遇到军衔高于自己的长官,先行了礼。 他一动,黎里和吴琰自然都反应了过来。黎里看了下去,两人都不是宗室的样貌,从深蓝色军服肩章来判断,应该是一名中校,一名大校。 第三军校的校长军衔至少也该是中将,可前来迎接她和吴琰的,竟然只是两个中级军官。 黎里看了吴琰一眼。 吴琰对此倒是毫不意外,他一边下去,一边云淡风轻道:“都和你说了,第四星域不一样。这里,普兰才是最重的姓氏,其他都得往后排一排。” “你以为我说国中国,是在哄你吗?” “要是知道深浅了,现在回去也还是来得及的。” 黎里抬步跟了上去,她说:“那倒不是,我有心里准备。你想想我回宫的那天——还只有仆人迎接呢。” 她一提这事,吴琰便哑口无言了。 虽然第三军校的校长普兰将军并没有来,但前来接他们的两人倒也算是毕恭毕敬——就像吴琰说的那样,把你架起来供着这种事,他们还算是做的顺手。 作为皇室王侯,黎里和吴琰当然不需要跟其他的学生一样去报到。 吴琰甚至连普兰那边都不用打招呼,直接去自己的独栋寝室休息就可以了。 不过黎里作为新生,她还是要见一面校长。 两人在教学楼前暂别,吴琰瞧着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想着:“我陪你去见。” 黎里觉得吴琰未免小题大做。 她看了看时间,和吴琰说:“与其你和我一起浪费时间,倒不如你先帮我张罗下住行问题。我能住你旁边吗?” 吴琰觉得这也不是不行。 学校安排寝室是按照学系来的,黎里报了机甲,与他的指挥系中间隔两个宿舍区。要换宿舍的话,他还真得现在去提。 吴琰回想了自己当初初见普兰的场景,觉得除了恶心人点外,好像也的确没其他事,便也同意了黎里的要求,先去处理些琐事。 吴琰离开口,黎里便带着君瑶一起进了校长室。 她是皇女,她要带谁去见普兰按照道理应该是没有人可以质疑的。第三军校在表面尊敬上也确实做的到位——她一句话不说带着君瑶直接进校长办公室,也没有人说句“不好”。 她大大方方地直接走了进去,第四星域的主人,第三军校的校长,维克·普兰就坐在那里。 经过来校前的知识恶补,黎里对第四星域到底也有了些了解。 它的确是贫瘠之地,暴动频发。不过因为拥有“普兰”的长期坐镇,第四星域的□□从没有越过第三军校去,甚至比第十一星域的统治还要更稳固些,这都是“普兰”一族的功劳。 普兰算是帝国贵族中较为特殊的一脉了。 从开国起,这支氏族便根植于第四星域。起初,第四星域是与联邦交战的前锋,普兰落于此处是为保家卫国。到了后来,帝国版图开拓至第十一星域,普兰不再需要守卫前线,他们便在获得王都的准许后建起了军校,并将这所军校变成了为帝国提供最强力兵士的“核心军校”。 在大多宗室眼里,普兰是边远地区的野蛮贵族。在楚侯吴秦这类人眼里,普兰则是需要帝国长期拉拢的“地方藩王”。如果说武侯是帝国军明面上的王,那么培养了诸多高级将领的普兰氏则是帝国军暗中的首领。这也是为什么第四星域敢拥有自治司法权,也敢将吴琰挂起来供着的原因。 他们的主人并不像其他星域那样依赖王星。 维克·普兰。 一名有着天生红色的短发与绿色眼睛的帝国人。 他见到了黎里,颇为夸张地从桌子后站了起来——黎里这才发现他高的有些吓人。 被大多宗室认为是“野兽贵族”的军人鞠躬向黎里行李,嘴巴里说着黎里已经快要听腻的:“维克·普兰,向您问安,殿下。” 黎里听着他那带着尾音的说话方式简直觉得皮肤都在发寒。 她见维克·普兰这么给面子,也非常给面子的颔首回礼道:“校长好,我来报到。” 维克·普兰腰还没直起来,就听见黎里说了这么一句,那原本要继续弯的腰也不必弯下去了。 他直起身,低着头看着黎里笑着说:“殿下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黎里也说:“普兰倒是和我想的很像。” 维克闻言笑了笑,他拍了拍手招呼人给黎里上下午茶,还非常贴心地为她拉开了椅子,请她坐下。 这位大约有一米九多的军人和黎里说着:“皇室快一百年没有人来过第四星域了,接到帝都命令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黎里回答:“第四星域经过普兰一百多年的治理,如今是能与王都比较安全的要塞。皇室再来,我觉得也该在您的预计之中才对。” 维克眨了眨眼。 他笑着说:“殿下说话真有意思。” 黎里谦虚:“还是很稚嫩的,这话如果让我的叔叔们来说,会更动听一些。” 维克哈哈一笑。 他也不在说那些虚的了,直接问:“命令我接到了,第三军校欢迎您的入学。只是殿下,不知道您想要用哪种方式入学呢?” 黎里闻言微顿,她好奇:“入学还有不同方式吗?” 维克道:“当然有。帝星王公贵族们有一种,其他人也有一种。” 黎里虚心问:“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利益区别吗?” 维克耐心说:“前者是为您量身定制的,您可以在学校里学到最详尽的知识,得到最多的关怀。” 黎里:“那后者呢?” 维克微微弯起嘴角:“您会得到一切,最糟的、还有最好的。” 黎里沉吟片刻,她问维克:“吴琰来读书的时候,你也让他选了吗?” 维克道:“所有的贵族来,我都会给他们选择。包括吴秦将军——当初我的父亲也给了他选择,这是普兰的诚意。” 黎里便明白了。 她很轻松地说:“那我试试和表哥不一样的,应该挺有趣?” 维克这回事真正的笑起来了,他有两颗虎牙,块头又大,这么笑起来的时候,简直像是只鲨鱼咧开它的血盆大口。 他说:“好呀殿下,欢迎来到第三军校。” ※※※※※※※※※※※※※※※※※※※※ 明天入V哈,还请大家给个支持。让我上夹子的时候,均定不至于太难看哈…… · 感谢在2021-01-24 23:14:24~2021-01-25 16:44: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汪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楼上的阿飘 20瓶;白居 10瓶;越人 5瓶;阿鱼儿 3瓶;小说真好看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19章 19 第四星系虽然贫瘠, 但第三军校却毫无不足之处。 不如说,作为帝国的核心军校,他甚至比王星的第一军校和第三星域的军官学院, 看起来都要更设施完备。 吴琰找来了后勤部长,为黎里安排了他隔壁的屋子。 回来第三军校读书的王星贵族很少, 除了想要借军功实现阶层跨越的平民之外, 会接受来这鬼地方上学的,大多还是将门子弟。这也就代表着——够格住在吴琰旁边的人基本没有,屋子要安排起来还挺方便。 黎里从校长室回来后,吴琰让她先在自己屋客厅坐一会儿,教务处收拾房子还要点时间。 他给黎里泡了茶, 说道:“开学还要一个星期呢,这一星期我带你熟悉下学校环境。第三军校的占地范围快有一座城那么大了,可以玩的地方倒也挺多。” 黎里一边喝茶一边说:“估计不行, 我明天就得去参加‘新训’了。” 吴琰闻言, 给她递茶点的手微微一顿。 他向黎里确定道:“新训?” 黎里不疑有他,解释着:“就是新生会参加的集训, 维克·普兰说你当年差点也参加了,不过后来又放弃了。” 她玩笑道:“少爷, 环境有那么艰苦吗?报名了又都放弃了?” 吴琰面色阴沉。 他听见黎里这么说,直接掼下了手里原本端着的茶壶。 茶壶哐得砸在黑曜石雕成的茶几上, 将桌上的骨碟都震了起来。 黎里见状有些讶异,她不觉得吴琰是不能开玩笑的人, 所以出口问了句:“怎么了?” 吴琰盯着她,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他问她:“你要参加‘集训’?” “维克·普兰那混蛋逼你的?” 黎里见吴琰神色不对, 她迟疑了一瞬, 问道:“集训有什么问题吗?我听说吴秦将军当年也参加过——也没听说这集训会死人啊?” 吴秦抿紧了嘴角。 他似乎在克制自己的脾气,好一会儿才和黎里说:“放弃它。相信我,这东西没什么好参与的,放弃比较好。” 黎里却不这么想。 维克·普兰会说那些话,摆明了就是在告诉她,如果不按照第三军校的规则来,他就会像对待吴琰一样,将她也给挂上墙去供着——什么接触军队核心,什么与下一代军官打成一片,这些东西统统都不要去想。 王都的规则带不进第三军校——维克·普兰,根本是在用所谓的“入学式”选择,来和帝都来的每一位贵族权臣讲这个“道理”。 即便身份能力强如吴秦,当年来到第三军校也得按着他们的规矩来。 黎里当不了这个例外。 不能当这个例外,她就只能和当初的吴秦一般选择。 黎里也不想去参加什么狗日的“集训”,可她也没得选啊? 楚侯在王都虎视眈眈,她又不可能在第四星域待一辈子,要想回去后拥有自由权,她必须把握住这次机会。 吴琰不高兴,黎里也不高兴。 她慢声道:“如果我不想放弃呢?” “……赵里!” 吴琰头一次提着嗓子和她说话:“我没在和你开玩笑,你知道这‘集训’他妈的别称是什么吗?” 黎里还真不知道。 吴琰告诉她:“是‘训狗场’!” 第三军校以培养军中核心力量著称,但他到底是怎么培养出一批又一批强不畏死的军人的,对其他学校一直是个谜。 吴琰最初对第三军校并不排斥,正相反,作为吴秦的儿子,他对父亲毕业的学校充满了期待。 “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过你作为我的儿子,倒也没得选。” 吴秦给吴琰选学校时是这么说着,“等到了那个地方,你没必要总想着是我儿子所以要怎么样——你是你,你可以按照你的想法来。如果不喜欢,就不要参与。” “毕业就行了。” 吴琰当时并不明白吴秦的意思——直到他入学第三军校,也从维克·普兰处得到了选项。 当时天真又烂漫的吴琰想着,他父亲选了什么,他也该选什么才对。 他选了“集训”。 然后在“集训”的当天放弃。 “集训”? 见鬼的集训! 第三军校信奉弱肉强食、丛林法则。 他们之所以会培养出“战无不惧”的士兵,全是因为这套法则。 ——人要如何悍而不惧? ——很简单,打破他们作为人的底线,让他们觉得自己是野兽就可以。 “集训”就是这样用途的训练。 整整七天,所有的军校生都会被丢进贫瘠的,连饮用水都缺乏的荒芜星球上,去赤手空拳地争夺有限的飞行器回到学校。 第一个回来的学生是胜者,作为予斗犬的奖励,他会成为这一届学生默认的王,普兰会给与他诸多特权。 普兰的这所军校在教育上,就像对待斗犬一般,将斗犬因实力划分不同的档次,在对于不同档次的斗犬分予不同量的奖励。第四星域是贫瘠的星域,阶层与所享物资的不同会比王星更易刺激人们的慕强心里——尤其是这里的阶层并非如同王星一般固定,只消你用最纯粹的力量撂倒了上一个,你就是这个上位者。 鼓励暴力,鼓励争斗践踏。 普兰,这个被称作“野兽”的家族所创立的学校,也被他们注入了野兽的血。 第三军校毕业生战无不胜的秘密就来自于此——他们对敌人永不会有怜悯之心,他们对于强者的命令绝对服从。他们是一支“野兽”军。 吴秦将军当年接受了这一点。“野兽”军虽听起来不那么好听,可它的战斗力是实打实的。 人道主义这个词——其实倒也不必用在联邦那些古怪生物的身上。 但吴秦了解自己的儿子。 就像他后来放弃了军队,更放弃了战争一样。吴琰是更完美的他——吴秦是发自内心这么认为的。 吴琰不会接受“野兽”一般的军队,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让吴琰也参与到所谓的“集训”里。 吴琰当然也参与不进去。 他并非怕吃苦。 他接受不了战友互杀,如同斗兽场中的奴隶一般,抛尽全部为人的自尊,只为演一场滑稽剧取悦观赏的普兰。 人类社会进步到今天。 科技发展到今天。 绝不是要让人类像野兽一样去过活的。 哪怕是军人,哪怕是战争。 吴琰总是天真的认为,人才是最重要的,所谓战争,也该是为了维护社会文明不被摧毁而存在。 所以他是王星的异类,更是吴家的异类。 除了他同样支持停战的父亲,根本没有人会觉得他的想法是该存在的。 但吴琰就是这么想的。 他厌恶这种践踏人性,人为营造灾难只为逼出“兽”的训练方式。 所以在见到“集训”真相的当天,他就退出了。 他宁可被挂起来,也不想要参与到这样恶心的“规则”中去。 吴琰看了黎里好一会儿,方才从牙缝里挤着词说:“对,我父亲当年参与了。他不仅参与了,甚至还赢了。” “但那又怎么样?” “吴秦将军赢了,吴秦将军成了帝的主人,他是帝国开国五百年来最优秀的武侯——这些,就能证明第三军校的‘集训’是个正确的、该人人都去参与的东西了?” “你是皇女,是帝国的未来。”吴琰非常认真的看着她,“你也要加入这种规则吗?” 黎里凝视了吴琰很久,半晌说:“可你在宁县的时候,也还用枪指着我们的头呢。” 吴琰烦躁:“这是一回事吗!” 暴躁完后他还是第一百零一遍地解释:“当时你跑那么快,去的地方还像暴力帮派,我也没别的办法。不把威胁做到位,你会出来见我吗?再说,我都解释了一万遍了,我开那炮真没有要杀人的意思——星舰炮啊,打完一个人没死没伤,还不能证明我没那意思吗?” 黎里看着吴琰忍不住低声自言自语:“……你到底是真天真还是纯傻啊。” 吴琰听不清,他敲了敲桌子,又一次和黎里强调:“别去顺普兰的意。没必要。你不是说了来就是陪我下棋的吗?呶,还有君瑶,我们仨还可以继续打牌。” 吴琰是认真的。 他是真的不想黎里去搅合这种破事,他甚至在努力地将他原本觉得痛苦的求学生涯说得有趣。 黎里明白吴琰好心,她摇了头:“不行。我必须参加,我需要那些特权。” 吴琰:“那些特权我们已经有了——” “不一样。”黎里看着吴琰,在他面前大大方方坦坦荡荡说,“我想要的是第三军校的野兽军。” 吴琰瞠目:“什——” 黎里说道:“不过到我手上,我会让它改名字的。吴琰,你想不想成为真正的武侯?不管你想不想,我倒是很想能够得到军队的承认。” “普兰想要培养野兽,这是他的地盘,我们没法冲破他的规则。” “但不能冲破,却也不代表我们就得一板一眼的遵守了。相信我,我是宁县来的,没人比我更懂什么是“兽性”。宁县没办法让我变成非人,这里自然也不行。我可以做到的。” “明天我参赛,你去找维克·普兰观赛。” 黎里微微笑道:“会很好看的。” · 黎里好不容易安抚住了以为她要恶堕的吴琰,离开他的屋子,进了自己的小楼才敢稍微缓了口气。 她实在是没想到维克·普兰口中的“集训”是这么一回事。她还以为所谓的集训,就是军队的地狱操练——靠意志熬的体力极限。 现在这种模式,也不能说不是在磨意志和体力的极限。只是吴琰说的没错,这种意志和体力的磨练方式——是纯粹在人为制造绝境,逼人把自己活成“兽”。 当你作为人的时候,你当然知道人生存应当存在底线。 可当你作为兽的时候,除了生存和胜利外,就没什么别的意识了。 宁县为什么会被称为□□之都?就是因为它的贫瘠——贫瘠营造出了“困境”。 贫瘠的资源带来的物资稀缺,是能够把人逼疯的。 黎里也不知道,如果她刚穿来的时候没有遇见那个拾荒的女人,跟着她安全度过了最无助的那段日子——她会不会经历和王奕幼时一样、甚至比王奕还要凄惨的日子。 然后在那些日子里,彻底的扭曲身心,变成个只知贪婪掠夺的、最“标准”的宁县人。 宁县的糟糕是被迫的,“暴乱”可谓是迫不得已。 但第三军校不是,它明明是平定的,却人为的制造了一处比宁县更为糟糕的环境。 难怪要给“选择”。 若是不给选择,来这里镀金的王都贵族怕是能掀翻学校的房顶。 黎里在会客室里来回踱步走了很久,君瑶站在房间中央,默默地看着她从房间的东角走到西角,再从西角走回东角。 他一声不吭,连黎里都差点忘了他的存在,还是她在想事情乱走的时候忽然被人让开了通路,才猛地回过神,发现君瑶一路跟了来。 年轻的军人沉默站在一边,像极一把敛于鞘中的刀。 还是一把挺漂亮的刀。 黎里忽而便停住了脚步。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君瑶,那样灼热的视线,甚至让被盯着的军人忍不住偏开了头。 黎里缓声道:“君瑶。” “——你有多能打?” 突然被提问,年轻的军人怔了一下,随后回答:“不清楚,但我没有输过。” 没有输过。 这话说的就很令人玩味。 按照楚侯的说法,君瑶生长于战场,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输无亚于死亡。他活着,说没输过好像也很合理。 黎里盯着他仔细打量了一番。 比起维克·普兰,君瑶看起来要瘦小的多。虽说瞧着也有一米八左右,可黎里先前毕竟见到了维克·普兰那样长得像座山似的少将,此刻便不免觉得君瑶不太够用。 比如他的胳膊看起来就挺细的,腿好像也不是很有力量的样子。 ——脸也有些小白脸。 黎里抱胸看着他皱眉,一想到原著里他还是和楚侯一起死的炮灰,她对君瑶这句“没输过”心里又犯了嘀咕。 可她除了君瑶好像也没别的人可以用了。 楚侯给人的时候说的那么言之凿凿——那至少,会比王奕能打吧? 黎里掂量了掂量自己,又看了看君瑶。 青年站得笔直,面对黎里毫不客气地打量,也像没脾气的佛陀一样任凭她估量。 黎里估量的久了,他大概也回过了味,低眸想了想,又补充说了一句:“在第十一星域,我是最强的。” 这话说的就有分量多了。 不过黎里也不清楚第十一星域最强的战斗力到底是个什么数,她只能在心里默认君瑶能到她需要的水平——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忍不住叮嘱了君瑶一句: “你可千万一定要超水平发挥,在明天很能打很能打呀。我能不能不被吴琰骂,用做人的方式通过集训,可全看你能打的程度了。” 君瑶虽不明白黎里想做什么,但他知道自己被委以重任。 他微微欠身,向黎里允诺:“是,殿下。” 差不多有了对付明天的主意,黎里便打算先休息去。 可她刚准备去睡,又猛地想起来——君瑶的寝室,好像没有人给安排。 看着依然站在她的会客厅中,双眸清透,只需要黎里一声令下就可以直接睡在会客厅的“帮手”,黎里心里难得涌出了一点点的内疚。 她问:“教务处有给你安排寝室吗?” 君瑶检查了自己的终端,摇了摇头。 黎里:“……也是,你是跟着我来的,教务处也不好安排。” 但让君瑶和她住一起,显然也不那么合适。 黎里想了想,直接带着君瑶和他的行李,又两步走回了吴琰的寝室,哐哐敲门。 吴琰还在屋里生黎里的气呢,他一见黎里又回来了,还以为她想通了。 吴琰心里有点高兴又有点说不明白的难过,他站起来凶巴巴地去给黎里开门,刚想要说“是不是知道自己乱来了”,就先被黎里丢过来的皮箱塞了个满怀。 黎里把君瑶用力一推,让他直接两步踏进了吴琰的屋子,在吴琰接着箱子满眼的茫然中,笑着说:“表哥,给你送个室友哈!” 说罢,她便非常自觉地帮着吴琰把门直接关了,自己回了自己的屋。 徒留吴琰抱着君瑶的行礼,一脸茫然。 好半晌,他反应了过来,看着君瑶问:“什么意思?” 君瑶从他怀里取回了自己的行李,想了想和他说:“殿下让我和你住。” 说完他还真提着箱子直接去二楼找房间了。 吴琰看着简直目瞪口呆。 他好歹也是武侯啊,黎里无视他的意见就算了,怎么君瑶这个楚侯的干儿子也敢漠视他了! 吴琰不满,吴琰叫道:“喂!谁让你上楼的!” 君瑶停下步伐,他的眼里有困惑,他问吴琰:“不可以吗?” 在得到吴琰默不作声后,君瑶思考片刻,下了楼。 吴琰见他要出门,便问了句:“你要去哪儿?” 君瑶回答:“去房顶。” 吴琰:“去房顶——” 他颇为无语:“你就非得待我这儿了?” 君瑶:“……”他没说话,但他眼睛里写着“皇女让我待在这里”。 吴琰算是服了。 黎里不好搞就算了,和楚侯借来的保镖看起来也不怎么正常。 他妥协了。 年轻的武侯捂着头朝楚侯的义子挥了挥手说:“一楼有带盥洗室的房间,你住一楼。行,以后一楼归你,二楼归我!” 君瑶闻言便也不去房顶了,他提着箱子往吴琰指的房间去,经过吴琰身边时,认真地道了谢。 被这么一谢,吴琰倒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了。 不过吴琰还是牵挂这黎里那边,他想着君瑶肯定是要陪着黎里参加比赛的,如果黎里真的有稳重的计划,君瑶一定参与了。 他不太好主动去问黎里到底怎么想的,但从君瑶这边旁击侧敲一些,从而及时做好黎里失败的准备,甚至是“营救”准备,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吴琰问了他一句:“关于‘集训’的计划,她有和你说过什么吗?” 君瑶回忆了两人的对话,回答说:“殿下问我能不能打。” 吴琰闻言立刻:“……” 他想这是什么问题,难不成黎里还想用饱经战场的成熟军人直接把这批新生全部打趴,用比厄境更厄境的方式来打破普兰的规则? 不可能吧,这种办法想想就令人觉得不可能成功。 吴琰忍不住接着问君瑶:“你怎么回答的?” 君瑶老实道:“我能打。” 吴琰:“。” 完了,我看她真是想一个人打趴这一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0章 20 不论吴琰有多忧心忡忡, 第二天还是来了。 他醒来的时候,第一件事是去敲了黎里的屋门。 屋里无人应声,应该是和君瑶两个人已经出发了。 吴琰:“……还真去啊。” 他感到烦躁, 却又有种松口气的感觉。这样矛盾的情绪,从昨天黎里说要用“王都的方式”参加“集训”就开始了。吴琰也不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无外是一方面他不想要黎里把自己放进那般糟糕的境地去, 另一方面,他又期待黎里能做出什么来。 他是吴秦的儿子。 但他却没能赢过维克·普兰,选择了眼不见心不烦。 吴琰不是没有过不甘心,但他也清楚自己没那个能力——他没办法改变那样的境地,也没办法接受那样的规则。 但黎里却不一样。 从宁县到王都, 黎里实在是和他的想象中差别太大了。 他从没见过刚来就敢诈骗武侯的皇女,更没见过敢去主动找楚侯麻烦的皇室。 她好像什么都敢做,甚至有点无所不能的意思。 从宗室的角度来看, 这真是糟糕的公主。 可从吴琰的角度来看, 却是位勇敢得有些过了头的公主。 就好比这次“集训”,黎里就那么自信她一定能够成功吗? 吴琰觉得其实没有。 他不是没听出黎里昨天安慰他的话中露出的心虚。 但她还是敢去试, 半点也不在乎可能的失败。 或许她是在乎的,但她决意要做的时候, 便不会因为任何的他事停留。 吴琰很讨厌第三军校的“集训”。以他的性格,是不可能去看这种以摧残人性为基本的恶劣游戏的。 可他站在黎里的门前许久, 想着她昨天说的话,犹豫了半晌, 还是走进了专门的观赛场。 他的到来即刻引起了维克·普兰的注意。 学校的校长起身迎接他,笑着说:“武侯阁下什么时候改了兴趣, 既然也愿意来看新生们的‘集训’了?还是说, 您只是不喜欢自己身处其中, 看别人训练还是可以的?” 吴琰不喜欢维克·普兰,他扫了对方一眼,很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我看不看,都不妨碍我讨厌这东西。” 维克·普兰看起来还像说什么,吴琰抢先道:“你这么关心我看不看做什么,难道说校长体恤学生心情,体恤到愿意为我改规则了吗?如果不是,我觉得您没有关心的必要,那样显得很虚伪。” 维克·普兰被吴琰一顿抢白,他失笑一瞬,意有所指:“阁下回去休了两个月的春假,回来似乎更擅言辞了。” 吴琰也觉得,任凭谁天天待在黎里的身边,都会被她气得越来越会骂人的。 运送新生的军舰已经出发,吴琰关注着他们会被运去哪一颗废弃的荒芜星球,也没心情去理会维克·普兰。 维克·普兰见状,倒也没有一定要搭理吴琰的意思,只是和身边的同僚笑道:“这次的‘集训’大概会是这百年来最有趣的一次,不仅仅有皇室下场,我们又能见到‘圣礼’的厉害。第二星域的殷家也来了学生,他看起来像是要夺第一的样子。” 吴琰听在心里,一边骂“斗犬第一有什么好夺”的,一边又忍不住想了一下“第二星域的殷家”。 思考大约三分钟后,吴琰的心凉了半截。 第二星域的殷家。这家和普兰有点像,都是帝国内罕见的,未曾与宗室通婚引入特殊基因的世家。 不过与野蛮的普兰不同的是,殷家的名声要好多了。 如今的财政司司长就正是殷家的掌门人,是个绝对可以用‘簪缨世家’来形容的书香门第。 ——如果他们骨子里不是共和派的话,就更好了。 殷家人反对帝制专权,崇尚立国之前的民主共和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殷家声望着实高,能力又确实强。为了让帝国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是采纳多方意见的,虽为君制但实际也是在走向民主的,殷家被选择重用。 但他们并不知恩,越被重用,越叫着民主共和。所以近些年来,楚檀也在打压殷氏。这届内阁殷氏仅有一名财政司长,就是楚檀对殷氏的警告。 但殷氏却像看不见一样。 政局上的一时难以存进,让他们反而明白了另一个道理——殷氏开始从军。别说,殷氏的确人才辈出,还真有一个殷氏族人,在十一区打出了名声,混成了少将。 但殷氏的这种行为,和直说要与帝制、与楚檀代表的七人议会对着干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种家里出来的子弟——你指望他能对皇女有多尊敬,基本就是在做梦了。 尤其是殷家考入了第三军校的那名学生,吴琰还真有点印象,他见过对方来拜访他的父亲,还和他父亲的护卫雷一宁过了十几招——是个罕见的,没有特殊基因,却能打得惊人的天生军人。 这种人加入了集训—— 吴琰急了,这不就基本等于在和黎里说,你想借君瑶打趴一届的计划立刻告吹吗? 这会儿吴琰倒是来不及想黎里参加这罪恶的集训对不对了,他只恨自己为什么昨天没帮着先去看一眼花名册——看了也好提醒黎里先想办法干掉殷誓啊! 现在这个雷就藏在里头,吴琰真的担心黎里会在这场集训里受伤。 吴琰身在第三军校,心里忐忑紧张的不行。 黎里倒是心安理得地坐在专门送她去荒芜星球的飞艇上,手里拿着这届新生的花名册一个个看去。 正如当时皇帝和楚侯聊天时说的,这里头除了她和君瑶,一个有显著宗室样貌的学生都没有。大部分都是出自普通将门子弟,子承父业走军途的。 除此之外,大约也就是一个叫做“殷誓”的学生让她比较在意了。 因为这个“殷誓”和君瑶一样,也是带着军衔来读书的。 黎里想了想指着殷誓问站在她身边的君瑶:“他你认识吗?” 君瑶看了一会儿,不确定道:“好像见过,一起打过仗。” 黎里问:“在十一星域?” 君瑶颔首。 她便又补充问:“那他算不算你那句‘十一星域里最厉害’的十一星域人?” 黎里说得有点绕,君瑶理解了一会儿才明白了黎里的意思。 他点头说:“算。” 那黎里立刻就放心了。 她把花名册直接盖在了脸上遮挡飞艇里的灯光,痛快地躺下接着睡觉,还不忘嘱咐君瑶:“地方到了记得叫我。” 黎里这一觉睡得挺好。 她琢磨着到了荒星竞赛,大概就再也没个好地方睡觉了,所以现在能补多少算多少。 她睡了一路,等到了地方的时候,还有些睡眼惺忪。 但她其实已经是最后一个到的了。 她下了飞艇的时候,其余的学生已经在原地等候多时了。 黎里顿了一瞬,看着下面等着自己的二十多个同学,非常镇定地抬手打了个招呼:“各位好,我是黎里。” 可同学们根本没耐心听她是谁,只是抱怨着她的迟到,甚至质疑者像她这样看起来细胳膊细腿的年轻女孩子来什么第三军校——军官进修所和王都的商学院不好吗? 来凑什么热闹。 黎里还没下星舰呢,就先听了一骨碌的歧视不满。 她顿时也没有自我介绍的心了,看了君瑶一眼,示意他也啥都别说,两个迟到的人还是鹌鹑点先归队吧。 第四星域并不在乎宗室,人终于来齐了,这帮小崽子们只想快点开始竞赛。 黎里见没有人回应自己,她也不太在意。径自走下来站去队伍的末尾后,便听着水幕上的维克·普兰极具煽动性地鼓励着学生们在这场集训中尽可能的“表现”自己,便将赢后的前景说得相当美好。 黎里听着他那只差把“封王拜相”都拿出来吹嘘的劲头,不免撇撇嘴角——不是她说,在停战的现在,军队这条路最多也就靠镇压□□以及解决十一星域的纠纷升上个少将,封侯? 唉,楚檀不可能批的。 但大多血性少年们可不会像已经看透了王都的黎里这么想。 黎里观察了一下,在普兰的演讲中,还能保持冷静的,除了她、君瑶,好像也就只有花名册上带军衔的“殷誓”。他们真的相信第三军校会给他们带来光明的未来,比赛还没开始,已经一个个摩拳擦掌,想要撂倒全部的同伴大显身手了。 维克·普兰的演讲说到最后,终于将比赛的规则说清楚了。 “不用在意伤亡。”这家伙这么说着,“给大家发放的统一终端上都有生命监控。当生命指征过低,学校会派遣医疗队救援,各位不用担心任何后果。” “重要的只有胜利。” 维克·普兰笑着,在光线投出的荧幕上,更像只鲨鱼了:“抢夺这颗星球上仅有的三艘飞艇吧!第一位归来的勇士,他理应称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1章 21 073是第四星域里, 一颗并不起眼的荒芜星球。 它在作为一颗资源已经枯竭的星球,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几乎已覆盖地表绝大部分的沙漠,废弃近百年的老旧建筑, 已经完全混乱不可预测的天气环境。 这是一颗如果不运送资源,生物根本已经无法在其上生活的末路星球。 “作为生存的基本需要, 学校为大家每人准备了一壶水。” 负责他们在这颗星球上训练的“机器老师”已经开始分发物资, 同时内嵌的声卡毫无感情地播放着维克·普兰早已录好的补充讲解。 “众所周知,所有的废弃星球为了避免联邦的入侵,都会在其上配备“守护者”。这颗星球也不例外。但是大家不用担心,‘守护者’的行径路线,会连同三艘飞艇的具体位置一并发送到各位的终端上。学校在乎每一位学生的安全, 建议大家可以卫星定位系统导出的安全行径路线寻找目标,避开‘守护者’。” 他说的很温柔,但听在黎里耳朵里就是:猎场透明, 不要想藏起来偷偷前进, 卫星就给你定了那几条路,肯定遇人。 机器人里的维克·普兰录音又说:“除此之外, 考虑到大家要在这颗星球度过至少三天,学校也一早将补给放进了补给站——补给站的位置也将标示。” 黎里听在耳朵里:猎场里我们放了肉, 欢迎大家去抢,谁抢到谁就更有希望找到飞艇获胜。 机器人给每一位学生都发完了终端和水壶。在众人检查终端的时候, 录音说了最后一句—— “不过最近的补给点,也离大家至少有一天的路程。还请大家珍惜用水, 前往别连飞艇的边都没摸到,就先因为缺水这样可笑的原因, 倒在沙漠呀。” 校长的留言说的情真意切。 黎里听得只觉齿寒。 把最近的补给点设在一天路程之外, 意味着从开始就不可能有合作。一壶水在沙漠里很难支持人步行到补给点后, 还有足够的力气守护那些补给。这样的设计无疑就是在说,比赛开始的时候,就该是抢夺的时候了。 在场一共有二十多名学生——这些还都只是机甲系的学生。第三军校一共开设十五个系,按照每个系的学生都有不同的出生点来推算,这颗星球上一共有着大约四百名学生。这些学生都是活着的资源——至少在开局的时候,是比补给站要更近能得到的资源。 不少脑子转得快的学生已经想明白这一点。 转的更快一些的,比起不知道在哪儿、或许近,或许更远的其他系的学生来说,现在就在眼前的同学,显然是更容易得手的资源! 黎里只觉得有一阵风从她脑后袭来! 她本能地弯腰躲避,却在弯下腰的瞬间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咚!”声。 黎里弯腰弯了个寂寞。 风吹起黄沙在她的棕色短发上掠过,她慢慢直起身子,就瞧见站在自己身边的君瑶双手持握,刚好在收回自己踢出去的腿。那顺着他踢出去的方向看呢? 一名原本站在黎里旁边的男生,直接被他一脚踹进了倒在一旁还在播放录音的辅助机器人的胸腔里。 机器人的胸腔有限,他大半部分躯干还在外头,只是有些动不了。 再下一秒——众人见到有血从他军服的袖口一点点流下,顺着指尖滴在了干涸的沙漠上。 黎里:“……” 她看了看好像被直接踹成了重伤的偷袭者,和其他的同学一样都忍不住看向了站在她旁边的君瑶。 君瑶已经收敛回来,他整个人看起来还是一样的又乖又安静。 “偷袭者。”他向黎里解释,顿了一瞬又汇报说:“解决了。” 黎里:“……啊。谢谢你。” 比起人类脆弱的□□,机器显然要更耐艹一点。 人不行了,辅助机器人倒在地上还在吱吱呀呀的播放着维克·普兰的贴心录音:“为了保证训练的公平性,考虑到我们还有不少学生并非赤手空拳派,我们也在补给点、以及部分沙被植物下,藏了能够逆转战局的武器。同学们,环境虽然严酷,但我相信各位能够考入第三军校的实力,在训练开始之前,我给大家些忠告:动手不要太着急,智慧可以弥补武力,时机很重要,再凶狠的狼也会有疲乏的时候。” 机器吱吱呀呀叫着,机甲系所有的学生都在盯着君瑶。 嘀——,被击倒的学生手腕上的终端发出了警报。 他手腕上的终端不断闪烁着刺目的红光,学生们听见了极尽的、急救飞艇开来的轰隆声。 那机器里的声音含着笑意道:“训练开始。愿各位——武运昌隆。” 集训终于开始了。 因为君瑶那惊天一踹,机甲系的二十七名学生一个也没动。 他们都盯着君瑶。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但黎里也知道还有一句话,鹤立鸡群,鸡不敢犯。 她双手抱胸,就这么悠哉地和盯着他们的同学对视,甚至贴心问了一句:“大家是打算就地扎营不走了吗?” 她这话说的有点拉仇恨。 有学生见君瑶没有再动手的意思,看了看他们俩,飞快地捡起落在了自己旁边的、之前那名学生被踢飞时落下的水壶便跑了出去——他一跑,自然也有其他的学生跟着三三两两的走了。 殷誓是最后一个走的。 他看起来想找君瑶说什么,但在君瑶一直就站在黎里的身边,全然没有要与他交流的意思,他也只能在同伴的招呼下先离开了。 黎里看着殷誓若有所思:“可以啊,飞艇过来才几个小时,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拉拢到同行的伙伴,人才啊。” 君瑶没想那么多,只问道:“殿下,我们需要向补给点出发吗?” 黎里看了看终端上的地图,心里有了估量。 她摇头说:“我们不去那地方,去那儿就是混战,吴琰不喜欢。还有你看,所有的补给点都偏移了前往飞艇的方向。寻找补给会让我们在沙漠里走上更多的弯路。” 君瑶垂眸思考了一瞬。 他也没去问黎里不找补给要怎么撑过三天,他只是遵从命令,开始思考如果不经过补给点的话,他要去哪里为黎里寻找可用的“补给”。 集训开始了。 黎里所在的机甲系开场就报废了一个。 这场景如果单独拉出来看,大概会把吴琰惊得跳起来。可在看到君瑶揍人之前,吴琰已经忍耐着看完了开场就是混战的工程系,说完开始就先出现有人“运气极好”在脚下发现了脉冲枪、直接借此开始收缴同学物资的指挥系“命运之子”。较之这两出戏,君瑶踢了一脚偷袭的同学,实在是不算什么。 不如说,因为君瑶的这一脚,机甲系可能是最正常开局的学系了。 维克·普兰看到混战的时候最高兴,“命运之子”也令他挑了眉□□较这两场,机甲系的流血虽然看起来可怖,但观察性未免太差了点。 维克·普兰用三根手指托着侧脸,绿色的眼睛看向面色发黑的吴琰,玩笑道:“皇女殿下的护卫,看起来是个厉害的角色,看他的发色眸色,也是宗室吗?” 吴琰哼了一声,不是很想回答。 维克·普兰也不生气,他笑眯眯说:“这样利索的身手,到令我想起令尊入学时的记录了。” “当年他也是这样,一拳奠定了他作为指挥系第一人的地位,随后更是突破既有规则,创造了最快结束的一届集训。” 吴琰敏锐地觉得他话中有话:“你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维克·普兰招来尉官,和他耳语吩咐了几句,随后又告诉吴琰:“没什么,只是想和武侯阁下随意聊聊当年。毕竟第三军校的规则可以被打破,那也就可以被修复。” “在当年出现过您父亲那样的情况后,我的父亲,也不是没有对规则再做过修缮了。” “守护者的不撤离,为得就是解决这类情况。”他指着从第三军校出发,准备再次前往073星空投物资的飞艇道,“所以,我们将‘守护者’也作为了学生可以使用的武器。” “它的控制器。”维克·普兰说的轻描淡写,“也可以丢进补给点了。” 吴琰闻言骇然。 “守护者”是什么东西,那是用来对抗敌人的潜行飞艇的大型武器!这玩意可和脉冲枪不是一个量级的!这样危险的武器,怎么被学生拿来操控! 他拍案而起:“维克·普兰,你这是在谋杀!” 维克毫不在意,他说:“安静一点武侯阁下,当年您父亲集训的时候,敌人拿脉冲枪对着他,他也没有慌张过。” “守护者是有制动系统的。”他深绿色的眼睛盯着吴琰,唇角的笑意逾深,“不会有人死的,所有人都清楚,第三军校的‘集训’,不会死人。” “毕竟只有不存在后顾之忧,人才能尽情尽兴地玩闹嘛。” “您瞧。”他指着屏幕上行动的黎里,“我瞧公主殿下,玩得也挺开心嘛。” 黎里靠着一棵几乎没有叶片的梭梭树坐着,君瑶就站在她的旁边,撑着她的外套给她遮着太阳。 她在外套撑起的一小片阴影下,调出了详细的集训地图全息影像,仔细回忆着维克·普兰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说过,最快通关也要用上三天。这意味着如果一切顺遂的话,其实只用三天,就能寻到飞艇了。 可黎里有计算过他们的落点距离最近一个飞艇的路程,想要三天靠近,那得不吃不喝不睡连着匀速走三天才有希望。 维克·普兰说的三天肯定不是指这个意思。 这里头肯定还有什么隐藏的信息在,比如说,所谓的藏在沙漠植被下的武器里,含不含载具? 假设是含载具的话,那么一切顺利,三天成功就是完全可能的了。 黎里看着地图计算着,如果是存在三天成功的选项,那么载具出现的时间一定不能太晚。它应该属于一天内就能寻到的位置,载具也不像武器,并没有那么好藏,所以如果要掩盖起来的话,应该会尽可能放在沙漠的低谷处。 考虑到载具类似“礼物”的性质,这玩意会在的地方,应该也挺不错。 混乱的补给站自然是一处,荒凉破败的大宅院似乎也挺合适。 黎里把自己的想法和君瑶说了:“我们需要载具,我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飞艇。只有这样,我的计划才能实现。”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我认为除了补给站外,最有可能存放载具的地方。” “沙漠里的沙是流动的,如果没有遮蔽物,这‘礼物’很容易会被埋葬,会被埋葬的礼物,也就不能算是礼物了。” 君瑶没有反对他的看法。 他同样在研究地图。 第十一星域的战争让他明白熟悉地域的重要性,他在黎里标出的几个位置的全息图像上斟酌片刻,选了一处说:“如果载具中存在飞行器,这里最可能有。” “飞行器启动需要大块平整的土地,这屋子房顶平整的有些——” 黎里看了看图,接了下去:“平整的有些人为了。都多少年过去了,哪怕当年这儿真是个停机坪,这么些年风吹日晒,也该斑驳不看,或者落满黄沙了。” “的确有点人为的意思了。” 黎里拍了拍君瑶的肩,鼓励道:“不错呀君瑶,观察力敏锐呀。” 君瑶突然被夸,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着心情很不错的黎里,说:“但那地方不算近,我们用走过去的方法,估计需要到傍晚。” 还有一句话是他没说:我们没有物资,即便找到了载具,也意味着黎里需要饿一天。 黎里当然明白这一点,她说:“一天不吃饿不死,先找载具。” 她这么定了,接到命令是服从皇女的君瑶自然也不会有所异议。 他看了看黎里干净的皮肤,明亮的眼睛,伸手将水递给了黎里:“殿下。” 黎里接过水道了谢。 她哐哐给自己灌了大半,又因为太累直接将剩下的水浇在了头上。有冰凉的水代替她的汗液蒸发,黎里顿时感到舒服不少。 她昨晚这一切,看了君瑶一眼,问他:“你不用吗?” 君瑶收回了空瓶子,将另一瓶满的递给黎里:“我不用。” 黎里:“?”也行,你渴的时候我给你现场捏就是了,空瓶子还减轻负重。 两人就这么一路顺着卫星定位往目标走。 只是这会儿已经接近中午,沙漠里热得有些不像话。 黎里把剩下的半瓶水用来浇头教手浇衣服还是觉得有些吃不消,这种走法让她想起了拾荒人刚去世,她还没有自己小摩托的那段日子,每天从矿洞走去走私市场也挺要命的,所以她在赚钱后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买了小摩托。只可惜她的那辆沙地摩托,已经毁在吴琰叫人的那一发光炮里了。 走了大约快有一半的路,视野中漫无边际的黄沙中渐渐出现了这颗星球尚且繁荣时残存的旧日建筑。 是栋摩天大楼,当初应该还挺高的吧。 君瑶站在应该是八十二层楼高的地方,他停下了脚步和黎里说:“中午走在沙漠消耗太大,您不如在这儿休息一会儿。” 黎里觉得也行。反正他们白天是肯定到不了的,歇一会儿也好。 她一脚踹开了已经只剩几根铁杆的破旧窗户,直接跨了进去。 这座建筑大半的顶部还没有破损,遮蔽阳光之后,周身的气温可见的降了下来,她向君瑶招了招手,但君瑶却没有进来的意思。 他四周观察了下,和黎里说:“殿下,您在这里休息,稍等我片刻。” 黎里茫然了:“啊,你要在外头站岗吗?这就没必要了吧。” 君瑶只是看了眼哪壶只剩下小半水和她说:“我很快回来。” 黎里:“?” 她没搞的懂。 不过君瑶走的时候半瓶水也没和她拿应该不会走很远,黎里猜他可能是要去方便,便也不打算拦,自己靠着墙壁就歇着了。 大概过了半小时左右。 在黎里昏昏欲睡的时候,君瑶回来了。 他给黎里带回了新的水,还有一包饼干。 黎里:“……你去补给点了?” 君瑶否认,他说:“我看地图的时候,发现这里距离指挥系的落点不远。我猜附近应该会有指挥系的学生探路,所以打算去试试运气。” “有水。”君瑶将新的水壶递给了黎里。 黎里看了看君瑶。 显然又打了一架的青年深棕色的头发上还有灰扑扑的黄沙,他军服的外套已经在这次出门中消失了,穿在里面的那间白色内衬上都快析出白色的盐分。 青年见黎里不动,以为她是疲惫。便上前帮她扭开了水壶盖,动手的时候甚至还是小心的用尚且干净的指腹在动。 君瑶将新的水给了黎里,便坐在了窗口处,算是“放哨”了,只有黎里拿着食物和水,终于缓慢地反应了过来。 “你……是不是以为我说不要补给,意思是你别动,都给我啊?” 君瑶闻声回过头,他说:“不。” 黎里便将水壶丢给了他:“那你喝。” 君瑶看着手里的东西没动,他看着黎里眼中添了些困扰。 那困扰就像是饲主看着他不听话的、娇气的宠物。珍贵宠物踢翻了食盆,他不知怎么做才是对的。 珍贵的黎里看着他,张开了手掌。 清澈的饮用水就在她的掌心汇聚,然后如同一汪溪流源源不绝地流淌。 君瑶的眼中第一次浮出惊愕的神情。 黎里面无表情:“不好意思,是我没把话说清楚。我之所以有底气不去补给站,原因就在不可或缺的‘水’上。” “这东西我可以管饱,管够。” 她冲君瑶抬了抬下巴,不爽道:“当然了,如果你需要的话,食物我也可以给你弄来一点。” “落单打劫嘛,也是我的老本行了。最多就是没你做的那么利索。” 君瑶闻言:“……” 他看着怀里的水壶,出现了短暂的宕机。 “都不和人交流,”皇女不满地抱怨:“谁惯的毛病。” 君瑶:“……” 他默不吭声,低头喝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2章 22 黎里的圣礼一早便对外公布过。 只不过比起皇太子“控风”的能力, 她这只能造出点细流的“水”着实不怎么能看,所以外宣部不曾大张旗鼓的宣传,只说皇女的圣礼与“水”相关罢了。 但即是如此, 如果维克·普兰有对她这位皇女曾有所关注,他一定会去从她的相关报道上看到这一点, 从而明白像073这样的“干旱”星球, 对她而言甚至比“茂密雨林”还要安全。 只可惜——他显然没怎么在意过黎里和她所拥有的“圣礼”。 屏幕外的吴琰听不见黎里和君瑶在说什么,但他在看见黎里掌心汩汩冒水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咳了一声。 他忍不住去看维克·普兰的反应。 红发的少将半倚在扶手椅内,支着下颚的手指一动不动。 他似乎想着什么,片刻后, 方才对吴琰笑着说:“看来我选错了地方。” 吴琰心中得意黎里的游刃有余,面上还要说:“宗室的圣礼第三军校不是一早就领教过吗?这时候再说疏忽,未免有些无赖。” 维克·普兰侧过脸看了吴琰一眼, 深绿色的瞳孔里是吴琰不能理解的笑意。 他说:“我说选错了, 是因为这里对殿下而言实在是太危险了。” 吴琰听得有些发懵:“你说什么?” 第四星域的“红狼”语带忧虑,那双看着吴琰的绿眼睛却含着笑意:“唉?我不是说了吗, 我在担心皇女陛下,我选错了地方。” “073是一颗以干旱出名的、缺乏资源的荒废星球。水源是这颗星球最珍贵, 也是最令人想要得到的资源。” “皇女殿下拥有这样的圣礼——您觉得,对参训的其他学生而言, 这意味着什么呢?” “怀璧其罪。”维克叹息,却又隐隐兴奋, “我父亲说的不错,宗室总能为普兰带来惊喜。皇女殿下这一次的到来, 有可能会造成集训空前的‘大团结’也说不准呢?” “联合起来, 屠龙夺宝?”他这样说着, “对手越强,反倒越能令敌人‘团结’,‘联邦’不就是这么成立的吗?” “真是可怜的小公主。” “真希望她没有答应过您什么善良的约定呢。”维克普兰道,“毕竟很快就要被围攻了,还是凶狠些好。” “当个攻击者,总好过当猎物。” 他看向同样拥有绿色的眼睛的吴琰:“您觉得呢,年轻的武侯阁下。” 吴琰:“……” 吴琰握紧了扶手,他重新坐了回去。 维克·普兰见状微讶,吴琰已然愤愤道:“我觉得?” “我觉得。”他盯着屏幕,看着屏幕中的黎里已经打算继续向有着飞行器的方向前行。 此时沙漠里已经开始降温,黎里脱掉了自己汗湿的外套,右手正搭着棚打量着前方的路况。 而吴琰显然看的更清楚一些。 他看到在黎里所在位置的一公里开外,指挥系的那名“天选之子”不知为何猜到了黎里的身份,他显然是清楚黎里所拥有的“圣礼”到底是什么的。 仿佛自踏入训场起就被幸运女神垂青的他,已然在指挥着他的“奴仆”前往“围猎”了。 看着这样的场景,又听着维克·普兰的解说,吴琰原本已经快要被激得差点就要学当年的楚侯,不管有什么后果,先拉禁军来瞄准第四星域,逼着普兰提前结束集训,让他把黎里捞出来了。 可屏幕里的黎里就像是知道会有这一幕一样。 他看见她对着天空悄悄的,做了“嘘”的动作。 她整个人看起来放松又懒散,至少在吴琰的眼里,瞧着要比在王都时自在快乐多了。 吴琰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他回想起自己带着星舰去宁县捞人,还差点把人放跑的久远回忆。 她比谁都清楚怎么在这样恶劣的环境活下去。 吴琰彻底冷静了。 “我觉得,我觉得她正高兴呢。”他小声嘀咕,“果然,比起来王都,她还是更想留在宁县混黑帮!” 073星上。 君瑶四下看了一眼,对黎里说:“殿下,沙的流向有问题,有人在附近。” 黎里校准了前进方向,头也没抬说:“我知道。” “不如说,现在才有人来,已经超乎我的预计了。”黎里继续向前走着,她随口说,“毕竟去了帝都后,我的圣礼就不是秘密了,长什么样更不是秘密。只要稍上点心,就会知道圣礼和‘水’有关的第二皇女也来上学了。我参不参加集训,大家不清楚。但是看到一个宗室样貌的人随身携带能一打二的军官陪读,联系也能联系上了。” “有和水相关能力的皇女在沙漠里,如果能抓到她,水资源就再也不是问题了。这种想法一定会出现。”黎里非常了解人性。 “你信不信。我们同系的同学里之所以没团结起来弄我,原因是除了动手的那个,大部分都比较聪明?在你动手之后,我猜大部分人都立刻明白我是谁了。” “不动手,一是因为你能打的边界他们不知道,贸然攻击有可能会是立刻离场的结果,第二则是我要和他们当四年同学。” “甭管第三军校什么规矩,我是有继承权的皇女这点不会有变。机甲系出来的学生,日后都是直属七人议会管辖的特种单兵,说的更直白点,以后都是皇帝手中的刀,在尚未到生存底线的时候,不和我动手比较明智。” 她看了君瑶,很好脾气地说:“不懂吗?” 君瑶在思考。 黎里拍了拍他的肩:“不懂没关系,我来帝都前也不懂。周围这些来围猎想抓我的,大概率是别的系的。他们不用和我做同学,打完这一波四年便无交集,未来的发展也大多在几大边军,离王星远得很。就算日后被我记仇狙了,也大可说一句‘哎呀当时规则所限真是冒犯’,毕竟他们只是想抓我,只要没有造成严重伤害——我又没有军权,管得了他们吗?” 君瑶似乎是没明白,但他又好像是明白的。 他和黎里低声说:“楚侯有边军管辖权,他可以为您讨回公道。” 黎里闻言嗤笑:“得了吧,七人议会明面上的‘统辖全军权’吗?之前他们有是因为吴秦将军在里头,现在吴秦将军都和赋闲差不多了,军权早已散逸。楚檀要是真能控制边军,他还会找我?” 说完之后她突然想起自己身边这个人好像就是楚侯派来的。她即刻收声,顿了一瞬又补充道:“我没有说楚侯没用的意思哈。” 君瑶看着她没动,只是眼中的金色微微镀上沙漠夕阳的红光,金色瞳孔中倒映出的橙红色恒星,让他看起来似乎在柔软的微笑。 黎里微怔了片刻,她正欲和君瑶说什么,便先看见了他眼中那颗红色恒星之下隐藏的、漆黑的数个小点—— 黎里瞪大了眼睛。 她道:“不好,是振频武器,这玩意挨上肯定得晕一会儿。怎么回事,抓我而已,至于用到这种程度的武器吗?我应该没有表现过过强的攻击性——” 黎里觉得说不通,她在大脑里迅速过了一遍,忽然想起了君瑶消失的半小时。 她抓着君瑶的手问:“你不是落单打劫?” “你打劫了什么!?” 君瑶来不及回答她。 数把振频武器射出的能量炮几乎组成了一道漆黑的圆弧! 在眨眼间如同弧刃般,瞬间向内收割! 这状况,黎里人都傻了,她本能地想要伏地躲避—— 但君瑶反应显然要比她快的多。 黎里只听见一声“嗡”然震动。 她被君瑶按着肩膀低头,紧接着她就感到有什么从她的头顶割过—— 那像是斩断风的声音,还有—— 铺天盖地的、黎里根本认不出的金属在瞬间凝结,深褐色的截面一扇扇如同钢柱般直接自浮空重重砸入沙地。 黎里被八面金属屏障直接保护在其中,当君瑶按着她的肩膀一脚踏出这突然出现的金属屏障时——能量形成的漆黑光刃也正巧割上那八面金属墙! 力量与力量的冲击在瞬间爆发出的巨大声差点让黎里失聪。 她一边捂着耳朵,一边抬头向上空看去。光刃被击碎产生的污染光线实在是太刺眼了,她只能看到青年像只豹子跃向下一道近在咫尺的光线—— 然后,右手掌心紧握这一把甚至没有刀柄的、深褐色的刀刃,对着几乎有他人宽的脉冲炮悍然劈下! 轰—— 黎里捂着耳朵直接蹲在了金属宝塔里头。 她开始在心中默数。 一声、两声、三声。 ——振频武器拦不住他的“金”。 应该就快到了。 黎里松开了捂着耳朵的手。 果然,再也没有轰然声了。 她伸出手努力地爬上了这根本就没给人留下脚地的光滑金属“墙”,趴在“墙边”瞧见了解决了战斗的君瑶。 他几乎也要在黎里的眼里成为一个点了。 但黎里认得他白色内衬。 她歪着头,看着君瑶弯腰一个个检查什么,丢掉的大概是水壶,收起来塞进背包里的,大约是食物。 他从东走到西,然后提着满满一包的东西,终于想起了还在“墙里”等着的黎里。 黎里看见他顿了一瞬,紧接着向这里跑来。 在君瑶开口想要向她汇报之前,黎里抬了抬手,问他:“你之前也是这么打劫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3章 23 振频武器发出的巨大光污染, 在荒芜的、近夜的沙漠中就像一盏引灯。 由殷誓带领着的机甲系的部分学生自然也看到了遥远边际线上升起的那道亮光。 雷则是最先发现能量波动的。 他几乎是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浑身紧绷了起来。直到光刃引起的污染彻底消散,也并没有前进的意思, 他才略松下了紧绷的肌肉,向不远处正在琢磨行进路线的殷誓说:“前面有大范围的攻击, 是有除了你外的其他人, 也发现守护者控制器了吗?” 殷誓自然也看到了那场爆炸。 有过战争经验的他显然要比同期的其他学生要更熟悉武器。 殷誓摇头说:“不是,这只是振频武器撞上了‘态金’,脉冲被反击散了。” “态金?”雷则愣住了,“你是说筑造机甲的主要金属?那玩意——在这里也有!?” 态金,机甲制造的最主要成分。 它作为星际时代被开采出来的全新金属, 呈现出超乎寻常的稳定性。市面上常见的各种武器基本都无法引起它的变化,即便是在充满了各式射线的宇宙里,它的构成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正是因为它的稳固, 它是特种星舰与机甲的最多使用的材料, 由态金打造的机甲已经在数次战斗中呈现出了极强的防卫力。作为帝国重要的战略物资,它的人工合成技术已成为帝国研究院最重要的几项课题之一。 所以—— “这地方会有态金!?”雷则觉得不可思议, 但他又觉得殷誓不会说谎,想了想说道:“你是想说脉冲对上了守护者吗?我记得守护者也是态金制造的吧?” 这么说着, 他打开了终端,查看着守护者的行进路线。 三个绿色的点正按部就班地顺着红色的路线行径着, 没有一个绿色的点呈现出红色,也没有一台守护者有偏离路线。 雷则彻底懵了:“什么情况。” 殷誓没有说话。 他只是想起了在第十一星域时, 曾见到过的“圣礼”全开的君瑶。 第十一星域、不,或许该说全边军最强的…… 殷誓猛地回过神, 他和同伴说:“君瑶和皇女在那个方向, 既然补给已经补充完毕。我们最好继续往飞艇的方向前行, 尽量不要与他们俩照面。” 他这么一吩咐,跟着他的不少人忍不住叫道:“不是吧,殷sir。我们的进度已经很快啦,今晚就休息啦。” 雷则附和道:“对啊,再说我们是集体行动的。不可能有散兵来攻击我们,在073星球,有你的带领,我们基本算是赢定的状态,实在是没必要这么赶吧?” 殷誓皱眉道:“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不在安全了。” 他说:“我不能确定君瑶到底是和哪一方起了冲突,无论是哪一方,这样大的冲突绝对会引起各方的注意。很多人会想要来‘捡漏’。” 殷誓看着他的“同伴们”耐心解释:“我们的确是少有的,在集体行动的队伍。但大家想想,第三军校‘集训’从开始至今,不可能没有其他人像我们一样团队行动——然而每次成功脱离却依然只有了了数人。” “只需从这一点来想就会明白——‘集训’中的补给一定是远少于其上人数所需求的。” “前几天还好。大家会从各自附近的补给站寻到食物。但三天后就不一定了。” 殷誓的表情中透着紧张,“三天后,一定会出现各种补给短缺。如果我们不能在三天内脱离——哪怕我们想要在一起行动,现实也会破开我们的。” “没有足够的资源,就会产生冲突。”殷誓道,“我们要尽可能的减少不必要的体力消耗。” “不必要的争斗首先就要避免。”他指挥众人继续前进,“我们需要足够安全的地方来休息才行。” 轰鸣爆炸结束了。 黎里盘腿坐着查看君瑶带回来的战利品,在一堆东西里忽然发现了一枚小小的“钥匙”。 她对这种造型的“钥匙”可太熟悉了。 这玩意是摩托车啊! 她问君瑶:“你还记得这东西是从谁身上捞到的吗?” 君瑶回忆了一会儿,他向黎里肯定的点了点头。 于是黎里就跟着君瑶一起回了他已经料理完的“战场”。 战场上躺着的学生们有点可怜。 他们大多都收到了重击,或抱着腿,或者抱着胳膊倒在地上低声□□。 黎里看了看他们校服外的标志,“哦豁”了声,挑眉道:“指挥系的呀。” “指挥系竟然会抱团?这可真是超乎我的预计,你们不该是谁都不服谁吗?” 她晃着“钥匙”弯腰问着这群学生。 但这群学生刚刚被她的护卫爆锤过,显然没有人有心情回答她。 黎里也不着急。她扭开了一个人的水壶,哗啦啦直接倒没了,在学生震惊的表情下,又温和的问了一遍:“现在,能和我说说,你们是从哪儿找到的那么多振频武器,又是靠什么盯上我们的了吗?” 被直接倒了水的学生脸色都黑了。 他不说话。 黎里也不生气。 她倒了第二壶水。 当她开始浇地面浇到第三壶的时候,那几个学生终于忍不住了。 其中有一个说到:“别倒了,我告诉你!” “是韦岫!她弄到了‘压环’,她命令我们来袭击你——至于为什么知道了你在这附近,你该问你的护卫!” “他打了我们一支游击队!十个人啊,只有一个落后的人趁他弯腰取补给的时候偷偷溜走了!” “面对一个能够一打十的怪物,我们当然要上点东西来!” 黎里闻言惊呆,她看向君瑶:“你一下就给我搞掉了九个!?” 君瑶:“……” 他有些紧张,虽然他自己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但看着黎里表情,他好像做了件错事。 君瑶不敢开口。 那学生太愤然了,没注意到这点,还在怒喷:“如果你不是皇女——我们早就上脉冲枪了!这家伙的圣礼再厉害,也扛不动等离子光束吧!” 黎里闻言:“……” 她愕然:“用在俘虏身上的‘压环’就算了,普兰那个王八蛋还在这里放了等离子光束这种武器!?这玩意可是真会杀人的!” 学生不以为然:“第三军校的‘集训’不会死人,你以为你手中的终端是做什么的。真的被击中,终端会保护你,同时呼叫急救——最多也就是病床上躺两月,不会有事。” 黎里重复道:“最多躺两月,不会有事。” 她的眼神微微冷了起来:“那你们是不是觉得,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候,割开同伴的手腕,借对方身上的水源再续几天也不算什么事啊?” “反正有终端和急救队保命,不会出事嘛。” 那学生想要骂她“放屁”。但顾忌她的身份还是没敢说什么。 黎里在他面前直接将最后那壶水倒了。 学生的眼神看起来已经恨不得要吃了她。 黎里看了他一眼,转而对君瑶说:“你的能力,能不能把他们身上的‘压环’给撬下来?” 君瑶蹲下身看了看被贴在他们脖颈处的一样“军用监控器”,对黎里说:“不用撬,我知道怎么弄下来。” 说着黎里就见他伸出手,凝出一根细长的金属,切开了“压环”的表面,黎里看着他在“压环”内部精细的构造中稍稍破坏了几条细细的电路,学生脖子上原本控制着的“压环”就这么脱落了。 黎里惊讶道:“你还懂电路?” 君瑶回答:“懂一点,以前用过。” 黎里闻言微怔,“用过”是指哪种“用过”啊…… 她看着君瑶将一群人身上的压环如法制炮地都卸了,在一群人恐惧又惊慌的表情中说:“好了,下一个问题。” “摩托车在哪儿?” 大概是她恶霸的形象太过,有个学生甚至已经不需要他再做更多的威胁,尖叫道:“在韦岫那里!” 黎里颇为无语:“你当我傻吗?钥匙在你这里,车在韦岫那里?” 那学生尖叫道:“是真的!她有很多载具!她找到的补给点是最大的!这是她奖励给我的,只要我把你带回去,她就会给我那辆车——” 他刚刚说完这句话,其他学生的眼睛就盯上了他。 黎里见状乐了,她说:“你们主子派你们出来寻路,都不给你们平均分配战略资本的啊?” “这一手纵横捭阖用的不错啊,不愧是指挥系的。” 她盯着说回去就有车的学生抬了抬下巴:“这样,你把我带回去。我就不让君瑶再打你。” 那学生闻言:“……?” 黎里温和道:“或者我现在让君瑶直接把你打出局?” 那学生可不想出局。 他如果愿意这么简单出局,在最早的时候,就不会在韦岫手中那把枪的威胁下带上“压环”成为她的“奴隶”了。 他飞快同意了。 更何况,他看着显然不是善茬的皇女,又想到了营地里可怕的“韦岫”。他忽然觉得,把黎里带回去,让她们两个恶女互咬才好! 他在想什么,黎里没有理会。 她看向了剩下的那些。 黎里沉吟片刻:“至于你们……” 那些学生激愤道:“想动手就动手,你把我们所有的水都倒了!完不成任务,回去也没有补给可用。我们已经注定要离场了,早晚都一样!” 黎里闻言惊讶道:“谁说你们要离场了?” 她非常温柔:“一两个没了,这个损失我是可以接受的。再多离场,我的原则不允许。” 她一边给倒空的三个壶里又重新注满了水,还不忘把自己和君瑶的两个壶丢给了他们。 那些学生接到了从黎里手里拿来的水壶,懵了。 他们握着失而复得生存希望,完全不明白黎里想做什么。 黎里感慨道:“本来呢,我是打算拿到飞艇再和大家做交易的,毕竟手上有货好说话嘛。” 说着说着,她瞥了君瑶一眼,无可奈何道:“可眼见某人动手太快了,按这个速度下去,我担心等我手里握到东西再谈交易,就做不了几场了。” “目前这个情况,也只能这么办了。”她垂头丧气了一会儿,又笑眯眯说,“大家都知道我是皇女对吧?众所周知,皇室的信誉是非常高的,这也就意味着,我的信誉值也很高。所以,我和大家提出的交易,即便还没有手握载具,也一定都是保真切实的。” 握着水壶的学生警惕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要打就打!” “哎,打架做什么,武侯都说那不文明。”黎里非常和善地伸出一只手:“做个生意吗?” “我包送你们回学校,只要交上一份机票钱就行。” “三万普票,十万特票。特票包接,支持线上转账。”她敲了敲自己的终端,“买吗?” “买吧!” “现在买,我还附赠两壶水。” “对了,方便的话,顺便去看看你们那倒着的九个人还在不在呗?” “在的话问问他们买不买。凑足十五个人,我给你们打九折。”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4章 24 做成了一笔生意, 黎里哼着歌背着手。 君瑶看着她一天的疲惫都似乎被这短短的几分钟转账洗去了,跟在她身后也不免脚步轻快了起来。 甚至走着走着,君瑶的每一步还恰好踩在了黎里哼的调子上。 领路的学生看着他们俩这幅悠哉自得的模样, 不免有些酸。 搞什么呀。 他有些心酸地想,不是说好了第三军校的“集训”是最公平的“竞技场”吗? 这里不该是充满了厮杀、敌对、冲击才是吗? 即便是被称为传奇的、有吴秦将军的那一届, 也是打的血肉横飞啊? 为什么他这一届会有这么多的幺蛾子。 先是指挥系出现了韦岫,几乎把他们所有人当成了工蚁为她使用。 再有是皇女参与集训圣礼竟然是“水”,是“水”就算了,她还带着保镖! 学生越想越觉得不公平。 黎里见他表情明显, 好心问了句:“怎么啦?” 学生脱口而出:“皇室下场集训,这根本就是作弊嘛!” 黎里不免皱眉,她不赞同说:“这怎么能算作弊呢?” 学生其实也知道自己说的是气话。 毕竟也不是每个皇室能在这恶劣的环境里忍上一天。 他忍不住看向黎里。 和把自己藏在了安全所, 过得相当舒适的韦岫不同。这位皇女从上到下都满是灰尘。她和他一样用脚走在热度褪去后冰凉的砂砾上, 腰间系着早已湿透的外套。 ……凭良心说, 她还是第一位来这里上学的皇室呢。 学生显然是想到了外宣部的那些溢美之词,他略顿了一瞬, 又偏过头去在心里嘀咕: 有那么多学校不选, 偏选这里来磨难自己,这位皇女也够奇怪的。不过—— 那学生刚想补一句“能用的了保镖也算你本事”, 就听那位皇女慢吞吞地也补了一句。 她说:“让君瑶替我揍你们就算作弊啦?” “那我真作弊的时候,你们该怎么办啊?”黎里非常认真地问, “哭天抢地控诉帝制和特殊基因不公吗?” 学生闻言:“……” 他差点被要被黎里这些话气死。 学生口不择言:“你、你可是皇女啊!” 黎里笑了, 她发自内心道:“第三军校有几个看这个的?你见到我也没下跪问安。” “同学, 你不能自己抛弃规矩了, 还要求别人去按着规矩行事。” “这点可不好。” 学生说不过她。 他干脆愤愤扭回头。他想, 他是搞不定这个嘴皮子利落的皇女, 韦岫未必不行。 就像黎里说的, 这里是第三军校。 这里没有森严的血统论,这里只有“争胜”。 抛弃身份等级——韦岫一定能把她咬得认清现实。 她才是最聪明的。 然而即将要到韦岫的基地时,黎里却停下步伐了。 她看了那学生一眼,和他说:“交十万块,算你第十六位打九折,等我回头来接你,你别进去了。” 那学生闻言不解:“什么意思?” 黎里看着他叹了口气,那眼睛里简直写着“指挥系怎么会有这种笨蛋边军亡矣”。 那学生:“……” 黎里解释不动了。 她拍了拍君瑶的肩,和他说:“你来。” 君瑶临危受命,他想了想,和那名学生说:“你自己走不出去。不交钱会出局。” 学生闻言即刻:“我怎么就出——” 他忽然想起了韦岫的性格。 他把皇女引回来了,并且没有向韦岫汇报变数。 不管最后是韦岫赢还是皇女,又或者她们两败俱伤——韦岫都是不会放过他的。 已经领教过韦岫性格的学生在被提醒之后自然能想到这一点,可是黎里应该并不清楚。 皇女甚至只是听他说了,他们的头领是韦岫而已。 学生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黎里,他说:“你为什么会——” 黎里最怕这些,她连忙做了休止手势,说道:“不难猜的东西不要问。与其问这个,你倒不如问问我,为什么也肯给你买票的机会?” 学生沉默一瞬,答:“你喜欢钱。” 黎里摸了摸鼻子,她说:“虽然也是一小部分原因吧。但我收费那么便宜,还是有别的因素在的。” “你走之后,还麻烦你见到旁人的话,顺便宣传一下我给大家供票的理由。” 帝国的年轻皇女在夜空下将黄玉般的眼睛弯成了新月。 她说:“我,身为皇室,最大的使命就是护佑国民,国民幸福安康是我最大的诉求。” “第三军校也是帝国的领土,第三军校的学生也终将是我的臣民。” “我为什么要卖票,因为我在行使我的义务呀!护佑弱小,维系和平!” “内部打打杀杀多不好,大家快快乐乐一起回学校才是开心事。” “三万买个安全,十万买个开心。大家安全开心了,我的义务责任也就尽到了,那我作为皇室也就算合格了。” 她在月色下看起来简直像圣女一样温柔慈祥。 “就像我在韦岫的魔抓下还不忘救你,同学,我是不是很无私?” 那学生被她一连串地说辞差点给弄懵,只觉得……关爱国民的确是皇室的义务。没有她的话,自己也的确就要出局了。 ——也许,皇女真的是在救人? 学生晕乎乎地想着,却没明白“在斗兽场救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是在挑衅普兰。 屏幕前的普兰看着君瑶一个人干掉了围猎者,又见黎里给每个人失败者分配了物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他看不懂黎里的目的。 这是他第一次不明白落入集训的宗室想要做什么。 而吴琰呢。 在黎里比出一个三,再比出一个十的时候,他就明白她在干嘛了。 吴琰扶额崩溃:集训也能做生意,宁县人,真有你的! 把那名免费的宣传兵送走之后,黎里挽起袖口,弹了弹身上的灰尘,确定自己看起来应该还成,方才继续向韦岫的基地前进。 不过在走之前,她又瞥了君瑶一眼。 果然,君瑶直直地站着,完全没有打理的意思。 黎里只能对他招了招手,在他靠过来的时候两下把他脑袋上的黄沙给弹了,脸上也只能凑合着用水简单冲一下。 君瑶被她垫着脚尖高举着手淋下的水流刺到了眼睛,金色的瞳孔不自觉的缩了一下,想要后退。 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眼尖的皇女已经开口说:“别动。” 君瑶只好站在原地让黎里给她冲干净了脸上沾上的细砂。 等把他弄干净了,黎里满意了,说道:“门面是谈判的敲门砖,咱们看起来可不能狼狈。” 她看着从基地里奔出,手持武器尤为警惕地瞧着他们的“卫兵”,慢条斯理道:“狼狈了,这里的头可能见都不会见我们了。” 黎里替君瑶稍稍整理了服装,便率先向前迈去。 正如她说的那样,看起来太过悠闲自得的两人在前进时反而压迫了本应压迫他们的卫兵。 他们越是闲庭信步,卫兵们越是不敢动手。 君瑶垂眸想着,又和黎里说:“我可以把这里攻下。” 黎里抬手阻止他:“可以了,你再打下去,咱们就真赚不到多少了。再说了,我们也需要发传单的人手。” 黎里将视线扫过那些卫兵,弯唇笑道:“同学你好呀,我是黎里,我来见韦岫。” “她有空见我吗?” 韦岫当然有空。 不如说,她在透过监视系统瞧见黎里做了什么后,她就没有一定要与她为敌的打算了。 聪明的将军会计较每一场战役的得失。 惨胜从不该是最优选。 韦岫在她的“会客室”见了黎里。 一路走来,压环这种用来控制其他学生的武器已经无法引起黎里的惊讶,当黎里见到了外围监视器,各类小摩托,屯水桶,还有会客室里摆着的一整箱水果罐头时—— 她只想问:“你是怎么做到在一天内搞到这么多东西的?” 韦岫并不打算回答这些。 和黎里君瑶比起来,她瞧着显然更干净舒适。 她扎起的栗色长发上甚至瞧不见分毫的砂砾。 同样脱了军服外套,只穿着黑色背心的韦岫有着一双黑色的眼睛,嘴唇因为沙漠的干旱微微泛起了白色。然而与她做出的那些事情相反的是,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柔软,微微笑起来的时候,甚至会令你想起和煦的春光。 韦岫接待了黎里和君瑶,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个能给同学带上压环,甚至逼迫他们去围猎黎里的狠心人。 韦岫甚至还向黎里行了一礼,问着:“我这里还算舒适,殿下与同伴来这儿,是想要借宿吗?” 这话说的,可太有帝都那味了。 黎里差点没压住嘴角。 她想,面对楚侯她是得陪着转圈,但面对其他人,大可不必了吧? 黎里没有去接韦岫的话,同样自说自话道:“屯兵自重啊,韦同学没有选择立刻前往飞艇处,而是留在这里建立聚点,让我猜猜——是为了三天后所有人为补给厮打起来的时候,从中渔翁得利吗?” 韦岫闻言眸光微动,她笑道:“殿下说什么呢,我听不太懂。” 黎里道:“两点。第一,三天后大部分人的体力都到了一个极限,你这时候出行会非常安全。第二,你有这么多的武器和补给,届时甚至可以用这些东西和更靠近飞艇的、那些无法得到后续补给的家伙们做交易。” “你有很多辆摩托,足够你做成这笔交易。” “韦同学,你缺钱呀!”来会客室看了不过一眼,就发现最重要因素的黎里真的要压不住自己的嘴角,“你的头发衣服都打理的很干净,可见是个喜欢享受生活的人。可满屋的水果罐头一瓶没开,你明明有大量的水却用的很节省。” “甚至——你还想要抓到我?” “不缺水的话,抓我可没什么好处。”黎里指出,“除非你想用来卖。” 韦岫闻言嘴角的笑容僵了一瞬。 黎里却说:“可以啊韦岫,买卖皇女的圣礼,胆子够大。你真不怕我出去之后找你报复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5章 25 韦岫出身平民, 但她也曾富贵无忧。 直到她姑姑因为“叛国罪”被带上军事法庭,害得全家都丢掉工作,没了生活来源为止。 韦岫家族, 从她最优秀姑姑起,基本都在帝都研究所工作。最辉煌时候,她姑姑做到了帝都生物研究所副所长——众所周知, 生物研究所所长是权倾帝国楚侯, 她姑姑这副所长,和实际上所长也差不离了。 只是好景不长,不久之后因为发生在宁县那场恐怖袭击——她姑姑被指控与游荡者勾结, 命令边军撤防, 以致恐袭发生,从而被指控叛国,被判剥夺财产,并处以枪决。 韦岫姑姑算是韦家新盛起点, 她死亡自然也成了韦家毁灭关键。 一个家族出了获“叛国”罪行犯人, 自然是不能再从事帝国核心研究工作。韦岫只懂得做研究父母一下子就失去了工作。不仅如此,韦岫父母不仅要缴纳比一般民众更多税费, 他们能够从事工种也非常有限。 韦岫父母在绝望之中,也不是没想过一了百了。只是那会韦岫还小,每当看着什么都不懂她,这对夫妻就能重拾勇气继续面对生活。后来在韦岫五岁左右, 她父母终于找到了出路。王星对“叛国罪”罚太重, 韦岫父母带着她前往了稍稍宽松些第七星域。 第七星域是帝国科技最落后地方,也正因此, 还在这里住着, 大多都是些没什么本事“落后者”。但正因这里多是“败者”, 他们总是很宽容。 韦岫父母在第七星域开了间铺子,一家人生活算是正是迈上了正规。 然而“叛国罪”就如附骨之疽,当韦岫年满七岁,该去上学时候——帝国学校,不接收获“叛国罪”犯人三代内血亲入学。 韦岫显然就在这范围内。 不能读书韦岫只能接受父母教育。 她本人觉得没什么所谓,但她父母却显然不这么想。 每当韦岫帮忙家里卸货装货,正好撞上其他学生放学话,她母亲就会忍不住地抹泪,她父亲也会因此叹气。 韦岫最受不了唯二两件事,就是她母亲眼泪和父亲叹气。 她觉得自己大概还是需要上学,学上好不好不重要,重要是赶紧拿个文凭回家,别让她爸妈再觉得对不起她了。 于是韦岫开始在学生们下课后和他们聊天,打听起帝国各类高校来。 学生们也很喜欢这个什么作业都能帮着做,而且从不出错小妹妹,倒也什么都和她说。 于是韦岫知道了“第三军校”存在。 ——这大概是全帝国,唯一一个会收“叛国罪人”亲属学校了。 但她父母显然对这个学校非常不满,坚决反对韦岫去这样野蛮地方读书。 她父母为此甚至不惜再次花费钱财托人托关系,想要看看能不能让她能够拥有正常学校借读资格。 结果可想而知。 韦岫看着钱白白地花出去,学校还没个着落,心里止不住心疼。 她也和父母说了一万遍不上学也是可以,但研究员出身她父母显然认为不能让孩子有书读是他们最大罪孽。 韦岫实在是没得选了。所以,当她年纪到了可以报名标准后,她就瞒着父母报了名。 确定报名成功后,又联络自己朋友联合作假,给父母看了虚假考试通知,让他们以为路子终于打通了,她获得了普通学校考试资格,热泪盈眶后终于消停。 这事其实非常麻烦,但韦岫为了大家都好,还是艰难完成了。 韦岫本以为她上了飞艇,到了第四星域,等混上四年毕业了,拿着全帝国军校通用毕业证书回家一挂,他们家受“叛国罪”影响阴影也就可以彻底地划上句号—— 她发现进学校第一天还要参与“集训”。 说是集训,听完规则她只想破口大骂。 这哪是集训啊,改名“大逃杀”比较合适吧? 韦岫对什么拿第一名根本没有兴趣,她原本是打算混个中段直接回校——直到,她发现终端是联网,而联网终端,是可以转账。 韦岫。 虽然出生研究世家,但她长大环境是收银台和进货单。 想到父母一把年纪了还在辛苦开店,甚至还要为了她学业付第三军校这高昂学费—— 韦岫就觉得,她应该回报一下。 正巧,她运气爆棚。 一开局就见到了脉冲枪。走出没两步就发现了埋在沙土下“压环”。 再下来——就不需要什么辅助道具了。 从小就是第七星域孩子王韦岫太懂得什么叫做“借力打力”以及“合作分工”了。 她选定了最近据点,借着人多行动给敌人带来心理压力,很容易就在第一天建立了属于自己据点。 据点建立后便是进一步扩大,正巧大部分人在行动时候好像都不带脑子,以至于一切一切都顺利不行。 正如黎里所说,韦岫原本是打算等大家到了第三天,体力耐力都受不了时候,派出队伍进行买卖行动。赚个几百万她就收手,剩余物资刚好用做诱饵,来为自己开出一条安全上飞艇路。 她是这么计划。 ——直到有人带回了关于君瑶与皇女消息。 韦岫和其他人不同。 她是个很喜欢收集信息人。第七星域娱乐活动不多,新闻显然是其中之一。 韦岫非常清楚皇女到来,更清楚她“圣礼”与水有关。 更进一步——韦岫甚至从外宣部含糊不清措辞里,推测到了皇女圣礼绝不是‘操控水’这样值得大肆吹捧技能。与水有关,又不是控制——那就是凝结了? 对于资源丰富王星来说,凝结水力量,确毫无可提性。 但沙漠里水却是软黄金。 如果能得到皇女,那么就等于她得到了无限生产软黄金。 韦岫几乎在一瞬间就心动了。 她作为背着“三代近亲有人叛国”这样沉重档案学生,还真没有什么不敢做。 不就是绑架皇女吗? 柔柔弱弱地、碍于皇室面子前来求学皇女殿下,就算被绑来了,只要她好好、精心安抚一番,何愁皇女不合作! 她本来是想很好。 直到她看见电视里优雅又高贵王室贵女,用着一种她爸妈都不允许她用懒散坐姿靠在椅背上。挑眉看着她,敲着桌子和她说“我会报复”。 韦岫沉默了。 从集训开始,她操盘到现在,盘崩了。 黎里看着她沉默,挑眉道:“别不说话啊。” “再不说话,我可全当你默认了。韦同学,你要当我敌人吗?” 韦岫当然不想惹上麻烦。 她只想拿份毕业证书回家继承小卖部。 韦岫闻言叹气:“做都做了,这会儿我还有选吗?” 她看向站在黎里身边,随时都可以在她拔出脉冲枪前将她撕碎“怪物”,忽然又弯了弯嘴角。 “啊,不对,我有选。” 她看向了皇女,同样说道:“您拥有这场集训最可怕战力,可您没有处决我,而是‘受邀’走了进来。” “殿下,您原本就不打算报复我。您甚至在有意保护我基地完整。”她指了指君瑶,“毕竟从他们传回信息看,您这位要是和我们争斗起来,基地大概率保不住。” 黎里没有反驳她话。 韦岫便道:“那您是想要什么呢?让我猜猜。” 她用着黎里进屋时差不多语气慢声说:“不想要毁掉物资,可您显然也是用不了这么多——您也想掺一脚买卖?” 她观察着黎里表情,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不,不仅仅是这样。您甚至主动提及了您圣礼。” 仿佛是确定了什么,韦岫倒不像其他人一样会对自己推测出结论惊讶。 她相信自己判断,试探道:“六\四?” 黎里笑了。 她就喜欢和上路人交流。 她比了个数:“七三。我七你三,你还要为我们提供一切食宿——做得到话,我就不追究。” 韦岫思考片刻同意:“成交。” 黎里非常满意。 为了庆祝合作成立,韦岫甚至忍痛开了一瓶水果罐头送给黎里。 黎里看着桌上打开苹果罐头,拿起来嗅了嗅,又在韦岫羡慕眼神下慢吞吞地凝了一把冰叉舀出来吃了一口。 “唔。”黎里有些惊喜,吃完两口塞给了君瑶,和他说,“你吃吃看,挺甜,不愧是军用。” 君瑶被塞了苹果罐头,一时愣住了。 韦岫却道:“这罐头我原本是打算拉去飞艇附近卖,一罐给卖个五百块。五百块罐头,应该要甜。” 黎里闻言看了看君瑶手里拿着罐头,不确定问韦岫:“你一罐卖多少?” 韦岫答:“五百。”她和黎里说:“殿下或许不清楚这东西正常物价,我只是涨了二十倍,在沙漠里不算多。” 黎里道:“我当然清楚这东西正常多少钱一罐。” “你怎么能只卖五百块?”她指着屋外漫漫黄沙道,“你看过花名册吗?咱们这一届有殷家人呢!” “殷家族长是内阁财政部部长,他们家有钱很。”黎里向韦岫招了招手,在女孩凑近时候和他说,“殷誓是带着我们系不少人一起出发,罐头拆开卖卖不了多少钱,不如直接卖给殷誓小队。” “他要养人,付得起。到时候,咱们就卖这个数。”黎里非常熟练比了个价,在韦岫震惊瞳孔中慢声道,“你派人给他们送,再收个路费,还能再加点。到时候,你六我四。” 韦岫大开眼界。 她藏在身后手也不再握着脉冲枪了,她直接掏出了记着自己所有物资家底。 君瑶站在原地。 他原本紧绷肌肉渐渐放松,警惕神情也换成了茫然。 他看着这两人在短短时间内,从一开始互相揭短变成了共商大计。 等好不容易这段商量定了。 黎里终于说出了自己放弃了飞行器转而走进韦岫基地、最终目。 她和韦岫说:“你想不想再干笔大?有你摩托车队话,我们真可以完美做到。” 韦岫好奇:“是什么呢,殿下?” 黎里露出了非常和善笑意。 “卖这次集训名次,干不干呀?” w ,请牢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6章 26 卖名次这事, 倒是不是黎里最初想法。 她最早打算,只是卖个船票而已。 第三军校“集训”就是场大逃杀,想要在这场“困境游戏”中挣出并不难, 尤其是对拥有绝对武力方而言,只不过“斗兽”传统由来已久,大家都忘了还有别方法。 说到底, 从困境走出方法也就是两种。一种是成为让困境发展到不可抑制之前先结束它, 这也就是吴秦将军当年选择方式。还有一种,也就是黎里选择这一种,直接从根源上打破“困境”。 困境存在缘由是什么? 是争夺。 如果争夺不存在话, 困境也就不会存在了。 这事就像是帝国崛起。 当年地球资源匮乏, 人类陷入困境,于是各国握手言和组成命运公共体派遣探险队,带回了“神明福音”,为人类开启了新星际时代。而探险队也因为这样功绩, 饱受人类爱戴, 个人崇拜再次兴起。借由个人崇拜兴起,探险队队长恢复了帝制、建立了七人议会, 以绝对统帅力,通过殖民联邦方式,击破了“资源匮乏”困境,为人类带来新生。 这段历史, 放到“集训”困境里来, 黎里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同。 将资源换成回校名额,将殖民换成船票。 只要她能够给这些学生提供一种无须争斗也能得到想要资源方式, 就像“人类”就能新生一样, 她也能打破这场困境, 用吴琰能够接受方式,进一步拉拢他站在自己这边。 所以她才会在一开始问君瑶能不能打。 毕竟帝国也是靠战争才得到了新领土,如果君瑶守不住飞行器,她就算想卖一万张船票也是白搭。 当然这种做法也不是没有缺点,最大缺点,就是她无法通过这场集训,在第三军校学生心中获得同“吴秦将军”当年一样支持率。即便依靠着君瑶得到了第一名,她怕是也不会被承认,甚至会因此被抵触。 只是黎里确没有更好办法了。 她要是用宁县那些手段真来斗兽争前三了,吴琰大概会气死。 当然,这些都是她在遇见韦岫,在见到韦岫堆积物资之前想法。 在发现韦岫有能够守住基地能力时候,“废掉这次第一名”这个想法就忍不住地往她脑海里冒。 是。 她当不了第一名。 可是,如果她让全届都知道,这届名次被买卖了,她扶了一个第一名呢? 那这届“集训”基本就彻底废了。 废彻彻底底,绝不会有能越过她去头狼出现——殷誓也做不到。 确,单靠她和君瑶两个,护下一艘飞艇,干起买卖船票活不算难,但是要控制名次,却显得有些人手不够。第三军校有那么多学生,在没有足够后续资源支持情况下,想要超越所有人确保自己在第一时间同时控制三艘飞艇——这事太难了。 幸运是,来围猎她学生们,给她带来了“韦岫”消息。 韦岫是个聪明人,她清楚人该寻利而上,在真与她见面后,说服她加入名次计划,黎里便有信心了。 果然,胆子大到敢绑架皇女家伙眼都不眨,直接问:“好啊,怎么做。” 黎里就笑了,她说:“不急,第一步,我们得先去把君瑶发现那艘飞行器开来,物资不能不卖,你得把东西都装上,我们就搁在飞艇旁边卖。” 韦岫对此并没有反对意思,她问:“那你们怎么办,要买卖名次,第一位到达飞艇是必须。” “但是三艘飞艇之间距离并不近,率先控制一艘不难,你们要怎么阻止其他人找到其他飞艇离开?” 这一点在来时候,黎里当然也考虑过了。 她敲了敲韦岫投影出来地图中,那三只守护者移动方位,慢声道:“这不是有现成护卫吗?” 韦岫震惊:“你疯啦,守护者是防御装置,你攻击他,他也会攻击你!” 黎里却说:“没有比守护者更快行动方式了,再说了,如果我们能弄到守护者,也无疑等于在打一场免费广告——守护者我们都能弄到,不想出局赶紧买票。我觉得我们售卖行动还能更快结束。” 韦岫当然清楚这些。 但这不妨碍她觉得主动挑衅守护者是找死行为。 她看了半晌和黎里说:“你有多大把握能搞定守护者?” 黎里道:“九成九吧。这东西宁县曾经有过。” 韦岫非常敏锐:“曾经?” 黎里笑了笑:“守护者身上材料多值钱啊,你觉得在宁县那种地方能活过几天?” “办法都是人想,守护者也要充能。” 韦岫服了,但她还要提醒黎里:“这里守护者显然短时间不需要充能。” 黎里和韦岫说:“所以还需要你帮个忙。找几个你买了票转了账手下,然后把他们终端给我。你带着他们一起上飞行器去最近飞艇等我。” 韦岫不过想了一会儿,便明白了黎里打算:“——你想利用学生终端上保护系统来制动守护者?” 黎里就喜欢韦岫这个反应力:“第三军校集训不死人——这个规则我们也得拿来用用呀。” 韦岫同意了黎里策略。 她给黎里和君瑶配了脉冲枪还有振频武器,见他们两个还真打算去找守护者样子,还是尽了最后一点良心劝了句:“钱活着才能赚,换句话说,你得不出局才能收钱。这太冒险了,再说咱们其实可以走稳妥方式赚钱,只是少了点。” 黎里借韦岫地盘吃了顿饭,洗了把脸。 她用毛巾擦着满头水珠,和韦岫说:“一千万不想要了?” 韦岫:“……您去吧。” 大概是觉得这样说可能太无情了,她又补了一句:“给您我最好一辆摩托,不行就让您保镖挡住守护者,您先跑,我接应。” 这话说够冷酷,有点拿同学当“工蚁”恶女味道了。 黎里得到了充足30340补给,右手上系着七八个终端(韦岫找人买票速度确比黎里快多了),跨上了她喜欢小摩托,招呼着君瑶做她车后头,潇洒一挥手,就带着君瑶走了。 韦岫站在原地看了他们背影很久,直到快看不见了。方才转身回头。 她吩咐同学:“按照殿下吩咐行动,立刻。” 指挥系同学饱受她压榨,如今见她还要听皇女吩咐让大家加班,顿时便有些不满。 不满积累到顶点,便有人向韦岫进谗言。 “老大,咱们干吗要听皇女啊!这是第三军校又不是王星。再说了您一开始也不说过,皇女身上资源也是资源,得搜过来吗?” 韦岫看了那人一眼,微微笑道:“对啊,我搜了啊。” “殿下给了我一千万。”韦岫说斩钉截铁,“你付吗?” 一千万。 这可不是小数目,至少在场其他学生,没有一个能拿出来。 他们不由沉默了。 可话虽沉默,眼里却在羡慕嫉妒恨,可却又不知道到底该羡慕谁,又到底该恨谁。 黎里开车小摩托,带着倒坐在后座上君瑶呼啦啦地往守护者路线上赶。 路上她还不忘问君瑶:“吃饱了吧,状态还好吧,以你先前状态,搞一个守护者不难吧?” 君瑶挨个回答:“嗯,嗯,不难。” 黎里见他这幅样子就想要笑。 眼见就快开到守护者巡视范围内了,为了保住自己小摩托,她提前将摩托停在了应该不会被战斗波及地方。 放摩托时候,她还不忘问君瑶:“你和楚檀说话时候,也这么惜字如金吗?” 君瑶迟疑了会儿。 片刻后说:“我应该常向楚侯问安吗?” 这回便轮到黎里愣住了。 她原本以为楚侯强调四年后要还,是楚侯在强调君瑶对他重要性。她只觉得,自然是重要人物,那么联络感情总是必要吧。就好像她,虽然只在借用君瑶当打手,但出于对这位打手尊重,罐头她也会分一半啊? 怎么听君瑶话里意思……楚檀好像完全都不和他联络感情? 黎里低头一想,又觉得这好像不奇怪。 她待人处事像个商人,总喜欢留些下次合作余地在。楚侯却不是,他是政客。政客永远都有两副面孔,需要哪副带哪副。君瑶是他义子,他没必要面对君瑶这个绝对楚派时还要带上“慈和”面具。就像她和他说开了,这老狐狸满嘴都是目一样。 冷酷无情才是他真面目。 黎里也不是没见到。 想到这里,她竟然对楚侯“借给”她君瑶产生些同病相连感情来。 黎里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和他说:“没关系,你以后可以每天和我问安。” 君瑶闻言:“……?” 黎里却已经指着快要能看到影子守护者对君瑶说:“计划明白吧。重点是快。等会儿我这玩意过来,你引着他攻击,他一动手,我就丢终端过去伪装有人失去生命体征,诱发它制动。” “它一制动——” 君瑶很懂地接口:“我跳上去翻开它脖子上内嵌控制系统,修改它程序。” 黎里非常满意:“好伙伴,开工吧!” w ,请牢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7章 27 第三军校。 吴琰坐在显示器前, 瞧着黎里从韦岫基地离开,向有着守护者位置前行,完全不明白她想做什么。 吴琰:难道是韦岫手里有守护者控制器?不对啊, 我应该没漏看,韦岫手里没有这东西啊? 黎里到底想做什么? 这一点不仅是吴琰想知道,也是坐在屏幕前维克·普兰迫切想要知道。 她看似是与指挥系韦岫达成了协约, 却又并未与其共同出击狙击其他队伍。可若说她没有与韦岫达成实际约定——她从韦岫那得到物资、以及她前往明显有所求方向, 又解释不通。 这是他自承袭普兰爵位,掌控第三军校以来,头次在集训中感到不解和焦躁。 这让维克苦恼却又有些兴奋, 他忍不住去想他父亲——他父亲在观看吴秦那一届“集训”时, 也是这么期待吗? 少有、罕见未知。 好像比直接暴力更能令人血脉贲张,感到刺激。 屏幕中守护者已然要踏上他们所在区域了,风尘仆仆皇女仍没有想要避开样子。 吴琰紧张地都快把扶手捏断。 他在内心不住祈祷:别玩那么大,别玩那么大。祖宗, 别对上守护者——! 只可惜远在另一颗星球上黎里显然听不见她心声。 巨大、神话中才会有怪物被侵入了领土。 黎里看着这只机械豹眼睛因为扫视到了活物, 渐渐由安全绿色转而为警告黄色——她在心里算着变红时间,同时对君瑶吩咐:“就是现在!” 就在机械豹双目转红瞬间, 君瑶周身凝出数道态金锋刃,如同龙卷风一般直向机械豹攻去! 态金与态金撞上发出了巨大,仿佛能震聋人耳朵噪音。 早有准备黎里毫无所动,她盯着机械豹, 瞧着它做出了攻击, 一抓直接将君瑶凝出那些态金薄刃挤压扭曲,在攻击与攻击达到顶点刹那, 摘下手中两个手环, 准确无比, 仍在了机械豹收拢抓尖! 终端骤然失去生命监控,又在瞬间受到了外力挤压。 第三军校为了保障“集训”不会成为丑闻应急装置,“制动”程序即可启动!黎里见着机械豹那双眼睛由红顿住,随后激烈波动转向为黄色,再它彻底转为绿色,自动撤离战斗区系统启动之前—— 不用黎里吩咐,君瑶已经借着这三秒空荡一脚踏上了自己凝出金属。 他如同手中有攀岩工具一般,三两下便翻上了足有三米高猎豹背后。黎里见到他毫无停顿地抬起了右手,他右手握成了拳,态金覆盖在了他拳头上。 君瑶对着机械豹后颈接口处一拳砸下!随后将手指探入机械豹后颈因暴力而出现一丝裂纹中,掀开了它30340护板,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控制中心,并在五秒内——在那双眼睛要由绿再转向红色之前,侵入了它程序! 近乎完美行动。 黎里看着机械豹眼睛渐渐失去了光芒,随后又在它背上坐着青年手中重新露出了绿色光,然后站起来,迈起步伐,改变了路线,转而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君瑶在机械豹行动之前跳了下来。 他向黎里报告:“我修改了他行径路线,它会前往第二处飞艇,将第二飞艇所在区域,视同为它守护区。” “在我们停止它系统前,它不会允许任何人接近飞艇。” 黎里要就是这个效果。 她和君瑶说:“很好,就是漏了一点。” 君瑶不明所以。 黎里叹气和君瑶说:“你忘了把广告内嵌进去了。” 好在比起跳上去修改机械豹程序,利用态金将广播器挂在机械豹身上要简单多。 黎里现编了广告词,让君瑶念了录音,方才将韦岫提供广播器挂在了机械豹身上。 君瑶看着机械豹就这么带着一台无限循环广播踏着步子向飞艇走去了,有些茫然。 他问黎里:“这样就好了吗?” 黎里非常肯定他念广告词:“这样就好了!回头也给你一份分成,毕竟念广告这事,我身份在这儿,传出去不太好听。” 君瑶听了黎里话点头,他没有半点刨根问底意思。安静地令黎里满心豪情壮志都灭了一半。 黎里忽然就怀念起了吴琰。 虽说吴琰在这儿,大概也只会气极问她“船票都卖了还在乎什么皇女不能念广告词”,可有人聊聊天也好过没人接梗啊。 黎里嘀咕道:“早点完工早点和韦岫汇合吧,她一定懂我乐趣。” 君瑶没有任何质疑,他甚至配合着打开地图,让黎里挑选第二只目标。 黎里想了想殷誓他们走方向,选了台离他们远些守护者。两人再度骑上小摩托在沙漠里疾驰,除了黎里身上终端少了个,君瑶头发上又沾了沙子外,两人瞧着还真像是来郊游。 身在第三军校吴琰目瞪口呆地看着黎里“挑衅”了守护者,“串改”了守护者,看起来还有再接再厉再来一台架势,愣得已经说不出话,满脑子只有一句:楚侯真不应该把君瑶借给她。 等他恢复了一点思考能力,他又忍不住指责君瑶:你怎么什么都跟着她干,你不是打过仗吗?你怎么能不清楚守护者危险,一次成功只是侥幸,你怎么能纵着她乱来! 吴琰恨不能揪着君瑶衣领摇晃,还有黎里—— 吴琰这边还没想好要怎么教育黎里。 维克·普兰已经摇了摇手指,招来下属轻声问:“投下去控制器,有几个被捡到了?” 下属调了数据查询,回答说:“除了落在守护者行径路线上损毁一枚。另两枚,都已经被寻到了。” 他翻了翻定位,更详细说:“一枚在机甲系殷誓手里,但他似乎暂时没有动用30340意思。” “还有一枚——在工程系学生手里,他们和皇女一样,似乎都想要借用守护者力量,都在向守护者所在方向前进。” 维克·普兰露出了笑。 他说:“这样呀,真是凑巧了。” 红发将军吩咐下属:“给予全域学生广播警告,已经有守护者脱离控制了。” “该让他们警醒些,别总觉得这场游戏时间还长。”他扫了一眼黎里,也不知是在说参与集训新生,还是再说他自己。 维普·普兰道:“再不主动出击,手中握着致胜武器只会成为败者耻辱。” “该反击了。” 黎里与君瑶奔驰在路上。 她骑着摩托,理应该是目前所有学生行动最快一批。 然而摩托再快,也快不过通讯速度。 就在她还差十公里便能接近第二台守护者时候,073星忽然响起了全域警告。 全域警告。 这是在“集训”发生了极大变故时候才会使用通知手段。 黎里在去了解集训时候看过相关规则,第三军校开校至今,这份警告只响过三次。 一次,是联邦入侵。 一次,是暴动发生。 还有一次,是有学生真割开了同学动脉,只为了从他身上取水。 如今警告再响,播报却是守护者失控,提醒所有学生注意守护者标识,行动小心。 君瑶听着这话,他说:“警告,这是在说我们吗?” 黎里拍了拍他肩,和他说:“不是警告,带大名才算是警告。不带大名——” 她笑着重新发动了摩托:“就算褒奖!” 全域警告响彻了073星每一个角落,所有学生也看见了地图上标成红色,已全然脱离了原本行径路线守护者。 韦岫知道,这是黎里他们成功了。 她已经找到了飞行器,此刻正在指挥着同学将物资一项项都搬上飞机。 韦岫听着那无处不在机械女声,眼中露出了羡慕。 “这东西要是能有办法控制就好了,全域广播——”她喃喃自语,“这可比蹲在飞艇边等着人来买方便多了。” 韦岫思考了片刻,觉得全域广播既然存在于073星上,这颗星球上便一定有着它控制系统,再不济,也该有它信息接收塔。 只要能找到那个东西,她就能进行全域信息投放,不论是卖票还是黎里想要卖名次这件事,有了全域警告系统,她们就能轻易将消息捅到每一个人耳朵里。 潜在客户千千万,韦岫说干就敢干。 韦岫向她同学招了招手,沉吟片刻道:“去抓几个工程系学生来。虽然还没开学,但他们也肯定比我们懂信息追踪。” “等到了飞艇,就开始找信息塔。找到人,”韦岫心痛地付出了原本打算留给自己名次,“我送他免费船票,第十名船票。” 听到了她说话学生不免被惊到。 不正常! 这届集训真不正常,怎么会有韦岫这样人啊! 但第十名诱惑实在是高。 尤其是她身边人在经过君瑶与黎里冲击后,已经默认这场集训名次会被垄断。 谁不想轻轻松松成为胜者呢? 哪怕知道这块肉没那么好咬,却也还是忍不住心动。 韦岫太明白这一点了,第七星域满是“弱者”。对付“弱者”,怯者威之、贪者诱之,她总是有办法能驱动“工蚁”们。 全域警告惊动团体不仅仅只是韦岫。 还有殷誓队伍。 不如说殷誓队伍要比韦岫他们受到冲击更深一些。 他们本就在向飞艇前进,警告中“不受控”守护者,正在向他们方向行来! 雷则道:“是有其他人和你一样得到了控制器,已在操控守护者清除障碍了吗?” 他着急道:“殷誓,我和你说过,‘集训’训练就是我们对敌人冷酷无情。你不应该不用控制器,转而反令其他人得了先手!” 殷誓面色凝重,他说:“不是控制器!” 他给众人展示他手中“武器”,操控守护者仪器上标注着守护者位置,同时还有这对应守护者灯,好让拥有仪器控制方能够就近配对控制“守护者”。 殷誓道:“三个光点,没有一个亮起。这说明并没有人对守护者进行过配对,守护者没有□□控!” 雷则道:“那是什么情况,守护者还真直接暴走了吗?如果它暴走,你手里控制器还有没有用?” 殷誓不能确定。 守护者控制器显示三个灯,原本也就是想让他们捡到控制器学生互相竞争。毕竟匹配这事也是先到先得,已经被配对守护者除非配对方放弃,否则其他控制器无法争夺匹配权。 控制器本身也是一场争斗。 殷誓在研究后便明白了这一点。 控制器不是学校用来平衡战力,它是另一场“争斗”。 所以殷誓并不想去触碰它,至少在没有走到最后一步前,他都不希望由自己来掀起这场争斗。 可事到如今,守护者贸然失控,控制器毫无反应。 这又让他忍不住产生了自我怀疑,在这样恶劣环境里,仍试图以非暴力姿态结束集训他是不是错了。 就像殷家努力了这么久,也还是未能推翻帝制一样。 他选择,是不是也不能改变这场“厮杀求胜”。 守护者越来越近。 他小队里开始慌张人也越来越多。 殷誓咬牙,他和雷则道:“你带大家避开,我试试看能不能控制这台守护者!” 雷则闻言惊讶:“这玩意信号联通要在十米以内,万一要是没法配对,你就得面对那铁怪物攻击了!” 殷誓道:“我知道,第十一星域从不少守护者。” 他和雷则说:“不用担心我,我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家伙。我知道怎么从这东西手下逃脱,你清楚我实力,相信我。” 雷则当然信任殷誓。 他咬牙道:“好,但如果你十秒内不能完成配对,我就出来救你!” 殷誓笑着点了头:“好,谢了兄弟。” 守护者迈着步子越来越近。 雷则以最快速度,让机甲系学生们,都撤出了守护者扫视范围。 当守护者踏进他们所在区域时,风中似乎若有若无传来了人声音。 有学生道:“完了!这是有人控制,殷誓危险了!” 学生们这一路走来,受殷誓庇护良多。 他是最公正领导者,如果没他,他们其中很多弱者应该早就被抛弃出局了。 眼见殷誓要遇到危险,不少学生想要去保护他。 雷则把他们都喝止住,他道:“别乱来,殷誓说了,要你们等着!” “再说了,就算要救,那也该是我——” 雷则话没有说完。 因为守护者更近了,他们听清了风中那若有似无男声。 那声音若冬日江水,沉寂平稳,无波无澜地念着:“好消息,好消息,黎氏商旅成立了。您还在为缺水烦恼吗,您还在为出局担忧吗。黎氏商旅竭诚为您‘集训’之旅提供最优服务,三万送您归校,十万特票包接。购买黎氏商旅定制服务,您再也无需担忧物资,更也无需担忧名次……” 风将守护者身上挂着广播器一句句传着。 它走到了殷誓面前,殷誓配对失败了。 可它就像是被设定了“区域攻击”命令一样,即便殷誓就在它脚下,它也未曾攻击。 殷誓眼睁睁地看着守护者过去了,它身上还在响着他熟悉、某位冷冽强者声音。 “详情请咨询623-24xx-78终端号。” 那声音这么平铺直叙地念:“一通电话,黎氏商旅为您服务到家。” w ,请牢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8章 28 全域广播后, 073星进入了后半夜。 风沙打在脸上已经有了冰凉触感,干涸让这颗星昼夜温差高达二十度。如果不是黎里活在宁县,她大概这会儿已经要冻得摸不住沙地摩托手柄。 摩托能源格还剩下两刻度, 黎里停下了车。 深夜沙漠除了呼啸而过风沙外别无他声。黎里下车后抖了抖沾上满身风沙,通过地图瞧了瞧第二只守护者距离。他们路线选得很准,第二只守护者正向这里靠近。 黎里心情不错, 她扬了扬自己手上剩下那些终端, 对君瑶说:“再来一次?” 有了一次经验,第二次只需如法炮制变形。 君瑶颔首,直接找了处已经颓败、几乎瞧不出原样半截铁塔, 两步跳了上去, 蹲在一根横梁上等着第二只守护者接近。 第二只守护者是一只长尾蝎。 与机械豹不同,它行径速度要更慢一些,与地表空隙距离也要更近一些。这意味着君瑶并不能像对付机械豹一样,自下方躲避它攻击, 对付长尾蝎, 他只能从上空来。 从空中看,由态金打造而成长尾蝎如同匍匐在沙地上游走巨蛇。 它四肢金属抓深深嵌在沙土里, 配备着等离子炮机械长尾上装备着最新雷达,随着它向前攀爬速度,自上而下、以球形搜寻着周遭环境。 流动黄沙、枯败树枝、布满了铁锈金属塔。 长尾蝎一步步进着,然后在一瞬间扫到了夜空中顿立着活物! 那双远在沙土之中绿色机械眼显出细碎雪花, 代表着危机黄色, 在短短数秒内覆盖其上——这是守护者给予敌人、亦或者盟军逃脱、夺生五秒。 五秒之后,面对仍然处在它警戒区内活物, 长尾蝎高高扬起尾针在红外校准帮助下, 精准无误地捕住了它猎物。 就在那双机械眼变红瞬间, 蝎尾如同一把灵活钢鞭,直向君瑶甩去! “君瑶!” 黎里在不远处叫道,毫不犹豫地将两枚终端直接甩向高塔上青年! 终端飞上天空。 三秒后,它就会发出监测不到生命值警告,五秒之后,受外力冲击它就会对周遭一切可控武器开启“制动”程序。 第四秒,君瑶在空中再准确无误抓住了那两枚终端。 第五秒,君瑶在下跳同时将终端砸向了蝎尾! 钢鞭一样蝎尾毫无意外打碎了那两枚手环终端,黎里在球形番外之外,确也瞧见了终端被击碎后,启动“制动程序”时发出了细碎红光。 按理说,长尾蝎该停住了。它被制动那几秒,正好能让君瑶落在长尾蝎后颈处。 黎里已经准备上前帮忙了。 可她还没来得急迈出一步,含约百吨重力蝎尾已经对准君瑶鞭挞了下去! 漫天沙土扬起。其力度,一连先前被深埋沙海铁塔也被掀出! 黎里站立不稳,随着她停在路边摩托一起被余震冲击摔倒! ——等到沙海怒歇,落沙停顿。 黎里满头慢声都是黄沙,她摩托车轮已经被落下黄沙埋进去一半。 可黎里根本没有时间去看那辆摩托。 制动程序没有启动。 领地被入侵,长尾蝎被态金覆盖头部从沙地里抬起,它发出了沉闷而刺耳翁鸣声—— 它吼叫着、如史前巨兽高鸣愤怒! 黎里知道那是能量波,是守护者之间一种联动方式。守护者默认程序也是有很多种、比如073星上第三军校最初调整好“警戒驱散”模式,又比如君瑶后来设定“区域攻击”模式,又还有此刻长尾蝎向高空咆哮所展现出、“御敌战斗”模式。 073星守护者,怎么会被调至“御敌战斗”模式? 这玩意开起来是用着配合军舰击杀敌舰! 是事故,还是维克·普兰疯了!? 黎里看着长尾蝎对空长嚎。随后,深沉、空无一物夜空中,若隐若现地传来了一声似是鹰鸣清啼。 ——这只守护者,正在按照既定程序,呼唤“同伴”围剿歼敌。 黎里彻底清醒了过来。 这会儿可不是管“为什么会发生”时候了。 她连滚带爬地冲向长尾蝎方向,在满是黄沙世界中焦急大喊:“君瑶、君瑶!” “君瑶!” 最后一声,她叫声中透着狠厉。 而也就是在她即将踏进长尾蝎警戒区域内时,黄沙之下突然跃出一个人影。 他半个身体都被褐色金属包裹住了,与长尾蝎同处一个空间时,竟分不出哪个才是“军用武器”。 入侵领地内又扫出敌人。巨大守护者挪动了身躯,它通红色眼睛里已经在聚集能量—— 黎里见到君瑶摘下了自己手腕上终端,一把捏碎! 捏碎终端释放出信号依然没能制动住这只怪物。 黎里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她双手紧握,在她毫无意识时候,她后方空气再剧烈沸腾,就像其中分子在被什么力量无意识地搓弄,沸腾、扭曲、甚至渐有崩塌—— 长尾蝎射出极光撞上了极厚重态金! 八座巨大态金墙自空中对准了长尾蝎各个关节重重砸下! 黎里离得足有百米远,也能听见金属与金属极限挤压时发出扭曲刺鸣声—— 八面座金属墙直接将长尾蝎半个身体都砸进了沙海中! 黎里心下微定,她叫道:“君瑶!” 君瑶明白黎里意思,他毫不恋战,转身便撤退。 可还是不行。 机械发出了痛苦破裂声。 态金被抬开了。 短短几秒,他逃不出守护者警戒范围。 若是跑得离黎里太近,他甚至还可能把黎里带进长尾蝎攻击范围。 君瑶不过犹豫一秒,便向远离黎里方向跃去! 黎里眼睁睁地看着他又被沙土掩盖,咬牙切齿同时,又不住在心中懊悔。 韦岫通讯就是这时候来。 指挥系“王”已经在飞艇边开好了她小卖部,顺便还抓到了她想要“工程兵”。再给新工蚁带上压环同时,得到了一个不得了消息韦岫,拨通了黎里终端。 “补给里有守护者控制器。”韦岫扫了一眼倒在她面前工程系学生,和黎里言简意赅道,“工程系手里有一个。” 黎里:“……” 她看着百米开外混战,慢声道:“已经碰上了。” 韦岫愣了一瞬,她很快便明白了黎里处境,说道:“我问清楚了,这东西信号作用范围不超过百米。” “找快,五分钟就能结束。” 黎里道了谢,她关了终端,四下看了看。 她现在处位置因为先前战斗刚巧处于高位,从她站着位置,既能瞧见被掀翻了铁塔,也能瞧见废弃烟囱。 工程兵。 都喜欢既能遮风避雨又不会阻挡信号地方。 黎里吐出了嘴里因紧张吃进去砂砾,卷了卷袖子,揉了揉脖颈。厚重军靴踏上冰凉砂砾,她直接冲向了那根烟囱! 073星新开小卖部外,韦岫结束了通讯,蹲下身来盯了那名工程系学生一眼。 工程系学生被她漆黑眼睛看得心里发寒,不由呛声道:“我已经把知道都说了,你还盯着我干什么!” 韦岫笑了一声,她说:“没什么,我只是忽然发现一山更有一山高。” “我本来觉得自己算个坏家伙,但和你们工程系一比,还是仁善很多。” “至少我不会拿‘守护者’去袭击同学。”她晃了晃手中振频枪,“我最多也就是把你们打晕抢劫而已。” 工程系学生对此显然不平。 他说道:“你们懂什么!你扫描过他体征吗——” “你们这些连基因图都看不懂蠢货,根本就不清楚他是多恐怖怪物!” “有这样怪物参加‘集训’,如果不先除掉他——根本没人能赢!” 殷誓差点就被机械豹身上广告一波带走。 等机械豹走远许久了,沉寂沙海里陡然又响起一阵野兽般咆哮——殷誓方才回神。 他低头看控制器。 一个绿点已经亮起来了,有人在操控守护者! 雷则见状连忙同步打开地图,他指着一处道:“奇怪,是只有一台守护者被控制吧?怎么除了刚才豹子,第三只路线也变了?” 殷誓连忙去看雷则指出地图。 不错,第三只守护者标注着点也变红了,它行径方向正是被控制30340守护者所在方向。 殷誓对守护者了解很深。 他很快便反应明白现今状况。 “不好。”殷誓对雷则说,“有学生不知深浅,用守护者歼敌模式去对付其他人了!” “歼敌模式控制不好,会出大事!” 他管不了太多了,只能将一切交托同伴:“雷则,我得去抢夺控制权救人,同学们就劳烦你带领着继续前行。” “我处理完守护者去会合。” 雷则看着殷誓欲言又止。 他本想说总归守护者不是在对付他们,不管也没什么大事。 但他又知道殷誓不是自私自利人。 就像他会拿出自己补给分给别人只为停息争端一样,他是个见不得人受苦家伙。 雷则握了握他手,将自己那把脉冲枪给了他:“你一定小心!” 与此同时,第三军校内,吴琰正对维克·普兰发火。 这是他就读第三军校以来,第一次这么不给校长面子。 吴琰摔了他茶杯,祖母绿一般明亮眼里盛满了愤怒。 吴琰:“维克·普兰,你是想造反吗!皇女在073星,你竟然抛给学生能够启动‘歼敌模式’控制器!” 面对武侯震怒,维克·普兰巍然不动。 他抬手让下属为两人沏一壶新茶,说道:“阁下何必动怒,殿下不是处理很好吗?” “再说了,两台守护者一起上,估计也动不了皇女身边那名护卫吧?” 他微微笑着,绿色眼睛如同鹰一样盯着吴琰:“王星在送人来时候,也没说过这位君瑶中尉,他身上特殊基因片段——几乎要写满了他染色体。” “如果不是工程系学生们误打误撞,这个秘密,楚侯与议会打算瞒第四星域多久呢?” 吴琰:“……” 吴琰哪知道!他也不知道君瑶特殊基因怎么回事,有特殊基因法放在这儿,工程系学生扫描都已经算是踩着犯法底线游走了,他一个守法公民怎么可能知道楚侯义子基因详情! 他气到头痛,维克·普兰却神情自在,甚至还请他坐下。 “皇女并没有捏碎自己终端求救,可见她本就有自己打算。阁下为何不多信任她一点呢?” 维克笑道:“也许她会像您父亲一样,成为此届头狼呢。” 吴琰:“……” 073星内,工程系学生们躲在破旧烟囱内,架起了他们熟悉测绘遥控装置。 第三军校“集训”讲究“公平”。它既然会给作战学生们提供武器,自然也会给后勤工程类学生们提供辅助用具。 控制着守护者学生紧盯着屏幕上各项数据,再一次见到红色人形压住了守护者,都忍不住发出了骂人音节。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要不是怕上军事法庭,我真想把他切开来看!宗室有过特殊基因能量峰值能飚到120家伙吗?” “开国皇帝都未必有这个数值吧?” 又有人问:“第三只守护者什么时候到,我看长尾蝎坚持不了多久。” “如果不能在这里把他打压下去,我们就算策划再完美,也不可能有希望获胜!” 又有学生说:“他峰值还在涨,我现在担心再来一只都未必能让他出局!” “对了,皇女呢!他是皇女护卫,如果守护者搞不定他,我们或许可以用皇女迫使他自发退出!” “李,你擅长搜索,都有特殊基因,你看看能不能定位到皇女位置!” “兰特,你是我们当中最能打,一找到皇女你就‘请’她来做客。第三军校集训讲究公平,在这里,就算对皇女有所冒犯,王室也不会追究。” 蹑手蹑脚靠近时,黎里听到了这样对话。 强大敌人使人团结。 但搞错敌人,会使人毁灭。 “——找到信号了!她就在附近,具体在……五米?” 学生话还没说完。黎里一脚踹开了半遮掩空心铁锈门。 烟囱里各种仪器光打在她脸上,显出半阴半晴。 众人瞧不清她情绪,只听她说:“抱歉,打扰各位议事了。我朋友遇上点麻烦。请问,谁能帮我把那台破机器停下?” 工程系学生们浑身僵直。 片刻后,有人喊:“兰特!” 一名约有一米八左右军校生直接跳起,冲了上来—— 然后,被黎里一脚踹进了杂乱电线里。 他再也没爬起来。 黎里活动了手指,她又好心问了一遍:“谁帮我?” 工程系学生们面面相觑,没有人动。 黎里都能猜出他们在想什么——她不懂工程系堆着这些玩意,只要她想救君瑶,就不能对他们做什么。 黎里深深叹了口气。 她看了看露天烟囱,双手直接拖起了原本用来半遮铁门,在工程系学生注视下,踮起脚尖想了点办法,把门甩上了烟囱里横向斜出破旧钢梁上。 黎里站在底下看了看,嘀咕道:“这样,吴琰应该看不太清。” 工程系学生一时不明所以。 然后他们就明白了。 黎里把所有人都揍了。 在一地□□中,她挑了一个看起来最懂机械,提着他衣领问:“帮我吗?” 那学生呜呜呜。 黎里看着他,啪一个耳光打过去。 她躲在监视器不可能扫到角落,又问了一遍:“帮我吗?” 学生:“……” 黎里看着已经离长尾蝎极近、从空中飞来第三台守护者,微微一笑。 她这回捏起了拳头。 这夜073星沙海咆哮便没停过。 态金与态金碰撞造成余波将这片沙漠近乎沸腾成海域。 再又一次以力抗力后,君瑶终于借机切开了长尾蝎后颈。 他伸手——他手中本该即刻凝出态金刀刃,可这一次,竟是足足用了五秒才塑成型。 君瑶忍不住蹙眉:073实在是太过资源匮乏一颗星球,这颗星球拥有资源,似乎并不足以支持他无限凝出态金对敌。 ……如果态金有限。 君瑶思索着应对方案,便忽听一声鹰鸣。 第三只守护者到了。 沙漠翻滚着,夜色也染上了能量炮颜色。 君瑶算着他能凝出最大防御壁,在躲避机械鹰粒子炮与侵入长尾蝎控制面板之间,选择了侵入。 他用态金几乎要将整个人包住。 飞翔于上空、机械鹰蓝色炮弹蓄势待发。 君瑶手指也触摸到了长尾蝎后颈缝隙。 他掀开了控制面板! 于此同时,机械鹰能量炮也打在了——一公里以外地方。 长尾蝎也停了。 而君瑶手指距离控制面板还有一毫米。 他有些茫然地坐在长尾蝎上,态金褪了一半。 “君瑶!” 他听见有人叫自己。 回头一看,是带着控制器拼尽全力向这里赶来殷誓。 殷誓赶到了,他连喘气都顾不上,只是问:“你还好吗?” 君瑶看向了他手中控制器。 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听见了皇女脚步声。 军靴踩在沙地上声音不重,但他还是听见了。 捏着控制器,在工程系学生“帮助”下,同时控制住了两台守护者皇女见到有些狼狈他,也瞧见了风尘仆仆、不远万里赶来救人殷誓。 黎里停下了脚步,她看了看君瑶,又看了看殷誓。 她说:“我是不是动作太快了?” “没给你朋友表现机会。” w ,请牢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29章 29 订阅全文可解锁更多姿势!  吴琰伤心地想:呜呜, 看新闻是想看父亲哥哥吗?毕竟没来接她呢。 第四天,终于发现儿子动用了一大笔现金老武侯打了视频信号来痛骂自己败家儿子又败家。但骂完之后,还是给他账户又补上了足够他继续败家现金。 前任武侯,现任帝国3区总司令吴秦黑着一张脸, 在遥远帝都咆哮:“你小子怎么突然要这么多现金!是惹了游荡者还是被联邦‘女巫’缠上了?老子和你说过多少次, 给你信用额度就是要你给老子待在能使用信用额度地方!你他妈是不是又给老子乱跑!” 吴琰委屈死了, 他能说自己是被找回来皇女敲诈了吗?当然不能。皇女那么可怜。 他只能硬着头皮受亲爹辱骂, 在感觉自己真快撑不下去时候, 大喊了一声——“妈!” 吴秦闻言脸色一变, 生怕吴琰真把他母亲喊来, 只能匆匆丢下一句“等你回来再收拾你”切了信号。 吴琰也送了一口气。他见到了父亲不免又想到了把自己当孤儿过了十多年黎里,正犹豫着要不要去见见她,黎里自己来了。 她倚在吴琰门边,有些惊讶地问:“……吴秦将军,惧内啊?” 吴琰一听黎里声音, 整个人都僵硬了。他吓了一跳:“你怎么进了我休息室!” 黎里愣了一瞬, 露出了不解表情。 吴琰立刻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几乎都能从黎里脸上读出诛心话来——“吴琰,赵真进你休息室要打招呼吗?” 吴琰只好别别扭扭地说:“我只是还不习惯, 没有——” ——没有怪你意思。 可这句话吴琰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那位困惑皇女已经道:“这些星舰是皇家军舰对吧?是只属于皇室卫队。我琢磨着,我是皇女,在星舰归属权上应该高于你吧?” 她虚心问吴琰:“皇室逛皇室星舰,也需要征求武侯同意吗?帝国法律有这样条例吗?” “不好意思,我乡野人,不太清楚情况, 还想问问您, 有这道理吗?” 吴琰语塞了一瞬, 他说:“……好像没有。” 吴琰:“但是——”但是当有客人在时候,主人也不该随便进客人房间啊? 黎里点了点头,她走了进去,指着自己手腕上不知道多少年前才会使用老旧传呼终端对吴琰说:“我也没有别意思,就是告诉你一声,钱到账了。你放心,我答应事情不会食言。” 吴琰又被她把思路带走了。 他哑然了半晌,方才说:“你不会食言就好。” 黎里便冲他笑了一下。 这是吴琰第一次见黎里这么轻快笑。 那像云朵一般轻松自由笑容是吴琰从未见过,他下意识屏息,就听来自边缘星系皇女又说:“放心,拿钱办事是我少有优点。” “只要给够钱,你拿光炮轰我事情,我也是可以在陛下面前闭口不谈30340。” 吴琰:“……?” 她站在门边,笑容腼腆又可爱,兴致勃勃地看着他,说着:“我刚刚听到了,吴秦将军真是宠爱你,似乎又给了你不少零花钱对吧?” “武侯阁下,不管您当初动机是警告也好是保护也好,我这几天看到了一条很有意思新闻科普——对皇室所在区域使用规模性破坏武器,是要被视作行刺。” “如果我将此事告知皇帝陛下——”黎里笑容真挚极了,“您觉得会有什么结果呢?” “只要一点点钱。”——她又晃了晃她那台老旧通讯终端。 “就能免去一顿毒打。”——皇女笑容再贴心不过。 “这真是再划算不过了!”黎里斩钉截铁,“您说呢?” 吴琰:“……” 吴琰就是再傻,这会让也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他茫然问:“……你之前和我要钱,不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吗?” 黎里点头:“是啊。” 吴琰道:“我给了啊!你为什么又要了!” 黎里坦然说:“因为安全感还不够啊。” 吴琰忍不住质疑:“我给你上一笔钱,都足够你在帝都过一辈子了!” 黎里点头,同时在心里换算了一下——但只够买半个顶级军用机甲,还差半个呢。 她安慰吴琰:“武侯,钱财乃身外之物。吴秦将军不一定会因为您花钱太多动手打人。但他一定会因为您背上了刺杀案底而打人——孰轻孰重,您要想清楚啊。” 吴琰:“?” 他不解道:“可我已经说了我不是故意,你也没有受伤。如果不是你逃跑,这件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吴琰正想要借此事和黎里好好解释一下,他看见了对方不耐烦样子。 是,不耐烦。 她在不耐烦。 可他是她表兄啊,他也反省了,正在努力建立两人之间感情呢,她为什么会不耐烦? “武侯,付一点点钱,换来前途坦然,这真是件非常划算买卖。别犹豫,快转账吧!咱们账户隔了太多程序,你现在打我还要几天时间收账呢。” 看着黎里坚定要钱没有一丝不安,也没有一丝退怯样子,吴琰悟了。 他突然冷声问:“你为什么昨天叫了三份饭?” 黎里不明所以,回答:“……因为饿,而你们东西挺好吃?宁县合成食材多,真品很少吃得到。” 吴琰:所以你只是单纯馋! 他又问:“你为什么选不出衣服?” 黎里更奇怪了:“那些衣服只能留一件吗?我以为都是送给我呢。” 她有些遗憾:“只能留一件,那就那套深蓝色吧,我最喜欢那套。” 吴琰:所以你也不是怕选错! 吴琰深吸一口气,他最后问:“你看那么久新闻——” 黎里说:“我在认脸啊,回去对人喊错多尴尬。再说法治频道还挺有趣,你打我算行刺这个知识也是从那学到。” 吴琰:……所以你根本也不是在思念皇帝和皇太子! 吴琰悟了。 吴琰彻底明白了。 什么可怜,什么没有感情连接只能酿成苦果。 他们这头顾着赵真没顾着她是有错,但她这头也不见得有想过要顾他们啊! 吴琰,好好想一想吧!在宁县时候,她张口就问能不能不去帝都。明白必须去后也没想过要问你点什么,而是扒了你身上所有值钱东西给她跟班! 她——根本就不可怜! 她就是宁县强盗! 吴琰盯着黎里,好半晌才说:“你根本就不是觉得不安所以提出要求。” 黎里闻言一顿。 吴琰看着她这无疑在表示心虚行径,火气忍不住蹭蹭就跑上脑门。 “你就是贪财!”吴琰有些激动,“你和我说那些话——你说我和太子殿下对你漠不关心伤人,其实你也根本没有关心过我们啊!” “宁县上,我说你是皇女。你第一句却问我能不能在宁县当皇女,你自己本来也没想要认我们!” “你根本没有被我们伤到没有安全感,你不可怜,你是在骗我!” 他彻底反应了过来:“我为你话三天都没有睡好,你却一点也不在意,你只想从我这儿要钱!” 黎里见吴琰看出来了,有点遗憾。 她本来以为少爷能被哄得更久一点。 黎里只好收回了自己要钱手,说道:“唉,也没有。我可怜也是真可怜啊,只是我比较想得开而已。你不能因为我心态好就说我不可怜对不对?”她解释。 “再说了,你要是手头紧延后付也不是不可以。”她慢吞吞说,“别生气呀。” 吴琰差点气死。 他盯着黎里指着门口说:“殿下,我身体有些不适,请恕我告退——您不至于连我睡觉都要参观吧?” 这种恶趣味黎里当然没有。 她转身欲走,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盼望地瞧着吴琰。 黎里曾经说过,她长相和宁县里大多帝国人都不同,那是因为她是再标准不过宗室相貌。被帝国抛弃边缘人民绝不会拥有柔软、连宁县黄沙都无法砺粗象牙色皮肤,罕见黄玉一般瞳孔,高挺鼻梁——是吴琰在夜色里见到第一眼,就知道他没有找错人模样。 看着黎里样貌,吴琰心里某个角落忍不住软了一下。 ——那样期待眼神,是想要叫他表兄吗? 可还不等他完全柔软在那期盼黄眼睛中。 黎里说:“如果你是觉得价格高了,其实我们可以再——” 吴琰忍无可忍。 他瞪了黎里一眼,直接进了卧室在她面前重重拍下锁门键! 吴琰发誓,他绝不会再给黎里一分钱。 她就是个颠倒黑白谎话精! 吴琰绝不会对一个骗子同情心泛滥! 他如此坚定着,以至于在星舰上剩下日子里都没有再理会黎里。 然而这点坚定只坚持到了皇宫门前。 星舰入库之后,皇家飞行器即刻接着他们飞向皇宫。 这一路上军队护航,清道相迎,也算是给足了她尊严和礼遇。 黎里站在观景墙前,就听见吴琰走近在她身边冷哼一声说道:“你看,我说过,陛下一切都会为你准备好,皇太子也不是你想那样。比起赵真殿下,你根本一点都不可怜。” 他看着黎里,微笑道:“你只是个贪财骗子而已。” 黎里看了他一眼,按下终端回拨吴琰刚才一句话录音。她说:“武侯阁下,根据我这两天看法制节目,侮辱皇室,也算犯罪。” 吴琰:“?” 黎里道:“这个罪行轻,所以算你便宜。这个数,快点打。” 吴琰瞠目结舌,好半晌生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好,你去向陛下告状吧,我正好也向他说说您和我交易事!” 这话说就很没意思了。 黎里皱眉道:“武侯,您这是何苦呢。觉得可怜就肯给钱,正经交易却不愿做。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讨厌。” 吴琰:“彼此彼此。” 黎里看着吴琰,想着他背后代表金钱律,无奈叹了口气,妥协道:“那我再和你说一遍我可怜之处怎么样?” 吴琰看着她冷笑一声:“好啊,如果你能在觐见陛下之前让我再次对您感到同情。这笔钱,连同您之前想要那笔,我一并都给您也没有问题。” 黎里想了想,觉得可以。 于是在前往皇宫一路上,她都在努力地回忆赵里当年遇到过事。 大概氛围不对,又或者同样事情讲多了人就有免疫力了。直到飞行器已经降落在了皇宫门口,直到黎里嘴巴都快磨破了,吴琰还是那副冷笑表情。 黎里:……这少爷怎么一下这么没有同情心了! w ,请牢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30章 30 早晨九点, 全域广播第五次响起。 这是这一次,它要通报给073星的不是什么“警告”,而是一场盛大狂欢。 黎里站在信号塔下, 跟韦岫一起清点剩下的物资。 黎里说:“一些便宜的、用来消遣的食物可以放在飞艇边卖。毕竟票钱都已经付了, 在漫长地等待起飞的过程中, 买些能让自己更舒服些的小东西, 他们不会介意。” 韦岫对此再同意不过, 她说:“水,罐头这类东西, 可以带着去接那些买了特票的学生。十万都付得起, 他们也不会在意来的路上是不是又花了点小钱。” 黎里深表赞同。 她和韦岫互看了一眼, 两人站在荒芜的沙漠上, 面前是瞧不见尽头的荒芜沙漠, 身后是唱着“好消息”的巨大高塔。 韦岫:“全域广播一响,学校立刻会知道我们卖名次的事情。” 黎里:“从守护者的事情来看, 我们的校长大概会在一小时内切断073星的对外网络。” 韦岫:“好在这世上还有一种买卖方式叫做赊销,能发定位这生意就能继续做。” 风滚草在沙漠里咕噜噜地滚过。 她们忍不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被他们压榨的工程兵完全不明白这两个恶女到底在笑什么。 是在庆祝她们利用这场集训大赚了一笔, 还是在高兴她们的贪欲得到了满足? “真是混蛋。”还在维护着全域广播信号的工程兵嘀咕, “也不怕离了073星就被报复。” 黎里和韦岫害怕报复吗? 又或者说, 她们俩想过集训之后要面临的事情吗? 跟着韦岫更长时间的指挥系的学生觉得,皇女怎么想的他不清楚,但是韦岫——她一定早就找好了办法。 笑够了后,韦岫眯着眼同黎里说:“回去之后, 别人不提,校长一定会用合规的手段教训不听话的‘狗’。” 黎里平静说:“我不是他养的狗,我是来从军的。” 韦岫便忍不住翘起嘴角,她说:“看来殿下抱负远大。” 黎里说道:“我以为在你决定用全域广播帮我卖名次的时候, 就已经很明白我来这里的目的了。” 韦岫道:“知道是一回事,确认又是一回事。您是皇室呀,什么事不能做,心血来潮陪我们平民玩场‘大富翁’也是可能的。” 韦岫说的委婉,黎里却想抛开那些虚言,她知道韦岫敏锐聪明。 她不仅知道韦岫聪明,更是从她囤积物资的行为中,嗅到了和自己一样的、不甘臣服“规则”之下为人摆弄的气味。 她直接问:“你帮我吗?” 韦岫问:“殿下出多少钱?” 黎里从自己的口袋里摸了半天,摸出两枚吴琰放进去、用来压新衣服口袋的硬币。 她将其中一枚硬币丢给了韦岫:“这么多,干吗?” 在全域广播的噪音下,除了靠近的两人外,没有其他人能听见她们到底交流了什么。 只是最后,学生们看到,这两个策划了第三军校史上最大“合规舞弊”的恶女—— 她们并肩站着,目视前方,抬手击了掌。 一小时后,全域广播被来自第三军校的干扰器彻底切断了。 然而没关系,这一小时的轰炸,也足够所有的学生在濒临出局时,想到那串数字了。 物资的稀缺,出局的惶恐。 人性会滑向兽性是因为没那么坚强,并不坚毅的人性自然也不会拒绝“有利的交易”。 三艘飞艇中的两艘都被守护者侵占,即便有出色的学生在物资用尽前靠近了,也难以更进一步。 有学生知道殷誓的公正。 他们想要请殷誓来主持公道。 可还不等他们能见到殷誓,便会听见指挥系的恶女抱胸说:“殷誓买了第二名。你们要和他一个舱一个待遇,先付五百万见面费。” 连殷誓都败在了这可恶的金钱交易下!他们还能怎么办呢! 有工程系的学生悄悄和他们说:“这里有个人是可以一干两只守护者的,如果你们能说动他来帮忙,韦岫和皇女的算盘就全打空了!” 能够对抗守护者的学生只有一个,学生们忍受着饥渴,好不容易寻到了他的踪迹。 他却坐在飞艇边的小卖部卖着压缩饼干,不会帮着推翻这邪恶的买卖。 “洁净水,三百一壶。压缩饼干,五百一袋。” 应该是本届第一名的家伙守着铺子,对每一个前来想要结盟抑或求助的学生,都这么说。 于是四天后,集训结束了。 三艘飞艇,一共来回拉了五次,才算将所有的学生都接回去。 当第一艘飞艇到达,君瑶作为第一名踏下飞艇后,又要重新登回飞艇时,负责登记名次的军官也不是没有质疑过。 可他不过是个小小的下尉。 面对中尉面无表情的一句:“有规则不允许我回去吗?” 他拦不住。 第二批飞艇再回来的时候,尉官也不是没有向上级请示。 可上级说什么? “别说了,皇女落地就致电武侯,这会儿武侯正检阅着第三军校所有校官呢!” 尉官问:“那、那请校长亲自过问一二呢?” 维克·普兰不是输不起的人。 在听见全域广播在放些什么的时候,他瞪大了眼睛。那双眼睛里有很多情绪,却奇怪的没有愤怒。 他看着屏幕里狼狈却神色轻快的黎里,伸手松了松自己的领口。 吴琰本以为他是气道要掀棋盘了,却不想他却认可了。 维克·普兰低笑了声:“原来如此。” “你不是想要当这只头狼,你是想要废掉头狼。”普兰盯着屏幕里的皇女,墨绿色的眼睛宛如一把利刀,“真有意思,皇室居然能有这么不在乎尊严和脸面的子弟。” 他赞叹道:“我开眼了。” 接下来的事情,维克·普兰再没有兴趣看了。 当你的“对手”已经以一种不计后果的方式砸了斗场,那么即便勉强继续放入斗犬,洞门大开的赛场也不再有观赏性了。 吴琰原本担心维克·普兰要报复,他极为警惕地盯着他的一言一行。 可维克·普兰之后却真的没有再管过集训。 他说:“游戏都结束了,这会儿去掀棋盘,未免太过掉价。更何况——” 红发的将军语调一顿,他笑着与吴琰道:“破坏‘集训’也不是全无后果,之后的日子,自然会有人好好教育皇女‘规矩’,我倒不必提前插手。” “您可千万保护好她啊,阁下。”维克大笑,“如今我可是真心希望她能在这里待满四年,给我更多乐趣与惊喜。” 维克·普兰不管,其他相关的校官又全被武侯按住。 副校长和教授们还没来上班。 可怜的下尉只能看着君瑶等三人来来回回送人,他并来来回回地登记。 等好不容记到最后一批,皇女可怜他,送了他一瓶水果罐头。 “五百一罐的,辛苦你了。” 皇女拍了拍她的肩,挥挥手走了。只留下他看着四百多人的合格名单欲哭无泪。 第三军校立校以来,“集训”什么时候合格超过五十人?这下可好,四百多人合格,他要怎么向上写报告啊? 写“天赐奇迹”吗? 只会被其他军校嘲笑他们第三军校的地狱集训“名不副实”了吧! 尉官觉得天旋地转,但终于回来的学生们可不这么想。 脱离了073星,清洁、床铺、还有美味的食物是显得那么重要,几乎不用人招呼,大家便自散去休息了。 黎里问韦岫:“要不要去我那里休息,我是独栋别墅,可以分你一层。” 韦岫一想,借住好像还能省下住宿费,便欣然同意。 黎里让君瑶先回去,自己先去帮韦岫把行李从宿舍搬过来。 她盯住君瑶:“你记得和吴琰说,我想吃饺子。不要速食的,速食的东西我在073星吃够了。” 君瑶领命而去。 当吴琰等了半天,终于等到门铃声。他一拉开门,一肚子的责备已经涌到了喉咙口,却只看到了君瑶。 吴琰:“……”我好像没立场骂已经被黎里用的很可怜的他。 君瑶眨了眨眼,复述说:“殿下想吃饺子。” 吴琰当场:“去食堂吃啊,她有特供,可以点到!” 君瑶说:“殿下说,她不想吃速冻的。” 吴琰立刻:“这里是第四星域,我去哪儿给她找不是速冻的饺子!” 君瑶不说话。 吴琰:“……” 吴琰泄气:“算了,我叫人做。” 于是在吴琰叫人包饺子,却只得到后勤处茫然的一句“饺子怎么包”而陷入沉默时,君瑶去清洗了自己。 等君瑶差不多把自己重新收拾干净,吴琰差点摔了自己的终端。 在科技发达的现今,饺子这种费时耗力又传承着古老种族感情的食物,显然不是第四星域会有的。 备着速冻饺子,是他们对于特权阶级的最大尊重。 当然了,军部很尊重武侯。现学也不是不可以,但他们需要一点时间。 吴琰看了看已经快要落山的太阳,又想着黎里这几天吃的那些东西。 他只能叹着气定材料,又去翻自己的冰箱,半晌问君瑶:“牛肉的行不行。” 君瑶:“……我问问。” 黎里带着韦岫安顿在了自己屋里的一楼,接到君瑶的信号。 她说:“可以啊,我不挑食。” 君瑶那边大概是连接了光脑的外放。 她找换洗衣服的时候,刚好听见吴琰那句暴怒的——“不挑食你不吃速冻!” 韦岫听见了,好奇:“说话的是谁?” 黎里抽空回答:“吴琰,现任的武侯。” 韦岫闻言沉默了一下,她说:“我不是质疑大人物的能力,只是第四星域的饺子,会好吃吗?” 黎里说:“第四星域备着的一定难吃,但武侯做得就不一样。” 她笑着说:“我听皇帝陛下提过,说吴秦将军喜欢饺子,也很会做饺子。他儿子一脉相承。” 韦岫了然:“所以你说不要速冻。” 黎里向韦岫示意:“收拾完我们就去隔壁,牛肉馅的呢。” 吴琰从军部定了面粉配料,进了他入校以来从没进过的厨房。 大部分家具都是智能新款,调好馅料,包一顿饺子也没有很麻烦。 吴琰这么安慰着自己。 他在厨房里,听见了门铃声。 吴琰负气没有开门,他听见君瑶去开了门。 然后会客厅里就传来吵杂声,吴琰侧耳听了听,他们好像在玩牌。 吴琰:“……” 愤怒的吴琰打开厨房降噪系统,把所有令人生气的嘈杂统统隔绝在外! 世界又安静了。 吴琰调好了内陷包好了饺子,又下锅煮熟。 将饺子盛盘的时候,吴琰和自己说,算啦,能生什么气呢? 她很辛苦啦。 端着饺子出来的时候,吴琰本想要叫人,但他发现客厅里竟然比他的厨房还要安静。 吴琰定睛一看,只见他的沙发上瘫了个人形长条。 黎里手里还握着牌,却整个人后仰倒在了长榻上。 君瑶好些,他还坐着,可他的眼睛却阖上了。 还有一个,吴琰在屏幕里见过。 褐色长发的女孩直接倒在了地毯上,她的头倚着沙发的一角。 不过她醒着。 听见吴琰的的脚步声,她睁开了眼。 见到了吴琰的饺子,韦岫非常自觉地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吴琰将饺子搁在了餐桌上,转身取了薄毯为倦极而眠的两人盖上。 他好奇问韦岫:“你怎么没睡,不累吗?” 韦岫已经握好了勺子,虽听见吴琰的话,她的注意力仍在饺子上。 “很累,我硬撑着呢。”韦岫诚实回答,“殿下告诉我您包的饺子好吃,我想吃完再睡。” 吴琰:“……?” 他茫然问:“她怎么知道我会包——” 吴琰猛地反应过来。 他一把掀开自己刚铺好的毛毯—— “赵——里——!” ” target=”_bnk”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w ,请牢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31章 31 集训提前结束, 在正式开学之前,这届的学生们得到了长达五天的休假日。 第四星域虽说最值得称道的第三军校,但这里毕竟还活着许多为第三军校而服务的平民。这些平民数百年由普兰庇护, 发展至今日, 也为第四星域建起了一座人口约有二十万的小城。 当然, 资源的贫乏、军队对于科技的独占, 都使这座城市的发展远远落后。但也正是因此, 活在第四星域的帝国人是最了解帝需求的人民,所有军队所需要的消遣服务, 他们统统都能打到帝国最优标准。 满是烈酒的酒吧, 令人感到刺激的赌场, 亦或者是在提供“放松”服务的特殊场所——甚至是帝国明令禁止的地下搏斗场, 这里统统合法, 并全天开放。 许多初入第四星域的学生对这些都很感兴趣,五天的假期让他们足以在进入严苛的军校之前, 先享受一次放松。 吴琰在知道维克·普兰给这届直接批了五天的假期时,是非常紧张黎里的动态的。 在他看来, 玩世不恭如黎里——她得到机会, 一定会先去酒吧酩酊大醉, 再去搏斗场教唆君瑶□□拳,看爽了转头就去“特殊服务场所”继续纸醉金迷。 赌博,吴琰倒是不担心黎里会去沾染。这家伙这么爱赚钱,赌博这种去十都未必会进一的场所, 她一定谢敬不敏。 吴琰非常有信心。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守在门前随时劝阻的准备。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黎里竟然哪也没去,在家里好好休整了五天。倒是君瑶陪着韦岫去了一趟赌场,韦岫回来后与黎里说:“庄家作弊, 根据军衔来定你输赢的。没意思,算不了牌。” 吴琰听完满头:“……?”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黎里说:“猜到了,军校旁边开赌场。背后说没有普兰撑腰,打死我也不信。” “军人闹起事来可不好解决。” 韦岫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她甚至想得更远:“第三军校赌场交税很低,等我混到少将军衔的时候,我就也来这里开一家。” 吴琰:“??” 黎里偏还搭腔说:“行啊,我可以借你初始资金,三分利,够朋友吧?” 韦岫想了想,比出两根手指:“两分,我把你摘得干干净净,谁也查不出你出过钱。” 黎里掂量了一下,伸手和韦岫上下拍了下:“成交。” 韦岫心情愉快极了,吴琰看着她打开了自己的老式终端,在人生计划上补上了“开赌场”。 吴琰:“???” 皇室在第四星域开赌场,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尤其是停战之后,民众没有别的事做,较之战前更热衷于观察皇室的一举一动。开赌场这样的事,放在战争期间不算什么,可在帝国全力维持战后国内经济的现在——还真能成为一块掀起沸意的石头。 吴琰看的清楚,他不得不出声提醒畅想美好未来的两人。韦岫当然不为所动,黎里倒是听进去了,她把看了一大半的书直接扣在了脸上,闷声道:“韦岫说了会把尾巴擦干净的。” 吴琰:……这是擦干净尾巴的事吗!? 他看了看无聊地又快要睡着的黎里,又看了看试图继续补充自己的人生计划打发时光的韦岫,顿悟了。 这两人是真心实感想开赌场吗? 不是。 她们俩是不知道如何打发这五天时光,无聊的。 的确,第四星域的“健康娱乐”着实有限。 第一天黎里还会约他下棋,在他连着赢了黎里二十多次后,她就把棋盘藏起来了。 玩牌同理。 如果他不刻意放水,白条基本可以连着贴满那三人的全身。 他听见黎里有些恼怒地质问韦岫:“我是机甲系,打牌下棋搞不赢指挥系很正常。可你不是指挥系吗?你怎么也输成这样!” 韦岫也很恼火:“我尽力了,殿下你才是,你真的没有联合武侯阁下一起对付我吗!?” 至于君瑶,君瑶输的心服口服,他默默摘掉脸上的贴条,还向吴琰致了军礼。 回忆结束,吴琰瞧着这两人,只能艰难的提议:“……别胡思乱想了,不然我带你们出去逛逛吧。” 他勉强道:“酒吧?” 黎里韦岫:“不去。” 吴琰不明白了:“为什么啊,你们这个年纪不应该正是对酒吧好奇的时候吗?” 黎里动都不动:“宁县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酒,虽然是劣质的,但我对酒的确过了兴趣。” 韦岫头也不抬:“太贵,不花冤枉钱。” 吴琰:“……” 吴琰期期艾艾:“那、那特、特殊场、场——” 听到这话,黎里可算是动了。 她和韦岫两个人把吴琰从上到下扫了一圈。韦岫叹了口气,黎里说:“算了,你会吃亏。” 金发碧眼英俊小侯爷·吴琰:“??” 吴琰没辙了。 地下拳场这地方,是他绝无兴趣的。 他拿这两人实在没办法,只好说:“我去给你们炖汤——” 黎里坐起来了。 韦岫也不看自己的计划书了。 连君瑶都看了过来。 吴琰见他们这样就来气。 他咬牙切齿:“我炖汤,你们不许再给我提奇奇怪怪的想法了!” 黎里飞快点头:“嗯嗯,好的。鸡汤鸭汤啊,我听后勤部说他们新进了批鸽子,鸽子汤也行呀。” 吴琰:……我怎么感觉自己又被算计了。 于是,在其他人纸醉金迷地过着五日假期。 黎里他们快乐的享用了五日武侯特供三餐。 等到了开学日,黎里和韦岫一起去上新生的大通课《战争史》时,同届的不少学生在打着哈欠,精神抖擞的他们在学生中倒显得有些突兀。 不过集训里她们俩做的事情,学生们也都还铭记于心,除了同样瞧着很精神的殷誓会来和她们打招呼外,其他的学生恨不能避开她们一米行走。 《战争史》作为新生第一年的必修通课,在第三军校小礼堂授课。礼堂足以容纳五百多人,一届的新生全装进去还有空的。 机甲系其他到的早的同学,早就为殷誓占好了座位,一见他到了礼堂门口便向他挥手示意。 殷誓回应了一声,看向黎里他们。他说:“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坐一起?” 黎里看着殷誓这么和自己说,眼睛却忘了从君瑶的身上挪开,也觉得他作为殷家的公子哥,追星追到这程度也是挺不容易的。 她配合同意:“行啊,谢谢你了。” 于是黎里他们就成了殷誓拖家带口的存在,学生们虽想避开,却又碍着殷誓,一时间倒让这课堂坐得安安稳稳,瞧不出有任何人被另眼对待了一样。 殷誓坐下后便不厌其烦地和君瑶说:“战争史的教授,是当年参加过前线战争的山少将,他性格颇为严厉,或许会在第一堂课上给我们下马威,考问我们近年来几场战役的致胜点之类。不过我相信你一定没有问题,没有人会比你更清楚如何打赢一场战争了。” 君瑶闻言沉默了一瞬。 他想到了无数个下棋失败的夜晚,少有的回应了殷誓:“未必,我只是擅长突袭。论到排兵布阵,我应该尚不如你。” 殷誓及不赞同。 他与君瑶共事过,清楚君瑶对于战况的判断有多敏锐正确。在他眼里,君瑶这样理智、冷静又强大的指挥官堪称帝的希望。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君瑶能转去指挥系,而不是特种作战的机甲系。 殷誓原本还想说什么,就听皇女轻轻咳嗽了一声。 她举着那本甚至还没有撕开塑封的战争史问道:“这个老师会开题考?我现在翻书来不来及应付?” 殷誓看着黎里的课本,迟疑道:“山少将应该不会太侧重于书本。” 黎里顿时松了口气,她说:“我这几天光顾着看机甲种类大全,完全忘了这门课。不用书就行,我一个字没看。” 殷誓见黎里说得坦荡,一时无言。 倒是他身边的雷则心直口快:“没有预习也说的这么理直气壮,殿下就是这样为民表率的吗?” 黎里一听,顿时挑眉。 她拿书敲了敲桌子:“小朋友,殷誓和我说话还会加敬语呢,你哪家的?” 雷则面色憋红,他说不出话。 黎里笑了一声,径自道:“我坐在这里,接受你的质疑,就已经很在为民表率了。这要是在王星,你得跪下和我行礼后才能说话。” “明白了吗,同学?” 雷则哑然无言。殷誓见状,不得不替朋友向黎里道歉。 他道:“殿下,雷则并非有意冒犯。他只是从未如此近距离的见过宗室皇亲,他不太习惯——” “第三军校的人都不习惯。”黎里接口道,“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想怎么样。您不用紧张。” “就像我说的,我和楚议长不同,我是亲善的宗室皇女。”黎里向殷誓笑了笑,“放心吧,哪怕只是看在殷氏在第三军校予我尊敬给予的让步上,哪怕只看您签下账单的面子——我也会原谅您的朋友。” 短发的皇女琥珀色的眼睛里像是藏着星星。 殷誓瞧见她轻快道:“我大度嘛。” 雷则见状,差点哽住自己。 他想要说什么又想起殷誓的立场,先瞧向了他。 却不想民主的希望,最公正的引领者在思考后竟也笑了笑,说:“您说的是。” 在学生们闲聊的当口,负责教授《战争史》的少将山也到了。 脸上有着烧伤的短发男性穿着一身深褐色的军服,胸膛上挂着前线战争时被授予的“雄鹰”金章。 山少将普一进入礼堂,便因他周身严酷的气质,不苟言笑的面容而让礼堂在一瞬间陷入了安静。包经战场风霜的军人也并不喜欢过多的废话,他没有看任何人,直接登录了教学系统——近十个他的投影,即刻出现在礼堂不同的角落,确保每一个学生都能被近距离授课。 只是这样贴心的设计,用在和蔼幽默的教授身上对学生而言是一种享受,用在这样一位长相严肃的教授身上显然就显得有些像是酷刑。 更要命的是,这位老师一上课便用他鹰一般的眼神扫边全场,开口问:“听说我们这一届有位参与了集训的宗室,这可是自吴将军后唯一选择了集训的宗室,这位英勇的战士,可以站起来让我们大家都看看吗?” 这话说完,众人便将视线投向了黎里那一排。 但没有人看向黎里,他们都看向了曾经与守护者战斗过的君瑶。 毕竟皇女的资料一早便由外宣部发遍了全国,教授没道理会不清楚皇女的存在,他提及宗室而非皇室,显然便也在意旨君瑶。 君瑶略犹豫一瞬,他欲站起身。 可他不过刚刚有动的姿势,便被黎里按着肩膀坐下了。 黎里低声问他:“老头子突然点你名不是刁难就是试探。你背书了吗?” 君瑶摇了摇头。 黎里便叹了口气。 然后,他便见到皇女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笑着回答这位少将:“看来阁下并不是热衷于收看新闻。我以为我的消息,早就该被外宣部塞满了帝国的每一个角落才是。” 山少将抬起眼皮,扫了黎里一眼。 他倒也没有否认黎里是他话中宗室的意思,反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皇女殿下,宁县而来。我自然是了解。既然皇女殿下如此英勇,那便承继传统,由您来做开课的第一讲吧。” “为表对皇室的尊敬。”少将慢声道,“便请您讲一讲,吴秦将军在被撤销全军统治权前,奠定了帝大胜、前线推至118星的那一场战役吧。” “这场战役书本上有,我相信以皇室谦逊好学的品质,您一定早已阅读过。” 黎里顿了一瞬,她看向自己还塑封着的书。 她看向了韦岫,韦岫正在疯狂翻书。 她看向君瑶,君瑶比她还茫然。 她—— 她看向桌面,殷誓已经把书翻到了确定的页码,推来了答案。 黎里:答应殷誓坐一块真是太好了! 她看着桌面上的答案,飞速念道:“118星战役,又名淮阴前线大捷。在这场战役中,吴秦将军率领第三军实施闪电战,以空中奇袭的方式,自114星跃迁至时日尚且是联邦补给线的118星,利用联邦星舰被大部分牵制114星、难以快速反应的机会,在短短三小时内占领118星,不仅借此切断了联邦补给线,迫使联邦军只能退至第二战线,更是为我军下一步深纵联邦建立了至关重要的补给战。” 山少将微微颔首。 他说:“不错,这一仗,是值得被历史铭记的一仗。那么致胜的关键,皇女能说一说吗?” 黎里看着书后接着念:“是三小时攻占。若是三小时内未能攻下118星,联邦的主力便到达会驰援。” 山少将:“不错,三小时攻占。” “任何一本书在讲这场战役时,都会和你们说三小时攻占。但是没有一本书会告诉你们,三小时攻占是如何做到的。” 山少将双目炯炯。 他低哑着、自豪道:“是等离子炮。” “以突击小队为单位,手动定点轰杀全部控制。维持整整三小时高密度定点轰炸——没有它打不下的要塞、更没有他无法消灭的敌人。” 有学生提出质疑:“可是,等离子炮是大范围杀伤武器。即便士兵可以手动定点,也无法确保不伤及——” ——那些在118星,由联邦控制着的、被俘虏的帝人。 学生没能说出口。 冷酷军人的视线实在是太过可怕。 他下意识噤声,甚至不自觉得后仰躲避了一瞬。 少将见状嗤笑。 他盯着满堂稚嫩的学生们,冷笑了一声:“所以这项至关重要的任务,吴秦将军带领的是第三军。第三军——是完全由第三军校毕业的尉官组成的特种部队!” “这场三小时攻占,只有第三军校毕业的学生能够做到!其他六所废物学校,说我们罔顾人道、冷血残忍、地狱之所——但真正到了战场上,像118战役这样的关键之战,能够完成的,也只有第三军校出来的军人!” “为沐血而战者,荣耀终将沐身。”少将一字一顿,“小崽子们,这是第三军校的校训,也你们上了战场后应该记住的信条。” “纵观星际时代以来的战争史,在战场上最终能够取得胜利的军团,无一不是经历残酷的训练,无一不是将入目所及皆视为敌人!” “舍弃掉你们可笑的悲悯心吧。记住,命令和胜利永远是最优先的,军人应当如是。若有人阻碍这一点,即便他身着与你同样的衣服——” “他也是敌人。” “——这才是118星胜利真正的关键点。” w ,请牢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32章 32 一堂战争史, 让这些初来乍到、又因黎里而没能真正体会“集训”的新生们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在他们的心中,帝国与联邦之战旷日持久,帝**人被联邦所杀不知几何, 若是真到了战场上, 自是不必对联邦心怀怜悯之心——但连被俘的同伴也要放弃? 战争之上, 谁都可能战败。难道战败对于第三军校而言, 就等同于死亡, 战俘是不具备任何价值的渣滓吗? 帝**存续至今,七所军校的教育方式各有不同。对联邦持冷酷态度的、也绝不单是第三军校。可将“战败即死”这样残酷的条例直接放到课堂上来讲的, 全帝国怕也只有一个第三军校。 “……是什么意思呢?”有学生在下课后困惑地与朋友说, “意思就是, 我们决不能输吗?” “比起输, 倒不如战死在前线上的意思?” “是一旦活着输了, 甚至还要背着战俘的污名被同伴射杀死去的意思吗?” 没人能回答。 因为考虑到第三军校的战绩,这很可能就是正确答案。 所以教授会要求他们“抛弃怜悯”, 这是第一步,第二步应该就是“同理心”的抹除。从118星战役的记录看来, 只有足够冷酷的军人, 才会将“战败即死”视作理所当然。如果集训顺利的话, 七天七夜的“地狱生涯”——他们本该在开学前,就学会抛弃怜悯,从而更加容易地接受抹去怜悯后,对“同理心”的抹除。 可这样也不对。 黎里心道:如果是要为了让学生真的成为战争机器一般的屠杀者, 那么对其的教育应该要更细水流长才对。 比如说,“同理心”的抹除应该是在日后长达一年的学习中,潜移默化改变。像黎里他们这样,与其说第一堂《战争史》是在让他们认识第三军校, 倒不如是在给他们这些绕过了地狱轻松就学的小鬼们来一场下马威。 从少将山对她的态度来看——这下马威,应该还是给破坏了规则的她的下马威。 黎里问了吴琰,从他那儿了解到,他大一时上战争史,可从没有被教过“三小时关键”的意义。 “战争史不就是和你说说历史上那些有名的战法吗?”吴琰道,“118星的关键是大部队诱骗联邦主力,精英小队奇袭后方切断补给,迫使敌人回撤防线——之所以三小时达成,是因为当时我父亲还不是第一指挥官。当时的废物,只能维持住三小时的牵制,118星奇袭只是他下达的、尤为愚蠢,全靠部下能力足够才完成的、一场血腥惨胜罢了。” 吴琰语气轻飘飘,眼中的绿色却越显浓郁。 “山敬忠,这个人我知道他,即便在第三军校内,也能算是极端的战争狂热分子。” “他崇拜曾击溃了联邦的我的父亲。”吴琰顿了一瞬,说,“但在我父亲娶了我母亲被议会免职后,他就憎恨上了下达命令的皇帝、议会还有孕育了我母亲的联邦。” “不用理会他。楚侯不会给他任何再上战场争功的机会。他这辈子也就是个军校里的教授了。” “他和你们说的话,你大可当做放屁,不用放在心上。” 黎里听到这里,忍不住看了一眼周围的同学。 她喃喃自语道:“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但其他人倒不一定了。” 吴琰没有听清,他正欲请黎里复述。韦岫已经走了过来,拍了拍黎里的肩,和她说:“第一场校正来了。我说过,等我们集训结束,校长一定会用合规的手段做些什么的。” 她黑色的眼睛盯着黎里,目光炯炯。韦岫轻描淡写道:“殿下,这里不是集训。我们不可能对教授动用武力,校领导层派了这样一名少将来为我们讲述战争史,一年后大家会怎么样用脚趾都能想到。” “崩溃——抑或蜕变。” “不管是哪一中,我相信,都不是您想要的。” “其实有一点我很早就想问了,您来第三军校,真的单纯只为从军吗?虽说如今的军队中,因为前线战争,第三军校毕业的军官占多数——可那些都是中上级的军官。论到大区将级——” 韦岫低声说:“帝国七大军区,七个大区将军里,除却吴秦将军,只有一名毕业于第三军校。” “从军,从中上级军官着手,自然是一中极得军心的做法。可殿下不是我,您身为皇室,入军便具备统率资格——具备统率资格的人,有那么需要中上军官的绝对支持吗?” “比起中上军官,帝国的七大将军是否更为重要?” “和他们接触,才是最快‘从军’的方式?” 黎里闻言愣住。 楚侯派遣她来第三军校夺取军权,在话语中,倒是的确没有说过是因为第三军校出来的军官最多才让她来——这样的解释,是她自己理所当然的认知。 她虽经过了一个月的帝都洗礼,倒也的确并非了解军事、并通过了苛刻考核进入的学生。对于帝**的深入剖析,自是也不如目标指挥系的韦岫——这限制了她的思路,以至于她竟然从没有思考过韦岫提出的疑问。 的确,如果真的想要掌军的话,去由七大将军其一的“沙克力将军”担任校长的第一军校,可能还更快点。毕竟第一军校有请大区将领讲学的传统,在那里,最容易接触到这些真正掌握着帝**的核心。 黎里并不怀疑楚侯与自己结盟的真实性,毕竟他借出了君瑶。可若楚侯让她进入第三军校的目的并非联结军官获得军心,那么楚侯的目的是什么呢? 黎里陷入了思索。 为了掌控军队是一定的,却不是为了笼络这里的军官。 若不是笼络军官,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更快的掌控军队? 表现,必然是杰出的表现。 什么样的表现,在帝国停战的现如今,能够一举征服七大军校? 第三军校的野兽军。 吴秦将军的卸任。 楚檀迫切对于军权的渴望。 帝国与联邦的停战协约。 纷争不断的第十一星域。 那些自来到第三军校起得到的片段信息似乎被韦岫的那一句问话串了起来。 黎里越想越有些兴奋。 她觉得自己似乎窥探到楚檀假象之下的一丝真实。 她觉得……她好像要看见楚檀在下的那盘棋了。 韦岫见黎里沉默,她也不着急要答案,只是守在了黎里身边。 殷誓和机甲系的同学说了些什么,大约是安抚的话,说完后,他瞧见了停住脚步的黎里他们,略顿一瞬走了过来。 他来之后,仍是先与君瑶打了招呼。 他问君瑶:“君瑶,关于山少将说的那些话,你怎么看,你认为,这样的军人是帝国所需要的吗?” 君瑶金色的瞳孔澄澈透明。 他大概是这一届里,唯一一个完全没有被教授所述话语影响的学生。 殷誓想要他的答案。 可君瑶没有给他答案。 倒是一旁的韦岫抽空问了他一句:“殷家不缺钱也不缺势,殷同学,如果你在质疑教授说的话,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上学?你和我们大部分有所苦衷的人都不同,你应该是有全然自由的选择才是。” 殷誓被问的一怔。 片刻后,他方才苦笑道:“因为殷家需要军功,实打实的军功,从底层起积攒出,能够被七大区将军承认的军功。如今帝国与联邦已签订了停战条约,如果想要得到功劳,便必须潜入第十一星域战斗。” “第十一星域是一处——”殷誓寻到了一个词来形容,“一处真正的地狱。” “如果想要在那一处活下来,提前适应地狱是很有必要的。”他苦笑道,“我不够合格,我想要让自己更合格一些,所以我来了这里。” 韦岫闻言挑眉:“但你瞧着,却不太像在认同教授的样子。” 殷誓斟酌了片刻,他说:“韦同学,你见过真正的前线吗?第十一星域虽是地狱,但也只是前线的弱化版本。当你想要在地狱求存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只有抛弃掉犹豫、惶恐、怜悯,把自己当成一把刺进敌人内脏的刀刃,才是存活的最佳方式。” “如果你不够强。”他像是陷入了某中回忆,看向君瑶,又好像在看某一个时刻的他,“妄图拯救同伴,只会害得全军覆没。所以,我——” 殷誓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黎里开口了。 她拍了拍韦岫的肩,算是感谢她在自己思考中迁走了殷誓的注意,没让他注意到她在干什么。 黎里心中谢过了伙伴,对殷誓说:“你没有回答韦岫的问题。” “你依然没有说,你认可教授的想法,又或者是不认可。你只是再说你不行。” “殷誓同学,这可是两个命题。”黎里和他认真说,“你不行,不代表教授就是对的。就像君瑶做的到,也不代表教授没错一样。” “武侯阁下曾和我说过一句话,他说吴秦将军做了个很糟糕的错误示范。因为他是英雄,所以很多人都会将他错误的行为正确化——但这并不能掩盖行为错误的本质。” “犹豫什么啊。对自己的伙伴开枪本来就是错误。怎么洗都是错误。” “军人该是保家卫国、为和平而战的英雄。连同胞都杀的话——谁能相信他们能保护国民、会保护国民?没有赢家的胜利毫无意义。其他六所军校看不起我们,是有人家的道理的。” “第三军校的理念有问题,你当然可以这么说。因为事实如此。” 殷誓看着他们三个人。 他感到羞恼,又感到迷茫。 他喉结滚动,也不知怎么想的,不受控制地质问:“既然如此,殿下为何没有在课堂上直接反驳教授?” “难不成殿下是刚刚想明白这一点吗?” 话刚说完,殷誓便觉得自己的问话显得刻薄。 他双耳通红,正欲道歉,便听见皇女低笑道:“当然啊,我的确是刚想明白嘛。” “不仅如此,我还是个行动派。想明白了,我就会行动。” 殷誓抿住唇角,半晌问:“殿下可以改变集训,难道还能推翻百年传承的第三军校吗?” 面对殷誓的质疑,黎里漫不经心。 她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终端,勾着嘴角说:“单靠我当然不行。” “可我上头还有一只手啊?” “为了让棋局继续,那只手总要给给棋子一点前行的思路?”黎里说着除了君瑶,谁也不明白的话。 “他会给办法的,不给我就转学。” “没办法,我现在下棋的水平的确不行。可论到耍无赖——吴琰就没拗过我一次。” “殷誓同学,记得保护好我们这届的弱者。我知道你是最公正公平的领导者——”黎里笑道,“接下来,我们会有大麻烦的。” 王星,下午十点。 议会院内,议长的办公室依然亮着灯。 在帝国与联邦停战的现如今,原被战争掩盖的社会矛盾日益凸显。无论是高昂的军费、还是在停止对联邦的掠夺后,底层人民对于帝国逐渐趋向紧缩的经济环境的不满——亟需楚议长解决的问题堆积如山,那山还是堪比吴秦将军私宅后头的那片连绵不绝的群山。 烦得要死,还不能直接用炮给轰平了。 楚檀实在是看累了这些东西。 他忍不住倚在靠背上,摘下了眼镜,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打算小憩一会儿。 可还没等他完全放松。他的私人终端忽然响起了信号。 楚檀的私人终端截至目前只有两个人知道。其中一个住在山前的家伙不可能给他深夜来电,剩下的那个—— 楚檀接收了信号。 皇女那张仗着宗室基因的优秀、在经过她十多年的野蛮人生后,勉强仍能被称作精致的脸,便浮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影像中的少女已经穿上了第三军校深蓝色的校服。 她朝自己笑得可恶,甚至连句招呼都没打,张口便是:“帮忙写个暴\\乱策划案呗叔叔。” “你想要我帮你改变第三军校,整肃‘野兽军’,这么大的事,您不能全然躲在帝都坐享其成呀。” 她伸出手,一副讨债鬼的模样:“得多少付点啊,叔叔。”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33章 33 进入第三军校第十天。 黎里才算是明白了自己被要求前往“第三军校”的真实目的。 楚檀想要拥有属于他的军队这一点自然不错, 但他也不是傻子。一名能够靠自己赢来军权的皇室,万一在将来脱离了掌控又与他翻脸,那绝对会比赵锡更难对付的敌人。 所以在军队的选择上, 自然就需要万分慎重。 太过正统的不行, 战斗力太弱的自然也是不行, 将七大军系出来的军官们细数一遍, 就会发现并不那么受主流欢迎、却又为帝国绝不可或缺的、暂时也失了主人的“野兽军”是那么的合适。 同时, 一个统率“野兽军”的皇室,在崇尚所谓“文明高尚”的帝都, 显然讨不到多大的好处。不仅如此, 真到了穷图匕现的那一刻, 楚檀还可以将她搬走, 由君瑶顺理成章替她接受这支军队。毕竟按照野兽军独树一帜的风格, 一直陪着她、甚至很可能替她完成了大部分战斗的君瑶要接手一支遵循弱肉强食规则的军队,简直是再顺利成章不过的事。 但这只是楚檀最末的、亦或者说, 对黎里最低的期许。 比起一支野兽军,他更想要一名能够代替吴秦, 重新统帅起全军的合作者。 ——君瑶真正的用处便在这里。 ——他是楚侯不惜代价, 给予黎里的目标提示。 君瑶是活着走出第十一星域的战士。 他的身上刻着第十一星域的最深的痕迹, 说得更直白些,如果黎里观察的够仔细,集训的几天,她甚至能从君瑶的习惯上, 瞧见第十一星域的现状。 ——习惯性的资源贫瘠,习惯性的厮杀,习惯性的迈向死亡。 第十一星域已经完全不是人类能够生存的地方了。从资源的角度来说,这片连最基本的生存资源都要靠后方运送的地方, 帝国完全不必再去在乎这篇焦土;从地理位置的角度来说,这处本就是独立于帝国版图之外的、实际今日已显突兀的一块星域,本身没有任何战略价值——黎里最初的时候以为,第十一星域是帝国特意留下的战争缓冲带。 可如今在仔细想想,连建设军事要塞都需要后方运送大量物资,一旦毁坏便难以修复的星域作为战争缓冲带对帝国的财政负担未免太大。再说两方停战协约已定,帝国即便从第十一星域撤军,国力同样被战争拖到一个极点的联邦,也不会冒然去攻击真正的前线区域。 如果说,楚檀是个狂热的爱国主义,是个会说“整个银河都是我的领土,废了也不还给你们”的家伙,黎里或许还能觉得,这是议会想要维持帝国尊严而付出的巨大代价之一。 可从她与楚檀的几次接触来看,楚侯虽是主战派,但人也不傻。他虽然迫切想要重新掌控军权,却也清楚在吴秦将军反战的现如今,贸然与联邦开战,是极其危险的事。 那么,这样的人,会一直默认第十一星域的这场弊大于利的战争持续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对于现在的帝国来说,“局部战争的持续”是利大于弊的。 黎里没有那么多的经验知识,去想其后的复杂原因。她身在第三军校,倒是能够抓住其中最简单的一项原因。 “野兽”是需要敌人和斗场的。 如果不给他们指定需撕咬的敌人,在不知何时才能撕破的停战期内,要是发生“认错敌人”的事情,那可就麻烦了。 第十一星域,就是楚檀为了解决麻烦,斥巨资给予野兽军的发泄场。 但这毕竟是一大笔钱,在数十年未曾停歇过的战斗中,濒临崩溃的第十一星域还能做多久的斗场,也是无法掌控的事。 以楚檀这人冷酷的视野来看,曾在前线战争中为帝国带来巨大胜利的“野兽军”,于帝国已然是弊大于利的存在了。 换句话说,饱受政务折磨的楚侯,将现存所有野兽军全军覆没在第十一星域的心都有了,更别提他对还在源源不断提供“野兽军”的第三军校对的态度了。 一名冷酷、极致的利益甄选者。 他毫不犹豫地出借君瑶,未尝也不是在向黎里直白说“我不想再为十一星域买单”的意思。 如果黎里能够明白,对于现在的帝国野兽军已经从致胜小队转而成了“帝国脓疮”,那么作为皇室,她自然也有责任去主动改变第三军校。若是能够改变第三军校——这样大的动静,七大军区所有的将军都会对她另眼相待。至少在军权支持上,他们的目光会从赵锡的身上,转向她。 到了这时候,楚檀再站在她的背后,以最初支持她进入第三军校的、可靠长辈形象,便有了与那六位将军交往的契机。黎里毫不怀疑,一旦给予楚檀这个契机,他便能说服那六位将军站在他的身边。 这也才是楚檀对于黎里进入第三军校真正的期冀。 可他偏偏没有说出来。 黎里心想,这大概是因为楚檀最想要的情况,是自己能够在一无所知的情况、因为自发的正义感,而改变第三军校,无知无觉地、为他带来这个机遇。 黎里心道,楚檀大概是在“她救赵真”这件事中误会了,以为她是个爱好锄强扶弱的大好人,应该会看不下第三军校的理念,有很大的可能会去对抗这种制度,从而完成这场他对她未曾明言的、更深的期许。 即便她因为热血上头改革失败了——也无伤大雅。拥有继承权的皇女在第三军校受创,这样的舆论刚好可以用来弹压第三军校的野蛮做法,由议会借此来责令第三军校整改,不仅能够抓住普兰的把柄借以震慑,还能同样、甚至更好地博得军心。 若是普兰反抗——那可更棒了,议会刚好有了借口顺理成章接受第三军校。他将拥有一所能够源源不断为他输出军队影响力的军校。 聪明啊。 黎里暗恨,怎么都是他赢。这种人心算计,她怎么就不行呢? 要是她能做到,这会儿还用在第四星域吃黄沙? 一早就能搞定吴琰,让她留在宁县做皇女了! 黎里心怀不甘。 她现在掰不赢楚檀,倒也没有让他太过顺心的打算。好不容易在韦岫的提醒下,看出来他真实的目的,不借此要挟一下,用一用他那颗毒辣的心来帮忙——黎里觉得对不起自己耗死的那些脑细胞。 你不是想要我改变第三军校吗? 可以啊。 你拿方案。想要我干活自己还在背后白嫖成果,哪有这么好的事! 黎里宛如街头无赖,张开的手还向楚檀抖了抖:“我想过了,要改革第三军校,暴\\乱是最快的。但我想不到如何在普兰的眼皮下行动。”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把难题抛出去丢人,甚至理直气壮:“叔叔,给写份答案呗?” 楚檀:“……” 这会儿是晚上十点十分。 他的眼下已经有了淡青色的黑眼圈。 他看着全息屏幕,对于黎里看穿了他的目的这件事倒显得没那么惊讶。 楚檀甚至还毫不在意地回了黎里一句:“没空。” 黎里顿时:“……?” 她难以置信:“不是叔叔,你算计我被我发现了,你都没有愧疚心的吗?” 楚檀回答:“等你能将我军的时候,再来和我谈‘愧疚’二字。” 他又看了看表,和黎里说:“十点半我有别的视频信号需要接通,你只有二十分钟,有事快说。” 黎里:“……”这人为什么比我还会耍无赖。 她心不甘情不愿道:“你总得给我个解决办法。学校是个很难守秘的地方,只要有一个人向普兰保密,我的暴\\乱计划就会死在萌芽里了。” 楚檀看着她:“……”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就像老师看见了不成器的学生。 “你不是自称看穿了我的目的,怎么连这种问题还要拿出来问。” 楚檀已经带回了眼睛,他的眼神透过镜片像刑具一般拷问着黎里。 “你能想到‘暴、乱’会被普兰制止,就没想过造一场‘他不会制止’的暴\\乱吗?” 黎里愣了,她说:“我要革第三军校的命,普兰怎么会没有动作——” 楚檀淡声说:“暴\\乱的真正结果和宣传目的有必要一致吗?” 这句话就像一把钥匙,黎里茅塞顿开。 “你是说——” 楚檀道:“你在集训做的那些事情,第三军校的报告已经交上来了。你觉得,对于你们这帮破坏了规则,达成近乎全员合格的集训结果的新生,高年级会是个什么态度?” 黎里:“自然是憎恶又看不起的。” 楚檀见状,眼中总算是带了点欣慰,他说:“血气方刚的军校生,尤其是第三军校教育理念下的学生,是绝经不起挑拨的。越是高年级,越是如此。” 黎里接道:“用第三军校的理念来掀起暴动,高年级与新生之间爆发冲突,高年级替学校教训不懂规矩的新生们——这样符合第三军校价值观的混乱,普兰的确不会阻止。” 楚檀道:“校长不会阻止,那么自然也就无所谓前期有没有人告密了。” 黎里:“前期的放纵孕育后期的大混乱——一旦冲突加剧,真正的暴\乱就在一瞬间。到了那会儿,即便普兰想要阻止,也阻止不能。” “与此同时,对于已经接受了不少教育的高年级生而言,只要新生们赢了,按照第三军校的规矩,他们就必须低头承认我们。只要统一了所有的学生,即便普兰亲自出手,也不能改变这‘结果’了。” 楚檀颔首,他提示:“但要达成这一切的前提,是一场先够加剧矛盾,将冲突质变为‘暴\乱’的导\火\索。” 黎里思索道:“不错。可什么样事件,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呢?” 黎里看向楚檀。 楚檀敲了敲桌子。 他的桌子上有一把装饰枪。 黎里瞪大了眼睛:“枪击——?” “让高年级的学生,打开军火库,枪击新生!?” 黎里即便是个混蛋,也觉得这法子太恶毒了。 她说:“这多危险啊,谁愿意当那个被枪击的啊。你总不能骗?” 楚檀看着她:“不行吗?” 黎里:“……好像也不是不行,这届新生里,还真有个特别合适的。” 楚檀笑了一声。 他了看一眼时间:“快十点半了,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殿下,请容许我告退。” 黎里见他要切断通讯连忙道:“等等,我还有句话要和您说!” 楚檀见状略微挑眉,他说:“如果是道谢的话,那就不必——” 楚檀没有说完。 黎里在遥远的第四星域,对着屏幕里的他,再认真不过地说:“叔叔,你好恶毒啊。” 楚檀:“……” 他本欲反驳“计划是殿下自己想的,我什么也没说”,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屏幕那头的黎里已经关通讯了。 十点半到了。 他常用的通讯器上准时亮起信号。 楚檀接通了信号。信号方是楚侯的女儿,即将成年的贵女楚绛。 楚绛如往常一般向她的父亲问安,楚檀工作繁忙,唯有每晚十点半后的一点时间,是雷打不动分予自己女儿的。 楚绛与他聊了些今日发生的趣事,在观察到他表情的时候,忍不住问:“父亲今日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吗?” “您今晚看起来心情不错。” 楚檀被问得手指微顿。 他取过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后方才说:“没有。” 楚绛明显不信,在女儿质疑的目光下,他只好改口: “只是碰上了个小混蛋,没什么好说的。” 话是如此,可截至末尾,他又低笑了一声。 “无赖得很。” s:///book/13/13881/814768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34章 34 最开始, 只是私下里的一场欺凌。 一场由高年级生打着“教育”为名而做下的欺凌本该没人在意。 这样的事不仅是在第三军校,即便是在名声最好的“第一军校”里也时有发生。 做下这件事的高年级生,原本是发自内心地觉着, 这不过是比靴子上落下了灰尘还要小的事情。 所以当新生竟然开始以成群结队行动的方式, 来对抗他们针对落单学生的欺凌时——便如一粒尘埃妄图伪作陨石向主人叫嚣。这让他们比起愤怒, 更是觉得好笑。 “这帮崽子不守规矩。”高年级生之间彼此讥笑新生的庸懦, “第三军校从没出过不把裤脚绑一起就不敢出门的懦夫。” “他们集训的高合格率到底是怎么来的?不是抽到的073星吗, 我以为能从那颗星里出来的合格者,怎么说也得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血性人呢。” 一旦提到了高合格率, 自然便会理所当然地好奇起他们通过的方式。 这样高的合格率, 可是第三军校立校以来从未有人见过的。 好奇一心, 大家倒完了尘埃叫嚣事, 反倒寻到了吴琰身上, 问他:“小侯爷,听说你看了这场集训, 怎么样,他们的头狼是谁, 结果又如何?” 吴琰听到这样的问话, 翻页的指尖停在了屏幕上微顿, 随后方才抬起绿色的眼睛瞧了眼问话的人。 那是他们这届“头狼”身边最得力的下属。 将头发剔成了褐色板寸青年笑得有点痞里痞气,他的父亲曾在吴琰父亲的手下当过一年副官,与吴琰尚且算是熟悉。他自认吴琰看见他,就算不会回以微笑, 至少也不该是眼角抽搐一副他不该来的模样。 青年见状不免困惑,他摸了摸鼻子:“怎么了,你不想说吗?” 吴琰当然不想说。 他又不是真的傻子。黎里他们通过集训的法子不仅仅是在普兰的脸上甩耳光,更是再甩前三届辛辛苦苦通过集训的高年级生的耳光! 这样的集训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 吴琰闭着眼都能想到——不出事才奇怪。 可偏偏,他答应了了黎里。 和韦岫两人私下练习配合不知多久的黎里,终于在牌桌上赢了他一次。他本以为黎里会和他要大笔的零花钱,却不想黎里提了个条件—— “如果有人来问你我们集训的情况,你记得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他。” “我怎么卖的名次,又是怎么哄人买的名次。”黎里笑眯眯地,“不加修饰的、原原本本地告诉问话者。” 吴琰起初还觉得这要求莫名其妙。 他与同届学生的关系并不亲密,在第三军校算是个被挂在墙上的贵族。 谁没事会来找他咨询新生集训的事? 是,黎里他们这届合格率是高了点,但比起高年级生之后所经历的残酷训练,集训实在是不值一提。高合格率最多也就是让他们笑一句“这届头狼排敌的能力不行”,谁会为了这个来找他? 所以吴琰答应了。 他原本是真心觉着,这只是黎里在不满他当初为缓和她与赵锡关系时加以“修饰”的那些传话,不过是有她风格的一次委婉提醒罢了。 直到今天,真的有人来问他。 吴琰敏锐察觉到了危险的味道。 他看着青年的表情复杂极了。 青年见状越发不解,他打趣道:“怎么这幅表情,有这么不想说吗?” “我的确不想说。”吴琰关上了显示器。 青年闻言眉梢微促,他正试图说服吴琰,便又听这位贵族慢声道:“但我答应过别人,有人问我就要答。” 吴琰又抬头看了他一眼:“这届的新生集训是场交易。” 青年闻言微微睁大了瞳孔。 吴琰言简意赅:“合格名额被售卖了。” 专业基础课上,殷誓姗姗来迟。 他像是从另一栋教学楼匆匆赶回一般,不仅气喘连连,甚至连额发都被汗液粘在了皮肤上。 负责专业基础课的教授见状颇为不满,只是碍于课程进度,方才不曾发作,只是让他尽快归位。 黎里坐在靠后的位置,见状向他抬了抬手,示意他坐这边来。 “算是还你当初战争史的情。”黎里顺手将自己的笔记发了份给他,“呶,这是光子频率的公式。” 殷誓却没有接她的笔记。 他紧紧盯着黎里,那副模样好似即便黎里未曾向他招手,他也一样会找来。 黎里略顿,挑眉问:“有事?” 殷誓道:“即便我尽力阻止,进一步的冲突仍是发生了。” “高年级不知从哪儿得知了我们集训的情况,说了些难听的话。特种作战系的学生没能忍住,直接动了手。” “我与您的赌约,是您赢了。只有一点我很好奇。” 他第一次坐下目光没有去追随君瑶,而是盯着黎里。 “第三军校的集训从不公开对外。所以我很好奇,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这和笃定冲突会加剧的殿下,又有无关系?” 第一次欺凌事件发生的时候。黎里和殷誓是同时得到的消息。 当时黎里刚说过“麻烦要来”不久,殷誓理所当然便肩负起了保护弱者的使命。他请求诸生结伴同行,以团结力量的方式,来避开那几个恶劣高年级生私下里的动作。 黎里说了请他保护弱者,对于殷誓的安排,也未做多质疑。 只是在事定后,方才与他说:“回避是解决不了根本矛盾的。” “他们看我们不爽,暗地里不能发泄,早晚也会走到明面上。当走到明面上的时候,校园欺凌就要变成校园冲突了。” 殷誓当时道:“我明白。正是明白,我才选择了回避。第三军校崇尚暴力,我们若是反击,怕只会中了那些渣滓的意,他们正好借此明目张胆地来。一旦少部分人之间的纠纷,演变成年纪间的对抗,作为新生的我们处境就麻烦了。” 他分析得很到位。一些有些不满他选择这般迂回方式处理的学生,在听后也觉得有道理。 问题能解决就好,不能控制冲突,对无关的大部分而言才是麻烦。 当时黎里便笑了。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道:“那不如打个赌呀,殷同学。” “如果你的法子有用,我便同意君瑶搬去你们的寝室,方便你们叙旧。”她抛出了巨大的诱惑,“如果你的法子没用,我要求也不高,回头你帮我做一件事就行。” 殷誓答应了。 他本与吴琰想的差不多,皇女初来乍到,心血来潮也是有的。她不明白“恃强凌弱者畏强”的道理,所以才会觉得结伴不能阻止欺凌的发生。 直到今天课前。雷则带着特种作战系的学生匆匆忙忙来找他,说是高年级嘲笑他们这届的特种作战系都是“孬种”,也别参加什么演练了,最好集体收拾包裹回家赚钱,以期未来上了战场,能向敌人买条命活。 特种作战系是配合机甲系登陆作战的最强的单兵部队。 未来的最强兵种哪里受得了这种羞辱,当即反呛了回去。年少气盛的未来军人,谁是好脾气的性子。高年级正觉得这届买名次的学生丢第三军校的人,主动送上门被揍,谁会放着沙袋不要? 两方当场便在演武场厮打了起来,特种作战系院长赶到的时候,新生里已经躺了两个。 高年级的还在哈哈大笑:“难怪要买票回家,这点斤两,要是不允许你们买票,集训怕是会死人哦!死人可要向议会打报告的,校长也不想写报告的嘛,哈哈。” 殷誓到的时候,尚且能瞧见高年级生轻蔑的眼神。 如果不是他拦住了,怕是跟他一起去的那些学生,也要忍不住。 可是—— 当时殷誓就在想:他们是怎么知道集训过程的,集训的内容,不是从不对外吗?买票的学生自然不会对外说,那么卖票的人—— “……他们为什么知道?” 联想到打赌时黎里微微翘起的嘴角,殷誓话至末尾,近乎质问。 君瑶见到他握紧的双拳,不由蹙眉。他抬眸看了一眼殷誓,语带警告:“殷誓。” 黎里却不以为意。 她抬了手,甚至还将自己的笔记给了君瑶,示意他好好听课。在君瑶有些无奈的神情下,坦然承认:“没错,是我让吴琰说的。那又怎么样,约定的时候,只说回避能不能解决问题,又没说不可以插手事情的发展。” 黎里警惕地看着殷誓:“你不是想要毁约,答应我的事不作数了?” 殷誓闻言大为光火。 如果不是此时还在课堂上,他大概已然激愤质问。 殷誓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平和道:“殿下为什么这么做。您明知道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了众人结伴行动,这场冲突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只要——” 她说:“只要我们安静、委曲求全度过这一年?” 黎里笑道:“不可能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集训高合格率的原因他们早晚会知道。冲突与歧视不可避免,还不如将它爆发的时间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殷誓隐忍着:“那也不该是现在!至少到——” 黎里顺口补全:“至少到你、或者你的朋友们获得资源、能够制止他们危险的想法时,再来化解这场矛盾,就像殷家所谓‘废除帝制’的办法是入仕一样?” 殷誓面色僵硬。 黎里却像全然不知自己说了什么,她细数道:“我向吴琰打听了些你们家的事。殷氏进入内阁也有小一百年了?” “一百年。殷氏所谓的‘废除帝制’既没扳倒皇帝也没能废除七人议会。相反,作为“民主”的代言人,你们还多次代表帝国内阁挽救民众于恶政水火。政绩闪亮、成绩斐然,皇权最高代表人楚檀议长不给你们颁个帝国勋章都说不过去。” “本来嘛,我瞧见你参军的时候,还以为殷氏终于想明白了。不过见你到了现在还回来质问我这个问题,我猜,殷氏入军就和你们入仕一样,没想过流血政变?” “你们是不是抱着以军权胁迫楚檀,进一步让渡议会权利的主意呀?”黎里眼睛亮晶晶,恨不能给殷誓鼓掌。 “温和改良派,”她感慨,“真是帝制的好朋友。” 殷誓低声:“殿下!” 他目光如锋刃:“殿下,请您慎言!” 黎里毫不在意:“这就要慎言啦,我还有更糟糕的话,考虑到你的身份没说出口呢。” “殷誓,我不是改良派。” “我也不打算学着你们殷氏的做派,花上大量时间来尝试改变。” “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彻底。在我看来,改良第三军校没有任何意义,只有把错误本身连根拔起,才会有所谓的美好未来。”她说道,“暴\动只是一时疮痛。相信我,风平浪静后,第三军校就会是你想要的样子了。” 殷誓:“……” 殷誓难以置信:“你还想诱发暴\动?!” 黎里:“……”糟糕,一时嘴快没收住。 嘴快都快了,她干脆道:“没错,我已经请韦岫加快扇动两方情绪了,想必冲突很快会进一步升级。” “你阻止不了的。” “你输了,赖不掉的。” 殷誓知道自己阻止不了。 他缓声提醒:“我不会爽约。但是殿下,我也需得提醒你,暴\动是最糟糕的解决方式。不仅是对将会出现的‘牺牲’而言,对您亦如是。” “现在大家或许尚未能反应过来,可随着冲突的加剧,受创的学生越多,他们便会对受伤的原因记得越深——是您逼得他们只有买票一条路。他们之所以会遭到这样的对待,全是因为您在集训中做过的事。” “您会成为众矢之的,这样的暴\动,对您又有什么价值呢?” 黎里唔了声。 她说:“光明前,总会有所牺牲。” “我牺牲了别人,总不能还让自己独坐高台?”她笑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勿惜此身、方得报国。” “我在集训时说过的,身为皇室,我最大的使命就是护佑国民。国民的幸福安康是我最大的诉求。” “第三军校也是帝国领土,第三军校的学生,也是我的臣民。” “我对臣民负有责任,拨乱反正是我必行之事。” “殷誓,我不是在刻意挑动冲突,而是为了彻底改变这错误的规则。我和你们殷家的行事风格虽天差地别,目的却是一样的。” “我只是想要这里变得‘正常’。” 专业基础课的课堂里。 教授的声音透过扩音系统响在教室的每一个角落。 可殷誓竟觉得,皇女轻得连笔尖落地都能盖过的声音,却如鸿蒙古钟一般清晰明亮。 殷誓喉结滚动。 他轻声问:“您要我做什么?” 黎里温声说:“种下一颗火种,一颗能将我们团结起来的火种。” “殷誓,你是我们大家信赖的领袖。” 下课后,殷誓因为迟到,而被罚打扫教室。 黎里安慰了几句,陪着意思意思扫了两下,在殷誓婉拒了三次后,方才告辞离开。 君瑶陪在她的身边一言不发。 直到两人已经走向了别墅区,周围再无别人,黎里停下了脚步。 她看向君瑶:“忍了一路了,想问就问。” 君瑶垂眸看向黎里。 他非常干脆问:“更糟糕的话是哪些?您和我说过的那些吗?” 黎里想了想:“差不离,我和你说过多少糟糕话来着?” 君瑶复述:“殷家是软弱的保皇派,改革救不了帝国人,怎么会有这种民主共和的废物,难怪赵锡冲冠一怒为红颜了帝国还活着。”他回忆片刻:“就是有殷家这种无用的共和派,皇室才有精神上演真假公主的剧本,议会别根本就是看中了殷家无用才扶他们作为共和领袖的。” 黎里听着:“哦,还好,不算太糟糕的。” 君瑶:“还能更糟吗?” 黎里看着君瑶:“革命、只有彻底的革命才能打败腐朽的帝制,傻逼殷家抢军权去逼宫啊,变法有个屁用!——这话我从吴琰和我说完殷家的发家史开始就憋着,憋很久啦,但我的身份好像不太合适说。” 君瑶赞同:“的确。” 黎里说完痛快了,她又问:“还有吗?” 君瑶道:“领袖真的是殷誓吗?”他说:“殿下所谓的牺牲——是指牺牲殷誓,由您肩负起‘胜利’的责任,登上台前。” “您算计了他的情绪,用话术骗了他。” 黎里嘴角微翘,她搭着君瑶的肩膀说:“我嘛,小地方来的。玩心眼的确搞不定你义父这类浑身上下都长着心眼的人。但要论起对付同龄人——” 她回忆起当年,笑道:“我和王奕两个人,可是曾将五块的酒以五千块的价格卖给边军,靠得就是这点小技巧。” 她用拇指与食指比出小小的那么一点:“是不是还行?” 君瑶忍不住微微弯起了嘴角。 他说:“痕迹有些重,话再少些,会更好。” 黎里:“……” 黎里看着他,忍不住问:“你也会这套?” 君瑶说:“生存所迫,我并不是一出生就能靠双手来保护自己。” 黎里盯了他一会儿:“所以能用拳头说话了,就不太想用嘴巴说话了?” 君瑶垂眸不语。 黎里哂笑,她拍了拍君瑶的肩,也不在意:“楚檀的确挺惯着你。” 话必,黎里似是知道他话已经问完了,两步上前去敲了吴琰的屋门。 君瑶在原地看了她的背影一瞬,也抬步跟了上去。 三天后,由食堂的“泔水”事件起,冲突进一步加剧。 有工程系的高年级生黑入了学校的系统,直接抹去了所有新生的物资供应,名其曰“废物不需要口粮”。 这算是此届新生彻底与高年级生反目的开始。 虽说学校后来恢复了新生们的物资供应,但其轻描淡写的语气、偏袒高年级生的态度,都让这届新生意识到,他们作为以异类手段通过集训的学生,在第三军校,已然成为了孤独的“异类”。 事情的发展正像殷誓提醒的一样,越来越多学生意识到,让高年级学生从个别欺凌专向集体歧视的——是集训的结果。 集训会有这样的结果怪谁呢? “当然要怪皇女。”韦岫按照约好的台词,说得眼都不眨,“我还被她逼着卖物资呢,对?” 指挥系的学生觉得有哪里不对,但韦岫说的好像也没错。 于是部分人的愤怒开始对向黎里。 在某一天,黎里当真受到了攻击。 虽说从天而降的花盆离她还有一米,就被跃起来的君瑶一脚踢开踢碎了。 但她觉得,这个契机也算不错了。 她向楼顶根本来不及逃跑的学生微微欠身,在对方震惊的视线下含歉道:“最初我只是想要用一种大家都能接受的方式来帮助大家都通过集训,会有今日这样的结果,确实是我从未想过的。” “作为皇室,我的好心却鲁莽的行为不仅未能为大家带来美好,甚至造成了完全相反的结果。这件事我是有罪的,我愿意承担相应的责任。” 她明明是因为有身边护卫在,方才于刚才的袭击中平安无事的。 她却指着身边的护卫道:“君瑶,我的护卫。从今天起,他将离开我,进行巡逻,来保护大家的安全。” “我不会让大家再受伤的。” 这段对话很巧的、被路过的、指挥系的韦岫瞧见了。 她将录音卖了出去,众人在讨论着录音的时候,也见到了以往总是如同影子一般陪同在皇女身边的护卫独自游走在学校内。 再然后——学生发现情况变了。 君瑶是战神! 新生们私下里这么称呼他,将他一人撂翻小半个三年级的特种作战系的事一传十、十传百的谈论! 而至于工程系对他们在后勤上的打击——皇女拿出自己的私用,动用皇室特权,直接采购了物资运送至第四星域特供他们这一届! 高年级的学生们奈何不了他们! 这个认知让他们重拾自信。 “殷誓,没事了,太好了!”雷则这么说的时候,殷誓勉强笑了笑。 他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高年级生的机甲系一直没有出手。 在第三军校这个地方,反抗只会诱发更激励的镇压。这也是他最初选择回避的初因。 黎里在保护学生,这点没错,也是黎里在和他探讨后续发展的时候一早向他的允诺。 但黎里也说过:“冲突停不下的,无论情况一时看着有多美好,也绝不能放下警惕心。” “殷誓,你得保护大家,为大家种下团结的火种。这就是我对你的请求。” 所以,当君瑶的出现将高年级的机甲系也逼入了混战。 当机甲系利用他们手里有的零件,在工程系的帮助下,造出了脉冲枪,在新生们在会堂里准备上《战争史》的时候,直接站在了门口,对准了君瑶一枪打去—— 君瑶跃起避开。 那道蓝色脉冲波,直接冲向了他身后的新生。 那是测绘系的学生。 殷誓想不得太多,下意识便附身过去,替那学生直接挡下了一击! 蓝色的脉冲波直接将他的半个胳膊都灼伤了。 学生的发尾都被灼烧了一下,当她恢复平静,就见到殷誓血污一片的左臂,她尖叫起来:“殷誓!” 众人回头,殷誓却见到更多的机甲系学生毫无停顿冲了进来、拿出更多的枪支对准君瑶! “君瑶!”有人担心地叫了一声。 君瑶却只是落了下来。 他看见了受伤的殷誓,他不再躲开枪击了。 君瑶手中凝出长刀掷出,劈开了后方的玻璃墙! 在开出路的同时,君瑶吩咐殷誓:“别忘了殿下叮嘱你的。” 殷誓咬牙撑起身体,拉着掉队的学生便跌跌撞撞往会堂外走。 “走,我的使命是保护你们。这里交给君瑶!” 这是□□前的最后一场冲突。 这场冲突,将会堂毁了。 机甲系的学生撤退及时,君瑶在其中受了点伤。 至于殷誓。 他受伤最重,直接住进了校医院。 这样大的暴动,新生们都愤怒了。 他们要求学校给予说法。 学校给了,却也只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玩闹得是稍微有点过头。”——这竟然是学校教授说出的话。 山敬忠甚至还在说:“机甲系的这场奇袭,迅速、狠辣、打击准确,可以说是模板般的第三军校风格。你们应当从中有所学习。” 黎里在医务室里捻着棉球给君瑶擦流了半张脸的血,不满道:“让你受伤,你不会伤肩膀啊、小腿啊什么地方吗?伤额头,多 危险啊!” 君瑶:“这里看起来最可怕。” 黎里接口:“哦,所以你是不是用过这招逃战过啊?” 君瑶闭口不答。 他只是看向殷誓。 殷誓其实没那么严重,但黎里要求他多睡一会儿。 黎里说:“我们再倚赖领袖,也没有说让领袖负伤上战场的。接下来交给我,他们太过分了。” “殷誓,你好好休息。” 殷誓有些不放心,但他的胳膊受伤,的确也派不上多大用场。 他同意了黎里的安排。 君瑶看了他一眼,罕见地为他送了杯水。 殷誓受宠若惊。 君瑶见状便默默又给他拿了颗水果,黎里还贴心帮着去了皮。 黎里笑眯眯地说:“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啦。” 殷誓用尚好的那只手拿着水果,和他们道别。 一离开校医院。 黎里便活动了筋骨。 她问一早等在外头的韦岫:“校内广播线路找到了?” 韦岫微笑:“搞定了,随时等你演讲。” 黎里伸手与她击掌,没有任何停顿地向一早备好的广播台走去—— 而韦岫,则向食堂走去。 愤怒差不多已经到了巅峰值。 这会儿是食堂吃饭的时候,也是新生们在那次冲突后,再次与高年级的学生们见面。 此时此刻的食堂,就像是冰下沸焰。只需一点外力,便会崩碎汹汹! 新生们隐忍着,他们看着高年级的学生们得胜后的趾高气扬。 ——就在这时候,扩音器里,响起了本应请假在校医院陪护的黎里的声音。 “喂喂、大家听得到吗?我是赵里。” 皇女的声音温柔亲切,忽然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响起。 “第三军校的学生们,尤其是我的同学们,你们好。我是帝国的第二皇女,赵里。很抱歉打扰正在用餐的各位,但有些话我不得不说。” “第三军校,为帝国创下前线奇迹的伟大军校。他是我们从军者心中的燃胜之梦,更是我们从军者心中最佳的报国之途。” “它本应是英勇的、美丽的、闪闪发光的传奇,可现在,它却因一些人的曲解,而变得成凌弱的、脏污的、混乱的角斗场。” 有高年级生闻言嗤笑出声。 新生们怒目而视,广播里的声音仍在继续。 “我的同学们,你们不是庸懦的一届,你们是最明事理、最勇敢的一届。你们打破了这些顽固者宁可向同伴出手也不愿冲破的残旧规则,你们保护了这些凌弱者连伸出手都不敢的同伴。比起他们,在我心中,你们才是帝**未来的希望。” 高年级生听到这里不免皱起了眉头,有人骂:“狗日的,那小姑娘在说什么玩意?” 吴琰的朋友闻言神色微变,他说:“她是皇女,你听过就过了,这么说她不合适。” 那高年级生正要再说什么,隔壁忽起状况。 有人骂道:“他|妈的,说你们庸懦抱团怎么了!没那个宗室,你们干得过谁啊,一帮废物!” 那新生双目通红:“你再说一遍?” 广播温柔说:“我的同学们,宽容应有度量。当一个制度已然腐朽,我们便不该再以宽容相待。殷誓同学教导我们宽容,却也教导我们‘当为’。他已为我们承下了这腐朽制度坠落时的第一击,现在,该是我们承接他的双手,扯下这块腐烂木牌的时候了!” 高年级生接二连三的站了起来:“怎么,挨打没挨够,还想陪着你们那没用的头狼一起进校医院是?” 学生们咬牙切齿。 广播说:“我们不会失败,不如说我们必定胜利。这不仅仅只是因为我们比他们更懂得第三军校的意义,更因为,我们有着他们从未有过的、只有我们才有的力量。” “我们是团结的。” “我们有着坚不可摧的信仰。” “我亲爱的同学们,到了该反抗的时候了。” “第三军校将因我们而正名,帝**光辉将由我们而承继。” “诸君,团结起来!为我们的好友而战,更为我们同样将怀揣梦想、进入这所学校的后辈们而战,踏碎眼前所有的畸形朽腐!” “这才是——我等应负的使命啊。” 咚得一声。 餐厅的门被踹开了。 韦岫和指挥系的学生们,带着新生工程系赶出来的振频武器,瞧着高年级生挑眉:“对啊,没挨够。打吗?” 这谁忍得了。 当场就有人掀翻了桌子! 韦岫毫不犹豫地点开了殷誓的终端,在殷誓最初的安排下,为了能够更好的避开高年级生,大多学生们都三五成群结成了小队。而殷誓的终端则连着所有小队的队长。 韦岫对着终端道:“听到皇女说的话了吗?” “我们致胜的法宝是团结。朋友们,战术啊战术,118星的致胜关键还记得吗?” “1-17特种作战系小队来和指挥系拿枪正面迎敌,78-105工程系、测绘系小队赶紧描出标记所有敌人方位的雷达,18-22机甲系小队——你们的头儿被打了,该你们去斩首偷家。” “为人民而战者,无坚不摧。”韦岫道,“殿下让我送大家的,算新校训。” s:///book/13/13881/816174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35章 35 食堂一战, 一年生可谓打了高年级一个措手不及。 就像广播里说的那样,新生们虽然尚且只是群不成熟小狼崽,但他们的“不成熟”使得他们愿意听从指挥, 愿意协同而动。测绘系配合工程系, 特种作战系掩护机甲系, 散兵游击、小队作战。 这些新生们在那群尚且不成熟的指挥系的指导下, 就像是一群没法从身体上撕扯下的草蜱子, 杀不死又赶不走。 有人道:“指挥系呢,我们不是也有指挥系!” 高年级当然也有指挥系。 他们甚至也在。 可是——哪里又能真的完成指挥呢? 他们没有及时联络系统, 又没有预案。即便是有人担起了指挥的职责, 他并非头狼, 也无法让其他的学生们在转瞬而变的形势里完全按照他们的方式来行动。 食堂很大。 大到三层的空间, 还真能让学生们在里头上演一场拥挤的、混乱的近身战。 “不要缠斗, 我们经验远不如他们!”韦岫吩咐,“将他们逼紧, 这才是你们的任务!” 特种作战部虽不明白将敌人逼到抱团有什么好处,但他们至少不会质疑。 被贯彻到位的战术带来的直接效果, 就是计划的顺利推进。 韦岫待在暗处, 瞧着雷达上所有的敌人逐渐靠近, 而雷达外的百米开外也开始监测到了红色的来敌——她夸奖了工程系系:“用金属扣来区分敌我,这点子可比你们上次用特殊基因追击殿下他们强多了。” 工程系听到这话,有几个学生下意识扶住了自己肋骨。 名为兰特的学生苦笑道:“这事可以不提了吗,它已经划入我人生中最后悔事项清单了。” 韦岫笑了两声, 算是活跃了原本略显紧张的气氛。 见着工程系不在过分紧张敌人的援兵,她切换了频道,呼叫了雷则他们。 “机甲系的,你们偷家偷完没有, 敌人的援军都快到了。让你们卸个顶吊而已,有那么难吗?” 信号里传来雷则的骂娘声:“这玩意钉的那么紧,拆了也要时间啊!” 韦岫听到这话,问工程系:“咱们头上那东西,很难拆吗?” 工程系抬头扫了巨大的吊顶一眼,迟疑道:“那是个挺复杂的仪器。” 韦岫略思考一瞬,便决定不拆了。 她说:“直接打断房顶上的钢筋,掉下来反正都是要坏的,时间不够了。” 工程系听到这句话,不由阻止:“这不好,那么贵的仪器——” 听到贵字,韦岫的眼神稍微飘了飘。 可惜的是,机甲系那帮握着螺丝刀的人可谓是等了半天才等到了这句话。 他们才不会给韦岫改口的机会! 这群人抢先丢了螺丝刀,转身就从身后掏出小型脉冲器——这玩意作为对敌武器够呛,但要再近距离崩断个把根钢条问题倒不大。 “赶紧崩啊!韦岫抠门,反悔就又得上手拧了!” 众人马不停蹄。 脉冲器短短几分钟内,就绑住了大部分的承重处。 机甲系的人此起彼伏的松了口气。 雷则问韦岫:“什么时候落?” 韦岫看着那些逼近的红点。 漫不经心道:“三分钟。” 雷则刚想说没问题。被特种作战系逼到了吊顶正下方的那些高年级学生们有人瞧见了攀在顶部的他们。 高年级生不愧是高年级生,只一眼就看出了他们想做什么,喊道:“草他妈的,这帮小崽子想砸死我们!” “机甲系和特种作战系呢,你们倒是赶紧上去对付啊!” 在中间的本就是最早被驱赶的工程系指挥系学生较多,他们开口,只引得在最外层应对振频武器的战斗系学生不满。 他们不是君瑶,面对杀伤性武器可以随随便便变出一面态金墙来阻挡。 这些学生可都是在赤手空拳的战斗,躲在后方的家伙们,有什么资格命令他们? 特种作战系的学生当即回呛道:“滚你的,老子一撤你们当场都得趴下!新生都能爬的东西,你们爬不上去?这点小事解决不了,叫个屁的指挥系!躺赢系算了!” 指挥系的学生当场光火:“你再说一遍——!?” 还是吴琰的熟人硬按下了同学不合时宜的脾气,他说:“没看出来吗,这帮小子的目的就是这个!” “外面那圈只是诱饵,他们的指挥知道两方实力差距,所以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要用吊顶来埋我们!” 他看得非常明白,更清楚在这样的战术下,只需要他们现在立刻,寻到一个突破口偏移出去——这帮新生的作战计划就会全面崩盘。 可没有人听他的。 综合作战系已经和新生们杀红了眼。 机甲系被散兵盯紧根本无暇分身。 他虽然知道解决的办法,却也无可奈何。 “避不开。”他绝望地判断。 食堂只有一个出口。就是新生们涌进来的那扇铁门。 除此之外,便是钢化玻璃制成的窗户,窗户与他们所在的距离之间还隔着四五条横桌。那些桌子早已成了散兵们手中的长盾,翻越他们的第一步,还是得要先除掉手握武器的特种作战系。 韦岫站在入口处。她身前是工程兵。 高年级指挥系喊出他们目的的声音越过人潮其实已经很微小了,但出于对信息的敏锐直觉,韦岫仍是听到了个大概。 “当然避不开。”她轻笑了声,“这可是请下棋专家推演得最简围城。” 在一周前。 当黎里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并请求韦岫来组织这场战争的时候,韦岫就开始思考。 在人数、经验、甚至设备都可能弱于高年级的情况下,这场仗要怎么打才能赢? 她报考指挥系,全然是因为指挥系最安全的军种。工程系测绘系尚且要上前线埋设装备,指挥系出来的学生,大多不是官运亨通坐镇机关,最次也是队伍核心保护的对象。 所以,她其实和黎里一样,对于战争是全然没有概念与经验的。 她或许比黎里的经验更少,毕竟黎里好歹还有宁县打群架的经历,第七星域那个地方,她连架都不怎么有的打。 韦岫不会说做不到这样无用的话,她和黎里最像的地方,便是她也是行动派。 没有经验那就练。 缺乏知识那就学。 只是设备是无法凭空变出的。机甲系尚且还未有武器实操课,他们没法向高年级生一样提供出武器。 那就需要从外面往里头进来了。 韦岫将情况与黎里说了,这不是她能解决的。 黎里垂眸略想了想,便说这个她能解决。 于是韦岫见着皇女去了趟工程系,与一个鼻梁上还贴着绷带的学生友好会谈了谈。第二天,他们的物资在军方后台上就没了。 韦岫三餐和黎里一样,都在吴琰那打牙祭。 听到这场大动静的时候,下意识就想到了黎里找工程兵的事,黑色的眼睛瞟了皇女一眼。 吴琰在那儿生气说:“也太过分了。即便心中不平也不该动学生的物资,这是第四星域,不是王星!没有配给的物资,还真想要饿死学弟们吗!?” 黎里嗦面,她神色分毫不变,甚至接话道:“对呀,太过分了。小侯爷,你说面对这么过分的情况,咱们是不是得出点力。” 皇女真诚说:“我们来给新生们供应物资,我记得皇室和六诸侯的联名签字,是可以让物资运输团队免检进入第四星域的?” “我也不占你便宜,我们新生的事,物资的钱我出七,你出三,意思意思支持一下就好。” 吴琰闻言太惊讶了:“你竟然会愿意为别人花这么多钱?” 黎里顿时不满道:“我在你心中是个抠门精吗?我还给赵锡打过建议费呢!” 吴琰:“抱歉,我只是太惊讶了。毕竟往常都是你抢、不,赚钱。少见你居然会愿意花钱。” 黎里说:“有进有出,才会有来有往。事情是我惹下的,这钱我也该出。你要是心疼,那我三,你七?” 吴琰顿时说:“不,难得见你做好事,我不与你争这个。” 黎里笑了笑,也不多说,只是抽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呶,记得签字。” 韦岫围观了全程。 她全程都没有说话。 自然也就没有提醒吴琰——五百一罐的普通罐头,正常的市场根本没有。这笔用价几乎是第三军校开支三倍的物资采购——买的一定是别的东西。 借由皇女特供支援的名头。 韦岫在三天后,得到了散装的脉冲枪,甚至还有最新的侦测仪器。 黎里和她一起蹲在飞艇边清点货物,说道:“花了我大半的存款呢,韦岫,可不能输啊。” 韦岫看着那些东西,头脑一热便允诺说:“输了我赔你。” 说完她就后悔了。 但她还是没有反口。 韦岫觉得,这他妈怎么能输啊。 话放出来了,要是输了,她连小卖部都得赔给皇女! 于是韦岫剩下的时间都在研究地图。 连吃饭的时候都研究。 吴琰见到她天天看学校地图,不免好奇问了句。韦岫当时想也不想便说:“课后作业,老师让找最合适包围的地方。” 吴琰看了她一眼。 便伸手拿过了她手里的笔,直接在地图上圈了几个圈。 “想要形成包围圈,一般有两种方式。其一,借用地形,以少围多。其二,分兵、钳形攻势,分合而围。” 韦岫看着他画出的圈,表情一时有些怔住。 她不确定道:“你懂兵法?”你不是厨子吗? 这样的话显然让吴琰恼怒。 他说:“我是你本系学长!不对,我是武侯啊,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对战术一窍不通?” 韦岫不敢说话,她总不能说,因为你总是衣冠楚楚又事逼得很,一点都不像个军人? 韦岫不说话,吴琰便当她认错。 他指着一处说,“这里,第二操场。它在第三教学楼与机甲操作系之间,背靠仅有一条的小路。这个地方,就很适合围攻。” 他又指另一处:“这里,演军场,地方足够大,而且被器材切割成了好几部分,最适合钳形攻势悄然行动。” “这两个地方应该就够你交作业了。”他将东西塞还给韦岫,“快点吃饭。” 韦岫却精神了。 她看着吴琰,好像看见了自己稳定的进账。 她说:“小侯爷,是这样的。如果我想用四百人不到的队伍胜至少一千三百多人的老兵,你觉得该怎么打。” 吴琰面无表情:“怎么打,投降。快点吃饭。” 韦岫并不气馁,她三两下解决了午餐,直接将地图推在了桌面上,拿着调味料咣咣当军队,抬头盯着吴琰,说:“别这么肯定呀学长,那不如我们来推推看,你看我能不能打?” 这倒是引起吴琰的一点兴趣。 黎里和君瑶这些天也不知道忙什么,整日不着家。吴琰也很无聊。 于是他陪着韦岫真的下起了“军斗棋”。 怎么说呢。 其实直到今天,韦岫都没能赢过吴琰一次。 所以最后一次,她要求反过来推。 就像吴琰说的,军队实力之差是无法轻易消除的,但指挥官的实力却可以极大填补其中的差距。 韦岫做不到的事情。 吴琰可以做到。 因为这场“军斗棋”若是重叠在今日现实的战斗里——韦岫才是场中那名能力不足、根本无法调动同学的那名高年级指挥官。 而吴琰——他则是令行禁止,轻易便在地图上将韦岫的队伍分拨屠尽的、现在的“韦岫”。 红点越来越近了。 韦岫回忆着吴琰的布局,和机甲系沟通道:“差不多了,砸。” 轻描淡写的同时,她吩咐测绘系与工程系的学生准备撤退。 ——这是包围。 高年级指挥系的学生里,越来越多的人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教科书般的选址,教科书般的包围圈构成。 甚至——还有教科书一般的“斩首”仪式。 当那扇铁门打开,大量的援军涌入时——房顶突然爆发出巨大轰鸣! 在轰鸣声响的刹那,所有的新生借着他们人少,尽在几秒内躲入了墙角——高年级特种作战系的学生们见状当然要突破,可他们在突破之前,没有人想着要为中间的、并不能那么及时撤退的同伴们,先解决上头被爆破掉落的巨大吊顶。 混乱就在一瞬间之间。 人类是有求生本能的。 高年级的学生尚未能冲出去,便先被后方逃命的学生攀抓。 与此同时,闻讯而来的其他高年级生、还有他们找来的教授也刚刚冲进食堂。 两方对冲。 断头刀从高处斩下! 若非亲眼所见,大概很难想象,军队里竟然也会发生踩踏般糟糕的事故。 机甲系的学生们离冲击最近,他们差点从三楼掉下去。 等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朝下看一眼。 下方已是狼藉一片。 整个吊顶脱落至一半,便被二段爆炸炸成了如同刺刀般、飞出的尖锐碎石。核心的设备直接从吊顶中坠落,于半空发生电流异动。 下一秒,设备的爆炸直接撩出了方圆二十米的火焰!爆炸的余波甚至吹上了最远边韦岫的身上。 好在他们早有准备。 新生们推开桌椅板凳,艰难地从爆炸中起身。 特种作战系受伤了不少,但远好过就在爆炸中心的高年级生们。 靠近中心的高年级生受伤就比较严重了。 甚至有些人反应不及,还有直接被设备落地燃起的爆炸火焰灼伤的。 要让雷则来形容的话,真是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不过,那也好过他们在会堂的那天。 至少他们没砸了食堂不是吗? 片刻后,终端又传来了韦岫的吩咐:“给你们带着的急救针,记得给重伤的学生打上去。” “殿下说过的,我们是为信念而战,不是为杀人。第三军校的‘集训’都不杀人,我们的拨正行动更不能。” 雷则看了地下的惨状一眼,“知道了。” 他们落了下去,给最严重的几个打上了急救针,倒霉的不小心被大块碎石压住的,他们倒也帮着挪开了盖板。 挪的时候,雷则心里还是有气,不免一边救一边骂:“现在谁是垃圾?” 高年级的学生气的要命。 可他们又不能否认,这场包围战,虽然稚嫩,也的确是新生赢了。 不仅赢了。 他受伤的腿,可能还需要他们手中的那管药剂来保住。 雷则他们救人,韦岫则继续问工程兵:“还有其他人来吗?” 工程兵道:“有,差不多十分钟后到。我们迎战吗?” 韦岫非常理智:“不迎,他们再来对我们而言就是前后夹击,打不过,撤。换个宽敞地方去。” 工程兵楞了一下,新生们已经在招呼同伴们撤离了。 在他们快速准备撤离换地方的时候,韦岫也在清点敌我伤亡。 食堂大概也就干掉六百多名高年级生,离完全镇压他们还远。也不知道黎里他们能不能拦住校长的私军。 他们的行动得更快。 韦岫待着众人要撤,忽然听见场内有人大喝了一声。 “你们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竟然连教授都敢暗算,是想被集体开除吗!” 那声音本应该是中气十足的,却因为受了伤而显得有些虚弱。 韦岫回头看去,便见山敬忠腰腹受到被爆炸掀起气浪激散的碎石重创,他动弹不得,只能捂着流血部分,看着雷则他们破口大骂:“还不把药剂给我!” 雷则第一反应确实去看韦岫。 这倒是有点士兵的样子了,知道下决定前要问指挥官。 韦岫走了过去,让雷则他们先处理其他人抓紧时间。 她看了山敬忠一眼,虽然拿出了自己身上带着的急救针,倒也没有动手的打算。 战场上,士兵对于自己做不了的战后决定,要问指挥官。 她给黎里拨了信号。 山敬忠见状冷哼了一声:“不错,是该联系我们无法无天的小皇女了,什么继承第三军校的精神,我看最不懂的就是她!你把信号给我,我非得——” 韦岫还真把信号共享了。 山敬忠的终端上浮现了黎里的样貌。 她似乎在第三军校的主楼前,神色看起来安适得很。 山敬忠正要训斥,便听黎里说—— “第三军校的精神,我当然懂啊。山教授在第一天就教过我们了嘛。” “阻碍胜利的、即便穿着同样衣服的那也是敌人。” 她缓声:“对待敌人,自然是要一个不留的歼灭。” “我是领会了,韦岫,你领会山教授的课了吗?” 韦岫忍笑。 她慢条斯理地将急救针收了回去,还不忘再给教授拉一张桌子来压在伤口上。 “桌子腿只要磕得够狠,也能自杀。”她诚信建议,“第三军校冷酷无情。您还请自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36章 nbsp; 装逼第二名 第三军校主楼是呈“山”形的建筑。 因为是主楼, 所以在构建的时候,便将其坐落在了学校的中央轴的最末端。 主楼背后便是一座已没什么绿意的岩土山,唯有一条通往正前方的笔直大道——这条道路从校门一路贯穿到主楼前, 也算是第三军校真正意义上的中央大道。 可以说, 主楼是第三军校最安全,也是最核心的建筑。 学校所有的在职军官、教授,以及维克·普兰的办公室, 都在这栋大楼里。 这栋大楼,就是第三军校的“指挥所”。 黎里是第二次来主楼。 上一次来的时候, 有军官接送,武侯陪同,维克·普兰还在顶楼为她沏了杯茶。 这一次,她一个人站在楼下,瞧着楼内军官荷枪实弹,尤为警惕地看着什么武器也没有带着的她,倒没有一个人出来接待一下。 黎里不免说:“虽说现在我是个把校规犯了大半本的坏学生, 可坏学生也是学生啊, 普兰校长不至于想要把自己的学生就地正法?” 她玩笑着说, 楼内负责与她接洽的尉官闻声不得不回答说:“殿下, 没有人敢对皇族举枪。对皇族举枪等同谋反——!” 黎里当然清楚。 她在来帝都时看的七天法制频道不是白看的。 不如说她正是清楚,方才独自一人, 站在了中央大道上。 因为她站在路的正中央,楼内约有二十多名的军官竟被她逼着留在楼内而不得动弹。 大家都瞧见了她手中的脉冲枪——不是玩具,是真正的、能杀人的脉冲枪。 第三军校出来的军人不畏死, 可他们却害怕弄伤黎里。 不管是什么因素, 这些人都是帝国前途无量的未来军星, 即便被训练的如同狼般凶悍, 倒也会因想要的“猎食”而却步。 这就是兽性的另一处不妙了。 目的纯粹之后,自然也会更容易向利益妥协。野兽君行动的动力是胜利,是胜利背后带来的无限荣耀。 □□耀是谁赐予的? 在这个帝制国家,随便一个人都会告诉你,是皇帝。 敢在第三军校挑起暴|动的皇女没有什么不敢做的。她拿着脉冲枪的手法非常稚嫩,正是因为稚嫩,才令人越发不敢轻举妄动。 越是稚嫩的手法,越容易伤到自身。 一旦皇女在这次事件中受伤,年级冲突的事件的性质就变了。 第三军校内部的管理问题,会直接演变成政治事件——普兰作为镇边贵族,自然不会为这样的事情负责。届时负责的、必然是他们这帮出动的尉官。 ——要牺牲自己的将来,只为一场小小的、学生间的暴动吗? 军官们在犹豫。 黎里踩中的,正是这样的犹豫。 如果这是战场,如果普兰是他们的指挥官——他们对自己的定位,便不会是“军官”而是士兵,那样的他们是最强的战争兵器。可这里不是。在这里,尤其是搬进了主楼的这些人,他们大多已然有了些地位。在远离战场的地方,兽类总会本能趋利避害。 除非——他们的头狼逼着他们行动。 可普兰会这么做吗? 黎里看了一眼顶楼。 不会。 如果普兰这么做了,皇室惩罚一下,他在野兽军心中如同“父兄”一般的养育者形象会受到冲击,这绝不是普兰想看到的。 黎里笃定这一点。 可这么笃定后,她又忍不住自我嫌弃。 天啊,她来王星才不过一个月,就被逼到连思路都开始接轨人精了。 她穿来的世界,真的是她回想起来的那个、赵锡登基为帝还能打赢联邦的甜宠故事吗? 黎里深深唾弃自己。 楼里的二十几个军官都盯着她,希望她早点因为站不住而去休息让开些路。 黎里忙了几天,的确是有点站不动了。 所以她给自己带了把折叠的椅子。 她一边拿着关了保险轻轻一扣就能伤人的枪,一边慢悠悠地坐了下来。坐下的动作中,有好几次都差点触动了扳机,将楼内的人吓得不清。 与她交涉的尉官忍不住便说:“殿下,您如果不打算攻击我们,就把枪的保险打开?” 黎里睁大了眼,她说:“那怎么行,万一你们生气了,真的要惩罚我,我得自保呀。我不自保,你们不都得上军事法庭吗?” 黎里苦口婆心:“我是为大家好。” 尉官:“……” 尉官真是哭得心都有,他尤为无奈说:“如果校长的命令有所质疑,您不如去上面同他聊聊。拦着我们,也无济于事啊。” 黎里天真说:“不行呀,我犯错了,没脸见校长,我就在这儿。” 尉官:“……” 他是真的没办法了。 普兰就是这时候来的。 他在顶楼看了黎里半天,也瞧出了黎里妄图拦住学校里这二十多名军官去平息暴|动的意思,知道她在暴|动停息前绝不会离开中央大道,便自己下来见她。 见到黎里的时候,普兰的心情还算稳定。 他说:“你是第二个有胆子拿枪对准第三军校的宗室。” 黎里闻言略有些好奇,她问:“嗯,这里之前也闹过革命吗?” 普兰道:“革命倒是没有,等离子炮倒是对准过。” 他向后勾了勾手指,便有人为他搬来了座椅——这套作风和吴琰在宁县等她时有点像。不过吴琰年轻长得又好,他这么做会让黎里觉着是小少爷金尊玉贵。普兰这样的大块头这么做,就让黎里有种鲨鱼用餐前还要剔牙的事逼感。 黎里不说话。 普兰接着说了句:“你应该很熟悉,签批你前往第三军校求学的那一位。帝国的议长,楚侯阁下。” “当年还是我父亲做校长,吴秦将军作为新生选择参与‘集训’,地址选在了素有‘食人星球’之名的01星。远在帝都的、那会儿还不是楚侯的的楚侯阁下得悉之后,认为我们是想要用‘集训’的名头来废掉未来的武侯——花重金雇佣了退伍兵,开出了老楚侯的私藏,让他们在第四星域外架起等离子炮,若是吴秦将军出来后少根指头,就开一炮。少一条胳膊,就轰掉这栋楼。要是伤得比较严重——”维克普兰回忆道,“就直接全面开火,不用考虑能源问题。” 黎里闻言:“……” 她听着普兰口中那名狂妄且敢于“冲冠一怒为蓝颜”的少年楚檀,只觉得这个人她好像不认识。 黎里匪夷所思:“你说的,真是楚侯?” 普兰耸肩:“不然呢,帝国还有第二个敢这么做的人吗?这可是尤为严重的政治事件,若不是吴秦将军毫发无损地提前结束了集训,并没有炮弹真实打在第四星域任何一颗星球上——楚侯阁下当年的结局,绝对不止是仅仅害自己的父亲丢了‘私军’这么简单。” 他意有所指:“普兰虽小,但远离中枢的边域贵族曾为帝国奉献的血肉却是真实而深刻的。” “想来,如今的殿下,也不会比当年的楚侯更被看重?” “您觉得,您闹这么一场,您父亲会觉得您毫无错处吗?听说您的继承权还是出于补偿性子,方才赐予的。您是打算,初入军校,便先抛掉这好不容易方才有的继承权吗?” 黎里看着普兰,她笑道:“校长在劝我吗?” 普兰哈哈笑着,“我不是在劝你,我这是在给你收手的机会。我说了,敢对第三军校动手的宗室很少,我欣赏你的勇气,所以我愿意原谅。” 黎里却说:“您打算用什么原谅?” 普兰笑意微顿。 “说到底,第三军校仍是学校,并非军营。它的核心是这近两千名的学生,不是主楼中三十位军官。” “学生反抗学校是学校管理体制的无能,我代表学生的意志,对于学校过时的传统提出‘改革’的建议——这件事,哪里就轮得到被责难了。” “这不过是连政治边都沾不上的,一场小小的学生运动而已。宗室能批评我什么?批评我体察民意、擅听民情吗?” 黎里感慨:“再严厉的长辈,也不会怪小孩继承人当得出色呀。” “谁会怪我?” 普兰面色微变。 黎里却说:“校长,您远离中枢太久了,以至于觉得世上所有人的心眼都像您一样,就只有一个。” “您都不好奇君瑶去哪儿了吗?” 普兰深绿色的瞳孔紧缩。 黎里歇够了,她慢慢地站了起来,握着她的脉冲枪,试探着对普兰瞄了一下。 她说:“校长觉得能‘原谅我’的最大底气,应该是这场暴动被成功镇压——也就说,我的起义失败于您的私军。” “您命令所有学校的军官荷枪实弹准备出击,却又未曾下达准许攻击宗室的命令——您明知道,我一定回来捣乱。所以,从一开始,这二十多名军官,就只是您用来遮掩外调士兵进入第三军校的障眼法。” “二十名军官,没有士兵。能成什么事?这又不是比武场。”黎里笑道,“我又不是傻子,查不到‘普兰少将’中的‘将’字到底代表多少人。” “在这颗星球上能迅速集结起来的,大约是三百名巡边士兵。” “他们是巡边士兵,不是综合作战部队,空降能力很弱。这样的士兵要快速进入第三军校,最佳选项一定是地面运输工具。” “好巧不巧。”黎里慢声道,“能让大型地面运输工具畅通开往第三军校的路也就那么一条。” “要在那儿拦车,还挺方便的。” 已被净空的大道上。 三两军用运输车以极快的速度行进着。 因为速度太快,当发现车前出现人影的时候,开车的士兵甚至来不及踩下刹车——! “艹,找死啊!” 在车要冲过的那一刹,士兵本以为这人死定了,却在即将靠近时,瞧见了对方身上第三军校的校服,还有那双璀璨的金色双眼。 “艹……?” 他向着这辆足有他五十倍大的巨大铁皮怪物伸出了手。 在士兵觉得这学生疯了的时候。 巨大的态金利刃从天而降,直接将这艘军用运输车自头部起一劈两段! 军人甚至还没有回神,他开着的前半部分就如同飞弹一般冲了出去,而后半部分在滑行三十米后,直接被后方的同步开来的车极速撞上!后方能量槽因冲击炸开,铁皮怪物在瞬间变成了铁皮牢房,在瞬间爆破,引起连锁爆炸! 巨大的火光,轰鸣的叫声。 这是他们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可他们竟没有死。 铁皮车内凝出了一层薄薄的态金保护膜。 他们虽受冲击在“罐头”里挤成了一团,但他们没有死。 再然后,最早瞧见那名学生的士兵在爆炸的迷糊中瞧见有人破开了车顶,那名学生把他提了出来。 虽有保护,但他的手臂还是在冲击中受了伤,此刻正鲜血流淌。 那学生看了他一挥,金色的眼中浮出疑惑。 好像在思考他没了一条胳膊还能不能战斗。 要不是喉咙被烟呛了,他真的很想大喊:他已经伤成了这样,还能打仗那是怪物! 可他没法开口。 那学生大概是以自己的标准衡量了一下,然后卸了他腿的关节。将他搁在了路边。 士兵凄惨大叫出声! 可他还没凄惨过三秒,他就看见拦路的那名学生又去掀开后半部分。 他看见那名金眸的青年一个一个从车里抓人,一个一个卸了四肢关节,然后在一个个摆在路边。 他做得极其认真,好像最初炸车的目的就不是要他们死,而是要他们断腿一样。 可是——你车都炸了,再放把火不就行了? 刚人一个个提出来卸腿——这是侮辱还是羞辱? 太神经病了,他想干嘛呀! 一共三百名士兵。 君瑶炸车用了五秒。把人四肢关节卸了用了一小时,把人全部放在路边排整齐,用了二十分钟。 事情干完,他给黎里答复。 这会儿黎里和普兰聊得也有些无趣了。 “您说欣赏我起|义的勇气,其实我也很欣赏您勇于在073星投放守护者的行为。所以,我也愿意给您一个机会。” 她直接将君瑶拍下的“整整齐齐路边三百人”高清大图分享给了普兰。 “罔顾学生意志的残酷教育,无法镇压学生起义的无用校制。上报与普兰本就有旧怨的议会后,您觉得普兰传承至今的校长位置,您还能守住吗?” 她微笑道:“现在,校长不如想想如何让我来原谅你?” s:///book/13/13881/817628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37章 37 中央大道前一时无人说话。 普兰瞧着拿枪瞄着他的黎里, 面上虽不显,但眼中仍是在一瞬间滑过了惊愕。 黎里捕捉到那抹惊愕,知道自己的计划成了一半。 她忍不住在心里笑了一声。 怎么说呢, 普兰不是第二个楚檀真好。他只有一个心眼这件事,真是太好了。 她虽然在楚檀身上受了挫, 但差不多的招数好歹还是唬住了普兰。 这场暴动,她其实还并没有赢。 是的,即便君瑶已经钳制住了普兰的私军,韦岫他们也成功完成了针对高年级的奇袭——她策划的这场暴|动,仍然不算完成了。 因为黎里的目的并非只是要搅得第三军校天翻地覆, 她还要借着这所学校踏出与楚檀抗争的第一步! 楚檀想要借她来掌控第三军校, 她却不想让楚檀如意。 不错,若是她完全如同与楚檀说时的那样、借由暴|乱强控学校,废掉普兰, 她的确可以成为这届的领袖,从而借此得到军队支持——但也仅是如此了, 第三军校,她并没能将它变成自己的。这所学校、会在她毕业后, 理所让然地被楚檀接手。 这不是黎里想要的最佳结果。 所以, 单单只是力量上的赢是远远不够的,她不仅需要整个第三军校从内心深处追随她、听从她, 还需要一个在她毕业后, 仍能长久地、稳定的居于此处, 能继续迫得楚檀插不入手的“校长”。 就比如维克·普兰。 但他会轻易的与黎里合作吗? 显然不会。 要让他合作, 就要先让他觉得自己别无他路可走。 黎里今日之所以站在中央大道前, 以着不惜与普兰撕破脸面的做法拦住他, 一则确为拖住这二十几名的士兵不错, 二则便是想借“私军已败”这样极具冲击性的事件,来打乱普兰的思绪,混淆他的视野。 让他认为黎里已经彻底掌控了局面。 让他觉得在这场暴动中,他已经输了。 要让他觉得他一无所有。 谈判不仅需要筹码,更需要技巧。 这是黎里在宁县就学到的道理。 要如何让敌人觉得你手中的砝码重于千斤,又觉得自己手中的筹码轻如鸿毛? 王奕教她要绝不露怯,她记住了。只是单不露怯是不足以保证胜利的,楚檀用实际行动又给她上了一课。他告诉她要给予冲击、掌控节奏,她也记住了。 不露怯,是敢于一人站在中央大道上。 给予冲击,是提前一步算到你的计划,截杀私军,扰乱你的步调。 当事态发展的节奏因此被你掌控住。 就像楚檀当初轻易便让她低头合作一样,普兰也会像当时的她一样——因为失算,而落入他人掌心。 是的。 就像当时的她一样。 黎里看似平静,实则十分紧张。她握着手中的脉冲枪,黄玉般的眼睛瞧着漫不经心、却没有一刻从普兰的身上移开。 普兰看着她,半晌说:“你想要什么?” 当黎里得到了这句话,她心中的那块大石头骤然一松。 她知道,这场由她拙劣模仿楚檀当初做法的心理博弈,是她赢了。 那么再接下来—— 黎里收回枪。她笑道:“我想要的,一早就在广播里说了。校长室的通讯频道没有被掐灭,我相信您在顶楼听的很清楚。” “野兽军已不合时宜,帝国不再需要它。若是普兰固收旧则,早晚普兰也将是帝国的‘不需要’之一。”威之以厉。 “如果您还想要延续普兰在军中的影响、想要保住第三军校,您就该明白,我掀起的‘改变’,实则是两相获利的好事。”再诱之以利。 黎里说:“普兰将军,您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与一位拥有继承权的皇女合作,您不会有任何损失。” 普兰瞧着她,片刻后,从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这压抑着的笑声越来越大,最终在黎里渐冷的瞳孔中,演变成尤为张狂的大笑。 “赵里殿下。”边域的贵族在笑声中称呼她,“我说错了,您的胆子何止是大。您简直是比当年的楚侯更是胆大妄为。” “您想要军权吗?”维克·普兰在这一点上和帝都的贵族有很大的区别,他说的话□□又,“您是想要挪开皇太子,拥有这个帝国吗?” “我知道您的背后是楚侯。”维克·普兰在这一点上倒是敏锐,“君瑶、他跟在你的身边,听从你的一切指示。光从一点,就能明白您是在为谁行事了。不用问我为什么不觉得楚侯是你的人。” 普兰撑着下颚,他抬头看着黎里:“你要是能控制楚侯,来这里的,应该就只有一名君瑶了。” “我只是不明白。”普兰问她,“你是楚侯的人,您想要与我合作共有军权的事情,你有让他知道吗?” “以我对那名男人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希望你向我递出橄榄枝才对。他希望的,应该是你我死斗存一,第三军校归于议会所有。” “你这样对他阳奉阴违,不怕他抛弃你,重新选择你的哥哥来继承帝国吗?我可是听说,他一直有意让自己的女儿成为太子妃。” 黎里闻言,眼都不抬。 她笑着说:“所以说您远离中枢,这都是多少个月前的消息了?” “我的确想要军权,但对赵锡的位子——我暂时还没有什么兴趣。” “我想要的,只是对抗楚檀。”黎里笑眯眯地,“本来呢,我的确没打算和校长你正面合作。毕竟,逼迫你与我合作,也是合作。只是正巧您和我讲了二十年前的故事,我猜校长也没多少喜欢楚侯吧?” “我们都想看他吃瘪。不如合作一下啊?” “当然,这也是您唯一能获得我‘原谅’的方式。” “您有十秒考虑。”黎里慢条斯理道,“十秒之后,我便会发送报告给议会。是让楚檀拿起刀来斩落你,还是与我合作以期一日斩落楚檀。” “您还有七秒选择。” 维克·普兰盯着她。 说起来,从年岁来说,他还比皇女大了一轮。 可现在他竟然被比自己小了整整一轮的小鬼逼迫着选择。 他忍不住又在想,他父亲当年见到吴秦这种学生的时候,是不是和他现在见到皇女的心态有些像? 又想掐死她一了百了,却又想看看她最终能走到哪一步。 吴秦最终成为了帝国统帅,成为了前线传奇。 这孩子说要对抗楚侯,对抗帝国双璧之一,她知道对抗几乎代表着皇权的楚侯的意思——就是成为帝国新主吗? 维克·普兰微微翘起了嘴角。 他身为普兰,久居边域。 第四星域有趣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他以普兰的直觉感到这孩子里的话里藏着其他的东西,他的直觉告诉他应该要拒绝。 普兰不惧流血,他根本不在乎王星议会的命令,大不了两败俱伤。 可他的情绪却在诱惑他答应。 为什么不答应呢? 他想看看敢于将暴|动说成“改革”、向他举枪的小鬼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他想看看她的未来到底会是什么样的。 这大概就是嗜血的普兰选择设立军校最深处的原因。 他们已无法重披戎装,可谁不想看一场厮杀呢? 刀枪之上的,阴影之下的。 皇女还在计数,最后几秒到了,她倒数出声。 普兰打断她:“你赢了,我配合你。说吧,你想改变什么?我相信,你想要改的,不仅仅只是‘野兽军’的传统教育方式吧?” 黎里勾起嘴角。 她说:“啊,关于这个。校长,你觉得成立一个学生自治组织如何?名字我都想好啦,就叫共和会。怎么样?” 普兰有一说一:“这听起来像是殷家小子会取的名字。” 黎里笑而不语。 普兰瞥了她一眼,知道这蔫坏的小鬼一定有别的目的,他猜不出,也懒得猜。 但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演武场内。 韦岫完成了最后的清缴。 第三军校的头狼制度让学生从军之后对命令的服从性远超一般士兵,同样的,也让这些学生在头狼被斩的情况下,会极快地丧失战意。 擒贼先擒王。 与食堂的指挥全然相反,由一整支综合特种作战系完成的“斩首”行动异常成功。除却逃出去的一部分高年级学生,这一天的混战,新生以四百年对狙了近一千人的队伍,并且胜了。 韦岫站在演武场里。 赶走了所有高年级生的新生们正在欢呼庆祝,而她还有些恍然。 真的赢了。 已是日暮时分。 天边染红的晚霞像是赠予胜者的金甲,韦岫站在原地,明明四周都是平阔之地,可她却仍有种立于高峰的战栗感。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兴奋还是后怕。 她只知道她喜欢这种感觉。 韦岫拨通了黎里的信号。 她压低着略显颤抖的声线,与黎里道:“殿下,我收工了。您那边情况如何?” 黎里坐进了校长办公室。 她一边和普兰争执哪些规则该删除哪些该保留,一边抽空回答韦岫:“也差不多,晚上的计划能够按时进行。你记得联络君瑶进行下一步就好。” 韦岫表示收到。 普兰听到这里,挑眉问她:“还有下一步?” 黎里称他不注意,用黑笔重重划掉了“集训”,方才抬头说:“人的内心在战后是很空虚的,他们会需要一杯热牛奶,还有一场围炉讲话。” 她指着末尾一项规则问普兰:“联合军演,这是什么?我好像从没有在学校发放的手册上看过。” 普兰道:“七校联合的比赛。第三军校参加过一次,赢的太多,所以他们就把我们开除了。” 黎里对维克·普兰的话深表怀疑。 普兰咧开嘴角笑道:“好吧,是因为我们差点宰了他们的学生。” 黎里:“……所以是被其他六所学校联名抵制了。” 黎里将这一项勾了出来。 第三军校要改变,以重新加入七校军演为楔子,或许是不错的开头。 另一边,君瑶从校外回来了。 他一回来,还没来得及稍微缓上一口气,韦岫就请他带着一小队的人去给逃走的那些高年级生“送温暖”。 韦岫:“殿下说了,不能放弃任何一个群众。你追踪的能力是最强的,所以找到那些家伙,就全靠你了。” 君瑶:“……” 君瑶看着那一箱食物,叹了口气,倒也没说什么,直接领着一小队人马去追踪那些逃跑的学生了。 而韦岫呢? 她忙着把伤员该送校医院的送校医院,剩下的高年级生伤员俘虏还要谈谈价。 “累不累,疼不疼?送校医院包床位一万块,一碗热汤三百块。别想了,你腿伤了,自己去不了校医院的。食堂也被我们砸了,想吃东西,你也只能从我们这儿买。” “当然,你要饿死自己我也不反对。但是你觉得值吗?一万三百块而已,你总不能就为这点钱就不要命了吧?” 韦岫苦口婆心:“那多掉价啊?” 高年级生:“……” 他被念得耳朵都烦了。 最后算是怕了韦岫一般,掏钱买了东西。 韦岫满意收账,并且服务到家。 在指挥人把他搬上车,和其他一起买了校医院名额的高年级生送走的时候,负责送人的新生笑眯眯地瞧着这帮人,问道:“用钱买命的感觉如何啊?是不是觉得有钱真好啊?” 高年级生的表情瞬变。 说到底,两方冲突加剧的源头便是这句话——他们认为新生们集训用钱买作弊是践踏尊严的行为,对他们进行了攻击。 可如今不仅攻击被返回来了,连这样话都被怼到了脸上。 有傲气些的高年级生,当场就想跳车,死在外头也不要被新生怜悯。 可他不过略有动作,便被按了回去。 那新生道:“别介啊客人,我们指挥系诚信经营,说送到一定就会送到的。” “再说了。我们又不真是敌人,能够以交易解决的事端,为什么非得用血来交换?”那新生这么说着,“我们的确是花钱买了票从死亡星球上逃脱了,可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是懦弱的。” “面对黄沙、干渴、物资耗尽的死亡威胁——我们没有人选择放弃集训。我们也走到了飞艇边。” “我们并非弱者,不过是想要个圆满结局罢了。” “就像这次。虽然我们把你们打了个半死,但通过一场交易,我们又有了与你们握手言和的理由。” “喝杯热牛奶吧学长,能和学弟买杯热牛奶的日子,不比和学弟打架打到炸食堂要好多了?” 那学生从集训开始到现在欠着韦岫快有四万块了,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取出自己的保温壶,尤为真诚地向这车伤员兜售:“五百一杯,诚信无忧。学长,来一杯和好奶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38章 38 君瑶很快就找到了逃跑的学生们目前的据点。 这些学生们很聪明, 知道入驻易守难攻的第二教学楼内。他们只需从教学楼内架好武器,便可以守住所有来人的路。 君瑶看向身后跟着他的雷则。 雷则以为君瑶是要确认任务, 即刻复述道:“韦岫的意思,好像是让你把这箱子里的东西一个个给他们。” 君瑶颔首。他伸出手打算将雷则、还有其他人身上背着的屋子都接过来,让雷则他们都在外头等着。 这些撤退的高年级手中有脉冲枪,脉冲枪意味着危险,而他习惯了独自一人去面对危险。 雷则却误解了他的意思。他见君瑶伸手,以为君瑶是要装备, 便再自然不过的将攀岩枪分给了他。 不仅分给了他,他还指着敌人所藏的位置和他商量说:“这个位置易守难攻,直接冲进去有些难。韦岫派我们机甲系来的原因,估计是就我们系基本体测考核里有攀岩。如果你觉得可行, 我们就从两边的建筑攀上去,跳天台到第二教学楼。” 说着说着他又有些羞窘:“当然了, 我们实力远不如你。天台距离太大估计就跳不过去了, 可能需要你给我们搭块板子。” 君瑶看着自己手中的武器有些微怔。 雷则却将他的不适理解成了别的,他看着君瑶,挠了挠头发说:“我们的看法有问题吗?” 君瑶:“……让你们跟着我来,是韦岫的吩咐, 还是殿下的吩咐。” 雷则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 他回忆片刻说:“殿下吧……我见着韦岫请示来着。如果不是殿下的命令,以韦岫的抠门个性,也不会允许我们真带着物资去见那些高年级生啊!” 雷则真是有些受不了韦岫的个性:“她肯定要留着卖!” 君瑶闻言眼睫微动。他看着手中的那把攀岩枪,虽然他用不上, 但在得到了雷则的回答后, 他将那把攀岩枪收了。 他没有说话, 雷则便当他同意, 当下摊开韦岫给的地图, 和另几个学生一起围成了一团,商量起合适的入口。 君瑶看着地图有些心不在焉,他看着第二教学楼的图标,却想起了黎里。 那是疲惫的午后,是他奉命离开皇女的第三天。 已经接连三日都未休息好的皇女仰躺在基础课结束后的课室里,她闭着眼,睫毛在午后的光下打出阴影,刚好遮住了她的倦意。 君瑶巡逻经过课室,他站在后门处静静看着忙里偷闲的黎里一会儿,正欲走进叫醒她—— 皇女已然醒了。 黄玉一般的瞳孔忽得睁开,应是熟睡的脸上在短短几秒内褪尽了疲态。 她如同一只警惕的鹰,再稍有敌人靠近领土之际便张开了利爪。 而后—— 她见到了君瑶,君瑶在她的瞳孔中见到了自己的剪影。 幼鹰便在瞬间松下了自己的羽毛,她用还带着点鼻音的声音问他:“你回来啦,情况如何。所谓高年级的综合特种作战系,战力大约是多少个你?” 君瑶听到这与巡逻任务几乎毫无关联的问题,心中不知为何竟有种想要笑的感觉。 对,这才是他的新主人。 和第十一星域截然相反,一言一行必有其目的,一份活不赚回两份“钱”就会认为自己在亏本的殿下。 他走了过去,回答了黎里真实想要知道的:“新生的综合特种作战系配上高性能武器的话,有一搏之力。” 皇女即刻若有所思。 君瑶站在门前,他仰视着坐在阶梯教室最后一排的黎里。 午后的光线正是热烈时刻。 大把大把的金线刺入空旷的白色讲堂,几乎要为台上的人镀上一层金身。 君瑶看着高处的黎里,他本欲告退,却忽被叫住。 高台上的殿下问他:“君瑶,有个问题其实我想知道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你。既然这会儿只有咱们两个,不如你和我讲讲。殷誓曾是你的战友吧,你却对他并不热切,是为什么?” 他不明白黎里为什么这么问,但他还是回答:“与其说我对他并不热切,倒不如说我并不明白他为何对我如此热切。” “我每一次的战友都不同。”他说得平淡,“不会有人两次都与我执行同一任务。殷誓更从未与我执行过同一任务,我只是曾受命接手他完成了一半的任务。” 君瑶言尽于此,他本就不是喜欢诉苦的人,他连倾诉的习惯都没有。 如果不是黎里生于宁县,和他的经历有些片段的相似,能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他大致的经历——她大概永远都没法从君瑶的嘴里撬出有关他自身过去的只言片语。 不错。 作为第十一星域拥有特殊能力的强悍战力,君瑶的存在,对于联邦战局有扭转乾坤的作用。 若是任务派出了君瑶,等同于说任务极度危险。 大多时候,与他一并前行的“战友”也只需在后方“传讯”混上军功,并不需要当真与他一同执行——毕竟如果当真一同执行了,那么派出他节约人员的意义也就不在了。 所以对于君瑶而言,在离开了十一星域后,帝国不会再有一个角落对他而言能被称作“危险”。 所以对于黎里那些常人听着都会觉得“不合理”的要求,他从来都是毫无意见的接受。 他早就习惯了真正的“危险”,以至于在常人眼中的危险,在黎里的眼中是“任务”,在他的眼中,大约只是玩闹。 君瑶见黎里在思考,他看着她,自黎里行动以来,第一次向她提出了建议。 “殿下,请恕我直言。野兽军虽有不妥之处,但在战场上,他们毫无怜悯心的冷酷才是最优解。”他“您想要改变野兽军,这本是好意。但战场不同其他,在那里,同情与怜悯是大忌。” 君瑶说的是实话。野兽军对于现在的帝国虽已然成为累赘,但他们对于战场的清晰认知却也是其他军校的学生或缺的。对于战场即地狱的清醒,一方面确然进一步推进了野兽军沉沦地狱的疯狂,另一方面,也的确极大提高了他们的生存率。 人只有知道自己在怎样的绝境中,才会明白该如何求存。 就像王星的孩子被教导善良是美,宁县的小孩从出生起便会骗人,第十一星域出生的孩子在学会说话前会先学会握刀一样。 一直在模拟的残酷斗争中生存下来的原本的第三军校,有着在绝境中卓越的生存力。 若是黎里当真想要得到军队,便不能让这所军校出来的学生成为一折即断的刀,他们仍需要淬炼。 君瑶见黎里沉默,一时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 他想要挽救,却又不善言辞,只得沉默在原地,静静等着。 然后他等到了黎里的回答。 黎里问他:“那你喜欢第十一星域的方式吗?” 君瑶说:“不知道,但第十一星域对我的安排,在对敌上确然为最:“既然如此,那就在保留最优解的基础上,再稍稍加上点东西吧。” “比如,稳定的战友。他们虽然不一定能与你并肩战斗,但至少会迎接你的归来,给你端上一杯热酒。” 君瑶微怔。他想象不出来那是什么场面。 可坐在课桌后的皇女已经微微眯起了眼睛,畅想起了将来:“牛奶也行,毕竟喝酒误事,行军中,还是警醒些好。” 说着说着,皇女又看向了他,和他说:“要不要和我一起来试试看,试试能不能锻造一支既能保留野兽军优点,却又不必彼此争斗,至少在战后大家还能笑出来一起庆祝的军队。” 她露出狡猾的笑,邀请说:“练出来,你来这我这儿当军官呀,我们从校官起干,绝对让你职级搞过殷誓!” 君瑶看着她。 当时他是怎么说来着。 第三军校的午后,静得连蝉鸣都没有。 他看着高台上的皇女,指尖微动。 君瑶说:“殿下,我是楚侯义子。” 高台上的皇女当即便锤了桌子。她懊恼叹气:“怎么这么清醒,我都引诱得这么不着痕迹了!” 君瑶以为她不高兴了。 可她很快又振作起来,瞧着他说:“没关系,来日方长。咱们还有四年耗呢。” 四年耗的意思是什么呢? 君瑶正想着,就听见雷则叫他。 雷则指着一处问他:“从这里进,有没有问题?” 君瑶看了一眼,同意了他们的选择。 他正欲行动,却又被雷则拉住了。 君瑶露出困惑的神情,雷则却咳嗽了一声,从腰侧取下了别着的水壶。 君瑶看他扭开了盖子,露出水壶里的尚且还带着些温度的热牛奶。 “算个仪式,一人一杯,喝完保佑咱们都不受伤。”对于这样的仪式,雷则显然也有些不适应,可他却很坚持,“我亲眼瞧见殿下和韦岫在分开各自行动前这么干过,集训里她们喝了卖船票。今天早上下课前她们也互相喝了一杯,咱们下午的行动就成了。” “事前一杯奶,保佑事尽成!” 雷则喝了一口,将水壶递给了旁边的人。 旁边的人接过本有些犹豫,但一听是皇女和韦岫这两个恶女行事前的必行事,立刻便觉得其中十之有九是真的,便也灌下了去了一口。牛奶传到君瑶那里,即便君瑶不想喝,可看着其他人的眼神,他也只能抿了一口。 雷则:“好,喝了同一壶牛奶,大家就都是兄弟了。” “敌人手里有脉冲枪,兄弟们在行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有危险记得互相提醒,大家一壶同胞。” 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奇奇怪怪的。 君瑶想到黎里的性格,又想到黎里和他说过的那些话,忍不住问雷则:“这话……是不是也是你听见殿下与韦岫说过的?” 雷则惊讶:“你怎么知道。” 君瑶:……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 君瑶看着这些互相打气、似乎真因为这同饮的一壶牛奶而将心都结在了一起,心中不由也生出了一股奇怪的感受。 这股感受在雷则将他的坐标行动一并纳入集体时到了巅峰。 “遇到危险记得鸣警,这次的任务只是投放物资,先完成任务的记得去帮没完成的兄弟一把。” “回去就有咖喱饭了。”雷则突然问君瑶,“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君瑶:“鸡肉。” 雷则飞快说:“回去就有鸡肉咖喱了。” 其他学生不免不满:“我喜欢牛肉的啊?” 雷则不耐说:“君瑶最强,最强的选口味。如果你能比君瑶更快完成任务,还能帮忙搭桥,那咱们吃牛肉的也行。” 那学生被噎住了。 他说:“鸡肉也挺好吃的哦。” 君瑶忍不住笑了。 他说:“搭桥不用算,投放物资你赢就选牛肉。” 那学生的眼眸微亮。 “行,君子一诺千金啊!” 君瑶颔首。 雷则见大家都达成了共识,也瞄准了选中的落点,射出了手中的攀岩枪—— “为了咖喱,018机甲小队,行动!” 是夜。 夜风凄凉。 困守第二教学楼的高年级生们在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后,渐渐感受到了饥寒疲累。 但他们都是帝国未来的军人,这点饥寒疲累自然不可能打倒他们,更何况四年级的头狼还在这里。 头领尚在,他们也还没有完全失去抵抗之力——只要撑到校长发现他们的状况,待校长的私军一来,这些低年级的崽子们,自然会明白他们犯了多少的错! 等着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连想退学都得先熬完这学期的噩梦吧! 这些学生们忍耐着,瞄准着中央大道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在心中暗骂。 暴|乱后的第三军校安静极了。 唯一能够冲进第二教学楼的大道上悄无人影。 可就是这样,越是毫无动静,才会越令人担心。 四年级的头狼,曾经集训的获胜者,如今也是校内自由格斗第一名的尹朱晚神经紧绷,他用着红外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窗外,生怕错过一点风吹草动。 他正在全神贯注地戒备,他所在的教室内被他的亲信猛地推开。 和他一样属于综合特种作战系的凯特神色慌张,他气喘吁吁地向尹朱晚报告:“阿尹不好了,那群小崽子入侵进来了!” 尹朱晚大骇:“什么!” 他猛地回头看向那条大道:“不可能,如果想要进军,只能通过这条路,可这条路上我一直盯着,没有能——” 忽然间,楼上的通风管似乎传来一点小小的响动。 尹朱晚下意识抬头看去,就见头上的透风口上的栅栏一下砸落! 随着金属栅栏一同砸落的,还有滚进来的两瓶罐头。 屋内的其他人感到好奇。 加上那两罐罐头看起来像是军用干粮,饱受饥饿困扰的他们,在这个时候,的确非常需要食物。 就在有人想要去抓取罐头的时候,尹朱晚大喝了一声:“小心,那可能是脉冲炸弹的伪装!” 他这么一说,众人即刻避开那罐头三尺远。 直到那罐头因为惯性又滚了一点,有人瞧见了罐头上贴着的纸条。 “尹头儿,那上面好像写着什么。” 尹朱晚仍用枪指着那罐头,听见同伴的话,方才将视线稍微移去了罐头的背后。 稍微能看清的人已经念了出来:“致学长:我们做了咖喱饭和热鸡汤在演武场,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同室操戈是可耻的,共荣互助才是正道。放下枪,是面目全新的第三军校、可爱的学弟和热鸡汤。拿起枪,是无意义的流血牺牲、名誉扫地和粒子炮——” 那学生神色一变:“艹啊,他们在演武场煮咖喱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39章 39 尹朱晚表情难看:“这是重点吗?”重点不该是他们从哪儿弄到的粒子炮吗!? 那学生被尹朱晚一凶, 顿时不敢再多说。 凯特想了想,他走了过去,蹲下身捡起了这两罐罐头。 别人见状连忙叫他小心, 凯特将这两罐大家伙放在手心中仔细观察后, 回头说:“放心,就是罐头而已。” “阿尹, 我要和你说就是这个。”他将另一罐丢给尹朱晚, “有学生和我说, 他们收到了来自那帮小崽子们的物资, 物资上都写着类似的东西。” 尹朱晚低头看了一眼, 他手里这罐饼干上写着:“别的学长已经在喝汤了你们真的要坚持喝冷风吗?” “这都是什么玩意!”他一怒之下砸了手里的罐头,“怎么,那帮崽子觉得我们会因为缺少食物就向他们低头?” “这未免也太看不起正经经历过集训的我们了!” 尹朱晚神色阴狠:“饥饿是最不能打倒我们的东西!” 凯特却想得更多。 他看着手里的标语,说:“问题并不在食物。你看他们写着的东西——不是在求和解, 便是在诱降。并且他们还很聪明的没有将话直说,转而选用一中诙谐的语调,这样读这些标语的人即便动摇了,也不会认为自己在被劝降。” “我们的确小看他们了。这东西比潜进来投放了物资的那些新生还要可怕!” 凯特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我们的人不能更少了, 如果有学生被这些标语动摇而投奔新生, 我们会被迫‘不战而败’!” 失败无疑是尹朱晚最讨厌的词句。 他即刻下令:“把这些东西统统收缴了!一个人都不许碰!” 有人说:“那罐头里的东西——” 尹朱晚道:“敌人送来的食物和毒药有什么区别,统统给我倒了,也好震慑那帮在我们楼里乱窜的小崽子!” “现在, 让我们的人加紧巡逻通风管道, 无论如何,一定要把投放物资的这些家伙统统抓住,吊在教学楼前警示那帮新生!” 其他有人想要劝说什么。 可尹朱晚表情可怕,在这个当口, 显然是谁说话谁倒霉。 众人默默闭上了嘴,连凯特都不好多说什么了。 即将毕业的高年级生们有着极强的执行力。 不肖片刻,由雷则他们投放到位的食物便被收缴了七七八八。 尹朱晚黑着脸,将所有的食物一罐罐全部倒出了窗外。 大量的粮食被浪费,而演武场内熬煮正香的咖喱香却无法被控制的、若有似无的飘来。 尹朱晚咬牙切齿:“等着吧,看看谁会赢!” 说罢,他将手中用于监视的红外线塞给了凯特,自己直接操起了桌面上隔着的两把刀插进腰侧的刀带里,便往外走。 凯特愣了一瞬,问他:“你去哪儿?” 尹朱晚头也不回:“抓老鼠,等他们太慢了,老子亲自上!” 凯特见尹朱晚满身戾气,想着让他发泄发泄也好,便未加阻止。 他带上了尹朱晚的眼睛继续监视屋外动向,指挥换成了他,原本不敢说话的学生倒是敢说一两句了。 有人道:“凯特,你觉不觉得这事有点奇怪?” 凯特:“你说用罐头传递信息吗?是有点,新生里居然还有懂得宣传攻势的家伙,看来我们的确是小看了这般作弊的。” 那人摇了摇头:“不是宣传。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们只是想要传达消息,皇女最早不是有通过校内广播进行播报吗?他们为什么不继续用广播?” “用罐头这中办法,到底是为什么啊?真是皇女在为我们送温暖吗?” 凯特被问得怔住。 “不好!”片刻后,他猛地反应过来。 “皇女,我竟然忘了他们的头儿是皇女!” 不管第三军校是什么教育。 皇室永远都是军队明面上效忠的主人。 在大部分已经疲惫不堪的学生心里,这两罐罐头既不是新生的求和、也不是劝降。 这只是皇女在贯彻她于中午时分的宣讲,送来的一份亲切补给罢了。 新生不是在与他们为敌。 新生只是想要改变第三军校错误的理念。 什么错误的理念? 就是尹朱晚刚刚做的那样,将食物丢掉,为了一个并无任何意义的胜利,也要逼着众人以命相搏的、所谓“赢”。 “……不能让阿尹再对负责巡视的队员下手,这群新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从正面攻入。” “他们是想从内部瓦解!” 就在凯特想要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的时候,他们一直好奇地、再也没有想起过的广播,又响起了。 第二教学楼和演武场内外响起皇女温柔的声音。 她的声音如潺潺溪水般抚平着新生们一天战后的疲惫。 “各位晚上好,我是赵里。在一天的奋战后,大家是否已在篝火边享用起今日的晚餐了呢?” “演武场今日的晚餐是自选咖喱配热鸡汤,饭后甜点是糖渍黄桃。” “饮品我们准备了橙汁、牛奶、还有苏打水,不知道大家最喜欢哪一中呢?” 凯特听着这声音只觉得毛骨悚然,尤其是在尹朱晚已经丢掉所有人罐头的现在。 为了更好的防御攻击,第二教学楼对外的窗户大部分都是打开了。这也就意味着,当演武场的声音喧闹到临界值时,即便在第二教学楼,他们也能听见其中的只言片语。 那群新生在欢闹,有人再叫着回答皇女“果汁”,也有已然投诚的、年长的学生在喊着“酒”。 “酒可不行啊学长。”凯特听见广播里的皇女笑着说,“这可是违反校长签字后的新校规的。” 听到这话,凯特浑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冻住了。 他听明白了皇女的言下之意,演武场上有那么多人,自然也能明白这言下之意。 果不其然,片刻后。演武场上即刻爆发了山崩一般的欢呼声! 这欢呼地动山摇,几乎要摧垮第二教学楼。 而广播的声音还在继续,她说:“我说过,我们的目的是重现第三军校的辉煌。所以,即便我们已经胜利,我也仍愿意去试着理解第二教学楼内的学长们,不愿改变的固守。只是无意义的争斗该到此为止了,我也并不打算以围困的方式来逼迫第三军校的斗士低下头颅。饥寒应是我们给予敌人的惩罚,而非给予同伴的磨练。” “我已然请我的同学们为诸位带去了应急食物,希望能够一解诸位燃眉之急。当然,如果学长们想明白了,明白我等乃是战友,明白我等乃是同泽,演武场的学弟们,会很愿意请您吃上一顿咖喱。” 演武场中笑声不断,凯特听见广播里的声音在轻笑后,说了最后一句话。 皇女道: “我等为军人,注将身赴地狱。此身可被业火燃尽,我等所守护之义却将与国家永存。” “我,帝国的第二皇女赵里,在这里深谢各位今日的奋战与深明大义。第三军校自今日后,将不再赴死无义。愿诸君武运昌隆,为人民而战,无坚不摧。” 凯特整张脸都僵透了。 他还没来得及想到应对的办法,就听自己的终端传来了信号。 是巡逻的学生。 那学生在信号接通的一瞬,尤为惊恐道:“凯特,你快来阻止尹头儿,他气疯了!古德拉犯了点小错,他却快要把他打死了!” 凯特再也来不及细想,他连忙冲了出去想要阻止尹朱晚的情绪再被广播刺激。 可就像他们想明白罐头迟了一步一样,他们赶去的时候也迟了。 等他按照信号找到地方的时候,只有尹朱晚一个人倒在地上。 不远处,还有张现扯的罐头包装纸上,用信号笔写着几句话——那正是巡逻的学生对他说的。 “凯特,这是怎么回事?” 凯特这回终于反应及时了。 他即刻命令还守在窗边的学生,大声命令:“瞄准那些从楼里逃出去的家伙,他们都是叛徒!” 然后没有人回话。 凯特奔到窗边,只见有几个新生带头,他们正领着大批的高年级生逃出第二教学楼,往演武场去。 领头的那个还瞧见了他,远远对他挥了挥手,笑眯眯大喊:“哥,要不要一起去吃咖喱饭啊,牛肉咖喱!” 凯特拔出自己的枪对着楼下便是一击! 可是这帮小崽子太精了。 白天的战斗已经让他们学会了如何躲避长距离的脉冲。 凯特一击不中,再想反击,却已经被凭空射来的一把态金匕首给迫近了楼里。 凯特惊疑不定地瞧着那把穿过窗户深深刺进了墙壁中态金刃,转头询问其他人:“所有的狙击手全部叛变了吗?” 倒不是全部。 其他人在检查后向他汇报:“只是一部分,咱们这自己的人没有离开,但是——” 凯特:“但是?” 那人表情难看:“但是全被都被卸了胳膊,也动不了了。” 凯特:“……” 凯特不敢置信:“那可是我们系的精英,从那群小崽子混进来到现在才多久?怎么可能有人能——” 他顿住了。 他看向了那把态金刃,他想到了曾经一个人便撂倒过他们小半个系的君瑶。 有人看着昏迷中的尹朱晚,对凯特说:“凯特,我们还要坚持吗?校长都认可他们反抗的结果了,我们再坚持有什么意义。” “难不成,真的要像尹头儿说的那样,不管有没有意义,只要是战斗,都要不胜即死吗?” “新生们就没有这么做过。食堂里他们对付不了我们的援军就跑,演武场上更是游走的厉害。那些混进来的机甲系您也看见了,他们甚至带人逃跑。” “我们坚持尹头儿的做法,我们输了。他们好像从没有坚持要‘胜过我们’,可他们是赢家。” “虽然这么说尹头儿可能会毙了我,但我觉得皇女说的对。” “能够与子同袍的第三军校,不好吗?每年格斗大赛,把同伴打到半死才能获得的勋章,您得到,真的有觉得比围在篝火边一起吃咖喱的他们更高兴吗?” “凯特,我也想去看看另一中选择,看看演武场上的篝火。” 演武场内,吴琰等了半天,终于等到做完了“围炉讲话”,慢悠悠走回来的黎里。 她还是那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吴琰看着就来气。 他直接拦住了和同学们笑眯眯打招呼的黎里,冷着眼问:“这就是你为我安排的最重要的工作,你计划里绝对不可以或缺的一环,只有我才能胜任的决胜局——给你们一千多人做咖喱?” 黎里闻言眼睛漂移了一瞬,但她很快便稳住了自己,理直气壮道:“对啊!除了你,我们之间还有能指挥后勤部在没了食堂的情况下,完成这场篝火晚宴的人选了吗?” “没有了啊!” “只有你小侯爷,只有你能给大家战后的温暖,给我说话的底气!” 吴琰面无表情:“你当我真傻是不是。” 黎里“呃”了一声,她只好说:“我想在辛苦后吃你做的咖喱饭,很有幸福感。因为很有幸福感,所以想和大家分享一下。” 吴琰听得忍不住伸手扶额。 黎里又辩驳道:“不过,这又不是对你没好处。你看,你说你在学校里是被挂着的贵族,但今晚过后,大家瞧见还帮他们递盘子的武侯,谁会觉得你是挂在墙上的呢?你是如此的和蔼可亲,而且厨艺超绝,大家肯定都要争着和你当朋友。” 吴琰听不下去了。他当然知道黎里让他在事情结束后过来帮忙,是为了能够让他也名正言顺地参与到这场“胜利”中来。 只是—— 吴琰看着黎里认真说:“再有下次,尤其是这中重要的指挥战,你能不能不要交给一个连一年级都没读完的指挥系,你能不能好好来找我?你知道我今天听她给我复盘的时候吓出多少冷汗吗?” “也就是你们运气好,遇见的人更傻逼,不然你们早被翻盘按在地上打了!” 黎里惊讶:“吴琰,你说脏话。” 吴琰一手挥开这些不重要的:“你找我很难吗?韦岫你都能找,你不找我?” 黎里见这话茬是注定躲不过去了,只好难得的老实说:“你讨厌打架嘛,没敢叫你。” 吴琰:“……” 吴琰无奈:“我是讨厌无意义的争斗,也反战派。但这不代表我面对所有的争斗都会选择避开。” “至少你的事我不会的。”这话他说的有些不自在,“不管你有没有把我当哥哥,我把你当妹妹。” 黎里看着他。 宁县里站在她家门前,骄傲又尊贵的漂亮王子在这一刻无限拉远。 下身还系着外套,耳朵有些发红的吴琰又在这一刻无限拉近。 她被吴琰接走时对吴琰说,感情是需要相处的。没有相处只有血源只会造出冰冷的隔阂。 他们认识快有两个月了,四舍五入就是一年,再四舍五入一下就是一个童年。 黎里看着吴琰,嘴唇蠕动,半晌吐出一个词:“表的。” 吴琰:“……” 吴琰:“赵里,我看你就是欠的!” 吴琰差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触犯法律冒犯皇室。黎里为了让他不上法庭赶紧跑路。 同学已经很熟悉她了,笑眯眯地帮她盛了一份鸡肉咖喱,还问她要什么饮料。 黎里想了想问:“有热酒吗?” 同学闻言四下看了看,方才悄悄地给了黎里一小壶。 “做菜用的热红酒,就给殿下哦,可千万别和旁人说。” 黎里比了个OK,表示自己明白的,绝对不外说。 然后她就端着咖喱和热红酒,在最外头慢慢地等呀。 终于等到君瑶他们带着一部分第二教学楼的人回来了。 黎里举起咖喱与小壶,对君瑶说:“恭喜完成全部任务,要一起吃吗?” 跟着君瑶一起回来的学生眼尖,一眼认出了这是鸡肉的,当场哀嚎了一声:“啊,我竟然忘了君瑶是殿下的护卫,殿下会偏心理所当然的啊,我好不容易赢的君瑶,我的牛肉咖喱——” 雷则闻言翻了个白眼:“得了,如果不是君瑶去处理了狙击手,你根本赢不了了。鸡肉就鸡肉吧。” 那学生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没了牛肉咖喱,任务完成的喜悦都要少一半。 黎里见状说:“有牛肉啊,晚餐是自选咖喱,好几中呢,我广播里说了呀。” 那学生一愣,他看向雷则:“你不是说就一中?” 雷则也愣了:“韦岫就和我说了晚餐是咖喱,任务完成回来才能吃,我想韦岫那么抠门那肯定只有——” 他反应了过来:“不是韦岫准备的晚饭。” 黎里点头:“是武侯准备的。顺便一提,他还给殷誓他们准备了甜点,你吃完了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看看殷誓?” 提到殷誓,雷则显然要更在意点。 要不是任务没完成,他恨不得直接在校医院守在殷誓的旁边。 他向黎里行礼致意,鞠躬至一半想起自己前些日子还曾嘲讽过这位皇女。 雷则有些尴尬。 他正想道歉,就听黎里说:“没必要。就像我说的,我是皇女,在王星你得跪下行礼后才能和我说话——这句话的另一面是,我是皇女,有倾听民众意见的职责。你的确冒犯了我,但考虑到你只是在表达不满,我赦免了。” 她一挥勺子:“下不为例。” 这下沉默的反倒是雷则。 他这回正正经经地向黎里致了忠礼,说:“是我目光短浅。殿下,感谢您的大度,愿您武运昌隆。” 黎里听到这话差点呛到,她狐疑地看向雷则:“你是共和派吧?” 雷则爽快道:“是。” 黎里指了指自己:“你祝我武运昌隆,我武运昌隆了,你们要怎么共和?” 雷则拆得简单:“帝制是糟粕,殿下是帝国希望。糟粕应被抛弃,希望则需强大。不矛盾。” 黎里:“……”行,你们共和党高兴就好。 回来的学生在向她一一致礼后,可算是都散去篝火边了。 只有君瑶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接过了她手里的小壶。 君瑶打开闻了闻:“酒?” “一壶迎接的热酒。”黎里笑着说,“战友,欢迎回‘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40章 40 一周后, 第三军校重新归于平静。 崩塌的会堂和食堂的修整工作已进入尾声,新生们也重新回到了课堂。 日子看起来和开学前没什么不同,但实际上差异甚大。 就比如—— 第三军校内的学生共和会成立了。 得到消息的时候, 殷誓刚刚准备出院。 “成立共和会?”殷誓瞧着黎里,表情一言难尽, “殿下认真的吗?” 黎里代表一整个机甲系前来慰问。她坐在殷誓的床边,开了罐同学慰问送来的水果罐头, 一边吃一边抽空说:“对。第三军校‘野性训练’的传统太久了,即便校长点了头同意改, 他也不清楚正确地走向该是什么样的。” “去学其他军校的风格是最简单的办法, 可我想,那也不是选择了第三军校的同学们真的想要的。” “与其抄个四不像,倒不如我们一起去试试,先设立一个组织, 教授和学生代表们都参与进来, 各抒己见, 综合意见后再作决定。” 她吃了两口, 觉得罐头还是没有新鲜的水果好,便又放了下来。 黎里瞧着殷誓,说出自己探病的真正目的:“我们商量了一下, 觉得由你来做第一任共和会的会长最合适。” 殷誓怔住了。 他也是听过黎里两场广播的人,不免困惑:“我?” “没错, 你。” 黎里笑道:“我一早就说过了, 你是我们大家的领袖。共和会自然要由共和派来坐镇, 只有这样得出的方向结果, 才不会令学生们质疑, 才会令所有人信服。” “你也不用觉得这是我的施舍, 第三军校在闹了这么一场后,百废待兴。必须要有战场经验的学生作为旗帜,方才能确保我们的起义是确有意义的。” 这是黎里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我的确也非常想当这名引领者,可我毕竟没有去过第十一星域。我并不知道在前线的军人,必须具备的特质是哪些。” “再加上,我在这场起义里,无论初衷如何,已成为了众人心目中的领袖。对于我的意见,很多人,甚至教授——碍于我特殊的地位,他们都会选择全盘接受。” “全盘接受非专业的意见是毁灭性的。我想要的,是一个全新的、比‘野兽军’更有凝聚力、战斗力的队伍,而不是一群只会高唱团结战歌,在战场连一夕都活不下的太平兵。” “殷誓,在取得你的支持时我便说过,我所求的是一所全新的第三军校。”黎里看着这名共和党,认真道:“请你担任共和会会长便是我在践行诺言。为了第三军校,我希望你能放下殷氏与帝制之间的矛盾,与我合作,先给我们的同学们,寻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这既是我的邀请,也是我的恳求。” 黎里话说的漂亮,以致殷誓都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他看着黎里,黑色的眼睛里浮出细微的星点来。 殷誓并没有直接答应,他说:“殿下的态度,与最初与我谈论‘殷氏改革’的时侯比,似乎有所变化。” “您在最初的时候,当真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不是。 最初的黎里,会对殷誓说那么些话,只是为了他会按照黎里的安排,成为暴|动的“□□”。什么“领袖”,那都只是黎里用来哄殷誓上勾的谦辞。 然而,人与兽的区别之一,便是人的想法总是易变的。 吴琰会变。 雷则会变。 就连韦岫也在这场战争中差点赌上了她的家当。 黎里当然也会变。 她在宁县待了太久,以至于举手投足都是宁县行事的影子,习惯将一切都归于交易。所以在发现第三军校反人性的旧制有利可图,毫不犹豫行动图利——这是她的本能。 可在事发之前,率先布局谋盘,将所有人都当作一颗棋,将所有事都当作一步子——这不是她的本能,这是她畏惧楚檀后,骇于强者而下意识选择拙劣的模仿。 当她一步一步走完计划,看着棋盘中的棋子皆按子落盘,黎里发现,学着楚檀落子推盘,并不是她喜欢的样子。 她讨厌被当做棋子,可当棋手好像也不怎么快乐。 当她坐在午后的课室内看见君瑶时,在听见君瑶说得那些话后,黎里便有种冲动。 她不想做楚檀那样的人。 楚檀会不知道第十一星域是什么鬼样子吗?他可太清楚了,不然也不会因为第十一星域的窘境,而选择用黎里这把刀来替他料理第三军校。 可他又做了什么呢? 他从十一星域带走了最有用的君瑶,然后继续将之搁置,待到这片星域已成帝国脓疮,便毫不犹豫抛弃。 翻脸无情,唯利至上。以天下为棋局,众生为棋子,厉害得令人发抖。 黎里知道,如果想要在王星活下去,她最好的学习对象,就是如今的楚檀。 可大概也是因为她是宁县长大的缘故,在交易的本能之外,她尚有“弱者”的本能。她很难像赵锡、楚檀那样,将自己代入统治者的高度,手握权力之刀,将万物都视作刀俎鱼肉,全然择利而行。 她有“弱者”才有的冲动与丰富的情感。 雷则吴琰他们确然想要一个全新的第三军校。 韦岫也想搏一个光明的未来。 而她也想给君瑶看看,与十一星域截然不同、却同样能够战无不胜的军队。 这些情感,使她即便模仿,也无法成为同楚檀一样的人物。 她无法将同伴当做棋子,她会为他们的希望退让,诸如让步殷誓,分出些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影响力。 黎里觉得挺好。若是真为了赢过老狐狸而把自己也逼成了“楚檀”,那她不想当棋子的意义在哪儿呀。 当然了,这些想法,倒是不必让殷誓知道。 毕竟她虽然让渡了一部分的影响力,倒也没打算让第三军校姓殷。该利用的时候还是要利用,有些话,不必说得太过清楚。所以临到话未,她笑着回答殷誓:“那怎么会,我的态度前后如一。” “我一直都想让第三军校变得更好。”这句黎里没有说谎,“只是现在想让它更好而已。” 殷誓凝视着黎里,黎里话已经说到这地步,他才是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殷誓笑道:“殿下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我们直到现在都没有推翻帝制吗?” 黎里不明所以,她罕见地在殷誓的面前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殷誓叹息道:“因为皇室总会出现你这样的人。” 黎里:“……?” 黎里琢磨不透殷誓这话到底是在骂她还是夸他。 殷誓已然收拾好了情绪,他应允了黎里:“殿下的邀请我接受了,我会尽我所能,创立一所不亚于第三军校过去战绩的全新校所。” 黎里闻言,挑眉纠正他:“错了,不是不亚于。” “是要超越,打平都算我们输,谁让我们这届有皇室、殷氏还有君瑶?” 殷誓一愣,而后失笑。 殷誓:“您说的对,起点太高,峰不当平。” 殷誓担任共和会会长的事,在学生中引起了一阵骚动。 但就如黎里所说的那样,民主共和派代表的殷氏来做会长,是除了她上之外最能服众的方式。尤其是在暴|动后,地位几乎已成为第三军校最高的新生们眼里,殷誓仍然是公认的领袖。 对于第三军校后续的导向,共和会与校务组每天都在争分夺秒的争论推演。 韦岫作为一年级代表、吴琰作为二年级代表,都加入了共和会争论着第三军校未来的方向。 黎里作为名誉会长,反倒是最清闲的一个。 每天吃了饭还不忘散步锻炼,精神较之先前,是肉眼可见的好。 事情结束,君瑶便不必巡逻,又当回了皇女身边的护卫。 偶尔见到吴琰和韦岫精神疲惫仿若被吸干精气步履蹒跚地回来吃黎里给从食堂打包回来的饭菜时,君瑶也会想——黎里是不是故意的。 让渡会长的职责,虽然从表面来看的确让渡了一部分对学校的掌控权。可她作为起义的精神领袖和胜利引导者的这点不会变,她在这届的学生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更何况,摆明算她这派的韦岫和吴琰都在共和会里。即便她一句话不说,吴琰和韦岫也会为她争取她想要的。 这么来看,与其说黎里为了学校的将来作了让步,倒不如说她借由“让步”又赚了发大的。 学生们认定她谦逊且不在乎名利,是个亲民的不能再亲民、爱军的不能再爱军的好皇女。而好皇女该干的活,她还全让殷誓干了。 名利双收,还不出力。 “殿下。”在一天傍晚,黎里捧着机甲操作基础看的时候,君瑶问出了口。 他问黎里:“这次的交易,您挣了几家?” 黎里不疑有他,随口说:“三家吧,普兰吴家还有免费的殷家劳力,算是不亏本。” 话刚说完,她猛然回神。 黎里扫向君瑶。 站在她身侧的青年就像什么都没问过一样,甚至还为她捡起了落在地上的书签。 橘色光纱铺在地板上,他将落入光河里的书签递给了黎里。 黎里:“……” 黎里接过书签,忍不住嘀咕:“我惯着你了是不是。” 君瑶默不作声。 黎里瞅了他一眼,叹气,拉长语调:“惯着也是楚侯义子,无用功嘛。” 君瑶闻言略顿,他抬头看向黎里、如实道:“殿下,这句策反不如先前,太过明显了。” 黎里:“……” 她怒气冲冲,把书签又摔回了君瑶身上。 一个月后,共和会总算是讨论出了第三军校未来的培育方针。 殷誓将厚达两百页的规则交予黎里的时候,黎里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逃。 好在她还是按着自己看完了这套计划。 说实话,比她想象中的完成度要高太多了。 不仅仅是替换了惨绝人道的竞赛方式,殷誓他们甚至对与教材也进行了完整的择选,类似于教授也做了相应的调整。 诸如山敬忠此类——“山少将实在不适合教授战争史,但他残酷的战争观,倒是可以作为学生演练时的障碍设置。让他作为军演的出题官,再合适不过了。” 简单来说,就是让他闭嘴不要输出错误观点的同时,选择他有用的能够模拟残酷战场的部分,让学生们不至于当真因为柔和下的教育,而失了必要的磨练。 黎里花了一晚的功夫看完,对于殷誓的能力又有了新的认知。他的军衔会比君瑶高,或许真不是因着他姓殷的缘故——论起对军队的了解、理论与实践结合的综合能力,目前只是能打的君瑶和他比起来,的确差很远。 除此之外,维克·普兰也提出了很多建议,这些有不少是她当初便与普兰谈好的,还有些是他仍不肯放弃看斗兽这种恶劣兴趣塞进的私货。 “一年三次大赛,他也不嫌累。”黎里嘀咕,心里却也明白,对于早已习惯残酷教育的高年级生来说,紧绷的弦骤然松弛也会产生精神上的影响。一年三次的大赛的作用,有点像楚檀留给野兽军的第十一星域,虽有普兰的私心,却也有其必要性。 另外有关七校联合军演——第三军校重新加入的申请也递交了。 运气好的话,他们明年就能参赛了。 黎里在这两百页纸的最后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集齐了所有人签字后的新规,也自此生效。 至于新校训,普兰还真签了黎里当初说的那句“为人民而战者,无坚不摧”。黎里可不认为贵族普兰真的明白她说的这句话的意思,不如说,恐怕喊着这句话的学校里的大多数人都不明白。 但没有关系,有些影响本就是潜移默化的。 况且对于现在的黎里而言,还有更重要事情要去处理。 消息传来的时候,她还在上机甲基础课。这是最后一堂基础课了,这堂结束,她就可以进演习舱,在虚拟战场中,来一次紧张刺激地起飞了! 黎里本来是很高兴的。 直到她在课堂里,收到了来自王星的信息推送。 ——为表皇室兄妹情深,赵锡要来看她了。 原本还在兴奋下周就能上模拟仓的黎里:“……” 妈的,赵锡这个丧门星。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41章 41 黎里在第四星域对赵锡的计划避之唯恐不及,身在王星的赵锡也不见得对这个安排有多高兴。 就像黎里觉得赵锡是个傻逼一样,赵锡也觉得黎里是个令人讨厌的怪胎。 如果说赵锡在没和黎里接触之前,还对这名遗失的妹妹有着那么一点怜悯之心——在他与黎里多次不欢而散后,他对黎里的看法,就和黎里看他差不多。 两人都恨不能老死不相往来。 然而命运捉弄的是,两个相性如此不和的人,竟然在血缘上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不仅如此,在赵锡的大意之下,两人还都是帝国继承权的拥有者。 当第三军校的异动传来帝都,即便赵锡想要置之不理——他的父亲,他如今最大的依仗吴秦将军,都不会允许他装聋作哑。 “普兰一脉,惯来野性难驯。第三军校发生异动,其中必有更深隐情。我担心皇女在其中受到胁迫,这一届的学生构成实在是太过混乱复杂,楚檀让里里在这个当口前往第三军校求学——说这场异动和他无关,我都不信。” 帝都里,最了解楚檀的,自然是他多年的好友,现如今的仇敌。 吴秦说道:“阿琰那孩子,向来是报喜不报忧。他虽和我说皇女无事,但第三军校出了这样大的事,皇室若是毫无反应,只会令普兰看轻里里的地位。楚檀是个只管扔不管教的家伙。在第四星域那地方,一旦被彻底看轻,日子就很难好过。” “殿下,您是太子,更是皇女的兄长。无论是为了探查楚檀的目的、还是为了照顾胞妹——您都应该去这一趟才是。” 赵锡很想对吴秦说,就赵里那副脾性,别人多赚她一个子她都要打到对方吐出两个子的小家脾性,第四星域那地方搞不好正对她胃口。吴秦说第三军校的异动可能有楚檀的插手,赵锡却更觉得这里头是黎里在搞鬼。 他做皇太子这么些年,也算了解楚檀的脾性。楚檀的确渴望军权,不然也不会认一个父不详的野小子为义子。吴秦虽然不再是帝国统帅,但他对军队的影响力尚在。放眼帝国,第三军校无主的野兽军是楚檀最好的选择。可楚檀行事,向来喜欢巧立名目、讲究个师出有名,若是他想要第三军校,那么便一定需第三军校闹出个好歹,闹出个大事,闹出个上书议会来。 像如今这般事至半酣便戛然而止,□□双方最终握手言和,送去了议会的文件不是报告而是改革备案——这种不上不下、卡在所有人的喉咙里的行事风格,更像是宁县长大、喜欢赚两份钱的“皇女”赵里。 但这样的话,偏他又不能和吴秦直说。 鬼知道这个宁县来的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偏就把皇帝和吴秦哄得都好,全皇宫都觉得她是个初来乍到万事不通、可怜又没半点坏心思、需要被好好照顾的小皇女——连楚檀都把君瑶借了出去,吴秦还叮嘱吴琰多照顾。 大家的眼睛是都瞎了吗? 敢回来没两天,就和他说楚檀在谋害赵真的家伙——浑身上下有哪一点在说她天真又单纯? 皇帝甚至也在叮嘱:“你妹妹和你不一样,她不清楚各方势力间的勾稽压制,若是因为顾忌着你而被区区普兰欺负了,你可记着替她挣回场子来。” 那一瞬间,赵锡真的很想说:狗屁不知道,她连我和楚檀面和心不和都知道!鬼知道她从吴琰哪儿套来的那些消息! 可他不能说。 因为要保赵真,他已经激怒过皇帝一次了。哪怕是为了赵真的未来,他也决不能惹怒皇帝二次。 赵真的异变已然救不回来了。 她的头发已经从褐色退成了铂金色,原本琥珀色系的双眼也渐渐浓郁,化成了深海一般的蓝。 赵真的人鱼身份成了最大的闷雷,赵锡对此毫无办法——即便后续楚檀不再插手,但藏住赵真身份的事情,随着时间流逝,也越来越难。 也亏得吴秦相助。 就像黎里说得那样,吴秦将军是帝国内唯一会对人鱼抱有善意的贵族。赵锡走投无路的时候,黎里当初给他的建议便又浮了出来,他本能想要排斥黎里的建议,可楚檀的步步紧逼,又迫得他只能去求助与吴秦。 吴秦听完后自是不满。 他指责赵锡不该这么大的事情瞒住,然而好在不管怎么样,吴秦帮了忙。 赵真的人鱼身份绝不能走漏,否则对皇室而言,将是极大丑闻。在这一点上,吴秦倒是楚檀时隔多年罕见的达成了一致。 由吴秦向皇帝提出谏言,对外宣称赵真身体不适,将其的公主称号降为郡主,转去海域较多的第三星域别居。 第三星域是有吴秦掌控的区域,由第三区军巡视驻扎,在那里赵锡不用担心赵真的安全。 若是赵锡实在是舍不得赵真离开——那也简单。吴秦对赵锡的执念也颇为无奈,但他还是站在了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这边。 他借出了义女的身份。 赵真若是在王星活动,便不能再用“赵真”的身份,她得用“吴瑧”,算是吴秦收养的联邦义女。 怎么说呢,事情发展到最后,赵锡的心情真是复杂难辨。 虽然他已然拼尽全力去往与黎里的建议截然不同的方向去争取了,可兜兜转转半天回来,结局还是走向了黎里最初给的建议。 这个结果,简直便像是在他的脸上甩上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傻子,你还不如一个宁县来的小人物对局势的判断清。走了那么多辛苦,竟然还是在应对方的话。 这可真是令人羞耻。 因为赵真身份的特殊性,皇室外宣部对于她身份的变更信息出手管控,并没有在帝国大范围引起讨论。 ——这也没什么好讨论的。真的公主回来,假的公主避让,这样的安排似乎更符合人们对于常识的预期,比起第二皇女去了第四星域那鬼地方,原本的皇女现在的郡主别居海域,还真没什么话题性。 赵锡对此自是耿耿于怀,赵真反倒比赵锡更想得开。 她说:“我本来就不是啊,吴秦将军还想着要保护我的安全,不仅让我去他所辖管的军区,还允许我在王星的时候借用他的家名,我已然很感激了。” 赵锡自是感动于妹妹的体贴入微,他伸手替她整理了长发,低声道:“抱歉,是哥哥没用。” 赵真摇了摇头。 她不觉得赵锡有什么对不住她的,正相反,她觉得赵锡为她做的已经够了,甚至远超过了她所需要的。 不过能留在王星也是好的,即便要搬离王宫,做戏做全的搬入吴秦的家。 赵真在离开那天,瞧了眼即便在她住的方向,也能瞥见的那座如今空荡荡的“空中花园”。 留在王星,好歹还能再见到那晚上像神明一般为她凭空变出了海水的赵里。 只是她等的实在是太久了些。 第四星域好远呀,军校的管理也好严格呀。 和当初于王星读书,时时刻刻都能见到的赵锡不同,赵真想要见到赵里,至少还要再等上三个月,等到这个学期结束。 这可太漫长了,这让她在聆听吴夫人为她讲解人鱼特性时,都忍不住走神。 吴夫人对帝国人毫无好感。 但对于联邦首领种族的人鱼,却有着无尽的耐心与尊重。 她见赵真如此,便说:“若是想要见第二皇女,不如借这次机会与皇太子同行。阿琰也在那儿读书,你可以用探望兄长的理由去,不会显得突兀。” 赵真闻言双目微亮,她下意识想要感谢吴夫人,却被对方阻止。 吴夫人道:“殿下,人鱼是一种想要什么就去自己去争取的种族。在星际时代未开之前,他们便是宇宙里最勇猛的开拓者。帝国侵犯的那些星球,十之有七,都曾是受过人鱼恩泽的属星。” “虽身在帝国,但您也是人鱼。对于想要的、渴望的,您不该等着旁人来施舍。天赐您为银尾,绝不是为让您浮于地表,等候饲养。您该问问您身体里奔腾的血脉,它们想是要您在原地等候,还是希望您如同您的同胞们一样,永不言退。” 赵真听的疑惑,她低低道:“夫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吴夫人深深地凝视着她,叹了口气。 她道:“我不会替您去说这件事的,理由我已经给您了,如果您真的想见第二皇女,便自己想办法说服将军或者皇太子。” 赵真哑然。 她本以为吴夫人如此提议,自然也会为她安排好。 如今吴夫人却说她不会管,赵真一时倒有些无措了。 她本想请求吴夫人,可见到了吴夫人的神色,她的本能又告诉她,如果她当真请求吴夫人帮忙,或许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赵真瑟缩了一瞬。 可最终还是想要再见黎里一面的**占据了上风,她开始思索能够登上队伍的办法。 吴秦将军她见不到,即便见到了,对方也未必会听她的话。 而她如今的身份,也不再适合觐见皇帝了。 那么只剩下赵锡,可赵锡不许她与赵里接触。 那要怎么办呢? 身体里血液奔腾,她有了个很大胆的想法。 骗、骗。 赵真从未说过谎,也从未违逆过赵锡的意思,但她却决定要欺骗赵锡反抗一次。 “只能骗哥哥,说想和他一起出门了。” 她艰难地想着,这也是没办法的,她真的想见见那一晚的赵里呀。 于是,当黎里致电楚侯,询问王星到底是怎么个意思,赵锡到底是不是来窃取革命成果的时候—— 她从楚侯那儿得到了不仅是赵锡来,还有赵真要来的消息。 “她是以吴秦义女的身份来的,不管赵锡初衷如何,这结果依然加紧了他与吴家之间的关系。”楚檀道,“我记得这个建议最早还是你给他的,现在有没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黎里寂然无语。 半晌,她激烈控诉:“事情发生之前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和说!我一心忙着为你做第三军校的事,您倒好,王星这么大的消息,都不和我知会!” 楚檀闻言却挑了眉。 他褐色的眼睛透过镜片,像是要看穿黎里的内心一般慢条斯理:“是吗?为我。为我的话,我却好像没有收到你以皇女身份控诉普兰无义的报告书?” 黎里对此早有准备,她无奈道:“没办法呀,您又没有提供后续帮助。我一个没接受过多少教育的小丫头,能和普兰斗到这个程度很不容易了。好歹我起义也算成功,现如今吴琰和第三军校也挺认可我,从为你取得军权的角度来说——我有算做得不错啦。” 楚檀若有所思:“哦,这么说,你还真没有什么坏心思。” 黎里叹息:“我都能力不足了,哪里来的坏心思呢?” 楚檀便说:“那我未将赵真的事情告诉你,就更没有什么坏心思了。你知道,我很忙,忙中疏忽,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黎里:“……” 黎里在心里骂了一万句老狐狸。 老狐狸已经没空再应付她了,他说:“别身在第四星域,就以为王星与你无干。这次是小事、尚且无伤大雅,下次疏漏了件大事,小心你这辛苦一场,都付之流水。” 黎里:“……”提醒人王星重要能不能用点正常方式,这种说话方式,也难怪吴秦将军最后和你掰了! 黎里气呼呼地关了通讯。 韦岫正好敷了面膜从浴室出来,她见黎里不高兴,便说:“你哥哥要来的消息,这么令人发愁吗?” “兄妹关系差成这样?” 黎里:“何止是差啊——” 她话说了一半,突然又想到赵真的事情吴琰应该也不知道。 他和自己差不多,被第四星域搞的焦头烂额,估计也没什么空看王星的新闻。 所以她立刻去找吴琰给他送温暖了。 吴琰正教君瑶下棋,黎里突然来访,让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神色紧张。 吴琰:“怎么了你?太子殿下来看看你而已,你不至于这么惶恐?” 黎里便说:“我不惶恐,换成你妹妹突然要来看你,你惶恐吗?” 吴琰笑道:“我哪儿来妹妹,我妹妹不就是你?” 黎里找到吴秦将军收义女的新闻推送给了吴琰:“这人是赵真。” 吴琰原本还想说“收养流落在帝国的联邦孤儿我爸不是第一回了不上族谱不是大事”,听到黎里这话,他差点梗住。 他:“什么?” 吴琰茫然了:“可没人问过我的意见啊?” 吴琰立刻给他母亲拨了信号——“妈,吴瑧那是怎么回事,你给我发过邮件?不是,这么重要的事,您怎么能就给我发邮件呢!” 黎里看着吴琰跳脚的样子,仿佛看见了和楚檀跳脚的自己。 她立刻心里平衡,甚至还有点同情起吴琰。 当吴琰后知后觉发现赵真兜兜转转还真成了他妹妹,马上还要跟着赵锡一起来这地方看他,脸上的表情比黎里知道时还要茫然。 他甚至问黎里:“我得用什么态度去见——见她啊?” 黎里说:“政治交易,该怎么见怎么见呗。实在不行,你就‘嗨,妹妹’,了事。” 吴琰觉得黎里太敷衍了,他不免辩驳:“难道你能对太子殿下嗨哥哥了事吗?” 黎里冷哼一声:“美得他,喊声赵锡就不错了。” 吴琰:“……”我差点忘了你们关系差至如此。 吴琰正想说什么。 黎里却已经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 她说:“吴琰,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会有今晚这样的事吗?” 吴琰:“?” 黎里指责:“因为你都不关注王星动态!我在起义情有可原,你就天天下棋,你还不看王星动态!就因为你没能及时掌握信息,咱们才这么被动!” 吴琰:“这还是我的错了?” 黎里:“不是吗?” 吴琰:“……”我的任务里有关注王星这一项吗? 跟在后头的韦岫见了这一前一后,一个哥哥来一个妹妹来的焦头烂额,在门厅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还是独生子女好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42章 42 赵锡来的那天,学校停课半天,普兰亲自迎接。 黎里离模拟舱只差那临门一脚,因赵锡的突如其来而被迫又延一周才能继续的课程,令黎里对赵锡的厌烦不免又加了一层。 以她的个性,赵锡要来她闭门不见才好,像是现今这般,必须顾虑宗室等级、太子威严,而作为迎接人员的首位站在迎接队伍的最前方——她真是恨不能在见到赵锡的瞬间,就将手中持着的军帽砸过去,问一句“配吗”? 君瑶不清楚黎里与赵锡的那点恩怨。韦岫说自己是独生子女不懂兄弟姐妹多的烦恼,君瑶作为战场孤儿,他连父母都没有,自然更不懂了。 他站在黎里后方,听见吴琰在黎里的左后方,在不停地安抚。 他说:“外人面前,装也装的亲和一点,不然会给普兰看笑话的啊。” 他又说:“对对对,你回去的时候他也没来接你——但你确定要把自己放到和他一样的标准上来吗?你不是一直觉得太子殿下不算好兄长的吗?这会儿也是你给他做个表率的好机会啊。” 君瑶心想,这种劝法估计没什么用。 果不其然,黎里已经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你真的觉得我们还有兄友妹恭的可能吗?” 吴琰:“呃……” 作为赵锡的朋友,吴琰显然是希望黎里能和赵锡关系亲和起来的。可在王星一个多月,他也看出来了,这兄妹俩就讲不到一块去。 赵锡太高傲,根本不愿意低下头去倾听黎里的想法了解她。黎里呢,又不是愿意上门受气的性子。赵锡看不上她,她自然也不会去看得上赵锡。 劝黎里去和赵锡打好关系这样的话,在刚回王星的时候,吴琰或许会说。但在和黎里相处了这么久后——吴琰觉得这话他要说出来,未免也太过分,太伤人了。 他劝不出口。 吴琰支支吾吾。 黎里冷笑了一声。 殷誓见状,不免微微蹙眉。他对君瑶道:“皇室不合可不是什么值得大肆宣扬的消息。殿下即便不满太子,最好也别在公开场合表现出来。” 殷誓低声:“得劝住殿下听武侯的才行。” 君瑶思索片刻,他略上前一步,在黎里略显困惑的表情中缓声道:“殿下,第三军校是您重塑的。您有义务与责任,向帝国的皇太子展现它全新的一面。” 黎里听完愣了一下,她深思片刻,笑了声:“还真是。” 她把手里攥着的军帽给了吴琰,应允道:“好啦,我会好好招待‘太子殿下’的。” 吴琰接过黎里的帽子,表情有些讶然。他看向了君瑶,君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因为年轻,他与殷誓两人站在一群军官中,显得尤为显眼——加上他还是宗室样貌,变成了所有身着军服的尉官中最显眼的一个。 吴琰一眼便瞧见了他,他忍不住悄悄给君瑶比了个拇指。 不管君瑶是真摸清了黎里的脾性,还是误打误撞——总之,祖宗能愿意接待一下就是好事! 殷誓见君瑶不过说了一句,黎里便沉静了下来,也有些惊讶。 他原本以为是要说上许多,要与黎里晓之以理明之以害才能有所效果的。如今见君瑶简简单单就安抚住了黎里,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这句话管用,你跟着皇女难道很久了吗?” 当然不是。 君瑶负责护卫皇女的命令,满打满算也才一个多月。 他只是在集训中比谁都更快的、窥见了黎里最真实的一面。 她长在无父无母的混沌场,许多约定俗成的规矩对他们而言从不是规矩,便也更谈不上约束。 想要用“大家都是这样”来说服她是不可能的,她只会遵守她认可的规则。 ——就比如,场子的主人有义务向客人介绍自己的强大。即便这是位不速之客。 君瑶能够说服黎里,不是因为他有多么“体察上意”,是因为他是个比黎里还要不明白“家庭”意义家伙,不会像吴琰亦或者殷誓那般,从“兄妹、君臣关系”中寻说服的理由,他只是单纯地找了个“见仇家”的理由。 而黎里也不是任性妄为的人,从集训她痛快放下韦岫狙击她的恩怨转而选择与她合作一样,只要给她一个恰当的理由,她便会下这个台阶。 她会在等候的时候这么不耐烦,未尝也不是想要试试武侯在她与赵锡之间会选谁的意思。 眼见殷誓还在等着他的答案,君瑶斟酌片刻,回答说:“没有很久,或许是因为我的生长环境与殿下有几分相似,她愿意多听一句。” 殷誓闻言颇为感慨。 他心道:这也算是福祸相依了,正是宁县的苦难方才造就了如今的皇女。若是一切太平—— 殷誓瞧着从降落的飞行器上踏出了第一步,表情管控甚是到位的皇太子赵锡。 看到赵锡,自然也会联想到如今搬入了第三星域的那位娇弱郡主。 殷誓下意识又看了一眼毫不畏惧,也挂上了虚假的客套笑容同赵锡示意的黎里,心道:若是一切太平,被养育的和赵真殿下如出一辙,未免太过可惜。 太子驾到,第三军校前来迎接的众人倒各有各的心思。 赵锡刚下飞行器就看到了队伍最前端的黎里。 她还真是到了第四星域就像回了老家,不仅在这种场合里还穿着军服,那头在王星里好不容易长了点的头发又剪了回去。大大咧咧自由自在飘在第四星域有些燥热的风里,简直是踩在赵锡所有的审美雷点上狂跳。 看着除了特殊的宗室长相、与底层士兵的打扮几乎没什么区别“妹妹”,赵锡的表情差一点没绷住。 尤其是黎里竟然还对着他挑了挑眉,装作非常亲昵的模样,抬手向他问候:“嗨,哥哥。” ——连吴琰都察觉了她话中的虚伪,听见她这么说的时候,嘴角都动了一瞬。 赵锡:“……”我真想转身就走。 赵锡维持着客套的表情,迈步下了飞行器,还要咬着牙回应黎里:“好久不见妹妹,你如今的模样真是令我意外又不意外。” 黎里仿佛听不出赵锡的言下之意,她只是为赵锡让出了通路,顺口说:“你一点也没改的样子,也真是令我意外也不意外。” 在赵锡再次开口之前,她伸手作出恭敬的姿态:“殿下,请走这边。” 赵锡正要说话,黎里已经指着她左边从开始起就站着看戏的普兰说:“这位就是第三军校的校长,第四星域普兰的此代家主,维克·普兰少将。” 维克·普兰瞧这兄妹俩之间的暗潮涌动正瞧得有趣。 他还记着黎里和他说过的“对赵锡暂时没兴趣”呢,他瞧着这位帝国的皇太子,又看了看黎里。 最终同样笑着伸出了自己的手,露出那鲨鱼一般的牙齿,宽大的手掌同赵锡交握,说道:“久闻殿下贤名,您的到来,令第四星域熠熠生辉。” 赵锡看着维克·普兰,他嘴角在笑,眼里却还有着藏不住的警惕。 高大的军人、家族的嗜血传统,这些都令赵锡感到不适。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和普兰打任何的交道——可是黎里在这里,很可能还惹了事,那他就不能退开了。 赵锡虽有些自大,却比黎里更清楚皇室的尊严一损俱损的道理。他即便并不想管黎里,倒也不能不管皇室在普兰心中的威仪。 赵锡反握住普兰的手,神色不变道:“哪里,久闻普兰悍战之名,如今一见,将军不愧为帝国肱骨,军风飒爽。” 赵锡觉得自己说得话没有问题,可普兰听后却哈哈大笑。 赵锡不免蹙眉:“将军?” 普兰止了笑声,却仍是止不住笑意。他对赵锡说:“殿下有所不知,皇女曾告诉我,王星的人都很会说话。比起她的叔叔伯伯们,她算是很不会说话的。” “如今我见殿下,方知皇女所言不虚。”他放开了赵锡的手,“殿下说话,确然高出我们这些边野之人不知多少。” 他站在了黎里那边,同样做出恭迎的姿态:“行宫已为殿下备妥,不知殿下是想要先休息,还是先看看改革后的第三军校呢?” “若是后者,皇女作为参与者之一,应该会很乐意领着您参观一二。” 黎里闻言幽幽看了一眼普兰。 维克·普兰却瞧着忠厚极了,就好像全然没在刚刚与赵锡的对话中,给黎里递了“你兄弟不太行”的信号一样。 赵锡敏锐察觉到普兰和黎里不太平,可他一时间却又判断不出这两人的关系到底是敌是友。 若说友——第三军校改变绝不是普兰想要的,从结果来说,两人没仇就不错了。 若说仇——普兰站在了黎里旁边,对自己虽有不恭,但明面上好歹还算敬。这也不像与皇室结仇。 赵锡有些犹豫。 普兰去没那么多的耐心,他向当初让黎里选择一般问赵锡:“殿下,您是要先休息,还是先去见见第三军校?” 赵锡缓声:“承蒙将军好意,便先休——” 休整片刻还没说完,赵真便出声打断了他。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赵锡被打断的时候还有一瞬间的惊愕。 他回头看向了还在飞行器上的赵真。 第三军校前如此多、曾在王星转播信号中见过赵真的人,就像赵真曾哭着说的一样,已经没人能认出她就是那位公主。 所有人都在惊叹,帝国何的贵族中何曾多了这样的一位美人。 她有着大海一般的瞳孔,铂金色的长发如海藻般铺满了她纤瘦的背脊。 漂亮得,仿佛故事里才会有的公主打断了赵锡。 她看起来也有些怯意,可她还是出声说:“我、我想先看看学校。” 赵锡蹙眉,他说:“可你刚进行过跃迁,应该要休息。” 赵锡是好意,赵真知道,作为一个好妹妹,她应该欣然接受兄长的好意。 可她看了看飞行器下正眯着眼抬头瞧她的黎里。 对方认出了她。 赵真瞧见她勾起了嘴角,抬手越过赵锡,向她挥了挥,开合唇齿无声叫了她一声。 赵真其实没有认清黎里喊了什么。 但她认得自己、呼唤自己的样子,就像那一晚抚慰了她的海水一般,在那一刻,给予了赵真莫大的勇气。 她和赵锡说:“我不累,我想去瞧瞧——瞧瞧吴琰哥哥在的学校。” 赵真怕赵锡不同意,还在学生中寻找吴琰的身影,想要从他那儿获得支持—— 赵锡当然不会同意。 可在吴琰开口之前,在赵锡拒绝之前。 双手枕在脑后,瞧清了如今比琉璃娃娃更漂亮的赵真的黎里,已经慢条斯理地开了口:“看就看看嘛,学校又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 “哥哥,她又不是你的妹妹。”黎里故意道,“吴琰都没开口,你急什么。” 这话简直就是在赵锡的伤口上撒盐。 差那么一点,赵锡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当场与黎里翻脸了。 偏黎里还向赵真伸出了手,笑眯眯地说:“吴臻妹妹对,想看就看嘛。脚长在你身上,你管别人怎么说。” “过来,我和吴琰来为你做向导。” 赵真看着她,心脏差点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在她心目中,几乎算是天一般的兄长对着这位被她占了位置的、真正的公主殿下咬牙切齿,琥珀色的瞳孔里几乎要淬出刀锋来。 他在警告黎里:“赵里。” 应该要听话的。 好妹妹应该听话的。 可穿着军服,背脊挺得笔直的少女却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只是向她挑眉,缓声道:“怎么,脚不是你自己的了,你走不来吗?” 这样随心所欲的态度,是赵真有记忆以来,从未经历过也未见过的。 反叛、粗鲁、强大的像自由的风一般,轻易从从她一步也离不开的城堡里跳了出去——这些都不是“公主”应该具备的优秀品质,是赵锡最为憎恶的“不安于室”。 可它在小孩子的眼里——尤其是虽然忘却,却依然存在本能的赵真眼里——像一块被藏匿许久,她好不容易方才找到的、裹满了剧毒糖衣的上瘾药。 小孩子总是容易受到坏东西的诱惑,所以才需要大人做好隔离。 眼见赵真便要跳下来走过去。 赵锡回头喝了一声:“真真,不要胡闹!” 黎里最烦的就是赵锡这种总喜欢将一切都握在手里的、他端坐钓鱼台的高傲。 你自信什么呀,你连被楚侯当了傀儡你都不知道。 黎里记得君瑶的话,也记得分寸。所以她没有与赵锡翻脸,只是同赵真说: “童话故事里怎么说来着,人鱼公主拥有双腿之后,虽然在地上每一步走的都如刀割,但她还是上了岸跳了舞。” “再不来我会觉得你不想去看的。”黎里慢慢有要收回手的意思,“不看的话——” 剩下的话她也没说完。 在场的所有人,大概除了君瑶,没人看清了赵真是怎么过来的。 她跑得太快了。 快得让所有人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飞行器上站着的、这么漂亮的女孩——跑起来的时候,居然也能像一阵风吗? 赵真紧紧地抓住了黎里伸出的手。 她说:“想看的,我们一起去看。” 黎里看着自己被攥得死紧,她挣了两下居然没挣开的手。 她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对于人鱼这个种族又有了新的实践认知。 “恢复的不错呀。”至少和一个月多前,能被黎里单手制住的脆弱状态比起来,褪去拟态、又被吴夫人以正确方式照顾的赵真,几乎真要变成另一个人了。 黎里笑了起来,赵真这才发现自己唐突了。 她有些窘迫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站在黎里身边有些无措。 黎里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转头还不忘再问赵锡一句:“哥哥,你要不要一起啊?” 赵锡面如锅底。 他还能说什么。 赵真被她不知道灌了什么**药,想要让着好好休息的人都在对方手上,他也没别得选择。 “那就一起看看。”赵锡甚至还问了普兰一句,“将军一起吗?” 普兰看了看这对兄妹,他摸了摸下巴,灿然一笑:“好啊。” 这声“好啊”听在了黎里耳朵里,她就知道这人一定又想看什么戏了。可这会儿的第三军校除了她和赵锡外还有什么戏——黎里可没忘这人可是完全不顾自己皇女身份,在集训里投放过守护者的。 黎里不爽赵锡归不爽。 她可没想让赵锡这趟来闹出事,毁掉她好不容易寻到的平衡点。 黎里给了吴琰一个眼神。 吴琰觉得头疼,但他还是和在学校的韦岫知会了一声——大家收敛点,校长想搞事,记得多给太子点面子。 韦岫在校内收到了消息,便和共和会各个学校的代表都说了。 如今的第三军校是众人好不容易方才塑成的“希望”,自然是没人希望它再出事。 既然皇女的意思是“恭敬太子”,那第三军校当一小会儿的“保皇党”也不是不行。 “敬重皇室。”收到了消息的凯特感慨,“皇女自己都不见得多敬重宗室,你听听她说过的那些话。哪一句像是皇女该说的。” 不过凯特也明白,会来最不尊重宗室的星域求学的学生,思维本就不可能与王星一致。 正是因为黎里说得那些话立场不在皇室,方才能得到第三军校学生的共鸣。 “真是个放得下又拿得起的家伙。”凯特感慨,“帝制又续一百年。” 他在这儿感慨,训练中的尹朱晚却不那么想。 帝制是不是又延长寿命了他毫不关心,他选择第三军校,是因为家族传统。他可不在乎什么改变,倒不如说即便在此刻,他仍不认为第三军校真的需要改革。 ——军人只需要赢下战争。 ——上了战场,多得是必须舍弃战友、甚至亲手杀死战友的情况。 要什么感情,要什么信念? 听命,而后取胜就可以了! 别的都是累赘! 训练中的尹朱晚一拳将仪器击至警报。 凯特惊而回头,便见尹朱晚停下了训练,一双眼睛如狼般盯着屏幕上关于皇太子赵锡来探望皇女的新闻。 这对兄妹看起来感情真不错,皇女那家伙,居然也有为他人引路的时候。 他问凯特:“皇女是不是很在乎太子殿下?” 凯特不明所以:“应该,不然也不会让大家多尊重些。阿尹,你想做什么?” “在乎就好,我想要毁掉的,就是她的在乎。” 尹朱晚摔下毛巾,慢条斯理说:“你说,如果她崇敬的、在王星无所不能的太子,教她那套狗屁不通规则理念的兄长,被用她看不上的教育方式教出来的军人打败在了演武场上——” “她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 尹朱晚笑了一声,他恨道:“她笑的够久了,该哭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43章 43 “这里是教学楼。”黎里指着三栋教学楼同赵真道,“会堂先前被我们砸了,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是赶工出来的。” 赵真小小惊呼一声:“哇,这么厉害!” 黎里闻言,对着远处刚刚封顶不久的新食堂大楼,非常自豪地说:“这算什么,楼我们也拆过。瞧见没,当时韦岫他们连天花板都拆了。” 赵真双目亮晶晶的:“哇,哇。” “哦,还有演武场。演武场上有块草皮被烧没了,”黎里看了眼赵真穿着的漂亮礼服,“等会儿过去的时候你小心些别弄脏裙子。” 赵真顺着黎里的视线同样看到了自己的装束。 这装束在王星没什么奇怪的,但在第三军校里,在一群着装利索的军人中间,便显得有些突兀。 过长又过于厚重的裙摆,漂亮但却不太适合行路的小皮鞋。 赵真忽然便有些慌乱,她垂在身边的手指都搅在了一起,海蓝色的瞳孔中添了慌张,仿佛做错了什么。 黎里说这话其实没有别的意思。 在她看来,赵真就是个被养得过娇了点的小公主。她喜欢穿蕾丝裙和高跟鞋那就穿呗,这有什么的呀,只是走上没法铺地毯的演武场时小心些就成了。 可赵真想的就多了,她被赵锡按着不许见赵里,在心里想了一万遍与黎里再见的场景。 她希望这场景要好一些、再好一些,以至于忘了她来的是什么地方——穿着这样麻烦的裙子还闹着要逛学校,对方会不会觉得她娇气又无理取闹呢? 一想到黎里可能会觉得她不好,赵真就有些紧张。 她甚至想说:“没关系的,我可以提起裙子来,我现在体力很好。” 可在她开口之前,一直关注着她状态的赵锡先开了口。 赵锡的眉头都快皱成了川字,他不痛快地与黎里说:“你让小真穿着这身跟你去演武场?” “赵里,你能不能学学‘体谅他人’这几个字?” 黎里原本心情还行,一听赵锡这话,火蹭蹭就上来了。 她没什么情绪地盯着赵锡,不客气道:“哦,我不懂得体谅他人。太子殿下就懂了?非要跟上来的人不是你吗,你要是不来,没这阵仗,我现在还能背着她逛军校呢,用得着她走在你身后亦步亦趋么?” 赵锡听了两句,火气也抑制不住:“我来看你,你还觉得我多事了?” 黎里毫不客气:“不然呢,我给你拨过信号吗?自作多情呢。” 眼看前一刻还在媒体镜头里笑容亲和得体的两兄妹,才离开镜头没两步,就又恨不得撕开彼此。 和事佬吴琰只能再次充当和事佬,他劝着赵锡说:“太下殿下您少说两句,她不是那个意思。” 赵锡冷声回她:“哦,那她是知错的意思?” 吴琰便回头瞧黎里,他还没有说话呢,先被黎里一眼瞪回了肚子。 她那眼神,大有吴琰敢说一句她错,她就敢当场给吴琰表演一下什么叫“真错”的意思。 吴琰可不敢虎口拔须。 吴琰脑袋转了一圈,他忽觉着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这次的争执是因为赵真殿下起的,那不如还是请赵真殿下来劝劝—— 吴琰看向了交握着指尖,惴惴不安立于一侧的赵真。 她这副模样,没几个人知道她是原本的公主,所以在赵锡和黎里气氛开始不对付的现今,还真没有人去注意她这位“吴琰的义妹”。 因为没人在意,所以她脸红得甚至不加遮掩。 吴琰看着她羞答答地站在原地,食指搅来搅去。吴琰本以为她是因兄妹俩吵架窘迫的,可看了会儿却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赵真低低念着的,好像是个“背”字? 吴琰顿时:“……” 他看了看脸色发沉的赵锡,又看了看不爽的黎里,再看看脸红冒烟的赵真,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在这种场合。 吴琰看着这兄妹仨,不太想管了。 殷誓还在低声说:“武侯阁下,您再劝劝,您与皇女太子不是表兄弟吗?” 吴琰看天,他说:“出五服了,严格来说,不算亲戚了。” 殷誓:“……?” 好在黎里和赵锡心里也清楚场合。 虽然两人都恨不能立刻结束游览,可话已经放出去了,一会儿到了演武场,镜头还得对上来请赵锡评点两句。他们俩真闹开了,也是普兰看热闹,没意思的很。 于是黎里黑着脸向前迈了一步,赵锡便也接了这个台阶,没什么表情的跟了上去。 唯有赵真有点遗憾。 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吴琰见她单手就提起了自己厚重的裙摆的一角,穿着小高跟的鞋子也能如履平地两步跑去了黎里身边,继续小声和软地问东问西,或“呀”或“哇”。 吴琰看着忍不住挠了挠脸颊:赵真殿下以前是这样的吗……? 他怎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第三军校作为尚武的教所,“演武场”其实并不如它的名字这般简单。 “演武场”并不是一块空荡的草皮广场,它是一处种植着草皮的,由十几处不同“竞赛”区域构成的、类似迷宫一般的大型建筑群。 韦岫他们当初利用演武场的特殊构造,在这里与高年级生来了一场以少胜多的巷战,获胜后,刚才在演武场的中心——也是最像它名字的、一片开阔的运动场上开了篝火晚会。 演武场是第三军校的核心训练区域,构成很复杂。黎里并不打算带着赵真在这样的地方晃上太久,她琢磨着站在中心随便给赵锡指一指竞赛区,让他配合镜头拍上一段新闻用,也就足够了。 所以。 当尹朱晚突兀出现在演武场,甚至抓着镜头向赵锡发出决斗邀请的时候—— 黎里是当真惊讶。 她甚至都不知道尹朱晚是怎么绕过这么多人的注意,出现在的演武场中央广场。 尹朱晚甚至连校服都没有好好穿。他这么着装不整,还不避着人群,甚至大大咧咧迎向太子御前——你要说他是来行礼的,吴琰都不会信。 这肯定是来砸场子的啊! 黎里第一个反应是去看赵锡,她想知道是不是赵锡提前在第三军校插了她未发现的手脚,就等着这会儿借此发挥扣第三军校“大不敬”的帽子—— 不想赵锡比她还要惊讶。 赵锡看着她,琥珀色的眼里只差燃起火苗:“你安排的?” 黎里诧异:“不是你安排的?” 总之在他们俩面面相觑时,这位四年级的头狼谁也没带,独自一人走来了。 他慢吞吞地向赵锡欠身行了军礼说:“太子殿下,学生尹朱晚,特来向您问安。” 赵锡不知他来意,瞥了黎里一眼,以不变应万变。 他略抬手,免了众人的行礼,温声道:“尹同学多礼了,本就是我探望小妹打扰在先,诸君不必如此。” 赵锡自认他说的话没有问题。 可就像普兰哈哈大笑一样,尹朱晚听了这话反兴奋了起来。 他用着赵锡厌恶的眼神在他与黎里的身上滑过,直起身的同时,竟还接着回话了。 尹朱晚拉长着语调道: “是啊,您大老远从王星来一趟也不容易,皇女怎么能只带您瞧这些表面敷衍的东西?” “她都不带您瞧瞧第三军校真正的特产,这也太不把您当回事了呀。” 他甚至还瞥了默不作声的黎里一眼:“殿下,您是不是该和太子殿下道歉啊?” 赵锡听着这话,一时间倒是弄不清尹朱晚是黎里弄来砸场子的,还是他弄来砸黎里场子的了。 他还真挺想知道赵里会不会和他道歉。 黎里才不会。 同为讨厌的人,赵锡甭管怎么说,还是帝国皇太子,面子要给。但尹朱晚——一个纯粹“头狼”身份而被黎里圈了名字的学生,她确实不必给什么颜面的。 听着尹朱晚的那些话,她已经将对方划成赵锡一党了。 对待赵锡的朋友,她可没必要客气。直接对君瑶吩咐:“架走。” 君瑶颔首领命。 而尹朱晚就像猜到黎里会这么做一样,在君瑶刚动身之际,便大声嚷嚷道:“太子殿下,您不想见见第三军校的特产吗!” 赵锡听他话里话外挤兑黎里,心里已经将尹朱晚当成了个不错的家伙。 他嚷嚷开口,赵锡虽然不怎么看得上他这个人,倒也愿意听一听。 赵锡:“哦,倒是愿闻其详。” 黎里眉梢微促,她直接低声吩咐君瑶:“不必顾忌赵锡,动手。” 君瑶原本也就没打算顾忌赵锡,他踏出的脚甚至都没有收回。 眼见君瑶出列,尹朱晚知道自己踩中地雷了。 皇太子对皇女确实重要! 于是在君瑶动手的时候,他同样迫切地、大笑道:“我要向您发起演武挑战!太子殿下,第三军校的特产,立校之核心——胜者为王,王不可败!” “您如今站在演武场上,我向您提出决斗,按照第三军校的规矩,您只有迎战一途!” 赵锡愕然:“你说什么?” 君瑶已经抓住了尹朱晚的上半身,他双臂施力,眼见着就要将尹朱晚丢出去—— 尹朱晚一边试图与君瑶对抗,一边仍不忘朝赵锡哈哈大笑,恶意满满:“要么,太子殿下屈尊与我战一场;要么,认败而逃,称我为王!” 赵锡面色铁青。 他手指一挥——这是要把尹朱晚丢出去的意思。 可就在君瑶快要把人丢出去的时候,黎里偏偏开口了。 她叫住了君瑶。 “你说什么?” 这句话问的与赵锡一模一样。 不过下一句就不同了。 黎里睁大了眼,她问尹朱晚:“你想和太子动手?” 尹朱晚越见她如此,便觉得皇太子落败定能对黎里造成打击。 用脚趾头想也能想明白,从偏远地方来的皇女,在王星见到了皇太子,又是她兄长,怎么可能不把对方当成天神来崇拜。 越是珍惜的东西,摔碎了才越会令人心痛。 尹朱晚恨黎里毁掉了他的一切,表情瞧着像是要吃人。 偏他还要装出一副守礼的样来,瞧着被众人簇拥着的皇室,嗤笑道: “我知轻重,皇女在场,不会让您太丢颜面的!” 黎里沉默了很久。 在那一刻,她做了很激烈的思想斗争。 作为充分调查了学校构成的她,自然知道四年级的头狼“尹朱晚”。综合特种作战系的学生,虽然脑子不怎么好用,却是第三军校一等一的悍勇。学校四年格斗大赛,年年他都是第一名,练得一身钢筋铁骨、格斗、射击、反导无所不能,便是君瑶揍他,还得动用圣礼。 让他和赵锡动手,赵锡一定吃不到好。 运气好的话,还真能瞧见赵锡受伤也不一定。 瞧见赵锡挨打呀! 就像赵锡想要瞧见黎里道歉一样,这也令黎里心动。 她真的、真的很想让君瑶松开手,直接答应了尹朱晚。 可是不行。 赵锡是皇太子,即便他们俩多有矛盾,第三军校也不会将他们分开来看。 他们都在代表皇室。 就像赵锡即便怀着厌恶感也要来第四星域,走完这一场戏一样。 她可以与赵锡嘴上不客气小打小闹,却绝不能让赵锡当真在第三军校丢了脸。 就像当初赵锡难得好心劝她的那句说的——“皇室的一言一行都是表率”。他们所有的行为都会被加以政治性的解读,一个处理不当,就可能引起政治事件。 第三军校原本就不尊宗室。 若是赵锡当真在第三军校丢了脸,她作为皇女身份怕也会跟着受累。 第三军校是她好不容易方才得到的筹码。 黎里艰难地看着心中的天平左右摇晃。 最终她闭上了眼,尤为不开心地、在赵锡复杂地神情中抬了抬手。 君瑶毫无停顿地将尹朱晚扔了出去! 尹朱晚一早有准备,他落地之后滚了两圈,倒也没受多少伤。甚至还有心思嘲黎里叫嚣:“皇室这么输不起吗!” 说着他对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普兰也心怀怨气,当场道:“校长,您已经为了皇室改了很多规矩了。如果连这么古老的规矩都要废掉,那您干嘛不把学校的名字也改了呢?” “还叫什么第三军校,改叫皇家后院算了!” 这话说得没法当听不见了。 眼看尹朱晚是不管不顾一定要闹一场了。 普兰咧开嘴,他笑着看向黎里。 普兰慢条斯理道:“这可不能算我破坏协约。殿下,第三军校的确有这样的规矩。演武场是神圣的,在此处发起的决斗都应受礼。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决斗虽必须受礼,倒也不一定需进行。只要有个败者就可以了。” 他看向尹朱晚:“尹同学瞧着不太像会赛前认输的样子,太子如何想?” 赵锡如何想。 第三军校的风已经变了。 他再不济,也是吴秦教养长大的皇太子。 他的圣礼强大,甚至至今仍在被媒体津津乐道。 赵锡站在锋利起的骤风里,他看一眼仍瞧着黎里的赵真。 黎里说:“不打。太子是来视察的,为什么要接受挑战?挑战的前提也该是双方都是军校生。” 她看了一眼尹朱晚道:“传统成立的条件就站不住,没必要应。” 普兰却不看黎里,他只是笑着看着赵锡,饶有兴致等赵锡的答案:“殿下呢?” 赵锡还未开口,尹朱晚已经讥讽着:“不会是怕了,也是,皇室三代未曾入军,身份高贵。是该怕我等粗鲁,不小心犯上,伤了尊体!” 黎里:“……”要不是这儿人太多,我现在就让君瑶打碎你的牙。 赵锡刻意略过给他焦急使眼色的赵里,瞧着尤为挑衅看着他的尹朱晚,想着第三军校是该立一立皇室威仪,非常有格调地颔首:“既然是传统。好,我答应了。” 黎里一听这话只能站了出来。 她火气很大,所以瞧着尹朱晚也没什么好脸色。 她说:“打什么太子,太子是你能挑战的吗?” “我来陪你打。”黎里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尹朱晚,“学长想找的其实是我?” 尹朱晚哈哈大笑。 黎里自己愿意上门找揍他自是求之不得。 他之所以会选皇太子下手,就是因为清楚黎里滑不溜秋的性格——直接向她挑战,一定会被她拒绝,或者由她的护卫代战。 尹朱晚也是打不到黎里,方才退而求其次来欺负赵锡,拐着弯让她难过伤心。 没想到效果好过头。 妹妹在乎哥哥在乎到连战场都愿意替着上,这可真是让尹朱晚喜出望外。 他当下道:“殿下可别反悔。” 黎里:“反悔我是你爹!” 尹朱晚一时没听出来,他正高兴呢。赵锡不爽了。 他扯过黎里:“你疯什么,你的圣礼有和没有有什么区别,你的格斗术——宁县那点混混水平怎么和军校生打!” 黎里甩开赵锡,她也不爽呢:“那你说怎么办。普兰摆明了想你答应——你答应算什么个事啊?” 赵锡道:“我答应是因为对方已经说到了这份上——这还退开,无异有损皇室威仪,我必须答应!” “威仪个屁。第三军校就没有过这东西!” 黎里低骂:“帝国皇太子来军校巡查,应下军校生挑战——你是皇太子还是第三军校的学生啊?” “打赢了,屁好处没有。可能还要被他们酸着说仗着圣礼就是不公平,最好被革命党抓着在大书特书一下,说是皇室在军校又搞特殊基因崇拜你怎么回应?” “打输了更惨,你连军校生都打不赢,皇室这辈子都别想重拾全军统帅权了。” 赵锡怔住,连不许黎里说脏话都忘了。 而他那被找回来,在王星待了不过一月余的妹妹还在恨恨看他:“早知道就不该给你脸,寄希望于你长脑子自己回绝普兰。” “妈的,你知道我做了多大心理斗争才让君瑶把人丢出去?” “就不该给你脸!” 黎里气得一把推开了他:“皇太子,就算你自己傻逼乐于被玩,你别拖我后腿行不行?” 赵锡:“……” 赵锡也反应过来自己冲动了。 他想问黎里能不能赢,如果她输了—— 赵锡一愣,如果黎里输了,她本就是第三军校的学生,她还是新生。输了好像也就输了,没什么所谓。 最多也就是她在第三军校的那些布置可能会受损。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她倒霉,不是他。 赵锡抿直了嘴角。 他感情复杂地看向黎里。 黎里已经走了过去问尹朱晚:“你想怎么决斗,演武场也有十几种竞场。” 尹朱晚笑道:“我已经领教过了宗室圣礼的厉害,自然不会再选能让皇女独占优势的项目。” “就选机甲。殿下正巧也是机甲系的。您虽是新生,但我却是综合特种作战系的,在机甲上也算不上专家。” 尹朱晚一看就是有备而来,他指着模拟演练室道:“比如就比一场操作,也免得殿下输了,还要说我以大欺小。” 黎里闻言,顿时:“……” 她再一次开始思考尹朱晚是敌是友。 是朋友。 不是朋友怎么可以避开她最弱的圣礼格斗项,还贴心地选她想上了好久的模拟课? 是朋友。 黎里的表情都和善了些。 她说:“行啊,现在?” 尹朱晚盯着她:“现在。” 吴琰看这个发展如同脱缰的野马,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这会儿也来不及问别的了,他问殷誓:“她机甲契合度专业第几啊?” 殷誓为难道:“……若是太子不来,我们今天原本安排的课程,是模拟仓测试。” 吴琰:“……没开过呢啊?” 正巧君瑶回来了,吴琰便扯着君瑶问:“你跟她近,她有没有私下里偷偷练过,有没有什么第一堂课惊艳众人的准备啊?” 君瑶仔仔细细回忆了片刻,他想不到。 吴琰只能问和黎里同寝的韦岫。 韦岫答:“啊,她看了蛮久机甲操作基础大全——轻型机甲操作看完了,这算吗?” 吴琰:“……” 吴琰两步走上前去,他看着尹朱晚说:“我是武侯吴琰,皇女的表兄,也算和皇室沾亲带故。如果你想挑战皇室,不如冲我来。” 尹朱晚都不带看他的:“我知道,小武侯,你们家和皇室的关系还得追溯到你曾祖奶奶那辈?” “出五服的亲戚就别强出头了。”他扯了嘴角,“看在吴秦将军的面上,这次不找你。” 吴琰:“……” 他看着尹朱晚,神色复杂:……你为什么会觉得你还能有下次。 明明君瑶都不会让你过了今晚。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44章 44 黎里应下尹朱晚挑战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韦岫耳朵里。 在传来她这的时候,一并来的还有吴琰的嘀咕。 吴琰瞧着比去打架的皇女还要紧张,追着她问:“消息是不是封锁起来比较好,尹朱晚不肯换人挑战——” 他瞧见韦岫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不免生气:“和你说话呢,你怎么和你室友一个德行。这么大的事也不当回事,是,尹朱晚的确不是机甲系的学生,可综合作战系也有机甲操作课啊!怎么都比只看过机甲大全她强。” “你们俩能不能上点心!” 韦岫听出来了。 吴琰这是在黎里那儿探底探不出,心中紧张却又无处倾诉,便干脆找自己来了。 她也有点无奈。她就是第三军校一普通学生,皇太子莅临连陪同资格都没有,堂堂武侯来找她要主意,是不是也太看得起她了点? 韦岫沉吟片刻说:“消息封不住。尹朱晚是公开挑战,一定早有准备,消息是瞒不住的。” 韦岫瞧了眼已然开始讨论的学生们,走去一边。 她与吴琰道:“我猜殿下原本也没打算要瞒这场比赛,比都比了,遮遮掩掩也没什么意思。” 吴琰听着话简直不能理解:“听这意思,你还打算现场直播了?” 韦岫道:“为什么不能现场直播,本来就是尹朱晚在仗势欺人。” “武侯阁下,你太执着于胜负了。有时候,解读比‘输赢’更重要。” 吴琰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韦岫瞧了眼殷誓拨来的信号,敷衍道:“意思就是你别管了。打就打了嘛,打输打赢是殿下的事,充分利用结果才是我们的事。” “学长,你怎么总是搞错重点啊?” 吴琰在大楼内被韦岫这一句噎住。 他好想说我怎么搞错重点了,黎里能不能赢难道不是件很要命的事吗? 但视频中的韦岫已经满脸不耐烦,大概是碍着吴琰的身份,她不能直接切断信号。总之又敷衍了几句,说什么“有别的事”客客气气把吴琰地信号暂时挂起来了。 吴琰终端上韦岫的影像瞬间消散,然后离他不远的地方、殷誓的终端上忽然显出了韦岫的样子。 吴琰:“……?” 他别过头仔细看了一眼。没错,韦岫在接殷誓的信号。 这两人瞧着很有话题的模样,至少韦岫在殷誓的面前,看起来没有对他那么敷衍。 吴琰的心理微妙失衡。 ——什么意思,他提的内容都是废话,殷誓说的才有用? 这过分了啊!是谁给你每天添饭加菜,是他啊! 吴琰怀着不甘心,头次用上了遗传自母亲的特殊视力,去做读旁人唇语的事。 殷誓说:“两套方案,赢了一种说辞,若是运气不好,真的输了——影响肯定会有,得把影响降至最低,尹朱晚劣迹不少,能用的都用上,直播信号也是,你不是第一次动广播塔了,不行也上点手脚。” 吴琰:“……” 殷誓说了一半,他注意到了吴琰的眼神,他对韦岫道:“稍等,小侯爷似乎有事要找我。” 他把韦岫挂了起来,向吴琰质疑:“武侯阁下,您有什么事吗?” 没有想到解决办法,光干着急了的吴琰感到了羞愧。 他抿紧了嘴角,漂亮的眼睛忍不住看向了宽敞明亮的吊顶。 吴琰:“没有,打扰了,你们继续。” 殷誓与韦岫两人琢磨着应对方式,另一边,黎里既然答应了比赛,就也没打算再回避。 她非常干脆地甚至让渡了地图选择权。 反正她连模拟仓都没上过,去什么地图都一样。 尹朱晚却好像不太想显得自己太过占便宜,他瞧见跟随皇太子的媒体再得到黎里的准许后甚至架起了直播信号,干脆提议随机。 “这样都公平!” 黎里听着这话却只想笑。 可她还没说话,赵真已经鼓着脸生气道:“公平呀,是呢。至少上过半学期机甲操作的学长,和连模拟舱都没上过的学妹。” 她瞪着尹朱晚:“真公平。” 尹朱晚发窘,可君瑶的圣礼实在是将他打出了心里阴影。 他实在是不想领教特殊基因的厉害了,机甲模拟是最能隔绝特殊基因的地方。不管黎里怎么说,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选择。 不过尹朱晚的确不是喜欢乘人之危的人。 所以他说:“我的机甲不会携带远距离武器,这样算是能弥补半年的差距了?” 赵真却罕见地刻薄说:“哦,不带远距离武器,输了重来的理由都有了。” 尹朱晚火蹭得冒出:“你这个小丫头乱说什么话!” 赵真被他凶恶地表情吓了一瞬,黎里离她近,直接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不着痕迹地带去身后。 黎里瞧着尹朱晚道:“我妹妹又没说错,学长都特意盯着演武场的规矩来下挑战书了,这么谋略得当,谁都会觉得您有后手呀。” “夸你呢,你还生气,肚量小了点?” 尹朱晚:“只是夸我?” 黎里想来口舌锋利:“你硬要当她在骂你,我也没办法。” 尹朱晚:“……” 赵真忍不住小小笑了一声。 然而她还没高兴太久,赵锡便开了口。 赵锡沉声道:“小真,快开赛了,去吴琰身边观赛。” 赵真有些踌躇,她看了眼黎里。黎里难得赞同了赵锡的意见。 赵真只好一步三回头去吴琰身边,赵锡却两步走上前。 黎里正在挑选战斗用的机甲,见赵锡走了过来,头也不抬说:“快开赛了,你也该滚了。” 赵锡忍下脾气。 他对黎里说:“随机地图是城市,轻量机甲方便行动。” 赵锡虽然不是军校毕业,但他也因兴趣系统学习过机甲操作。黎里对他最初的认知,就是他有一库各类型号的机甲收藏。 黎里抬眸看他:“你会好心为我提建议?” 赵锡道:“不想输就听我两句!” 黎里撇了撇嘴角。 赵锡耐着性子说:“传感机甲需要适配度,适配度这东西,即便你天赋异禀,也不可能上来就如臂指使。” 黎里头也不抬疯狂在库里找自己想要的型号:“我比你清楚,我看了一周《机甲操作基础大全》了。” 赵锡被打断,他原本已经不想说了,却又忍了忍,苦口婆心:“轻量机甲不仅仅是适合城市,它的排斥反应也是最弱的。你如果想赢,最好选——” 黎里根本没听他说话,她已经选完了。 赵锡见状本要发火,可当他瞧见了黎里的选择,只剩惊讶。 他本以为黎里只是随便打开看看,可见黎里是在拉开全部数值后,方才确认选择将型号导入——赵锡忽觉自己似乎看错了这位来自宁县的“妹妹”。 “别看了,再看我也不会改。” 这倒是实话。黎里目前为止也只熟悉这类机甲的操作,就这点熟悉的操作,还得感谢当年王奕打赌输给她,陪她一起组装出了台“机甲游戏机”用以娱乐。 宁县多星舰,能弄到一台似模似样机甲的数据就很不错了。再说,她觉得这类机甲也挺适合这场比赛的,最多只是不那么常规。 黎里直接点了准备,打算进模拟仓了。 她见赵锡还站在原地,不免挑眉:“怎么,你还想给我再添点堵?” 赵锡:“……” 赵锡闭了闭眼,显然是不想再多看黎里一眼。 可他在走之前却取下了自己手上戴着的一枚配饰戒指,直接将戒指压在了她即将进入的舱门前。 黎里挑眉,她看向赵锡,赵锡面色铁青,放下了戒指一言不发,走得干干脆脆。 黎里倒是瞧着那枚戒指,没什么表情。 宁县里发生的决斗,十斗九赌。久而久之,就有了个不成文的规矩。在决斗中,于一方所在掷下值钱的东西,即为信任对方能够为自己带来胜利。 ——这是宁县的传统,约等于王星的“祝君武运昌隆”。 黎里回头看了一眼赵锡。 赵锡故意没看她。 她进了模拟仓,倒也没把戒指踢开。 在两人都进了模拟仓后,观战席上几乎占了四面墙的显示屏同步打开! 链接上驾驶室,尹朱晚和黎里同时在虚拟的战场中睁开了眼—— 原本存在的世界全然退却,全新的战场在两人的眼前铺开。 高楼林立的现代都市出现在了尹朱晚的眼前。 是的,在这时候,只有尹朱晚瞧见了他所在的地方。 这会儿黎里还坐在驾驶舱内,活动了活动手指。 机甲舱内仍是一片漆黑,她看着自己的机甲,慢慢地,在围绕着自己一圈、尤为复杂的各类控制键位上,敲出了第一行代码。 控制室终于亮了,她在四周的屏幕上,瞧见了四个方向的景象。 观赛台内,吴琰真是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再当第一个大喊大叫的。 他控制住了,其他人叫了起来。 “是程序出错了吗,皇女怎么还用着最初型号的机甲、还是重型!——手操机甲这东西不早在三十年前就被淘汰了吗!” “尹朱晚不会是一早就做了什么手脚!他选了最新的传感轻量机甲,丢给皇女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会用的手操——艹,综合作战系这么卑鄙的吗!” 观战台上议论纷纷,收看到了直播的学生们更炸。 学校信号控制台内,韦岫两腿敲在办公桌上,瞧着工程系的学生们调试信号。 他们也瞧见黎里的老旧机甲了,不免询问韦岫:“要不要切断信号,先搞一下尹朱晚,殿下这摆明是被综合作战系阴了!” 韦岫却不这么想。 侵入模拟舱数据库,攻击尹朱晚,这是最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韦岫并不打算这么做。 况且,从她的角度来看,她怎么看怎么觉得,选这种老掉牙甚至已经被淘汰的手操机甲,就是黎里自己的主意呢? 韦岫作为指挥系的学生,不学机甲操作。 这会儿她只能找人替她赶紧把书找来,让她看看。 学生们得不到命令,只能心焦着瞧着黎里开着老掉牙的手操机甲慢悠悠地走出仓库——而用着最新传感机甲的尹朱晚,已经飞到空中,想要顺着雷达来直接攻击黎里了! 这简直是不公到了极致的一场比试。 传感机甲对手操机甲,适合场地的轻量机甲对不适合的重型——谁还会在乎这场比赛的输赢? 手操机甲输定了啊! 比起输赢,他们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尹朱晚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上。 “太恶心了,打不过就来阴的,四年级的头狼是这么个东西吗?我要是四年级的,我都抬不起脸做人!” 学生们窃窃私语,甚至连观赛席上不少军官都是这么想的。 殷誓有些不确定,他问了君瑶。 “你觉得殿下是被暗算了吗?” 君瑶看着屏幕上的手操机甲开始行动,忽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殿下的风格,一件事要赚到两份钱。” “她已经赚到一份了。” 殷誓起初有些不明所以,当他瞧见四年级在共和会的干事在第一时间向他发来致歉信,甚至言辞恳切地托他在皇女面前美言几句的时候——他忽然反应了过来。 他们最担心什么? 担心黎里输了,她好不容易凝聚起的影响力会在高年级中消散。 可如今不会了。 她利用一种极不公平的开场,直接先将高年级打入深渊。 没人会相信黎里是自己选择了最破旧的、而且最不合适这种场景的重型机甲,他们只会认为,这是尹朱晚的“后手”。 比赛还没开始,对于尹朱晚和他所代表的守旧派而言,就已经结束了。哪怕是在信奉弱肉强食的第三军校,用下作手段获胜仍会被鄙视。 在他与韦岫想办法处理前,黎里已经把事情处理好了。 殷誓被震惊在原地,许久未能回神。 ——听闻殿下成长于宁县,回到王都不过月余。 这种手段,这种决断。 殷誓觉得自己远不能及,他看着屏幕中行动瞧着并没有什么章法的手操机甲,对君瑶喃喃道:“我明白你为什么会为她效力了,她的确是非常值得追随的主君。” 君瑶想说他是奉命。 可瞧着殷誓的状态,他侧首想了想,却说:“殷誓,你是共和派。” 共和派想什么主君。 殷誓还没能回神,直到观赛台前有人惊呼:“不好,手操机甲的速度太慢,皇女被尹朱晚追上了!” 殷誓连忙朝屏幕看去! 果然,三十年前的机甲型号,动力根本没法和三十年后的机甲型号相比! 即便黎里操作台上的手指几乎要打出残影,可致命性地动力差距,还是令她被尹朱晚追上了! “糟了,殿下被绕后了!背后的攻击很难躲开,这下完了!” “比赛要结束了!” 模拟舱内的黎里从第三块标红的屏幕中瞧见了尹朱晚的靠近。 她真快要笑出声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敌人呢? 重型机甲最大的缺点——追不上轻型机甲,速度不行。 尹朱晚竟然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给她递枕头,开足马力奔来来面前与她相见。 太贴心了,贴心的黎里都想要与他交个朋友。 尹朱晚瞧着黎里,他认出了这是手操机甲的破旧型号。 尹朱晚脑子奇怪黎里怎么选了这破烂玩意,是不是光看着它大就选了。但他还是非常追随心中所愿,奇怪归奇怪,倒也不耽误动手。 他举起了自己的右臂,握紧了拳! 传感机甲在同时举起了握着光刃的机械右臂! 光刃森冷。 如电光对着灰白色机甲的身后直接劈了下去! 尹朱晚痛快极了:“放心皇女,这才是第一下!” 赵真已经抓住了吴琰的袖子,她急道:“机甲破损严重,操作者也会受到冲击的!哪怕是模拟仓,神经冲击也是避免不了的!吴琰哥哥,她会受伤的,你快想想办法呀!” 吴琰哪有什么办法。 他先前急得要死,可在瞧见那台灰白色的破旧机甲慢悠悠地,像黎里平日里散步般悠闲迈出第一步时——他又不紧张了。 看起来不太像会输。 会输不会是这种节奏。 对黎里已经很了解的吴琰非常平静,他甚至还安慰了赵真一句:“不是还没劈下来吗?” 赵真难以置信地看着说出这种话的吴琰。 然而下一秒。 大楼外忽然传来轰动的欢呼声。 赵真将视线投回屏幕。 只见那台手操机甲以着人类绝不可能做到姿势,直接以右臂九十度的反转,用着配套的态金刃自下而上直接切向了黑色机甲机械手,迫得光刃散开! 尹朱晚松开的手又握住,破碎的光刃便在短短几秒内重新凝结。 可手操机甲的攻击还没有停下。 古旧的灰白色机甲上半身同时在空中一百八十度翻转,持着盾牌的左臂重重从黑色机甲右肩砍过——态金盾锋利的边缘一下便卡进了黑色机甲的右臂关卡,要不是尹朱晚反应快跳的及时。 他这一场偷袭,怕是得用自己的一条胳膊作为赔偿。 “靠,手操机甲还能这么用的吗?反手一百八十度教你做人?” 赛场外,三年级的机甲生忍不住和同伴叫喊,“这么恐怖的机甲,到底是怎么被淘汰的?” 比起他,他的同学显然要冷静很多。 对方抬头看了一眼这漂亮的一击反手,说道:“手操机甲的确有它的可取之处,但也有它的致命弱点。” “手操机甲操作再快也无法像传感机甲那样反应迅速,他们在近身搏斗上很难获胜,配合这一特点,当年所有的手操机甲,都没有配备可以切割敌方机甲光刃,它的武器是远距离的等离子炮。” “然而地图是城市。城市中有多处能源场——如果不分轻重直接开炮很容易引起连锁爆炸,一个不小心自己开炮埋葬自己也是有可能的。” “简单来说,面对传感机甲,手操机甲等同于没有武器。尤其是皇女选择的还是重量型,连小型枪炮都不会配备。” “只是挡住了一击不算获胜。”那学生冷静分析道,“老旧的机甲会被淘汰是有原因的,皇女这般别出心裁,虽有一定效果,但也是效果有限。” “该输还是要输。” 最初开口的学生听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又重新看回屏幕:“我就赌皇女赢了。她既然会用手操,那我就相信她选重量也是有原因的。” “她肯定能赢!” 冷静的学生正想说自己的同学不讲科学。 可屏幕下一刻发生的事情,让他也瞪大了眼。 重型机甲的反击还没完。 动力全开的机甲下半身还没有转过来,上下不同的动力方向,让它能够在稳稳抬起一条腿的同时保持一定的平衡—— 众人瞧着破旧的、近乎有千吨重的机甲在充足动力源的供给下,以相反方向抬脚欲踩。 轻量机甲在它的面前,像只小羊般温顺无害。 尹朱晚不愧是身体素质极其强悍的人。 在这么近距离的攻击下,他竟然还能反应过来,从巨大的灰白机甲阴影下逃开—— 但还是那句话。 如果手操机甲不是三百六十度可操控的话,他应该是能逃走的。 完全能由程序控制的机甲右臂在绝对命令下直接脱节砸下! 为了避开攻击,尹朱晚本能左躲! 便是这差之毫厘的方向。 尹朱晚的视野瞬间被灰白填满! 而黎里的四块显示屏上,甚至还能瞧见模拟战场中天空上飞过的一只和平鸽。 黎里道:“有点疼,朋友你忍一忍。” 千钧重担落于君身,他的右臂还是没能逃掉! 巨大的、态金被碾压的声音透过模拟器刺破了每一个观战者的耳膜,好似尹朱晚的惨叫。 黑色机甲的右臂没有被割断。 它被灰白色的重型机甲右脚碾碎了。 “我xxx!”模拟舱外机甲系目瞪口呆。 “用态金对付态金,靠重量获胜!?” “重型还能这么用的吗!教科书呢,谁把一年级的教科书再给我看一遍,我们有被这么教过吗!” 信号塔内。 韦岫拿到了教科书。 她的目光停留在目录上很久。 搞了半天,她记错了黎里看到的部分。 ——她甚至连轻量机甲操作都没看到。 ——她就看完了第一章的手操机甲指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45章 45 比赛在匪夷所思中结束了。 尹朱晚跌出模拟舱的时候, 全身还在神经性抽搐。 虽说是模拟舱,但除了场景虚构外,第三军校为了保障教学效果, 是不曾调减五感的。传感机甲被碾碎,神经传输元破裂反噬电流冲击——这种伤害,不是说身处虚构世界便不会受到。 瞧见重型机甲以踩踏方式结束战斗,军官们就已经开始联络校医院了。 吴琰瞧见校医匆忙给反射性呕吐的尹朱晚打镇定针,一针下去, 他的抽搐都未能停止——显然是传感适配度较高, 受到的冲击也大。 见到尹朱晚都是这副模样,吴琰更是担心黎里。 她虽然瞧着赢了,可要控制那么重的一台机甲完成如此多的指令动作——显然也不是个轻松活。 不过好在黎里还能靠自己走出模拟舱,而不是像尹朱晚一般滚出来。 她的手指都在抽搐, 下了模拟舱也才开始觉得头晕。 黎里的左手把着舱门, 真正的手动操作可比玩游戏时刺激多了。这感觉就像连熬了三天的夜后又去打了一通宵变态人机, 她自己都觉得胃里翻恶心, 正欲缓一会儿再继续走, 已经有人扶住了她的右手。 “……?” 黎里瞥一眼, 见是君瑶便也没有拒绝,由得他撑着自己, 还算是人模人样地走回镜头面前,和镜头外的学生打了个招呼。 她说:“基础学科还是要认真学,对?” 教学楼内的新生们哈哈大笑, 就连观战的军官们也忍俊不禁。 普兰非常给面子鼓掌, 他看起来非常满意这场表演, 甚至连笑容都添了点和善。 维克·普兰恭维道:“真是出人意表的一场比赛, 很精彩, 我看得很满足。” 黎里还没忘掉尹朱晚的挑战,他也在鼓动赵锡应下。普兰就是个爱看戏的,仗着地位什么戏他都看。 所以,他越是和善,黎里反越紧张。 她直觉普兰并不会让今日的热闹就在这样收尾。果不其然,他很快又说:“殿下今天这场比赛,让我看到了点王默将军的影子。” 黎里听到陌生名字,原本想问一句“王默是谁”,帝国七大军区的将领,好像并没有王姓的。 好在她问出声前,她先注意到了观众席的氛围。 原本气氛还算融洽的观众席内在瞬间鸦雀无声。 静得连被打了镇定剂的尹朱晚被抬上担架的摩擦声都能听见。 黎里敏锐地扫了一圈。 这个名字似乎有点分量,竟连抬走尹朱晚的中年校医,脸上表情都变了一瞬。 观众席的气氛因一个名字就变了。 偏普兰却好像什么也没察觉一样,继续说道:“当年王默将军在第五军校求学,因为无法适配传感机甲,故而选择手操机甲继续学业——毕业军演那天的他,就像今日的殿下一样,操作着手动系统将传感机甲的优势尽数碾压进尘埃,以令第五军校为傲的成绩毕业,成为前线战场上的最强战力之一。” “直到——” 赵锡听不下去了。 他警告了普兰:“少将。” 赵锡道:“有些过往的罪人旧账,着实不必在这时候翻出来。我妹妹刚刚获胜,您提早已伏诛的叛国罪人做什么?” 说道最后,赵锡的话语里甚至带着威胁:“普兰不会是想要质疑昔年的皇帝敕令?” 普兰爽然一笑:“怎么会,我与王默非亲非故,大家都默认的事,我又何必要为他出这个头?” “我只是见了殿下今日战绩,有感而发而已。毕竟手操机甲这东西,的确早已被时代抛弃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深绿色的眼睛却紧紧盯着黎里,简直像想要从黎里身上看透点什么一般。 黎里不明所以,甚至自己看了看自己。 普兰见状哈哈一笑:“不提这些了,殿下赢了演武场决斗!按照规矩,尹朱晚在再次挑战成功前,都将成为殿下的仆役。” 他看了一眼已经被放入休息舱,准备抬往校医院的尹朱晚:“殿下有想好怎么用他了吗?” 黎里嘀咕:“您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赵锡倒说的干脆:“第二皇女不需要会犯上的仆人。” 虽说黎里原本也没打算真和尹朱晚扯上关系,可赵锡这么一替她开口,她就不乐意了。 “需不需要不该是我说了算吗?你说算什么。” 赵锡好不容易对黎里攒起来的那点好感顷刻散了干净。 他无语道:“我还不是为你好!” 黎里抬手:“大可不必。我觉得学长帮帮忙也挺好的,多一个人也算多一个人呢。我不介意他冒犯过我。” “冒犯过我的人多了去了。” 黎里这话的意思是想说,雷则也惹毛过她,可现在雷则不也是好帮手吗? 但赵锡显然理解错了。 他惊愕:“很多人冒犯过你?” 黎里:“……” 这回轮到黎里无语,她慢声说:“太子殿下,您真的清楚这里是哪儿,又是哪所学校吗?” 赵锡当然清楚。第三军校不尊宗室胜者为王的传统他自然是清楚的。 他只是很难相信这是真的。 因为黎里从来没有向王星求助过。 没有求助,加上第三军校又发生了“改革”,赵锡自然便会认为这里没有传闻中说的夸张。 不然黎里是如何立住脚的呢?她一个没有经过任何精英教育、刚刚被找回来不久的边域姑娘,若是没有第二皇女与继承权的笼罩,她怎么可能做到让普兰向她低头? 可看着黎里有些不耐烦的眼睛,赵锡又觉得她应该能做到的。 ——她做到了。 他的嘴角几乎抿成了直线,他没有回答黎里,转而对普兰道:“少将,第四星域虽有独立司法权,但我希望您记住,它仍是帝国的领土,皇室仍是他唯一的主人。” 普兰闻言挑眉,他漫不经心:“当然,这是共识。” 赵锡说:“好,既然是共识,我希望这所学校里,不再会有尹朱晚这样的学生存在。” “我不希望下次再来的时候,仍见到有人冒犯——” 他还没说完,黎里就大叫了一声。 赵锡不明所以,黎里便看着他面无表情:“有只老鼠吱吱,我看到了,叫了声。” 赵锡听出黎里的言下之意。 他差点被气死。 “赵里,我是在为你——” 黎里直接作出不必的手势,她毫不客气地回道:“不清楚状况就不要乱说话,皇室特权用惯了你就回王星,不必屈尊降贵来这种地方。” 赵锡也顾不得有没有直播信号了,他直接和黎里吵道:“第四星域也是王土!你在这地方不把自己当皇室,那要把皇权至于何处!你的行为,是在纵容他人张狂!” 黎里也不爽,她一把推开君瑶,双手抱胸道:“你懂个屁,皇权皇权,虚无之下哪来的尊重信服!皇帝是自称皇帝,就能统率四域的吗!亏你是皇太子,你政治课及格没有!” 观赛厅里更安静了。 赵真听得眨了眨眼,她小声问吴琰:“这些话能当众说吗?” 吴琰:“……”当然不能! 他猛地站了起来,冲到两人中间,免得两人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词来。 吴琰硬着头皮:“停一停,停一停,祖宗们,顾忌一下,直播呢。” 赵锡脸色一变,他倒是收住了。 黎里完全不管,她一挥手:“韦岫有数,肯定在我叫的时候就掐了!” 吴琰闻言一愣:“……你怎么知道韦岫他们打算控制信号。” 黎里这会儿根本没空和吴琰谈默契的问题,她也知道自己刚刚和赵锡的吵架有点冲动。她阴着脸,看向端着镜头的摄影师。 摄影师非常干脆。 皇室吵架,小鬼遭殃。 他取出摄像内置的存储器,当着黎里的面砸了踩碎,又把自动上传云端的记录在黎里面前删了。 黎里略点了头。 她看向了在座的其他人。 以殷誓为代表,众人非常干脆说:“刚刚有人说话吗,尹同学身体怎么样。好像没有人说过话。” 黎里满意了。 在普兰忍笑的表情中,她对吴琰说:“一早就该这样了,装什么装,不如吵完删除。” 吴琰无话可说,摄影师掏出了新的存储器,小小声道:“新闻还是放的,之后在镜头前,还是亲和些好。” 黎里:“……” 赵锡:“……” 就在黎里很想问还有几个镜头,她还要忍多久的时候。 赵锡两步靠近,他忍无可忍地低声对黎里说:“你能不能像个女孩子?” 黎里也不客气,她问赵锡:“那你能不能像个皇太子那样来考虑问题?” “还有。”黎里面无表情说,“我本来就是女孩子,不用像。” 赵锡:“……” 赵锡发现了,他和黎里之间的兄妹关系基本没救。 他干脆怒而问摄影:“还有几个镜头?” 摄影喏喏:“十七……不!减减,减减的话,再有三个也够用了!” 兄妹俩闻言毫无留念的直接出门,两人都想着赶紧把剩下的宣传镜头拍了,好不用再互相看对方的脸。 殷誓瞧着这发展,忍不住扶额。 他对君瑶说:“殿下到底知不知道她有继承权,虽说观战人数不算多,也都是自己人。可两位继承人公开争执,这实在是——” 君瑶的金色瞳孔比屋外的天空还要澄澈。 殷誓便知道自己找错人了。 他看了眼君瑶,又看了眼在兄妹俩中,应该还是偏向妹妹多一点的武侯吴琰。 忍不住在心里算了下,道:若是关系差到实在无法遮掩,只能走向那一步,那帮着选择皇女上位,倒也不全是坏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46章 46 王星帝都, 皇宫大殿。 吴秦到的时候,皇帝正在看楚檀所提供的,黎里操作机甲赢下比赛的视频。 皇帝见到了吴秦, 自是心情愉快地招呼自己的朋友:“吴秦, 你过来看, 小里第一次上模拟舱和同学比试, 赢得真是漂亮!楚檀说,选择手操重型机甲, 是老大在赛前给的主意。我看了视频, 这俩孩子的关系还真挺不错的。” 吴秦闻言上前, 他一眼也没看楚檀, 只是回了皇帝的话:“那真是值得庆祝的事。太子殿下能力卓越, 如今看来, 皇女也不逞多让。皇室向荣, 是帝国之幸。” 皇帝自然知道这些都是客套话。 他与吴秦说:“老大有多少斤两我还是知道的, 他能有今天这点样子, 还多赖于你和楚檀的悉心教导。” 吴秦说道:“哪里,太子殿下本就天资卓越。我也是一样在教吴琰, 吴琰是什么样子——您也见到了。” 皇帝面露不快,他说:“我倒觉得吴琰挺好, 是你对他太过严厉了。” 吴秦对此不置可否,他说道:“他的情况特殊,若是不能强大起来,若有天我不在了, 我很担心他能不能保护好他自己。” 皇帝显然不喜欢听这样的话。 他说:“我虽然不喜欢你家里的那位, 但吴琰——他是被承认的。别说这么丧气的话, 先不提你在不在, 便是日后我不在了,老大难道还会为难他一起长大的朋友吗?” 吴秦终于看了一眼楚檀,他若有所指:“太子殿下心胸宽阔,我从不担心这一点。” 皇帝便说:“那不就行了,你担心什么呢。” 吴秦还未说话,楚檀倒是开了口。 他同样没有看向吴秦,只是对皇帝说:“说起这个,我倒是有个想法。” “若是将军仍在担心武侯的血统会在日后引起争议,那不若重行一次乾皇恩赐。” 吴秦闻言,浅褐色的眼睛如同破冰刃般剜向楚檀。 楚檀浑然不觉,仍是说:“陛下觉得皇女与武侯相处如何?” 相处的自然是好。 皇女回来那一个月,吴琰跑前跑后比皇太子还上心的模样,人人都见到了。但在楚檀这么开口前,考虑到两位当事人的身份,大多人也只会说一句吴琰这位表兄亲切,他与皇女兄妹情深。 楚檀如今这么一提,想要表达的当然不是兄妹情深。 乾皇恩赐。 那是开国第二任皇帝为了拉近与六诸侯的关系、更为了扩大宗室范围,从而进行多方联姻的行为。 吴家的特殊基因,便是由与皇室公主联姻而来。 提到乾皇恩赐,又提到两个小孩之间的关系,楚檀未明说的心思呼之欲出。 吴秦几乎要变了脸色。 他差点就要在皇帝面前和他翻脸。 好在皇帝先拒绝了。 不管他是出于平衡势力还是别的什么考虑,总归他先出口回绝了楚檀。 皇帝道:“孩子都还小,心性都没定呢。你说说赵锡,这个年纪了,要给他选个太子妃,他还和你急眼——里里更小,你要说替她选了个驸马,她知道了,回家还指不定怎么闹腾呢。” 皇帝连连摆手:“小姑娘闹起来可不得了,还是以后再说吧。” 楚檀闻言,意义不明地笑了。 吴秦瞥见,只觉得厌烦。连皇帝招呼他一起再看一遍黎里的比赛影像,都未能提起太大的兴致。 直到这场“聚会”结束,众人散去。时隔多年,吴秦总算是叫住了楚檀一次。 身着军服的男人目光沉沉,他盯着自己文弱的朋友,罕见地主动邀请:“聊两句?” 楚檀褐色的瞳孔在镜片后闪烁一瞬,他没有拒绝吴秦,只是说:“喝一杯吧。” 楚檀在议会大楼,属于他的会客室内为吴秦开了一瓶酒。 吴秦不会邀他去他在群山前的家,楚檀也不会让他踏进自己的家门。 但公共场合显然也不适合他们两人将要聊一聊的内容——议会大楼,便是唯一能同时容下他们两人的地方了。 吴秦走进来的时候,颇为不客气地扫了屋内一眼。 他意义不明道:“我上次来,还是你威胁要撤掉我的军职。” 楚檀闻言倒酒的手微顿,他说:“不算威胁,你现在已经不是元帅了。” 吴秦直接坐下,他对楚檀没那么客气。 “不错,但你也没能再扶出一名新元帅。” 这是楚檀做议长以来最大的失败。 他的确废除了吴秦的元帅位,可帝国百万之军,竟然找不出能替代吴秦的角色——这未尝也不是吴秦对于他的反击。 楚檀将加了冰的烈酒砸在了吴秦面前的桌上。 他面无表情问:“你应该不是想和我聊这些吧?” 吴秦坐着,他抬眸看向站着的楚檀,单刀直入地问:“你想干什么。” “给陛下瞧皇女在军校的优势表现,又提议让吴琰与她结亲——你想干什么?” 楚檀端起了自己桌前的茶。 他不太在意道:“你不是看出来了吗?” 吴秦瞧见楚檀这幅模样,表情变得难看。 他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疯了,你应该知道皇位争夺是多严重的事情!” “帝国为什么是单一继承制,还不是因为出过这样的事!赵锡皇太子当得也不算差,因为不亲近你,你就想换了他,扶个更听话的方便你开战?” 听到“更听话”这三个,楚檀的眉毛一跳,他本能绷紧了表情,却被吴秦以为猜中了他的心思。 吴秦简直难以理解:“我真的不明白,你们都在想什么?” “当年也是。皇后莫名其妙地要去宁县,出事之后,状况乱成那样你也要去,我拦都拦不住!如果不是我够了解你,知道你就算烂到骨子里去,也不会做叛国的事——就你当年的情况,我真是要怀疑,皇后去见联邦不是出轨,她根本是在你的授意下和联邦交易特殊基因!” 楚檀攥紧了茶杯柄。 他褐色的瞳孔透过镜片尤为冰冷地看向吴秦。 “这种话你不该说。” “娶了联邦种,还把诸侯位让渡给混血的家伙,没资格来评判我的所作所为。” 吴秦可不怕他。 他直接道:“你是要和我先吵一架?” 楚檀冷声道:“吵还是谈,态度不在于你吗?” 吴秦强迫自己冷静。他太了解楚檀了,在这个人面前情绪波动,就意味着输。 重新平静,吴秦直接说了自己的目的:“我不会让你破坏好不容易平静下的局面。” 楚檀说:“即便找回来的那个更有资质,更有能力和意愿保住你的儿子?” 吴秦迟疑了一瞬。 楚檀道:“你是不是根本没有仔细看我给你的影像。” “你不觉得她选择手操机甲的行为很像某个人吗?” “你的老朋友,真正背叛了帝国,偷窃特殊基因的那位将军。” 王默。 吴秦的老朋友。 直到今天,吴秦也依然没法相信,王默竟然会做出偷窃特殊基因这样的事情。 可事发突然,所有的证据都是砸在脸上的。 他们在第十一星域那颗荒芜星上留下的痕迹,星球中尚且残留的基因片段,半成型、已然死亡的胚胎。 吴秦捏紧了拳头。 他对楚檀哑声道:“你居然还有脸提这件事。在那颗星上,不仅仅是王默,还有你的弟弟!” “我是独子。”楚檀的语气像一阵风,“未入籍的私生子,没资格做我的兄弟。” 对比吴秦的沉重,他看起来更像事不关己者。 “吴秦。”顿了一瞬,楚檀说,“你说你了解我,那你更应该明白,如果现在的我还在追究,我就不会和你提这个名字。” “皇女的行为里有王默的影子。而当年对王默宣判的缉拿,他的儿子被你放走了。” 吴秦:“……” 楚檀陈述事实:“现在不是先前没得选。到底要不要换个继承顺位,我劝你再想想。” 吴秦想了很久。 读书的时候,他就知道楚檀厉害。即便是后来在他的逼迫之下,审时度势只能妥协隐忍,签下停战协约时的楚檀——也依然是吴秦眼中最强大的敌人。 不如说,在那种情况下,依然能处理得当,收拾起议会与他重新对峙的楚檀,比读书的时候显出的能力还要可怕。 他总是能敏锐地捕捉到你心中最脆弱的部分,不用刀刃便迫得敌人丢盔弃甲。 吴秦知道。 就像他现在说的那些。 资质也好,王默也好。这些都是楚檀说出来,用以刺破他盔甲的武器。 他不能、决不能顺着楚檀的思路去考虑。 吴秦闭上了眼。 半晌后,他重新睁开。 “不换。”吴秦坚定道,“别利用这孩子了。这孩子尚在襁褓的时候,就不知道被你利用过多少回。” “皇女是无辜的,宁县这么多年,她已经足够辛苦了。别再因为你的私心,将她也卷进这糟污的政治场来。” “我们这辈还没玩到结束呢。” 楚檀未置可否。 他甚至说了个并不相关的话题:“如果是皇女自己想争呢?” 吴秦冷笑:“你不去诱导,她为什么要来趟这池浑水?” “有很多理由。”楚檀没什么暖意地勾起嘴角,“也许其中一个,会是为了你儿子。” 吴秦实在不想再和楚檀聊下去了。 他直接站起了身:“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不会让你如愿、这仗我也不会让它再打起来!” 楚檀没有接话,他的眼睛很冷。 吴秦只觉得自己幼时的朋友面目全非,再多待一刻都令他难受。 吴秦离开了。 临行前楚檀和他说了最后一句话:“你喜欢的酒,不喝一口吗?” 吴秦脚步未停,也说了予楚檀的最后一句话:“不必了,我答应了我夫人,戒酒养身!”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47章 47 王星的暗流暂未流向第四星域。 第三军校内的黎里终于结束了陪同的例行公事, 在一顿晚餐后向众人告辞。 赵锡知道自己管不了她了,即便想要教育黎里不该目无兄长,他也知道没用。 教了也不会学, 白费力气。 于是黎里顺顺利利从这场宴会中脱身, 在宴厅之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第三军校所在星球的水资源不算丰富, 昼夜温差不算小。君瑶是在宴会厅外的檐下等她。 习惯沉默的青年半个人都隐藏在灯光的阴影里, 黎里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如果不是他主动从暗处走出,黎里大概都察觉不到他所在的方向。 不过黎里并不会纠缠这一点, 和君瑶比单兵作战无疑是自找不痛快。连尹朱晚都知道,挑战对象不能选君瑶, 黎里不见得比他还想不开。 可话说是这么说, 同为拥有异能的宗室,黎里也会去羡慕君瑶“凝金”的本事。 她瞥了等候在外的君瑶一眼, 也会问:“为什么你能这么强, 战场这么能锻炼人吗?” 君瑶闻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 好在黎里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想要答案。她自己也清楚答案, 战场的确锻炼人,但强到君瑶这种地步,绝不是战场能够带来的——殷誓也是战场走出来的校官, 可他还不是一样与君瑶差逾天堑。 这更像是天生的, 老天赏你生而强大, 羡慕也羡慕不来。 君瑶见黎里不等答案,便抬步离开。他松了口气,跟上黎里不到两步, 又回头看了一眼, 说:“有人跟出来了。” 黎里闻言好奇:“是吴琰吗?我走了, 要给赵锡面子, 他肯定不能离席啊。” 黎里好奇地往君瑶侧身让开的方向去看。 出来的不是吴琰,是个提着裙子的漂亮妹妹。 宴会厅的灯光似金粉般落在她的肩头,奢侈华贵的宴会在她抬眼的瞬间便成了尘土般的背景。 洁白莹润的皮肤,长而卷翘的睫毛,如同银河般柔顺的长发,纤长又深藏力量的躯壳。 不论是白日里飞行器上的惊鸿一瞥,还是如今宴会厅前的回眸一看。 黎里都差点把“嗨美女”喊出口。 怎么说呢,赵锡虽然因为她这个意外,被气得基本维持不住什么男主气场了。可原本故事里,负责“美与坚持谈恋爱”的女主角,倒是一如书中的美。 黎里看着宴会厅前小跑出来,脸颊微红的赵真,甚至想起了赵真流落到联邦后,因成年觉醒了人鱼血统的那段描写——那可能是原著中,作者用词最多、最努力描写的一段场景。 「在天破将晓、月沉即落时,银色的人鱼公主醒来了。她没有如那些联邦人所想的那般,于银海中化为泡沫。她从冰冷的、一切的起源、母亲的怀抱里睁开了眼。那是海洋的颜色。」 真好看。 光是看着赵真用湿漉漉的眼睛瞧着她,黎里便有一小会儿对赵锡的共情。这么漂亮的妹妹,会偏爱好像也是理所当然。 她自己能对赵锡翻白眼,可对着赵真如今的这张脸,还真做不出什么过分的事。 黎里连声音都放轻了些。 她问赵真:“你怎么出来了,吃饱了吗?” 赵真根本都不记得晚宴吃了什么。赵锡与黎里之间气氛不对,光是在赵锡的注意下偷偷去看黎里就已经牵制了她所有的心神,吃了些什么,她是真的不记得。 黎里看了她一会儿,说:“要是没吃饱——” 赵真飞快道:“吃饱啦!” 她像是怕黎里跑了一样,两步走到了黎里身边。赵真两手背在身后有些紧张:“我能和你一起散散步吗?” 黎里本来没有散步的打算。 她瞧着赵真一会儿,突然问:“你是不是长高了?” 赵真自己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黎里倒是靠近比了比——她第一次见赵真的时候,还能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但这会儿,赵真好像只比她矮上一个头尖了。 胸好像也更平了点。 “人鱼褪去拟态,还有二次发育的作用吗?” 黎里嘀咕了一句,赵真听着有些紧张。她生怕黎里会不喜欢,多说了句:“我会努力控制身高的!” 黎里听了反倒乐了。 她凑近赵真,玩笑般问她:“身高怎么控制啊,难不成你要绝食吗?” 黎里的凑近只让赵真觉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面对黎里的时候会有这样的反应,她只是结结巴巴说:“也,也不是不行。” 黎里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 她看着赵真,好半晌问:“你都不在乎自己状况的吗?” 赵真“唉”了一声。 黎里说:“为了身体好,高还是矮有什么重要的。就好像你今天穿的衣服。” 黎里蹲下了身,替赵真提了提裙角:“这么多层,就算人鱼身体素质强悍,走这么久也挺不舒服的吧。其实你可以穿得舒服点,让自己高兴点,不用那么配合别人的审美。” 赵真小小的“唉”了声。 她垂着眼,问黎里:“你不喜欢吗?” “倒不是我喜不喜欢的问题。”黎里站了起来,她看着赵真觉得有点恨铁不成钢,“你喜不喜欢啊?” 赵真倒是无所谓喜不喜欢。 她从小到大,被非常仔细地照顾着,周遭也从未出现过什么令她觉得不适的东西。赵锡非常用心、甚至可以说是用心过头得在看顾着她。赵真甚至都没有体会过“憎恶”。 她唯一一次生起“憎恶”的情绪,还是拟态褪去时,身上浮出的鳞片。可这些鳞片——黎里和她说,是她的本源。人没有必要去憎恶自己。 穿成这样哥哥会高兴,很多人都会说漂亮,也许黎里也会觉得好看,那就这么穿好啦。 至于自己想不想要。 这个问题就像吴夫人问她的那些一样,是赵真没有仔细考虑过的。 她之前的人生,便像是活在不沾烟火的高塔之中,无忧无虑,没有强烈的——也就是黎里的出现,她发现自己其实不应是住在高塔的公主,她发现自己偷窃了别人的人生时,产生过强烈的、不想要被抛下、不想要变成独自一个人的。 可黎里也和她说“不会一个人”,人生很长,即便离开了高塔,也能在高塔下行走的时候,再遇上别的人。 就像她的鳞片一样。 总有会人认识新的她,她并非只有兄长,只能活在兄长的身边。 “虽然这么说不是很合适。但我还是多问一句,你喜欢被圈养吗?”黎里也找不到太好的词,这让她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如果你喜欢安稳的日子,倒也不必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毕竟你过了这么些年了,强制要求你变成联邦的那些家伙也有些不现实。” 赵真看着黎里。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 总归在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她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是兄长最不喜欢的女性。 ——倒是让赵真生出了最强烈的渴望的存在。 赵真说:“我想把你的话放在心上。” 她漂亮的眼睛里好似只有黎里:“你希望我是什么样的呢?” 这话问住了黎里。 她瞧着公主好半晌,说了句最没营养的话:“我希望你是你自己希望的样子。” 黎里还是陪着赵真散步了。 以赵锡护犊子的性格,赵真跑出来见她肯定没有经过赵锡的同意。也不知道她编了什么样的理由。 既然跑出来了,第三军校这个地方,放着她一个人到处乱转也不是事,黎里只好先送她去使团休息的那栋大楼。 赵真问:“我不可以和你一起住吗?” 黎里认真回答:“可以是可以,但是第二天赵锡一定回来掀我的门。我不太想他找过来烦我。” 赵真的脸上浮出落寞的表情,黎里差点就要同意了。 可她想了想留下赵真的麻烦,还是坚定的拒绝了赵真。 她说:“放假回家我们可以再玩嘛,这里本来也没什么有趣的。” 赵真恹恹地点头。 黎里看着她,只好说:“你如果身体再好些,我带你去第三星域,那儿有可多的海——对了你成年了吗?我指人鱼的年纪。” 提到这个,赵真回答:“好像没有。吴夫人替我做了检查,虽然拟态褪去,但她说我这样还不算成年。” 赵真看了看自己已然全为银尾人鱼的特征,显然也有些困惑:“我要怎么样才能算是成年呢?” 黎里:这就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 她仔细回忆宁县里的那条人鱼说过的话:“大概就是更强、更高,更厉害?” “反正人鱼挺强,快临终还能一尾巴就把我扫开十米的那种强。” 赵真立刻说:“那你受伤了吗,我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黎里看了看赵真,也不觉得这个小公主成年了能把自己扫开十米。宁县的那条毕竟曾是个战士。 黎里把赵真送到了地方。让她回去休息。 赵真站在楼前百般犹豫,黎里只好说:“我又不会跑掉,放假就会回皇宫的。” 赵真看着她,心如擂鼓。 似乎所有人都在觉得她漂亮,可她看着眼前与赵锡有五分相似的黎里,却觉得她才是最漂亮的。 就像那天夜里一样。 她的头发被月光淡去了一层深色,好像日光一样。 她的眼睛亮而眼尾微微上挑,和赵锡一模一样,但她瞳孔的琥珀色要更浅,如同矿层深处的黄玉,这让她看起来更像海洋中能够被瞧见、代表着生命的太阳。 怎么哥哥会觉得黎里会不如她呢? 赵真低声叫了声:“黎里。” 黎里“嗯”了一声。 赵真温暖的唇在她的脸颊上一触即离。 黎里睁大了眼,做了坏事一般的赵真已经红透了脸。 她满脸通红,鼓足勇气道:“哥哥不喜欢你,我喜欢你。” 黎里:“……?” 赵真似乎怕被她拒绝,说完后就跑回了楼里。 守卫的士兵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武侯的妹妹和皇女告别行了贴面礼,除了说明两人关系不错,好像也没什么了。 只有君瑶看了一眼黎里。 他问了句:“殿下,您多想了吗?” 被美女亲了的黎里一时没回过神:“我多想——我为什么该多想?” 君瑶想了想他杀过的人鱼士兵,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黎里人鱼的习性。 ——上战场的人鱼就没有女性。但这并非意味着女性的人鱼不上战场。 ——君瑶在十一星域亲眼见过女性人鱼在他手下质变了性别,只因为女性的状态赢不了,所以就舍弃了原本的性别,选择了更强悍性|征。 人鱼是可以选择性别的。 亲眼见证了这一幕的君瑶获得了帝国研究院都不知道的一手知识。 虽然他不清楚要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人鱼才能完成性|态的转变,但他确定性别对于人鱼而言从不重要。 这也是帝国奇怪了这么多年“人鱼族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男性战士性别失衡到如此地步为什么还没有出现生育危机”这一课题的真相。 君瑶迟疑片刻,说:“因为人鱼族,好像不怎么在乎性别。” 黎里听了这话倒是联想到了别的,她问君瑶:“你在战场上,被雄性的人鱼喜欢过吗?” 君瑶闻言回忆片刻,微微笑了笑。 他在第十一星域的时候还未成年。 君瑶回答:“没有,他们比较喜欢我死亡。” 月光笼下的旖旎被这句话洗刷了干净。 黎里睁大着眼,笑出了声。 她拍着君瑶的肩说:“我比较喜欢你活着。” 她耸了耸肩说:“估计是我对赵锡态度让她觉得新奇。公主嘛,总是很难抗拒来自遥远彼方的游荡者。故事里不也这么写吗?” 君瑶不置可否,只是随着黎里离开。 黎里看着他,不免无奈于君瑶的接不上话。她苦口婆心:“正常人这会儿不应该顺口说上一句,我也是公主吗?” 君瑶闻言,罕见驳斥了黎里。 他说:“您不是公主。您是帝国的第二继承人,殿下。” 黎里闻声顿住。 她忍不住弯起嘴角:“嘿,这不是接的不错嘛。” 黎里他们逛到校医院的时候,尹朱晚醒来还没多久。 他正觉得浑身都疼,想要按键叫人帮忙的时候,就先瞧见了坐在他床边,一双淡琥珀色如幽幽炎火般的眼睛。 尹朱晚:“!” 他吓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又看见了那双眼睛旁边更高的,站在他床边的——金灿般的瞳仁。 皇女和她的怪物侍卫。 他们来算账了。 有那么一刻。 尹朱晚呼吸都差点停了。 好在他也算见过大风大浪,第三军校的残酷训练让他在这种场合下,好歹仍是绷住了神经,没有立刻倒下。 尹朱晚颤声问:“你们来杀我?” 昏暗的夜色里,侍卫的掌心中似乎真的握着一把态金刃。 尹朱晚闭上了眼,他清楚自己和君瑶之间实力的差距,他放弃了反抗,选择向强者低头。 尹朱晚低下了头,却不想得到的只是一声轻笑。 皇女坐在他床边,好整以暇地瞧着他,笑着说:“现在知道怕,当初叫嚣的时候不是很自信嘛学长?” 尹朱晚咬牙不语。 皇女敲了敲桌子,她养的怪物便递出了刀。 尹朱晚只得道:“我已经输了,按照规矩,我什么都得听你的,所以——” “所以。”黎里掂量着君瑶凝出的那把态金刃,“把你的势力移交一下,让剩下的四年级——尤其是叫凯特的那位学长,多听点话,别再私下做些令人不快的反抗了吧。” 尹朱晚闻言震惊:“什么,凯特不是早就听你们的了吗?!” 黎里闻言无语了一瞬,她道:“难怪凯特学长要单干,就算是为了你,就你这理解力,知道了也只会坏他的手段。” 黎里道:“共和会光靠殷誓有点吃力,我需要有能力的高年级、尽快地、全心全意地来帮我们。” “凯特学长我看好很久了,可惜他放不下和你的友谊,非得再挣扎挣扎——说真的,其实即便你不来挑衅,我原本也是打算要以处理你来威胁凯特学长的。” “不过威胁还是比不上自愿。” 黎里道:“尹学长,做个交易吧。我不让君瑶把你就地打死,甚至还给你证明第三军校以往的规矩到底是对是错的机会——你去和凯特学长谈谈,让他来帮我。” 黎里觉得自己说的很公平,尹朱晚却像是遭到了什么可怕的胁迫一样。 他一狠心说:“你杀了我吧。我不会让你用我来胁迫凯特!” 黎里无语了。 她问君瑶:“这人理解能力是不是有问题。” 君瑶道:“您说法错了。” 黎里想了想,换了个说法,她直白道:“凯特·布朗因为你才无法顺着自己的心意加入共和会,是因为你的执拗方才不得不选择逆势而为。” “如果没有你,他早就是共和会核心成员,这次搞不好还能和殷誓一起接受皇太子赵锡的召见,作为我的嫡系,之后在军中前途一片光明——如果没有你,他今晚至少还能好好睡觉,而不是绞尽脑汁联系韦岫试图从我手中救下你。” “你,碍了你朋友的路了。” 黎里道:“现在我给你个机会滚开,让你朋友能得到更好的未来,你干不干啊?” 尹朱晚愣了半晌。 他问黎里:“我碍了凯特的路?” 黎里:“……” 黎里觉得尹朱晚大概真的理解力有问题。 她说:“算了,我不该和你谈,我就应该打你一顿出气,直接去找凯特学长。拿你换他。” 说罢黎里就站起来,真打算让君瑶动手了。 尹朱晚愣了好半天,方才说:“凯特在帮我?” 黎里:“……” 她认真问尹朱晚:“你顽抗到了最后,本就是韦岫重点盯防对象。如果没有人帮你,你觉得你真的还有机会来演武场挑衅我?” 尹朱晚似乎终于回过神:“那我输了——” “凯特学长应该是要连坐的。”黎里道,“不过他比你有用,所以我愿意为他给你——” 黎里还没说完,尹朱晚已经大叫道:“我不用他的帮忙!” 黎里:“……” 尹朱晚恨道:“我接受惩罚,我根本不需要他这么做!” 黎里:“……” 君瑶瞥见了黎里的表情,他直接上前一步,单膝跪在床边,右手持着刀刃刺在了尹朱晚的脖子前。 君瑶低声:“你和凯特·布朗一起死,亦或者你滚去十一星域离开学校,同时劝说凯特归顺。” “选吧。” 尹朱晚:“……” 态金刀刃已经割出了血线。 他知道青年是认真的,只要他选了前者,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再杀了凯特。 “……我选后者。”尹朱晚道,“但你们不可以杀他。” 黎里心道:我干嘛要杀一个好帮手。 但她看着尹朱晚,觉得多说尹朱晚也理解不了,便干脆只是点点头。 尹朱晚见状心一横,便道:“来吧。” 这回轮到君瑶:“?” 尹朱晚说:“第十一星域是战场,把我好手好脚丢过去算什么惩罚,砍吧,断一只手还是一条腿?” 黎里:“??” 君瑶:“……” 尹朱晚已经下了决心:“断一手一脚也行。” 君瑶看向黎里。 黎里看向君瑶:“就和你说了,他理解能力有问题。” 她瞧着尹朱晚,弯起嘴角道:“我不会弄伤你,甚至我还会允许你养好伤再去十一星域。” 尹朱晚听后满头问号:“你什么意思?” 黎里道:“受重伤就不会被派上前线了,我要你好手好脚,以最强悍的状态去体会一下你梦寐以求的‘野兽斗场’。” “你所崇拜的,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只有在最好的状态去经历,才会刻骨铭心。” “尹学长,可千万要活着,”她歪头笑了笑,看在尹朱晚眼里,却好似恶魔低语,“我等着你回来做心得演讲啊。” 处理完了今晚真正该做的事。 黎里只想回屋找韦岫一起瘫着看本笑话集。 君瑶在她旁边,不远处的学生宿舍,两座毗邻的小屋灯光都亮着。 远远的,似乎还能嗅到屋里烤肉的香味。 对呀,算算时间,宴会应该结束了。 黎里的心情便平宁了起来。 赵锡也好,尹朱晚也好。烦心的事情似乎都在推开门的那一刻消失不见。 剩下的唯有桌上搁着的烧烤架。 还有—— 韦岫扬了扬手:“殿下,玩了一天了,有件事得让你知道。” 她把工作塞了来:“今天刚收到的来电,我们重回七校军演的申请递过去后,第一、第五军校给我们发来了新的邀请。” “他们想办三校联合运动会来先探底。”韦岫看了眼黎里,“我们要参加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48章 48 三校联合运动会。 黎里在吃烤肉的间隙看完了文件。 韦岫的手指敲着桌子, 她说:“我和殷誓都看过了,我们的建议是参加。第一军校和第五军校在七校中的地位挺高,如果能在运动会里得到他们的认可, 重回七校军演的事也要容易很多。” 黎里“唔”了一声, 又问:“弊端呢?” 韦岫答:“人手不够,会输。” 这句人手不够,倒不是指没有能和他校比试的人选, 而是指第三军校目前能够得到他校认可的参赛生——就只有和在黎里的鼓吹下率先起义,本身没怎么经过野性洗脑的一年级。 而一年级的实力显然不能与高年级相提并论。他们的起义成功,并非源自本人的强大,而是因黎里他们抓住了第三军校最脆弱的部分奇袭猛击。但第三军校的脆弱, 显然不是其他军校的弱点。运动会也不是联合军演, 它的单项比试要更多。 从这一点来看,够格参加运动会的学生就更少了。 黎里想了一会儿:“你和殷誓的建议是什么?” 韦岫说:“两种方案。第一种, 放弃求胜, 参赛只为让他校瞧见我们的改变。这一方案的优点是省事,缺点是输太多会动摇新生们对于改革正确性的信仰。” 黎里也觉得这不是好办法,所以她问了第二种。 韦岫:“第二种就更简单了。挑强的,求胜为主。第三军校野兽教育下的单兵, 本来就是七校中最凶狠最能得胜的。这一方案的缺点也很明显,若是约束不当,运动会里再打死那么一个,咱们这辈子都别想被接纳了。” 黎里道:“也就是约束得当,第二种方案就是最佳方案了?” 韦岫没有否定。 黎里便说:“这不简单, 共和会集体参加, 应该稳得住场子。” 韦岫很现实的说:“不错, 共和会全体参加, 能稳得住。但是殿下,您是否要参加呢?” “您重回联合军演的目的,应该是以第三军校为跳板,获得大区将军的支持?”在吴琰的家里,韦岫说话不太顾忌,“既然如此,三校运动会便也是踏板之一了。共和会都是什么角色,我想您应该很清楚,单凭一个殷誓能稳得住共和会那群家伙吗?” “退一万步,便算殷誓有这能力,若他有这个能力,您确定要把这样的场合,拱手让予殷誓吗?” 吴琰听得愣愣,他说:“什么什么,改革第三军校不是为了我吗,怎么就变成了博得大区将军支持了?” 君瑶默默吃肉,黎里和韦岫交流。 没人理他。 黎里看着韦岫,慢声道:“我没说我不参加。” 韦岫看着黎里,她从黎里手中抽回文件,翻到某一页,再放回里手里。 “只有带队老师和参赛学生可以前往第五军校。在这种场合下,首领输掉比赛无异于动摇军心。殿下,您要是参赛的话,您觉得哪一项比试您能赢?” “先说好,沙盘我和吴琰已经选了。” 吴琰前一个问题还没得到答案,先被韦岫安排了参赛项目。 他惊愕:“我什么时候说要参加?” 黎里看向文件中列出的建议项目:军事五项、机甲五项、定向越野、特种五项、格斗、沙盘模拟。 黎里陷入了沉默。 韦岫陈述事实:“军事五项分别是射击、障碍跑、等离子炮校准与发射、三十公里越野还有近身搏斗,我觉得您应该没办法在三天内完成这五项并勇夺第一。” “那机甲五项——”黎里开口数了数,“单兵降落、战场攀爬、机甲修复、机甲越野还有机甲格斗,我觉得我可以。” 韦岫赞同道:“这倒是不错的选择,但第五军校可是出过王默将军的机甲强校,尹朱晚的水平在他们那儿大概连一年级都不如——您确定要和他们碰最强的一项吗?” 黎里迟疑了一瞬。 她还没有进行机甲的适配测试,能做到哪一步真不好说。 韦岫干脆把剩下的项目一样样给介绍了:“定向越野,需要士兵自己想办法从一颗星球转移去目的星球。这要求参加的士兵有极强的工程学以及野外生存学知识,不然对着一堆破铜烂铁,别说是获胜,挪都挪不了窝。” “特种五项我就不用说了,第三军校的强项。近身格斗、枪械术、击剑、障碍越野还有单兵突围——君瑶或是殷誓去参加这项我觉得赢面挺大,但您嘛……” 剩下的话,韦岫出于对黎里的尊重没有说出口。 黎里心领神会。 她的那点格斗术,就像君瑶说的那样,都是生存中自己磨练学出来的,根本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揍揍工程兵还行,要想和综合特种作战系一较高下,还是困难了点。 黎里看向最后的项目。 “看来我只能选格斗了?” 韦岫摇头。 她说:“殿下能在一个月内赢过殷誓吗?若是连殷誓都赢不过,我想殿下可能连预赛都过不了。” 黎里沉默了。 她把文件搁去一边,看向韦岫直说:“是什么意思直说,如果第二种方案当真是走不通的路,你根本不会和我提。” 韦岫建议:“特训。先应承第一、第五军校参加,至于具体的参赛名单可以延后再给。我们先在学校里举办一场模拟运动会,选拔参赛人员的同时,顺便看看殿下可以参加什么项目。” 黎里并不反对,她只是想得更多些。 “如果我哪一项都胜不了呢?” 韦岫顿了一瞬,笑道:“我觉得不会。” “说实话,刚才说的那些,大多其实都是殷誓的意见。其实我还有另一种想法。” 黎里挑眉。 韦岫直接道:“殿下拥有特殊基因。君瑶控制的态金可以令他拥有堪比机甲的战力,皇太子的‘风’听闻能够逼退百人不允近身。殿下说,您的‘圣礼’是水。考虑到您亲生兄长‘圣礼’的凶悍程度,我觉得您的‘水’不应当只是制造‘水源’才是。” “人的体内70%都是水,空气中也多是水分子,如果您能够熟悉圣礼操控‘水源’,在格斗上,应该不可能有人胜过您。” “殿下。”韦岫非常认真地问,“您有好好研究过您自己的‘圣礼’吗?” 还真没有。 黎里回到王都一堆破事,宗室来对她的圣礼进行登记,她说了“造水”也就了了。大家都有更多需要投入注意的事情去做,黎里其实并没有引导她学习“圣礼”的老师这样的事,自然也就没人想起来。 韦岫说:“我觉得比起无意义的 特训,倒不如仔细研究研究您的圣礼。” “六项比赛,殿下最有可能获胜的,是机甲与格斗。” “当然,我毫不怀疑殿下在机甲操作上的天赋。但在只有不到一个月准备时间的情况下,与其去赌天赋获胜的概率,倒不如去赌自己真正的、独一无二的能力。” “虽然我与殷誓的最终结论是一样的,但我和他的所侧重的方向完全不同。我同样认为格斗是最有希望胜利的项目,但我不觉得校内的模拟运动会能让您提高多少战斗本能——时间太短了。”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最有可能跃上质变台阶的力量——我问过小侯爷,对宗室而言,是圣礼。” 黎里好奇地问了句:“你倒是不觉得我的‘圣礼’就是造水,平平无奇?” 韦岫忍不住笑了。 她看着黎里说:“这点我倒还是挺自信的。我买股的眼光一向很好。” 黎里点点头,她也觉得自己应该能再拯救一下。毕竟她还捏出海水,凝出过冰棱。原著里虽然没怎么写过“赵里”的圣礼,但考虑到赵锡的圣礼都能一打百——她和赵锡毕竟一个爹妈,同款基因,怎么也不会差才是。 如果能够有人指导静下心来好好练习,应该会有新的惊喜。 黎里回答韦岫:“我试试,如果不行,那就换B方案。” 韦岫好奇问:“B方案?” 黎里:“我去输机甲的比赛。” 瞧见韦岫更怔的表情,黎里从吴琰烤架上夹下了六块肉。她将六块肉中四块放在了韦岫的碗里,一块放在了君瑶的碗里,一块放在了自己的碗里。 黎里说:“你和殷誓其实搞错了一点,以我时至今日在学生们心中的影响力,一场失败摧毁不了我。” 她替韦岫修补着计划:“更何况联合运动会这种东西,我们本就不可能做到六项全胜。我们的目标应该是获胜项目达到第一。” “第五军校的机甲是最强的项目,即便我输在了这个项目上,我的影响力也不会削弱——因为这本就是不公平的竞赛项目,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就像今天我与尹朱晚的比赛一样,在我上赛场的时候,由于我的年级我的经验,谁胜我都是胜之不武。” 韦岫微微睁大了眼。 “沙盘则是第一军校最擅长的东西,吴琰其实不应该参加这个。因为他是武侯,输了会很丢人。你才是该唯一参赛的共和会成员。” 韦岫道:“因为我败也理所应当?” 黎里摇头,她笑着说:“因为只有你出线才会引起第一军校侧目。武侯嘛、哪怕他赢到了最后,别人也只会说虎父无犬子,没我们第三军校什么事。” 吴琰:“……喂,我在场呢。” 黎里安抚性质的给他比了个拇指,随后敲了敲韦岫碗里的四块肉。 “这些是我们的强项,它们才是需要尽最大可能获胜的七校军演入场券。” “拿来给我赌,太可惜了。” 韦岫唇齿微张。 她看了看自己碗里的烤肉,又看了看黎里,忍不住轻笑了声:“我买股的眼光真的挺不错。” 黎里却道:“我选合作人的眼光也挺好,‘圣礼’的事你提醒的对,我的确也该琢磨琢磨了。反正比赛项目也不是只能报一项,试试看,如果真能发现惊喜,多个格斗冠军,不是更好吗?” “回去我还能把奖杯挂在皇帝的谒见厅,让赵锡每次来问安都瞧见我的伟业,羡慕死他。” 韦岫忍不住笑:“唉,有个哥哥真是麻烦。” 吴琰听了个寂寞。 他一边给烤肉翻面,一边问默默吃饭的君瑶:“她们俩什么意思,里里要参加联合运动会的格斗项目?” 君瑶道:“应该是。” 吴琰:“靠圣礼?” 君瑶:“嗯。” 吴琰便沉默了。 他看着那两个人,插口道:“虽然不想打断你们,但我还是想要说。第一军校和第五军校是有宗室的。圣礼在他们那儿不像第三军校这么罕见。你要是选择格斗,赛场上一定也会出现同样拥有圣礼的宗室。” 韦岫问:“宗室敢打皇女吗?” 吴琰:“……那自然是不敢。” 韦岫道:“那不就行了,敢对皇女动手的都是逆贼。逆贼不会拥有圣礼,我们稳赢。” 黎里忍不住弯起嘴角,她调侃韦岫:“原来你是这个眼光好?” 韦岫谦虚:“哪里,主要是殿下您的身份足够好。” 吴琰听得目瞪口呆:“你们要仗势欺人?” 黎里闻言皱眉,她非常不赞同吴琰的说法:“这怎么能叫仗势欺人呢?天赐的身份也是实力的一种,不服可以退赛。” 韦岫赞同道:“殿下说的对。” 吴琰:……这哪里对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49章 49 赵锡的视察结束, 和赵真一并离开后,黎里把参加三校联合运动会的消息放了出去。 第三军校当七校中的孤狼已经很久了,这消息在校内掀起了一阵风潮, 学生们参赛的积极性远比黎里预想的要高。 看到共和会收到的,如山一般的厚的报名表时,黎里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忍不住嘀咕:“这么迫不及待去和他校联谊的吗?” 殷誓听见了她的话,苦笑道:“一部分是,另一部分——怕是憋得久了, 迫不及待想要发泄。” 殷誓抽了几份报名表给黎里:“这几个高年级的学生都有前科,校内格斗赛都曾将同学殴打至退学。他们参赛的原因应该不会是为校争光,纯粹是想要寻个新的发泄场。” 黎里接过来看了看, 都是高年级,不意外。 第三军校信奉强者为尊。黎里赢了起义,改了规则,高年级的学生们便会遵守。但行为一时容易纠正, 思想要从根部拔起改变, 是需要时间的。 就像黎里在改了校训时曾和韦岫说过的一样,就算现在没有几个人明白她们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时间久了,也总会成为新的印记刻进第三军校的脊骨里。 殷誓道:“这些学生都很强,应该能拿到参赛的资格。我担心带着他们去赛场, 即便耳提面命,也无法做到全程控制。一旦战斗至酣本能行事——出事就糟了。” 黎里知道这点。 韦岫和殷誓想让她一起去的原因也在这儿,她人在, 就代表着第三军校新的规则, 那些参赛的学生们也能记得更清醒些。 黎里道:“那就先做一轮预赛, 给他们轰炸两个星期。思想改不了, 先把合作、不能背叛战友的行为本能灌进他们的脑袋里。” 殷誓没回过神,他接回黎里递来的名单:“殿下的意思是……?” “殿下的意思是,再来场重订规则的集训。”共和会的门被推开,凯特·布朗摘下帽子握在右手。他屈着左手的手指敲了敲门扉,低头向屋内的黎里致礼。 “凯特布朗,向殿下问安。” 黎里看到凯特嗯了一声。 她不经想到了在赵锡离开后,就被她顺手送去第十一星域“实习”的尹朱晚,没想到尹学长理解能力不怎么样,倒是愿赌服输。答应了会让凯特加入共和会,人还真就来了。 她和韦岫对于凯特的加入都有数,唯有殷誓不清楚情况,见到了凯特还有些惊讶。 毕竟凯特帮尹朱晚做小动作给共和会添麻烦的事,大多都是殷誓在处理,突然瞧见了暗中的敌人出现在明面上,殷誓第一反应不是对方“弃暗投明”,而是警惕。 黎里自然看出了殷誓的敌意,她安抚道:“殷同学,凯特学长是来帮我们的。” “他对高年级的学长们比较了解,有他加入,我们工作起来会更容易。” 殷誓并不赞同,他低声对黎里道:“但是殿下,他曾是我们的敌人。” 对于敌人这一点,黎里看得很开。 吴琰一开始还算是她的敌人呢,可现在她的基本生活质量都在靠对方保障。 赵锡一开始还是为她求了继承权的兄长呢,可现在他们兄妹俩只恨不能老死不相往来。 “殷誓,你们共和派应该很清楚‘没有永久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这句话?”她向殷誓解释,“就好像在校内,我们俩一位皇女一位共和派都能放下成见共商一事,凯特学长在没了一定要与我们的敌对的理由后,自然也可以和我们做朋友。” 黎里看向凯特,试探道:“对吗,学长?” 凯特·布朗深深看了黎里一眼,他回答:“是的。” 殷誓却仍是不太信任的模样。 但黎里却没有说更多了。 她只是对凯特说:“学长来的正好,我们正在商量运动会的事。看起来您已经有了主意。” 凯特听见黎里的说法。 她把解决事端所有的想劳都让给了他,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希望他能尽快融入共和会参与协同工作。 但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在给凯特一份人情。 凯特·布朗对于黎里将尹朱晚送去第十一星域的行径,不能说毫无不满。 但尹朱晚说的对:“输赢有报,我输了,去第十一星域总好过留在学校受那帮小子的嘲笑侮辱,或许我还能提前挣下些军功呢?” 尹朱晚都能看出来的事,凯特自然看得更清楚。 他不仅清楚,他还知道,这应该也是皇女给予尹朱晚改变立场的机会。如果他能够在共和会内挣得相应的功劳,当尹朱晚完成第一星域的历练,回到第三军校——他们俩,未必不能取代殷誓和君瑶的位置,成为皇女新的亲信。 凯特并非出生军队世家。 他选择第三军校,纯粹是因为第三军校是最容易“竞争”的地方。 七大军校,别的军校想要博出位,多多少少都要看些背景。第三军校不一样,这里不仅是个纯论实力的地方,还是个并不多“聪明人”的地方。第三军校的“聪明人”大多都前途光明。 吴秦将军曾是帝国元帅,莫特兰将军官至中将,更别提那些数不清的校官。 凯特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来的。 当拥有继承权的皇女进入学校的那一刻,凯特便已在观察了。 当皇女掀起了起义,完成改革成为引领者,凯特便已经心动。 这世上哪有比傍着皇室更快的升迁之路? 即便是有第一世家之称的殷氏,与皇权作对之后,如今不也落寞,仅留下了财务部长的位置吗? 凯特应该是高年级中最早想要改变立场的。 如果尹朱晚没有反应那么激烈的话。 看到凯特,韦岫面上虽然没有表情,但她心里还是有些惊叹的。 凯特·布朗,这段时间的敌对,她也算领教过这位学长层不出穷的阴暗手段。她也打听过这位学长的风评,都说他是个冷酷无情地攒分机器,跟着尹朱晚也不过是为了毕业后更好的升迁。 所以,当黎里和她说,只需尹朱晚松口,凯特就会来他们这边的时候,韦岫还不太相信。 毕竟一个冷酷无情的攒分机器,如果他从一开始就觉得尹朱晚没有前途了,为什么不抛下尹朱晚,直接来投奔他们呢? 当时韦岫便问了。 黎里回答说:“因为尹朱晚救过他的命。” 韦岫颇为惊讶:“仅仅因为这个?” 黎里道:“就因为这个。” 说起这点,黎里也有些唏嘘:“大概就是因为他聪明,聪明得知道挑尹朱晚帮忙攒学分,所以没有完全吃下第三军校的那一套规矩,保持着冷酷理智的同时,又抛不掉所谓恩义。” 凯特自认算是自私自利一心为名的坏家伙,可尹朱晚偏偏救过他的命。 第三军校的格斗大会不死人,却是能将学生打到残疾退学的。 凯特曾经差点在格斗赛中因失误而被重伤——那会儿,是尹朱晚跳进赛场,一个人干翻了所有挑衅者,保住了他。 虽然按照尹朱晚的说法,他只是还笔试时凯特借他抄答案的情,但凯特还是记下了这份恩情。 所以,即便他再想要为自己搏个前途,也不会将尹朱晚独自一人留在无助的境地里去。 “这也是好事。”黎里分了颗苹果给韦岫,“我放了尹朱晚一马,他也得还我这份恩。” 韦岫闻言倒是若有所思。 她问皇女:“你让尹朱晚去第十一星域,真的是为了保全他的颜面,给他条新的路吗?” “还有凯特·布朗,你想让他进来,又真是单纯为了替殷誓‘分担’工作吗?” 黎里瞧着韦岫咔嚓咬了口苹果,她弯起了眼含糊一笑:“哈哈。” 韦岫便心知肚明。 然而不管韦岫看清了什么,如今看着眸色澄清的黎里,凯特只有一种想法。 他不能辜负皇女恩赐的机会,他必须努力,必须在皇女面前证明他的能力。 只要他能力足够强,强到能够代替共和派的殷誓,挣下足够多的功劳——早晚有一天,皇女会原谅尹朱晚的过错,允许他一同追随。 凯特想得很清楚。 所以看着对他仍抱有敌意的殷誓,他笑了笑,温和无害。 凯特说:“是的殿下,如您允许,我想简单说说我的办法。” 凯特的办法很简单。 既然大多高年级的学生学分不出“敌我”,没有团结的意识,那就用“训”的,“训”到他们不用理解,记入本能就可以了。 “模拟大型赛场,团体混战。用不可能被战胜的唯一敌人来迫使他们团结,用伤害同伴即出局的方式让他们知道同体同心。” “也不用很久,从第三军校过往集训成果来看。关上两星期,也就能成习惯了。” 凯特说的云淡风轻。 殷誓听着眉头却蹙了起来。 韦岫直接看向黎里:“从场地设置来说,问题不大。殿下怎么看?” 黎里一时没说话。 殷誓已经道:“用第三军校过往的手段来训练学生,那我们改革的意义又在哪里?这种应该被抛弃的残酷行径,我不认可。” 凯特听到这话便挑眉,他说:“学弟这话说的不对。过往的集训目的是‘释放暴力’,可我们的目的却是‘合作友爱’。即便手段相似,目的不同,便不可同日而语。” 殷誓驳斥:“话不是这么说的!” 凯特面对殷誓可没有顾忌,他微笑道:“我们的集训甚至还是可自愿参与的,自愿参与、不设绝境,仅仅只是用以教学正确的获胜方法。就像学弟你身为共和派却在帮助殿下改变第三军校一样,如果不从目的论,但从学弟的行为来谈——学弟你这算背叛共和党,加入保皇派了?” 殷誓眼含薄怒。 凯特不闪不避。 眼看气氛不妙,一直作背景板的吴琰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句话他也想说很久了,就怕妨碍了黎里用殷誓,这一直憋着。 一声笑出,吴琰见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他立刻摆手说:“你们聊你们聊,如果是沙盘演练,我可以陪指挥系的学爱上书屋校不怎么讲究合纵联军,太崇拜独纵突围也不是很适合连合运动会。” 他这么一打岔,原本的气氛也没了。 韦岫看了他一眼,真是摸不透他是故意笑的,还是无意笑的了。 殷誓也没了生气的心情。 他神情烦躁,正不知道该怎么说,便听黎里开了口。 黎里责备说:“殷誓能从学生们最切身的利益着想,放下两派之间的矛盾来帮我,这是很难得、也应被好好珍惜的感情。学长,你不应该这么说殷誓对大家的心意。” 凯特非常顺从道歉:“是我失言。” 殷誓倒是顿了一瞬。 他看向黎里。 皇女站在窗边,她一边整理着桌上的文件,一边慢声细语地说着:“真是抱歉,让你听见这样的话。” 殷誓下意识便道:“不,我其实——” 黎里将文件递给了他。 她黄玉般的眼中带着歉意:“是我能力不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改变所有学长们的思维方式,让你遇见这样的困境,是我太年幼,经验不足。” 殷誓:“不。” 他见着皇女略微落寞的表情,竟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殷誓道:“不,是我的错,我的确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冷静下来想想,不得不承认凯特的办法的确是有效的。 “我刚才也是情绪化了,学长的主意若是注意好尺度和细节,也并非不可行。” 黎里闻言忍不住笑了:“这样吗?那真是太好了。” “有殷同学在,我非常信任这次集训的结果,一定能为我们选出合适的参赛人选。” 她说的斩钉截铁,不带一丝犹豫。 殷誓竟忍不住有些燥热,他偏过头去:“我会尽全力,令殿下满意的。” 黎里现在就很满意了,她把所有的文件都给了殷誓。 “那就拜托了两位了。”她笑容满面。 韦岫正想着剩下的事该怎么操作,终端信号上忽然传来了吴琰的信息。 吴琰:她刚刚是不是又骗殷誓了? 韦岫看了眼耳根微红的年轻校官,回了吴琰一句:没有,你情我愿的,不叫骗。 吴琰不满回答,他敲敲终端,以眼神示意:这都不叫骗,那叫什么? 吴琰没收到韦岫的回复。 他收到了黎里的回复。 黎里:这叫单赢合作。 吴琰收到信息震惊地看向韦岫——你居然把我的问题转给当事人! 韦岫耸耸肩,全当自己没有看见。 而黎里的手已经拍上了吴琰的肩,她刚刚已经把吴琰所有的工作都整理了交给殷誓和凯特了。 吴琰有不好的预感。 黎里低头小声道:“我问过君瑶了,关于‘圣礼’他只会打不会教。第三军校没有其他的宗室,你看是不是由你来教教我有关圣礼的事?” 吴琰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圣礼格斗,多麻烦的事啊! “帮帮忙呀。”眼看吴琰面露拒绝,黎里想了想,补了一句:“表哥。” 吴琰:“……” 吴琰伸手捂住了眼睛,片刻后,他放下手,说:“你想学什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49章 49 赵锡的视察结束, 和赵真一并离开后,黎里把参加三校联合运动会的消息放了出去。 第三军校当七校中的孤狼已经很久了,这消息在校内掀起了一阵风潮, 学生们参赛的积极性远比黎里预想的要高。 看到共和会收到的,如山一般的厚的报名表时,黎里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忍不住嘀咕:“这么迫不及待去和他校联谊的吗?” 殷誓听见了她的话,苦笑道:“一部分是,另一部分——怕是憋得久了, 迫不及待想要发泄。” 殷誓抽了几份报名表给黎里:“这几个高年级的学生都有前科,校内格斗赛都曾将同学殴打至退学。他们参赛的原因应该不会是为校争光,纯粹是想要寻个新的发泄场。” 黎里接过来看了看, 都是高年级,不意外。 第三军校信奉强者为尊。黎里赢了起义,改了规则,高年级的学生们便会遵守。但行为一时容易纠正, 思想要从根部拔起改变, 是需要时间的。 就像黎里在改了校训时曾和韦岫说过的一样,就算现在没有几个人明白她们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时间久了,也总会成为新的印记刻进第三军校的脊骨里。 殷誓道:“这些学生都很强,应该能拿到参赛的资格。我担心带着他们去赛场, 即便耳提面命,也无法做到全程控制。一旦战斗至酣本能行事——出事就糟了。” 黎里知道这点。 韦岫和殷誓想让她一起去的原因也在这儿,她人在, 就代表着第三军校新的规则, 那些参赛的学生们也能记得更清醒些。 黎里道:“那就先做一轮预赛, 给他们轰炸两个星期。思想改不了, 先把合作、不能背叛战友的行为本能灌进他们的脑袋里。” 殷誓没回过神,他接回黎里递来的名单:“殿下的意思是……?” “殿下的意思是,再来场重订规则的集训。”共和会的门被推开,凯特·布朗摘下帽子握在右手。他屈着左手的手指敲了敲门扉,低头向屋内的黎里致礼。 “凯特布朗,向殿下问安。” 黎里看到凯特嗯了一声。 她不经想到了在赵锡离开后,就被她顺手送去第十一星域“实习”的尹朱晚,没想到尹学长理解能力不怎么样,倒是愿赌服输。答应了会让凯特加入共和会,人还真就来了。 她和韦岫对于凯特的加入都有数,唯有殷誓不清楚情况,见到了凯特还有些惊讶。 毕竟凯特帮尹朱晚做小动作给共和会添麻烦的事,大多都是殷誓在处理,突然瞧见了暗中的敌人出现在明面上,殷誓第一反应不是对方“弃暗投明”,而是警惕。 黎里自然看出了殷誓的敌意,她安抚道:“殷同学,凯特学长是来帮我们的。” “他对高年级的学长们比较了解,有他加入,我们工作起来会更容易。” 殷誓并不赞同,他低声对黎里道:“但是殿下,他曾是我们的敌人。” 对于敌人这一点,黎里看得很开。 吴琰一开始还算是她的敌人呢,可现在她的基本生活质量都在靠对方保障。 赵锡一开始还是为她求了继承权的兄长呢,可现在他们兄妹俩只恨不能老死不相往来。 “殷誓,你们共和派应该很清楚‘没有永久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这句话?”她向殷誓解释,“就好像在校内,我们俩一位皇女一位共和派都能放下成见共商一事,凯特学长在没了一定要与我们的敌对的理由后,自然也可以和我们做朋友。” 黎里看向凯特,试探道:“对吗,学长?” 凯特·布朗深深看了黎里一眼,他回答:“是的。” 殷誓却仍是不太信任的模样。 但黎里却没有说更多了。 她只是对凯特说:“学长来的正好,我们正在商量运动会的事。看起来您已经有了主意。” 凯特听见黎里的说法。 她把解决事端所有的想劳都让给了他,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希望他能尽快融入共和会参与协同工作。 但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在给凯特一份人情。 凯特·布朗对于黎里将尹朱晚送去第十一星域的行径,不能说毫无不满。 但尹朱晚说的对:“输赢有报,我输了,去第十一星域总好过留在学校受那帮小子的嘲笑侮辱,或许我还能提前挣下些军功呢?” 尹朱晚都能看出来的事,凯特自然看得更清楚。 他不仅清楚,他还知道,这应该也是皇女给予尹朱晚改变立场的机会。如果他能够在共和会内挣得相应的功劳,当尹朱晚完成第一星域的历练,回到第三军校——他们俩,未必不能取代殷誓和君瑶的位置,成为皇女新的亲信。 凯特并非出生军队世家。 他选择第三军校,纯粹是因为第三军校是最容易“竞争”的地方。 七大军校,别的军校想要博出位,多多少少都要看些背景。第三军校不一样,这里不仅是个纯论实力的地方,还是个并不多“聪明人”的地方。第三军校的“聪明人”大多都前途光明。 吴秦将军曾是帝国元帅,莫特兰将军官至中将,更别提那些数不清的校官。 凯特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来的。 当拥有继承权的皇女进入学校的那一刻,凯特便已在观察了。 当皇女掀起了起义,完成改革成为引领者,凯特便已经心动。 这世上哪有比傍着皇室更快的升迁之路? 即便是有第一世家之称的殷氏,与皇权作对之后,如今不也落寞,仅留下了财务部长的位置吗? 凯特应该是高年级中最早想要改变立场的。 如果尹朱晚没有反应那么激烈的话。 看到凯特,韦岫面上虽然没有表情,但她心里还是有些惊叹的。 凯特·布朗,这段时间的敌对,她也算领教过这位学长层不出穷的阴暗手段。她也打听过这位学长的风评,都说他是个冷酷无情地攒分机器,跟着尹朱晚也不过是为了毕业后更好的升迁。 所以,当黎里和她说,只需尹朱晚松口,凯特就会来他们这边的时候,韦岫还不太相信。 毕竟一个冷酷无情的攒分机器,如果他从一开始就觉得尹朱晚没有前途了,为什么不抛下尹朱晚,直接来投奔他们呢? 当时韦岫便问了。 黎里回答说:“因为尹朱晚救过他的命。” 韦岫颇为惊讶:“仅仅因为这个?” 黎里道:“就因为这个。” 说起这点,黎里也有些唏嘘:“大概就是因为他聪明,聪明得知道挑尹朱晚帮忙攒学分,所以没有完全吃下第三军校的那一套规矩,保持着冷酷理智的同时,又抛不掉所谓恩义。” 凯特自认算是自私自利一心为名的坏家伙,可尹朱晚偏偏救过他的命。 第三军校的格斗大会不死人,却是能将学生打到残疾退学的。 凯特曾经差点在格斗赛中因失误而被重伤——那会儿,是尹朱晚跳进赛场,一个人干翻了所有挑衅者,保住了他。 虽然按照尹朱晚的说法,他只是还笔试时凯特借他抄答案的情,但凯特还是记下了这份恩情。 所以,即便他再想要为自己搏个前途,也不会将尹朱晚独自一人留在无助的境地里去。 “这也是好事。”黎里分了颗苹果给韦岫,“我放了尹朱晚一马,他也得还我这份恩。” 韦岫闻言倒是若有所思。 她问皇女:“你让尹朱晚去第十一星域,真的是为了保全他的颜面,给他条新的路吗?” “还有凯特·布朗,你想让他进来,又真是单纯为了替殷誓‘分担’工作吗?” 黎里瞧着韦岫咔嚓咬了口苹果,她弯起了眼含糊一笑:“哈哈。” 韦岫便心知肚明。 然而不管韦岫看清了什么,如今看着眸色澄清的黎里,凯特只有一种想法。 他不能辜负皇女恩赐的机会,他必须努力,必须在皇女面前证明他的能力。 只要他能力足够强,强到能够代替共和派的殷誓,挣下足够多的功劳——早晚有一天,皇女会原谅尹朱晚的过错,允许他一同追随。 凯特想得很清楚。 所以看着对他仍抱有敌意的殷誓,他笑了笑,温和无害。 凯特说:“是的殿下,如您允许,我想简单说说我的办法。” 凯特的办法很简单。 既然大多高年级的学生学分不出“敌我”,没有团结的意识,那就用“训”的,“训”到他们不用理解,记入本能就可以了。 “模拟大型赛场,团体混战。用不可能被战胜的唯一敌人来迫使他们团结,用伤害同伴即出局的方式让他们知道同体同心。” “也不用很久,从第三军校过往集训成果来看。关上两星期,也就能成习惯了。” 凯特说的云淡风轻。 殷誓听着眉头却蹙了起来。 韦岫直接看向黎里:“从场地设置来说,问题不大。殿下怎么看?” 黎里一时没说话。 殷誓已经道:“用第三军校过往的手段来训练学生,那我们改革的意义又在哪里?这种应该被抛弃的残酷行径,我不认可。” 凯特听到这话便挑眉,他说:“学弟这话说的不对。过往的集训目的是‘释放暴力’,可我们的目的却是‘合作友爱’。即便手段相似,目的不同,便不可同日而语。” 殷誓驳斥:“话不是这么说的!” 凯特面对殷誓可没有顾忌,他微笑道:“我们的集训甚至还是可自愿参与的,自愿参与、不设绝境,仅仅只是用以教学正确的获胜方法。就像学弟你身为共和派却在帮助殿下改变第三军校一样,如果不从目的论,但从学弟的行为来谈——学弟你这算背叛共和党,加入保皇派了?” 殷誓眼含薄怒。 凯特不闪不避。 眼看气氛不妙,一直作背景板的吴琰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句话他也想说很久了,就怕妨碍了黎里用殷誓,这一直憋着。 一声笑出,吴琰见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他立刻摆手说:“你们聊你们聊,如果是沙盘演练,我可以陪指挥系的学爱上书屋校不怎么讲究合纵联军,太崇拜独纵突围也不是很适合连合运动会。” 他这么一打岔,原本的气氛也没了。 韦岫看了他一眼,真是摸不透他是故意笑的,还是无意笑的了。 殷誓也没了生气的心情。 他神情烦躁,正不知道该怎么说,便听黎里开了口。 黎里责备说:“殷誓能从学生们最切身的利益着想,放下两派之间的矛盾来帮我,这是很难得、也应被好好珍惜的感情。学长,你不应该这么说殷誓对大家的心意。” 凯特非常顺从道歉:“是我失言。” 殷誓倒是顿了一瞬。 他看向黎里。 皇女站在窗边,她一边整理着桌上的文件,一边慢声细语地说着:“真是抱歉,让你听见这样的话。” 殷誓下意识便道:“不,我其实——” 黎里将文件递给了他。 她黄玉般的眼中带着歉意:“是我能力不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改变所有学长们的思维方式,让你遇见这样的困境,是我太年幼,经验不足。” 殷誓:“不。” 他见着皇女略微落寞的表情,竟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殷誓道:“不,是我的错,我的确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冷静下来想想,不得不承认凯特的办法的确是有效的。 “我刚才也是情绪化了,学长的主意若是注意好尺度和细节,也并非不可行。” 黎里闻言忍不住笑了:“这样吗?那真是太好了。” “有殷同学在,我非常信任这次集训的结果,一定能为我们选出合适的参赛人选。” 她说的斩钉截铁,不带一丝犹豫。 殷誓竟忍不住有些燥热,他偏过头去:“我会尽全力,令殿下满意的。” 黎里现在就很满意了,她把所有的文件都给了殷誓。 “那就拜托了两位了。”她笑容满面。 韦岫正想着剩下的事该怎么操作,终端信号上忽然传来了吴琰的信息。 吴琰:她刚刚是不是又骗殷誓了? 韦岫看了眼耳根微红的年轻校官,回了吴琰一句:没有,你情我愿的,不叫骗。 吴琰不满回答,他敲敲终端,以眼神示意:这都不叫骗,那叫什么? 吴琰没收到韦岫的回复。 他收到了黎里的回复。 黎里:这叫单赢合作。 吴琰收到信息震惊地看向韦岫——你居然把我的问题转给当事人! 韦岫耸耸肩,全当自己没有看见。 而黎里的手已经拍上了吴琰的肩,她刚刚已经把吴琰所有的工作都整理了交给殷誓和凯特了。 吴琰有不好的预感。 黎里低头小声道:“我问过君瑶了,关于‘圣礼’他只会打不会教。第三军校没有其他的宗室,你看是不是由你来教教我有关圣礼的事?” 吴琰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圣礼格斗,多麻烦的事啊! “帮帮忙呀。”眼看吴琰面露拒绝,黎里想了想,补了一句:“表哥。” 吴琰:“……” 吴琰伸手捂住了眼睛,片刻后,他放下手,说:“你想学什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50章 50 圣礼格斗。 时至今日, 在宗室中,这个词已很少被提起。 乾皇恩赐后,拥有特殊基因, 被称作宗室的人群便逐渐扩大。人群扩大后, 随着特殊基因与“圣礼”一并而来的、一些不曾被注意到的细节也便被放大。 诸如短寿、诸如子嗣艰难。 吴琰答应了黎里要教她, 并不会藏私。 正巧黎里想要从起源听起,他便将他所知道的全部, 从最基础的开始讲述。 只是提到这一点时, 吴琰有些难以启齿:“嗯,我想你到王都后自己也看见了。你没有叔叔姑姑,因为陛下本就是独子。陛下倒是有个小姑姑,只是那位殿下在陛下成年之前,便去世了。” 黎里便问:“突患恶疾?” 吴琰摇头:“不,非常平和的死亡, 寿数到了而已。特殊基因所携带的‘圣礼’是非常强悍、消耗细胞再生次数的力量。不管科技有多发达, 人体细胞的再生次数仍旧是有限的。那位殿下本就体弱, 加上她的‘圣礼’难以收束、终日都是外放的状态, 能活到四十多的年纪, 已算是研究院手段滔天了。” 黎里忍不住问:“难以收束的圣礼是什么?” 吴琰听到她的问题,只觉得额角青筋在跳, 他道:“重点是这个吗?重点难道不该是——在了解这些东西后, 身为皇室,你应该尽可能地少用圣礼,多延寿数吗?” 黎里却不以为意,她指出:“活多久算久啊?我上课时听过历代皇帝的故事, 我们皇家平均寿命得有七八十?对于宁县的人来说, 活过五十岁就是高寿了, 七八十还不够活吗?” 吴琰想想也是这个理。 他父亲的圣礼格斗强悍到足以写进教科书,作为前任武侯之子,他好像的确也没什么立场去教育黎里养生延寿。 吴琰只好努力回忆自己看过的记录影像,回答黎里:“她的能力很特殊,好像是光源。简单来说,她会发光。” 黎里愣住了:“还有这种圣礼?” 吴琰表示黎里还是见的少了:“这算什么,宗室里还有人的圣礼是调整自己的容貌呢。特殊基因这东西拥有的人多了,奇奇怪怪的能力也就多了。” 眼见话题扯远,吴琰又说了回来: “所以啊,宗室在发现圣礼会产生极大的消耗后,便不怎么再强调‘圣礼格斗’的教育了。‘圣礼’如今在宗室中,比起一项能力,倒更像是一种象征——你也听过那个神话故事,初代皇帝是从更高等生物、所谓‘神明’手中得到了统治宇宙的力量,‘圣礼’是我们的征伐被祝福的证明。” “祝福的证明不必用以战争,加上圣礼过度使用的代价着实昂贵,宗室便不再将圣礼作为力量使用。”吴琰道,“你瞧,随着帝国日益强大,六诸侯也就唯剩我家还在军中了。要知道,当年六大诸侯可都是因为军功而被敕封诸侯的。” 黎里听了个大概。 她问:“这么说我还问对人了,在宗室里,你本来就是专家?” 吴琰咳嗽了一声:“你这么说也行。” 黎里见吴琰颇为得意的模样,自然而然问:“那么专家,你的圣礼是什么呢,我好像一直都没见过呢。” “听说吴秦将军的圣礼格斗挺厉害,你的应该也不差?” 吴琰:“……” 吴琰一时沉默。 提到自己的圣礼,他有些难以启齿。 黎里看出了些门道:“……比我捏水还弱啊?” “怎么会!”吴琰一口否决,“只是使用条件比较苛刻而已!” 他四下看了看,确定韦岫和君瑶都不在,方才悄悄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黎里原本以为吴琰要表演指尖凝弹之类的力量,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指尖,生怕错过星点细节。 然后,她瞧见吴琰用手指从窗边的绿植上掐下一小块叶片搁在掌心。 下一秒。 原本合该无用的叶片,在他的掌心中竟如同生根般长出了条细细的绿茎,柔软的绿茎颤颤巍巍地挺直了身体,在黎里的注视下,于茎叶顶部噗一声,开出了一朵小小的白花。 黎里:“……” 她看了眼白花,又看了眼吴琰。 吴琰咳嗽了一声:“我的能力‘操木’。可能是混血的原因,没有我父亲那么强,我需要在有植物的地方才能使用。” 黎里好奇:“吴秦将军的圣礼是控制植物吗?” 想到自己的父亲,吴琰撇了撇嘴角:“何止,他能凭空让树拔地而起——你说这科学吗,他的特殊基因里难道填满了种子吗?” “你知道他最得意的一仗吗,他在前线,一个人,在114那种荒凉星球,一夜间用圣礼造出个藤蔓迷宫来——人鱼的飞行器全都被他用藤蔓打下来了!敌人低空优势全无,最后又被他拖成机甲战机甲。那会儿王默叔叔还在呢,他能输吗?他怎么可能输!” 黎里看着吴琰掌心的小花,听他抱怨自己父亲的圣礼。 借着这会儿无人,她多了句问:“王默将军……真的犯了叛国罪吗?” 吴琰微怔,他低声道:“我也不知道。说实话,其实我对他没有记忆。有关他的事,都是我父亲说的。他说我出生的时候,王默叔叔在一天内跃迁了五十多次,就为赶来见我。” “我的名字也是他取的。” 黎里陪着吴琰安静了一会儿,她见吴琰情绪好些了,方才接着问:“如果你的记忆里没有王默,那么王默出事,应该也就是你出生后不久了?” 吴琰想了想,说:“应该是我两岁左右,你出生那会儿。” 提到那一年,吴琰的表情烦闷:“那一年出了很多事,非常多的事。” 赵里出生的那一年,是皇后出轨,宁县恐袭。 这两件事就够大了,如今看来还要再加上一件王默叛国。 这么多巧合凑在一起发生。 还都是同一年。 说这些事之间毫无联系,黎里都不信。 帝都的水有多深,黎里已经从楚侯身上领教过了。 “政局这事,真真假假、亦敌亦友,说不清。”吴琰低眸看着自己手心的那朵花,“我爸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卷进里头丢光了朋友,让我离远点。” 黎里也这么觉得。 可是—— “光离远点有什么用。洪水滔天的时候,你离的再远都逃不掉。” 吴琰颇为惊讶地看向黎里。 可黎里还是那副平平淡淡,对大多事都不感兴趣的模样。 她见吴琰看她,提起嘴角笑了笑:“不过没关系,等我造好了方舟,洪水来的时候,也会让表哥你也一起上来的。” 吴琰眼眶微红。 可他太了解黎里了,所以问:“票价多少?” 黎里忍着笑:“不多不多,你站我这边就好了。” 吴琰嘀咕:“你回来后,我哪次没站你这边。太子殿下都生我气了。” 黎里耳尖听了一句。 她瞧着吴琰,正要说什么,又被吴琰拉回正题。 “好了,接着说圣礼。”吴琰拦住了黎里止不住的提问,“圣礼的种类说繁杂也能归类,说简单倒也多样,它是有点传承性的。” “比如我们吴家——虽然大家的能力千奇百怪,但大多都还是能被归于‘木’中。” “太子殿下也是一样,他和陛下都能控制‘风’。只不过陛下擅长飞纵,太子殿下不仅能御风,还能将风变作自己的武器。” “君瑶也是一样,他的能力虽然看起来可怕,但终归能被归入‘金’中,所以我一度怀疑他是不是韩侯家的。不过后来我想了想,韩侯应该生不出他这模样的儿子,嗯,应该是凑巧。” 黎里听完沉默了。 她试探问:“我母亲也有圣礼,是水?” 吴琰道:“皇后出身研究院,并非宗室,你想多了。” 黎里:“……” 她道:“那我这圣礼和‘风’没半点靠着的——我真是皇帝亲生的?” 吴琰听到这话面色一变,他教训道:“这怎么作假,哪有皇女质疑自己身份的!” 黎里嘀咕:“你们本来就弄错过一次,再弄错一次,好像也不奇怪。” 吴琰嚷嚷:“没错没错!你看看你的脸再看看赵锡的脸!这不比圣礼还要有说服力!” “再说你等我说完再提问好不好。圣礼的传承性是一方面,它也存在突变性。你的姑奶奶不就是证明之一吗?况且皇室以前也有过水系圣礼,赵侯也是‘水’系圣礼。” “向前追溯的更久些,初代皇帝的圣礼和现在的皇室也大不一样,记载里说他御风司火、掌万物引水流——只差没直接说他就是神明了,你看现在有哪一位皇室能做到记载中那样的?” 吴琰摊开两手:“传承性、突变性。圣礼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 黎里消化了一下:“所以我是突变型,和赵锡这种能从父辈汲取经验的类型不同。我得和姑奶奶一样,只能靠自己琢磨?” 她看向吴琰颇为不满:“那你答应有什么用呢?” 吴琰:“你都说我是专家了,我怎么可能没用!” “传承也好,突变也好,要想掌控圣礼,过程都一样!” 他轻咳了一声,回忆着当年吴秦教过他的:“想要充分掌握圣礼,就得追根溯源。你先好好回忆初次使用圣礼时的感受,我们一起分析分析,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用的。” “总不能真只有滋水枪这一个作用。” 黎里忍不住反驳:“开花的没资格说我滋水枪!” 吴琰:“哦对,我想起来了,温度够低的时候,你在宁县还凝出过冰刃威胁我!” 黎里:“是你恐吓在先的,再说我凝冰不像你开花一样需要先决条件,我随随便便就可以有冰块!” 这么说着,她还刻意直接往吴琰的水杯里凭空投进一块冰:“瞧见了吗,比你还是强些的。” 吴琰:“……” 吴琰问她:“你凝冰不需要先决条件?” 黎里:“水放热成冰,这需要什么先决条件。” 吴琰抬手:“不,冰和水在记录里算是两种能力的。我没见过用水的能在72华度里,将水变成冰。你是不是又捉弄我了?” 黎里:“……我至于在这事上捉弄你吗?” 她嘀咕:“我觉得只要根源是水,我应该都行。” 她想了想,取了个新杯子,往里面捏了点新水。 她将被子递给了吴琰:“你尝尝。” 吴琰尝了一口,他惊讶:“苏打水?” “水里融进碳酸氢钠,不难造。”黎里觉得自己的捏出苏打水不奇怪,毕竟她之前都捏出海水了。苏打水的成分,可比海水简单多了。 她是这么想的,可吴琰表情却很有趣。 黎里看着他:“……教不了?” 吴琰从没有见过“水系”圣礼能够造出苏打水的。 赵妍的圣礼也和水有关——她是凝冰,将水分子速冻的能力。 可赵妍无法凭空造出水,她也无法凭空凝出草莓冰。 吴琰缓缓抬头看向黎里。 他忽然有了种诡异的预感,他对黎里念了一连串的配方表,详细到合成方式。黎里不明所以,她试着用捏苏打水和海水的方式,帮着捏了份有点复杂的柠檬水。 黎里没捏过先复合成分再融合的“水”,东西出来的时候,她还有些忐忑。 看着那杯液体,黎里没有尝的勇气,她还是推给了吴琰。 吴琰端起来喝了一口。 他的眼神复杂极了。 黎里:“……失败了?” 猜想得到证实,吴琰叹了口气。 他放下杯子,神色严肃:“完了,你的圣礼是饮品铺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51章 51 黎里:“……” 她对吴琰说:“再给你一次机会。” 吴琰瞅着黎里, 他叹了口气。 “柠檬水你做的很成功,这是什么意思,我想你作为拥有者, 应该比我更清楚?” “如果你的能力是水——那么柠檬水中的柠檬酸、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 都和水毫无关系。其实你之前给我的苏打水也是一样,碳酸氢钠水生不出。” 他收起了玩闹的心情, 静静看着黎里。 吴琰搁在桌面上的手指微动,他看起来很想要伸手去摸一摸黎里的头发, 但不知为何,他还是停下了。 吴琰问她:“宁县是不是很艰苦, 你是不是有过很多次……因严重缺水而濒临死亡的状况。” 黎里被突然这么问,不知所措地反而成了她。 她支吾道:“也还好, 干旱是干旱了点,致死不至于。我聪明着呢,他们玩不过我。” “你别这么看着我。”黎里忍不住蹙眉,“我不需要同情。” 吴琰笑了, 他指出:“可我们刚遇见的时候, 你尽想着博我同情。” 黎里不客气抱胸:“那又如何, 交易两清了。咱们现在有交易吗?” 吴琰道:“没有吗,我以为还有呢。” “赵里。”吴琰连名带姓叫了她, “这些年挣扎活着,辛苦了。” 黎里一时竟没有想法。 她也不知道该有什么想法。 刚刚穿来这个世界, 一睁眼全是黄沙, 连喝口水都需要费尽心机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抱怨过自己的运气不好。 可那些时候都过去了,她也没觉得宁县有多糟。不如说见到了赵真的样子,她还觉得得亏自己穿成的是赵里呢。 但吴琰肯定不是这么想的。 刚来的时候, 黎里总想着要让吴琰知道她的苦,她好从中讨到好处。 可如今吴琰还这样,她却觉得别扭。 “你是武侯,念叨我童年过得好不好,你不觉得丢脸呀!”黎里虎着脸,“你第一次见我时的矜傲贵气呢,这么婆婆妈妈也不怕被吴秦将军见到了骂。” 吴琰却说:“我本来就这样。第一次见你以为你是个混账,我才那样的。毕竟资料上说你杀过人,我是怕你知道身份张狂,想敲打一下。” 说着他扯了扯嘴角:“谁知道你这么下得了狠手,说自杀就自杀。” 提到“自杀”黎里觉得还是不要让吴琰知道她当时是在演戏比较好。 “我的确杀过人……咳,之前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 她看着吴琰,头痛道:“我是真没觉得怎么样,对,宁县是挺苦的。可你在王都活的也不见比我开心?” “我没来之前,你在第三军校是不是天天自己和自己下棋啊?我看学校还有很多高年级都不认识你。” 吴琰被戳到痛处,羞恼道:“你怎么和表哥说话呢!” 黎里道:“我是皇女,你是武侯。君对臣说话,你怎么回话呢?” 吴琰:“……” 吴琰也算是服了黎里。当她希望你可怜她的时候,总有一万种法子让你心痛。当她不想要你为她担心的时候,她又有一万种法子气得你想要甩门而去。 吴琰心想,也就是自己脾气好。这要换了别人,可不得当场就走了啊。 一想到除了自己,可能再没人受得了黎里这脾气了。吴琰的心态也就平和很多。 既然黎里不希望他去在意她的过去,那吴琰便装作不在意。 他敛下瞳孔里的难过,再睁开的时候,又是黎里熟悉的小武侯。 “你是因为缺水,方才合成了‘水’。你的能力是合成,并不是水。” 吴琰说着自己的推断,“一氧化二氢,宁县的空气里有这些分子,你用这些分子创造了水。苏打水复杂些,要先提取碳酸氢钠,钠元素空气中没有,但这个屋子里有,所以我不能确定你是从屋子里提取了纳合成碳酸氢钠,还是直接构建了纳元素。” “不确定,所以我让你试试做一杯柠檬水,我告诉你柠檬酸的分子构成,告诉你拆分到最基础的部分——” 吴琰瞧着黎里的眼睛了闪着光:“在没有任何仪器辅助的情况下,你把它构成了。从元素开始的合成。” “殿下,你的能力不是‘水’,你的能力——是创造。” 化学没那么好的黎里有点晕。 她让吴琰等等继续:“什么和什么,分子,我,合成?” 黎里见吴琰点头,颇为无语:“好家伙,从饮品铺子到‘化学实验室’,总归不能打呗。” 吴琰一想好像是这样,没见过用化学实验室打架的。 这回轮到他支支吾吾:“可、可这就是很厉害啊。宗室里从没有出现过能够控制所有分子的力量。就算是君瑶——他只是能够合成控制态金的分子而已,构成态金的元素抽空他便没了办法。你可是连元素都能造啊!” 黎里听到什么都行。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态金的构成式,你知不知道的?” 吴琰当然知道。 科研院所就在研究态金的合成,只是态金合成需要条件太苛刻了,人工合成至今还在路上。 他在纸上将合成公式写给了黎里,黎里一边感慨吴琰理科真是不错,一边按着合成式用捏柠檬水的感觉试了试——她真的捏出了一小块态金石。 吴琰有种见证奇迹的感觉,他颇为激动道:“你看,我说的没错?” 黎里倒是心情复杂。她在想她在宁县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么多——如果当时想到了,她还需要干走私吗?直接天天在家里合成贵金属去卖就好啦!吴琰来找她的时候,她搞不好都已经赚钱赚得成为宁县一霸了! 本领是好本领。 但感觉来的有些不合时宜。 吴琰见状,不免说:“不然,咱们就放弃格斗。反正原计划不就是参加机甲比赛输掉吗?” “圣礼不适合格斗的多了去了,不差咱这一个。” 黎里:“不。” 她看着自己手心的态金固执道:“君瑶也是合成的力量。他可以把态金运用的出神入化以一敌百,我也一定能想出实验室的用法。” “不用花费巨款对撞原子我就能得到元素,堪比上亿的实验室,肯定能有别的用法。” 黎里很坚决:“我会找到的!” 在那一刻,吴琰看着黎里,甚至觉得武侯这个称号不应该给他,而应该给她。吴琰真是从没见过黎里这么固执又好胜的人,赵锡有时候都没有她坚持。 “好。”吴琰拨通了自己的终端,“我们一起找找看。” 吴琰找办法的方式就是喊爸爸。 吴秦将军显然政务繁忙,接到吴琰电话的时候,浑身上下都透着黑气。 他问自己的儿子:“你知道王星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吴琰飞快道:“爸,急事,是里里的事。她的圣礼不是‘水’,是合成。” “比一般合成更恐怖,她没有元素倾向性,她的合成是从分子、原子甚至更往下开始的。” 吴秦的表情起了变化。 吴琰再接再厉:“是不是很厉害?太厉害了,所以儿子我完全不知道这种能力要如何用于实战,你打的架多,能不能给出个主意?” 吴秦听到这话又来气。 “你让皇女去打架了?好家伙,我和你说过什么来着,你要照顾皇女,你照顾到让她需要动手了?” 吴琰真是有苦说不出。 哪是他不想护着,是黎里根本就用不上,在她的无所顾忌中,他才是需要被保护的。 可吴琰又不能说。 他只好准备挨骂。 “吴叔叔晚上好,真是抱歉,打扰您了。是学校要举办运动会,我报名了格斗,所以才想练练圣礼。” 黎里凑了过来和吴秦打着招呼,“不怪表哥。” 瞧见了黎里,吴秦显然愣了。 他没想到吴琰给自己来电,竟然都没有避开其他人。 这可不是吴琰的作风。 吴秦整理了表情,对黎里温和道:“殿下报名了格斗?这可不是容易的项目。” 黎里笑道:“就是不容易,才有挑战性嘛。若是喜欢容易,我也不会来第三军校呀。” 提到第三军校,吴秦便想到楚檀。 他眼神暗了暗,对待黎里的语气仍旧和蔼:“殿下说的也是。那殿下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黎里道:“我的圣礼,我想知道这样的圣礼能够如何运用于实战?” 吴秦思忖了片刻。 他回答黎里:“合成系的圣礼,我也见过不少。最常见的,便是凭空凝出实物,操控用以实战。但这种用法,多配合丰富的战斗经验,用以锦上添花。换言之——它的强大,其实源自于本人的强大。” 黎里想到君瑶,她点了点头,说出自己的困境:“但我时间不足,近身格斗的天赋也是一般。” 吴秦颔首:“所以,我建议另一种方式。我有过一名下属,他的仅仅只能控制住氢分子。所以他在战斗的时候,大多会带着火柴。凝成高度氢气,凝结于一处点燃,点燃散发的巨大热量就是他独一无二的武器。” “合成系的力量,说到底和化学工程脱不了干系。殿下如果不知道该如何使用,书里会有很多答案。” 黎里闻言似是打开了全新的思路。 她向吴秦道了谢,却在打算离开之时被吴秦叫住。 吴秦的表情有些迟疑,但他仍然问出了口。 将军问道:“殿下,前往第三军校学习,是您自愿的吗?” 黎里闻言微顿,她笑着回答:“是的叔叔,吴琰在这里,我想来这里。” 吴秦颇为感慨。 他看着黎里,浅褐色的眼中是赞赏又是可惜。 黎里直觉王星可能又发生过什么,否则惯来将她当做可爱小辈的吴秦不会这么看她。 黎里:“……吴叔叔?” 吴秦已经收住了神情,他对黎里说:“没什么,是自愿就好。” “殿下。”吴秦对黎里说,“日后,您若是遇上了难以解决的事,您可以来找我。” “吴秦虽已离开议会,但有些事倒也能办。” “您不必惧怕某个人。” 黎里听着。 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就要说出“楚檀搞我”的事。好在她已经犯过一次错了,有了经验。 吴秦是太子党。这一点无论是在原书中还是如今都没有变。 赵锡因有吴秦的支持,方能与楚檀对抗。 两个继承人。 到了这会儿,黎里已经看得很明白。 除非她真心愿当一颗无用的、令人摆弄的棋子,当一位赵真那般的“公主”。 否则,早晚都会被时局推上赵锡的对立面。 黎里不认为吴秦会为了她而陷赵锡于不利。 到了那一天,会为她而陷赵锡于不利的人,只会是楚檀。 她笑道:“谢谢叔叔,大家对我都很好,我没有害怕过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52章 nbsp; 学好数理化生(补700字)…… 对于黎里来说, 有了个努的方向就是好事。 她抛下吴琰,扎进了学校的图书馆里。 第三军校因为有工程系,自然科学的教辅倒是不缺。只是这未来的科普——黎里知道的些反应, 大多已不会写进军校的教辅书去, 军校教辅上的理念方程式,都是黎里些黎里连元素都认不得东西。 她翻遍整本化学教辅, 最后也只能认得态金和电子的符号。这个符号认识,还多亏了当年拾荒走私的时候,王奕教她认的。 这就是世界自我补全『性』的不好了。 设定好的地方,哪怕矛盾割裂不符合发展规律也一如小说,小说不提及的地方, 它倒是符合发展规律了。人类进驻宇宙, 元素周期表自然扩了又扩, 她曾经记得些化学只是在教辅上早就成了老旧到不必再提的知识, 帝国讲究的、能够造出机甲和星舰的新知识——黎里又一个字都看不懂。 在读书馆翻了一下午, 黎里明白了一件事。 如果她从化学入手寻找战斗方式,怕是得从小学教辅从头看。 她问了图书管理员:“咱们这儿有小学入门款的化学书, 从元素故事讲的种吗?” 图书管理员被问住了,第三军校有幼教专业,哪儿来的这种书。 可问话的是皇女,他只能圆滑着试探『性』地问:“扩充书单, 明送达可吗?” 就是有的意思。 黎里觉得有点丢人,可丢人也要读书啊, 她只好拜托图书管理员进一套完整的化学教材来。 在书到来之前, 黎里觉得自己来都来了,不如看看别的。 图书管理员走了。 黎里独自在工程系的院系图书馆里晃。因为是院系图书馆,大多书都深奥的要命, 黎里转了一大圈,才找到一个勉强算是科普读物的架子。 黎里一一看去。 《气态和凝聚态的机和有机物质在冲击波作下的有趣故事》——黎里:每个字我都认得连一看不懂哪里有趣了。 《合成元素的永恒之美》——黎里:合成我知道但这和永恒美又有什么关系? 《坍塌·故乡》——黎里:……我问不出故乡与坍塌之的关系。 黎里来王都这么久了。 说实话,她从有觉得自己出身宁县有哪里低于他人。 可如今走在图书馆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们低声讨论,她连科普类的图书标题都看不懂——黎里深刻感受到了宁县和帝国人的差距。 活在其他地方的帝国人,哪怕是在老旧的第七星域,都享有教育权。 宁县有。 在宁县,书是最不值钱、也最不需要的东西。黎里本着再穷不能穷教育的理念,在宁县虽然也有自学。但她自学的些东西,和学校里的专业比来,差距的确有些大。 黎里微微垂下了眼帘,她手指搭在了一本《电子的跃迁》上(这是她唯一能看懂标题的书),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该请韦岫来帮忙补课。韦岫父母都是研究员,她对化学物理这些东西应该都很熟悉。 “这本书对于有基础的人言,有些困难了。” 黎里还好怎么吴琰再去替代韦岫的工作,她就先听见了韦岫的声音。 本应该在共和会工作的韦岫出现她的面前,从一众科普读物抽出了一本。 “跳跃的音符。这本是我小时候看过的读物,讲元素合成基本规律的,殿下不妨看看。” 黎里的目光停在书页上片刻,随后抬瞧见韦岫。 她伸手接过了读物,说:“我为你这会儿应该在共和会忙成策划‘集训’。” 韦岫道:“殷誓和凯个人都争着表现,君瑶还定下来去当一场的‘不可胜’,我事做,便去找了你们。” “不过里只有小侯爷在,他说你来图书馆了。” 黎里翻了翻书,说道:“我来图书馆看看书。吴琰说我的圣礼是‘创造’,简单来说,我可从粒子开始控制万物的合成。” “所,学圣礼格斗前,我得先学数理化。” 韦岫脸上有惊讶的意思:“我听吴琰说了。” 她检查着图书馆的书籍,又抽了基本出来:“所我觉得殿下现在应该需要我,我是学科第一的成绩考进来的。” “虽然指挥系不学这些。但我父母都是研究员,基础化学、基础物理这些东西,对我言和语文课什么区别。” 黎里看着韦岫一眼扫过去,把本《坍塌·故乡》都抽了出来,捧着一摞子的书和黎里说:“一个人看书效率多低,不如个人一。” 黎里:“……” 黎里看了看书,又看了看韦岫。 她问:“你心情不好?” “……有。” 她甚至笑了笑:“殿下怎么会这么,我来见您怎么会心情不好。” 韦岫扫完了这一排书架,又去看了对面一排,黎里看见她把《古弦理论的面『性』》这东西都抽出来了。 黎里肯定道:“心情不好。” 韦岫:“……” 黎里把她抽出来的些书都接回了自己怀里:“我一文盲得到必须学好数理化才能运的圣礼还郁闷,你怎么倒不开心了?” 黎里了一圈,实在是不到第三军校里有什么是韦岫解决不了的。 难不成是又输棋给吴琰不甘心了? 可不甘心会儿也不是这样啊? 黎里不通。 韦岫也有要说出的算。甚至在被黎里察觉到情绪后,她飞快地重新整理了情绪,如果不是眉梢搭着,大概黎里会真信她心里事。 “有,殿下多心了。最多也是最近共和会进人比较多,工作感到有压了。” 韦岫如此咬定,黎里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看了韦岫一会儿,点头说:“好。既然你空闲的话,倒真不如来教教我化学。” 韦岫答应了。 图书馆里不方便说话。 黎里与韦岫人捧着书去了一楼的咖啡馆。 咖啡馆外的阳伞下,黎里对韦岫说着她的法。 “吴秦将军和我说过他身边的几个案例,有个军官的圣礼和我有些像,他能合成氢气。所在御敌的时候,点燃氢气释放热能的方式攻击敌人,很好的aoe,或许我可试试这种魔法系的攻击。” 黎里比了比:“远距离点燃释放热能,控制得好相当于镁弹了,你怎么看?” 韦岫听了皱了眉『毛』,她说:“殿下如果是要氢气燃烧形成的能量,为什么不干脆压缩氢气浓度形成爆炸?” “96%上纯度的氢气、密闭空、4%~75%的体积浓度,恰好反应的体积比——”真正的研究员庭出身的指挥系学生困『惑』着问机甲系的学生,“只能合成氢气的伙法控制空气的体积比,只能选择放热释能。可殿下又不存在这个问题,模拟什么镁弹,氢气爆炸不是更合适吗?” 黎里听着微微睁大了眼睛。 韦岫为黎里是有听懂,她扯过一张纸,开始计算。 “恰好反应体积是5:2,选择最高限,控制密度,保持稳定——” 黎里看见她洋洋洒洒写了一堆,最后得出一个区数值。 “最简单的『操』作,只需要殿下加上700度的高温。” “最高炸平一座有能量罩的城市,最低碎掉课桌。” “点燃多浪费,不如爆炸。” 黎里:“……” 她接过了韦岫的纸,从上到下扫了一眼,非常恳切道:“老师,教我化学!” 时隔十多年,黎里终于重新接受到了帝国的义务教育。 韦岫非常聪明,在『摸』清了黎里的水平后,很明智地从元素开始教。 正巧第二天黎里定的教材也到了,韦岫拿着教材,教的更容易。 “殿下原来早有安排。”瞧见黎里购入的些教材,韦岫还愣了一下,“看来即便我不来,您也是有解决办法的。” 黎里说:“不一样,我看书得要小半月,你教咱们也许能一周收工。” “毕竟我也不是真的要学通化学,我只要学会计算方程式就可了。” 韦岫觉得对。 于是在黎里的刻苦努下,也在韦岫的重点施教下。 黎里花了三天的时,背熟了这个世界的元素构成,又花了三天的时挑出了反应剧烈的基础方程反应——这些反应记载纸上,几乎要记满一本子。 韦岫对于黎里背熟不喜欢终端还是喜欢纸的方式表示了熟悉。 他们第七星域也喜欢这样。 黎里背着背着这些化学方程式,又会提出些问题。 诸如:“arst的放热反应和强酸融水的原理我感觉差不多啊,归根到底都和电离有关,只不过一个更激烈稳定,一个在对比下稍微平淡了些。如果我要造成类似的反应,我直接『操』控电离是不是更简单?” 韦岫被黎里的法怔住,研究员的第一反应:脱离反应怎么电离? 黎里已经的更多。 她有经过这个世界系统的化学教育,原本的化学知识也忘得七七八八,不清楚反应基本规则的她非常敢。 黎里一边在纸上作者自己心目的完美电离计算,一边不忘征求韦岫的意见:“如果我直接电离,再对粒子通电加强反应——” 黎里琢磨了下数值。 在空气凝指尖—— 韦岫瞧了一眼黎里写在纸上的东西,她猛地反应过来,提自己的咖啡杯就跳了来! 韦岫:“殿下,快停——” 来不及。 电离状态的粒子呈电浆态,包裹着电能的它们在黎里的指尖已经形成了球态。 来不及。 轰——! 黎里根本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片炫目白光—— 炽热滚烫、仿佛能在瞬融化皮肤的热量滚滚上,在反攀上她指尖的刹—— 黎里被拽了出去。 爆炸突忽其来。 等学生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咖啡店外已是一片狼藉。 韦岫直接被击飞了出去。 咖啡倒在了她身上,她的右靴被能量场融化了靴底,咖啡杯也崩成了碎片。 在一众学生的尖叫声,韦岫心急如焚。她挣扎着站来,要往爆炸发生的地方去看。 “快通知校医,咖啡店发生了意外,有能量场爆炸!” 韦岫被受伤的学生搀扶来,状态稍好的学生正在紧急联络共和会:“受伤情况——还好是广场,有形成连锁爆炸。目前有学生受伤严重,只有个靠太近的轻伤。” 学生观察着韦岫,他显然认识她,担心问道:“韦岫学妹,你怎么样?” 韦岫站了来,她的右手鲜血淋漓。 可她空看问她的人。 她看向了黎里的方向。 千钧一发之际,君瑶将她从爆炸的心抓了出来,并态金隔离了被赋能的等离子。 态金抗住了等离子。 只是他的左手灼伤了。 皇女事。 韦岫松了气。 但黎里不觉得这是事。 她看着自己的手,看着咖啡店的狼藉,又看了看君瑶受伤的严重程度。 她对自己的圣礼,忽然又有了新的认知。 实验室从不是安全的代名词,它的意外是最危险的毁灭。 “殿下,看来您的能,并不适合在学校里『摸』索。” 韦岫拖着流血的手走到了她的身边,蹲下同她认真道:“您要学的,也不仅仅只是化学。” “我不知道该夸您聪明,还是太聪明。”韦岫有些奈,“电离粒子,您是怎么到从化学直接跨向物理?” 黎里仰头看着韦岫,她的视线停在她滴血的手上。 她重新看向韦岫,微微勾着嘴角回答她:“因为化学的尽头是物理?” 韦岫话可说,她甚至完好的只手向黎里比出了拇指: “可的殿下,等离子炮我们都有了。只要不怕败俱伤,格斗场上人能赢你。” 韦岫开着玩笑:“看来加强理论学习确实是有效的,五十块的咖啡浪费了也不算可惜。”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再接再厉呀殿下。” 韦岫说的云淡风轻,好似事发生。 黎里伸出手去抓住了韦岫流血的右手。 韦岫本能要躲开,被黎里握住了。 黎里的指尖也被灼伤了。 但她受的伤显然要比韦岫和君瑶都轻。 黎里看了一会儿,她捏出水替韦岫把右手上的脏污和流血都洗干净,干净的纸巾先替她压一压伤止血。好在韦岫的伤都是些细微的皮外伤,压了一会儿,血明显少了很多。 黎里见状松了气。她抬头看向韦岫,同样玩笑说: “科学前进的途全是意外,在意就走不远。你说的是这意思,韦老师?” “老师小看我了,我么脆弱,不被哄着走,这点意外我还承担的。”她看了看狼藉的咖啡馆,共和会的反应很快,收到学生的通讯后已然赶来处理了。 不过需要处理的,好像只有因她受伤的、个最靠近的人。 黎里看向君瑶和韦岫,她看着他们的创,说:“……承担是能承担,有丑句话还是先说在前头。” 韦岫不明所:“殿下?” 君瑶叹了气。 “只要我不停下对圣礼的探索,像今天这种危险的情况一定还会发生,我不会停下。”黎里抬了头,她黄玉般的瞳孔有犹豫,说着自己的野心:“我需要量,我要变强。我需鼓励,因为即便你们劝阻我也不会停下脚步。” “韦岫说得对,这事在学校太危险,所接下来我会去申请荒芜星球进行训练,看看背熟理论后,我能做到的极限到底在哪儿。” “但只凭我一个,怕是事倍功半。所抱歉了,虽然危险,恐怕还得麻烦你们陪我一。我能保证的不多,大不会死。” 她眼神坚定,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舒服,说到最后声音有点闷。 韦岫&君瑶:“……” 听到这里,韦岫总算明白了。 她提取了自己需要的信息:皇女铁了心要研究圣礼,前路危险,她需要她。 韦岫翘嘴角,她回答黎里说:“真不错,我是要钱不要命的。” 在黎里抬眼看去的一刻,韦岫挑眉道:“殿下,我记得扣除义的费,您还有留有一部分颇丰的底?” 黎里闻言,她忍不住弯了眼,声音轻快:“韦同学当了老师胆子也大了,我的钱你也赚了吗?” 韦岫道:“毕竟我负了伤。” 黎里一否定:“我有。但你可去问吴琰要。” 君瑶看着她们。 被灼伤的伤不算什么,是他的早已习惯。 但这一次,伤的痛楚似乎额外得轻。 前方带路去接受治疗的皇女回过头。 她的指尖是与他一样的伤。 她像是了什么,狡黠说:“君瑶,不担心留疤了楚侯不要你,留疤了我会养你的。” 君瑶:“……” 他奈地微微扬嘴角。 s:///book/13/13881/831269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53章 nbsp; 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 在黎恶补数理化时, 吴琰无聊的要命。 黎不在,韦岫教课,殷誓忙着和凯特斗法, 吴琰一个人留在第三军校, 一时间竟不道该做些什么。 原本韦岫还是能留下陪他下几盘棋的。 可从共和会出来找他玩的韦岫,在接了个电话后精神状态就不对。 精神不对的最佳表现, 就是她下的比以往更烂的棋。 下的烂也就算了,她下着下着还不守规则了。 吴琰想问,看看对脸『色』又不好多,为了保住自己心爱的棋盘,只能建议对找点事做。 别来折腾他的棋盘。 正巧黎在研究圣礼, 吴琰想到韦岫家庭背景、专业第一的成绩, 自然而然便将黎的事情告诉她, 并建议她帮忙。 吴琰是这么想的, 多的烦心事, 要烦你,也是你闲的时候。 人要是忙了, 自然也没精力『操』心。 吴琰出于好心,把唯一可能陪自己下棋的棋友也送走了。 偌大的第三军校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感到了寂寞。 以前其实不这样的。 为帝国宗室的异类,他从小就习惯了独自相处。即便是与赵锡一同长大,也不过是吴秦将军担心他年幼前往学校, 因为血统受欺负,而向皇帝陛下求来了恩典, 让他做了赵锡的陪读, 同赵锡一并接受皇室教育罢了。 赵锡是非常模板的皇太。 即便两人下棋,他也不会和黎那样要个输赢彩头,也不会和韦岫那样爱好悔棋。 像是一些不该话的, 不该做的事,赵锡更不会犯了。 吴琰看了眼家中还没来及收好的烤肉架,心道,更不会把他当厨。 恶女两人组都不在,吴琰的精神本该是感到松快的。 可他一个人坐在宿舍,屋外阳光倾洒,却让他觉冷冷清清。 人总是会在习惯了热闹后尤为不能接受安静。 吴琰看了看棋盘,未完的棋局走错『乱』,还能瞧见不守规则的对手痕迹。 他伸手替韦岫下了一步,让本已陷入败局的她搬回一局。 可搬回之后,也没人陪他继续下。 吴琰百无聊赖,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也读书馆算了。 他的圣礼不需要学什么数理化,他倒是可以综合馆看看有没有料理书籍。 吴琰不着边际的想:次想吃的是什么来着……? 就在吴琰自己自己打发时间的时候。 他的终端罕见的响了。 吴琰本以为是黎他们在荒星玩够了,终于想到学校可怜的表哥了,高兴的即刻接了讯号。 因为动太快,以至于在看清了信号后,脸的失落都未来及藏好。 信号那端,楚侯的独女,他的继承人,甚少出现在公众面前的郡主瞧见了吴琰的失落。 她忍不住勾起嘴角,着:“阁下在等候谁的消息呢,瞧见这么失落呀。” 吴琰眨了眨眼,他:“没有的事,你看错了。” 他把终端信号直接固定在了一个角度,这样便他遮住屋大部分的痕迹。 楚逸是楚侯的独女,即便这些年的接触让吴琰觉,楚逸算是个善良的人,可考虑到她的父亲,吴琰仍是会警惕防备。 他到现在还没有忘记黎的话。 赵真当初的事,是楚侯做的。 吴琰玩道:“你怎么想到找了?楚侯会不高兴。” 在这一点,楚逸的确没有回避的意思。 为被楚侯精心保护着的继承人,楚逸不止一次从父亲那收到过建议,让她远离这位混血的“小武侯”。 “份高贵,心『性』软弱。若是他姓燕或者韩倒也罢了,偏偏姓吴。吴秦也算聪明,道要让他这个儿急流勇退,保命为先,议政权都没有他,只是让他承爵。只是他啊,武夫头脑,这辈都改不了。他既然让儿当了武侯,这浪『潮』便不是他避便能避的。” “你要是不喜欢那些,便离吴琰也远些。和他太近,你也会卷进浪『潮』。” 这些的时候,她看不太清他父亲的表情。 她敏锐觉着楚檀还有未尽之语,可楚檀不愿意更多,她也问不出来。 所有人都觉她是楚侯的掌明珠。 楚檀对她无所不应,甚至不甘于楚侯的爵位、想要让她成为太妃,拥有帝国最尊贵的位置。 楚逸却总有种错觉,那都是楚檀对她的补偿。 每日空出的闲聊时分也好,提点的良言益语也罢。 正因楚檀对她不合常理的包容,令她反而越觉与父亲相距甚远。 这些吴琰应该从不烦恼。 他虽然是个混血、异类,却从来都是宗室中的小辈们最羡慕的。 吴秦将军看似对他严厉,可他却不用在固定时间问好相见,他和他的父亲就像帝都平常人家的普通父一样。或有争吵、或有分歧,或齐齐被吴夫人责骂,却最像一家人。 楚逸看了会儿吴琰,她道:“父亲的确不喜欢与你来往,毕竟他和吴将军现在,用势同水火来形容,都算客气了。” 吴琰恹恹点头:“不错。” 楚逸叹了口气:“别这么不开心嘛,是来告诉你一个消息的。” “的父亲。”楚逸道,“你们计划的三校联合的运动会,他打算观礼。” 吴琰闻言愣住:“这算是楚侯的程了,你为什么要告诉。你受不了你父亲的做法了,也要当反战派,和家站一块了?” 楚逸:“……” 她诚实指出:“是未来的楚侯,还可能是未来的太妃,为什么和的父亲对?” 吴琰:“那你找这个——” 楚逸道:“是想让你帮着请吴秦将军一起。” 她道:“帝国联邦停战都这么久了,父亲和吴将军一直撕扯着也不是个事。母亲还活着的时候,听母亲过——他们年轻时候要好的,父亲年轻时为了吴秦将军不惜军事法庭。” “他们俩走到如今这步,是母亲临终前都想不明白的事。” “次听父亲的书记官,父亲同意了吴秦将军邀请,两人在议会喝了一杯。虽然效果不太好,想着,这应该是父亲想要回头的意思。” 挂心着父亲的楚逸:“议长的程本就是公开的,最多两三天后,你们也会收到消息。提前,只是想要请你帮忙,看能不能他们创造一个和解的机会。” “你能不能也邀请吴秦将军参加呢?”楚逸有些难以启齿,“远离王都那些糟糕的事情,让他们见一面。” 吴琰沉默了。 他其实觉第五军校并不是个见面的好场合。 他也从别人那听过不少他爸年轻时候的事。吴秦和楚檀这两位如今位高权重的武将臣,当年的确是最好的朋友。吴琰也道,他爸嘴骂楚檀『奸』臣,偶尔还是会关注他的近况。诸如楚檀的眼睛出了问题,他爸至今看到有关眼部研究的新闻时,都会不自觉多听一会儿。 楚逸他打个电话也不容易,王星这会儿应该是深更半夜。 吴琰叹了口气,他:“你让想想。” 楚逸向他道了谢。 于是剩下的日,吴琰连无聊都没有了。 他开始犯愁楚逸的建议。 叫不叫他爸是小事。 反正就算他诓了吴秦被发现,吴秦也不会打死他,伤口什么的养养也就好了。 他愁的是他爸到底愿不愿意见,别是见了楚檀更觉朋友变了心难受。 吴琰虽然天天气他爸,倒也不愿意见到吴秦当真不痛快。 他拿不出主意。 边也没有能帮他拿主意的人。 吴琰只好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黎他们从荒星回来了,他就像是目送亲妹前打仗一别十八载的没用哥哥,见到黎就像见到了家庭支柱。 黎一是伤。 和君瑶韦岫两人像是刚从战场逃难回来,还没进门,就瞧见坐在门前阶梯衣着整洁的吴琰祖母绿一般的瞳孔浮出激动。 在吴琰张开双臂抱过来之前,黎先蹬蹬后退两步,警惕瞧着吴琰。 “有话好好,人没死。” 吴琰一腔热情顿时:“……” 韦岫看了眼吴琰,便:“被折腾这几天够呛,殿下没事校医院申请疗养了。你们特殊基因素质强悍,你们在家继续工哈。” 罢,韦岫还真走了。 黎也没拦她,她看了吴琰一眼,对君瑶:“你也校医院休息会儿,实验核裂变的时候基本都靠你来控制灾害,就算是铁打的圣礼,这种用法下来还不好好休息,担心你的日后。” 黎真情实感:“吴琰咱们这种人,圣礼用多了不仅短寿,还可能不育的。” 君瑶:“……” 吴琰立刻:“没过!的是嗣艰难!” 黎回头:“差不多,不都是一个意思嘛。” 君瑶听不下了。 他怕自己要是不走,黎还能出更夸张的话来。 他也不犹豫,直接转离开。 只是他的向不是校医院,而是食堂。 黎倒也不至于要管到君瑶哪儿。没有相关人员了,她随吴琰一起回了屋,直接道:“什么事,和楚檀有关的?” 吴琰:“……你是不是太敏锐了一点。” 黎不客气:“不敏锐活不到你来找。罢,什么事呀。” 吴琰将楚逸他来电的事情了一遍。 黎听完感慨:“好爸爸的好女儿啊这是。担心爸爸存有心结没朋友,想要化解辈恩怨呢。” 吴琰:“楚逸的母亲当年和楚侯感情相当好,听爸的副官过,当年楚侯哪儿都喜欢带着那位夫人一起,以至于父亲和她母亲都熟悉。楚逸应该是比更清楚父亲当年和楚侯的交情。” “本来嘛,两个人死不相往来了,楚逸也没什么想法。不过前段日他们俩好像私下见面了,所以楚逸才动了心思。” “其实挺能理解的。爸和楚侯僵着也不算个事,不论是帝国而言,还是从们小辈的未来而言,他们和好是件好事。” 黎却低道:“不,他们对立才是好事。” 吴琰没听清黎的话,他问了一句,黎却:“你愁有什么用呢,不如直接把事情告诉吴秦将军,不他自己定嘛。” “长辈的事,长辈自己解决。小辈不必参合。” 黎的干脆,“们也解决不了。” 吴琰觉有道理。 眼见吴琰联系吴秦了,黎想了想现在王星的时间,估计吴琰又会被骂。 她这次吴琰留了面,慢悠悠晃回隔壁的屋。 黎心道:吴秦和楚檀在王星私下见过了,怪不吴秦会问她那样的话。 黎握着下巴思考着:吴秦会觉楚檀胁迫自己,楚檀别是把她和自己合的事都抖出来了? 黎下意识看向吴琰的屋。 ——希望吴秦将军会选择来运动会。 她亲眼观察一次,才能确定现在的王星局势。 一盏茶后。 吴琰挺高兴了黎消息。 他:“爸他,这对你是好消息吗?” 第五军校举办的运动会。 与王默将军私交甚笃的吴秦将军,在道楚檀要的情况下,还愿意——考虑到吴秦的个『性』,这可不像是有原谅旧友的意思在。 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吴秦将军担心楚檀会做什么,所以不惜故友母校添麻烦,也要亲自前。 ——这两个人估计没什么和好的希望。 对楚逸而言不清楚。 对黎而言倒的确是个好消息。 黎问吴琰:“你希望你父亲与楚侯和解吗?” 这倒是问住了吴琰。 他想了想:“不了。仇结的挺多,和解没意思。” “,如果他们真的和解。”金发的小侯爷忽然看向黎,“来第三军校的你就会尴尬了。” 就像黎没有瞒过吴琰她的目的一样。 吴琰也没在黎面前隐藏他的这一面。 “你答应楚侯檀来第三军校,又在求军权。怎么想,应该都和父亲与楚侯的对立有关。” “如果他们和解,你要怎么办呢?你和太殿下关系还差。” 金发碧眼的小王叹气:“他们还是别和解了,对大家都好。” 黎忍不住抿住了嘴角。 她看着吴琰,忽然:“表哥,你想不想看看差点毁了半颗荒芜星的练习成果?” 吴琰原本还在感慨帝都势力太麻烦,真不想让局势『乱』了。 听黎这么一,兴趣顿时转移了。 他问:“怎么样,你是研究出在破坏人体结构的程式了,还是研究出强化自的粒构成啦?” 黎:“……你的那些都牵扯到生物。学物理化就辛苦了好不好,你别在加课。” 吴琰表示自己不了,他就等黎表演。 可黎却这太小,要演武场。 于是吴琰便陪她了演武场。 宽阔演武场,黎清了清喉咙,和吴琰:“的能力要造成破坏是容易的事,难的,其实是控制破坏的点。” 吴琰点了点头。 黎咳嗽了一声:“所以,在与君瑶的实战,韦岫的建言下,想到了几个简单的法。” “第一种,愿意取名为‘高塔’。” 吴琰见黎双手还是『插』兜,不见她有什么动,正觉奇怪,忽然在耳边听到了噼啪啦的雷电声。 他抬起头。 只见自己的空不何时出现了一颗不断放电的青白『色』电球! “既然没法一心两用,像君瑶那样在『操』控合成物的同时控制反应,那干脆就直接在需要的合成反应。” 吴琰看了看那颗电球忍不住问:“那这不应该叫做雷电术吗,叫什么高塔?” “啊,是这样的,刚才那个只是样品。” 她打了个响指,吴琰只觉眼前一花,等他从白光中恢复视力,只见自己前后左右被排布了八颗电球,若是一个不注意碰了,便会遭遇到攻击。 “高塔囚徒。关门用的,怎么样,不错?” 吴琰:“……” 他是觉不错,可是—— 吴琰撒开手中的叶片,那些叶片在转瞬间长成了特殊厚重的植物,直接将八颗电球裹住,了吴琰挣出的机会。 吴琰走了出来,也不看后的植物与电球“同归于尽”,只是:“八颗太少了,如果你做不到全包裹,手好些的人、诸如君瑶那类,他们能在你凝成‘高塔’前,就先逃开。” 黎看了吴琰一眼:“你想看最厉害的吗?” 吴琰道:“你不应该一开始就看最厉害的吗?” 黎想想也对。 她吴琰看了看她空空如也的手,一握一张。 吴琰亲眼瞧见态金构成的“脉冲枪”从无到有直接在她的手中构成—— 黎:“背了好久的设计图,不过的确好用。” 黎握着那把枪,直接对准了演武场不远处用以测量能量的仪器。 吴琰瞧见枪口凝出和普通脉冲颜『色』截然不同的携裹着蓝紫『色』的惨白银光,还来不及反应,就见黎一枪打出,对着的能量仪器在这一枪直接gg,在演武场爆炸成了一朵小小的灰『色』云朵。 吴琰目瞪口呆。 “利用圣礼在‘弹匣’中构成等离能量团。态金打造的古击发式手|枪,可以帮将这种‘弹’『射』出五百米,击中爆发。它取名‘等离枪’。” 黎显然非常满意她手的这把新旧识结合而成的武器。 “这是只有可以使用的武器。没有君瑶那种异能,谁来都是一枪的事。” 吴琰持续目瞪口呆。 黎见状安慰:“是有点危险,不会『乱』用的。” 话是这么,可她又补了一句:“所以希望正式比赛的时候,不识好歹的人少一些。” s:///book/13/13881/831269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54章 nbsp; 布偶撸德牧 黎里回来后, 殷誓与凯特的争端也算有了结论。 集训的策划案放在她的桌子上。 黎里一边吃君瑶从食堂打包回来的晚饭,一边翻页看。 事情处理完时间已经太晚,吴琰自然也没有精力再给他们做一顿晚餐。众人凑合着一起吃君瑶拎回来的外卖, 还得补工。 韦岫去校医院疗养了。 她不参加, 所有的事情就都得黎里来定。 黎里:“格斗君瑶来当惩罚措施,机甲五项君瑶也来做那条够不上的线。殷誓凯特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集训,累死君瑶吗?” 吴琰说了句公道话:“没办法,第三军校没别的强处,就是人能打。要把这把人打到心服口服遵守规则,能用的还真不。殷誓凯特也算尽力了, 越野和军事五项, 他们都想了别的招。” 黎里当然明白。 她会这么说还不是在顾及君瑶的心情吗。 君瑶在一边默默吃饭, 见吴琰和黎里都看了过来, 方放下碗, 回了一句:“我都可以。” 想了想,大概是怕黎里为难, 他又说了句:“算上军事五项,我也。” 他这样一说,黎里反倒不是滋味了。 她看了看策划案,直接:“不能这么办。这是有君瑶, 没有君瑶呢,第三军校便择不出人了?” 她恶狠狠地与吴琰说:“叫殷誓与凯特来开会, 人多力量大, 我就不信咱们凑一块都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 吴琰:“……” 他看了看时间,委婉提醒了一句:“这么晚了,不合适?” 黎里:“没有不合适的。我这是让他们提前适应毕业后的生活。你见过楚檀的办公室在十一点前熄灯吗?” 黎里也看了一眼表。 她顿了一瞬:“现在才七点, 是很适合夜谈的时间。” 残忍无情的资本家发话了。 吴琰也没更好的办法,他去通知殷誓凯特开会。 接到他通知时,殷誓还好,知道不要说话,人来就。 凯特偏偏还要问一句:“这会儿,是皇女的意思吗?” 吴琰顿时很不爽:“怎么,我请不动学长吗?” 那自然是的。 没什么实际权利的吴琰在凯特眼里,吴秦将军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界限在哪里,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当哈哈两句掠过,直说吴琰果然是黎里身边最要好的哥哥,便把这事揭过了。 吴琰嘀咕着凯特这人靠不住,又想到了韦岫。不免问黎里:“不把韦岫叫回来吗?” “她在校医院疗养,也不是真住院。” 黎里有些犹豫,她说:“不叫了。方案出来我给她去看看。” 吴琰听黎里这么说,心里的猜测的证实,他蹙眉问:“她心里果然揣着事,到底是什么事呀?” 黎里吴琰说:“可能是她父母的事。我记得她来这里是瞒着她父母的,毕竟咱们这学校在知识人眼里够声名狼藉的。” 吴琰在这点上脑子转得快:“第三军校改革,这事肯定会被播上全域新闻。你是觉得,她父母从新闻上瞧见她了,她生气了?” 黎里点了点头。 吴琰便不理解了:“第三军校已经改革了,她还是主力之一,这样优秀也要生气吗?” 黎里在这一点倒比吴琰更明白韦岫,她说:“不是优秀与否的事。学校的选择事关她的人生规划,韦岫的父母可不希望她从第三军校出去。你应该很清楚啊,七所军校可没有说形成七个队伍,为什么单就第三军校能组成野兽军?还不是别的军校歧视。韦岫的父母以前是帝都研究员的,不管第三军校是否改变,对韦岫这瞒着自己、选择一处在他们眼里还不如不上的学校的为,生气是在所难免的。” 考虑到吴琰的快乐人生,黎里还做了个类比:“其中区别,大概就是你瞒着吴秦将军,突然去了家餐馆应聘了厨师这个职位——差不。” 听到这个类比,吴琰只觉无语。 但这个比喻倒的确很容易让他会到韦岫现在的心情。做了让父亲失望的事,这感觉,他可太熟悉了。 黎里忙着集训的事,见吴琰若有所思,便同他说:“有空你就去陪韦岫棋就行,她有自己的主意。她家里的事情,应该也不想我们『插』手。我们陪在她身边,在她需要的时候让她能瞧见就好了。” 吴琰问她:“你这是在拜托我帮着你笼络同学吗?” 黎里摇头:“不,这是你身为朋友应该做的。”她甚至抬头反问了一句:“你与韦岫不是棋友吗?” 吴琰被问住,他伸手『摸』了『摸』鼻子。 眼见黎里君瑶两人要出门见殷誓与凯特,想着家里很快就又要寂静来。 吴琰想了想,从冰箱里取了剩下的苹果,干脆夹着棋盘去了校医院。 君瑶陪黎里站在屋外的阴影处,瞧见吴琰出门。 他问黎里:“你希望武侯与韦岫关系融洽?” 黎里:“我表哥什么都好,心太软了。对赵锡心软,对我也心软。这不是缺点,但若日后局势复杂起来,心软会害到他。”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想到原书里吴琰的经历,黎里顿了一瞬,倒也不说是什么样的一天,“他不接受我的交易了,能接受韦岫的‘报恩’也。” 君瑶道:“您是觉得,未来武侯会因为您与太子之争,而您产生嫌隙?” 黎里没吭声。 君瑶继续说:“您之好像不是这样的『性』格。” “楚侯与吴秦将军的决裂,也影响到您对未来的判断了吗?您担心您与武侯,会成为另一对楚侯吴将?” 被戳中心中所想,黎里恼羞成怒。 她也少见的对君瑶直白说:“你怎么还有空猜我心思,我看咱们这两栋楼里,最该为未来担忧的人是你!” “四年后你要是真敢甩甩袖子回楚檀身边,我肯定要你还我这四年的账!” 君瑶默不声。 等黎里稍微气顺了一些,他说:“我觉得您不必担心。” 黎里微微抬眸。 君瑶看着她说:“您不是楚侯,武侯阁也不是吴秦将军。您应该对武侯阁一点信心。” “你们不是亲人吗?” 黎里:“……” 黎里嘀咕:“我竟然被一个你教导什么叫‘亲人’。” 君瑶却说:“我在报恩。” 黎里:“?” 君瑶低头说:“殿下不是打算开夜会替我推掉两项工作吗,我知恩图报。” 黎里:“……” 黎里狐疑地盯着君瑶灿烂的金『色』瞳孔,她忽而弯起嘴角,低低说:“你最近话有些了呀。” 君瑶眸光端正。 黎里却像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 她狭促地问他:“军校生活愉快吗?” 君瑶未曾回答。 黎里深知过犹不及的理,她又高兴兴去开会了。 会议室内。 黎里对于殷誓与凯特这遇事不决找君瑶的堕落思想进批判。 她看似谆谆告诫,实则故意说:“没有君瑶怎么办呢?君瑶又不可能跟我们一辈子,什么事情都依赖他,共和会改名君瑶会好啦。” 君瑶听着:“……” 殷誓为君瑶的头号『迷』弟,他辩驳:“君瑶是最合适的人选,他比任何人都可靠。” 黎里当然也知道这一点,要不是君瑶好用,她至于现在就想着要挖楚檀的墙角了吗? 她看了一眼凯特,凯特心领神会。 他驳斥殷誓:“话不能这么说,像先的安排一样,让君瑶中尉一人奔赴多场比试,也好似显得我们共和会再也没有别的能人一样。依我看,倒不如再想想别的。诸如机甲的演练,可否使用数据模拟敌人的方式。” 殷誓听着微怒:“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逼』着我让君瑶赶场一般参与项的,可是你!” 凯特面『色』不改:“经由殿的指点,我的想法变了。” 殷誓真是看不上凯特这样的人。 不过他从君瑶的考虑,原本也就不想让君瑶疲于奔命。 殷誓重新看向黎里,他殷切:“若是殿同意,我希望减免军事五项与格斗。机甲的数据模拟一早我们便想过了,可是我校单兵作战不合的传统太久了,机甲系很难会全心全意配合工程系做出能够达标的敌人。” “军事五项的话,我觉得完全可以通过惩罚措施来控制。越野一样。未能保护好同伴的、过分伤敌的学生们,一并要接受惩罚处理。” 凯特仿佛殷誓杠上了。 他说:“那惩罚极致要怎么做呢,我比你更了解那些学生一点。死亡都未必能震慑他们,你想用什么来震慑?” 殷誓失语。 黎里有了点想法,她看向君瑶:“给你一份活儿你接受吗?” 她又问殷誓:“给君瑶一份活,你觉得如何?” 将君瑶排除于集训之外是殷誓不乐于见到的。 可要让君瑶把所有的项目都包了,殷誓也不愿意见到。 黎里提出这样的建议,反而是最切中殷誓所想的。 只是—— “那殿打算让君瑶去哪一项呢?” 不仅殷誓凯特好奇,连君瑶自己都有些好奇。 黎里说:“哪一项都不去。” 在众人的惊讶中,黎里:“我说过了,君瑶是特殊的。第三军校不会有第二个君瑶,所以我们要一早想好没有君瑶之后的该如何做。” “君瑶不会参加这次的联合运动会,他的参与,我说句实话,是对其他所有人的降维打击。即便君瑶胜了全场,对第三军校意义也不大。他的胜利,就像武侯的胜利一样,个人『性』质太强了。” “殷誓,我以为你会想到这一点的。”黎里有些遗憾,“你太崇拜君瑶了,以至于连本该看清的事项都未能看清。” “这可不好。论军衔,你是少校。你该对自己更自信些才是。” 黎里口口声声:“我是如此信赖你的能力,你也要自信些才对啊?” 殷誓哑然无言,片刻他无奈笑:“殿下说的是,我又得您的建言了。” “都是同学,哪有什么建言。”她又和凯特说,“不过学长说的也对,第三军校没别的优点,就是人能打擅长斗阵死,没有个何时的压线,他们不会低头。” “君瑶来做惩罚措施。” 黎里提议:“所有的项目,就按照学长们已经设立好规则进,或合、或量力,直接竞赛。只有一个,触犯规则的,便将他们送入极恶之境——君瑶去比试。能打中他,才可以重新加入比赛竞选。若是一直无法打中君瑶,即便能力出众,来不及回到赛场也只能自认倒霉。” 殷誓疑『惑』:“如果是这样的惩罚措施,不能直接判定他们失败吗?” 凯特笑:“直接判定失败,只会让他们心怀怒火。筛出来的选手也不够强。只有把这些够强的训到惧怕进入君瑶的领地,再次进入赛场时自发敛力,才算是我们成功了。” “设立新的‘极境’,倒也没必要说在每一个赛场设立。给大家一个共同的噩梦也是一样。” “殿下是这个意思?” 黎里双手交握,问向殷誓:“殷同学是共和会的会长,对我的这个想法你怎么看呢?” 殷誓本以为黎里定了便会直接决断。 毕竟皇权惯来如此。 可黎里拿着她的做法来询问他,这共和派的风,令殷誓心情翻覆。 皇女为组织取名共和会。 她也在以共和的为行事。 她说她与自己不同,她是行动派。 她的确是真正的路者。 殷誓抬头看向黎里,他黑『色』的眼睛头次让黎里一瞧到底。 他对黎里说:“我无比赞同殿下的提议。” 事情定了。 拖了一个多星期的集训按照规则,在校内红红火火的开展起来。 考虑到很学生报了项,所以同时进的遴选不会超过两项。 黎里报名参加的格斗与机甲都在后期,她前期无事,便去瞧机甲系模拟竞赛编得情况。 机甲系的模拟竞赛是由工程系的学生们编写的程序。 黎里看了其中的各项格斗一眼,问道:“机甲攀爬,你们为什么设定的是岩板,为什么不给他们设定真正的悬崖?” 工程系的学生回答:“啊,这个,我们也想过。但是我们不清楚机甲具体控制起来的难易点,怕设定成悬崖反而更简单了,干脆选择了通用的练习模板。” 黎里若有所思,她笑眯眯说:“唉,我知道呀。我打过地狱人机,我告诉你们怎么改!” 学生们还没弄明白地狱人机是什么意思,黎里对他们一阵耳语,工程系的学生们双眼放光:“啊,我明白了。这样一来,攀爬的难度的确要许多,殿下不愧是殿,够心狠!” 黎里谦虚:“哪里哪里,我只是个玩游戏的,做游戏的比较狠而已。” 她顿了一瞬,又:“机甲『射』击,搏斗之类的,你们做的怎么样啊,也给我看看?” 工程系的学生巴不得有机甲系的学生来帮忙呢。可哪有考生主动来帮考官提卷子难度的? 等来黎里他们也很兴,当便把数据库展示给了黎里看。 黎里看了看演示,心难怪凯特嫌弃这个不得用君瑶。 工程系的学生们实在是太心慈手软了,就这个竞赛难度——还不如王奕给她定的困难模式。 秉着知识不用就浪费的原理,黎里一点也不藏私的将王奕当年设定的地狱人机体验,一点点讲给了工程系的学生,让他们将模拟赛场再进修改,将难度慢慢设定成黎里熟悉的那样。 “手『操』机甲也可以加入啊。”怀念游戏甚至想在玩一把的黎里,鼓动着工程系的学生们在模拟竞赛里添进她熟悉的游戏对手“王奕”。 她撺唆:“别都是传感机甲的敌人,没新意啊。我们对手是第五军校呢。” 工程系的学生深以为然。 给添进了代码顺发的手『操』机甲敌人。 于是,当第一批报名的学生们踏进模拟仓进试验的时候。 他们发现原本还能轻易通关甚至竞速的机甲攀爬在转瞬间变了个样。 耸入云的悬崖峭壁。 零下几十度的酷寒天气。 还有甚至能够影响机翼的狂风骤雨。 在悬崖里摔了个粉身碎骨的学生们跳出模拟仓,找到工程系破口大骂:“你们是在设立赛场,还是在想方设法要我们死呢!” 不想工程系的学生毫无惧『色』,甚至还冷嘲了一声:“这是皇女亲自改的,怎么,你们对殿下有意见?” 机甲系学生:“……” 对皇女有意见是不敢的。 但还是有人小声说:“这么难,殿下是想机甲系选不出人吗?” 听到这话,刚刚会到gm的快乐的工程系学生不满了:“怎么会选不出人。” 他调出了黎里测试时的影响:“皇女作为一年级生都爬的很顺利,你们为什么不反思一自己,为第三军校的学生,为什么还会这么弱?” 工程系的学生痛心:“你们看看皇女——三分钟完成攀爬,学长们,你们不觉得自己太没用了吗?” 机甲系的学生:“……” 屏幕里,狂风暴雨中的黎里如律平地靠着机甲动能攀附着小而滑的岩壁无声上跃,动作娴熟地就像这只是一场她玩过了无数次的游戏。 机甲系的学生认出来。 皇女『操』的还是手『操』机甲。 妈的。 技不如人,还能怎么说呢? 练! 不然真开赛了,连第一关也过不去,未免太丢人! 于是在黎里左逛右逛,这里越野提一提“我们宁县有个很难走的矿洞”,那边军事五项说一说“边军曾有过一自动扫描攻击的仪器”的时候,第三军校的学生们也投入了比学赶超的新氛围。 当一天疲惫结束,竞赛失败们的学生们聚在食堂,互相看看与前日截然不同的朋友。 “……你们越野这么累吗?” “……你们机甲这么苦吗?” 大家面面相觑。 “皇女去你那儿看过了?” “皇女也去你那儿看过了啊。” 众人心有戚戚。 他们见参加格斗的学生们没有说话,便问:“皇女没有去你们那儿看过吗?” 参加格斗的学生眉飞『色』舞地回答:“没有,她是参赛者。” 其他学生不解:“那不是更糟吗,你看看机甲系啊!” 参加格斗的学生一边扒饭一边说:“哦,我们格斗的规矩是不能把对手打进医院,不然要去见君瑶。你们应该已经有人见过君瑶中尉了?我艹啊,见了他基本和进牢间没区别了,谁他妈打得到他!?” 君瑶的惩罚,众人光是看着便心有余悸。 但这皇女有什么关系呢? 格斗系的学生兴道:“皇女圣礼没控制好!她把四年级的密歇学长打进校医院了!现在估『摸』着正在去见君瑶的路上呢,哈哈!” 这可真是个令人欢欣鼓舞的好消息! 可大家还没有兴很久,便有指挥系的学生提出:“可是……君瑶是皇女的护卫,皇女要打他用得上一秒吗?” 食堂寂静了。 片刻后,有恼羞成怒的学生拿饮料砸了开口的学生。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君瑶看着送到演武场来的黎里,金『色』的眼眸都飘了一瞬。 他默不声地一边把试图接近他的学生们控制在十米外,一边瞧着在他面前握拳咳嗽的黎里。 “那什么,子弹搓错了,振频武器不小心伤了人。” 黎里有些尴尬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咱们走个程序,你给我打一?” 君瑶:“……” 黎里红着脸:“你知道我的圣礼的,你别『逼』我为了碰到你回赛场开炮啊?” 君瑶:“……” 他叹了口气。 他两步走到了黎里的面前,微微低下头,让黎里抬起的掌心刚刚好碰到他棕『色』的短发。 他的人不一样。他的头发丝滑温暖,像是夏日里晒足了光线的青草。 黎里愣了一秒。 君瑶已经抬起了头,退回了战场,在众人面前认可了她的成果:“殿下,您合格了。” 有半天连君瑶周身一米都未能靠近的学生哀嚎:“殿下,好,你让君瑶也让我们碰一。我真的赶着回去比赛啊!” 黎里回过神,她朝那名学生笑了笑。 在学生满怀希望的表情中说:“唉,我替你们求情算破坏规则的。君瑶中尉人很好说话的,不然你问他试试?” 那学生犹豫片刻,期期艾艾地朝君瑶说:“君、君瑶中尉,咱、咱们——” 他话还没说完。 就被君瑶打出了二十米远。 黎里忍着笑,兴兴地走了。 一小时后。 君瑶看着又进了场地的她:“……” 这次只是把同学不小心打到擦伤的黎里,为了表示以身则,主动再一次接受了惩罚。 她抬起手,目光澄澈:“那个,再走次程序?” 君瑶:“……” 他低下头,无奈地叹了气。 s:///book/13/13881/831270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55章 55 一月后, 三校联合的运动会正式拉开序幕。 第一军校和第五军校都在第二星域,所以在第三军校赶来之前,第一军校先到了第五军校适应比赛场地。 作为由大区将军担任校长的第一军校, 惯来有“贵族军校”的美誉。这称呼虽有些夸张,倒也不算言过其实。帝国七大综合军校,除却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第七、第四、第二军校。剩下四所学校中,就属第一军校出过的大区将领最多,入读学生的背景最深。 “韩侯的侄子、钱将军的小儿子、赫尔南多家族的嫡子——哦豁, 第一军校看起来还挺重视这次的联合运动会嘛。”第五军校积分制排名第一的三年级生, 机甲系的卡罗尔·库欣倚在黑胡桃木的扶手椅上。 他翻着这次两校送来的参赛名单, 双腿翘在配套的大桌上上, 整个人向后倚去。桃木的扶手椅在他的动作下摇摇晃晃, 仅有一只凳脚压在地上。 艾克·迈耶刚刚走进会室,就瞧见卡罗尔如此不羁坐在校长的位置上。 桌上的材料被他翻的凌乱,甚至连校长往日里用以签字的钢笔都被他的脚踢去了一边。 艾克见状蹙眉。 他两步上前, 先是抬手打下了卡罗尔不安分的双脚——也不去管他会不会因此失去平衡摔倒。 艾克神情严肃地将校长的桌面重新归拢,对着好不容易才维持住了平衡, 没有摔倒的卡罗尔道: “校长是借会议室让我们商讨运动会, 可不是借给你不守规矩的。” 重新四脚着地的椅子转了个圈,卡罗尔双手扒着椅背,头搁在椅背的最上方瞧着艾克说:“有什么关系嘛,我叔叔才不会在意。要不是家里要求,他甚至连这个校长的位置都不想坐。” “咱们替他坐在这里,他搞不好还在楼上谢天谢地呢。你就是太古板了。” 对于朋友的评价, 艾克不为所动。 他甚至把卡罗尔赶下了校长的座位:“你们家的事我懒得关,第五军校现在的校长是乔恩将军,这个位置你不能坐。” 褐发蓝眸的少年闻言撇了撇嘴角。 他从位置上挪开, 将自己懒洋洋丢进了长条沙发里,瞧着认认真真将椅子扶正,又将钢笔归好的挚友,又忍不住说:“我刚刚说的话你听到没有,你都不关心我们的对手吗?” “第三军校也就算了,第一军校可是来了约有八个宗室,除了这八名宗室外。”卡罗尔竖出三根手指,“一名诸侯亲眷,一名大区将军的孩子,还有我们内阁首相的弟弟。” “哪怕第一军校惯有‘贵族军校’的别称,一场联合运动会,这阵仗未免也太吓人了。” “难不成都是冲着楚议长和吴秦将军来的?” 艾克整理完了桌子,听到朋友的问话,这才懒懒掀起了眼。 “你弄错了。” 卡罗尔终于得到了朋友的回应。他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什么,我什么错了?” 艾克在校长桌上放着的资料中找了找,将第三军校的报名表甩在了卡罗尔的身上。 “第一军校这阵仗也好,楚议长与吴将军也罢。他们都不是为了运动会,而是为了这个人来的。” 卡罗尔手忙脚乱接住文件。 他翻了两页:“不就是第三军校送的名单吗,有什么稀奇的。你可千万别和我说这个人是吴琰。” 艾克听到这句话不免沉默。 片刻后他问卡罗尔:“你这次把自己关在模拟舱多长时间?” 卡罗尔回忆片刻:“三个月?记不大清,你知道我这次春假没有回家。” 艾克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即便不回家,你也该看看新闻。” “皇室出了大事,第二皇女当年在产房弄错了。新的皇女历经波折自宁县寻回,现就读第三军校。” 艾克走了过去,在文件上某个名字上点了点。 “赵里。她到了第三军校后不久,便联合殷誓鼓动新生发动了起义改革。你以为校长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想和第三军校进行一场联合运动会?” “因为他们先向军事教育部递交了重回七校军演的申请。” 卡罗尔眨了眨蓝色的眼睛。 艾克瞧他这副模样,不得不又加上一句:“所有人,都是为了皇女而来。” “这次的运动会意义没那么简单,对于第三军校如是,对于我们也是。卡罗尔,不指望你能在这次运动会里帮上什么忙,我只希望你不要给我掉链子。” “你是我们第五军校的积分第一,无论对手是谁,你得赢下比赛,明白吗?” 卡罗尔依然是眨了眨他蓝色的眼睛。 艾克见状有些恼怒:“卡罗尔·库欣!” 卡罗尔终于笑了起来。 他瞧了一眼纸页上的名字,目光在“赵里”上停留了三秒。 他拉长语调,回答艾克:“明白啦。” 只是说完,他还要补充一句:“那我如果赢了,我能不能去模拟仓待上四个月?我冬假也不想回去。” 艾克面无表情。 “待上三个月已经是人体极限了,连续四个月模拟作战,你会死。” 卡罗尔不置可否:“王默将军的最高记录不是在前线驾驶机甲长达一年吗?他实战都可以做到这么久,我只是模拟仓,四个月不算什么长久的目标?” 艾克忍无可忍:“王默还叛国了,事事以他为模板,难道你还要和他比一比,将来谁的叛国行径更严重吗?” 卡罗尔思考了一瞬:“也不是不行?” 艾克提高声音:“卡罗尔!” 卡罗尔举手告饶,他弯起眼睛:“开个玩笑嘛。不要生气。” “你看我就从来没生过艾克的气。哪怕艾克瞒着我和叔叔,私下去与赵侯达成了协约也是一样。” 听到卡罗尔这么说,艾克·迈耶浑身的血液都停滞了一刻。 他低声辩解道:“我是为了——” 卡罗尔漫不经心地说:“你为了学校的未来殚精竭虑,我们知道,我们也领情。” “可是艾克,你不知道诸侯议会里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像你这样没有身家贸然闯进去,很容易尸骨无存。” 在艾克的震惊中,青年又懒洋洋地瘫回了沙发上。 他扯回了第三军校的名录又看了看,确定没瞧见什么妖怪的名字后,如同自己什么可怕的话也没有说过一般,重新将话题带了回来。 卡罗尔笑眯眯地允诺艾克: “我会赢的,你放心。” · 运动会开始倒数第三天。 黎里开始收拾前往第二星域的行李。 从宁县带来的小毯子要带上,冰箱里剩下的食物要打包在路上吃,棋盘和扑克牌也要留着。 零零碎碎一大堆。 黎里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出门竟然有这么多行李要准备了。 她准备行李的时候,瞥见韦岫出去接了个信号。 回来之后,韦岫的眉毛便又搭下去了两分。 黎里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了。 她本来是想着不去插手朋友的私事,给足朋友空间。 可眼见着这私事韦岫是越理越乱,黎里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她看似不动声色,先将韦岫哄进屋来:“你的行李我帮你也收拾好了,你看看还有别的要稍上的吗?” 韦岫愣了一瞬,她笑道:“麻烦殿下了,我来来看看。” 黎里站在一旁,看着韦岫检查行李。 她说:“韦岫,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陪你一起回第七星域。” 韦岫收拾行李的动作顿住。 她没有回头只是嘀咕道:“殿下和小侯爷是约好了吗,一个两个都想去我家玩儿?” 黎里说:“对,我以你的同学、拥有继承权的皇女的身份去,带着你从联合运动会上赢回来的奖杯。” “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联系宣传部开个新闻发布会。全域广播行程目的地也行。” 韦岫放开了检查中的行李。 她回头看向黎里,从裤子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枚硬币。 韦岫说:“殿下,我是个生意人。生意人最大的优点是守信,我收了殿下的定金,就不会中途毁约。” “我不会退学的。” 黎里却说:“我不是以合作伙伴的身份和你说这些话的,如果是合作伙伴。开个新闻发布会我要做的前期工作量,多得足以让我和你收上一笔巨款。” “我是在以朋友的身份问你需不需要帮忙。” 黎里还算挺了解韦岫现在的心态。 毕竟当初王奕拒绝她靠近时,差不多也是这样。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不用一个人去解决所有问题。”她指了指自己,“我、吴琰、君瑶,都是你可以不需要考虑代价使用的工具人。” 韦岫听着忍不住笑了一声。 黎里说的少有真挚,她的关注点却偏了:“殷誓在殿下这儿,果然不算自己人啊。” “我就说嘛,皇室怎么可能真的赞同共和。” 听着话黎里就不愿意了。 她说:“帝制腐朽共和当立,我可是真心实意这么觉着的好嘛?我还没说走向共产呢。” 韦岫摆明了不信。 但她听进了黎里的话。 她回过身收拾行李,说道:“我心里有数,真到我处理不来的时候,会请您帮忙的。” “这几天我也想好了,实在说服不了我父母,就不说服了。春假冬假我去王星过,集训赚的钱也够我旅馆费用的。我父母心软,我放假不回家两次,他们就妥协了。” 黎里见韦岫真的有打算,点了点头。 但她还是说:“我也可以和叔叔阿姨通电话的。不行我牺牲一下,骗赵锡和他们对话也是可以的。” 韦岫谢敬不敏:“算了,这个代价我可支付不起。再说了,我父母对第三军校的偏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你就算出现了,他们也只会觉得我为了继续骗他们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 “说不通就不说了。孩子长大总要选自己的路去飞。” 韦岫重重合上了行李箱,就像出了某一口气般,“或早或晚,他们总要接受的。” 黎里瞧着她合行李箱的力道,心道,这怎么都不像是能够轻易接受的样子。 黎里说:“那我还是给叔叔阿姨写封问候信。不论他们觉得是真是假,总能消停一会儿。” “你总不能在运动会期间,还要分神应付这事。” 这个提议韦岫没有拒绝,她答谢了黎里。 下午就要出发了。 韦岫偷了两周的懒,这会儿倒是积下不少指挥系的事。 她与黎里先告辞,约好星舰上见。 黎里也不拦她,等她走了,才慢吞吞回寝室取出了自己写好的那封信。 第七星域还是有用纸的习惯。 黎里手里从皇帝那儿接到的,代表她继承权身份的皇女实体印章,也终于有了一次用途。 她在言辞恳切的问候信末尾按上了这枚印章,交代后勤部将信件一定要送到。 等收拾完这一切。 第三军校的参赛学生们也终于要出发了。 黎里在星舰上睡了个懒觉。 跃迁的不适就在她的沉眠中过去了。 等她被吴琰叫醒,第二星域资源丰富的星群便映入了她的眼中。 与灰突突、黑不拉几的第四星域截然不同。 至今仍是帝国重心的第二星域繁荣昌盛,多颗星球都透着生意盎然的颜色。 为了保护星域群,第二星域的防护罩也是最先进的。 第三军校在递交了印信后,灿金色的能量罩方才容他们探入。但越过防护罩,真正进入第五军校所在的星球时,第三军校的学生们,才明白学校与学校之间的差别可以有多大,以及为什么他们会被看不起。 有钱、太有钱了。 绿荫植被,喷泉池塘。 这让学校最多的装饰就是耐寒耐旱植被的第三军校的学生不免有些酸。 “这是公园还是军校啊。军校里搞这些有意思吗?” “这么大的空地,与其种花还不如建个演武场。” 这还只是第五军校。 号称七校之最的第一军校得多有钱啊。 黎里看了看参赛的学生们。 又看了看完全不在乎贫富差距的普兰。 她只好说:“这样,大家如果这次能赢下三项以上的比赛。回去后我就请校长给我们建花园。” 黎里鼓励大家:“比第五军校还大的。” 听到这话,原本还在说花园没用的学生们都隐隐激动了起来。 还有人问黎里:“殿下,您是皇室,可得一诺千金啊!” 黎里笑着应允:“当然,我保证。” 学生们高兴了。 普兰闻言挑眉:“第三军校这个地方,花可不好养。殿下是打算说服议会,给普兰专项拨款吗?” 黎里道:“那怎么可能。多给您一分钱,我都要担心您是不是想搞事。” 嘴里这么说着,她指了指吴琰:“武侯阁下的圣礼是‘木系’,造一个花园是小事。只要他还在第三军校上学,花园便能维持住。我也没说这花园要建多久,给大家玩赏个三年,也足够了。” 普兰叹为观止。 他问黎里:“太子殿下知道你和武侯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吗?” 黎里反问:“他为什么需要知道?” 普兰淡笑不语。 星舰直接顺着轨道滑向星球的地下维修场。学生们在这里换乘飞行器前往第三军校。 出乎黎里意料的事,第五军校,竟然在换乘这一站就已经安排接待了。 想到自己去第三军校的经历,黎里不由感叹,果然啊,全帝国只有第四星域不正常。 黎里他们刚下星舰,等候已久的第五军校的学生便上前一步。 黎里瞥见他胸前的徽章是六芒星型——来之前吴琰和她科普过。与第三军校全然野性的强者为尊遴选头狼不同,第五军校是积分制。每学期的考试成绩与各类竞赛都会折合成积分,积分的多少代表着他们在学校里强弱。 六芒星型是最高积分档的标志,得到这个标志的学生即可毕业,这代表着第五军校已经完全认可了他的能力。 然而六芒星的积分可不好拿。 大部分人得学上五年,才能勉强够上边。更多的学生,在不选择延长学年的情况下,都是以着五芒星的结果毕业的。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王默在第五军校只读了三年。他第三年就拿到了六芒星参加了毕业军演,即便如今成了罪人不再能摆上台面,也依然是第五军校暗中的传奇。 那有着六芒星的学生显然做足了功课。 他一见黎里,便握拳低头行礼:“指挥系四年级艾克·迈耶,向殿下问安。” 黎里颔首示意,她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场面话。 就见一名本站在队伍后低着头的学生像是突然惊醒一般,听到殿下两字慌慌张张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挺直了身体四处张望。 他个子很高。 整个人站直的时候,才发现他比其他的学生,都要高出小半个头。 那双蓝色的眼睛隔着四五个人瞧见了黎里。 然后微微弯起。 黎里瞧见了一名身着墨绿色军服的青年两三步从后走向前,其他的学生再自然不过的为他让步。 黎里瞧见了他身上的六芒星。 那学生大概刚刚真是在站着打瞌睡,也知道自己的仪容不整。在想黎里行礼前,还知道扒拉头发。 他整理了自己,好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 黎里瞧见这名蓝眼睛的高个青年向她欠身行礼:“机甲系三年级,卡罗尔·库欣,向殿下您问安。” 三年级的六芒星。 黎里谨慎道:“学长多礼了。” 卡罗尔闻言站直了身体,他冲黎里笑了起来:“我看了名单,殿下报名了机甲五项。” 黎里:“然后?” 卡罗尔笑容灿烂:“我们是对手,我——” 卡罗尔剩下的话没有说完。 艾克直接把他按了下去! 艾克黑着道:“冒犯殿下了,还请殿下见谅。卡罗尔最近训练过劳,以至于今天不分轻重。” “殿下,您请这边。飞行器已经安排好了。” 卡罗尔呜呜两声,似乎想要说话。 艾克把他按得死死的。 卡罗尔闷气不说话了。 黎里看了这两个六芒星一眼,也不多说什么,笑了笑离开了。 离开那两人后,殷誓走至黎里身边,和他低声道:“卡罗尔·库欣是现任第五军校校长奈尔斯·库欣的侄子。他本人虽然未曾参与过战争,但在军队里小有名气。库欣家族虽未出过大区将领,但官至中将。卡罗尔库少年时跟随父亲去过第五军区,并且在第五军区内的机甲演练赛上击败了当时参训的机甲作战部队队长。” “他是这次机甲五项的赛事上最强的敌人。” “最关键的一点,他也会手操机甲。”殷誓道,“我猜他刚刚盯着您来,应该是查到了您在第三军校与尹朱晚比赛时的影像。” “您若参赛,一定记得小心他。卡罗尔·库欣是王默的狂热追随者,他对击败使用手操机甲的机甲兵,有着超乎一般的执着。” 黎里颔首,表示心里有数。 殷誓欲言又止。 但他瞧见黎里沉静的侧脸,又觉得确实不必说。 皇女从来谋略得当,不会和个机甲疯子纠缠。 殷誓是这么想的。 黎里不那么想。 六芒星。 上来下马威。 第五军校出过王默这样的叛国者,他们想要洗清自己的**是如此迫不及待。 三校联合运动会是会有两位大区将军,一位帝国议长出席的、充满了暗藏意义的比赛。 每个学校都有想要从中得到的东西。 第五军校想要得到的,应该就是踩着她吸引来的注意得到胜利,以此向帝国证明实力恢复荣誉。 ——这怎么行。 她组成出来的戏,怎么能轻易的换掉主角? 黎里坐在第五军校给她安排的寝室里,盘腿想了半天。 想到坐在一旁的韦岫看书看的都快打起瞌睡。 黎里打开了终端,拨出了一个已经灰了很久的信号。 播出前,黎里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里准备。灰了这么久,拨不通正常。 但是她可以坚持到信号被接通。 可在第一个信号拨出,即将因无人接听而中断的几秒前。 信号被接通了。 黎里面前的屏幕上是一片雪花,她瞧不见王奕在做什么。 但她听见了王奕的声音。 “师姐,你出什么事了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56章 56 黎里罕见地停顿了片刻。 王奕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 黎里倒也说不出哪里奇怪,一定要形容的话——像是把自己闷在一个罐头里说话似的。 久久听不到黎里的回应。王奕在信号的另一端又问了句:“师姐?” 这回连韦岫都醒了。 她睁开了眼, 好奇地看向黎里,示意:我要避开吗? 黎里觉得没必要。 她一边让韦岫坐下,一边回答王奕:“我在。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听起来你有些忙。” 明明是安静的、都快有回音的音频。 黎里这么说,信号那头的王奕竟也不反驳。 他还笑了一声,说:“还好,不是什么大事。倒是师姐, 你竟然会联系我, 看起来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啊。” 黎里咳了一声。 她毫不意外王奕会这么猜。 毕竟他们认识这么些年了。王奕什么脾性, 她什么脾性,彼此心知肚明, 完全没有伪装的必要。 离开宁县后,黎里与王奕要走的人生也就滑向了两端, 按照常理来论本不会再有交集。 所以王奕将自己的信号对黎里调成了“信号外”的灰色。 而黎里即便在楚侯那儿吃了这么大一亏,也没想过要去打扰王奕。 但黎里倒也没想过他们俩会就此陌路了。 大约在她于王都站稳脚, 功成名就回宁县的时候。又或者在王奕完成了他的梦想, 黎里在新闻上(不管是不是法制频道)瞧见他名字的时候。 可在王奕将名字传到她这里之前, 在她衣锦还宁县之前,黎里破坏了这默契,先来找他了。 也难怪王奕会觉得她遇上了什么大事。 不过卡罗尔·库欣,说起来也能算是个大事。 黎里含糊道:“是这样的,我现在在上学嘛。” 王奕声音含笑:“看到新闻了, 你去了第三军校。师姐还是一如既往,行事总是出人意料。” 黎里盘膝坐在沙发上,她说:“那你应该也看到我们参加三校联合运动会的新闻了吧, 吴秦将军和楚议长都参加的盛会。” 提到这两个名字。 王奕的声音缓了一会儿传来。 他说:“嗯,瞧见了。” 黎里不疑有他,继续说:“我报名了机甲五项,然后遇上了一个姓库欣的小子来挑衅。我记得咱们当年做游戏的时候,你说过帝国的机甲兵的天赋其实也看遗传。库欣——我记得你做的人机模式里,有小兵就叫这个名字。” 王奕那边似乎真的有事。 风吹过罐头里的咚咚声响了好一会儿,他才抽空回答。比较起黎里的记忆深刻,他却有些想不起来了:“有吗?” “有!” 提到王奕当初做的噩梦游戏,黎里就有一万句话要说。 “当年咱们俩无聊嘛,不是一起去边军偷过淘汰的数据板来着?本来是想卖的,但宁县没人对数据板感兴趣。咱们就自己留着用了——那会儿人鱼哥还在呢,造模拟舱的时候,他还指导了我们。那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和我们说话,这你总记得吧?” 王奕似乎回想了起来。 “师姐记得真清楚。” 黎里道:“我每一件都记得很清楚,我还记得你当初——” 瞥见了睁着眼很有精神听着的韦岫,黎里把“你刚来没衣服穿穿我衣服”的话吞了回去。 她强调说:“你写过库欣的数据库!你还拿这事和人鱼哥聊过,说过库欣擅长传感机甲,技术不错,做人不行。” 这段黎里还记得真挺清楚。 那是王奕少有的、在她面前如此不客气地讥讽一个家族。 尤其是这个家族战功卓著,于帝国有功。 他看不起库欣是从心底里的,蓝尾的人鱼瞧出了这一点。人鱼都不喜欢帝国兵,有人和他一起骂帝国兵,他自然态度都要和缓些。为此,他还帮着王奕一起,将库欣设定成了游戏里的怪,还是最简单的关卡,他们这帮小孩里最没天赋的、都能打赢过去的那种低等小兵。 黎里记得这么清楚,王奕想反口都没有机会。 他请黎里稍等。 于是黎里又听见了激烈的风声。 好半晌,风声渐弱。 那仿佛从罐头里发出的声音也弱下了。 王奕似乎终于找到了个适合通话的地方。 黎里面前的雪花屏一阵波动,她有段日子没见的朋友出现在了屏幕里。 王奕瞧起来过的不错。 他穿着有些不合身的衣服,但衣服料子不错、大体整洁。 黎里发现他的眼角似乎添了道伤口,从灰白模糊的影像瞧起来已经结痂了。 他向黎里笑了笑,漂亮得与黎里离开时似乎没什么不同。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Cushing’。这个家族我的确知道一点,前线机甲兵专业户,神经敏锐度极高,操控传感机甲的高手。” 他有些好奇地问:“怎么,你的对手里有库欣吗?这次三校联合,第六军校不是没有来吗?” 黎里若有所思道:“不,这个库欣是第五军校的三年级生。” 王奕听完沉默。片刻后,他慢声道:“这倒是有些奇怪。时至今日了,竟然还会有库欣选择第五军校。” 黎里听完直觉这里头有故事。 她问王奕:“库欣和第五军校有旧怨?我看卡罗尔·库欣还是三年级的六芒星,瞧着也挺爱校,不像是有恩怨的样子。” 王奕倒是不瞒黎里。 “也不算旧怨,不过库欣家族也没人会主动提。当年有库欣家的嫡子在第五军校读书,被另一个没什么背景的普通人压了一辈子,恨得咬牙切齿,指天咒地说过家中子弟绝不与那名普通人有半点牵扯。普通人毕业的母校,库欣自然也不再会去求学了。从二十年前起,库欣便不再入学第五军校,改选第六军校了。” 黎里听到这里,再联系一下她入机甲系后听过最多的“普通人”的名字,试探问:“你说的,没什么背景的普通人,是王默将军吗?” 王奕愣住了。 他的表情好像在问“你怎么知道了这个名字”可他的眼睛又好像在说“你去了帝国知道也是理所当然”。 王奕颔首:“对,就是他。” 不过王奕没有让黎里继续就这个名字问下去的意思,他抬眸说:“你联系我,是因为第五军校出现了库欣。他向你挑衅了?” 黎里点头:“没错。师弟,你是知道我这个人的。一般情况来说,我胜负欲没那么强,可要是你指着我说要赢,那我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更何况,我不能让第三军校以外的学校在这次比赛中出风头。” 黎里云淡风轻地说着些可怕的话:“逼急了大家干脆都没有。为他人做嫁衣这事,我可不干。” 王奕毫不意外。 他想了想说:“你是想问我要怎么对付库欣吗?” 黎里点了点头,同时说:“不过这个库欣有点奇怪,他好像是用手操机甲的。我问了同学,说他对手操机甲有种变态的执着,我估摸着变态执着——那他要出风头,比赛应该也会用这种。” 王奕冷笑了一声。 他倒也不多评价,说:“既然如此,师姐用传感机甲不就好了?” 黎里说:“我倒是想,但我机甲课到现在才上了五节,模拟仓还是因为同学打赌才进去过。” 王奕认为这些都不是重点。 他问:“你传感机甲契合度有多少?” 在开运动会之前,最后两节的机甲课,黎里还是成功进行了适配测试。 大概还是沾了特殊基因的光,适配数据非常高:“97%,不错吧?” 王奕颔首:“97%,全帝国也找不出十个。有这么高的契合度,打架你还敲什么代码,直接上拳头不是更快吗?” 黎里说:“可我上次用手操机甲赢了传感机甲——” 瞧见王奕的表情,黎里闭嘴,做了您请的姿势,不再多话。 王奕忍俊不禁,他说:“师姐,你不要觉得咱们那会儿总是玩代码,代码便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军队淘汰了手操机甲是有原因的,难以上手是一方面,另一方则是他在速度上的难以提升。” “传感机甲,一秒钟你可以握起拳头,两秒钟你的拳头就可以砸在敌人的脸上。 “手操机甲的两秒钟,甚至还不够你写完握拳的代码。” 王奕直接道:“卡罗尔·库欣,他如果选择传感机甲,你们获胜的可能性就真的很低了。但若他选择的是手操机甲——” “师姐,你在我的游戏里为什么总是赢不了呢?” 不等黎里回答,王奕做了解释: “不是你的速度不够快,而是在预计对手的下一步上,你比我总是要慢上很多。 “手操机甲的强大全赖于操作着对战局预测的准确性。代码一旦输入,中途便很难修改。手操机甲的强大是极为苛刻的选择,是操作者适配度不足、只得以谋算预计弥补而行的无可奈何。” “他不是真正的普适‘强大’。” 黎里渐渐明白了王奕的意思:“你的意思是——骗他?” 王奕慢条斯理说:“机甲格斗,从不是论谁的出剑速度更快。如果不用输代码,空出来的那几秒,你总能瞧清我是想出拳,还是想要守腿吧?” 黎里心领神会:“哦~,我还可以有功夫哄你出拳或者出腿。” 见黎里领会了精髓,王奕微微颔首。 王奕的确是黎里见过天赋最高的机甲操作者。 她虽然从没有见过王奕真正驾驶机甲的模样,可他在模拟舱里永远无法被打败的角色依然给黎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这几天她听了不少王默的故事。 都说这位将军在前线时能以一敌十。 他操作的那台银白色轻量机甲,甚至被联邦专门取了代号,称作“死神”。 只可惜随着这位将军的叛变,“死神”也一同被摧毁了。 机甲系的学生们没有不遗憾见不到“死神”的,唯有黎里不觉得。 她见过王奕在地狱人机里设定的守关人。 银白色的轻量机甲装备六翼助推器,手握尖锐态金长杖。 它立在雪山之巅,沐浴在最圣洁的光芒下。 黎里偷偷称呼它为“永胜的天使”。 想到那台机甲。 黎里忽而问了王奕一句:“王奕,你了解王默将军吗?” 她叫了王奕。 信号的远方,王奕的眼睫微动。 他回答黎里:“我不了解他。” “但我信仰他。” 这句话说完,喧闹声又来了。 王奕眼疾手快关掉了通讯,就见星舰逃生舱的金属门被强力破开! 以为逃出升天的贵族夫妇手里还握着粒子枪,枪口的能量电磁还没有消亡,可见破门的强力便是来自于这一枪。 王奕抬起了眼,确认了没有其他人闯入。 丈夫原本张惶的心情在瞧见了王奕后稍微松下了点。 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的青年,长得又斯斯文文甚至可以用漂亮来形容。这样的青年会出现在逃生舱,贵族理所当然将他认作了这艘星舰上的维修工。 贵族抱着自己惧怕的妻子,用枪指着王奕道:“去把逃生舱打开,快点!” 王奕闻言不为所动。 贵族见状脾气不由暴躁,生死之间也顾不得美德,破口大骂道:“小垃圾,我叫你把逃生舱打开,你没听见吗!” 王奕听见了。 他抬起了手。 贵族甚至都没有瞧见他是怎么开枪的。 等他反应过来,老旧的子弹已经在他的脑门上开了一个洞。 丈夫哄然倒下。 夫人尖叫了起来。 丈夫握着的粒子枪随着他的尸体一起跌在了冰冷的地仓上。 妻子发着抖瞧着那把枪,在听见脚步的下一秒—— 她抓住了枪,直接对准了走来的王奕,粒子已经凝成,只需她稍稍一碰,就能让青年和逃生舱一起化成灰烬。 女人尖声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开枪了!” 王奕闻言却是温和一笑。 他向这位夫人伸出了一只手,温柔道:“夫人,你手里握着的是很危险的武器,这样危险的东西可不适合您。” 妻子尖叫:“你杀了我的丈夫——” 王奕耐心说:“我只是不喜欢别人用那样的词来形容我。您看起来是位优雅的小姐,我相信您不会犯这样的错。” “我不会伤害你的。”他已经走到了女人面前,漂亮的面孔上满是温柔,“将这危险的东西交予我吧。我保证,不会有人伤害您的。” 妻子瞧着王奕。 她浑身都在发抖。 黑发的年轻人漂亮的如同教堂中绘画的“圣徒”。 她有些握不住手里的枪。 王奕垂下眼,他的手握住了粒子枪的枪口。只要女人开枪,他的右手会立刻开花。 可是女人没有,他顺利地将枪从女人的手中抽离。 王奕将枪丢了出去。 正巧这会儿他的同伴赶来了。 漏了肥羊的绿发青年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他揉了揉头发,嘿然道:“不好意思啊头儿,一个没注意,溜了人。他们没打扰到您通话吧?” 王奕默不作声。 绿发青年心里便咯噔一下。 他说:“……头、头儿,这次份额我不要了。你可别发火!” 王奕没有生气的意思。 他慢慢站了起来。 原本依附着他的女人见状,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角。 绿发青年瞧见了这个女人。 他愣了一下,问王奕:“她……” 察觉到王奕的地位,女人抓紧了他颤巍巍说:“你保证过,不会让人伤害我的……” 王奕从不反悔。 他掰开女人的手指,点了点头,说:“没错。只要您的家人交付了赎金,我们不会伤害你。” 女人闻言瞪大了眼。 王奕面无表情,倒是绿发的青年笑了。 “得了,老样处理。夫人,我们能向您丈夫家也再寄一份勒索信吗?” 绿发青年利索地在女人歇斯底里前把人敲晕绑走,临走前,瞧见捡回粒子枪的王奕,顺口就问了那么一句—— “头儿,你接的是谁的信号啊?” “听起来也像个女人。” 王奕端详着这把粒子枪。 他笑了一声:“女人?” 他把枪口对准了青年比了比,又收了回去:“你最好换个称呼。她要取走你的脑袋,可比我更容易。”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57章 57 第五军校。 黎里拨出的通讯被突兀掐断。 她愣了一瞬, 旁听者的韦岫了愣了一瞬。 韦岫:“……断的挺奇怪,要不要再拨回去?” 黎里考虑片刻,想到通话里奇怪的“风声”摇了摇头。 黎里:“不用了, 反正想问的都问到了。” 说着,她以着一种颇为得意的态度与韦岫说:“我的师弟是不是挺厉害?” 韦岫回想着王奕对机甲操作的分析,不自觉便点了头。 她是指挥系的学生,对机甲的操作自然不如黎里了解,但她了解机甲在战局上应如何使用。 作为占领低空用途的突袭小队,机甲操纵师本人能力越强, 配合星舰部队作战的能力也就越强。指挥官在布置作战的时候,考机甲小队被考虑最多的便是机动力极限, 越强的机动力既代表越多的可能性。韦岫想, 换到机甲操作上来也是一样。 操纵者能反应所需的时间越短, 机甲的容错率也就越高。手操机甲被军队淘汰,从机甲系的角度来看,最大的原因是它的高难度操作性带来“非普适性”——可从指挥系的角度而言,手操机甲最后被传感机甲代替的原因, 其实是它的低机动性。 普通的机甲兵也可以使用传感机甲在三秒内完成握拳。 优秀的机甲兵才能使用手操机甲在三秒内完成握拳。 更不用提两种机甲在近身搏斗中所需要的更多时间差了。 只是黎里用手操机甲赢了尹朱晚, 当年的王默将军作为机甲第一兵也是选择手操机甲这样的历史, 让大多的人都忘记了这两种科技之间的最致命差距——机动性。 就好像黎里当初与尹朱晚的比赛。那场比赛里,若是尹朱晚没有像黎里所猜测的那样行动,黎里也不能完成“踩踏”的计划。黎里的胜利,其实也正是应了王奕的分析——手操机甲的获胜, 极其依靠预判力。 韦岫也盘着腿坐在黎里对面。 她看着黎里忍不住问:“卡罗尔·库欣能在三年级就得到六芒星, 我想他对战局的预判力决不能小觑。殿下,即便你放弃手操机甲,转而选用传感机甲, 您有把握能赢吗?” 黎里其实没有把握。 如果今天,就在这只队伍里,她拥有王奕。那么别说卡罗尔·库欣,就是整个库欣家族排队来参加机甲五项,黎里也不会担心有人抢了她的风头。 可她现在没有王奕,只有王奕给出的建议——从破坏敌人对战局预判下手。 黎里和王奕做发小这么些年,自认在很多事上,她其实是比王奕要敏锐的。可唯有机甲——这小子对机甲太熟悉了。当年构建数据库的时候,黎里没有细想,如今翻来想想,王奕当时嘴巴里说的“数据板里有大量的机甲数据我只是稍微改了改”真的能信吗? 宁县边军的数据板里,能有和传闻里已经连数据都找不到了的“死神”那么相像的机甲数值? 王奕尽扯谈! 当年pvp作战,黎里代码敲下去,机甲才抬了根手指头,王奕就能通过她使用的机甲类型猜到她的命令,从而反制命令。打架次数多了,还有黎里还没敲代码呢,只是转了个面,王奕就能猜到她要干嘛。 黎里当年不懂,以为这只是单纯的因为王奕变态。但她现在接受了最系统的机甲教育,推测的出这种敏锐性是建立在对机甲的数值烂熟于心上。王奕本身对数据板里刻入的那些机甲数值——从轻量到重型到破甲,他通通了如指掌。 普通人会对机甲的数值这么了解吗? 更何况他来到宁县的时候,看起来也没超过十岁。 “机甲的天赋是会遗传的,他说他不了解但是信仰。”黎里没头没脑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韦岫没听明白:“什么?” 黎里道:“底气不是很足,毕竟是三年级的六芒星,瞧着就是奔着王默将军的记录去的。咱们得再攒一点信息才行。” 韦岫不过看了黎里一会儿。 她便心有灵犀说:“要不要把参加机甲五项的三个学生叫上?” 黎里扬起嘴角笑道:“三个就不必这么麻烦了,叫上最强的那个,我们一起去邀请一下卡罗尔同学呗。” 于是,在韦岫和帮黎里叫人的时候。 黎里也去找了殷誓和吴琰。 他们俩倒是挺意外黎里会到男生寝室来,尤其是她的长相对第五军校而言可不是秘密。 王星的皇女出现在了第五军校的男寝区,这简直是把气压再提高几个点都要沸腾的状态。 身着第三军校墨蓝色迷彩军服的黎里瞧着一点都不着急。 她甚至还有心情和回寝室的第五军校的学生打招呼。 黎里不急,吴琰可不敢让她就等。 他和殷誓几乎是接到电话就下来了。下来后,吴琰还要说:“你不能约个地方叫我们来吗,你来这里多奇怪!” 黎里却说:“有什么奇怪的,我本来就是顺路找你交代两句话。” 在吴琰啰嗦起来之前,黎里先说:“你是武侯,即便在第五军校,学生们应该也都给你面子?” 吴琰闻言不免有些自得,他矜持颔首:“这是自然。除了你和韦岫,有谁会这么不把我当回事,就算在第三军校,我被供着,那也是供在高处的好嘛?” 黎里只当听不出吴琰的言下之意,她交代说:“那挺好。在我回来前,你帮我打听一下卡罗尔·库欣最喜欢的机甲型号。比赛里不会出现独立设计、保密数值的机甲,只要问到型号——你就想办法给我弄到数值。” 吴琰愣了一下。 他说:“你要数值做什么?” 黎里挥了挥手:“这你就别管了,总之,把它搞到手,明白了吗,表哥?” 吴琰晕乎乎:“行,行,我给你想办法。” 黎里满意了,她催着吴琰先回去,等吴琰回去了,方才又看向殷誓。殷誓这次报名了越野,作为曾经的军人,这也算是他擅长的项目。 黎里对殷誓说:“殷誓,我想你也猜到了,第五军校也想在这次联合运动会中出风头。既然第五军校是有目的,第一军校肯定也有点什么。我看了参赛名单——赫尔南多,这是首相的姓氏?” “殷氏惯来和赫尔南多交好,你能不能去问问他们答应了联合运动会的理由是什么呢?” 黎里交代:“甚至还有特意前来的韩天——他是韩侯的侄子,我在宴会上见过他。我总觉得韩天也来,第一军校的目的大概率不在夺取胜利。你代表我,与赫尔南多接触接触,必要的话,和他们谈一谈。” “我们只要胜利,如果没有冲突,他们想要的东西,我们未必不可渡让。” 殷誓听明白了黎里的暗示:“殿下是想要拉拢第一军校,一起……吗?” 黎里笑着摆手:“我哪有那么不讲武德,竞赛场上还是要公平公正的,我只是想要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如果第一军校目的不在最后的奖杯,那么达成一场和谐友爱的运动会,也是好事呀?” 殷誓深解其意,他笑着说:“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这次的胜利对我们能否重回七校军演、一扫旧尘至关重要。殿下不用顾忌我的态度。您说的对,我有时行事的确太过优柔寡断,也是时候改一改了。” 他向黎里微微欠身行礼,“请您放心,我会给您带回好消息的。” 黎里见状微讶,片刻后她又笑了:“共和会的一段时间,殷同学的确成长很多。” 她玩笑道:“希望日后你进了内阁,楚议长不会怪我添了个帝制的大敌来。” “如果您当皇帝。”殷誓突然说。 他意识到自己失言,抿直了嘴角,却依然低声说完:“内阁可以成为新的共和会。” 黎里这下是真的惊讶了。 她开始反思自己是哪句话哄到了点子上,共和党未来的继承人竟然愿意和帝制继承人握手言和了? 黎里反思,殷誓倒是笑了。 他见到少有困惑的黎里,问道:“君瑶大概还要多久才能来?” 黎里道:“没办法,他不参赛。根据规则,他要来第五军校就只有一个办法。” “等着楚侯到。”黎里说,“还好他还有个身份是中尉,能入编议长的护卫队,楚侯也同意帮这个忙。” “不然他真得留下看家了。” 其实本来黎里对君瑶的安排也是看家。 只是后来大家都走了,黎里看着屋里的君瑶,又觉得不忍心。 总归第三军校能搞事的,基本都去这次运动会了,即便没人在家,学校也乱不起来。 加上现在情况与黎里刚接到通知时又不同,楚檀要去观礼。那他们前往第五军校的方式,也就不是只有参赛这一种了。 黎里给楚檀又打了一次电话。 老狐狸还是一如既往地探不出虚实,不过他认可黎里的成果,同意帮忙。 黎里在那一刻真心觉得老狐狸冷血——君瑶也算是他养了三年多的义子,带自己的义子去观礼,还得算黎里欠他人情了。黎里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离间的机会,立刻展现给君要看。 看看啊,你干爹如此残酷无情,我们如此春风和煦。四年后怎么选,你清楚了? 殷誓闻言蹙眉:“那不是开赛当天才能来?这些天殿下的安全该怎么办?” 黎里觉得在第二星域,已经开发了圣礼的她才是最危险的,根本不存在安全问题。 可下属的关心不好辜负。 她瞥见了慢慢走来的韦岫,还有不在寝室收到通知玩命跑来的机甲系学生,对殷誓说:“有的,他负责。” 刚刚受到韦岫的通知,说是皇女有命,一路疾驰跑来的机甲系学生还没喘匀气,就见黎里朝他一指:“沙里,你会保护我?” 沙里瞧着黎里,他满心都是——“你模拟舱机甲攀爬的竞赛成绩好到变态,你怎么有脸让我来保护你!” 可瞧着学校共和会会长一脸严肃打量他的模样,沙里直觉说不行可能要遭。 他遵从本能说:“当然,我会保护殿下。” 殷誓还是皱着眉。 在他看来机甲系的这名单兵各项成绩虽然不错,但是比起君瑶实在是差得太远。 黎里劝他:“没有鲜奶的时候,奶粉也是可以凑合的嘛。第二星域也没什么危险,不要过度紧张啦。” 殷誓想想也是,点了头,交代奶粉沙里:“保护好殿下,赌上你的性命。” 沙里莫名其妙就多了项任务,可他还不敢说不。 殷誓见韦岫也来了,便对黎里说:“韦岫来接您了,殿下早些回去休息。赫尔南多那边只要有信息,我即刻知会您。” 黎里听后笑了笑:“恐怕不行,我正事还没干呢。” 殷誓:“您不是已经吩咐过我与——” 黎里瞧了韦岫。 韦岫点了点头,比了个手势,意思就是卡罗尔·库欣很巧也在男寝楼的意思。 那黎里就不客气了。 她直接在楼下大声道:“卡罗尔同学,我是赵里,比赛还没有开始,要不要先一起出去玩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58章 58 卡罗尔见过皇女。 库欣家族在帝国也算是排得上号的军队世家, 即便并不居于王星,会逢大庆仍要前往帝都向皇帝致礼。 在卡罗尔还没有和家里闹翻的时候,他跟随家中长辈, 在王星大典上也见曾经的公主·赵真。 精雕细琢、人偶般漂亮尊贵的公主殿下。 备受宗室宠爱, 不知“苦闷”二字何写的帝国珍宝。 那是卡罗尔记忆里的皇女。 当然了。 他现在知道皇女搞错了, 真正的皇女流落在外刚刚寻回, 他乖乖地陪着艾克一起去见过了。 艾克说:“别小瞧这个从野地里回来的小公主,她拥有继承权。你与她对上, 一定要万般小心,不可大意。” 卡罗尔有一下没一下应着。 会议室里, 没有资格随行迎接皇女的甫一见状, 不免嫉羡说:“卡罗尔, 你这副模样, 别人瞧着还以为你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呢。迎接皇女可是荣耀,你要是不想要,让给我们也行啊?” 甫一是卡罗尔的室友, 帝都人,自从放假在家时收看了第二皇女归来后的册封礼, 变成了皇女的簇拥者。 按照他的话说, 赵里殿下优雅温和,全然瞧不出她曾流落在外。恢复身份回归富饶王星后, 也没有生出享乐之心, 反倒是即刻担起了皇女的义务, 成为皇室三代以来第一位入军的成员。 “她没有选择对贵族最为优待的第一军校, 而是选择了矛盾尖锐、最需要改革的第三军校。这说明了什么,说明皇女殿下是如此的善良正义。新闻说得对呀,她从宁县来, 是人民的皇女呢。” 卡罗尔自离开模拟舱回到寝室,就时常听见甫一在他耳边这么唠叨。 第二皇女在前往第三军校后,切实改变了第三军校。 艾克因此认为这位新皇女不是善茬,甫一却觉得艾克多虑。在甫一看来,皇女殿下怎么会有坏心眼呢?艾克到底有没有看过新闻,她是报道里坚强勇敢亲民可爱的殿下嘛。 看着身为皇女粉丝的甫一,卡罗尔还真的想把这个机会让给他。 在他心里,皇女嘛,皇室一套流程教养下来,不是另一个赵真,也该是0.7个赵真。即便是半途寻回家的,再出格,最多也就是0.5个赵锡+0.5个赵真。 不可能再变异了。 他见过赵真,没兴趣。 他也见过赵锡,更没兴趣。 艾克说他是比校长还要反骨的库欣。最适合他这种人求学的地方,根本不是军规森严、进退有序的第五军校,合该是野兽斗场、无法无天的第三军校才对。 对此卡罗尔还反驳了,他说第三军校没有王默,他不去。 艾克气急反笑。 可再气他也得拉着卡罗尔去接皇女——谁让这家伙是开校以来唯二的三年级六芒星。他不到,会让第五军校显得不尊皇室。 第五军校不能再多添污点了。 卡罗尔是被艾克硬拉着去的。 他被提着领子拖走的时候,同寝的甫一还在说:“回来别忘了和我说说皇女!我就在新闻转播里见过她一次,好奇得很!” 卡罗尔没精神。 艾克看了甫一一眼,甫一明白了艾克的意思,只好帮着激励卡罗尔:“你帮我瞧瞧皇女,回来我分你我母亲寄来的牛肉干。” 卡罗尔这才掀起了眼睛,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土,乖乖巧巧跟着艾克去了。 然后他便见到了黎里。 回到寝室后,甫一给他零食,同时问:“皇女怎么样,性格是不是和新闻里写的一样温柔可亲?” 卡罗尔躺在床上,嘴里嚼着牛肉干,想了想说:“不好说。” 甫一不解:“你不是见到皇女了,怎么还是不好说?” 他不满道:“你别是骗我的库存啊?” 卡罗尔不至于做这样的事,他坐了起来,和甫一解释:“她看起来,既不是0.5个太子殿下,也不是0.5个赵真殿下。” 甫一:“?” 卡罗尔弯着眼笑着说:“我觉得她和我一样,会是个怪胎。” 甫一:“??”我问你的是这个吗? 真想问问自己的室友,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脑子不好,所以看谁都是脑子不好。 甫一说:“卡罗尔,虽然咱们是兄弟,但你要这么说皇女我可不乐意了。” 卡罗尔挑眉,他原本是想回敬一句,却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有人在楼下叫他。 甫一也听见了,他是个爱凑热闹的。当下边打开了窗户往楼下瞧去,玩笑道:“哎呀,是女孩子在叫你。咱们学校还有不清楚你本性,被你这副皮囊骗到了的学妹吗?” 卡罗尔眨了眨海蓝色的眼睛。 他回答甫一:“第三军校来的那一位?” 甫一一边往下看一边嘲笑:“第三军校的哪一位啊?嗯,他们来了五个女生,也算不少。参加越野的、军事五项的、射击的、指挥的,你觉得叫你的是哪一个啊?” 卡罗尔垂眸笑道:“会叫我的,自然是参加机甲五项的呀。” 甫一闻言差点翻起白眼:“可得了,第三军校参加机甲项目的女生可是——” “皇女”两个字他没说出来。 他看见了楼下站着的女性。 也听见了对方自报家门的后半句。 还在成长期的少女身条已经拔得很高了,穿着军靴站在楼下,微微眯着眼往上看的模样,竟仍给人些许的压迫感。 甫一看见了他在新闻中翻来覆去瞧过许多次的面孔。 皇女没能得到当事人的回应。 她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又叫了一声:“卡罗尔同学,你玩不玩啊?” 甫一颤颤巍巍回头看了眼还赖在床上的卡罗尔。 卡罗尔非常无辜:“你瞧,我都和你说了,叫我的一定是参加机甲五项的。” 甫一咬牙切齿:“你接皇女的时候是不是说什么了,她怎么会突然来找你?别是你借着自己皮相好看,去邀请她了?” 卡罗尔瞧着甫一这样,拽下自己的军帽,一边慢悠悠起身,一边不客气说:“你直接说勾引两个字没问题。” 甫一:“……” 甫一:“你勾引我女神!” 卡罗尔戴好了军帽,又说:“别说那么难听嘛,不然我不去?” 甫一愤而用手中的一袋牛肉干打狗。 他大骂:“你敢不给我女神面子!” 金发的卡罗尔却是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牛肉干,笑嘻嘻地道了谢,就出门下楼了。 他下来的时候,黎里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见到卡罗尔,黎里维持着虚假的笑容:“同学,我们初来乍到缺个向导,不知道你能不能带我们逛逛城里?” 卡罗尔瞧着黎里,慢吞吞说:“不能也得能了。殿下大庭广众下找我,不就是为了让我没有拒绝的权利吗。” “当众拒绝皇室,艾克知道了能禁我三个月的模拟舱。” 黎里颔首:“知道就好,领路。” 卡罗尔瞧了瞧站在黎里身后瞧着就不太好惹的沙里,又瞧了眼看似没什么特别的韦岫。他的牙齿慢慢撕咬着风干的牛肉,悠悠地转过了身去,开口问黎里: “殿下想去哪儿逛?” “哪儿都行。”黎里跟上,漫不经心地说,“哪儿乐子大咱们去哪儿呗。” 卡罗尔听后嘴角上翘。 他也痛快说:“行,赌|场、地下竞技场、酒,殿下想去哪一个?” 黎里还没开口。 卡罗尔先收到了来自朋友甫一的警告。 他看了看终端上的信息,颇为无语沉默了一瞬,片刻后,只好说:“赌|场去吗?” 黎里想了想,笑着说:“也行啊,估摸着卡罗尔同学提议这几个地方,我表哥也只许我进这里了。” 第二星域与第四星域不同。 它并不缺乏资源,城市的发展自然也不会依赖于军队。 在第二星域,赌场是不合法的。 三个人换了套衣服,卡罗尔带着她们兜兜转转,方才进入了一家瞧着是卖茶的会所。卡罗尔瞧起来是熟客了,招待生不过瞧见了卡罗尔的脸,便再自然不过的将他们引入了地下藏着的大型赌场。 一进赌场,人类的喧嚣与吵闹便涌得铺天盖地。 楼上清雅安贵的会所仿佛只是个摆设,那些在地上讲究品茗的头脸者到了地下,便热闹得连最外的一层皮都盖不住,皆露出猩红血肉的本性来。 “轮|盘、扑克、游戏机。”卡罗尔在喧闹中回头看向黎里,“殿下想玩哪一个?” “轮|盘,扑克我们人手不够。”黎里指了指韦岫,“她是来保护我的,不参加。” 韦岫颔首,甚至后退了一步以示自己的目的性。 这样的介绍反而让沙里愣在了当场,他忍不住低声问韦岫:“小侯爷不是说让我……” 沙里话还没有说完。 黎里已经道:“沙里陪你玩,我先看两局。” 说着她还征求了卡罗尔的意见:“可以吗?” 卡罗尔瞧了眼沙里,他没有任何意见,甚至笑的温和可亲:“可以呀。” 第二星域管控严。这里的赌场规模无论如何都无法与第四星域的相提并论,很多第四星域推陈出新的玩法,这里也没有。 黎里换了筹码后在各种轮|盘上转了一圈,最终选择了比大小的。 这个游戏简单,不需要学习,傻子也能参与。荷官将手中的珠子抛入高速旋转的机器中,玩家有十秒钟的时间用以选择大小,等机器停下,珠子所停留的数字是大是小判定两方输赢。 这游戏考验的是玩家从细微处的预测能力。 黎里推了沙里一把,让他准备下注。 沙里握着筹码胆战心惊,他说:“殿下,我可没有钱玩这个。” 黎里宽慰他:“没事的,算和小侯爷借的,不用你出。” 沙里心里松了一口气,可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和小侯爷借?”沙里紧张了起来,“殿下,我——” 黎里没再给他啰嗦的机会:“赢了就不用欠债了,机器转了,快选!” 沙里简直欲哭无泪。 他回头去看高速旋转中的轮|盘,只觉得那枚珠子似乎跳动子在所有的数字之间。 轮|盘一转动,所有下了注的赌客都呐喊了起来,卡罗尔却没有着急下注。 大约在六秒的时候,他压下了小。 沙里左看右看,他压下了大。 黎里眼角顿时一抽。 果不其然,当轮|盘停下,数字停在了3上。 沙里欲哭无泪,他说:“明明瞧着是大。” 黎里伸手扶额,她问沙克:“你真的是内测测试的第一名吗?” 沙里委屈:“是啊殿下,我适配度很高,神经反应也很快的。” 黎里只好指着那轮|盘说:“你给我再猜。” “猜对一轮我就免你的债,不然你自己付小侯爷的欠款。” 沙里只觉得黎里简直在逼良为娼。 可第三军校里,她的话如今和圣旨也没什么区别了。 沙里只能委委屈屈地服从。 金色的圆球再一次滚进了机器里。 沙里又一次与卡罗尔选择了相反的数字。 黎里扶额无言。 第三次,沙里犹豫时间更久了。 但这一次他也算聪明,他跟着卡罗尔下注了。 然后两个人都输。 故意输掉坑人的卡罗尔朝他们弯起眼睛笑。 沙里是真慌了,他看向黎里:“殿下!” 黎里也是绝望。 她慢慢将手从脸上放下来,对沙里说:“行了,我心里有数了。这三笔账不用你还,你回去给我自己买个轮|盘看,比赛前要是看不出规律,你回去等着君瑶给你做老师。” 提到君瑶沙里脸色都变了。 韦岫算了算沙里输的钱,掂量着剩下的筹码和黎里说:“你不能输了。” 黎里撸了袖子,瞧了眼看戏般抱胸的卡罗尔,含糊道:“我清楚。” 第四局开。 黎里盯着轮/盘在心里飞速模拟预测,于第七秒压了大。 卡罗尔看了她一眼,没有下注。 黎里赢了。 第五局开。 黎里在第五秒压了大。 卡罗尔咬着牛肉干的动作微顿,他盯住了黎里。 黎里依然赢了。 第六局。 连赢两句的黎里在这桌上引起了注意。 众人开始看她下注。 黎里在第四秒压了大。 卡罗尔同样在第四秒压了大。 双赢。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第七局,第三秒卡罗尔压小,黎里压小,双胜。 轮|盘上其他的赌|客已经回过味来。 他们瞧着这年轻的两个小孩,聪明地已经开始知道跟着他们下注。 第八局,轮|盘甚至还没有开。 黎里投了大。 卡罗尔见状微怔,他在第二秒投了小。 赌|徒们见两人产生分歧,一时间又不知道该下那个。 只有卡罗尔瞧见了轮|盘转动中肉眼几不可见的一下震动——这震动让原本的小,成了大。 黎里赢了。 卡罗尔猛地抬头看向黎里。 黎里却只是笑了笑,她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她甚至还有心情说:“我在宁县其实还玩过其他的游戏,卡罗尔同学,你想玩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59章 59 **&**n**b**s**p**;**&**n**b**s**p**;**&**n**b**s**p**;**&**n**b**s**p**;**越**是**缺**乏**娱**乐**的**地**方**,** ****|**博**这**种**极**易**获**得**刺**激**感**的**“**游**戏**”**便**越**受**欢**迎**。**<**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在**宁**县**是**个**走**私**贩**,**很**小**便**被**她**的**抚**养**人**带**着**与**三**教**九**流**打**交**道**。**有**时**候**,**一**些**路**子**你**不**用**点**特**殊**的**法**子**打**不**开**,** **黎**里**为**了**混**口**饭**吃**,** **在**抚**养**她**的**女**人**的**教**导**下**,**能**被**王**都**瞧**得**上**的**手**艺**没**学**过**,**但**论**起**下**三**路**,**可**以**说**是**个**小**行**家**。**<**b**r**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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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十****九**输**,**庄**家**稳**赚**。**<**b**r** **/**>**<**b**r** **/**>**&**n**b**s**p**;**&**n**b**s**p**;**&**n**b**s**p**;**&**n**b**s**p**;**她**和**卡**罗**尔**较**劲**,**这**几**局**下**来**,** **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徒**瞧**见**了**他**们**俩**能**够**瞧**清**□**□**的**规**律**,**知**道**跟**着**下**注**。**庄**家**可**以**允**许**一**个**人**连**胜**,**去**不**会**允**许**一**局**人**尽**是**胜**者**。**<**b**r** **/**>**<**b**r** **/**>**&**n**b**s**p**;**&**n**b**s**p**;**&**n**b**s**p**;**&**n**b**s**p**;**跟**着**他**们**下**注**的**太**多**了**,**庄**家**必**然**要**插**手**。**<**b**r** **/**>**<**b**r** **/**>**&**n**b**s**p**;**&**n**b**s**p**;**&**n**b**s**p**;**&**n**b**s**p**;**所**以**黎**里**非**常**干**脆**的**,**在**开**盘**之**前**,** **随**意**丢**了**个**大**去**。**她**看**都**不**看**随**意****局**,** **自**然**跟**着**她**的**人**不**会**多**于**慎**重**考**虑**后**,** **执**着**于**“**胜**”**的**卡**罗**尔**。**卡**罗**尔**代**表**的**人**数**太**多**,**庄**家**为**了**□**□**,**甚**至**都**不**需**要**她**做**什**么**,**也**会**主**动**的**让**她**这**稀**少**的**一**方****徒**“**获**胜**”**。**<**b**r** **/**>**<**b**r** **/**>**&**n**b**s**p**;**&**n**b**s**p**;**&**n**b**s**p**;**&**n**b**s**p**;**这**是**最**简**单**的**道**理**。**<**b**r** **/**>**<**b**r** **/**>**&**n**b**s**p**;**&**n**b**s**p**;**&**n**b**s**p**;**&**n**b**s**p**;**卡**罗**尔**在**冷**静**下**来**后**倒**也**想**通**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往**日**里****|**博**挣**生**活**费**时**,**倒**也**是**记**得**这**个**规**则**,**见**好**即**收**。**自**是**今**天**被**黎**里**竞**赛**一**般**的**速**度**激**起**了**好**胜**心**,**脾**性**一**上**来**,**竟**然**忘**了**这**么**简**单**的**道**理**。**<**b**r** **/**>**<**b**r** **/**>**&**n**b**s**p**;**&**n**b**s**p**;**&**n**b**s**p**;**&**n**b**s**p**;**如**今**黎**里**又**提**出**玩**别**的**。**<**b**r** **/**>**<**b**r** **/**>**&**n**b**s**p**;**&**n**b**s**p**;**&**n**b**s**p**;**&**n**b**s**p**;**输**得**不**甘**心**的**卡**罗**尔**,**自**然**会**应**上**。**<**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扫**了**一**眼**默**不**作**声**的**韦**岫**,**又**看**了**看**显**然**是**个**蠢**货**的**沙**里**,**扬**着**嘴**角**对**黎**里**说**:**“**好**呀**,**玩**点**复**杂**的****。**”**<**b**r** **/**>**<**b**r** **/**>**&**n**b**s**p**;**&**n**b**s**p**;**&**n**b**s**p**;**&**n**b**s**p**;**“**扑**克**不**是**只**能**四**个**人**以**上**玩**的**,**不**知**道**您**长**大**的**时**候**有**没**有**听**说**一**种**扑**克**,**两**个**人**就**可**以**玩**。**”**<**b**r** **/**>**<**b**r** **/**>**&**n**b**s**p**;**&**n**b**s**p**;**&**n**b**s**p**;**&**n**b**s**p**;**卡**罗**尔**一**眨**不**眨**地**盯**着**黎**里**:**“**同**样**是**持**大**者**胜**。**”**<**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当**然**清**楚**这**是**什**么**牌**。**<**b**r** **/**>**<**b**r** **/**>**&**n**b**s**p**;**&**n**b**s**p**;**&**n**b**s**p**;**&**n**b**s**p**;**德**州**|**扑**克**的**变**种**罢**了**,**虽**然**名**字**不**再**一**样**,**大**小**规**则**也**是**她**上**辈**子**记**忆**中**的**有**所**区**别**,**不**过**—**—**她**这**辈**子**在**学**了**后**,**玩**得**也**挺**好**。**<**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弯**着**眼**说**:**“**好**呀**。**”**她**抛**着**手**里**的**筹**码**,**“**避**免**被**‘**打**扰**’**,**开**个**雅**间**,**一**对**一**?**”**<**b**r** **/**>**<**b**r** **/**>**&**n**b**s**p**;**&**n**b**s**p**;**&**n**b**s**p**;**&**n**b**s**p**;**能**排**除**庄**家**插**手**自**然**是**最**好**。**<**b**r** **/**>**<**b**r** **/**>**&**n**b**s**p**;**&**n**b**s**p**;**&**n**b**s**p**;**&**n**b**s**p**;**卡**罗**尔**毫**不**犹**豫**上**勾**:**“**一**对**一**。**”**<**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和**韦**岫**对**视**了**一**眼**,**她**双**手**插**兜**,**再**温**和**不**过**的**答**应**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如**果**说**轮**|**盘**大**小**是**预**判**力**的**考**量**,**那**么**德**州**|**扑**克**这**种**东**西**,**比**拼**的**就**是**眼**力**、**计**算**力**还**有**心**理**博**弈**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这**也**是**黎**里**想**要**的**信**息**之**一**。**<**b**r** **/**>**<**b**r** **/**>**&**n**b**s**p**;**&**n**b**s**p**;**&**n**b**s**p**;**&**n**b**s**p**;**卡**罗**尔**是**老**客**,**偶**尔**也**会**来****场**里**“**帮**忙**”**。**<**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遇**上**了**对**手**,****场**里**不**少**荷**官**熟**客**都**想**来**一**窥**究**竟**。**<**b**r** **/**>**<**b**r** **/**>**&**n**b**s**p**;**&**n**b**s**p**;**&**n**b**s**p**;**&**n**b**s**p**;**沙**里****钱**不**行**,**但**出**身**第**三**军**校**的**那**股**悍**气**,**让**他**光**是**在**门**前**一**战**,**便**能**让**所**有**想**要**旁**观**的**人**望**而**生**畏**。**<**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和**卡**罗**尔**可**以**极**安**静**的**环**境**下**对**局**。**<**b**r** **/**>**<**b**r** **/**>**&**n**b**s**p**;**&**n**b**s**p**;**&**n**b**s**p**;**&**n**b**s**p**;**为**表**公**平**,**他**们**俩**之**间**的**牌**局**将**由**机**器**发**牌**,**连**荷**官**都**只**是**个**观**战**者**,**并**不**负**责**亲**自**发**牌**。**<**b**r** **/**>**<**b**r** **/**>**&**n**b**s**p**;**&**n**b**s**p**;**&**n**b**s**p**;**&**n**b**s**p**;**人**进**不**去**,**便**想**要**在**巨**大**的**玻**璃**窗**边**围**观**。**<**b**r** **/**>**<**b**r** **/**>**&**n**b**s**p**;**&**n**b**s**p**;**&**n**b**s**p**;**&**n**b**s**p**;**透**过**玻**璃**窗**,**他**们**能**看**见**两**个**刚**刚**成**年**不**久**的**青**年**各**做**一**边**,**首**局**由**黎**里**下**大**盲**,**盲**注**下**后**,**机**器**准**确**无**误**地**向**两**人**发**出**底**牌**。**<**b**r** **/**>**<**b**r** **/**>**&**n**b**s**p**;**&**n**b**s**p**;**&**n**b**s**p**;**&**n**b**s**p**;**韦**岫**站**在**室**内**。**<**b**r** **/**>**<**b**r** **/**>**&**n**b**s**p**;**&**n**b**s**p**;**&**n**b**s**p**;**&**n**b**s**p**;**她**作**为**观**战**者**一**声**不**吭**。**<**b**r** **/**>**<**b**r** **/**>**&**n**b**s**p**;**&**n**b**s**p**;**&**n**b**s**p**;**&**n**b**s**p**;**这**种**两**人**观**战**的**比**试**,**记**牌**其**实**没**有**多**大**意**义**,**因**为**会**用**出**的**牌**太**少**了**,**尤**其**是**机**器**洗**牌**,**所**有**牌**都**是**纷**飞**的**状**态**—**—**人**类**根**本**不**可**能**做**到**将**那**些**飞**舞**的**牌**在**一**夕**间**全**部**记**住**,**还**要**记**住**他**们**合**成**一**摞**时**的**顺**序**。**<**b**r** **/**>**<**b**r** **/**>**&**n**b**s**p**;**&**n**b**s**p**;**&**n**b**s**p**;**&**n**b**s**p**;**韦**岫**是**这**么**觉**得**的**,**但**看**看**从**洗**牌**起**就**连**眼**睛**都**没**眨**过**的**黎**里**和**卡**罗**尔**,**她**又**不**那**么**确**定**。**<**b**r** **/**>**<**b**r** **/**>**&**n**b**s**p**;**&**n**b**s**p**;**&**n**b**s**p**;**&**n**b**s**p**;**根**据**规**则**,**卡**罗**尔**先**行**。**他**看**了**黎**里**一**眼**,**下**了**注**。**<**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看**起**来**似**乎**是**觉**得**手**中**筹**码**颇**多**,**便**也**跟**了**注**。**<**b**r** **/**>**<**b**r** **/**>**&**n**b**s**p**;**&**n**b**s**p**;**&**n**b**s**p**;**&**n**b**s**p**;**荷**官**看**了**看**这**安**静**的**仿**佛**屋**里**是**在**进**行**自**习**而**不**是****局**的**两**人**一**眼**,**默**默**把**两**人**拿**出**的**筹**码**都**归**于**奖**池**中**央**。**<**b**r** **/**>**<**b**r** **/**>**&**n**b**s**p**;**&**n**b**s**p**;**&**n**b**s**p**;**&**n**b**s**p**;**机**器**进**行**二**轮**发**牌**,**这**次**是**公**共**牌**。**<**b**r** **/**>**<**b**r** **/**>**&**n**b**s**p**;**&**n**b**s**p**;**&**n**b**s**p**;**&**n**b**s**p**;**韦**岫**看**了**一**眼**,**是**一**张**红**桃**K**,**一**张**方**块**7**,**一**张**方**块**3**。**<**b**r** **/**>**<**b**r** **/**>**&**n**b**s**p**;**&**n**b**s**p**;**&**n**b**s**p**;**&**n**b**s**p**;**韦**岫**虽**然**不**太**懂****局**,**但**扑**克**的**规**则**在**进**来**前**她**也**扫**了**一**眼**。**眼**看**着**这**三**张**毫**无**相**干**的**公**共**牌**,**她**琢**磨**着**,**这**距**离**大**概**是**不**可**能**看**到**同**花**顺**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顺**子**的**可**能**性**极**低**,**那**剩**下**就**是**比**对**牌**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韦**岫**看**了**一**眼**黎**里**,**希**望**她**手**里**拿**到**的**两**张**底**牌**就**是**个**对**子**,**最**好**还**是**场**上**已**经**有**的**。**<**b**r** **/**>**<**b**r** **/**>**&**n**b**s**p**;**&**n**b**s**p**;**&**n**b**s**p**;**&**n**b**s**p**;**不**过**她**的**祈**祷**没**有**落**在**黎**里**身**上**,**倒**是**落**到**了**卡**罗**尔**身**上**。**<**b**r** **/**>**<**b**r** **/**>**&**n**b**s**p**;**&**n**b**s**p**;**&**n**b**s**p**;**&**n**b**s**p**;**卡**罗**尔**看**着**手**中**的**一**对**K**,**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加**了**注**:**“**殿**下**,**该**你**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看**了**看**手**里**的**两**张**毫**无**关**系**的**牌**,**脸**色**都**不**带**变**一**下**。**她**瞧**了**卡**罗**尔**一**眼**,**眼**都**不**眨**跟**注**,**甚**至**还**有**心**情**说**:**“**好**,**加**上**。**”**<**b**r** **/**>**<**b**r** **/**>**&**n**b**s**p**;**&**n**b**s**p**;**&**n**b**s**p**;**&**n**b**s**p**;**荷**官**看**了**看**他**们**俩**。**<**b**r** **/**>**<**b**r** **/**>**&**n**b**s**p**;**&**n**b**s**p**;**&**n**b**s**p**;**&**n**b**s**p**;**让**机**器**发**出**了**第**四**张**牌**。**<**b**r** **/**>**<**b**r** **/**>**&**n**b**s**p**;**&**n**b**s**p**;**&**n**b**s**p**;**&**n**b**s**p**;**第**四**张**牌**是**“**红**桃**7**”**。**<**b**r** **/**>**<**b**r** **/**>**&**n**b**s**p**;**&**n**b**s**p**;**&**n**b**s**p**;**&**n**b**s**p**;**卡**罗**尔**眉**梢**微**微**一**挑**,**他**看**向**黎**里**。**<**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毫**无**表**示**,**甚**至**以**眼**神**示**意**卡**罗**尔**要**下**赶**紧**下**。**<**b**r** **/**>**<**b**r** **/**>**&**n**b**s**p**;**&**n**b**s**p**;**&**n**b**s**p**;**&**n**b**s**p**;**卡**罗**尔**回**忆**着**自**己**脑**海**中**的**牌**数**。**<**b**r** **/**>**<**b**r** **/**>**&**n**b**s**p**;**&**n**b**s**p**;**&**n**b**s**p**;**&**n**b**s**p**;**机**器**纷**飞**,**但**他**仍**是**记**下**了**大**半**的**顺**序**。**<**b**r** **/**>**<**b**r** **/**>**&**n**b**s**p**;**&**n**b**s**p**;**&**n**b**s**p**;**&**n**b**s**p**;**比**如**这**张**红**桃**7**便**在**他**的**记**忆**之**中**。**<**b**r** **/**>**<**b**r** **/**>**&**n**b**s**p**;**&**n**b**s**p**;**&**n**b**s**p**;**&**n**b**s**p**;**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前**面**的**这**几**张**牌**已**经**证**明**了**他**的**记**忆**没**有**出**错**。**<**b**r** **/**>**<**b**r** **/**>**&**n**b**s**p**;**&**n**b**s**p**;**&**n**b**s**p**;**&**n**b**s**p**;**那**么**黎**里**手**中**的**,**应**该**是**一**张**黑**桃**4**,**一**张**梅**花**6**才**是**。**<**b**r** **/**>**<**b**r** **/**>**&**n**b**s**p**;**&**n**b**s**p**;**&**n**b**s**p**;**&**n**b**s**p**;**如**今**四**张**公**共**牌**已**出**,**不**管**最**后**一**张**是**什**么**,**有**了**三**张**同**牌**的**他**已**经**赢**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而**且**如**果**他**没**有**记**错**,**最**后**一**张**按**顺**序**发**出**的**牌**,**应**该**是**“**红**桃**3**”**。**<**b**r** **/**>**<**b**r** **/**>**&**n**b**s**p**;**&**n**b**s**p**;**&**n**b**s**p**;**&**n**b**s**p**;**这**局**里**凑**不**出**同**花**顺**。**<**b**r** **/**>**<**b**r** **/**>**&**n**b**s**p**;**&**n**b**s**p**;**&**n**b**s**p**;**&**n**b**s**p**;**将**是**同**牌**的**较**劲**。**<**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已**经**有**了**三**张**同**牌**中**最**大**的**满**堂**红**,**他**赢**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卡**罗**尔**下**了**注**,**他**看**着**黎**里**漫**不**经**心**随**意**将**手**中**筹**码**一**推**的**模**样**,**考**虑**到**对**方**能**和**他**一**样**瞧**出**□**□**的**大**小**,**他**觉**得**黎**里**应**该**也**是**能**记**住**不**少**出**牌**顺**序**的**。**看**在**对**方**是**甫**一**憧**憬**对**象**的**面**上**,**他**难**得**好**心**提**醒**:**“**殿**下**,****一**时**意**气**可**不**好**。**”**<**b**r** **/**>**<**b**r** **/**>**&**n**b**s**p**;**&**n**b**s**p**;**&**n**b**s**p**;**&**n**b**s**p**;**可**黎**里**却**一**点**都**没**有**收**到**她**的**好**意**。**<**b**r** **/**>**<**b**r** **/**>**&**n**b**s**p**;**&**n**b**s**p**;**&**n**b**s**p**;**&**n**b**s**p**;**她**笑**着**说**:**“**没**关**系**,****|**博**,****的**就**是**一**时**意**气**。**再**说**了**,**当**皇**室**没**别**的**好**处**,**就**是**钱**多**不**怕**输**。**”**<**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抬**眸**,**黄**玉**一**般**的**眼**睛**似**金**戈**点**芒**。**<**b**r** **/**>**<**b**r** **/**>**&**n**b**s**p**;**&**n**b**s**p**;**&**n**b**s**p**;**&**n**b**s**p**;**她**慢**吞**吞**地**,**甚**至**还**加**了**点**筹**码**:**“**与**选**择**第**五**军**校**,**怕**是**同**家**里**闹**翻**没**什**么**经**济**来**源**的**卡**罗**尔**同**学**不**同**。**我**还**挺**受**我**父**亲**喜**欢**的**,**别**说**这**一**场**,**输**上**一**年**我**也**输**的**起**。**”**<**b**r** **/**>**<**b**r** **/**>**&**n**b**s**p**;**&**n**b**s**p**;**&**n**b**s**p**;**&**n**b**s**p**;**“**没**办**法**。**”**她**弯**起**眼**,**“**我**姓**赵**嘛**。**”**<**b**r** **/**>**<**b**r** **/**>**&**n**b**s**p**;**&**n**b**s**p**;**&**n**b**s**p**;**&**n**b**s**p**;**卡**罗**尔**一**腔**好**意**喂**了**狗**。**<**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冷**冷**勾**着**嘴**角**,**笑**道**:**“**那**希**望**殿**下**不**要**后**悔**。**”**<**b**r** **/**>**<**b**r** **/**>**&**n**b**s**p**;**&**n**b**s**p**;**&**n**b**s**p**;**&**n**b**s**p**;**最**后**一**轮**。**<**b**r** **/**>**<**b**r** **/**>**&**n**b**s**p**;**&**n**b**s**p**;**&**n**b**s**p**;**&**n**b**s**p**;**机**器**开**始**发**第**五**张**牌**。**是**卡**罗**尔**记**忆**中**的**“**红**桃**3**”**。**<**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再**无**顾**忌**,**直**接**将**所**有**的**筹**码**堆**上**。**<**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看**着**他**,**在**她**下**注**前**,**倒**是**问**了**句**:**“**卡**罗**尔**同**学**喜**欢**这**个**扑**克**游**戏**什**么**地**方**?**”**<**b**r** **/**>**<**b**r** **/**>**&**n**b**s**p**;**&**n**b**s**p**;**&**n**b**s**p**;**&**n**b**s**p**;**卡**罗**尔**说**:**“**当**然**是**博**弈**的**过**程**。**”**<**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盯**着**黎**里**,**就**像**是**想**是**看**穿**了**黎**里**想**要**试**探**的**目**的**一**般**,**笑**眯**眯**说**:**“**刺**破**对**方**心**理**的**过**程**,**总**是**很**刺**激**。****|**博**的**乐**趣**不**就**在**这**儿**吗**?**”**<**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不**置**可**否**。**<**b**r** **/**>**<**b**r** **/**>**&**n**b**s**p**;**&**n**b**s**p**;**&**n**b**s**p**;**&**n**b**s**p**;**她**一**样**将**自**己**的**筹**码**都**推**了**出**去**,**让**韦**岫**差**点**一**个**气**没**喘**上**来**。**<**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说**:**“**刺**激**很**多**游**戏**都**有**,**我**喜**欢**这**套**游**戏**,**原**因**倒**和**卡**罗**尔**同**学**不**太**一**样**。**”**<**b**r** **/**>**<**b**r** **/**>**&**n**b**s**p**;**&**n**b**s**p**;**&**n**b**s**p**;**&**n**b**s**p**;**在**卡**罗**尔**海**洋**色**的**瞳**孔**注**视**下**,**黎**里**慢**吞**吞**翻**开**了**自**己**的**两**张**牌**。**<**b**r** **/**>**<**b**r** **/**>**&**n**b**s**p**;**&**n**b**s**p**;**&**n**b**s**p**;**&**n**b**s**p**;**那**是**一**张**黑**桃**3**,**一**张**梅**花**3**。**<**b**r** **/**>**<**b**r** **/**>**&**n**b**s**p**;**&**n**b**s**p**;**&**n**b**s**p**;**&**n**b**s**p**;**“**我**喜**欢**他**的**赢**家**通**吃**。**”**黎**里**将**自**己**的**牌**推**了**出**去**,**取**了**桌**面**上**公**共**牌**的**一**张**“**K**”**,**组**成**一**套**“**炸**弹**”**。**<**b**r** **/**>**<**b**r** **/**>**&**n**b**s**p**;**&**n**b**s**p**;**&**n**b**s**p**;**&**n**b**s**p**;**“**虽**然**这**局**只**有**咱**们**两**个**,**通**吃**的**有**那**么**点**不**太**痛**快**。**不**过**,**看**在**你**把**全**副**身**价**都**压**上**的**份**上**—**—**”**<**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帮**着**卡**罗**尔**掀**开**了**他**的**那**两**张**“**K**”**,**抬**头**笑**了**声**说**:**“**聊**胜**于**无****。**”**<**b**r** **/**>**<**b**r** **/**>**&**n**b**s**p**;**&**n**b**s**p**;**&**n**b**s**p**;**&**n**b**s**p**;**卡**罗**尔**面**色**瞬**变**。**<**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黎**里**手**中**的**两**张**牌**,**直**接**站**了**起**来**:**“**你**作**弊**!**”**<**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啧**了**一**声**:**“**这**么**输**不**起**吗**,**空**口**白**牙**污**人**清**白**?**”**<**b**r** **/**>**<**b**r** **/**>**&**n**b**s**p**;**&**n**b**s**p**;**&**n**b**s**p**;**&**n**b**s**p**;**卡**罗**尔**不**理**会**黎**里**,**他**直**接**和**荷**官**说**:**“**把**剩**下**的**牌**都**取**出**来**,**剩**下**的**牌**里**一**定**还**有**两**张**3**”**。**<**b**r** **/**>**<**b**r** **/**>**&**n**b**s**p**;**&**n**b**s**p**;**&**n**b**s**p**;**&**n**b**s**p**;**荷**官**看**了**看**黎**里**。**<**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摊**开**手**,**说**:**“**可**以**,**随**卡**罗**尔**同**学**高**兴**。**”**<**b**r** **/**>**<**b**r** **/**>**&**n**b**s**p**;**&**n**b**s**p**;**&**n**b**s**p**;**&**n**b**s**p**;**“**只**是**—**—**”**黎**里**突**然**冷**下**了**表**情**,**“**如**果**牌**没**有**问**题**,**你**打**算**那**什**么**来**赔**我**的**声**誉**。**”**<**b**r** **/**>**<**b**r** **/**>**&**n**b**s**p**;**&**n**b**s**p**;**&**n**b**s**p**;**&**n**b**s**p**;**卡**罗**尔**怒**火**中**烧**,**他**漂**亮**的**脸**上**布**满**阴**云**:**“**你**明**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问**题**。**”**<**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说**:**“**你**这**么**肯**定**,**不**如**再****一**把**?**”**<**b**r** **/**>**<**b**r** **/**>**&**n**b**s**p**;**&**n**b**s**p**;**&**n**b**s**p**;**&**n**b**s**p**;**卡**罗**尔**没**说**话**,**荷**官**已**经**开**了**口**。**<**b**r** **/**>**<**b**r** **/**>**&**n**b**s**p**;**&**n**b**s**p**;**&**n**b**s**p**;**&**n**b**s**p**;**心**里**还**是**站**卡**罗**尔**这**一**边**的**他**已**经**翻**完**了**机**器**中**残**余**的**牌**。**<**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劝**阻**了**卡**罗**尔**:**“**卡**罗**尔**,**牌**没**有**问**题**。**这**位**小**姐**是**正**当**赢**过**来**的**。**”**<**b**r** **/**>**<**b**r** **/**>**&**n**b**s**p**;**&**n**b**s**p**;**&**n**b**s**p**;**&**n**b**s**p**;**卡**罗**尔**:**“**什**么**—**—**!**?**”**<**b**r** **/**>**<**b**r** **/**>**&**n**b**s**p**;**&**n**b**s**p**;**&**n**b**s**p**;**&**n**b**s**p**;**荷**官**从**将**所**有**的**牌**都**摊**开**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没**有**多**牌**,**也**没**有**少**牌**。**这**局**是**这**位**小**姐**赢**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纠**正**了**他**的**称**呼**:**“**不**是**小**姐**,**是**殿**下**。**”**<**b**r** **/**>**<**b**r** **/**>**&**n**b**s**p**;**&**n**b**s**p**;**&**n**b**s**p**;**&**n**b**s**p**;**她**微**笑**同**紧**张**的**荷**官**道**:**“**不**用**怀**疑**你**的**判**断**,**我**也**没**打**算**遮**掩**身**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帝**国**的**第**二**皇**女**,**赵**里**。**来**第**二**星**域**参**加**三**校**联**合**的**运**动**会**,**三**天**后**我**的**两**位**叔**叔**,**吴**秦**将**军**和**楚**议**长**,**都**会**来**观**礼**。**”**<**b**r** **/**>**<**b**r** **/**>**&**n**b**s**p**;**&**n**b**s**p**;**&**n**b**s**p**;**&**n**b**s**p**;**荷**官**:**“**…**…**”**你**就**这**么**告**诉**我**,**我**有**点**怕**。**<**b**r** **/**>**<**b**r** **/**>**&**n**b**s**p**;**&**n**b**s**p**;**&**n**b**s**p**;**&**n**b**s**p**;**卡**罗**尔**根**本**没**空**去**理**黎**里**说**了**什**么**,**他**依**然**不**敢**相**信**这**个**结**果**。**<**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抬**手**挥**了**挥**,**示**意**韦**岫**去**收**拾**大**笔**筹**码**。**<**b**r** **/**>**<**b**r** **/**>**&**n**b**s**p**;**&**n**b**s**p**;**&**n**b**s**p**;**&**n**b**s**p**;**她**甚**至**还**有**兴**趣**问**卡**罗**尔**:**“**卡**罗**尔**同**学**,**还**玩**吗**?**”**<**b**r** **/**>**<**b**r** **/**>**&**n**b**s**p**;**&**n**b**s**p**;**&**n**b**s**p**;**&**n**b**s**p**;**—**—**能**整**饬**第**三**军**校**的**皇**女**没**那**么**简**单**,**你**要**万**分**小**心**,**卡**罗**尔**。**<**b**r** **/**>**<**b**r** **/**>**&**n**b**s**p**;**&**n**b**s**p**;**&**n**b**s**p**;**&**n**b**s**p**;**艾**克**的**话**响**在**了**他**的**脑**海**里**。**<**b**r** **/**>**<**b**r** **/**>**&**n**b**s**p**;**&**n**b**s**p**;**&**n**b**s**p**;**&**n**b**s**p**;**可**卡**罗**尔**却**只**是**笑**得**愈**发**甜**美**。**<**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本**来**就**是**偏**向**于**壁**画**中**精**灵**般**的**长**相**,**这**么**笑**着**,**只**令**人**觉**得**他**毫**无**坏**心**。**<**b**r** **/**>**<**b**r** **/**>**&**n**b**s**p**;**&**n**b**s**p**;**&**n**b**s**p**;**&**n**b**s**p**;**“**我**没**钱**殿**下**。**你**赢**走**的**,**是**我**下**半**年**的**生**活**费**。**”**<**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说**的**甜**美**,**“**再****就**只**能****命**了**。**几**百**年**前**有**种****命**的**手**段**,**这**里**恰**巧**也**有**—**—**您**想**玩**吗**?**”**<**b**r** **/**>**<**b**r** **/**>**&**n**b**s**p**;**&**n**b**s**p**;**&**n**b**s**p**;**&**n**b**s**p**;**韦**岫**原**本**收**筹**码**收**的**挺**开**心**,**听**见**这**么**一**句**,**她**下**意**识**瞧**上**黎**里**。**<**b**r** **/**>**<**b**r** **/**>**&**n**b**s**p**;**&**n**b**s**p**;**&**n**b**s**p**;**&**n**b**s**p**;**韦**岫**看**向**黎**里**,**无**声**示**意**:**他**的**性**格**、**能**力**,**咱**们**的**都**摸**得**差**不**多**了**,**没**必**要**再**陪**他**玩**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却**没**有**接**受**韦**岫**的**建**议**。**<**b**r** **/**>**<**b**r** **/**>**&**n**b**s**p**;**&**n**b**s**p**;**&**n**b**s**p**;**&**n**b**s**p**;**她**的**目**光**一**直**锁**在**卡**罗**尔**手**中**的**牛**肉**干**上**。**<**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说**:**“**好**啊**,**我**还**要**加**个**彩**头**。**如**果**你**中**途**放**弃**了**,**牛**肉**干**给**我**。**”**<**b**r** **/**>**<**b**r** **/**>**&**n**b**s**p**;**&**n**b**s**p**;**&**n**b**s**p**;**&**n**b**s**p**;**韦**岫**:**“**?**?**”**<**b**r** **/**>**<**b**r** **/**>**&**n**b**s**p**;**&**n**b**s**p**;**&**n**b**s**p**;**&**n**b**s**p**;**卡**罗**尔**先**是**一**愣**,**紧**接**着**看**向**了**手**中**的**食**物**。**<**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活**在**第**五**军**校**这**么**些**年**,**还**真**没**有**人**敢**从**他**嘴**里**夺**食**的**。**<**b**r** **/**>**<**b**r** **/**>**&**n**b**s**p**;**&**n**b**s**p**;**&**n**b**s**p**;**&**n**b**s**p**;**卡**罗**尔**笑**了**:**“**好**呀**,**一**切**如**殿**下**所**愿**。**”**<**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抱**胸**看**着**他**。**<**b**r** **/**>**<**b**r** **/**>**&**n**b**s**p**;**&**n**b**s**p**;**&**n**b**s**p**;**&**n**b**s**p**;**卡**罗**尔**要**求**对**手**取**来**一**枚**在**这**个**时**代**已**经**能**算**是**古**董**的**左**轮**|**手**|**枪**,**并**在**里**头**放**上**一**枚**子**弹**。**<**b**r** **/**>**<**b**r** **/**>**&**n**b**s**p**;**&**n**b**s**p**;**&**n**b**s**p**;**&**n**b**s**p**;**“**我**来**支**付**费**用**,**请**您**准**备**。**”**<**b**r** **/**>**<**b**r** **/**>**&**n**b**s**p**;**&**n**b**s**p**;**&**n**b**s**p**;**&**n**b**s**p**;**荷**官**道**:**“**卡**罗**尔**,**你**别**脾**气**上**来**昏**了**头**,**这**事**能**做**吗**!**”**<**b**r** **/**>**<**b**r** **/**>**&**n**b**s**p**;**&**n**b**s**p**;**&**n**b**s**p**;**&**n**b**s**p**;**卡**罗**尔**执**拗**道**:**“**这**里**规**矩**不**是**提**供**一**切**吗**,**怎**么**,**你**们**想**自**己**砸**招**牌**了**?**别**忘**了**,**你**们**安**然**无**事**的**开**在**这**里**,**还**是**借**了**我**叔**叔**的**名**头**。**”**<**b**r** **/**>**<**b**r** **/**>**&**n**b**s**p**;**&**n**b**s**p**;**&**n**b**s**p**;**&**n**b**s**p**;**荷**官**:**“**…**…**”**<**b**r** **/**>**<**b**r** **/**>**&**n**b**s**p**;**&**n**b**s**p**;**&**n**b**s**p**;**&**n**b**s**p**;**即**便**库**欣**家**族**已**经**远**离**了**第**五**军**校**,**但**这**颗**星**球**,**库**欣**家**族**依**然**影**响**巨**大**。**<**b**r** **/**>**<**b**r** **/**>**&**n**b**s**p**;**&**n**b**s**p**;**&**n**b**s**p**;**&**n**b**s**p**;****|**场**惹**不**起**库**欣**。**<**b**r** **/**>**<**b**r** **/**>**&**n**b**s**p**;**&**n**b**s**p**;**&**n**b**s**p**;**&**n**b**s**p**;**荷**官**看**了**眼**铁**了**心**要**跟**上**的**黎**里**,**又**看**了**眼**显**然**已**经**上**了**头**,**疯**得**不**轻**的**卡**罗**尔**。**<**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没**了**办**法**,**只**能**去**取**手**|**枪**。**<**b**r** **/**>**<**b**r** **/**>**&**n**b**s**p**;**&**n**b**s**p**;**&**n**b**s**p**;**&**n**b**s**p**;**取**回**来**时**,**他**还**不**忘**带**来**老**板**的**叮**嘱**:**“**卡**罗**尔**,**适**可**而**止**啊**,**现**在**还**能**停**!**”**<**b**r** **/**>**<**b**r** **/**>**&**n**b**s**p**;**&**n**b**s**p**;**&**n**b**s**p**;**&**n**b**s**p**;**卡**罗**尔**的**反**应**是**直**接**拿**过**枪**对**着**自**己**的**脑**袋**开**了**一**枪**。**<**b**r** **/**>**<**b**r** **/**>**&**n**b**s**p**;**&**n**b**s**p**;**&**n**b**s**p**;**&**n**b**s**p**;**沙**里**守**在**门**外**,**全**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只**是**见**到**了**围**着**玻**璃**瞧**的**那**些**人**的**表**情**,**想**着**,**打**扑**克**这**么**刺**激**吗**,**他**们**怎**一**个**个**都**磕**了**药**似**的**癫**狂**。**<**b**r** **/**>**<**b**r** **/**>**&**n**b**s**p**;**&**n**b**s**p**;**&**n**b**s**p**;**&**n**b**s**p**;**看**客**越**疯**,**沙**里**越**守**得**紧**,**不**敢**动**。**<**b**r** **/**>**<**b**r** **/**>**&**n**b**s**p**;**&**n**b**s**p**;**&**n**b**s**p**;**&**n**b**s**p**;**卡**罗**尔**开**了**空**枪**。**<**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把**枪**给**了**黎**里**。**<**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抬**起**头**,**向**他**非**常**灿**烂**地**笑**了**一**笑**。**<**b**r** **/**>**<**b**r** **/**>**&**n**b**s**p**;**&**n**b**s**p**;**&**n**b**s**p**;**&**n**b**s**p**;**她**比**卡**罗**尔**更**不**犹**豫**地**对**着**脑**袋**开**了**一**枪**。**<**b**r** **/**>**<**b**r** **/**>**&**n**b**s**p**;**&**n**b**s**p**;**&**n**b**s**p**;**&**n**b**s**p**;**卡**罗**尔**:**“**…**…**”**<**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像**是****气**一**般**,**抓**过**来**连**犹**豫**都**没**有**就**是**又**一**发**崩**。**<**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也**不**在**乎**。**<**b**r** **/**>**<**b**r** **/**>**&**n**b**s**p**;**&**n**b**s**p**;**&**n**b**s**p**;**&**n**b**s**p**;**即**便**韦**岫**心**脏**都**要**跳**出**来**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她**还**能**一**边**喝**水**一**边**对**着**自**己**开**枪**。**<**b**r** **/**>**<**b**r** **/**>**&**n**b**s**p**;**&**n**b**s**p**;**&**n**b**s**p**;**&**n**b**s**p**;**四**枪**全**空**。**<**b**r** **/**>**<**b**r** **/**>**&**n**b**s**p**;**&**n**b**s**p**;**&**n**b**s**p**;**&**n**b**s**p**;**还**剩**两**枪**。**黎**里**看**了**卡**罗**尔**一**眼**,**直**接**又**补**了**一**枪**。**<**b**r** **/**>**<**b**r** **/**>**&**n**b**s**p**;**&**n**b**s**p**;**&**n**b**s**p**;**&**n**b**s**p**;**还**是**空**枪**。**<**b**r** **/**>**<**b**r** **/**>**&**n**b**s**p**;**&**n**b**s**p**;**&**n**b**s**p**;**&**n**b**s**p**;**最**后**一**枪**得**留**给**最**初**开**枪**的**人**。**<**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忍**不**住**翘**起**嘴**角**。**<**b**r** **/**>**<**b**r** **/**>**&**n**b**s**p**;**&**n**b**s**p**;**&**n**b**s**p**;**&**n**b**s**p**;**“**我**是**不**是**已**经**赢**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卡**罗**尔**看**着**她**。**<**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直**接**起**身**从**他**手**边**拿**走**了**剩**下**的**半**袋**牛**肉**干**,**离**开**了****桌**:**“**拜**拜**卡**罗**尔**同**学**,**我**今**天**玩**得**很**开**心**,**赛**场**再**见**呀**。**”**<**b**r** **/**>**<**b**r** **/**>**&**n**b**s**p**;**&**n**b**s**p**;**&**n**b**s**p**;**&**n**b**s**p**;**韦**岫**看**了**一**眼**卡**罗**尔**,**她**提**着**一**包**筹**码**,**跟**着**黎**里**走**了**出**去**。**<**b**r** **/**>**<**b**r** **/**>**&**n**b**s**p**;**&**n**b**s**p**;**&**n**b**s**p**;**&**n**b**s**p**;**沙**里**在**门**口**,**完**全**不**知**道**门**内**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殿**下**赢**了**—**—**殿**下**当**然**能**赢**了**,**她**在**学**校**就**没**输**过**。**<**b**r** **/**>**<**b**r** **/**>**&**n**b**s**p**;**&**n**b**s**p**;**&**n**b**s**p**;**&**n**b**s**p**;**只**是**能**打**扑**克**赢**过**第**五**军**校**那**看**起**来**就**聪**明**的**不**行**的**小**子**,**殿**下**果**然**不**愧**是**大**家**的**荣**誉**会**长**。**<**b**r** **/**>**<**b**r** **/**>**&**n**b**s**p**;**&**n**b**s**p**;**&**n**b**s**p**;**&**n**b**s**p**;**让**练**轮**|**盘**就**练**轮**|**盘****,**沙**里**规**规**矩**矩**地**跟**在**黎**里**身**后**去**换**筹**码**。**<**b**r** **/**>**<**b**r** **/**>**&**n**b**s**p**;**&**n**b**s**p**;**&**n**b**s**p**;**&**n**b**s**p**;**第**三**军**校**的**改**革**已**经**证**明**了**殿**下**总**有**她**的**道**理**,**照**做**不**会**错**的**。**<**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和**韦**岫**离**开**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她**还**分**肉**干**给**韦**岫**和**沙**克**。**<**b**r** **/**>**<**b**r** **/**>**&**n**b**s**p**;**&**n**b**s**p**;**&**n**b**s**p**;**&**n**b**s**p**;**卡**罗**尔**坐**在**屋**子**里**很**久**。**<**b**r** **/**>**<**b**r** **/**>**&**n**b**s**p**;**&**n**b**s**p**;**&**n**b**s**p**;**&**n**b**s**p**;**半**晌**后**,**在**荷**官**惊**恐**的**眼**神**下**,**他**一**把**抓**起**了**桌**面**上**的**左**轮**,**直**接**对**着**自**己**的**脑**袋**开**了**最**后**一**枪**—**—**<**b**r** **/**>**<**b**r** **/**>**&**n**b**s**p**;**&**n**b**s**p**;**&**n**b**s**p**;**&**n**b**s**p**;**还**是**空**枪**。**<**b**r** **/**>**<**b**r** **/**>**&**n**b**s**p**;**&**n**b**s**p**;**&**n**b**s**p**;**&**n**b**s**p**;**“**…**…**原**来**如**此**。**”**<**b**r** **/**>**<**b**r** **/**>**&**n**b**s**p**;**&**n**b**s**p**;**&**n**b**s**p**;**&**n**b**s**p**;**蓝**色**眼**睛**的**青**年**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他**看**向**荷**官**,**一**字**一**顿**,**“**这**是**空**枪**啊**。**”**<**b**r** **/**>**<**b**r** **/**>**&**n**b**s**p**;**&**n**b**s**p**;**&**n**b**s**p**;**&**n**b**s**p**;**走**出****场**。**<**b**r** **/**>**<**b**r** **/**>**&**n**b**s**p**;**&**n**b**s**p**;**&**n**b**s**p**;**&**n**b**s**p**;**意**外**之**财**很**多**的**黎**里**和**韦**岫**去**逛**街**,**买**它**丫**的**。**<**b**r** **/**>**<**b**r** **/**>**&**n**b**s**p**;**&**n**b**s**p**;**&**n**b**s**p**;**&**n**b**s**p**;**第**五**军**校**作**为**机**甲**强**校**,**周**围**卖**机**甲**模**型**的**店**多**得**要**命**。**<**b**r** **/**>**<**b**r** **/**>**&**n**b**s**p**;**&**n**b**s**p**;**&**n**b**s**p**;**&**n**b**s**p**;**逛**街**的**时**候**,**韦**岫**瞧**着**黎**里**两**眼**放**光**的**瞧**着**那**些**机**甲**模**型**,**问**道**:**“**我**猜**到**殿**下**会**用**圣**礼**改**变**牌**数**。**但**我**却**不**明**白**,**殿**下**为**什**么**那**么**笃**定**枪**是**空**枪**—**—**左**轮**这**种**古**董**,**您**也**没**有**接**触**过**多**少**,**掂**量**不**出**来**是**不**是**空**的****?**”**<**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一**边**挑**模**型**一**边**道**:**“**所**以**我**提**前**告**诉**了**荷**官**,**我**是**皇**女**,**货**真**价**实**的**。**吴**秦**和**楚**檀**这**两**号**人**物**,**三**天**后**还**要**来**看**我**。**”**<**b**r** **/**>**<**b**r** **/**>**&**n**b**s**p**;**&**n**b**s**p**;**&**n**b**s**p**;**&**n**b**s**p**;**“**只**要**他**们**不**想**凄**惨**的**死**去**,**就**不**敢**让**我**出**半**点**事**。**得**罪**不**起**库**欣**,**他**们**更**得**罪**不**起**我**。**”**<**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挑**中**了**银**色**六**翼**的**机**甲**模**型**,**付**了**钱**:**“**人**性**嘛**,**就**是**这**样**。**”**<**b**r** **/**>**<**b**r** **/**>**&**n**b**s**p**;**&**n**b**s**p**;**&**n**b**s**p**;**&**n**b**s**p**;**“**不**到**危**机**关**头**,**没**人**想**自**己**找**事**。**”**<**b**r** **/**>**<**b**r** **/**>**&**n**b**s**p**;**&**n**b**s**p**;**&**n**b**s**p**;**&**n**b**s**p**;**“**虽**然**这**么**说**我**也**不**太**高**兴**,**但**在**很**多**场**合**,**我**身**为**皇**女**—**—**就**注**定**是**赢**家**。**即**便**是**第**三**军**校**的**起**义**,**我**的**这**个**身**份**,**依**然**在**说**服**众**人**上**起**了**作**用**。**”**<**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说**的**漫**不**经**心**:**“**不**过**卡**罗**尔**·**库**欣**应**该**明**白**不**了**,**他**在**机**甲**五**项**里**应**该**还**会**全**力**攻**击**我**。**”**<**b**r** **/**>**<**b**r** **/**>**&**n**b**s**p**;**&**n**b**s**p**;**&**n**b**s**p**;**&**n**b**s**p**;**她**韦**岫**:**“**分**析**的**怎**么**样**?**”**<**b**r** **/**>**<**b**r** **/**>**&**n**b**s**p**;**&**n**b**s**p**;**&**n**b**s**p**;**&**n**b**s**p**;**韦**岫**道**:**“**殿**下****的**多**,**我**看**得**也**挺**全**面**。**”**<**b**r** **/**>**<**b**r** **/**>**&**n**b**s**p**;**&**n**b**s**p**;**&**n**b**s**p**;**&**n**b**s**p**;**“**易**怒**,**冲**动**,**势**强**倚**力**,**自**信**刚**勇**。**”**韦**岫**看**向**黎**里**微**笑**,**“**是**个**好**对**手**呢**,**殿**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60章 60 **&**n**b**s**p**;**&**n**b**s**p**;**&**n**b**s**p**;**&**n**b**s**p**;**黎**里**他**们**回**去**的**时**候**,** **吴**琰**已**经**打**听**的**差**不**多**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小**侯**爷**在**寝**室**里**等**了**好**半**天**,**才**等**回**了**玩**完**回**来**的**黎**里**。**<**b**r** **/**>**<**b**r** **/**>**&**n**b**s**p**;**&**n**b**s**p**;**&**n**b**s**p**;**&**n**b**s**p**;**吴**琰**:**“**你**叫**卡**罗**尔**·**库**欣**出**去**玩**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分**给**吴**琰**牛**肉**干**的**动**作**一**顿**,**她**不**满**道**:**“**你**等**我**半**天**,** **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b**r** **/**>**<**b**r** **/**>**&**n**b**s**p**;**&**n**b**s**p**;**&**n**b**s**p**;**&**n**b**s**p**;**卡**罗**尔**的**所**用**机**甲**的**型**号**和**黎**里**的**鸡**毛**蒜**皮**比**起**来**,** **吴**琰**觉**得**还**是**表**妹**比**较**重**要**。**<**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完**全**不**在**意**黎**里**的**话**,**只**是**说**:**“**你**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下**喊**他**出**去**玩**呢**,**你**知**道**这**影**响**多**不**好**,**看**在**别**人**眼**里**,**搞**不**好**还**以**为**你**对**他**有**兴**趣**呢**。**”**<**b**r** **/**>**<**b**r** **/**>**&**n**b**s**p**;**&**n**b**s**p**;**&**n**b**s**p**;**&**n**b**s**p**;**说**着**吴**琰**他**嘀**咕**:**“**这**小**子**正**巧**皮**相**长**的**也**好**,** **你**万**一**洗**脱**不**清**怎**么**办**呀**。**”**<**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觉**得**吴**琰**在**操**老**妈**子**的**心**。**<**b**r** **/**>**<**b**r** **/**>**&**n**b**s**p**;**&**n**b**s**p**;**&**n**b**s**p**;**&**n**b**s**p**;**她**直**接**拿**了**一**根**肉**干**塞**进**吴**琰**的**嘴**巴**里**,** **说**道**:**“**洗**脱**不**清**有**什**么**所**谓**,**对**我**有**任**何**影**响**吗**?**”**<**b**r** **/**>**<**b**r** **/**>**&**n**b**s**p**;**&**n**b**s**p**;**&**n**b**s**p**;**&**n**b**s**p**;**“**库**欣**,**不**是**我**看**不**起**这**个**家**族**哈**。**”**黎**里**说**得**言**真**意**切**,**“**就**我**们**这**身**份**差**—**—**除**非**我**以**死**相**逼**非**他**不**嫁**,** **皇**室**不**可**能**点**头**的**。**”**<**b**r** **/**>**<**b**r** **/**>**&**n**b**s**p**;**&**n**b**s**p**;**&**n**b**s**p**;**&**n**b**s**p**;**库**欣**家**族**是**机**甲**兵**家**族**。**<**b**r** **/**>**<**b**r** **/**>**&**n**b**s**p**;**&**n**b**s**p**;**&**n**b**s**p**;**&**n**b**s**p**;**机**甲**兵**做**到**顶**天**了**,** **也**就**是**王**默**将**军**。**可**即**便**是**王**默**将**军**,**他**也**不**是**区**域**大**将**,**只**是**技**术**受**衔**,**从**未**拥**有**过**一**军**的**统**帅**权**。**<**b**r** **/**>**<**b**r** **/**>**&**n**b**s**p**;**&**n**b**s**p**;**&**n**b**s**p**;**&**n**b**s**p**;**即**便**是**原**著**里**赵**真**议**亲**,**揭**开**身**份**后**,** **她**作**为**皇**室**义**女**,**议**亲**对**象**都**得**是**吴**琰**这**样**身**份**的**。**黎**里**作**为**真**正**拥**有**继**承**权**的**皇**女**—**—**除**了**六**大**诸**侯**、**区**域**大**将**之**子**有**资**格**放**上**台**面**议**亲**,**其**他**身**份**的**人**想**要**娶**她**,**都**得**靠**她**去**主**动**求**。**<**b**r** **/**>**<**b**r** **/**>**&**n**b**s**p**;**&**n**b**s**p**;**&**n**b**s**p**;**&**n**b**s**p**;**吴**琰**也**不**是**不**清**楚**这**一**点**,**但**卡**罗**尔**长**的**太**好**了**呀**。**<**b**r** **/**>**<**b**r** **/**>**&**n**b**s**p**;**&**n**b**s**p**;**&**n**b**s**p**;**&**n**b**s**p**;**而**他**从**第**五**军**校**学**生**口**中**打**探**来**的**消**息**看**,** **这**个**卡**罗**尔**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他**总**得**从**黎**里**嘴**巴**里**确**定**听**到**一**个**“**不**”**字**才**放**心**。**<**b**r** **/**>**<**b**r** **/**>**&**n**b**s**p**;**&**n**b**s**p**;**&**n**b**s**p**;**&**n**b**s**p**;**还**是**韦**岫**瞧**出**了**他**在**想**什**么**。**<**b**r** **/**>**<**b**r** **/**>**&**n**b**s**p**;**&**n**b**s**p**;**&**n**b**s**p**;**&**n**b**s**p**;**她**叹**了**口**气**给**小**侯**爷**解**释**:**“**我**们**是**去**探**底**的**,** **没**别**的**目**的**。**卡**罗**尔**不**愧**是**三**年**级**的**六**芒**星**。**反**应**力**、**预**测**力**、**胆**量**都**是**一**流**的**。**”**<**b**r** **/**>**<**b**r** **/**>**&**n**b**s**p**;**&**n**b**s**p**;**&**n**b**s**p**;**&**n**b**s**p**;**“**一**流**也**是**条**疯**狗**,** **库**欣**家**族**的**孩**子**崇**拜**王**默**也**是**绝**了**。**”**吴**琰**嘀**咕**了**一**句**,**他**嚼**着**牛**肉**干**有**些**惊**艳**,**“**这**牛**肉**干**做**的**不**错**呀**,**你**喜**欢**吃**这**个**?**”**<**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说**:**“**不**错****,**我**瞧**见**就**觉**得**应**该**好**吃**,**你**能**做**吗**?**”**<**b**r** **/**>**<**b**r** **/**>**&**n**b**s**p**;**&**n**b**s**p**;**&**n**b**s**p**;**&**n**b**s**p**;**吴**琰**没**做**过**这**玩**意**,**不**过**他**表**示**可**以**试**试**。**<**b**r** **/**>**<**b**r** **/**>**&**n**b**s**p**;**&**n**b**s**p**;**&**n**b**s**p**;**&**n**b**s**p**;**吃**完**肉**干**,**吴**琰**切**入**了**正**题**。**他**说**:**“**卡**罗**尔**·**库**欣**所**用**的**机**甲**是**六**翼**轻**量**手**操**—**—**王**默**将**军**‘**死**神**’**的**类**似**款**,**M**7**2**-**T**型**。**这**也**是**军**中**唯**一**未**彻**底**淘**汰**的**轻**量**手**操**机**甲**。**”**<**b**r** **/**>**<**b**r** **/**>**&**n**b**s**p**;**&**n**b**s**p**;**&**n**b**s**p**;**&**n**b**s**p**;**吴**琰**将**他**找**到**的**机**甲**数**值**传**给**了**黎**里**:**“**这**台**机**甲**最**擅**长**和**最**不**擅**长**的**操**作**,**我**也**发**给**你**了**。**卡**罗**尔**·**库**欣**模**拟**舱**训**练**的**记**录**,**我**也**想**了**点**办**法**给**你**弄**来**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你**真**正**想**要**的**,**是**这**些****?**”**<**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直**接**接**受**了**她**所**有**需**要**的**信**息**,**忍**不**住**笑**:**“**小**侯**爷**,**越**来**越**聪**明**了**呀**。**”**<**b**r** **/**>**<**b**r** **/**>**&**n**b**s**p**;**&**n**b**s**p**;**&**n**b**s**p**;**&**n**b**s**p**;**吴**琰**:**…**…**我**只**是**越**来**越**了**解**你**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吴**琰**继**续**道**:**“**除**了**这**些**,**我**还**和**学**生**们**聊**了**点**别**的**。**卡**罗**尔**·**库**欣**这**位**六**芒**星**,**和**艾**克**·**迈**耶**不**太**一**样**。**他**的**人**缘**不**怎**么**好**,**绝**对**慕**强**的**个**性**使**得**他**的**行**事**比**起**第**五**军**校**更**像**我**们**学**校**的**风**格**。**不**少**学**生**都**和**他**有**点**私**人**恩**怨**,**个**别**恩**怨**极**大**的**,**甚**至**愿**意**给**我**提**供**这**些**。**”**<**b**r** **/**>**<**b**r** **/**>**&**n**b**s**p**;**&**n**b**s**p**;**&**n**b**s**p**;**&**n**b**s**p**;**吴**琰**指**了**指**他**得**到**的**记**录**:**“**我**请**工**程**系**的**学**生**检**查**过**,**没**有**修**改**痕**迹**,**是**货**真**价**实**的**演**习**影**像**。**”**<**b**r** **/**>**<**b**r** **/**>**&**n**b**s**p**;**&**n**b**s**p**;**&**n**b**s**p**;**&**n**b**s**p**;**“**你**们**来**之**前**,**我**也**看**了**一**场**他**的**练**习**赛**。**如**果**要**我**评**价**的**话**—**—**”**吴**琰**祖**母**绿**的**眼**中**闪**烁**着**光**,**“**还**真**有**王**默**重**生**的**意**思**在**。**第**五**军**校**可**是**机**甲**强**校**,**这**小**子**居**然**还**可**以**一**打**五**。**”**<**b**r** **/**>**<**b**r** **/**>**&**n**b**s**p**;**&**n**b**s**p**;**&**n**b**s**p**;**&**n**b**s**p**;**三**年**级**的**六**芒**星**,**会**有**这**样**的**成**绩**,**黎**里**并**不**意**外**。**<**b**r** **/**>**<**b**r** **/**>**&**n**b**s**p**;**&**n**b**s**p**;**&**n**b**s**p**;**&**n**b**s**p**;**她**收**下**了**信**息**,**顺**便**问**了**吴**琰**一**句**:**“**他**可**以**一**打**五**,**我**学**会**用**传**感**机**甲**没**多**久**。**”**<**b**r** **/**>**<**b**r** **/**>**&**n**b**s**p**;**&**n**b**s**p**;**&**n**b**s**p**;**&**n**b**s**p**;**“**表**哥**,**从**武**侯**的**身**份**看**,**你**觉**得**机**甲**五**项**,**最**后**谁**会**赢**?**”**<**b**r** **/**>**<**b**r** **/**>**&**n**b**s**p**;**&**n**b**s**p**;**&**n**b**s**p**;**&**n**b**s**p**;**在**这**一**点**上**吴**琰**毫**无**犹**豫**。**<**b**r** **/**>**<**b**r** **/**>**&**n**b**s**p**;**&**n**b**s**p**;**&**n**b**s**p**;**&**n**b**s**p**;**“**你**。**”**<**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说**再**肯**定**不**过**:**“**机**甲**操**作**我**的**确**懂**得**不**多**,**但**机**甲**五**项**中**的**格**斗**,**是**团**体**作**战**并**非**一**对**一**。**既**然**是**团**体**作**战**,**就**有**战**术**一**说**—**—**”**<**b**r** **/**>**<**b**r** **/**>**&**n**b**s**p**;**&**n**b**s**p**;**&**n**b**s**p**;**&**n**b**s**p**;**“**我**相**信**你**这**一**肚**子**的**坏**水**,**卡**罗**尔**·**库**欣**他**趟**不**过**去**。**”**<**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闻**言**:**“**…**…**”**<**b**r** **/**>**<**b**r** **/**>**&**n**b**s**p**;**&**n**b**s**p**;**&**n**b**s**p**;**&**n**b**s**p**;**她**:**“**我**就**当**你**是**夸**我**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吴**琰**的**工**作**已**经**完**成**,**但**殷**誓**那**边**回**话**倒**不**会**那**么**快**。**<**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谢**过**了**吴**琰**,**回**去**处**理**信**息**。**<**b**r** **/**>**<**b**r** **/**>**&**n**b**s**p**;**&**n**b**s**p**;**&**n**b**s**p**;**&**n**b**s**p**;**韦**岫**也**要**备**战**,**她**留**下**了**继**续**与**吴**琰**下**军**棋**。**<**b**r** **/**>**<**b**r** **/**>**&**n**b**s**p**;**&**n**b**s**p**;**&**n**b**s**p**;**&**n**b**s**p**;**回**到**寝**室**后**,**黎**里**开**始**仔**细**研**究**卡**罗**尔**·**库**欣**的**比**赛**录**像**。**<**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的**确**是**王**默**的**狂**热**追**随**者**。**<**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操**作**机**甲**的**风**格**与**黎**里**在**最**终**关**卡**里**见**到**的**银**白**色**“**天**使**”**十**分**相**似**。**只**是**机**甲**型**号**数**据**毕**竟**有**差**,**“**死**神**”**是**根**据**王**默**操**作**的**习**惯**而**量**身**定**制**的**武**器**,**M**7**2**-**T**型**终**究**是**大**路**货**。**<**b**r** **/**>**<**b**r** **/**>**&**n**b**s**p**;**&**n**b**s**p**;**&**n**b**s**p**;**&**n**b**s**p**;**就**比**如**劈**刺**这**一**动**作**—**—**卡**罗**尔**操**控**着**的**机**甲**与**黎**里**记**忆**中**的**攻**击**有**着**偏**差**。**记**忆**里**的**角**度**与**速**度**要**更**刁**钻**更**快**,**这**里**的**劈**刺**,**大**约**由**于**机**甲**构**造**的**问**题**,**在**抬**臂**的**瞬**间**轮**轴**转**了**两**圈**,**慢**下**了**0**.**5**秒**,**并**且**能**逃**出**的**空**隙**也**多**了**1**0**°**的**角**。**<**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比**起**劈**刺**,**他**更**喜**欢**六**翼**搭**在**激**光**炮**,**以**光**炮**封**锁**敌**人**范**围**一**枪**直**接**击**碎**操**纵**核**心**元**件**的**方**式**。**<**b**r** **/**>**<**b**r** **/**>**&**n**b**s**p**;**&**n**b**s**p**;**&**n**b**s**p**;**&**n**b**s**p**;**转**身**抬**臂**劈**刺**的**次**数**平**均**一**场**十**次**。**<**b**r** **/**>**<**b**r** **/**>**&**n**b**s**p**;**&**n**b**s**p**;**&**n**b**s**p**;**&**n**b**s**p**;**劈**刺**后**接**激**光**炮**后**撤**的**概**率**高**达**8**7**%**。**<**b**r** **/**>**<**b**r** **/**>**&**n**b**s**p**;**&**n**b**s**p**;**&**n**b**s**p**;**&**n**b**s**p**;**以**开**枪**作**为**攻**击**开**场**的**1**3**2**次**里**出**现**了**1**0**3**次**。**<**b**r** **/**>**<**b**r** **/**>**&**n**b**s**p**;**&**n**b**s**p**;**&**n**b**s**p**;**&**n**b**s**p**;**六**翼**动**力**偏**左**稳**平**衡**是**他**开**炮**的**前**摇**。**<**b**r** **/**>**<**b**r** **/**>**&**n**b**s**p**;**&**n**b**s**p**;**&**n**b**s**p**;**&**n**b**s**p**;**…**…**<**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在**叫**卡**罗**尔**出**门**一**趟**后**,**再**也**没**有**离**开**过**寝**室**。**<**b**r** **/**>**<**b**r** **/**>**&**n**b**s**p**;**&**n**b**s**p**;**&**n**b**s**p**;**&**n**b**s**p**;**她**花**了**两**天**,**看**了**数**遍**吴**琰**给**她**弄**来**的**数**据**和**影**像**。**<**b**r** **/**>**<**b**r** **/**>**&**n**b**s**p**;**&**n**b**s**p**;**&**n**b**s**p**;**&**n**b**s**p**;**两**天**后**,**她**终**于**出**了**门**。**<**b**r** **/**>**<**b**r** **/**>**&**n**b**s**p**;**&**n**b**s**p**;**&**n**b**s**p**;**&**n**b**s**p**;**然**而**被**黎**里**逮**住**的**沙**里**,**倒**宁**可**她**不**出**门**。**<**b**r** **/**>**<**b**r** **/**>**&**n**b**s**p**;**&**n**b**s**p**;**&**n**b**s**p**;**&**n**b**s**p**;**沙**里**这**两**天**和**另**两**名**参**赛**的**学**生**天**天**盯**轮**|**盘**—**—**好**不**容**易**,**十**把**里**他**能**瞧**出**三**把**了**,**黎**里**又**给**了**新**的**可**怕**工**作**。**<**b**r** **/**>**<**b**r** **/**>**&**n**b**s**p**;**&**n**b**s**p**;**&**n**b**s**p**;**&**n**b**s**p**;**她**给**了**沙**里**一**段**剪**辑**后**的**考**卷**。**<**b**r** **/**>**<**b**r** **/**>**&**n**b**s**p**;**&**n**b**s**p**;**&**n**b**s**p**;**&**n**b**s**p**;**让**他**们**去**背**M**7**2**-**T**机**甲**各**种**动**作**微**妙**的**前**置**。**<**b**r** **/**>**<**b**r** **/**>**&**n**b**s**p**;**&**n**b**s**p**;**&**n**b**s**p**;**&**n**b**s**p**;**这**种**前**置**,**按**理**说**应**该**是**瞧**不**见**也**背**不**出**的**。**<**b**r** **/**>**<**b**r** **/**>**&**n**b**s**p**;**&**n**b**s**p**;**&**n**b**s**p**;**&**n**b**s**p**;**可**偏**偏**皇**女**剪**出**来**,**不**仅**剪**出**来**了**,**盯**了**两**天**轮**|**盘**的**他**们**仨**,**还**真**能**瞧**出**点**蛛**丝**马**迹**。**<**b**r** **/**>**<**b**r** **/**>**&**n**b**s**p**;**&**n**b**s**p**;**&**n**b**s**p**;**&**n**b**s**p**;**“**好**好**看**,**你**们**只**有**两**天**的**时**间**背**熟**。**明**天**运**动**会**开**幕**,**后**天**机**甲**五**项**就**比**赛**了**。**这**东**西**要**是**背**不**熟**—**—**”**<**b**r** **/**>**<**b**r** **/**>**&**n**b**s**p**;**&**n**b**s**p**;**&**n**b**s**p**;**&**n**b**s**p**;**沙**里**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向**同**学**们**露**出**和**善**的**笑**容**:**“**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的**坏**人**。**”**<**b**r** **/**>**<**b**r** **/**>**&**n**b**s**p**;**&**n**b**s**p**;**&**n**b**s**p**;**&**n**b**s**p**;**沙**里**他**们**的**心**又**稍**稍**放**下**。**<**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说**:**“**记**不**下**来**,**回**去**就**上**三**个**月**模**拟**舱****。**卡**罗**尔**·**库**欣**已**经**以**身**试**行**过**了**,**死**不**了**人**。**”**<**b**r** **/**>**<**b**r** **/**>**&**n**b**s**p**;**&**n**b**s**p**;**&**n**b**s**p**;**&**n**b**s**p**;**沙**里**:**“**…**…**”**<**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温**柔**道**:**“**把**这**些**刻**进**骨**子**里**,**为**了**学**校**,**为**了**我**们**的**未**来**,**好**吗**?**”**<**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们**能**说**什**么**呢**?**<**b**r** **/**>**<**b**r** **/**>**&**n**b**s**p**;**&**n**b**s**p**;**&**n**b**s**p**;**&**n**b**s**p**;**除**了**“**遵**命**”**,**好**像**也**没**得**选**择**。**<**b**r** **/**>**<**b**r** **/**>**&**n**b**s**p**;**&**n**b**s**p**;**&**n**b**s**p**;**&**n**b**s**p**;**求**胜**是**刻**在**第**三**军**校**灵**魂**深**处**的**本**能**,**为**了**求**胜**,**他**们**可**以**牺**牲**很**多**。**如**今**、**如**今**只**是**背**机**型**操**作**,**也**、**也**不**是**什**么**噩**梦**对****。**机**甲**系**本**来**比**试**也**要**考**这**些**的**呀**。**<**b**r** **/**>**<**b**r** **/**>**&**n**b**s**p**;**&**n**b**s**p**;**&**n**b**s**p**;**&**n**b**s**p**;**大**家**自**我**安**慰**,**比**赛**前**疯**狂**临**时**抱**佛**脚**。**<**b**r** **/**>**<**b**r** **/**>**&**n**b**s**p**;**&**n**b**s**p**;**&**n**b**s**p**;**&**n**b**s**p**;**那**边**黎**里**也**终**于**等**到**了**殷**誓**的**消**息**。**<**b**r** **/**>**<**b**r** **/**>**&**n**b**s**p**;**&**n**b**s**p**;**&**n**b**s**p**;**&**n**b**s**p**;**赫**尔**南**多**想**要**觐**见**皇**女**,**黎**里**同**意**了**。**<**b**r** **/**>**<**b**r** **/**>**&**n**b**s**p**;**&**n**b**s**p**;**&**n**b**s**p**;**&**n**b**s**p**;**比**起**第**三**军**校**和**第**五**军**校**,**第**一**军**校**的**学**生**们**,**大**概**是**最**守**规**矩**的**。**<**b**r** **/**>**<**b**r** **/**>**&**n**b**s**p**;**&**n**b**s**p**;**&**n**b**s**p**;**&**n**b**s**p**;**沙**里**他**们**瞧**见**首**相**之**子**、**第**一**军**校**的**领**头**人**向**黎**里**行**了**跪**礼**,**方**才**抬**头**说**话**时**,**皆**有**些**面**面**相**觑**。**<**b**r** **/**>**<**b**r** **/**>**&**n**b**s**p**;**&**n**b**s**p**;**&**n**b**s**p**;**&**n**b**s**p**;**和**他**们**相**处**这**么**些**时**日**,**接**受**了**第**三**军**校**的**规**矩**,**而**不**是**让**第**三**军**校**接**受**王**星**规**矩**的**皇**女**,**好**像**的**确**不**是**什**么**恶****的**坏**人**。**<**b**r** **/**>**<**b**r** **/**>**&**n**b**s**p**;**&**n**b**s**p**;**&**n**b**s**p**;**&**n**b**s**p**;**她**是**真**心**为**第**三**军**校**未**来**而**动**,**第**三**军**校**的**皇**女**。**<**b**r** **/**>**<**b**r** **/**>**&**n**b**s**p**;**&**n**b**s**p**;**&**n**b**s**p**;**&**n**b**s**p**;**沙**里**他**们**这**些**高**年**级**生**,**瞧**着**黎**里**冷**静**自**持**与**赫**尔**南**多**交**流**,**心**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b**r** **/**>**<**b**r** **/**>**&**n**b**s**p**;**&**n**b**s**p**;**&**n**b**s**p**;**&**n**b**s**p**;**若**说**他**们**本**是**慑**于**黎**里**在**第**三**军**校**建**立**起**的**影**响**力**而**服**从**,**这**一**刻**,**到**有**了**点**真**心**想**要**追**随**的**意**思**。**<**b**r** **/**>**<**b**r** **/**>**&**n**b**s**p**;**&**n**b**s**p**;**&**n**b**s**p**;**&**n**b**s**p**;**第**三**军**校**从**未**有**过**“**追**随**”**,**他**们**永**远**“**慕**强**”**。**<**b**r** **/**>**<**b**r** **/**>**&**n**b**s**p**;**&**n**b**s**p**;**&**n**b**s**p**;**&**n**b**s**p**;**可**在**这**一**课**,**瞧**着**那**些**资**料**,**瞧**着**与**赫**尔**南**多**交**涉**的**黎**里**。**<**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们**竟**诡**异**的**生**出**一**种**“**即**便**皇**女**不**是**最**强**,**也**想**要**与**她**一**同**而**战**”**的**想**法**。**<**b**r** **/**>**<**b**r** **/**>**&**n**b**s**p**;**&**n**b**s**p**;**&**n**b**s**p**;**&**n**b**s**p**;**“**沙**里**。**”**皇**女**叫**他**。**<**b**r** **/**>**<**b**r** **/**>**&**n**b**s**p**;**&**n**b**s**p**;**&**n**b**s**p**;**&**n**b**s**p**;**“**两**天**时**间**好**好**准**备**,**我**们**能**不**能**一**举**翻**身**,**全**看**你**们**。**”**<**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瞧**着**他**们**:**“**我**与**诸**君**荣**辱**与**共**,**别**让**别**人**再**小**看**我**们**。**”**<**b**r** **/**>**<**b**r** **/**>**&**n**b**s**p**;**&**n**b**s**p**;**&**n**b**s**p**;**&**n**b**s**p**;**沙**里**只**觉**得**莫**大**的**荣**辱**感**攀**上**他**的**心**头**。**<**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向**皇**女**行**了**跪**礼**:**“**如**您**所**愿**,**我**等**定**当**竭**尽**所**能**,**殿**下**。**”**<**b**r** **/**>**<**b**r** **/**>**&**n**b**s**p**;**&**n**b**s**p**;**&**n**b**s**p**;**&**n**b**s**p**;**韦**岫**瞧**着**沙**里**一**众**走**远**。**<**b**r** **/**>**<**b**r** **/**>**&**n**b**s**p**;**&**n**b**s**p**;**&**n**b**s**p**;**&**n**b**s**p**;**又**看**向**沙**里**等**走**远**后**,**表**情**明**显**有**些**许**变**化**的**赫**尔**南**多**。**<**b**r** **/**>**<**b**r** **/**>**&**n**b**s**p**;**&**n**b**s**p**;**&**n**b**s**p**;**&**n**b**s**p**;**借**着**赫**尔**南**多**演**一**场**,**又**借**着**沙**里**等**人**再**演**一**场**予**赫**尔**南**多**看**—**—**又**一**次**赚**了**两**份**钱**的**皇**女**,**终**于**把**话**题**拉**上**了**正**轨**。**<**b**r** **/**>**<**b**r** **/**>**&**n**b**s**p**;**&**n**b**s**p**;**&**n**b**s**p**;**&**n**b**s**p**;**韦**岫**评**价**:**嗯**,**我**买**股**的**眼**光**真**的**很**好**。**<**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道**:**“**阁**下**,**这**次**比**赛**,**你**我**都**明**白**,**机**甲**五**项**是**决**计**不**能**由**第**五**军**校**出**彩**的**。**我**们**要**赢**,**是**因**我**们**不**赢**,**便**很**难**得**到**贵**校**校**长**的**认**可**,**从**而**重**返**七**校**军**演**。**”**<**b**r** **/**>**<**b**r** **/**>**&**n**b**s**p**;**&**n**b**s**p**;**&**n**b**s**p**;**&**n**b**s**p**;**“**贵**校**要**赢**,**是**要**赢**过**第**五**军**校**。**”**<**b**r** **/**>**<**b**r** **/**>**&**n**b**s**p**;**&**n**b**s**p**;**&**n**b**s**p**;**&**n**b**s**p**;**“**第**一**军**校**与**第**五**军**校**同**处**第**二**星**域**,**总**要**分**出**个**第**一**第**二**。**‘**贵**族**军**校**’**叫**了**这**么**些**年**,**我**相**信**沙**力**克**将**军**也**想**要**自**证**实**力**。**”**<**b**r** **/**>**<**b**r** **/**>**&**n**b**s**p**;**&**n**b**s**p**;**&**n**b**s**p**;**&**n**b**s**p**;**“**在**这**场**比**赛**的**名**次**上**,**我**们**是**没**有**冲**突**的**。**”**<**b**r** **/**>**<**b**r** **/**>**&**n**b**s**p**;**&**n**b**s**p**;**&**n**b**s**p**;**&**n**b**s**p**;**在**这**一**点**上**,**赫**尔**南**多**不**否**认**:**“**是**的**,**之**前**我**也**与**殷**誓**说**了**。**我**们**两**校**,**不**必**太**在**意**比**赛**结**果**,**体**会**过**程**即**可**。**”**<**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温**柔**道**:**“**没**错**,**大**家**生**点**默**契**,**便**是**各**自**安**好**。**”**<**b**r** **/**>**<**b**r** **/**>**&**n**b**s**p**;**&**n**b**s**p**;**&**n**b**s**p**;**&**n**b**s**p**;**赫**尔**南**多**听**出**了**黎**里**的**的**言**下**之**意**,**他**在**心**里**盘**算**得**失**,**却**仍**是**说**:**“**殿**下**,**竞**技**精**神**是**公**平**。**第**一**军**校**不**会**违**背**这**一**点**。**”**<**b**r** **/**>**<**b**r** **/**>**&**n**b**s**p**;**&**n**b**s**p**;**&**n**b**s**p**;**&**n**b**s**p**;**黎**里**再**赞**同**不**过**。**<**b**r** **/**>**<**b**r** **/**>**&**n**b**s**p**;**&**n**b**s**p**;**&**n**b**s**p**;**&**n**b**s**p**;**“**竞**技**的**另**一**精**神**还**有**友**谊**。**”**黎**里**笑**着**说**,**“**第**三**军**校**在**赛**场**上**是**什**么**状**况**,**我**认**为**第**一**军**校**应**该**不**至**于**没**有**预**计**。**孤**狼**可**杀**,**狼**群**却**可**屠**狮**虎**。**我**作**为**皇**室**,**只**会**比**您**更**憎**恶**玷**污**竞**技**的**行**为**,**我**只**是**想**要**与**贵**校**保**留**一**份**默**契**。**”**<**b**r** **/**>**<**b**r** **/**>**&**n**b**s**p**;**&**n**b**s**p**;**&**n**b**s**p**;**&**n**b**s**p**;**“**赛**场**残**酷**,**倒**也**不**是**毫**无**情**谊**。**”**她**伸**出**一**只**手**,**极**富**善**意**地**邀**请**,**“**虽**说**第**三**军**校**有**些**上**不**得**台**面**,**但**看**在**我**的**面**上**,**看**在**她**曾**经**的**学**生**吴**秦**将**军**的**面**上**,**第**一**军**校**是**否**愿**意**给**予**我**们**一**次**重**新**相**识**的**机**会**呢**?**”**<**b**r** **/**>**<**b**r** **/**>**&**n**b**s**p**;**&**n**b**s**p**;**&**n**b**s**p**;**&**n**b**s**p**;**“**我**们**都**出**自**王**星**,**贵**校**参**与**机**甲**五**项**的**领**队**韩**天**—**—**追**溯**血**脉**,**我**还**该**称**他**一**声**表**哥**。**赫**尔**南**多**,**对**我**们**两**校**而**言**,**友**谊**才**是**第**一**位**、**比**赛**不**过**第**二**。**我**们**不**要**先**自**相**残**杀**起**来**,**好**吗**?**”**<**b**r** **/**>**<**b**r** **/**>**&**n**b**s**p**;**&**n**b**s**p**;**&**n**b**s**p**;**&**n**b**s**p**;**赫**尔**南**多**无**法**说**出**拒**绝**的**话**。**<**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甚**至**有**些**惊**讶**黎**里**能**说**出**这**样**的**话**。**<**b**r** **/**>**<**b**r** **/**>**&**n**b**s**p**;**&**n**b**s**p**;**&**n**b**s**p**;**&**n**b**s**p**;**从**小**生**活**在**中**枢**,**完**全**没**有**离**开**过**权**利**中**心**的**赫**尔**南**多**自**然**比**殷**誓**能**看**到**的**更**多**些**。**<**b**r** **/**>**<**b**r** **/**>**&**n**b**s**p**;**&**n**b**s**p**;**&**n**b**s**p**;**&**n**b**s**p**;**他**看**到**了**皇**女**“**狼**群**可**屠**狮**虎**”**的**威**胁**,**也**听**出**了**皇**女**“**联**手**先**杀**第**五**军**校**”**的**邀**请**,**更**明**白**她**那**句**“**韩**天**是**机**甲**领**队**”**的**暗**示**。**<**b**r** **/**>**<**b**r** **/**>**&**n**b**s**p**;**&**n**b**s**p**;**&**n**b**s**p**;**&**n**b**s**p**;**先**打**后**邀**。**<**b**r** **/**>**<**b**r** **/**>**&**n**b**s**p**;**&**n**b**s**p**;**&**n**b**s**p**;**&**n**b**s**p**;**以**共**利**相**诱**。**<**b**r** **/**>**<**b**r** **/**>**&**n**b**s**p**;**&**n**b**s**p**;**&**n**b**s**p**;**&**n**b**s**p**;**赫**尔**南**多**忍**不**住**回**想**起**他**在**宴**会**上**见**到**的**黎**里**。**<**b**r** **/**>**<**b**r** **/**>**&**n**b**s**p**;**&**n**b**s**p**;**&**n**b**s**p**;**&**n**b**s**p**;**那**会**儿**的**皇**女**明**显**还**对**这**类**场**合**有**些**不**适**。**<**b**r** **/**>**<**b**r** **/**>**&**n**b**s**p**;**&**n**b**s**p**;**&**n**b**s**p**;**&**n**b**s**p**;**可**在**第**四**星**域**过**了**这**些**时**日**,**她**现**在**已**经**能**掐**紧**他**的**七**寸**,**向**他**发**出**邀**约**。**<**b**r** **/**>**<**b**r** **/**>**&**n**b**s**p**;**&**n**b**s**p**;**&**n**b**s**p**;**&**n**b**s**p**;**这**成**长**的**速**度**未**免**也**太**惊**人**了**些**。**<**b**r** **/**>**<**b**r** **/**>**&**n**b**s**p**;**&**n**b**s**p**;**&**n**b**s**p**;**&**n**b**s**p**;**—**—**这**是**特**殊**基**因**的**优**势**吗**?**<**b**r** **/**>**<**b**r** **/**>**&**n**b**s**p**;**&**n**b**s**p**;**&**n**b**s**p**;**&**n**b**s**p**;**—**—**还**是**该**说**皇**室**天**赋**?**<**b**r**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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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地是帝国工程院兵工所的院士,授衔大将,昔年王默的机甲“死神”便是出自他手。 正是因此, 他受当年王默事宜的牵连,不得不从工程院退下,来这第五军校当了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校长。帝都工程院提起这事,至今仍在感到可惜——寒地的天赋可不仅只体现在了设计出手操机甲的极致“死神”上,如今军队里所用的排斥率极低的传感机甲, 也是经由他手改良后才有了如今的高灵敏率。 这样的人才,却因为王默的事情远离了工程院的核心,凭谁来看都是一件憾事。 ——不过本人好像却不这么想。 普兰和黎里提过这位校长:“远离中枢,如鱼得水。寒地天赋确然,本人倒却没有物尽其用的意思。当年要不是王默非得上前线,缺台趁手的机甲,第五军校工程系这名瞧不出深浅的‘学弟’,大概到毕业都不会交出什么漂亮的作品。” 他当时还问黎里:“你觉得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黎里还能怎么觉得,纵观寒地漂亮的履历,又瞧他在第五军校里都仿若隐身的行事作风。一句“咸鱼”都不够用的,得用“风干千年的咸鱼”才行。 也不知道是天生不耐烦,还是经由王默的事件对中枢看透了。 总归寒地是不乐意牵扯进任何事件中的,这也是黎里没想过要去和他打招呼的缘故。 和装睡的人唤早,是不会得到任何回应的,全是白费功夫。 寒地还在上头毫无感情毫无顿挫地念稿子。 第五军校的学生已经习惯了,满脸木然。倒是第一军校和第三军校的学生从没有经历过这样催眠的阵仗,一个个在最初的震惊后,如今都如同霜后的韭菜般搭下了脑袋——黎里怀疑,再念上十分钟,就得有学生睡着了。 她这么想着,顺便往台上看了一眼。 好家伙,沙力克将军都快要被念着了,唯有气氛僵硬的吴秦与楚檀两人未受影响,还能端坐高位听着寒地念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念完的废话。 黎里掐了掐自己的手心,让自己更清醒了点,继续熬。 观礼席上。 楚檀瞧着快要垂倒一片的广场,与身侧的书记官无奈说:“寒地这招用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再念下去,我怕皇女都要睡着。你去告诉他,不用念了,我在的这些时日,他可以继续当他的透明人。” “我同意他不来拜见。” 书记官领命而去。 吴秦目不斜视,他低声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在乎礼仪规矩了?” 楚檀面不改色,他回答:“我一直都不在乎。” 吴秦听到这话只觉得好笑。 六大诸侯,楚家从来都是最重规矩的,要不然当初老楚侯也不会因为闹出私生子的事,被迫提前让位给儿子。楚檀承爵后吸取他父亲的教训,更为看重规则,即便所有人都知道李褚是他的弟弟,直到李褚去世,他也没认同过李褚的身份。 楚檀律己极严,这辈子所有的不尊上命,几乎都用在他身上了。 想到这一点,吴秦又少不得沉默。 他心烦意燥,不再理会楚檀。 两人之间的关系降至冰点,苦了夹在中间的沙力克将军。 他年长些,看着左右两个男人斗气,只觉年轻气盛这词倒也不是只能用在愣头青身上。 眼见这两个人这股拧着气这么多年了都散不去,沙力克已经不觉惋惜了,他只觉得惊叹。 为了挽回一点气氛,沙力克主动问了楚檀身后站着的另一名青年话。 他瞧见青年身上第三军校的校服,便猜出了他的身份。 沙力克将军慈爱道:“这是楚议长收养的义子君瑶,如何,他这次参赛了吗?” 楚檀笑着回答:“没有。皇女十分在乎竞技的公平性。她说君瑶参赛对其他未入战场的学生太不公平了,就连殷誓——要不是他在第十一星域的时间尚短,皇女怕也不同意他参加。” 沙力克闻言颇为感兴趣:“哦,皇女竟然有如此看法吗?” 楚檀笑道:“她整顿了第三军校,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也不奇怪啊。” 沙力克觉之有理。 他本也是想要见一见现在的第三军校是个什么情况,方才同意举办这场联合运动会。 如今从楚檀的口中听到确切的结果,沙力克对黎里参赛的项目也多了些兴趣。 “机甲五项与格斗。”楚檀说,“讨巧的选择,都是她擅长的。” 沙力克不赞同:“话不能这么说,竞技运动本就应该以长处象征,都以短处来论,那我帝**人,还如何因材论处。” 被堵了话,楚檀倒也不生气。他笑道:“将军说的是。我不曾深入军营,在这些上,看得确不如将军清楚明白。” 沙力克瞧了楚檀一会儿,倒也不接茬,只是打了个太极:“若是皇女天赋斐然,从军是我等之幸。皇室三代未曾入军了,若有皇室从军,想必对军队本身也是极大振奋。” 他看向了自开始时便一言不发的吴秦,把话头递了过去:“吴将军以为呢?” 吴秦慢慢道:“玉不琢不成器。若是殿下的确有这方面的天赋,能担起这重任,于帝国、于陛下、乃于太子殿下,自然都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昔年不也有过吗?肃皇的弟弟赵玙殿下也曾做过帝国元帅。他在外领军、为帝国开疆扩土,护持肃皇一生,也是佳话。” 楚檀闻言,抬眸看看向吴秦。 吴秦不偏不倚,他反问楚檀:“楚议长不是这个意思吗?” 大庭广众之下,楚檀当然说不出别的。 他冷笑了一声,“算是这个意思。” 沙力克将军见状,越发敛目自持,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正巧台下的寒地也收到了楚檀的允诺。 他抬头瞥了一眼台上的三个人,非常干脆地直接翻到了最后,念了声:“祝诸君武运昌隆,为校争光。” ——多一个字都不废话,再干脆不过的离了场。 对此,另外两校的学生又是震惊。 第五军校的学生是真的习惯了。 校爱上书屋生来收拾烂摊子。 艾克·迈耶早有预计,他上台做了致辞。 黎里在台下瞧着他滴水不漏地解释了校长的离席,又安抚了两校,还将运动会前应尽的议程都宣布了。 临末还不忘不卑不亢地点燃竞技的热情,请第五军校的代表点燃篝火—— 黎里瞧见由卡罗尔·库欣作为东道主点燃的运动之火,忍不住微微挑眉。 卡罗尔·库欣的样貌确实好。 平心而论,单论精致,吴琰的王子长相都要稍逊一筹。 穿着礼服的青年将手握长杖,将于众生面前点燃一捧明亮篝火,倒真有几分故事里初代皇帝从神明手中接下复兴之火的感觉。 但第五军校显然想要的更多。 卡罗尔并没有如同其他竞赛的仪式一般,走近篝火持杖点燃。 他从艾克手中接过长杖,甚至还没有走完台阶。 卡罗尔海蓝色的眼睛锁住了人群最前方的黎里。 皇女理所当然立于众生之前。 自赌|场一别后,两人便再没见过。 卡罗尔的身份不够格觐见皇女,当黎里不想搭理他的时候,他便连上前的资格都没有。 卡罗尔弯起了嘴角。 在艾克放大的瞳孔中,在第五军校学生的欢呼中—— 卡罗尔盯着黎里,将手中的长矛用力掷出! 黎里立于原地,不为所动。金色的长矛映在她的瞳孔中,如同信箭,直刺中央篝火! 灿如朝霞的艳红火焰燃起,金色长矛直刺中心,熊熊火焰衬于其身,恰如烈日灼心。 太漂亮了。 准确度,力度,乃至于对风向与燃料把握,全都恰到好处。 别说近距离观看到“投矛”的学生,便是在高台上的吴秦也为卡罗尔的这一手鼓了掌。 卡罗尔这一手,虽不合规矩,却确确实实将所有学生因寒地演讲而萎靡的而精神又全调动了起来。 火焰噼啪,空气灼烧。 卡罗尔却像瞧不见其他人,只是盯着黎里。 韦岫:“……他看起来想吃人。” 黎里一边向第一军校于她致礼的韩天颔首示意,一边回了韦岫一句:“输不起的都这样。” 开幕式结束。 三校联合运动会正式开始。 考虑到有学生会报多项比赛,故而六项比赛安排了两周。 第一天为射击,第二天机甲五项。第三天休息,第四天、第五天是越野的比赛。再休息两日后,便是军事五项、沙盘模拟与格斗的比拼。 黎里没有参加第一天的比赛,赫尔南多与韩天也没有。 开幕结束后,趁着大家都在广场,黎里去与第一军校的八名宗室都打了招呼。 艾克走下主席台,瞧见卡罗尔就觉得头痛。 艾克:“你能不能按照计划——算了,我不要求你这个,你下次再想别出心裁的时候,能不能提前知会我一声。你刚才那表情,吴秦将军他们在高台上瞧不清就算了,我可是看得清楚,卡罗尔,皇女是不可冒犯的。” 艾克本已做好了被驳斥的打算,卡罗尔却没有无理搅三分。 他罕见地观察着广场。 今天是第一日比赛,开幕式后,除了射击项目的参赛学生要先离开准备,其他项目的学生大多还留着。 艾克见到与皇女交谈甚欢的韩天等人,说道:“果然,有皇女在,第一军校倒也不会觉得第三军校野蛮低劣了。” 卡罗尔观察仔细,他问了艾克别的。 他问:“艾克,他们联合的可能性是多少?” 卡罗尔会问这样的问题,令艾克有些惊讶,惊讶过后,艾克便明白这是卡罗尔重视比赛的表现。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卡罗尔能收了心,重视起比赛,艾克只会欣慰。 他思忖片刻,回答说:“不大。” “第一军校自矜身份,不会做下三滥的事。赫尔南多作为沙力克将军的得意学生,不会不顾沙力克将军的颜面。与第三军校联手作弊,他们做不出来。” 卡罗尔指着韩天道:“八个宗室,一个赫尔南多拦得住皇女强令吗?” 艾克答不出来。皇室与宗室是利益共同体,在他看来,一场比赛而已,宗室没必要为此得罪皇女不尊上意,皇女也没必要为此下强令得罪宗室。 他判断不出。 艾克说:“你不要想太多,安心比赛就是了。如果他们真的作弊,校长也不会坐视不理。” 卡罗尔心知肚明,他说:“我明白。总之,上了赛场,就都是敌人。” “管他第一军校和第三军校达成了什么协约。”他温声说,“全宰了就行。” 艾克直觉哪里不对。 可卡罗尔说的也不错。无论第一军校和第三军校达成什么协约,在绝对力量面前,所有的盟约都是无效。 艾克对卡罗尔的实力十分自信,在他的六翼面前,即便第一军校与第三军校联合起来绞杀他,也不会成功。 这边,韩天再一次向黎里确认她的回答。 “殿下,您还只是一年级生,这一次的比赛,真的不需要我们看顾些吗?” “虽说是模拟舱,可卡罗尔·库欣是出了名的疯狗,被他打下场,神经怕是要难受上好几天。” 黎里向韩天道了谢:“不必了,我心里有数。若当真技不如人,我会投降自主排出的。” “谢谢您的关心,好意我心领了。” 韩天还是不能相信黎里主动来与他打照顾,竟然真就只是为了问声好。 他作为六大诸侯中最末的韩侯的子侄,在权柄上甚至不如赫尔南多与钱朵灵。他想要在中枢更进一步,拥有继承权的皇女显然是极好的跳板。如果能得到黎里的好感乃至更进一步,对于韩天而言,自是要比赢一场比赛重万分。 公平正义这种东西,也就只有共和党会觉得重要。在宗室眼里,血统权柄才是正义。 黎里不着痕迹地与他避开了些距离,委婉道:“能见到您我很高兴,比赛的事项我也一早与赫尔南多学长沟通过了,只消不强制我们宗室之间先互相攻伐就好。若是再过线——就违反竞赛精神了。” 韩天瞧着黎里止不住叹气。 “殿下太过温柔了,您本不必如此。我等宗室取胜,当是理所当然。太子殿下读书时,全校未有人敢出其左右,您为太子胞妹,册封皇女,理应也有此等避让。” 黎里没说话。 她面上保持微笑,心里已经开始骂人。 偏偏这会儿她还不能回头,没法确定卡罗尔·库欣是不是已经看全了,一时又不能甩开韩天,烦躁得很。 就在黎里认真思考是赌一把甩开韩天,还是再忍一忍等到韦岫来救驾的时候。 她等到了许久不见的君瑶。 穿着第三军校校服的君瑶融入广场并未引起他人注意。 故而他走到了黎里身旁,韩天也未能第一时察觉。 韩天从太子赵锡那儿听过些对于黎里的评价。 太子说她这个妹妹桀骜不驯,不宜相与。 韩天却觉得这样最好,宁县来的公主,脾性又孤僻,这样才有他展现温谦一面的机会。 韩天见黎里垂眸,纤长浓密的睫毛似鸦羽般惹人怜爱。 他向前一步,正欲再说两句,一只手臂将他拦在了两三步外。 韩天瞧见了那是第三军校校服的颜色。 第三军校——说句实话,除了皇女与武侯,他看不上任何人。 韩天神色不愉,当场便要发作,只是一抬头,却见到了宗室才有的外貌特征。 韩天愣住了。 他在军中,又随韩侯曾多次拜会楚檀,倒是认识君瑶。 君瑶是楚侯义子,他不能不给情面,便也笑着招呼了一声:“君瑶,你什么时候入的第三军校?” 君瑶没有回答他。 他低头看了眼面带微笑的黎里,便猜到皇女已在暴怒边缘了。 得抓紧时间拉走。 君瑶向黎里颔首致礼道:“殿下,父亲想请您一叙。” 黎里闻言挑眉,君瑶在她面前几乎从没有称呼过楚檀为父亲。 她立刻明白了君瑶在说谎,只是韩天瞧不出来。 楚檀权势熏天,既是议会长又是皇帝挚友,韩天自不敢在楚檀面前掐尖冒头。 他也不去计较君瑶忽视他的事了,只顾着对黎里说:“殿下请去,楚侯应有要事,我便不多打扰了。” 黎里向韩天道了谢,随着君瑶走了。 两人没走两步,黎里就说:“去射击场,我得出席观战。” 君瑶迈向前方的步伐便顿了一瞬,转向另一处。 到了射击场,韦岫和吴琰等人已经在了。 吴琰好不容易见到黎里,当下便说:“怎么这么慢,我就说韩天那小子不安好心,是不是被缠住啦?他机甲什么水平我还不知道,别说卡罗尔,钱朵灵这个特种作战系的都能打两个他!” 吴琰正要责怪黎里轻敌,不让韦岫或者他陪着一起,先瞧见了她身后站着的君瑶。 吴琰怔了怔:“君瑶来了。哦,君瑶回来了,我们不去帮忙倒无所谓了。” 黎里觉得吴琰这样不行。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她怎么觉得吴琰比她还要信任倚赖君瑶了? 韦岫扫了一眼君瑶,说:“楚侯放你来的吗?” “他放你来,没叫殿下?” 君瑶不知如何回答,快把揣摩楚檀心思当课业的黎里瞧得倒是清楚。 她回答说:“应该说,君瑶来了,就表示楚侯暂时没空搭理我。” “议长行程恨不能排满每一分钟,他忙着呢。” 黎里坐了下来,顺口问:“射击冠军我们有希望吗?” 韦岫摇了摇头。 她指了指场中一名把头发染成了墨绿色,扎着单马尾的姑娘—— “钱将军的小女儿,动作太稳了,我们要赢第一难。不过第二、第三应该是我们的。” 黎里看过运动会参赛名单,她问吴琰:“钱朵灵?” 吴琰点了点头:“钱朵灵。” 黎里默不作声。 钱将军,区域大将之一,统领第五军区。他的几个儿子对从军没有兴趣,唯有这个小女儿从小跟着他在前线长大,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从军,方向还是对身体素质要求最高的特种作战系。 黎里的册封宴上,她也出席了。不过将门虎女对这种场合讨厌得很,跟随她母亲向黎里敬了杯酒就离开了。 黎里瞧着她以小组第一成绩进入决赛,和韦岫说:“瞧着挺优秀的,你说,她有没有转校的可能呀?” 吴琰听见这话扶额,他打断黎里的畅想:“她又不是咱们,有非来第三军校不可的理由。钱朵灵好端端待在第一军校,为什么要来咱们这儿啊?” 黎里问韦岫:“为什么呢?” 韦岫这几天也没闲着,她回忆了第一军校对钱朵灵参赛的安排,回答说:“因为自由?” “她是特种作战系,结果一没上得了越野,二没加入军事五项,三也没参加格斗。有些奇怪。” 吴琰倒是不觉得奇怪。 他同黎里说:“第一军校是这样,贵族多了、规矩就多了。女性不那么容易出头,尤其是咱们这还是混赛。” 说着说着,他又回过味:“不是,你们真打算挖人?钱将军要是知道你们算计他女儿,他能到第四星域来找咱们说理!” 黎里对吴琰委以重任:“所以这事,还麻烦表哥你。你是武侯,邀请她比我和韦岫都更理直气壮,也简单些。” 吴琰:“……” 吴琰再一次询问黎里:“你认真的?” 黎里说:“为什么不呢,明年咱们大概率要参加七校军演,多个帮手少个敌人总是好的。” 吴琰服了黎里什么都敢想的性格。 “没那么简单。钱朵灵性傲气高,就算我去请了,她也不会去的。” “那就让她看到我们比第一军校更合适嘛。” 黎里在这一点上很容易想到法子,她回头叫了一声。 “沙里!” 坐在后排观战的沙里下意识应声。 他应声后,瞧见坐在前排的黎里。 黎里笑着同他说:“明天比赛,第一军校有位参赛者叫做韩天,所用机型是ctf7。” “他不算在友谊范围内,记得把他打出赛场,作为咱们送给钱小姐的见面礼。” 沙里自然遵命。 只是……友谊这东西,居然还算范围的吗? 沙里不明觉厉,反正皇女不会错,她说有范围就有范围。 沙里交待兄弟们:“明天计划有变,韩天也在攻击范围内了。” 有兄弟说:“韩天。这个姓,是不是和帝都韩侯有点关系啊?” 沙里哪里清楚,他问:“是不是和韩侯有关系,和咱们有关系吗?” 第三军校从不理会宗室,那当然就是没关系了。 再说比赛里,打都打了,只消不是皇女,管你是谁呢。 在喧闹中,第一天的射击比赛结束了。 钱朵灵不出意外赢了比赛,第二名、第三名是第三军校的学生,与韦岫的判断一致。 眼见钱朵灵拿了奖牌便要离场,韦岫问黎里:“殿下要先与她接触吗?” 黎里摇了摇头:“见了也只是客套,得让她先看见我,吴琰才有与她相讨的可能。” 与韦岫告别,黎里慢吞吞地去食堂。 君瑶回来了,便一如既往地跟着她。 第五军校的路是陌生的,但走起来却很熟悉。 君瑶在她后方一步,开口问:“殿下要与卡罗尔·库欣争胜吗?” 黎里可有可无地点了头。 她说:“劝停的话不用说了,卡罗尔·库欣的确是个难对付的敌人。我自己心里也清楚,即便我计算的再好再完备,战场瞬息万变,一切皆有可能。” “如果失败了——”黎里笑了一下,“那就圣礼格斗,这个肯定输不了。” 那倒是。 架着等离子炮,想输都难。 君瑶想想那场面,觉得为了第五军校的完整性,最好不要让黎里真去搏这个第一。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枚有些年头的吊坠,将吊坠递向黎里。 黎里瞧见他掌心里由几根线条弯曲而形成的诡异图形,不明所以。 君瑶说:“这是护身符。” 黎里看着那奇形怪状的东西:“你管这个叫做护身符?” 君瑶点头。 他解释:“这是我记忆里唯一属于我的东西,它陪我走过了十一星域所有的战斗,见证了我所有的胜利。” 君瑶握起这枚奇形怪状的吊坠,指尖在空中微松,便将它放落在了黎里下意识伸出的掌心。 “它是胜利之证,自然也将见证殿下的胜利。” 黎里抬头看向君瑶。 给出了“全部胜利”的青年微微向她笑了笑:“武运昌隆,殿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62章 62 这枚形状奇怪的护身符落进她的掌心时, 黎里心道:完了。 百胜之证,交到她手上。 别管这东西有多不好看,总不能在她手上输了呀。 黎里瞅着君瑶, 她说:“你这是要激我也成一个输不起的人。” 君瑶却说:“殿下会胜。” 黎里忍不住翘起嘴角:“这么相信我?” 君瑶在她的影子里。 他说:“我相信自己。我见证了殿下的成长。” 他说越是简单,字句间所含的信任越重。 黎里只觉得在君瑶的眼中,寰宇的星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说:“您从决意参赛起,就没有停止过适应与学习。” “您应是赢家。” 黎里握紧了掌心, “护身符”在她的皮肉刻下痕迹。 完了。黎里心道, 她也输不起了。 · 三校联合运动会的机甲五项,虽也使用模拟舱的方式进行竞赛, 但与黎里他们往日训练用的模拟舱还是有些不同。 它要更真实、更接近真正的战场。 机甲五项竞赛, 是积分竞赛。 单兵降落、战场攀爬、机甲修复、机甲越野还有机甲格斗。 这五项每一项都有名次, 根据难度高低每一项的名次积分不同。 五项名次联合加出的积分最高者,便是机甲五项的获胜者。 参赛者并非投入驾驶舱,而是以自身投入战场。 第一轮,他们将以自身投入不同区域的高空承载星舰上,独自在模拟战火中完成机甲载入,并且驾驶机甲, 从三万英尺的高空上坠落战场,或潜行、或战斗, 用尽可用的手段, 以最短的时间到达三千米悬崖下, 再从悬崖攀登至目的地, 完成后方潜入作战。 ——这一套,是第一轮中比拼的单兵降落与战场攀爬。 抵达战场之后,他们需要进行机甲检修, 在半小时内,完成战场打扫,从中自行获取自己维修机甲所需要的配件,为接下来的越野与格斗做准备。 ——这一步,是机甲修复。 当个人完成了自身的机甲修理,便正是踏入最后一轮赛场。 长达二十公里的战场延绵线。机甲部队在军中的定位第一是突袭——联队突袭的考核便是所谓的机甲越野。 突袭之后抵达战场核心,核心战场的选择是雨林。 雨林是帝国与联邦争斗中最长出现的场景。在这个场景中,所有被打散的学生们将以学校为归属,重新汇合,形成三支小队,进行最终的点数之争。 每位参赛者,在最后一轮里,都将因前几轮的表现而被标上积分。 获胜者能得到败者一半的分数,可以说最后一轮的比拼,有点德|州扑克的意思——对于机甲兵而言,战场能赢永远都是最重要的素质,只要能赢,不管前面是什么结果,赢这一项,也可以绝地翻盘,来一场赢家吃。 黎里花了三天多的时间研究卡罗尔·库欣。 在机甲五项上,他是五边形战士,没有弱项。到了最后一轮,他的积分也将会是最多的。 所以——第三军校和第一军校根本没有必要赛前达成什么合作协约。 只消互相有个意识,不要主动为敌。剩下所有的事情,都将在赛场上成为“心照不宣”。 黎里明白这一点,赫尔南多不是机甲兵没有研究过卡罗尔·库欣,也没有真正的上过战场,他或许最初不明白。但等今天这场比赛结束,他就也会学明白这道理了。 人类自原始社会起,便学会以围猎的方式对付强大的敌人,到了赛场上,自然也是一样。 赛场的状况便会自然而然地推向他们先去屠杀最强的敌人。 卡罗尔·库欣强大在外,不加遮掩。 他注定成为所有人的敌人,甚至无需黎里下令。 机甲不仅是第五军校的强项,它也是帝国迈入星海以来,最永恒的浪漫。 皇女参加、又是机甲比赛,运动会的第二日受关注度高得不可思议,连楚侯带来的外宣部记者都放下了议长,转而记起皇女的初赛。 韦岫等人早早就在观礼席上站好了位置。 君瑶与楚檀问安后,自然也坐到了韦岫他们身边。 君瑶来了,韦岫向观礼席的高处瞧了眼。 昨日未曾观看射击比赛的吴秦将军到了,黎里口中诸事繁忙的“楚侯”也坐了下来。 不仅是他们,沙力克将军也出席了,甚至连第五军校的校长——寒地,他也来了。 吴琰收回视线:“钱朵灵到了,如果里里能赢的漂亮,你和她所说得用‘更适合’来吸引她或许能成。” 韦岫“嗯”了一声。 吴琰瞧着韦岫这幅模样只觉得熟悉:“……上次黎里对付尹朱晚时你也是个这个态度,你们是不是还有B计划?” 韦岫没看他,只是“嗯”了一声。 吴琰盯着韦岫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间,他整个身体都垮了下来,懒洋洋地倚在靠背上,原本有些紧张的情绪便在这一声中舒缓了。 “那就好,我放心了。”他懒懒散散,“不用揪着心看比赛了。” 韦岫瞧着吴琰觉得好笑。 小侯爷真好骗。韦岫想,见鬼的B计划啊,殿下这次决绝的很,连退路都没想的。 但她什么也没多说,紧捏的拳头倒是因为吴琰的状态影响,也稍微松开了些。 比赛开始了。 所有的参赛人员准备入舱。 屏幕上在这间隙里,将镜头投向了各个学校的参赛学员。 第五军校的卡罗尔自是重点,他面无表情,是最早跨进模拟舱的,后勤部给打上了“果敢”二字。 第一军校的韩天作为诸侯子侄自然也被点名了,他笑容明亮,举止绅士,后勤部提前写好了“君子之风”。 等到了第三军校。 黎里他们四个人还没有进模拟舱。 后勤部不明所以,让摄像把镜头拉近些,他们好瞧瞧皇女在做什么,挑些好词来夸。 然后——所有人都瞧见了第三军校在干吗。 他们在喝牛奶。 像是再虔诚不过的仪式般,领头的青年带了一壶热奶四个纸杯。每个人拿着纸杯抿了一口,互相鼓劲,齐齐看向端着纸杯一脸茫然的黎里。 黎里不知道这是第三军校什么时候流行起来的仪式,眼见所有人都看着她,她也不好意不遵守。 黎里也抿了一口牛奶,和众人说:“祝我们旗开得胜。” 沙里等人互相击掌,如完成什么神圣仪式般:“能赢了!” 黎里:“……?” 此时,在屏幕外所有非第三军校的观赛者,也同时都默默打出了一个“?”。 后勤部僵硬片刻,仰头想了半天,给配上了“团结”。 团结,第三军校。 这可真是太讥讽的词了。 观战席上嘻嘻哈哈,后勤部也觉得这词不妥。眼见黎里他们也进模拟舱了,便连忙切了画面,生怕被皇女知道了责备。 而在高台上,瞧见了这一幕的三位大人物也有些瞠目。 吴秦和第三军校打过那么久的交道,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居然能瞧见这帮嗜血的家伙们,赛前会喝孩子般的饮料,还会互相打气。 吴秦差点就陷入自我怀疑:墨蓝是不是第三军校的颜色,他是不是记错了,赛场上的是第二军校啊? 沙力克年纪大了,对孩子的包容性更强。 他哈哈笑了两声,与楚檀说:“第三军校看来是真改了不少。我还记得我上次见到他们参加机甲竞技,那模样,就好像比赛还不够过瘾,要能连模拟舱一并砸了才好。” “我看到普兰写来的信,说他们修身养性了还不太相信。现在瞧瞧,还真是拔了牙了。” 楚檀淡笑不语。 他没有说话,眼中倒全然没有应同之意。 拔了牙? 赵里能听话到帮他拔牙才好,怕只是学会了藏起爪子,在你最不设防的时候,冷不丁要来挠你。 所有参赛人员进入模拟舱。 黎里的大脑、神经全部与模拟舱接轨。 在一片刺目的光线过后。 高适配度让她教大多数参赛者更早的、感受到了高空的冰冷烈风。 空气稀薄,体感偏寒。 连风夹杂着的雪花擦过脸颊的刺痛感都真实的可怕。 如果不是现实世界里绝不会出现的、凌驾于空中巨大的红色十秒倒计时——她大概真要以为自己到了真实的、三万英尺的高空上。 倒计时……? 黎里在风中睁大了眼。 她转身便在甲板上奔跑起来—— 场景模拟的投影出现在了甲板上,“战士们”已经开始端起枪。 这要是还瞧不出下面会发生什么,黎里也在边军阴影下活得那些年也算白瞎了。 环境模拟战场,单兵降落还考自保能力的呀。 黎里夺命狂奔。 倒计时归零。 原本还算蔚蓝的天空在一夕间染成了暗红色。 硝烟的气味与枪炮的轰鸣声一夕替代了和平。 赛场的枪炮会要人命,比赛中的枪炮虽然不会令你出局,却会让你扣分。 黎里在千钧一发之际冲进了内舱。 赛场上温柔的女声也于同时宣布,“比赛开始”。 星舰内舱复杂的要命。 冲进内舱稍微避开第一轮枪林弹雨的黎里心道:第五军校不愧是机甲强校,这环境模拟的,真是方方面面考核机甲兵。 如果她真是普普通通一年级机甲生,怕是会因为不熟悉星舰构造而浪费大量的时间在出仓上。 好在星舰这东西是吴琰的爱好,她自己还有座星舰宫殿,对星舰的通用构造还算了解。 黎里冲进了机甲舱。 在昏暗不明的光线中,找到了她申请使用的RT74型传感机甲。 灰色的、偏向人形的轻量机甲没有装备助推翼,光秃秃的背脊上是作为替代的两把光剑。 它冰冷的“眼睛”黯着,关节零件复杂节肢构造简单的“纤细”双臂垂落在身侧。 这是机甲大全中极为推荐新生上手使用的、最易操作的、军队最新上架普适传感机甲。 黎里在学校里这玩意练了小半月,是她熟悉的老伙计。 她熟门熟路的跳进了操作仓,戴上传感器,启动了这台“初学者”。 星舰开始摇晃。 在模拟着的空中战争越演越烈,颇有要将这台星舰打碎的架势的地方进攻下。 单兵作战的第一轮考验来了。 机甲正常出舱的控制器,被榴弹损毁了。 刚刚准备推下出动键的黎里:“……” 黎里:也行。下面走不了,上面更快。 她没有下机甲去处理控制器,而是直接按下了启动键。 灰色的机甲被“点燃”,晦暗的眼部瞬间被银白色点亮! 银白色的光芒与它背后的两把光剑,刺破昏暗的机舱。 观战席上。 十二面屏幕同时播放着十二名参赛者的表现。 除了黎里和卡罗尔,这次的参赛者大多都是四年级。所有军校在三年级末期,都会安排实战课程。空中榴弹,内舱寻器这样的小事,不会难倒三校精挑细选出的学生。但在反应、动作、以及速度上,还是会有差别。 沙力克将军瞧着赛场,评价道:“论战场本能,第三军校还是出类拔萃。在战场上,只有第三军校的学生,没有一个受到了战火的影响。” 吴秦认可这点。第三军校特点就是热衷血火,与其惊叹他们直面战火反应不大,倒不如惊叹他们竟然懂得第一时间回避而不是迎敌。 吴秦说:“但综合素质,还是第五军校最高。他们进入机甲时间是最快的,尤其是卡罗尔·库欣——” 吴秦赞叹:“他太快了,要不是为了限制住他,控制室也不会在短短五分钟内就被‘损毁’。要知道真实战场中,五分钟损毁敌人的机甲出舱口是不可能的事。” 卡罗尔的确耀眼,五边形战士不是说笑。 他已经登上了他的六翼机甲。 控制室的损毁使得他无法以弹跳助推的方式离开星舰降落,但他也没有像其他学生一样,退出机甲,又浪费时间去修整控制器。 他是六翼,只需控制得当,根本不需要助推。 在别人想办法开门的时候,卡罗尔直接一枪击碎了困着机甲的装饰。 机甲获得自由,他连停都不停,直接助推冲向卡死的门—— 记者瞧见这幕,连声音都尖了起来:“库欣选手要用机甲撞开控制室吗!天呐,这虽然可行,但强行撞开后互作用力,很容易令机甲在空中失去一段时间控制!” “这三万英尺的高空上满是弹雨,一旦无法控制机甲避开攻击——” 记者还没说完。 卡罗尔已经展示了什么叫做“五边形战士有脑子”。 他在即将靠近门扉的地方又开了一枪。 这次击中的是舱门应急系统。 作为预防万一的选择,应急系统被启动,舱门应声而开! 卡罗尔的六翼直接冲了出去! 六分钟。 他完成了“自主弹出”,毫无停顿地改变动力方向,在枪林弹雨之中游刃有余地穿梭,直往目的地而去! 太恐怖了。 这种计算力,是人类能做到的吗? 沙力克忍不住赞叹:“漂亮!卡罗尔·库欣,果然是三年级的六芒星。自主弹出用的炉火纯青,这一手怕是连军中也没几个人能有他的水平。” “第五军校,机甲之校,这还真没叫错。” 是啊,连吴秦都忍不住鼓掌。 这一手的确漂亮。纵观其他的参赛者,无法做到对机甲所有的释力全然掌控的其他学生,为了完成“弹出”还在星舰中奔跑,试图修理控制器。 吴秦的视线投向皇女那一块,顿了一瞬。 ——也不是全部。 在卡罗尔冲向地面的同时,灰色的“初学者”也从内舱踏出,进了到了战火最激烈的甲板上。 真是可怕的战场。 黎里站在甲板上,瞧着虚空中因监测到“机甲”而凝起的炮弹,心中唏嘘。 然后—— 就像卡罗尔冲向舱门一般,她冲向了炮弹! 外宣部特聘,来这里观赛回去准备写新闻稿的记者哑了。 真是自杀行为吗,这是自杀行为吧? 而且这选的又是什么机甲——军队里的大路货,这种东西,真的能赢过比赛吗? 外宣部聘他来是为了不管皇女输赢都要捡尽优点夸的,可皇女眼瞅着想退赛,他要怎么夸? 就在记者头秃的时刻。 在他眼里准备弃赛的皇女拔出了身后的光剑。 灰色的机甲眼部是一圈银白色光。 敌人的炮击将近,双臂构造简单的机甲屈起,因着纤细,便有足够的空间撑开光幕! 机甲大全介绍。 RT74作为大路货,因要适应各种作战需要,故而配备了适合各种场合的技巧。 构造简单的四肢,便是为了当任务是防御时,能够完全蜷起在配合光剑展开光幕作为盾甲后,获得最大限度的保护。 黎里调整了光幕盾牌的角度。 她蜷成了一个球。 炮弹击打在了光盾上。 巨大的能量被光幕分割,从尖锐的两端,如暴雨流下。 不仅帮她消弭了所有的枪林弹雨,也让她如同一颗燃烧着的灿烂流星,直坠地面! 观战席哗然! 吴秦看着差点要站起来。 楚檀像是对此早有预料。 沙力克怀疑着说:“这种降落方式,我好像在哪儿看过。” 楚檀说:“教科书吧。” 他甚至有兴趣喝了口茶:“可能曾经的前线士兵有人创新过这样的招数,被记载了教科书里也不一定。” 吴秦没那么多顾忌,他直接回答:“是流星。王默成名的那一战,他脱离濒毁星舰时用过的办法。” 沙力克哑然。 楚檀默不作声。 赛场上。 即将落地的卡罗尔也瞧见了远方一抹刺目的光。 那光如流星而下,速度却越来越慢。不仅如此,它的光尾竟是从下往上,比起流星,倒更像向天开炮的光弹。 不过很快,流星光芒消散,瞧不见影踪。 怎么回事?流弹吗? 卡罗尔先是困惑,紧接着反应了过来。 那不是流星。 是能量散逸后机甲落地! 黎里收起了光剑。 她着了地。 用时十分十二秒。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63章 63 着陆只是开始。 抵达战场之前, 单兵降落都不算完成。 黎里几乎没有停顿,她落点的位置控制的不是十分好, 距离需要攀登上峭壁悬崖约有三公里的距离。如果不想在第二轮里得分太低,她就要抓紧一切时间冲刺。 第五军校不愧是机甲强校。别的不说,光就是这套模拟装置,就不知道甩开贫瘠的第三军校多少。 想想第三军校,模拟战场只能依靠大逃杀的办法,机甲模拟舱打个对战就不错了——想像第五军校这样, 建立起如此规模庞大、场地如此真实的战场,根本就是在梦里。 战场上用到机甲兵的地方有很多。 不过需要通过空降方式排布的情况,最常见的是我方处于劣势, 低空指控劝已经丧失, 道路被阶段, 机甲兵只能通过自己的手段赶赴战场。 黎里随机抽到的这条路不算运气太差,但也绝称不上好。 她树林中滚出,一抬头便能瞧见空中正配合贡献星舰的地方机甲小队。而通往她需攀爬峭壁的路上,也有不少“敌人”的“探查机”—— 黎里在宁县长大, 算是了解联邦生物。 那些嗡嗡飞舞着,类似身披铁甲的机器,并非真正的机器,而是被称作“钢隼”的联邦物种。 它们是吴秦将军夫人的种族——迦楼罗星上生存着的诱兽。 是的。 迦楼罗人都这么称呼这只钢筋铁骨的鸟。 这只鸟看着可怕,却也只不过是花架子, 别说是光剑,便是一发电磁炮也撑不住。可它又因着这钢筋铁骨,只需稍稍被攻击,双翼便会引发异变,发出震耳欲聋的刺挠声。这声音中还会夹杂着特殊的音波, 能够被迦楼罗族获取解析。 宁县上的那条蓝尾人鱼说过,这东西是联邦最优秀的前哨,只消将它放出去,不管是多难辨析的战场,也能靠着帝国士兵不小心对这些鸟的进攻而获取敌方位置。是绝佳诱饵。 黎里缓下了脚步。 她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钢隼,明白自己就两条路。 其一,放弃攀爬的积分,采用匍匐前进的方式缓慢进行。 其二,拔出剑,在这些钢隼的羽毛发出声响前,将他们统统折下双翼。 钢隼的出现,令观战台上从未见过这种阵势的学生们都轰动了。 第五军校虽因着清楚学校为这场比赛费尽了心思而仍显镇定,但当真正的钢隼以数据模拟的形式出现在他们眼前时——大部分只在父母口中听闻过昔年前线战场的学生,心中都隐有激涛。 吴琰都喃喃道:“第五军校太舍得下本钱了,还没越野呢就出现了钢隼。等真到越野那一步,是不是还得出现人鱼啊?” 韦岫不清楚这些,她把联邦的情况计入了补课目录,抽空回答说:“说不准呢。第五军校既然能把机甲五项做成这样,我看军事五项和越野也不会简单。” 她想的冷静:“还有我们的沙盘,搞不好是真实战役模拟也说不定。” 君瑶听到这里,罕见补了一句:“寒地当年为王默将军的专属技师,他有前线战场所有的数据。如果要以真实战役作为模组比赛,第五军校的确也拿得出数据。” 韦岫闻言:“……” 她说:“那岂不是拿到当年战役败方的家伙就惨了?” 君瑶没说话,吴琰却说:“反了。该是拿到胜方的惨。每一场比赛教科书都会详述胜利的原因,所有人都知道要赢需要达成的因素——拿到赢方的家伙,如果不能想出新的赢法,输不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嘛。” 韦岫还没来得及开口。 嫌弃原本的座位不够靠前,看着吴琰因为身为武侯周边空位多的钱朵灵两步走来,直接在吴琰的左方坐下。 她的头发又厚又多,染成墨绿色扎在脑后,头上又戴着第一军校棕色的军帽——瞧着比起方正端肃的军人,多了点痞气。 钱朵灵偏头看了吴琰一眼,说:“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爱躲在家里不出门,没事就下棋琢磨历史吗。真还原战场模拟沙盘,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抽签的那一瞬就决定胜负了。” 她穿着军靴,似乎是有点累了,在椅子上撑了个懒腰。 吴琰看起来和钱朵灵有点交情。 他不太高兴:“你是来和我抬杠的吗?” 钱朵灵看也没看吴琰:“我懒得理男人,我是来看皇女的,顺便——” 钱朵灵看向韦岫:“你和皇女盯我一天了,等殿下比完,估计也等着找我有事呢。” 韦岫没有反驳。 钱将军的幼女不愧是特种作战系,说话从不拐弯抹角。 她生的也锋利,尤其是一双眼睛。墨色的瞳孔偏上,露出下方一点白来,瞧人的时候,本就锋利的五官变更压迫十足。 吴琰小时候还被她吓唬过。 韦岫垂眸笑了笑,她不卑不亢,伸出手来:“钱学姐您好,我是第三军校指挥系的韦岫。” “皇女的确交代了我们一些事情,不过都要等到比赛结束再说。” 钱朵灵没说话。 但她敛下了眼,显然是同意了。 韦岫见着有些蔫的吴琰,原本该停住的话头又多了句。 “另外——”她拍了拍吴琰的肩膀,同钱朵灵说道,“小侯爷说的没错,如果真是模拟战场比赛,抽到胜签的人输得可能性会更大。惯性思维在战场上是最害人的东西,尤其是当指挥官其实并没有原指挥官的判断力,纯粹的生搬硬套时。” “他的确是个喜欢把自己关在屋里的理论下棋家。可要把把都赢,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至少有一点您不如他。” 在吴琰有些惊讶又感动的眼神中。 韦岫非常狡猾说:“他勇于挑战疯狂的第三军校,而您看似果敢,选择的却是最温吞的第一军校。” “在这一点上,您没有立场指责他困于室内。” 吴琰听到这里,一腔感动顿时收回去了。 他闻到了熟悉的套路气味。 但第一军校的钱朵灵显然还没历经过这套。 她认真地听着韦岫说话,还真的在思考。 吴琰:“……” 他现在是真的相信,想挖钱朵灵这事,不是黎里的心血来潮了。 甚至都未必会用上他,韦岫已经抓住一切可能机会,积极下手了! 他自觉是插不进什么了。 便干脆学君瑶,接着看赛场。 然而在他看回之前,观战台内又是一 阵欢呼! 吴琰瞧去,果不其然,是卡罗尔行动了! 第五军校的王牌,绝不会令人失望。 面对敌军已统治了低空的机甲小队,卡罗尔没有选择躲避,而是张开了六翼,如游龙入海般毫不犹豫地再次刺破天空! 银白色的六翼在空中划出金红色的火光。 类人型的蓝白色机甲在空中如同猎鹰般难以捕获。 同是电磁脉冲枪。敌人的永远对不准他,而他的装载炮却像是定位了自动巡航系统,枪枪爆击,正中核心! 轻量机甲,低空王者。 这句话人人都知道,但真正亲眼见到一台操作至极限的轻量机甲竟能突破数辆同等级的机甲,以电磁炮在空中点燃灿烂的火花——仍是令人振奋不已!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即便是觉得自己立场坚定的吴琰都忍不住生出了“一骑当千”的感想。 吴琰:咱学校机甲系好像也不太行,如果卡罗尔·库欣也转过来,那七校军演——不对,我在想什么啊! 吴琰脑袋都要混乱了,他不再去看卡罗尔,而是去关注了黎里。 黎里就在离卡罗尔最近的地表,瞧见了低空的个人秀。 卡罗尔对动力的把控已臻化境,黎里亲眼见,在面上两枚同时击向他的炮弹时,这家伙停息了右侧三翼,接着动力不均的偏颇竟生生从两枚榴弹中闪开,同时还不忘给了朝他发射的敌人一枪。 传感机甲都没有他的灵活性。 黎里一边拔剑,一边在心里嘀咕:躲开就躲开,射击就射击,有必要这么秀吗?秀给谁看呢。 低空中的六翼机甲仿佛听到了黎里的心里的话。 他在离黎里约有四公里的空中,朝着从他的方向看来,应是一片森林的地方,开了一枪。 “格斗之前比拼是禁止的!”有别校学生喊了一句。 立刻就有第五军校的回应:“又没瞄人打,库欣随便一枪,算哪门子格斗!” 沙力克看的更明白些:“库欣还是年轻气盛,知道皇女同样瞬即落地,这一炮是在挑衅她呢。” “只是殿下的落点不好,那地方太多钢隼了,即便是挑衅,电磁炮落下引发钢隼,也是难办。” 楚檀默不作声,他镜片后的眸光微动。 沙力克也没指望楚檀能接话,他只是感慨:“不过我看皇女先前举动,应该是沉着冷静的个性,不会受卡罗尔这场激。以她的能力在钢隼振翅前撤开这片区域,绕行攀岩,也不是问题。” 这回他问了吴秦:“将军以为呢?” 吴秦心里的黎里也是乖巧稳重,但他联想着黎里比赛以来的行事,又不那么认可沙力克的观点。 他总觉得,黎里稳重只是不做无把握的事,如果她有办法回敬卡罗尔,那她一定不会客气。 在吴秦看来,即便林中满是钢隼,要回敬也不是没有办法。唯一的问题,是黎里能不能找到。 楚檀瞧了眼没有回答的吴秦,他嘴角微扬,继续喝茶。 赛场中,那一枪电磁炮如同惊雷。 满林的钢隼都嗅到了气息。 ——秀给谁看呢。 ——他妈的秀给我看呢。 黎里的确沉着冷静。 于是茂密雨林,葱葱绿盖之中,猛然间跃出一台灰色rt74。 它的脚下动力全开,深红色的动力源,令她似踏火光,奔向空中电磁炮—— 六翼机甲似有所知。 它转过了身。 rt74双臂交握持剑,一如侠客出刃。 光剑以其武器的特殊性,自中间,将电磁一切两半! 电磁分裂,飘散两旁。 噼啪的能量惊动钢隼,林中骤然鸣起尖锐刺啸——! 沙力克忍不住叹气:“年轻气盛啊殿下!” ——刺啸未停。 rt74再也没有落地。 它踏上钢隼的背脊——动力源的火光将这种鸟燃烧殆尽。 它冲向了所有的钢隼——刺啸此起彼落从不停歇,源源不断地信息传回敌营,而她还在奔跑。 不是只有六翼能做到动力全开。 就像黎里第一次进模拟舱,赵锡对她说的那样,轻量机甲的速度永远是最快的。 矮小纤细的灰色机甲双剑不停,所有的钢隼皆在它冰凉的光刃下被割裂。 第二种办法。 只要下手的速度超过声音传回再射击的速度—— 那就谁都打不中她。 天空中,六翼的天使夺回了低空领地。 地面上,灰色的初学者撕开了“禁封”的领土。 空中战火不停。 地面射击不断。 rt74奔跑着,火焰在它的身后燃起,爆炸掀起万吨尘土。 它的双手握着冰冷的武器,割开了所有拦路者的喉咙。 太漂亮了。 几乎每个人都在心里这么想。 矮小的机甲,纤细的四肢,热烈炮火中的冰冷刀光。 它像是故事里无可匹挡的游侠。 因弱小而强大。 直至最后。 它斩下最后一只钢隼。 它也迎来了最终定位送达的“榴弹”。 黎里看了看天空。 她收起了一把剑,在舱内做出了击球状。 光剑受她的操控变为半面光盾。 黎里面向“榴弹”高高挥起—— 第五军校的学生猛地站了起来:“——她在用敌人的炮火攻击卡罗尔,这是犯规!” 第三军校的学生礼尚往来呛了回去:“狗屁,我们皇女只是在自保,你哪只眼睛看到她打向卡罗尔了!?” “球”被稳稳的击上了天空! rt74抬手搭在银色的光源眼前,瞧了瞧天空。 六翼的天使三面受敌。 他不得不规规矩矩拔出双枪,颇显狼狈地击灭下方而来的“榴弹”! 这是回敬。 就像那场德州|扑克。 卡罗尔怒气直冲脑门。 他看向重新落回了地面的矮小 机甲。 比起他的六翼,简直像是小矮人一般普适传感机甲也在看他。 rt74向他举起了手,因是执剑型的机甲,它的五指与人类完全一致。 rt74朝着卡罗尔的方向竖起了拇指。 下一秒,它倒了过来,指尖朝下,甚至还怕他看不清,又向下倒了几下。 如果不是那台机甲没有嘴巴,卡罗尔敢确信,它一定还会嘲讽上一句“不行”。 卡罗尔几乎能听见脑袋某根弦崩断的声音。 他这次是切切实实在所有人面前,举枪对准了黎里! rt74不闪不避。 第五军校的学生见状,几乎要变了脸色。 之前的擦边都好说,如果卡罗尔真的在这里对黎里下了手,那他就算为了违反了规则!在格斗开始前,所有人都是战友,攻击战友——这是野兽军才会做出的行径! 会被取消竞赛资格的。 这枪不能开! 所有人的心都凝在了卡罗尔·库欣的那一枪上。 黎里也在等。 卡罗尔一枪开在了空中冒出的敌人身上,他寻回了理智,赌气一般地冲向悬崖下方! 黎里看了一会儿,倒也不是很遗憾。 卡罗尔·库欣的竞赛资格,没她的第二场积分重要。 黎里也攀上了崖壁,她认认真真,又是一副稳重自持。 杂事勿扰,她是要赢的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64章 64 如果说单兵降落考虑的是大处的控制力。机甲攀岩考验的便是细微处的控制。 传感机甲在这种项目上有天生的优势, 操纵者能够通过传感器的回应掌握力道的浅重,只需找到操控机甲时施力点与正常施力点之间的区别,攀爬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在场的都是高年级了。 被选拔|出来, 没人会在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处理。 黎里却要适应。 大方面的控制可以速成, 细节的控制却要依靠熟练。 她练习传感机甲的次数着实有限,即便有着极高的适配性, 面对机甲攀岩这样的项目, 她也需要时间来适应。 黎里一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之所以在落地时抢占时间, 就是为了给自己适应的时间。 天赋真是个难以明说的东西。 在失败了两次后,第三次握上岩壁的时候,黎里就完成了基础攀登的动作。 脚下动力该助推说少, 手上钳力应施几层。 这些本应该经由长年累月的联系方才能得到的经验,在她这里就像是刻在了基因里本能一样。 她这辈子学东西很快。 在宁县能把自己保护的如此好的长大,一部分赖于她有穿书前记忆,另一部分便是亏得她这具新身体的好用。 都说动物会将生存的技巧刻在基因里, 形成本能。黎里有时候觉得自己学东西也有这种感觉,就仿佛所有的事物,在久远的曾经, 这具身体都曾经历过。她的学习仅仅只是寻回本能, 所以总是事半功倍。 就像她学习圣礼。 吴琰花了好几年方才摸到门道的力量, 她不过只用了三四天,便已经能熟练到自创用法。 而自从她经由圣礼的学习,算是彻底将她的特殊基因能力开发后, 她的学习力、掌控力更是以着一日千里的速度在前行。 黎里和吴琰打听过, 她这样算不算后发型天才。吴琰却说赵锡也是这样天赋超然。 “特殊基因至今都是迷, 它的作用极限至今解释不清。”吴琰这么和她说, “有的皇帝因着特殊基因,过目不忘都只是基础中的基础。但也有的皇帝,同样因着特殊基因,患有读写障碍。” “你和赵锡都是被眷顾者。”吴琰最后这么说,“赵锡学什么都快,所以你学得即便比他更快些,我觉得也没什么奇怪的。” 宗室拥有的特殊基因,尤其是皇室的特殊基因,在整个帝国中能够拥有如此特殊的地位的原因,黎里在亲身经历后算是略有所觉。 当拥有一种血脉,就注定你极可能在各方面成为人类中的佼佼者。 民众会崇拜这种血脉,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大约五分钟后,黎里便彻底适应了这种细微性的控制。她的速度开始超过以程序控制机甲平稳向前的卡罗尔,她甚至在岩壁上开始跳跃! 她就像根本不是在操控着机甲,到后面姿态轻快容易的简直和攀岩爱好者在俱乐部玩乐没什么两样。 卡罗尔终究在这里因为机甲类型的缘故比她慢下了一截。 ——她如愿以第一名的成绩完成了攀岩。 钱朵灵看到这里,她问吴琰:“殿下不是从宁县来的吗?入学不过才两个多月,她在哪儿来练过RT74?” 吴琰已经见怪不怪,他说:“赵锡当年学机甲不也被老师称作天才吗,他们是兄妹,妹妹花两个多星期学会攀岩没什么奇怪的?” 钱朵灵:“很奇怪。” 钱朵灵入学晚一年,她实际比吴琰大两岁。赵锡机甲的学习情况,钱朵灵作为皇帝曾经也看好的太子妃人选,在于赵锡的接触中,知道的更多些。 “太子殿下天赋的确好,但也做不到两周就能做到机甲攀岩。”钱朵灵指着屏幕,“这不是天赋异禀能解释的,她比起初学者,更像是个老兵。” “天赋超然说的是学习速度快,不是说不用学习摸两下就自动满级。” 钱朵灵说:“殿下肯定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偷偷练习了。” 君瑶听见这话,金色的瞳孔微转。 他看向了钱朵灵,手指微动。 吴琰转向了钱朵灵,他的胳膊无意识擦过君瑶,将他微动的手指碰回了原位。 吴琰瞧着钱朵灵面色不愉。 他也不客气地说:“姐,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样,就爱偷偷训练然后假装自己天赋好的。” “我了解里里,她就是天赋好。你知道她是宁县长大的吗?宁县长大,一个人,还没有出大事。她脑子要是转的不够快,手段不够多,咱们今天见到的皇女,怎么可能还全须全尾。” “心里病态了都是轻的。” 吴琰斩钉截铁:“她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她就是天赋好。” 钱朵灵被吴琰的话说愣了一瞬,下意识应了一声。 应完之后,她又有些迷茫:“……我没说殿下天赋不好啊?” 战场内,黎里第一个跳上了山顶。 山顶上是一片已经结束的战场,各类机甲、战车,甚至还有坠落的运输飞行器。 是再典型不过的,未打扫的混乱战场。 黎里扫视了这里一圈,没有任何犹豫地开始在战场中寻找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她从装备了电磁炮的轻量机甲上扒下电磁炮,又从破败的战车上扒下数据块。 再然后,她竟然直接钻进了一台台的飞行器里。 卡罗尔落地进行检修的时候,她甚至还没有捡完垃圾。 这就是高年级比低年级的优势所在了。 他们模拟过太多次的机甲修理,只消一眼就能明白自己的机甲缺乏什么需要再添些什么。 他们不会在战场中如同黎里一般漫无边际的闲逛,只会有的放矢,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整军。 卡罗儿没有理会黎里。 他技术高超,机甲在先前本就没有受到大的损害。他补充了一些能量炮,借用散落的机甲零件,稍稍补了几块不小心被击伤的关节部位,便冲向二十公里的越野线,打算重新夺回积分第一的宝座了。 经过两轮的比试。 大多数学生已经看了出来,这次比赛的赢家应该在黎里与卡罗尔之间。 眼见卡罗尔已经起飞,而黎里却拖着一堆材料进了那台运输飞行器中不知道忙些什么,不由奇怪。 越来越多的人攀上了战场。 很多人都瞧见了停在飞行器边一动不动的RT74。 韩天也瞧见了。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黎里不懂得修理,困在飞行器里想办法,正等着人去帮忙呢。 韩天下了机甲,打算去帮帮公主殿下。 可他还没有靠近,第三军校的学生便先拦住了他。 大概是叫沙里的家伙,块头大得像只熊。 他凶神恶煞地站在飞行器前,同韩天说:“我们殿下还在忙,根据比赛规则,还请您不要打扰。” 韩天闻言气结:“我是要去帮殿下!” 沙里让都不让:“殿下要帮忙会叫人,没叫人就是在忙。你没事就早点滚蛋却穿越野线,在这儿逼逼算什么事啊?” 从未踏足过神奇第四星域的韩天,自是从未见过如此失礼之人。 他愤怒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沙里冷笑:“第一军校的。你要不是第一军校的,我现在都要向赛事组举报你妄图妨碍队友了。” “兄弟,别逼着我们殿下没法和你们学校的赫尔南多交代啊?” 韩天只觉得这帮屠夫简直是毫无礼仪概念。他好心相帮,却被一帮看门狗拒之门外。 他本想要呵斥他们,可瞧着第三军校这批家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又瞧着渐渐收拾妥当离开的学生们,终究还是先攒积分的想法占了上风。 比赛还没结束。 总有“帮”到皇女的地方。 韩天记住了沙里这帮人的脸,愤然而去。 沙里他们赶走了韩天,只觉得完成了黎里在赛前的嘱咐,自己干得漂亮。 然而考虑到韩天这种人不会只有一个,担心有别人再来捣乱的三人,便干脆的守在了RT74边。 等黎里好不容易完成了工作,走出来的时候。 山顶已经没有人了。 唯剩的四个人,都是他们第三军校的。 黎里看见沙里他们愣了一瞬:“你们怎么还在这儿?等着输吗?” 沙里委屈:“我看见韩天来刺探殿下的计划,怕再有谁打扰才留着的。” 他指了指大家的已经修好的机甲:“我们随时能走。” 黎里:“……” 这下反倒是黎里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看了看沙里,痛快点头说:“那好,我们一起走。” “反正我处理的也差不多了。” 她抛出手中一枚的数据板——这是她之前从战车上扒拉下的。 她拍了拍手,身后那台发动机受损的大型运输机竟重新发出了轰鸣声。 在沙里等人的满头雾水中,她把数据板插进了自己的机甲里,然后与他们说:“愣着干嘛,把机甲开起来,咱可以出发了。” 花了近半个小时。 几乎将降落与攀爬的优势消耗殆尽。 黎里重启了一台大型飞行器。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她让沙里他们操控机甲把自己卡在运输舱的低仓位中,确定稳固后,直接打开了超音速飞行! 音障突破如同一场爆炸。 越野的学生只觉得耳边骤然乍响一道惊雷。 多用于战空的机甲在超音速飞行的飞行器面前,慢如老人散步。 这一下,观战台是彻底炸开锅了。 “艹啊,机甲修理修复超音速飞行器!第三军校的学生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超音速飞行器就算快,穿过前线也一样要经历攻击啊,倒不如说超音速反而会令飞机遭遇更多的攻击!” “早听说第三军校不怕死,这一种找死的方法未免也太可怕了!” 战场上火光四溅。 超音速的飞行器自是首当其冲。 即便张开了所有的防护能量罩,甚至将机甲的防护也用上,五分钟也是极限。 五分钟后,飞机一定会再次爆炸坠落。 然而二十公里的前线,五分钟也足够用了。 黎里计算准确,在四分三十秒的时候,一掌敲下确认键,打开了飞行器的低位舱! 态金制造的机甲能够突破音障,自然也扛得住再一次的单兵降落。 第三军校的四台机甲在下坠的同时将所有的动力源全部用在了抵消惯性上! 眼看脚下就是雨林。 RT74的胳膊上装着新用的电磁炮。 它对着雨林地面,开了最大档位一炮击中边界线上的战甲车! 电磁泡与战甲车的撞击形成了巨大的爆炸。 爆炸的能量自下而上,帮着降落的四台机甲正巧抵上一波重力! 受力勉强平衡。 撞下去,滚上三圈。 态金皮糙肉厚,第三军校的学生也是。 一阵叮咣当啷。 四台机甲滚了个头晕脑胀。 沙里的额角甚至都磕破了。 机舱里的人摸了一把额头上的血,海蓝色的机甲便摸了摸自己的头。 沙里看了看前方。 RT74已经站起来了。 他们用五分钟穿越了前线,直接跳进了最后一轮的比赛区。 而这会儿,速度最快的卡罗尔·库欣,不过刚刚抵达。 再漂亮的穿越火线,在音障破空面前都显得是那样乏味可陈。 又一次的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这是作弊!”第五军校的学生忍不住站了起来,“越野考的是综合能力,用超音速飞行器做靶子,投机取巧完成比赛,能算什么越野!” 这的确是有些夸张了。 可谓是从没有过的做法。 艾克·迈耶显然也不认同皇女在比赛中的各项所作所为。 她太张扬了,简直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故意、不惜手段压着卡罗尔一样。 艾克寄希望于寒地。 可寒地盯着那台RT74,却说:“比赛有效。” “越野说到底就是奔赴战场。在真正的前线里,没人会去管你用了什么办法。 “她用的是一台注定废弃的运输机。即便经过修理强行起飞,飞不过一百公里也会再次崩散。 “机甲维修,并没有规定他们只可以修理机甲。一切能用上的都可用,她挑了个靶子运输器,花了半个多小时来修补。 “不算违规。” 赛委会的结论与寒地一样。 比赛继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65章 65 茂密雨林, 绿色的树冠几乎遮蔽了所有的空中视野。富饶的泥土与湿润的空气催生了生机勃勃的雨林,勃勃生机的树林又养活了大量的藤蔓生物。他们藏在树冠之下,落叶之间, 窸窸窣窣,织成一片令人寻不到方向的网。 在这栋地方竞赛, 视野基本算是报废, 寻找敌人只能靠雷达。 机甲五项的最后一项, 就安排着这样的地方。 “现在的积分第一是卡罗尔, 皇女因为机甲修复这一项丢分太多,目前位居第三。”有学生在选手们准备最后一项竞赛的空隙里观察起了实时变化的积分表。 “第二是第五军校的人,我们最好的成绩是第四, 机甲我们不擅长,这个结果倒也不意外。只是——第三军校得分有些低啊, 虽然没有垫底的。但这四个人, 分别为第七、第八、第九——这也太均衡了些。” 第一军校的学生感慨:“如果我们的第四名,韩天他想要获胜, 拿这些人的分数意义不大, 还是得从第五军校下手才行。” 不错, 即便黎里在比赛中几乎枪尽了第五军校的风头,但积分的结果依然没有改变。 除了她自己拿到了第三位,韩天取到了第四位,其他的高位基本仍由第五军校统治。 第五军校仍是机甲强校。尤其是最后这场比赛, 如果黎里不能击败一名第五军校的学生的话,根据积分规则,到了比赛截止的时钟响起时,她这第三名也未必能保得住。 雨林格斗。 一场足以令最后的胜负表发生骤变的比拼。 根据规则,三校的学生在汇合后, 会分别占据雨林的三个角落。这三个直线方向都是直对中央,是各校的出发点。 最后一场机甲竞赛项目,是团体格斗。虽然按个人积分定输赢,却也允许合作行为。 三校十二名学生拥有一小时的竞技时间,一小时后,赛事组会根据战斗的结果重新计算积分。获胜者可以拿走败者的一半积分,为了取得最高的积分得到冠军,四位参赛者联合绞杀积分排行第一位,抢夺积分推出新胜者是一中方式。拥有最高积分方保护好第一位,确保敌人进攻失败,也是一中方法。 选哪一中,就看这开赛前的最后五分钟准备时间,各校参赛者如何去想了。 第五军校的出发点藤蔓最多,是个很好的隐藏点。 第二位的克莱克瞧见卡罗尔最后检修通讯频道,开口说:“不然,这场还是保守一点。你留在出发点,大家来守住你。” 他指出:“这样我们的胜率最高。” 卡罗尔闻言,面无表情地回过头。 他说:“第五军校的学生,竟然会提出防守这样的策略?克莱克,你是什么意思,不妨直说。” 克莱克瞧见卡罗尔难看的脸色,犹豫片刻才说:“从之前的表现来看,皇女是个棘手的敌人。她不仅擅长机甲操纵,还懂得分析战局,是个难对付的敌人。面对这样摸不到底的敌人,我认为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好的迎敌方式。” “我们的综合素质,在这十二个人中是最强的。只要我们联合在一起,即便第一军校和第三军校联手进攻,也有希望保住你。” 克莱克看似言之有物,其他的两个人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卡罗尔瞧着只觉得好笑。 他一针见血地问:“是能保住你们的名次,还是保住我?” 克莱克面色难看。 他被踩中了心思,却又强撑着说:“我是真的为你好!” 卡罗尔不置可否。他调试好了通讯,方才补充了一句,说:“第一军校和第三军校已然联手了,他们一定会联手攻击。” 克莱克愣住:“什么?” 卡罗尔陈述他的观察结果:“我亲眼见到赵里与韩天相谈甚欢。” 克莱克闻言一惊。 他说:“可他们在前四项并没有表现出——” “前四项要是表现出来,那就算违规了。”卡罗尔自认看透了第三军校的阴谋诡计,“皇女摆明了要我输,她一定想足了对付我的法子。” “或许是八个人同时袭击,又或者是用什么阴谋诡计。” “混战一旦开始,我一个人自是可以八个敌人中保全自身——你们有几个能确保自己二对一能赢?” “恕我直言,这届参赛的学生能力普遍不弱。”卡罗尔不太客气,“你们之所以能有这个名次,不过是占了个主场便宜罢了。真到了机甲格斗的环节——先不说第一军校,第三军校的野兽,你们能抗住多久?” “真待在一起,你们才会被吞杀殆尽。” 卡罗尔劝告:“还是分开。我去杀人,你们自保——这才是你们能赢的办法。” 他看透了自己的同学,勾了勾嘴角:“拖着我保护你们,只会为你们引来更致命的敌人。” 第三军校的出发点内。 黎里说:“卡罗尔一定不会和第五军校的参赛者一同行动。” 她分析:“虽然他是个特立独行又不得人缘的家伙,可他对于第五军校的感情是实打实的。他真心实意希望学校能赢。” “既然学校获胜是第一位,那他便会极力去保第二名的安全。这样一来,只要他不输给我或者韩天,从积分来算,冠军旧会是第五军校的。” “为了学校。”黎里判断,“对自己实力尤为自信的卡罗尔,一定会独自出击,先把我们宰了。” 沙里他们围成了一团听黎里分析。 听到这里,沙里不由提出疑问:“既然卡罗尔要保第二名,他为什么不守在第二名的身边呢?” “他这么强,守在对方身边才是万无一失的做法?” 黎里笑了,她夸了沙里一句:“不错,我们学校的学生现在都懂得分析敌人行为逻辑了。” 夸完后,她补充:“不会的。因为从卡罗尔的角度来看,被我针对的他待在第二名身边,只会给第五军校其他的参赛者带来更大的危机。” “我在他面前演了一场戏。”提起这点,黎里很自豪,“我让他觉得咱们一定会与第一军校联合攻击他。” “他怕第二名卷进混战里有个万一呢,为了杜绝风险,他只会把战场拉得远远的,最好在咱们的出生点,直接就把咱们给干掉才好。” 沙里:“……” 他问黎里:“卡罗尔不会真的杀来我们的出发点?” 黎里安慰道:“不怕,你们跑第一军校那儿不就行了嘛。一方面可以让卡罗尔越发笃定自己的想法,另一方面,有卡罗尔这个共同的敌人在,不用担心第一军校不帮我们。” “七打一。”黎里琢磨了下卡罗尔的实力,“撑个半小时总行?” 沙里:“七打一,只能撑半小时?” 黎里又说道:“考虑到我打算献祭一个韩天,你们可能要六打一。” 沙里:“……” 沙里心里苦,说不出话。 黎里瞧着他忍不住翘起嘴角笑。 她瞅着对方笑着说:“别担心。有我在呢,输不掉。” 沙里看着黎里,脱口而出:“我们并不是在意卡罗尔,我们担心的是殿下您——” 黎里困惑地指了指自己:“我?” 沙里苦恼道:“非得六打一吗,五打一可不可以。您要不带着我一起去抄后道,殷誓交代我保护您的。” 黎里从没想过,有一天她竟然被第三军校这些家伙们给关心了。 虽然这变化是她去推动的,可当变化真的发生了,她仍有些惊讶。 黎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无情地说:“很感谢你的好意,可是我必须说,面对卡罗尔,六打一已经很悬了。五打一,我怕我还没了事,他就已经解决了你们,冲我来了。” 沙里:“……” 他觉得嘴里都开始发苦了。 比赛的时间越来越近。 第一军校的备战大约很快。 韩天很快便制定了作战计划,他头脑不错,自然算得出如果要赢,对付第三军校是没有意义的,第五军校才是最合适的猎物。只是卡罗尔是个难对付的敌人,想要除掉他,怕是必须集合四个人的力量才行。 神明再上,若是能得保佑,让卡罗尔·库欣狂妄自大单独行动就好了。 韩天这么祈祷着,并以此祈祷,做了围剿的计划。 “不过首先,我们还是要先与第三军校会和。我等身为贵族,理应在任何场合保护皇室。” 韩天命令:“见到皇女,仍需优先保护。” 准备时间开始倒计时。 沙里坐进了机舱,他通过通讯频道说:“大家准备好,咱们得去打视频里怪物了。” 众人对此毫无疑议。或许两个月前,面对卡罗尔这样凶残的敌人,上头一句让他们死磕,他们还会犹豫。可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总有点别的什么灌进了他们的思维里。 “殿下不会不管我们,但咱们也不能什么都让殿下来处理。”沙里说,“能赢是为校争光,咱们被这些鼻孔朝天的学校看不起很久了,哪怕是为了学校里被咱们刷下去没能来的那些家伙们,咱们也要把殿下计划给贯彻到底,做成了。” “要缠住卡罗尔·库欣,赌上咱们这几天盯着的轮|盘、背的数据。” “即使可能会被打碎胳膊和腿,也得缠住他,明白?” 众人看向那台rt74。 灰色的机甲盔甲上,银白色的光熠熠生辉。 它站在所有人的最前方,如一位引领者。 沙里低声道:“为了殿下。” 同伴接口:“为了帝国。” 剩下一人顺口背校训:“为了人民。” ——出发! · 出发的哨声刚响,卡罗尔就从出发点冲了出去。 六翼天使全开的助推器毫不犹豫地冲向了天空,在天空之上,卡罗尔手指迅速而准确的调出雷达,从空中扫描下整片雨林的地图。 动能是可以被捕捉的。 在雨林中,雷达用得好,是比双目还要清晰的视物工具。 卡罗尔所用的机甲有着相当灵敏的雷达系统。 不肖片刻,全场除他之外的十一台机甲地址尽显示在他的操作台上。 就如他猜测的那样,第一军校和第三军校都在向对方的方向奔跑汇合。 大约十分钟后,他们就能相遇。 卡罗尔停在半空中,他眼中的海蓝色冻结成冰。 “正好。八个凑一起来,也省得我一个个去找。” 他操控着机甲对准了两方汇合的位置,猛然俯冲进雨林! 韩天等人不过刚刚与沙里等人碰上面。 众人还未来得及通讯,蓝白色的天使便从天而降。 它持火焰而来,落地掀起的震怒,烧尽了满地的藤蔓。 卡罗尔瞧见了这方寸之地中站立的八台机甲,坐在操控舱中忍不住勾起嘴角,他撑开了手指,通过公用频道慢声道: “你们是一个个上,还是一起上?” 韩天听到这话怒不可遏。 他操控着的中型机甲直接抽出了光鞭,比刀刃更锋利的鞭子指着卡罗尔,韩天放话道:“卡罗尔·库欣,你会后悔你的张狂与无礼!” 对此,卡罗尔回了句“哈哈”。 第一军校令行禁止。 在韩天的一声令下,四台机甲即刻将卡罗尔围住。 眼看战斗就在眼前发生,雨林中的树木簌簌倒下,第三军校的学生问沙里:“咱们动手吗?” 沙里说:“等等,殿下说得先献祭韩天。” “她这么说了一定有她的道理,咱们等等。” 学生又问:“我瞧韩天看起来像个被保护的,要是献祭他之前,其他人先被献祭了怎么办。殿下不是算过了吗,咱们得六打一才稳呐。” 这句话问住了沙里。 他说:“那……咱们先混着,保保其他人?” 大家觉得可行。 于是对付卡罗尔的,一下变成了八打一。 韩天见状更是底气十足,他实力不弱,加上同伴配合默契,鞭子有好几次都打上了卡罗尔的机甲表面——只可惜这孙子运气好,次次都开了防护罩,让他的攻击没有实际效果。 眼见皇女的rt74越战越勇,在卡罗尔面前得不到寸进的韩天也着急了起来。 眼瞅着卡罗尔瞧见rt74就像条被放笼的疯狗一般追着咬,韩天也顾不得许多了! 他冲进了rt74前,直接正面与卡罗尔敌对! 卡罗儿瞧见这不知打哪儿来的废物打断他的复仇,心里也是火气冲天。 卡罗想了不想,一点面子也没留,秀了一手近距离拔枪。 仅仅五秒。 手操机甲以比传感机甲还快的速度完成了冲向韩天,钳制韩天,并对准它的机甲核心开枪的的一套动作。 太快了。 长年累月的联系让卡罗尔在捕捉机会上的经验多到已经成为了本能。 不是第一军校不想救他们的队长,也不是沙里他们捣了乱。 韩天冲到了卡罗尔的面前,他撞上门来,就谁也救不了。 啊,他倒是切实的救了皇女。 如果不是他冲进来,刚刚被卡罗尔抓住并且崩碎核心的机甲,就该是黎里了。 能量源碎裂,机甲内部呈现死机状态。韩天启动紧急程序从机甲中脱出,还没有落地,卡罗尔的机甲已经冰冷的瞄准了他。为了避开真正中枪的痛苦,韩天即刻退出了比赛。 虽不甘心,可皇女应该承情了。 韩天看向避开的rt74,瞧着自己的积分飞速跳进了卡罗尔的手里,咬牙切齿道:没关系,低等的机甲兵也只能在这中场合出出风头,等比赛结束—— 韩天的意识跌回了模拟舱,传感机甲中断带来的神经钝痛令他差点跌出模拟舱。 好在赫尔南多见到他退出便及时赶了过来,正巧扶起了他:“没事?” 听到朋友的低声问候,韩天脸色依然难看。 “没事。”他回答赫尔南多。 赫尔南多不是傻子。 韩天在比赛中的表现是为了什么,赫尔南多看得很清。 他扶着韩天,一边等他缓过来,一边斟酌委婉提醒说:“韩天,殿下不是郡主。你想要获得她支持的话,或许换一中方式比较好。” 韩天听出了赫尔南多的言下之意,他不悦道:“你是什么意思,你也想来分一杯羹吗?” 赫尔南多愕然。 他低声道:“你怎么能这么想?” 韩天道:“我知道殿下找过你,也欣赏你。可你是共和党,在这一点上,皇室就不可能选你。” “我虽然输了比赛,可我保护了殿下,更是宗室成员、诸侯后裔。”韩天警告赫尔南多,“你争不过我。” 赫尔南多:“……” 他真想摇摇韩天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水。这个年纪就懂得用合纵连横的办法保持势力均等互相制衡的皇女——韩天怎么会觉得对方会感动于他一次自杀式的无意义保护? 赫尔南多没来得及说更多。 观战台又发生哗变。 rt74被卡罗尔撕开了! 是真正的撕开。 瞧得出卡罗儿对皇女积怨之深。 矮小的初学者一旦被抓住,便再挣脱不能。 被困在天使六翼下的灰色侠客再也没能表演出先前的奇迹,它顶着六个人的攻击,也要把怀中机甲的脑袋拧下,四肢丢弃,最后方才捣碎踏它的核心。 皇女输了。 韩天一惊,他勉强站了起来,想着去模拟舱边接住痛苦的皇女,好再进一步。 可他站了起来,在赫尔南多一言难尽的眼神下走到了皇女的模拟舱边。 她的模拟舱依然是运行状态。 有学生眼尖,他叫道:“rt74是自动模式,里面没有人!皇女,皇女从一开始就没在机甲里。她一直在单兵冲向第五军校的隐藏点!” 韩天听着只觉得好笑。 不在机甲里,靠□□冲向第五军校剩下的三台机甲,这是正常人类会做的事吗? 一定是他们看错了。 “外骨骼!我就说啊,机甲修理的时候,她还去扒拉战斗机里残存的外骨骼,一台只是坏了发动机的飞行器,哪用得上外骨骼!难怪她要用飞行器运输机甲,如果要带上外骨骼,可不得再多个运输工具!” “另外,rt74应该是没有自动程序的,她估计还给rt74植入了自动程序——这他妈算什么,自己一个人分别扮演机甲单兵与配合行动的特中作战单兵这两个角色吗?” 韩天愣愣看向分数排名。 皇女的分数没有任何变动。 他又看向屏幕——皇女的那块屏幕视角在失去rt74后,再次对向了她。 她抱着又从rt74上拆下的电磁炮奔跑在丛林里,浑身上下包裹着外骨骼。 藤蔓与丛林掩盖了她的踪影。 她背上还带着信号干扰器。 她奔向了第五军校。 然后,蹲在一棵树上,瞧着那三台备战中的机甲,安静了下来。 黎里开始等待。 尤为耐心的等待。 克莱克在机甲内发现通讯似乎出了问题。 克莱克下意识检查雷达——雷达显示,所有的机甲都在卡罗尔处战斗,他们处于绝对的安全。 没有外部因素,那应该就是真的坏了。克莱克试图修复,却毫无进展。 没办法,克莱克只能爬出机甲舱进行外部接收器的检修。 他爬出来没多久,就见另外三个人也爬出来了。 克莱克第一反应:“你们的信号也坏了?” 其他人点头:“真奇怪,明明之前是修好的啊。我们也没战斗,怎么会又坏了。难道是之前就没修好?” 通讯是卡罗尔调试的。 众人忍不住开始怀疑卡罗尔的调试水平。 克莱克一开始有些窃喜,他觉得卡罗尔负责的通讯出了问题,便意味着他也不是无所不能了。 通讯坏了,他原本焦急的心态甚至都平稳了一瞬,打开接收器复杂外壳的动作都不紧不慢了起来。 为了保护接收器的安全,接收器往往是藏在最重要的能源块旁边的。 克莱克打开了所有的外壳,仔细检查起内部电路来。 他忽然感觉不太对劲。 眼角好像瞥见了光,不太正常的白色的光。 第五军校的学生,历经那多么多次训练,对危险的感觉总是很敏锐。 可他甚至还来不及回头看一眼,藏在厚重叶片后的电磁炮已经发射! 那一炮正对他打开的外壳。 电磁冲击机甲能源块,线路燃起霹雳啪啦的火花! 克莱克回过头。 火花变成了火光。 三台机甲靠得太近了,连锁反应只需再补上一炮。 又是一炮,物理爆炸,燃尽万物。 卡罗尔·库欣瞧见了爆炸引发的冲天火光。 火光倒映在他的一块屏幕里,与之一同闪烁的,是雷达上,与他同色的另三台机甲。 沙里他们自然也见到了这火光。 根据计划,火光燃起的时候,就是六打一要撑住的时候。 沙里在公共频道里对第一军校的喊:“合作不!” 第一军校没了韩天,剩下的领头人怕什么都不做出去后会得罪韩天,自是一口咬定:“合作!” 他还说的更冠冕堂皇:“你们被第五军校的疯狗咬了皇女,我们被斩了队长!” “同仇敌忾,与子同矛!” 沙里没听懂。 但这不妨碍他因为计划顺利推进而露出痛快的笑容。 “兄弟们,六打一!” “干他!”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66、第66章 nbsp; 皇女的圣礼 第66章 皇女的圣礼 积分排行榜在瞬间换位。 失去了一半积分的克莱克瞬间跌出前三位, 另三名高分也因为失分的缘故降了位次。 众惊诧的发,原本积分靠后的第三军校因为皇女的攻击,竟然从第七第八第九爬了第三第五第六的位置。 眨眼之间, 形势立变。 艾克·迈耶坐在观战台, 他差点就坐不住了。 艾克下意识看向寒地,借着皇女的名举办三校联合运动会, 在借运动会上卡罗尔的表洗清因王默带第五军校的影响,从而压打近来因库欣而声名鹊的第六军校,从握“上三校”的名誉权柄——这是艾克原本的计划,是对第五军校再好不过的计划。 只是这个计划初没有得寒地支持。 他这个校长一贯做得清闲,与历届的校长都不一样。 寒地对于声明、对于地位、乃至于学生的未来, 都不在乎。 从这点来说, 他尸位素餐的行为, 或许比谋权自用的校长对第五军校的伤害还要大。可偏偏他又是最宽容的校长, 学生有能力, 他也痛快地予学生施展的天地。从这点来说,他好像又比许多私心甚胜的校长强上许多。 艾克的这个打算, 寒地知道,也仅仅只是知道。 就像他治理第五军校用的方式一样,他不支持也不反对,只是同艾克说了一句“王星议会不是什么好地方, 六大诸侯更不是什么慈善家,你要有失败、乃至为他踏板的心里准备。” 艾克初觉着, 寒地是因为失意而将事事都看的过负面。 他觉得自己调查得当, 计划得当,不会出错,也不会一无获——可如今瞧见皇女为, 他陡然明了寒地的。 赵侯。 赵妍从没有告诉他皇女是有如此天赋的。赵妍说的从来都是“吴琰有将帅之才、君瑶有千军之力”,她从没有向自己提过皇女聪慧、更没有向他提过皇女竟然有这种魄力。 在那么危险的前线上,竟然敢不身处机甲内,而是为了带上外骨骼,直接特种单兵的方式降落。 降落后,竟也不想着借机甲保卫自身,而是借着外骨骼便冲向了三台机甲。 她怎么敢,她怎么会! 赵妍明明提她的时候,只是说她是个宁县来的公主,第三军校那些事,也该是共和党领袖,殷家殷誓的绩。 他被骗了。 他被赵侯“信息诓骗”了。 艾克看着寒地,对方曾经的劝告似在耳边,这让他想要开口向校长求助,却又开不了口。 寒地没有要和任何说的意思。 他仍是看着战场。 艾克见状,猛然反应了过来。 没错,卡罗尔还没有被淘汰。 不如说,其他学生被淘汰了,正巧了卡罗尔放手一搏的机会。 他的积分在虽然是两位,但是第一军校的蠢材拦不住他,第三军校那几个也不见得能脱身! 卡罗尔只要赢下这几个,第一位仍是第五军校的。 甚至——皇女没有机甲了,一旦卡罗尔摆脱了这几个杂兵,只有外骨骼的皇女是赢不了卡罗尔的。 卡罗尔可一胜八,过程虽然出了些问题,但结果不会改变。 艾克又安静了下来。 他与寒地一同继续看比赛。 卡罗尔在机甲的天赋是他难有敌手。 第一军校的学生在他眼里与不动任打的靶子没什么区。六打一很快就变了五打一。 不出意外,在过下去,就会为四打一。 对于第一军校的这点力,卡罗尔很不放在心上,但第三军校等的力确着超过他的预计了。 在前两项比拼中,第三军校的这三个学生展的,明明就是只会穷追猛打,毫无技巧可言。 可在对付他上,这几个第三军校的却像是开发了另一套神经系统一般。 每当他攻击,他们总是能恰好处的展开防护,没他瞬身,他们总能正巧拉开距离。 卡罗尔见状忍不住皱了眉。 他看着第三军校的这些,有些回过了味。 卡罗尔还记得沙里,他罕见地打开了公用频道,喊说:“喂,皇女做保镖的。你们是不是研究过我的战习惯了?” 靠着抄应对的依然颇为吃力的沙里等闻言心中一紧。 不待他们回,卡罗尔已经道:“不错啊,皇女想得周。说真的,从我会爬进机甲舱开始,我就没受过今天这种耻辱。” “你们研究了我?” 他笑道:“那我就换种方式吧。” 音刚落,六翼的天使高高举了他的长杖。 沙里见状愣了,其他愣得更厉害。 “……之前看过的视频里,没见他用过这种动啊?” 从没见过的动,他接下来是劈还是砍,是刺还是开炮? 沙里等无法预判。 一旦无法预判,便意味 第66章 皇女的圣礼 着躲无可躲。 六翼的天使便似空中的幽灵。 他手中的电磁炮与长杖更是神出鬼没。 避不开! 拦不了! 他马上就能冲破包围圈了! 这样的认知清晰的刻在沙里等的脑海里。 在遇这种情况的时候,按照从前第三军校的教导,他们该不惜一切着命换命的方式拖着敌一下地狱了。 近距离三连自爆,即便杀不了卡罗尔,也能重创他的机甲,他们应当如此行事。 “……再坚持一下。” 沙里咬牙同众说,“殿下我们的命令是缠住他,那就不能缩短时间,只能拉长!” 说罢,他身先士卒冲了上去。 卡罗尔没预料他的行为,手中动略顿,原本已要挣脱他包围的步伐竟又被拉回去一瞬。 卡罗尔毫不犹豫地借机砍断了沙里『操』机甲的一臂,神经传来钝痛让沙里差点叫出声,可他忍住了。 他只是说:“这招我们熟,老三,后面!” 第三军校这次参赛最轻的那名学生,补上了空位,一枪开出,又拉住了卡罗尔脚步。 六翼的天使瞧见这便是不可寸让的几。 卡罗尔冷笑:“行,那就让这场上最后只剩下一个,大家都留颜面了!” 必,他也不再想着什么撕开包围圈而是直接冲向了第三军校的学生! 第三军校的学生攻略背的熟,同沙里一样撂下一条胳膊也避开了。第一军校的学生哪见过这这种怪物,短短两分钟,便了四打一。 唯剩下的第一军校的学生已经呆了。 运动会而已,要这么你死我活吗? 他忍不住说:“兄弟,你们已经前三啦,皇女也是第一,不然咱们避一避,拖足时间,也是咱们赢啊!” 沙里憋着一口气:“不行!殿下说得缠着,就得缠着!” 第一军校的学生:“……”他妈的你们第三军校什么时候这么听军令了,令行禁止不是我们第一军校的招牌吗? 他只觉得倒霉。 在第一军校只剩他一个,如果他一个跑,肯定要被已经牺牲的同伴指指点点。 可若要陪着第三军校这几个疯子留下——他觉得好傻『逼』啊。 第一军校的学生进退维谷。 可突然间,第三军校顿住了。 也不知怎么了,原本还打算只要核心不灭就死缠的三个,再也没有半点犹豫,掉就跑。 跑得比他还快! 第一军校目瞪口呆,他一边连忙跟上去逃命,一边想:前一秒不是还坚贞不屈吗,这是怎么了? ……干啥啥不行撤退第一名,这不是第七军校的特点吗? 他不知道,沙里他们是真打算死磕的。 直他们接了皇女的讯息。 黎里完了自己的布置,她说:“撤吧,咱们还得拿总分第一呢。” 一听撤字,沙里他们哪里还有犹豫,各个即刻调足了动能往黎里说的方向跑。 卡罗尔原本想要追,可他略想了一瞬,停下了脚步。 皇女是个满肚子坏水的。 前方十有八九是雷场。 卡罗尔调开了雷达,瞧见第三军校撤离的路径,迅速算出了可能藏有埋伏的区域。 他毫不犹豫,直接选了另一条路,就像黎里之前对第五军校做的那样,绕后抄家! 六翼助推器一旦全开,速度无能及。 六翼机甲直接冲破树冠,在空无阻挡的、更不可能有埋伏的高空飞行,他正打算直接降落第三军校逃兵的面前,心中忽有种极其不妙的预感。 而在下一秒,他的预感了真。 黎里看着雷达,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的掌心凝出了一台火箭筒造型的武器,抗在肩上。 银紫『色』的能量在炮口聚集,观战台上的一时瞧不出那是什么,唯有第三军校的静默如死寂之地。 第三军校:是那玩意,是那玩意啊!!! 钱朵灵见周围表情不对。 她问吴琰:“皇女从哪儿掏出来的火箭筒?这玩意我没看见她拖着啊?” 吴琰瞧见了那东西,他还在茫然:“唉……她上次不是还在用枪吗?” “怎么,怎么这次——”这次换了火箭筒? 黎里瞧着雷达,计算着方位。 第一次发模拟舱能用圣礼时她也挺惊讶,似乎是因为神经读取的问题,她原本的状态能够做的,模拟舱基本都能还原。不过,能用圣礼,黎里还是觉得这应该是宗室为了弊搞出来的技术,考虑她也是受益,黎里也不好骂宗室又搞特权。 她瞄着瞧不见天的树冠之上,扣下了扳机。 等离子炮如惊天一雷冲向天际! 巨大的能量波在发『射』时,便连同树冠一并清洗。 卡罗尔在空中,他一低,就见了 第66章 皇女的圣礼 等离子炮破天而来! 动力全开的六翼无法即刻调转方向! 手『操』的机甲的劣势在这一刻显示的淋漓致尽! 银紫『色』的死神吞吃了六翼的天使。 尤为恐怖的爆炸在空中圆形散开! 黎里穿着外骨骼,都被高空中等离子炮的余威震得滚地三尺,而那片距离爆炸极尽的树冠——早已被真空了一片平谷。 观战台上,楚侯不慎砸了杯子。 但没有注意这一点,有都在惊讶于皇女空手造炮这样的事。 沙力克问吴秦:“殿下的圣礼不是水吗?她、她是怎么凭空变出等子离炮的?” 吴秦视力很好,他看得更清楚。先是火箭筒构造,再然后是能量——不是凭空变,她是构造了等离子炮。 吴秦想之前吴琰和黎里联系他,问圣礼的事,低声道:“这是宗室搞错了,殿下的圣礼,是类似于‘合’。” 沙力克惊叹:“合?合能做这一步吗?特殊基因,真是永远在令惊叹!” 吴秦没有做出评价。 楚檀已经命收拾了狼藉。 他取过绸巾擦过指尖,笑了声:“原来如此。” “是圣礼弄错了啊……”他说。搞了半天,原来他最早的猜测没有错。 还好。楚檀心道,还好,发了,来得及。 黎里晕目眩,要不是由态金护身,那一下她估计已经gg了。 她喘着气,沙里他们也赶来了。 沙里见黎里连忙从机舱中跳下,问:“殿下,你怎么样!” 黎里抬手表示自己没事。 她缓过一会儿后,问沙里:“比赛还有多久结束?” 沙里看了看倒计时:“十五分钟。” 黎里点。 她抓着沙里的手站来:“那就还来得及。” 沙里不明,他瞧了眼远远的第一军校,低声问:“殿下是要再宰了第一军校的吗?” 黎里顿时:“……” 她差点打,应忍着脾气低声说:“比赛还没结束呢,桥都没过完先拆桥,谁教你这种十恶不赦的想法的!” 沙里顿时不敢多。 黎里叹了口气说:“我是说卡罗尔,他估计还没有脱离比赛。” 黎里琥珀『色』的眼眸微闪,她笑着说:“前三名,咱们还差个第二呢。” · 卡罗尔在千钧一发之际启动了保护程序。 他被弹出了机舱,在防护罩的保护下,算是从等离子炮中躲过一截。 卡罗尔狼狈的从森林中站来,他跌跌撞撞向前,百思不得其解。 等离子炮,这么危险的武器,皇女是怎么弄手的。 山顶的那些垃圾里,有这种武器吗,他怎么没有弄手?! 卡罗尔缓了两口气,他继续前行。 他还没有输。 他只是没有了机甲,皇女也没有了机甲,只要他找对方。他一样能赢。 只要他找—— 卡罗尔停下了脚步。 皇女就站在他的前方。 卡罗尔没有任何犹豫的向皇女举了枪。 皇女却只是对他笑了下。 卡罗尔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黎里说:“你是不是觉得你还能赢?” 卡罗尔冷笑:“难道不是吗?等离子炮威力奇大无比,你的外骨骼受波及,怕也不怎么能用了吧。” “没有外骨骼,都是会受伤的肉|体,我为什么不能赢。” 黎里看着他不说。 她的外骨骼的确不怎么能用了。 她歪歪瞧向卡罗尔:“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一定能打架赢我?” 卡罗尔笑着说:“要试试吗?” 黎里忍不住勾着嘴角。 她扯掉了外骨骼,就在卡罗尔为她要同意的时候,她拍了拍手。 藏在树后的两台机甲同时举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被他扯掉手臂的两台机甲,则是站在了皇女的两侧,仅剩的手臂同样举枪对着他。 黎里道:“你可试试。看是机甲的电磁炮打你快,还是你的枪先越过机甲的态金构造打上我快。” “卡罗尔同学,在赌|场我就和你说过的,我喜欢赢家通吃。” “如果第五军校不想踩着我的上去,我也不至于在机甲项目上同你们过不去。你们非要和我较劲,我也就只能和你们较较劲。” 她远远地这么看着卡罗尔。 玉般的容貌也如玉般冰冷。 她突然笑了一下。 “比赛倒计时十秒钟了。” 在卡罗尔心生希望的时候,她挥下了手,“我玩的很开心,下次再见,卡罗尔同学。” 电磁炮被打出枪口。 比赛结束的钟声响。 第三军校,两榜皆胜! w ,请牢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67、第67章 nbsp; 谢谢,不要 第67章 谢谢,不要 比赛结束, 黎里刚从模拟舱探出头,就瞧见了君瑶递出搀扶的手。 青年的手掌骨节宽大,掌心皮肤粗糙, 是久经磨砺的手。 君瑶垂眸看向她, 递出的手一动不动。 黎里抬眸看了君瑶一眼,她给了君瑶这个面子, 伸手搭在他的腕骨处借了力,出了模拟舱。 她的手其实也没比君瑶好到哪里去。虽说占着特殊基因的便宜,瞧起来仍是漂亮修长,但若仔细摩挲,她的指腹掌尖一样满是时光刻下的老皮, 无声低诉着她的来历。 黎里借着君瑶的手稳稳站在了舱外。 见黎里没有问题, 君瑶便也收回了手, 他后退一步让出了路, 恰好能让黎里看清楚所有的况。 黎里刚扫了一眼, 吴琰便抓着她双臂从上扫到下。黎里觉这场景真是眼熟啊,好不容易扫完了的吴琰确定她没什么问题, 才松了口气,说了句:“比赛辛苦了。” 他夸赞黎里:“赢的漂亮。” 黎里谦虚:“谢谢,作为奖励,晚上我可以点菜吗?” 吴琰闻言:“……这里是第五军校, 我上哪儿给你找厨房。” 迎着黎里期待的眼神,吴琰顿了一瞬转而说:“算了, 出去找家餐馆借用厨房吧, 你想吃什么?” 黎里刚要报菜谱,眼角瞥见了钱朵灵。 钱朵灵看完了比赛,她跟着韦岫他们一起来接黎里。长相冷峻的学姐抱胸站在一边, 也说话,就这么看着她与吴琰闲话,直到黎里看向她了,她才略点了点头,向黎里欠身行了一礼,自我介绍说: “第一军校钱朵灵,向殿下问安。” 黎里见状看了韦岫一眼,韦岫给她比了个手势,黎里便上两步,热情握住了对方的手:“啊,钱学姐。您也来看我比赛了吗?我真是高兴!” 钱朵灵闻言困『惑』,她不解的看向黎里握住她的手,问:“殿下是有事要找我说吗?” 黎里便说:“是有,但这是刚比完吗?这会儿说这未免太扫兴了,如先吃饭。” 黎里向钱朵灵推销吴琰:“学姐应该没尝过武侯的厨艺吧,他难得下厨,错过就太可惜了。” 钱朵灵听到这话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吴琰下厨?武侯懂厨艺?” 吴琰听着这话就不爽,他双手抱胸:“怎么,我会很奇怪?你作为特种单兵不会做饭才比较奇怪吧。没了军粮我看你在战场上要怎么活!” 钱朵灵面对吴琰的嘲笑,面不改『色』地回答:“我会挖无烟灶,好吃就不好吃了,总归能烤熟肉。倒是武侯,你能靠自己一个人打猎吗?” 吴琰:“……” 吴琰听到这话,差点就要撸袖子告诉钱朵灵什么叫做“特殊基因天下无敌”。还是韦岫拦的及时,她一边拉住了吴琰一边说:“小侯爷算了算了,咱们指挥系在乎这个。” 吴琰委屈。他和韦岫说:“她嘲讽我会挖无烟灶!” 韦岫一会儿也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试探问:“你会吗?” 吴琰:“……我当然会啊!!” 眼见吴琰真要生气,韦岫忍着意,在他耳边低声说:“会挖无烟灶不算厉害,你但想想烤焦的肉——那东西有几个人真能下口呢?你比钱学姐厉害的。” 一句“厉害的”,让吴琰咳嗽了一声。 他有别扭,却也再纠结这小事了。 他非常干脆的给了钱朵灵两个选项:“要么闭嘴吃饭,要么现在你走,选吧!” 钱朵灵默默跟在了韦岫的后面。 她显然对吴琰的手艺好奇很,没有空手而归的打算。 过黎里比赛结束,倒也没法第一时间脱身。 第三军校其他学生的恭贺她要回应,与第一军校面子上的互相恭贺也要走一走。 等这都办完了,根据颁奖的仪式规则,她还去见一面楚檀等人。 机甲五项毕竟是大类竞赛,又是第五军校看中的项目,它的颁奖流程要更复杂一。根据赛事组的安排,从第三名到第一名,会分别由沙力克将军、吴秦将军,以及楚檀议会长进行颁奖,并寄予箴言。 沙力克将军上了年纪,容慈爱。他给沙里戴上奖章,鼓励说:“少年当勇,忠义两全。愿你将来能为第三军校、为帝国带来更多的荣耀!” 沙里感动,他左手『摸』索着奖章, 第67章 谢谢,不要 只差给沙力克当场指天发誓:“弗朗斯基沙里必将忠于陛下、忠于帝国!” 沙力克听着这话感觉好像有哪里太对,但想想好像又没有哪里对。 他呵呵一,拍了拍沙里的肩膀,便算是送出了祝福。 吴秦要严肃一。 第三军校的第二名,其实是通过黎里围剿卡罗尔,由他开枪从而捡来的便宜。 卡罗尔一半的分数,让他直接原本的第九位跃上第二,与第一的黎里所差分数也过了了,足见他这便宜捡的有多大。 授奖的时候他有惴惴不安,吴秦也现了。 他给对方戴完奖章后顺便帮对方抚平了衣领,在学生越战战兢兢的表情中,开口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皇女给予你机会,你把握机会。开了枪,夺了分,是你胜便是你胜。” “错,嬴者是该自省自慎,倒也必太过菲薄自我。你是积分榜上排下的第二名,是卡罗尔·库欣半个多小时也没法击落的机甲之一。奖章是你应的,自信小伙子,帝国的军人理当自信。” 学生闻言红了眼眶,他低声说:“谢谢您将军,我必将继续磨练自身,以期他日能真正为皇女夺来一场真正的胜利。” 吴秦闻言在一瞬间也有微妙的:“……?” 他想到楚檀曾经提过的“争储”多玩笑般问了一句:“现在的通用回答,已经再是效忠帝国了吗?” 听到吴秦这么说,那学生立刻补充:“忠于帝国!” 吴秦见他说的如此果断,便又觉自己这种试探的做法好笑。 将小辈的玩笑话当做罪证去翻查,这和他所憎恶的行为又有什么同。 吴秦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再去想那些,祝道:“帝国的未来系于你等,加油。” 学生感动极了。 而旁观了好一会儿的黎里,终于不耐烦地看向还没有理好奖章的楚檀了。 她说:“你年轻的时候是经常作为科研院长给下面人授奖的吗,军章而已,会比科研院的国家勋章更复杂了,你用研究这么久吗?” 楚檀紧不慢:“你也说了,那是年轻时。我快十八年没有做过这类事了。” “况且。”戴着眼镜的楚檀终于将最大的那枚奖章给研究明白了,“你这个复杂了点。” 黎里好险翻出白眼来。 勋章是整理妥当才送上来的,是楚檀一开始没找着别针,翻了半天反而翻『乱』了奖章上的勾链。获奖台上,他又好找其他人来帮他理,只能戴着那副眼睛,对着光凝着视线一点点重新理顺。 黎里好耐心说:“楚叔叔,眼睛实在不好,这个活就该推掉的。你看别人都是将军颁奖,你一个文官在夹杂在里头也奇怪呀。” 楚檀半点不上黎里的话架,他慢悠悠说:“寒地不肯来,是你没能搞定他,所以你没得选。” 黎里闭嘴。 楚檀在她闭嘴的空档里,给她配上了冠军的勋章。 金『色』的穗链坠在墨蓝『色』的军礼服上,像是神话中由海洋孕育而出的日芒。 黎里正欣赏着,忽听见楚檀说:“如你想得到钱朵灵,就别浪费时间去见沙力克了,直接去见吴秦。” 黎里:“?” 她不明所以地看向楚檀。 楚檀为她整理着勋章,紧不慢说:“沙力克是个墙头草,你去向他示好,他只会将你当做一条可用后路,甚至反会借着你与我交洽,你到第一军区。” 黎里:“??” 她忍住问:“叔叔,你病了?” 楚檀没有理会她,他懒懒看了侄女一眼,客气说:“你和吴琰关系稳固,吴秦便搬不动你什么,他对我而言是敌人,对你而言是。你若看上钱家的第五军区,想要钱朵灵,她做出判断的时候,可不会去找温吞的沙力克,她会去征询吴秦的意见。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在军队中,时至今日,吴秦所有的影响力仍是无人可比。” “你去吴秦,也用多说什么。提一提肃皇的弟弟赵玙殿下,顺便辅佐说些你对国家的看法也就可以了。” “做到这一点,吴秦自然会建议钱朵灵来帮你。” 黎里盯了楚檀很久。 她肯定地说:“叔叔,你病轻。” 楚檀系好了她的奖章。 他敛了所有的容,冷漠地像瞧座伟可攀的般看着她,好半晌,方才算是回答她的惊愕困『惑 第67章 谢谢,不要 』。 “殿下了解开国皇帝的生平吗,他的圣礼和您很像。” 等黎里回答,楚檀已经退开,在吴秦转来的视线中,他再温和过地谏言说:“程远大,殿下。” 黎里:“……” 她同样冷静说:“谢谢您的敷衍,叔叔。” 颁奖典礼进行的同时。 卡罗尔也没有离开。 他是个输起的人,可输尽了后,却又不觉见人。 克莱克在比赛后就躲起来了,他却不觉丢人,仅要去看皇女的颁奖礼,还要认认真真地看。 艾克见状,他没有拦却也没有去见卡罗尔。 他觉被王星玩弄了的自己,无颜去看卡罗尔。 甫一倒是找了过来,他担心从来没输过的卡罗尔心理难受,还给他带来了甜味的脯。 甫一给卡罗尔投食,瞧见他垂下浓厚的睫『毛』,像精灵般安静停驻在广场的一角,无声无息地撕咬他给出的脯,心理没有来地涌出难受。 甫一说:“哎……比赛这种事,从来都是有输有赢的。输就输了嘛,王默将军又是没有输过,咱们输起。” 卡罗尔说:“输起。艾克在这场比赛上赌了太多,能借此重扬第五军校的声明,就只能等待七校军演了。可七校军演,从来都不是第五军校擅长的。” 甫一哑口无言。 他想了想说:“其实、其实大家也没那么在意排名。咱们学校风气好,大家也团结。排名掉就掉了呗,总归又是因为我们掉下来的。” 卡罗尔似笑非:“大家团结?” 甫一明所以:“我都把妈妈给我做的零食喂你大半了,还团结呀?” 卡罗尔咬着脯,酸甜的腻味在他的舌尖萦绕散:“第三军校有备而来,他们太熟悉我的进攻路数了,你说是谁给他们的数据?” 甫一:“……啊?” 他似乎完全没想到学校里会有人这么做,甫一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卡罗尔了。 他也丧气了起来,干脆在卡罗尔身边一坐也垂下了脑袋。 卡罗尔看着自己同寝的朋友,觉好笑,他问对方:“是你来安慰我,还是我来安慰你?” 甫一:“……这重要了,有办法吗?” 卡罗尔没有办法,但他从比赛里也是什么都没学到,比如他现在就明白了皇女的心比王星里的其他人颜『色』浅。 她不是赵里更不是赵锡,她是05个楚檀。 所有曾接近中枢的人都知道一个道理,楚侯无所能。 05个楚檀,一定有办法解决第五军校的困境。 他看着领奖台上的皇女,慢条斯理地咽下满口果干。 “有办法的。”他说,只是代价或许会很高。 · 到勋章后,黎里他们一行人便打算出去蹭武侯的手艺。 沙里他们作为吃过咖喱饭的学生眉飞『色』舞地同钱朵灵说吴琰的手艺有多好,黎里心里记着楚檀说的话,走路慢了,坠在了后面。 君瑶同样放缓了脚步,走在她的身后处。 忽然间,君瑶停下了脚步。 黎里明所以,她余光瞥见问了句:“怎么了?” 君瑶侧身让她瞧见了卡罗尔·库欣。 在机甲五项里充分展示了能力,却依然被黎里“打碎膝盖”的六芒星等在校门前。 慑于他的能力,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对外脾气善如吴琰,已经挂上没什么温度的容,慢声道:“库欣学长是专程来谢罪的?” 他说的有礼温和,字句听着却刺耳。 卡罗尔本是易怒的『性』格,可他这次却没有轻易怒。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向了黎里。 “殿下。”黎里听见他再平静过地问,“您想要我吗?” 卡罗尔说得干脆又直接,却让门口听得一群人耳朵跌地。 沙里等人除了殿下牛『逼』想不到别的。 钱朵灵咬住舌尖才控制住自己没脱口而出一句“刺激”。 韦岫看了看君瑶,又看了看卡罗尔,退后两步,以示无关。 吴琰是惊最厉害的,过在他找回语言能力,痛斥卡罗尔痴心妄想之—— 黎里已经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她抬了抬眼皮,吐出一句:“谢谢,想。” w ,请牢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68、第68章 nbsp;发表 第68章 发表 “谢谢, 我不想要。” 黎的回答让气氛一下由紧张刺激变为了寂静安详。 吴琰涌喉咙口的话说不出去了,他看了看黎又看了看卡罗尔,最终哼了一声。 卡罗尔却不以为意, 他说:“看来代价比我想的还要高, 我不够格。” 黎没有否认,甚至对于卡罗尔的高领悟力, 她感又欣慰又羡慕。 看看第五军校的机甲兵素质,再看看自己家的。 黎瞧向完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觉黎令卡罗尔·库形臣服真是厉害的沙等人,有那么一瞬,想否认掉原本的计划, 直接答应卡罗尔·库欣的『毛』遂自荐算了。 好歹她还是忍住了。 黎卡罗尔说:“真想做点什么, 你们总要经过寒校长的认可吧?” “一次自作主张的教训我觉足够了, 没必要再来一次。您觉呢, 学长?” 卡罗尔明白了黎的意思。 寒地不管事, 第五军校的事情际上都是有艾格·迈耶在处理。她之所以提起寒地,是因着她觉着艾格·迈耶这次失败的无力收场, 表明了他未真正成为第五军校的代言人。没有寒地的第五军校在她心中的评分会降低,她要艾格在这次做决定之前确寒地的认可,她要寒地也来承她这份情面。 好高的代价。 若和在科研院中至今留有三分影响的寒地相较,但作为机甲兵的他确分量不够。 只是寒地——他的小叔糟糕的『性』格, 连楚檀都忍了,不再要求什么。她却敢说要寒地, 真是敢漫天要价。 他初怎么会觉她会和赵锡赵像? 艾克虽然算输了比赛, 但他有句话说的对极了。整饬了第三军校的皇女,确确是只值提防、顾忌的潜藏猛兽。 瞧着黎“就这条件爱谈不谈”的模样,卡罗尔心中涌出岩浆一般的滚烫赤血。 这是他第二次觉体内流的血『液』, 炽热仿佛要吞尽他的骨骸。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卡罗尔想了想,是他见了王默留下的影响,在他无趣的人生中,终于寻了迫不及待想要追上斩落的目标时。 卡罗尔·库欣扫了一眼钱朵灵,他太聪明了,即刻明白了黎的打算。 黎并非不想要人,她看起来就想钱朵灵从第一军校转去第三军校。 不过钱朵灵应该还不知道,否则她不会走在吴琰的旁边,分寸拿捏的如此恰好。 钱朵灵可以,他却不行。 卡罗尔难免生出好奇之心,他在黎颔首告辞前,多问了句:“我问问殿下问什么不要我吗?” “让艾格来,和要不要我之应该不冲突。” 的确不冲突。 但从赚的部分来看,可这样赚还更多。 可生意场上想要长久,从不是看一时是要看今。生意尚且如此,更况黎如今做的是军权“买卖”。 从卡罗尔比赛最也不肯轻易放弃,想要拿枪来对付她表现出的『性』格来看。不回答他的问题,他大概不会这么容易的回去。钱朵灵还没有手,黎不想多惹麻烦,所以她据已告。 黎说:“因为第三军校变了,你要是三个月前这么问或许还有戏,但现在嘛——” 她微微笑道:“我们品『性』不,便不要硬凑了吧?” 卡罗尔闻言,慢慢地『露』出了一个笑。 他对黎说:“这样吗,那还真是可惜。” 他的视线慢慢转向了君瑶,话还在回答黎,意思却变了:“我还以为是因为君瑶中尉。” “殿下把军中此代最可怕的猛兽留在身边,我还以为您热衷于驯兽。” 说完这句,瞧着脸『色』都变了的沙等人,卡罗尔爽了。 他恭恭敬敬告辞,痛痛快快回去找 第68章 发表 寒地了。 沙一直没说话,但第三军校的最强人讥讽了,这谁忍。 他对黎说:“他是疯了吗,明明还有求于殿下,还敢如此大放厥词!?” 黎瞧了眼卡罗尔的背影,她说:“因为他聪明,猜我也在寻求合作,不会因为这么一句话和艾格·迈耶翻脸。总归我不打算要他,他自然也就没有耐着『性』子做低伏小的必要了。” 说着黎还不免叹气:“都是机甲兵,你看看人家这底线踩的,学长,你学会吗?” 沙:“……啊?” 黎放弃了。 倒是吴琰这位最初也挺看不上君瑶的小侯爷先安慰了君瑶一句:“卡罗尔·库欣就是条疯狗,谁咬谁。你别理会他。” 君瑶压根就没把卡罗尔的话听进去。 挑衅的重点在什么地方? 那是挑衅方的暴跳如雷,是挑衅方受损。 可他压根没有去听卡罗尔说话。 吴琰见君瑶又是这幅“我不知道”的态度,觉自己的暴跳如雷是寂寞。 他看向黎。 黎更好,她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瞧着众人茫然问:“怎么还不走啊,大家不饿吗?” 她这么问了,还要再和君瑶寻求支持:“你饿不饿?” 君瑶会怎么说呢? 他从来都是配合黎,哪怕他刚刚吃完饭,在这种场合下,他也只会顺着说:“有些。” 黎便睁着眼瞧向吴琰,眼睛清清楚楚着的东西,吴琰都懒翻了。 吴琰:“……” 吴琰:我就不该担心你们俩儿! 吴琰最还是给众人做了顿丰盛的晚餐。 钱朵灵闭了嘴,再也不提自己会挖无烟灶的技。她甚至罕见的、主与吴琰亲近起来,问他打算毕业去哪个军区习,她想陪着一起,加深两人之的友情。 吴琰瞧着这照烧酱浇出来的友情真是谢敬不敏。 唯有黎说了句:“干嘛等毕业?” 钱朵灵顿了一瞬,她看向黎。 可黎就像是喝多了随口一说般,又去问了韦岫别的。 她问韦岫:“你比赛准备的怎么样了?” 韦岫也喝了一点,她眸光清亮,颇为自信道:“五局赢一局了。” 黎顿时信心大增,连说了几句好! 钱朵灵听这好奇问吴琰:“指挥系是你和韦岫一起参赛吗?” 吴琰嘟囔:“对啊,怎么了?” 钱朵灵:“……她是一年级,可以上沙盘比赛?你们第三军校,是不打算要第二、第三名了?” 她倒是也觉吴琰在沙盘模拟上会赢。 不过这话听在吴琰耳,重点不是第一名是不是他。 吴琰不快道:“为什么不行,你没听她说吗,她五盘可以赢我一盘了。整个第三军校指挥系,除了她没人下棋赢我,她为什么不去。” 钱朵灵不说话。 吴琰见她不痛快,方才想起第一军校的规矩多,团结重荣誉的时,必然会以强权下压个体。 韦岫和黎都说过,钱朵灵是单兵最适合她的项目应该是越野或者军事五项,可她却独独参加了『射』击——说第一军校没为了奖牌名次在参赛名单上做了安排,也没人相信。 为了确保整体胜利,大多时候个人的意愿是不重要的。军队本来也是这样的地方。 最好的士兵应是执行命令的机器,不必有自我意识。 大多人都这么认为,谁也不说第三军校野兽军,让麾下士兵以兽『性』代替人『性』,追根溯源不是样为此目的。 只是士兵毕竟不是真正的机器。军队需要他们的服从,却不真『逼』迫他们湮灭为人的七情六欲。 “所以引导士兵情绪也是 第68章 发表 尉官重要的工作之一。”闲聊时黎曾捧着本战争这么吴琰说过,“吴秦将军年统率野兽军,我想应该不仅仅只是因为他最强的原因。战场上,人鱼强悍堪比鬼神的单兵比比皆是,可吴秦将军麾下的野兽军也不曾失控过——所以我猜,他应该是所有士兵的真心拜服,是他们自愿为战心意的。” “老旧的书上不是有说过这样一句话吗?爱兵如子,胜乃可。我觉道理差不多,总归,强令是没有好结果的,公平正义将心比心永远都是人类的精神追求。” 吴琰看着钱朵灵。 他想着黎说过的那些话,尉官有引导士兵情绪的使命。 也不知怎么的,他鬼使神差就对钱朵灵说:“第一军校要是待不开心,就换个地方吧。你现在又不是没别的地方选。” 钱朵灵听诧异,她盯着吴琰,嘴唇都快抿成了支线。 吴琰尴尬,他转过脸去,说:“你还是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钱朵灵却不会真吴琰什么都没说过。 她又不是傻子。 韦岫暗示却又不说,黎又是这幅“我不好开口”的样子,吴琰说的这句话是可以做没说过,还是可以做正式邀请她心知肚明。 韦岫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黎为了免罪她父亲,自也不好亲自开口。 吴琰开口再合适不过,与其说是吴琰在开口,倒不如说是皇女在借着吴琰问她,要不要换片天地。 钱朵灵作为区域大将之女,知道吴琰是个空架子武侯。 皇女即便他的支持,也最多是了吴琰旧部偏向,况且以吴琰反战的『性』格,真要用兵的时候他也未必好用。一个吴琰,离她要真正在军队站稳脚跟还有长的路要走。 在第一军校,她作为钱将军幼子,即便是他唯一从军的女儿,因着区域大将从未出过女『性』的缘故,也不她应的一切。赫尔南多不使她信服、韩天更不。 她在第一军校,对于沙力克言不过是锦上添花的那朵花。 但对于皇女就不一样了,如果她真想要扎根军权,在第三军校那没几个权贵子弟的地方,她的倒向将显尤为重要。 这些钱朵灵都想。 不过她都不在乎。 她问吴琰:“在皇女麾下,我会有出战的机会吗?” 提这点吴琰就抱怨:“你看看我,我用成了什么样!,她就是个没有良心的小混蛋!” 钱朵灵听这话:“……你是不是也醉了?” 吴琰没吭声。 倒是听自己名字的黎转过了头,她问吴琰:“表哥,你骂我呢?” 吴琰笑嘻嘻:“没有,夸你物尽其用,不会吃亏呢!” “放心,这样好,让人放心。”说着说着,他又叹气,“但你不对我这样啊,呜呜,我的特殊地位呢?我都给你特殊对待了。” “你还不如韦岫!”吴琰说,“她还会陪我下棋!” 黎看向韦岫。 韦岫冷静补充:“收钱的。我赢他付我一万块,我输不付钱。” 黎感慨:“不愧是第七星域百货店继承人,精明。” 韦岫谦虚:“哪哪,都是殿下教好。” 黎握住韦岫的手。 两人惺惺相惜。 沙等人瞧见了,也不问韦岫和黎说了什么,就知道举杯欢呼:“殿下牛『逼』!” 钱朵灵:“……”这是醉了一个还是醉了一堆? 可她看看吴琰,又看看韦岫。再看看再自然不过地护着他们,不让他们因胡闹受伤的、军中传闻甚嚣的武器“君瑶”。 他看起来可一点不像“武器”,他甚至知道用柔软的巾帕垫在皇女的桌前,免炭火溅她的身上。 她竟然有一点的羡慕。 就一点点。 w ,请牢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69、第69章 nbsp; 你爸混蛋 第69章 nbsp; 你爸混蛋 机甲五项的比赛暂告一段落。 第三军校比计划中更早在联合运会中展『露』了他们的实力, 从沙力克为沙里颁奖时便现出的态度来看,第三军校重回七校军演的事情基本上算是稳了。 “知报要怎么写吗?” 黎里同外宣部送来的记者和颜悦『色』交流,记者一边在终端上疯狂记录采访对话, 一边颔首说:“明白, 报一定会着重写明您在机甲同军事领导上的天赋,皇室将重新扎根军队护国为民!——您看这中心怎么?” 怎么, 不怎么。 黎里看着对方笑容渐消。记者见状福至心灵:“殿下不想侧重点在您。” 黎里倒不是不想,她有的筹码不多。报能够获得的民意对赵锡或许不重要,但对她而言却是急需。 只是民意这种事只要她真的进入军队,后有的是机会。第三军校好不容易踏回了民众的视野,不接这机会着重宣传, 进一步改善第三军校在民众心中的形象, 未免太过可惜。 黎里想要报第三军校而不是她, 记者为难:“可楚侯交代过, 您一定要成为中心。” 记者解释:“楚侯说, 您成为皇女已有半年的日子了。民众对您的记忆已经开始淡化,合该有一场新的消息, 让他们明白您为帝国所付出的牺牲。” 黎里听到这话心中就警铃大。 明明在义时,还把她看做好用的刀刃的楚檀,突然在颁奖仪式上当真给她箴言益语的事她还没想明白。如今却又来这么一出宣传大戏—— 黎里觉得自己就算是傻子,都要嗅到危险的味了。 黎里脸『色』不好看。 但记者在她和楚檀之间, 显然还是要更怕楚檀一些。 记者建议:“不如殿下告诉您想表达么,在文章里加进去。至于最核心的部分, 您和楚侯再聊聊?” 黎里不太想和楚檀聊, 可目前这状况,她好像没别的选择。 黎里只好去找楚檀。 楚檀在第五军校有独立的院落休息。 黎里看着那栋贵宾楼,有一瞬间羡慕。毕竟如果她没用参赛学生的份来, 而是用皇女的份来观礼,贵宾楼就会给她了,给她的话,她一天都不用吃第五军校的食堂了。 她来了,门口的侍卫自要通知楚檀。 黎里被恭敬的请进了楚檀的书房。 书房里,楚檀仍在工。看来与她在皇宫时初见的模没么不同。 第69章 nbsp; 你爸混蛋 不过这次她来的时候两人间没那么客气了,楚檀用鼻尖指了指书房一侧的扶椅,黎里看没看去坐了沙发。 楚檀批完了上这份报告,他方才抬头看向坐去了沙发的黎里。 他顿了一瞬,没生气,只是说:“对计划的新闻报有意见?” 黎里说:“对很多有意见。” 她盯着楚檀:“楚叔叔,觉得你很不对劲。你态度不对,行为不对,甚至目的不对了。” “这让到不安。”黎里慢条斯理说,“而不安带来的不信任,是大多人走向散伙的主因哦。” 楚檀放下了笔。他问黎里一句:“你信任过?” 黎里没说话。 楚檀:“没信任过你,这些话你不用说给听。” “不过如果你得不到理由便会闹腾的话,告诉你没么关系。” 他罕见地与黎里说王星局势:“不提吴秦,王星帝都,六大诸侯,过半都是赵锡的支持者。一旦赵锡登位,你与他之间的糟糕关系,若无足够势力相撑——能被派遣到第七星域那破落地方当一处巡检管,对殿下而言都是不错的结局了。” 黎里与他赌气:“哦,叔叔怎么知的梦想不是当闲散皇室呢?” 楚檀闻言笑了一声。 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从桌上繁复的资料中抽出一份,瞧了瞧纸上的报告念:“韦岫,韦妙的侄女,叛国罪人的后代。这的孩子如果真想要进入军队,没有强硬派的赦免权是不可能做到的。您没有权利,许给韦岫的所有未来都将成空,不仅如,因您的无能,她步上韦妙后尘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黎里生气:“你监视!?” 楚檀却很冷静:“监视?不,还用不上。你的消息甚至不用打听,扫一眼就瞧见了。” 他合上了报告,对黎里说: “还有殷誓。您与他走得有些近了。一旦成为没有权柄的公主,与共和党交往过深就足让赵锡监视你终。” “到了那会儿,您才会发现今日的行为,是连调查都称不上的友善。” 黎里:“……” 她知自己的处境微妙,知自己的未来大概不会顺利。不如说正是因为她清楚这些,她才会寻找合伙伴,选择与绝不会与赵锡有关的共和党合。 她知,却不代表她乐意让楚檀挑她的情绪。 黎里微微一笑:“所呢?” “处境危险好,朋友成分复杂罢。这都是的事,好像 第69章 nbsp; 你爸混蛋 并不能解释您的行为,敷衍请认真些。” 孩子成长的倒是挺快。楚檀观察着黎里在心中慢声评价,可惜还是不够稳得住,话又多了。 他笑了笑,用着最为冷酷的温柔笑容回答她:“你一定要回答吗?” 不黎里开口,楚檀已颇为遗憾:“为为晚辈、为急需支持的皇室,殿下比『逼』问长辈襄助的缘由,更应该做的是谢才对。” 黎里顿时就明白,楚檀是不会说出他理由的。 黎里不客气,同皮笑肉不笑:“您非要这,就只能自己去瞎猜来解释您的行为了。” 楚檀表示随她去猜。 黎里见状不啰嗦,她向楚檀颔首致意,直接出门去找了记者。 记者惦记着两人讨论的结果,迫切地问:“殿下,结果如?” 黎里冷笑了一声,她说:“结果啊,结果是楚侯想当爸爸,他父爱泛滥,想多养女儿了。” 记者:“……?” 黎里恼怒,她看了一眼贵宾楼,见楚檀依然是稳坐办公室的态度,扭头就对记者大声:“你就这么写!” 记者:要是真这么写,明天外宣部就能吊销的记者资格证。 记者想再问一次,可黎里已经愤怒而去。 记者没了主意,他只能求见楚檀。 楚檀见了他,听了 他的两难,思忖片刻后说:“中心不变,换题目。重心放在第三军校,内容还是写皇女的胜利。” 记者不确定:“这的写法,殿下会认同吗?” “提上参赛人员,尤其是叫韦岫的那名学生。”楚檀说,“皇女折腾这些,为得不过是她,只要你写出这些,其他的你写了么——们的皇女不会在乎。” 记者领命而去。 而黎里气冲冲地回到宿舍区,见到在楼下同吴琰他们一并出门的君瑶时,那股怒火更是直冲脑门。 她两步走了过去,站定在君瑶面前。 就在所有人满头雾水,为皇女要把君瑶拉走的当口。 黎里气:“你爸混蛋!” 说完她就走,只留下君瑶睁着金『色』的眼睛愣在了原地。 殷誓从没见过黎里与君瑶生气,他问君瑶:“殿下这是怎么了?” 君瑶:“……” 吴琰倒是淡然,他说:“哦,君瑶的老困境了。不是大事,四年没到呢,里里不会杀人。” 他还向君瑶笑了一下:“对,君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70、第70章 nbsp; 天道好轮回 第70章 nbsp; 天道好轮回 帝都的夜晚柔和安宁, 厮杀与争夺都被月『色』拒之门外,留于光华之下的,是帝国的荣耀与伟大。 韩侯之子韩涯深夜来访。 他持份报纸对太子的近侍迫切道:“我需要与太子殿下谈, 还请您通传。” 韩涯是赵锡再亲密不过的盟友, 他们是发小、更是同学。七人会议上,赵锡代皇帝行使投票权是, 韩涯作为韩侯在七人会议中的代言人,从来都是与赵锡一并行动从无话。因韩涯的特殊身份,虽然时间已晚,侍从还是为他进行了通传。 约十分钟后,侍从请韩涯进入赵锡的书房。 韩涯松了口气, 他随着近侍踏入赵锡的书房, 眼便瞧见了坐在桌后面有愁容的赵锡。 韩涯见状, 以为赵锡已经看到了他所看到的, 在与他担忧一样的事情。于是张口便安慰说:“殿下也不必过于担忧, 只消我们先做好最坏打算的应对,即便真有山倾雨崩日, 我们对此也早有预案。” 韩涯以为他这么说,赵锡多多少少应该也会轻松些,却不想他这么说了后,赵锡反而更担忧了。 赵锡道:“最坏的打算?我只希望永远不要有这个可能!” 韩涯闻言顿住。 他缓声劝道:“我知道殿下兄妹情深, 不愿与皇女当真有日互为敌人。但是楚檀此人心机深重,皇女即便不愿与殿下为敌, 在他的刻意『操』控下, 怕也难敌对方手腕,成为对方用以对付殿下的刀刃。曾经因试探而送出的继承权,或许是我们调查不周, 做错的选择。” 韩涯说得见简扼却切中核心。 他认为说到这里,赵锡应该能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可赵锡却是皱了眉头,他问:“你在说什么,楚檀怎么了,赵里怎么了?” 韩涯听到这话,轮到他愣住。 他问赵锡:“殿下不知道吗?” 赵锡蹙眉问:“我知道什么?我还没有问你,这么晚你来见我,是为了什么?” 韩涯哑然,他边将手中的报纸发到了赵锡的终端上,边问:“我还以为殿下看见了外宣部的这篇新闻稿在与我担心样的事,如果不是这件事,殿下在担心什么?” 赵锡与韩涯是多年朋友,他从不瞒对方。 赵锡一边看韩涯给他的新闻,边说:“是小真,她闹着要去第三星域磨练自己。她的那个身体,去什么第三星域啊,怕是在路上就要因为跃迁的冲击而难受。我书信请吴夫人劝她,却不想吴夫人回信指责我管的太多。” “我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小真这回像是铁了心,不让她走,她甚至连面都不愿见我。她从没有这么对待过我,也没有这么和我说过话——”赵锡叹气,“我头疼得很。” 赵真的事情韩涯也明白。 若说对赵锡而言这世上什么最重要,大概除了太子的责任便是赵真。不,有时候,太子的责任或许都要为赵真让步。他在赵真身上投入了太多、甚至于比如何名优秀的太子更多的精力情感,想要收回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韩涯在知道赵真与赵锡没有血缘关系的时候,其实是深觉危机的。 第70章 nbsp; 天道好轮回 他作为赵锡最要好的朋友,看得最清楚。以赵锡对赵真的在意程度,两人若真是兄妹关系还好,赵锡会克己复礼。但两人旦不再是兄妹了,赵锡或许便不在会克制自己漫溢的感情,漫溢的感情发展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韩涯觉得瞧瞧皇帝再未娶过新后的行为中,便可窥斑。 在韩涯看来,没有皇室血统,仅有皇帝怜爱的赵真是绝不合适成为太子妃的。尤其是对方还有“联邦血统”这样的身份。赵锡持续发酵他对赵真的感情只有弊端没有益处。楚檀依然在明面上与太子对立,若是赵锡不愿低头娶楚逸为太子妃,那么他就需要另娶位强势诸侯之女来进步强化自身在议会中与楚檀的对抗能力。 总归无论娶谁,赵锡都不应该再偏爱他的“表妹”了。 韩涯在赵锡查阅新闻的空『荡』忍不住多说了句:“殿下,陛下已经将赵真殿下交由吴秦将军照顾。于情于理,您都该避嫌。” 赵锡闻言抬头看了眼韩涯。 他有浅褐『色』的瞳孔,平日里瞧着温暖,所以即便变冷,瞧着也要比旁人更温和些。不过韩涯不会将这点温暖做赵锡的宽容。 他知道自己碰到赵锡的底线了。 韩涯叹了口气,决议不再提及赵真相关,重新开口说:“殿下怎么看这篇新闻稿?” 赵锡也没有去刻意纠缠韩涯的“越线”,他看了片刻后,说:“看起来楚檀是真想要用赵里来帮他笼络些军中势力。” 韩涯见赵锡在这点上仍看得清楚,不由松了口气。 他在赵锡的示意下坐在了赵锡对面的客椅上,询问道:“殿下上次去过第三军校,您认为情况如何?” 赵锡说:“赵里『性』格桀骜却也聪明,虽然得到了第三军校,却也未能完全将其掌控。第三军校的改革是由共和派的殷誓、代表军权的吴琰、赵里,三方合作共赢的成果。它目前的状态,倒有点像帝国的政局,没有谁能够完全掌控,却都对其有定的影响力。” 韩涯提醒:“这篇稿子出来就未必了。第三军校骨子里慕强,皇女取得这样的成绩,第三军校拜服她的人会越来越多,殷誓与武侯渐渐被架空也是可以预计之事。” 赵锡一时没有开口。 韩涯说:“我知道殿下认为区区普兰军而已,给了皇女也不是大事。毕竟吴秦将军总是支持您的。” “可是殿下,您已经因为试探楚檀以及对皇女的怜悯,为她求来继承权了——帝国百年都未曾再出现过双继承人的情况。唯一继承制的打破,会使原本静止的水面再次流动。若是皇女如我们调查的般,只是个蛮狠斗勇之徒也就罢了,予她继承权甚至是对我们有利的。可如今眼看调查有误,皇女有勇有谋,甚至具备定的政治天赋。殿下,我们走错了步,急需重新思量如今的局势了。” “楚檀是无利不起之人,三校联合运动会这样的小事,他本不该去。他既然亲自去了,还撰写了这样的新闻稿,便显然是从皇女身上瞧见了对抗我们的可能。对于楚檀这个人,我从是不吝于以最坏去揣度他的。” “从前的楚檀我不了解,但自我进入议会,与他正面交锋以来,我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没有底线, 第70章 nbsp; 天道好轮回 没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他是敢在四百多年后,再重演次当年乾皇之『乱』——” 韩涯的话没有说完。 赵锡打断了他。 “韩涯。”他压低了尾音,“有些话你我心知就可以了,没必要说出口。” 韩涯心知自己话说过了。 他叹了口气和赵锡说:“总之,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我认为还是要防备楚檀利用皇女危害殿下。不过这件事需得从长计议,如今我们最该做的,是想打压民众对皇女拥戴。皇女因从军事,在民众心中呼声颇高,殿下是否也做些什么呢?” 赵锡了解韩涯,对方说到这里,他便明白了韩涯想要表达的。 赵锡蹙眉说:“你希望我在这个时候,再次出巡?” 韩涯看出了赵锡的不愿意。他虽然不想提起赵真,不过这会儿赵真倒是个好理由。 他建议说:“殿下或许可以巡视第三星域,第三星域也是军事大区,您亲自前往,不论是对军队而言,而是对民众而言,都是极佳的宣传形象。” 赵锡明白韩涯的苦心。 他略顿瞬,接受了韩涯的建议。 同时,赵锡说:“你说得对,除了这件事外,楚檀的心思也不得不防。不管他想利用赵里做什么,只要打压下赵里在军校学生中的威望,让赵里对他毫无价值,他便什么也做不了。” 韩涯:“这会不会太迂回了?” 赵锡看自己的朋友说:“我虽然不喜欢赵里,但你总不会想建议我对自己的亲妹妹刀刃相向。韩涯,连亲人都下得去手的君主,也不会对股肱之臣心怀感念。”他甚至笑了笑:“你希望我做这君主吗?” 韩涯背后激起一阵冷汗。 他感情难辨地看赵锡。从感情来说,他然喜欢这样的赵锡,可从理智来说,他却会担心这样的赵锡会在楚檀那样心狠手辣的家伙手中吃亏。 韩涯叹了口气:“我明白了,我会去安排,通知赛委会禁止皇女参与格斗竞技,阻止她的影响扩大。” 赵锡认同了韩涯的决议。 帝都的夜晚很安宁。 赵真趴在窗口,瞧着夜空中闪烁的,那些宇宙中遥远的恒星。 她心想:赵里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在做很厉害的事情呢? 赵真低声道:“我真想立刻变得厉害一些。” ——厉害到可以随心所欲地,不用向任何人申请地、自由去向任何地方。 ——有赵里在的地方。 · 于此同时。 与王星时差不过六小时的黎里,在睡了觉后,于下午收到了来自赛委会的通知。 她被禁赛了。 理由是她的圣礼太过bug,参加对其他学生过于不公。可圣礼作为宗室生来具备的力量,禁掉圣礼好像不太合适,赛委会左右权衡,决定禁掉黎里。 黎里看这项决定,心里只有两个想法。 第一,幸亏卡罗尔挑衅,她把机甲五项挑完了。 第二,这理由怎么这么像她用来ban掉君瑶比赛资格时用的,这也是天道好轮回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71、第71章 nbsp; 风云初起 第71章 nbsp; 风云初起 黎里被禁赛的事很快传遍了学校。 对手们自然是松了口气, 毕竟拦下等离子炮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尤其是皇女瞧着也不像是全然不通拳脚——胜率太低了,对上基本就没有胜的可能。 对手们高兴, 第三军校的学生们自然不高兴。 怎么的, 我们在学校里都能接受皇女开枪炮击,你们一群外头的还不能接受教育了? 这么脆弱当什么士兵, 都回家继承家业好啦! 这般突兀的规则,连崇尚公平正义的殷誓都觉出了不对。 他试探问了句:“会不会是寒地校长的意思?” 黎里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她出风头,最受影响的自然是第五军校,若说第五军校为了报复从而做出这样的行径,也算合理。 只是她先前刚刚和卡罗尔交涉过, 明白第五军校的处境。寒地如果是有心帮扶第五军校的“好校长”, 便不可能让卡罗尔会想到来找她。 说是寒地, 动机是有, 但不足够。 黎里垂眸思忖片刻, 忽而问殷誓:“六大诸侯,你了解多少?” 殷誓是殷家人, 对六大诸侯还从长辈处听过不少。他说:“六大诸侯,楚吴为首。不过在吴秦将军退出议会后,吴家在七人会议的地位也日益愈下,我曾听长辈们提起过, 说吴家这一票几乎已等于弃权票,在议会斗争中两不得罪, 事不关己绝不开口。” “除却楚侯外, 六姓下排,便是韩氏与皇室同姓的赵氏。韩侯年事已高,议会的投票权已在五年前移交给了自己的老来子韩涯, 也就下一任的韩侯。韩涯与太子殿下岁,是多年同学,感情甚笃,在议会中基本算是太子的票仓之一。” “赵侯赵妍年纪尚轻,虽未在帝国担任要职,但她的祖父曾是上一代议会长,加上她行事飘忽,既不是坚定的太子派也不是全然认楚侯的行为,游走在中间,瞧着是全凭心意作为,但正是这飘忽不定,让太子与楚侯都认为她是尚可争取的人选,对她诸多礼让,反维系住了赵氏在议会中的影响。” 黎里问:“那剩下的,燕、卫两家,便是太子与楚侯的墙头草了?” 殷誓点头:“燕氏没什么好说的,谁强选谁,如今楚侯势强,他们自然是不敢违逆楚侯。” “卫氏从前也是,不过近年来有所变化。这代卫氏有人在内阁中担任着外务部部长,卫氏算是这一届议会中新崛起的姓氏,不过崛起并未令他们狂妄,他们在斟酌后,样也在议会中选择了楚侯。” 黎里好奇:“这么说来,算上楚檀自己,七人议会如今作数的七张票里,他稳握三票。赵妍说是中立,实则还是投给楚檀那边比较多?” 她了解楚檀:“不然以楚议长的『性』格,根本不可能给她礼遇。” 殷誓点了头。 见殷誓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黎里无语了:“过半诸侯都站在了楚檀这边。选楚檀,却不选赵锡。好家伙,赵锡这么不得人心?他作为正统继承人的身份,这么没用的?” 殷誓笑道:“倒也不是不得人心。议会的存在,本就有共享皇权的意思。皇帝并非无所不能,能控制议会的人,是帝国真正的实权派。六大诸侯受开国皇帝敕封共享皇权,谁当皇帝都动不了他们,正能够令他们心动的只有实质上的好处。” “如今皇帝多年不理事,内政 第71章 nbsp; 风云初起 全由楚侯一手控。太子殿下给不出切实的权位,他们自然会倒向年长些的楚侯。” 黎里明白了殷誓的意思:“所以,当楚侯死亡、亦或者力不从心之际,甚至更早些,当赵锡登位,他以皇帝的身份理所当然接手内政权时,这些如今倒向楚侯的诸侯自然而然也会倒向赵锡?” 黎里咂舌:“好家伙。皇帝一茬茬换,六大诸侯永立不倒——开国皇帝留下这种烂摊子,这都快要让我觉得他当年是不是有什么柄在六大诸侯手里了。” 殷誓听到黎里这话错愕了一瞬。 他觉得自己作为共和党,如今和黎里说的这些有关皇室的话已经非常冒犯了,不想黎里一张口,对自己祖先的评价竟然比他冒犯十倍。殷誓觉得哭笑不得,他在黎里催促的眼神中,只得先颔首回答:“没错。这也是殷家长辈们不认可议会制的原因,不为求公平的产物,只是一群贪婪者分割财权的交涉所罢了。” 黎里表示认同。 殷誓见状,低声多说了句:“不过,话虽这么说。七人议会制切切实实带来了整个宗室同气连枝的效果的,内阁想要推翻七人议会着实困难,而若不能动摇七人议会制,动摇皇权也无疑是痴人说梦。所以,从我这一代开始……” 黎里接口说:“你们从军了嘛。不过虽然从军了,也还是没有想过要造反什么的,我知道我明白,放心,我这里言论自由。” 殷誓苦笑:“上一次,殿下您明明还在笑话我们的这种想法软弱无用。” 黎里哈哈一笑。 她现在还是这么想,不过既然目前已经算是半个朋友了,伤人的话就不合适再说了。 黎里说:“我以前也是激进了一点,各种方法总要尝试,能和平演变自然是好的。” 黎里嘴上这么说中,心里又补充道:当然了,和平演变,也得是枪口指着敌人脑门才能做到的。隔着一千米打枪都没用。 殷誓也算了解黎里了,自然知道这不是她的心话。 他也承认在这方面殷家的软弱『性』,掠过这个话题,与黎里说起其他。 殷誓说:“殿下突然提起六大诸侯,是觉得禁赛的事情会和他们有关吗?” 黎里说:“寒地不做的话,有能耐做到让赛组会听话禁我赛的,就只有拥有实权的诸侯了。楚檀……因为个人愿意,他目前不会做阻碍我的事,吴秦将军不屑于做这些,想来想去,只有王星能做到这事。而他们做这事的缘故……” 黎里想到外宣部记者写得那篇报道。 她叹了口气:“赵锡和楚檀打架,我倒霉呗。” 殷誓在这些事情上,要比吴琰想得更快。 他说:“太子殿下已经开始对付您了吗?” 黎里不确定。 她犹疑说:“应该目标依然是楚檀。如果是我,他完全可以用诸如‘发生意外’这样的事情,名正言顺地恳求皇帝陛下让我回到王星养伤,直接『逼』迫我退学,或者转入第一军校。” “禁赛这种法子,太迂回了。还是比较像对楚檀的警告。” 警告楚檀什么,黎里没有说。 殷誓也想得到。 双继承权的存在实在是太特别了 ,除了吴琰刻意不去想这其中的矛盾,大多聚集在黎里身边的人、哪怕是君瑶,都思考过未来的这个可能。 从这一点来说,黎里这只 第71章 nbsp; 风云初起 蝴蝶在王星掀起的最大风暴大抵如此。所有嗅觉敏锐的人都在尤为谨慎的处理。 毕竟皇位相争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便少不了流血牺牲。 乾皇之『乱』尤记史册。这位杀了自己的兄弟方才稳住太子位的皇帝,即便做出诸多彪炳史册的成绩,弑兄夺位是他永远洗不掉的污点。自他之后,唯一继承制的确立,本也是为了杜绝皇室再次内部『操』戈。 从宁县流浪来的皇女。 原本所有人都觉得她该是个可怜的棋子,继承权的赋予不过是污泥上点缀的白花,谁也没想到竟会成为风暴伊始。 是谁弄错了信息?信息又是怎么错的。 黎里想起吴琰最初对她的态度,那副笃定她是个混账小人的样子。 从前都未曾注意过……武侯连她杀过人的事情都能调查到,为什么在『性』格行事上的评判误差会这么大? 还有楚檀,他的态度也很奇怪。 在一开始,他的确是想要一箭双雕,除掉赵真和她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的。但在后来,他又改变了主意,决定她培养成好用的棋子,在这之后到了运动会上,他又改了主意。虽然暂时不清楚这次的原因,但前一次,他最初之所以会想要一箭双雕,会不会也是因为他对自己的信息有误?就像吴琰一样。 可谁能做到连楚檀都一并骗过? 黎里忽然陷入可怕的猜想中。 所有关于她的错误信息都来自宁县。 舰队来的时候,她慌张失措,可王奕瞧起来却异常镇定。 王奕知道那么多奇怪的事情,又与叛将王默之间关系匪浅。 那他会不会也知道宗室样貌的特征? 如果他早知道,宁县是他的地盘,再结合他在自己临行前说过的话—— “他在保护我?”黎里低声道。 让敌人都觉得你无用可怜,无疑是最佳的保护。 殷誓没有听清,他询问黎里:“殿下在说什么?” 黎里藏住了王奕了的事情,她弯了弯嘴角说:“没什么。总之,事已至此,格斗比赛怕是没什么指望了。不过我也不是任凭摆布的家伙。” “赛事组平白无故禁掉我们一个名额,总要允许我们补一个上来?” 殷誓眼睛亮了起来:“殿下的意思是——” 黎里道:“既然他们觉得我用等离子炮不公平,那就让他们看看用态金的又能公平到哪里去。” “我改变想法了。”黎里温柔说,“人生的经验也是力量的一种,没道理因为一个人作战的经验多,就不允许他参加学校的比赛。这对君瑶太不公平了,对?” 殷誓认同黎里的想法:“不错。” 还有一句话,两人都藏在了心里没说。 如果王星那边打压的对象确是楚檀,那么作为楚檀义子的君瑶登场,便能将王星的视线从她的身上快速地重新拉向楚檀。 视线转移,黎里会有足够的活动空间。 “高门大户,幼子生存不易啊。”黎里仰躺在了扶手椅上,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她的感慨未完。 替她守着门的韦岫便来敲了敲门,提醒黎里说:“殿下,您怕是没有时间感慨生活了。” 韦岫说:“艾克·迈耶和吴将军的近侍都到了,您还是先想想,先见哪个比较合适。”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72、第72章 nbsp; 不愿屈膝 第72章 nbsp; 不愿屈膝 先见哪个。 黎看向殷誓, 殷誓心知肚明。 他起身说:“我先艾克·迈耶学长聊一聊。” 黎颔首,她同样站了起来韦岫说:“我去见吴将军的近侍。” 吴秦会见她黎不意外。毕竟在王星的时候,他们相处的就算愉快。 楚檀也正是笃定吴秦总会找时间来见她, 才会交代她见到吴秦该说什么。 ——肃皇的弟弟, 守家卫国之志。 这位宗室子弟的功绩都写进了史册,黎在王星接受的育, 关于他的歌功颂德就足有一页。为唯一继承制确立后,皇室的小王子。赵玙在成年后展现出了远超过兄长的才能,当时的太子、也就是肃皇一度非常警惕赵玙。赵玙聪慧,他很早感觉到因自己而在宗室中产生的暗流,于是成年后, 他申请前往最边缘的第二军校求学, 同时入军加入前线, 联邦一搏近二载, 直至三岁力竭而亡, 灵归王星。在近乎流浪的二年中,除却年节, 赵玙从未国王星,也未留下后裔。他对兄长忠诚、对帝国忠诚,他的选择不仅进一步巩固了唯一继承制,更将曾可能引起帝国的『荡』的危机掐灭在了摇篮。 他是个伟大的人。 楚檀让黎向吴秦提起赵玙, 安得什么心倒是容易猜到。 外是他太大,怕是令吴秦都开始担心她是否怀有篡位之心, 想让她用这个事情来打消吴秦的疑虑。更有甚者, 或许楚檀还打着让黎欺骗吴秦,从而更方从他获取军中支持也不一定。 毕竟他罕见地告诉了黎沙力克的本『性』,让她免去白费力气走上弯路, 更有效地、将视线再次放在第五军校上。 楚檀第二次改变,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黎还是猜不出来。 说他父爱爆发相当她父亲什么的,都是气话。说楚檀会当笑话,黎心也知道不可能。 楚檀一定是获得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信息,这信息让他做出了扶持黎掌权有利的判断,所以他才这么做了。 可黎想不通的也正是这点。她心有反骨这事,她不信楚檀察觉不到。既然明知道她是个握住刀枪就会反杀的白眼狼,又为什么要喂养她呢? 是对自己太自信,觉得必能全身而退吗? 这是最合的推断,可黎总觉得不是楚檀的由。 在前往第星域求学以来,她见过了普兰,整饬了第三军校,甚至还掠过了卡罗尔·库欣艾克·迈耶。她觉得自己已然成长许多了,可在楚檀面前,她却好像依然是信息不足,莽撞冲的小鬼头。拼尽全力,好像都不能挠他一下,也不能挣脱他编织的网。 这感觉可不好受,黎这破脾气一上来,还真想和楚檀对着干——比如,偏不主和吴秦提什么赵玙,提什么未来。 她不提,难道楚檀还能控制吴秦问她未来吗? 黎冷笑,她还就不信不说楚檀交代的话,她还化不开吴秦心中的防备了。 吴秦请她过去一叙。 她走进熟悉的贵宾楼,前往吴秦所住的那一层。沙力克强军“恰巧”也在。 见她到了,吴秦起身向她颔首礼,温和说:“下午好,殿下。” 沙力克也同样向黎问了安。 黎笑眯眯答:“下午好吴叔叔。沙力克将军,愿您身体强健。” 沙力克出受宠若惊的模样,他笑呵呵道:“多谢殿下关心,殿下要来点下午茶吗?” 黎扫了桌上的东西。 吴秦显然是不会吃这种甜点的,沙力克瞧着温吞倒也不会主在吴秦这要求准备这些。那这些会存在于桌上,自然就是为她准备的。 既然为她准备了这些,那这场会面,不会有多严肃。既不严肃,有很多话可以用闲谈的状况试探出来。 黎坐在了吴秦为她拉出的椅子上。 她向吴秦道谢,吴秦见状笑道:“殿下还同在帝都一样守礼温和,我还未恭祝殿下在机甲五项中获胜。” 黎同样笑着说:“吴叔叔是父亲最好的朋友,我尊重长辈是所当然,倒也不用说上守礼。” 沙力克笑眯眯点头:“殿下是温柔之人,比赛时也是同样。在殿下获胜之前,我真是为殿下捏了把汗。植入自『操』系统这想法也太惊人,着实出人意料——是有优秀的老师在导吗?” 黎琢磨着这话。觉得惊人和温柔好像并在一起。阴险和出人意料倒是挺配。 她抬眼瞧了沙力克一眼,对于楚檀那句“墙头草”倒是有了更深的认识。 沙力克未必瞧不出她的本『性』,只是碍于吴秦在场,顺着吴秦的话说。但他又想知道黎的背后是否站着楚檀,所以说话间又要试探一二,从而来掂量吴秦楚檀这两尊佛谁更重些,根据他们的“重量”再来微调态度。 果然,指望第一军校是没戏的。其耗费经历拉拢沙力克,倒还真不如获得吴秦的青睐,势强后由他主靠近。 楚檀的提示一个字都没有说错。 明白这一点,黎又有点气不顺。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才答沙力克:“第三军校的战争史是山少将的,他是我的战术启蒙老师,您或许他认识?” 提到山敬忠,沙力克的眉梢跳了一瞬。 他看了一眼吴秦,吴秦 第72章 nbsp; 不愿屈膝 的眉头蹙起,他说:“啊,知道这位少将。不过他接触不多,似是吴将军曾经的下属?” 吴秦倒是不避:“不错,不过他对战争的解较为狭隘。如果是他授课,听听也就罢了,还是自己思考为好。” 黎乖巧点头,算是接受长辈建议。 沙力克倒是遗憾说:“殿下在机甲五项的比赛中的表现着实精彩,我本以为能在格斗中瞧见殿下更多风采——可惜赛事组取消了您参格斗的竞技资格,真是遗憾。” 黎谦逊答:“我的圣礼偏向创造,等离子炮也的确是我打算用在圣礼格斗中的能力之一。赛事组考虑到比赛的安全『性』,禁止我参赛也是出于公正考虑。再说赛事组虽然禁止了我的名额,却也同意了第三军校重新选择参赛人员,比赛对三校的学生而言,仍是公平公正的,我并没有什么遗憾异议。” 沙力克听后颇为惊讶,他感慨道:“殿下心胸宽阔。” 倒是吴秦,对于黎被取消资格一事,他有心安慰。 可他铁血领兵一辈子,确实不知道怎么安慰孩子。吴琰小时候哭了,他最多也是塞颗糖哄哄。然而对待黎显然不能这样,他左思右想后,恰好看见了桌上的甜点。 吴秦将一碟饼干推黎,安慰说:“这是郡——是您的表妹吴臻,她做了托我带你的,尝尝?”< br> 黎有些惊讶,她看向那碟饼干。心道:吴家厨子的艺难不成还是跟着姓氏走的吗? 不记得原小说,提过女主还会烹饪啊? 黎看了看那盘饼干,她伸捻起了一块,没有任何犹豫地咬了一口。 ——倒不是她对赵真的厨艺有足的信心,也不是她完全信任赵真认为这份饼干绝对安全。 黎尝到了『奶』油的滋味,她同吴秦说:“味道真不错,说起来我也正想问问将军,妹妹她最近好吗?” 吴秦见状神『色』和缓,他答说:“情况不错,最近似乎有打算前往第三星域磨练自身的意思。夫人问我的意见,我觉得小孩子强身健体没什么不好,殿下认为呢?” 黎笑道:“那当然好。妹妹身体康健,兄长也能更为安心。” 吴秦宽慰道:“殿下确如陛下所言,是心胸广阔的孩子。想来小女知道她为您做的点心得到了您的喜欢,也会很高兴。” 黎温声:“让妹妹挂心也是我不好,之后我会她多联系,她送点心,大约也是这个意思。” 吴秦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他笑出了声:“原来如。” 看着吴秦眼中的温度渐暖,黎在心中声补充。 ——不是信任,而是为了让吴秦放心,相信她对皇室存在感情。 她心道:就算不按楚檀的方法来,她也有自己的办法。 吴秦瞧着黎,楚檀曾经的话语都于烟云散去。 他明白楚檀不会的放矢,可第五军校的比赛让他亲眼清楚瞧见了黎在军事上的天赋。有天赋的新继承人的出现,引起宵小躁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这不是黎的错,不应由她来负责。 如果她确实是个好孩子,所谓夺位不过是楚檀的一厢情愿——那他倒也不必去妨碍这孩子去追求她想要的天地。 吴秦不经意问了一句:“虽说现在还早,不过时间过起来很快。殿下有没有想过,第三军校毕业后,接下来要做什么?” 黎咀嚼饼干的慢了下来。 吴秦主问了她的未来。 她在来之前想着:她不提,楚檀难道能控制吴秦说出的话吗? 现在看来:楚檀吴秦这么多年的朋友不是白当的,他还真能。 所以说,其实在授奖的那一刻,或许更早的时候——楚檀已料到时刻的这场三人谈话了。他料到了会有这一幕,忧心黎答错会影响后局,意提前了正确答案。 黎沉默了。 吴秦未能解黎的沉默,他又问了遍:“殿下?” 黎咽下了食物。 她看了看贵宾厅金『色』的吊灯。 沙力克就坐在一旁观察着他吴秦,黎心知道,既然是吴秦主问起,她这会儿说出赵玙是再自然不过的顺水推舟,也是能彻底打消吴秦顾虑,不会成为自己从军阻碍的关键。 她心非常清楚。 可她说不出口。 黎有种感觉,如果她将这话说出了口,好似她在心向楚檀跪下了一般。 她不想跪下。 吴秦又问了一次:“殿下,是有什么不方答的吗?” 黎艰难地,从牙齿中挤出了话。 她说:“不,很方。” 黎决定赌一局。 她在沙力克的注视下,直视吴秦,开口说:“我想成为您。” 在吴秦的惊讶中,黎松下了那口气。 罐子已经摔破,她干脆坦然道:“我想成为新的帝国元帅。” 成为帝国元帅有两层意思。 一层,是黎想要的,握重权,谁也不了她,她能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一层,是楚檀想要的,重病在握,剑指王星帝都,改天换地都在一夕之间。 但论是哪一层意思,黎想要权柄都是真实的。有了权柄她能威胁到赵锡,她会成为赵锡的潜在敌人也是真实 第72章 nbsp; 不愿屈膝 的。 这是最糟糕的答案。 连沙力克都尴尬地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黎却在赌吴秦并非如楚檀一般只为利起,她赌吴秦不会因一个可能而断绝她的未来。 或许在她说完今日的话后,吴秦会加强对她的监视。 更糟一点,吴秦或许会将她视为敌人。 但千千万万的坏处,都遮掩不住一个好处。 她今日这么说了,将自己的野心剖吴秦看,需楚檀决裂敌对,在吴秦这儿将自己楚檀分开了。 她楚檀可以继续互相利用,但楚檀却不能再代表她了。 黎在赌,赌她若是以自己的意志向吴秦展『露』野心,吴秦不会拒绝。 甚至,只要她不先背叛帝国、掀起『乱』,吴秦或许还会帮她。 她赌帝国双壁之一的武侯吴秦,有这样的气度。 吴秦凝视着她,黎坦『荡』比。 好半晌,这位帝国的前元帅说:“这个未来可不容易达成。” 黎说:“在第三军校读书也不容易。” 吴秦笑了笑:“也对。” 他伸出拍了拍黎的肩膀:“那就加油,要达成这个目标,你怕是得一路赢下去。” 黎颔首说:“我会一路赢下去。” 室内气氛一松。 沙力克方才笑道:“才说殿下做事出人意料,不想梦想也是出人意料。” “成为帝国元帅,殿下是想做新一任玙王殿下呀。” 黎一顿。 她看向沙力克,弯了弯眼睛说:“第三军校建立共和会时,我宣誓过,要忠于帝国,为人民而战。” “帝国军人言出必。我说的对吗,沙力克将军?” 沙力克神情慈爱,他不再多说什么。 吴秦看着黎,他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声的鼓励,又像是声的告诫。 “第三军校的新校训我也听说了,我个人非常喜欢。”吴秦神『色』温和,“既是为了帝国人民,愿您武运昌隆,殿下。” · 离开贵宾楼,黎如获新生。 等候在外的韦岫察觉到她的心情不错,问了句:“钱朵灵的事情办妥了吗?” 提到钱朵灵,黎表情僵了一瞬。 韦岫:“……您忘了?” 黎怎么能说着自己忘了呢。 她咳嗽了一声,说:“吴秦将军会帮我们的,如果钱朵灵去询问他的意见,他一定会建议她来我们这边。” 韦岫看了黎好一会儿,肯定说:“您忘了。” 黎赖道:“有什么关系,结果就可以了嘛。细枝末节就不要计较了,这场‘叔侄聊天’谈得我差点胃痛。” 提到胃痛,黎想起了什么,从口袋取出了临前吴秦交她的一袋饼干。 她分了韦岫:“我妹妹做的,我试过了,没毒,味道也不错。” 黎的妹妹自然就是赵真。 韦岫看了看袋子的饼干,颇为奈道:“下次有这种事能不能带个人?您要是出事了,我要去哪儿讨我的沉没成本?” 黎玩笑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带上你试毒吗?” 韦岫拆开了袋子尝了一块。 饼干的美味让她心情不错,她说:“带上君瑶,他身体好,出事也来得及救。” 黎听着:“……” 她问韦岫:“为什么不是吴琰?” 韦岫吃下了第二块:“咱们这群人,他打得过谁?还是算了,留守。” 黎看着韦岫欲言又止。 她好想说吴琰是吴秦的儿子,从小格斗训练不带停。他还有随撒种子种变态植物的异能,真打起来,他一个打个都算不。 不过看看韦岫的表情,黎还是把话咽了去。 毕竟以吴琰表现出的模样来看,她自己其实也不是很信这些话。 谁让吴琰长着一张王子脸,看起来是连筷子都掰不断的富贵人呢。 和韦岫一路聊了去,黎状态也调整差不多。 去后还有艾格·迈耶在等着,想到艾格·迈耶,黎顿时有种走出修罗结局重开新村的快乐感。 她原本已经做好了艾格·迈耶仔细商讨“第三军校第五军校友好互通协约”的准备,却不想刚刚走进第五军校借第三军校使用的会议室,就瞧见了殷誓奈的脸。 会议室没有艾格·迈耶。 黎的脚步停住,她看向殷誓。 殷誓两步上前对她低语:“艾格·迈耶来过又去了,为第五军校的诚意。” 殷誓简直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他抬起指向会议室,一处被黎占据用工台的角落。 “这一位亲自到了。” 黎顺着瞧过去,才发现她的地盘进了人。 第五军校的校长寒地听到了对话声,他将视线从桌上改了一半的六翼机甲上挪开,看向站在厅处的黎。 寒地向黎欠身问安。 在完成表面礼仪后,他对黎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在改装‘死神’。” 寒地指了指黎搁在工台上的机甲模型,评价道:“改得不错,是要送谁的礼物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73、第73章 nbsp; 万人指控 第73章 nbsp; 万人指控 桌上的六翼机甲模型是黎里在赌场赢卡罗尔后买的。 黎里不动声『色』地观察寒地, 回答说:“没有,做着玩的。” 她提醒寒地一句:“寒将,也是机甲系的学生, 会对‘死神’感兴趣也是理所当然。” 寒地听后点了点头, 他认同说:“不错,使用手『操』机甲的学生都会喜欢死神。” 他将视线从黎里改装的机甲模型上移开, 不紧不慢说:“你在比赛中虽然用得是传感机甲,但你也懂手『操』的系统。自动战斗程序编的不错,不过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动程序。” 黎里听到他这么说,就知道自己在比赛里的那点小手段骗得过卡罗尔骗不过寒地。 果然,寒地揭开她使用rt74真正的原。 “rt74是唯一支持手『操』命令的传感机甲, 你不是工程系的学生, 不可能编得出高智能的自动程序。想了想去, 总觉得你用的应该办法应该是预载手『操』命令。” “有学生把卡罗尔的战斗记录给你们, 从他的战斗记录里摘出他的习惯, 在使用传感机甲特有的视野捕捉程序来进判定,随后根据判定摘取手『操』命令进对抗——程序其实简单, 复杂的是你植入的指令,覆盖全场的预判。” 黎里没有反驳。 不如说,寒地正想要检查,第五军校是他的学校, 所有的数据对他都是打开,黎里在模拟舱做过的所有为都无法隐藏。 她承认, 寒地颔首说:“虽然只拦了卡罗尔片刻, 却也算是足够厉害的预判。” “殿下天赋卓然,在对抗六翼类的机甲上经验丰富。”寒地的指尖敲在她搁在工作台上的尖刀上,“卡罗尔输给你, 不算可惜。” 黎里敏锐听出了对方的言下之意。 她给韦岫一个眼神,韦岫便带着殷誓退出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黎里单刀直入问:“将来这里就是为问我昨天比赛的情况?” 寒地理所当然,他甚至朝黎里笑笑:“不然呢?” 他非常懒散地、甚至与有些失礼的,自己给自己寻了地方做下来。 笔直的军服穿在他身上怎么看都有些别扭,他根本不合适一板一眼的生活,和黎里最初对他判断一样——他只适合穿着宽松的衣物瘫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渡过人生。 将中的异类,科研院的奇葩。 寒地找到了舒服的位置,抬头看向仍然站着的黎里,示意她也别站着,反正屋里也没其他人了,不如坐着休息休息。 黎里:“……” 黎里也是头次碰见寒地这种没有世俗欲望的高阶将领。 她默不作声地挑自己喜欢的位置坐下,寒地才慢慢地说:“想问的倒是挺多,但问了估计殿下也不会说。” 黎里心这确实。寒地与王默同样关系匪浅,如果他开口问她王默或者试探王奕的事情,她肯定不会回答。 寒地说:“来这里,是因为艾克和说,如果不来,你便不会提供帮助。” 黎里闻言:“……?” 她皱眉:“记得没这么说过?说的明明是请迈耶学长能做主再来和讨论‘合作’?” 寒地:“……?” 他一样困『惑』起来:“是吗?” “真奇怪。”寒地慢声说,“听到的说法,是你交代卡罗尔,不出现,你便不出现。” 第73章 nbsp; 万人指控 黎里:“……”卡罗尔·库欣,你好,记着你。 “皇女身份尊贵,提出这种要求也不奇怪。”寒地微笑,“正巧也有些事想和你说,来一趟也不是不。” 黎里听完寒地的话,开口说:“将的意思……您来这里为第五军校的事是顺便,您原本就有事找我?” 寒地默认。 明明在运动会的开场上是能长篇累牍把所有学生念到差点睡着的家伙,在私下的时候,倒是惜字如金。 他与黎里说:“放心,不是问你问题,懒得废用功。” “只是来和你说点故事,顺便请你转交份东西。” 黎里听着满头雾水,寒地却觉得没什么问题。 寒地没有起伏的开口:“殿下应该知道,是王默的师弟,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突忽其来的故事开场,让黎里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寒地也不需要她有反应,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故事。 “是个懒散的家伙,并不喜欢麻烦事。如果不是因为科研院所实在是没有能发挥出他全部实力的机甲技师,大概率会在第星域养老,开个模型店,绝不会去王星遭那朝九晚五的罪。” 听到寒地抨击科研院上班辛苦,黎里忍不住稍稍辩解一句:“记得科研院所是双休配年假,好像也没有将说的那么——” 在寒地“就是痛恨上班”的眼神下,黎里闭上嘴,听他继续说故事。 寒地用和他念稿子一样,没什么情绪的声音简单讲述他为了王默前往科研院所上班的血泪史。提到他被迫改良传感机甲的苦,提到整个科研院所在研发手『操』机甲上帮不什么忙的恨,提到他为王默造出“死神”后唯一的那点高兴。 “不过现在已经是最后悔的事。”寒地说,“如果没有死神,战争结束也就不会那么快。战争没有结束,王星就做不到卸磨杀驴。” 黎里明白,楚檀也好、吴秦也好,当年的经历人没几个会和她说有关王默的事。寒地这心血来『潮』一般的讲述,是天下掉下来的机会,她一定要抓住。 所以在寒地的故事结束,但却又没有立刻离开的时候,黎里抓住了他给的机会,将心中心中疑『惑』问出口:“您认为王默将军身上的罪行,是欲加之罪?” 寒地沉默片刻说:“一个敢将刚出生不久的儿子托给王星武侯‘照顾’的将军,会在巡航的过程中叛离帝国吗?” 黎里没说话。能不能舍掉儿子这事难说,就比如楚檀,他给黎里的感觉是必要时连自己都能舍掉,更何况其他人呢。把儿子留给好友,和他会不会叛国之间没有必然联系。 黎里试探问:“叛国罪是重罪,审判尤为慎重。您既然有疑议,为什么当年不提?” 寒地淡声说:“为做不到。殿下或许不清楚,和上审判台的韦妙不同,王默是死后判罪——按照楚侯阁下的说法,他死前影像,便是他叛国铁证。着罪名是叛国,这影像列属最高机密,连同目击者也被要求恪守保密协约。打探不到。唯一能看见的、也是军事法庭展现给大众的,是王默所率领的第一军,集体指证王默叛国。这可不是一两人,是上万人的同时指控。”< br> “心知学长不会背叛。他未叛国,却有如此多的证词指控,殿下在王星住了也有一段时日了,您觉得会是因为什么?” 黎里心:那自然是权利斗争的牺牲品。 ……不过上万人同时指证,也就说里面还 第73章 nbsp; 万人指控 有不普通士兵了? 王默得是多重要的角『色』,值得议会冒这么大的风险买通上万士兵来扣这个帽子? 他毕竟不是大区将军,楚檀真会为了折一个作战将领而废这力气吗? 黎里感到了困『惑』。 她忍不住想,吴秦他们当初没能阻止议会定罪,是不是也同样是感到困『惑』,万人同时指控——这事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足以民怨如沸,非定罪不能平。 尤其是那会儿吴秦与楚檀还并未彻底离心,谁会为了除掉一个普通将领,做下这么大的局呢? 黎里想不明白。 寒地其实也不明白。 所以即便为王默愤愤,这么些年来,除了被科研院所逐出,他也没能找到一点能为王默翻案的办法。越是无力,越是厌倦,越是厌倦,越是牢记。 寒地记王默记得太清楚,没有比机甲『操』作者的技师更了解他的人。 黎里落地的姿势,是从教科书上学来的,还是有人通过王默的数据一笔一划教出来的,他看得出来。 对模仿死神的六翼机甲威力值提前预判的准确『性』是运气,还是确实接触过更接近的原机,他也看得出来。 王默有个儿子。 五岁之前他还在吴秦的安排下见过,五岁之后,楚檀遇刺一事,王星动『荡』,孩子自此下落不明。 寒地爱懒,他万事不经心,所以一旦有在意之事便格外敏锐。 他观察黎里久,开始做第二件事。 寒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像是仓库钥匙的东西递给黎里,说:“钥匙上有自动巡航系统,还请殿下有机会将这东西转交给教会您使用手『操』机甲,以及对抗六翼机甲方式的‘老师’。” 黎里没有立刻去接那枚钥匙。 见到黎里警惕,寒地看起来却像更为安心。他干脆将钥匙放在做成一半的机甲模型旁,然后像完成任务一般,准备起身离开。 黎里见状开口:“您不担心吞下东西吗?” 寒地听见黎里没有反驳“老师”,他微微勾起嘴角,却回头说:“随便你,懒得问后续。” 黎里:“……”可以的。 她只好说:“那关于第五军校的事情——” 寒地更是不在乎,他快要走出会议室,才留给黎里一句:“来过。剩下的随你和艾克谈。” 黎里:……好一个第五军校校长,真同情第五军校的学生。 见寒地出去,韦岫又敲门进来,她问:“和第五军校的合约协约要改吗?” 韦岫和殷誓也解了一下之前他与艾克谈的结果。 她和黎里说:“艾克·迈耶看起来对们要求的条件不太能接受。猜他请来寒地少将,也有想要加码震慑们的意思在。” “毕竟如果寒地少将愿意动用科研院所的关系,第五军校不借们这条线,也能解决困境。” “寒地不会和王星联系的。倒不如说,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回王星。” 黎里垂下眼,对韦岫笑着说:“那地方‘谋杀’他唯一的朋友,恨到今天了。” 韦岫忍不住挑眉:“那我们之前拟好的协约……” 黎里面不改『色』:“不改,让艾克·迈耶来,总之就这些条件,他们没得挑。”她甚至毫不犹豫地假传圣旨:“请他来的时候,你也可以和他说说,寒地校长已经认了,你就问他认不认。”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74、第74章 nbsp; 联合学制 第74章 nbsp; 联合学制 越野比赛进行二日。 三军校与五军校达成了协约。 “皇女为五军校提供信誉背书, 根据帝国法律规定,有了继承人的背书,帝国军队便能‘忠诚’为由拒绝五军校毕业生的派遣令。寒地校——至少在程序上——他重新握回了向二军区及五军区各中队派遣毕业生的权利。” 缔结协约当天, 负责与艾格签署协约的人是吴琰。 作为武侯、也算是三军校的门, 他向艾克·迈耶递出协约,道:“五军校是老牌上三校了, 既然门已经打开了,应该至于还需要别人搀着进去?” 艾克·迈耶唇线绷直。他当然明白,五军校时至今日的地位,能得拥有继承权的皇女的背书已是易。奢求更多,别说皇女答答应, 她能能真的做也是个问题。 协约内容多, 总结来过一条。 三军校与五军校形成联合学制。 军校的联合学制类比□□势上来, 便是两家形成“姻亲”。自此之后, 在联合学制协约结束之前, 两方的毕业生同于一校毕业生。五军校学生本该去的二军区及五军区,自此后三军校的毕业生也拥有一定派遣额。同样的, 三军校惯常去的七军区,五军校的学生同样可去。 除此之外,两校学生的交流制度、联合军演什么的,是些建立联合学制的附加项目。 艾克·迈耶最初对协约满, 实满的就是点明的这条“联合学制”。 错,五军校是没落了,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们总归在七大军区中仍有点影响力,要比只能去七军区或者十一星域厮杀的三军校前途要好的多。 签订联合学制,就于允许三军校分享五军校多年来积累的荣誉, 让他们攀着他们的背脊从众人最看的底端爬地上来。 三军校臭昭彰,即便进行了改革,由皇女、武侯,乃至殷家背书,一封申请引来的除了宗室附属的一军校,也就是别有所图的五军校。 七、四、二军校直接缄默,六军校更是未曾在意。 虽开了三校联合运动,也得了沙力克将军认可大概率确能重返七校运动,但三军校离真正能被广泛接纳的距离还很远。 选一个保有盛的学校签署联合学制,就像五军校请皇女背书隔开王默叛国带来的阴影一样,对三军校这是最快提升地位的办法。 双方自此之后,所有的誉、命运被绑在一,扯扯开。 卡罗尔带话回来说,寻找皇女帮忙的代价很高,但她守诺,像王星里的诸侯一般,将五军校当做可玩弄的棋子。 卡罗尔道:“她言出必行,说要赢我,从高空跳落也要赢我。” “说来好,但我确实在她的身上看了公平交易的意思。”他坐在摇椅上慢悠悠晃着,“只要我们出的价,她就可做我们最可靠的盟友。” 艾克被赵妍摆了一道,正心烦意『乱』。 他当时便冷声问了句:“你和她接触几次,这么肯定?” 卡罗尔眨了眨眼,他着回答:“三军校在和我比赛前也没和我动过手,怎么就对我的招数那么熟悉?” 艾克微怔,卡罗尔慢悠悠道:“他们可 第74章 nbsp; 联合学制 调查我,我当然也可调查他们。” “这位殿信誉很好。”蓝『色』眼睛的青年从摇椅上直身,他温声劝着朋友,“和她做这笔生意,纯当投资。” “联合学制对我们而言,也并非全无好处。若是皇女真能成为军中统帅——三军校作为她亲手整饬的老家,地位必将超然。届时,联合学制的存在也能令五军校也中谋利。” “七大军区的任意派遣权,也能从一军校换五军校。” 艾克当然明白这一点。 只是—— “你确定皇女能成事吗?” 卡罗尔托着巴,他的眼睛弯,瞧着干净又明亮。 “当然。赵锡和她比来,简直像是温顺过的家猫。” “签艾格,它能满足你的愿望。”卡罗尔着说,眼睛里没什么商量的意思,“叔叔他帮忙的。楚檀与吴秦理区区五军校。” 漂亮的青年慢慢地磨着牙齿,于齿缝缠绵道:“她一早算好,我们别无选择。” 艾克沉默着,点上了寒地给予自己的电子签章。 吴琰见状,直接将黎里的章按了上去,普兰在学校里,他的校签章得找他后补。 吴琰赞赏道:“明智的选择,迈耶学。” “普兰校签完章,我将另一封发至您的邮箱。” 艾格·迈耶看向吴琰,他最终道:“三军校运气错,帝国皇女竟然去了你们那里。” 这话的言之意便是如果皇女当初选的是五军校,今时今日,五军校与三军校之的处境便能换一换了。 吴琰听得心情错。 一方,他觉得艾格·迈耶能说出这种话无疑证明了他在这场签约中的成功,艾格越是生气,说明三军校获利越大嘛。 另一方,艾格·迈耶说他们运气好,就于夸皇女能干吗?嘿,夸他妹妹能干,有什么开心呢? 吴琰心情好,所收好协约还多说了句:“三军校运气的确错,若是当年我父亲选择了它,后又为我选了它,它也有今日。” 艾克听的莫:“我说的明明是皇女。” 吴琰颇为惊讶道:“啊,学知道吗?我为您看皇女决定前往三军时接受采访的那一段话呢。” 他挂着虚伪的容说:“殿是为我来的,我没人陪着棋,她担心我无聊。” “归根结底,您应该惋惜的是我没有来。” 艾克·迈耶:“……” 你们王星帝人,是这么自信的吗? 艾克无能能狂怒。 他看着吴琰神『色』轻快地出了内室,转而走向观战台去与看比赛的皇女和。 有那么一刻,瞧着武侯的背影,艾克真想致电卡罗尔,愚蠢地问上一句他能能靠自己的相把皇女弄来五军校算了。 看『性』格,卡罗尔的皮相总比棋的强! 观战台上,吴琰回来后将存有协约的平板终端给了黎里。 黎里接过看了一眼,对吴琰这次的完行动表示了赞赏,并将这封联合学制的协约书递给了韦岫。 韦岫接过来,看了两眼,便明白了黎里的意思。 联合学制,意 第74章 nbsp; 联合学制 味着她能够 五军校的毕业,是三军校,而是五军校的话,她的父母便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黎里没有看她,韦岫攥着薄薄的终端,弯了嘴角。 吴琰坐了回来,见大家情绪错,心情更好了,他问君瑶:“比赛怎么样,殷誓能赢吗?” 黎里道:“殷誓赢问题大,毕竟也是在十一星域活来的少校。问题大的是一军校。” 她抬手指了指屏幕上一军校目前成绩最好的参赛者韩天。 然而即便是韩天,也过是堪堪保着五的位置而已。 “一个机甲系的学生参加越野真是够怪的。虽说他的成绩的确是要比另两个综合作战系的强,但怎么看好像也强过钱朵灵?” 吴琰看了一眼,说:“你又没见过钱朵灵越野,怎么知道她比韩天要强?” 黎里说:“我当然知道了,但是君瑶能判断啊。”她看向君瑶:“从身体素质来看,是是钱朵灵要更强?” 这是“你爸混蛋”后,黎里和他说的一句话。 君瑶沉默了一儿,在黎里的视线中艰难地点了头。 他虽然完全知道钱朵灵的身体素质怎么样,但韩天行是肯定的。 君瑶:“……韩天在越野上的素质,的确一般。” 黎里心满意足。 吴琰在被君瑶的强大洗脑后,对于君瑶有种盲目的信任,尤是在格斗越野这种军事项目上。 吴琰:“啊,那钱朵灵怕是要气打人了。” 虽然君瑶回来了,由于殷誓没有说他可用保护皇女,所沙里也在。他听着君瑶这么说,由也生出疑『惑』:“既然钱小姐比较强,那一军校为什么让她上,而选择韩天?” 沙里这句话问出,黎里他们安静了。 还是吴琰好心给解释了:“一军校是贵族军校,韩天的伯父是韩侯。六大诸侯在韩侯排二,你说,一军校是是得确保给他一个次?” “论家世,能让区域大将放在心中考虑的,也就这么几家。钱朵灵,韩天,赫尔南多。钱朵灵『射』击能得胜,既然得胜了,便必参加他。韩天是机甲系的,可他摆明机甲胜了,那自然要给他他的机,比如钱朵灵更适合的越野、军事五项,及格斗。” 沙里听得愕然:“竞赛该是强者为先吗?还没胜,怎么先分了奖牌?” 黎里了声:“因为贵族的公平就是利益分割的公平。” “在一军校眼里,确定能在『射』击中得头的钱朵灵已经拿了足够的利益,剩的便该分给他人了。至于他人配配,那是能力定的,是血统定的。” “韩天姓韩,就得想办法让他能有一块蛋糕。至于分出这块蛋糕要牺牲多少他人的机,宗室在乎。” 说着让沙里听太明白的话,黎里问了韦岫一句:“韩天参加了多少项?” 韦岫回答:“真巧,综合作战系该参加的,他参加了。” 黎里心满意足:“太好了,谢谢韩天。我看比赛结束前,钱学姐就去找吴秦将军咨询转学的事。” 瞧着殷誓的优势稳得能更稳。黎里贡献出了自己的金库: “三喜临门,今晚我请大家吃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75、第75章 nbsp; 乌鸦嘴 第75章 nbsp; 乌鸦嘴 维克·普兰回到第五军校时, 军事五项比赛都已经进行过半。 他这校长做得也挺甩手掌柜,以至于好不容易现在了观战台上,学生们还吃了惊。 维克·普兰也不挑剔, 他没有上楼去与吴秦他们起, 反而找到了黎里他们在地方坐了下来。 他身材高大,坐在观战台座位里, 整人束手束脚,看起来甚至有点好笑。 别人见到了不敢笑自己家校长,黎里没那么客气。 她量着普兰,困『惑』不解地问:“您和我们挤在起不难受吗?上楼左拐贵宾室,楚侯那边还有茶点。” 普兰完全不为所动。 他甚至同前排沙里笑着说了两句, 和对方讨了瓶气泡饮料。 黎里看着他悠哉开了瓶盖喝了口, 方才回答说:“如上面这么舒服, 你怎么不去?” 黎里:“……” 见黎里不答话, 普兰挑眉说:“你看, 我明明选对了更舒服地方。” 眼见普兰定主意要坐在这儿,黎里也不拦了, 随他去。 倒是普兰没有人看比赛意思,他问黎里:“比怎么样?” 黎里颇为自豪说:“以准备回去修花园了。” 说完这句,黎里也意识到普兰现在回来是真刚回来,如他只是逃避校长职务和寒地般多懒, 那不至于连第三军校获得成绩也不清楚。 黎里简单和普兰说了这几天情况:“『射』击拿了第,机甲我们包揽了前三。越野殷誓拿了第, 第是第五军校, 第三嘛——第军校耗尽全部参赛者之力,算是把韩天送上去了。” 普兰看了看今天军事五项:“军事五项是单兵行动,不算集体行动。第军校韩天估计挣不到名次了, 前三会是我们和第五军校。不过这首位——” 普兰瞧见了场中卡罗尔·库欣:“这小子反应不错呀,我们人要赢过他还有点困难。” 这倒是。 卡罗尔·库欣为单兵能力也非常优秀。难怪在机甲五项比赛中没了机甲,他还真敢与黎里再拼拼。把圣礼这种特殊能力排除在外,卡罗尔·库欣有着不亚于综合战系身体素质。从比赛中他表现来看——卡罗尔·库欣格斗技巧或许还在沙里之上。 也就说,排除圣礼能力硬碰硬,黎里还真不定能赢他。 有『操』控传机甲能力,却还能将手『操』机甲到这种地步。天才然不是随便说说,卡罗尔·库欣确又张狂本钱。黎里在心中说道,只惜圣礼不能被排除,异能也是实力种,卡罗尔没有胜能。 不过在签署了联合学制现在,军事五项是卡罗尔赢还是第三军校赢差别已经没那么大了。 第三军校已经从这场比赛中达成了目捞足了好处,剩下比赛—— 黎里认真了,协约归协约,如能赢过第五军校,那还是要赢。 到这里,普兰难得现,黎里也就顺手将之前缺他电子签章文件发了过去。 在普兰完全不明白眼神下,她介绍说:“校长在偷懒时候我们没有,和第五军校十年联合办学协约。您看下,没问题记得签章。” 普兰目十行看了两眼。 他对黎里连这东都能弄来是真佩服。 所以红发少将还认认真真问了句:“你去拿刀胁『逼』寒地了吗?” 黎里不客气地回:“我这是谈判技巧高超。您要是没有意见就赶紧签,我还得发给第五军校,吩咐筹备官宣呢。” “还是说,您算来负责后续工?” 普兰当然对这琐事没兴趣。 他曾经兴趣是观察学生们搏斗“成长”,现在也没有变,只是从“学生们”变成了单独“第皇女”。 比起如何让第三军校永垂 第75章 nbsp; 乌鸦嘴 不朽,他更热衷于看黎里在做什么。琐事显然扰他观察完整『性』,这能“放权”下去由旁人做事,普兰从不会揽在自己身上。 他痛快地签了章。 黎里将完整版文件顺手便抄送给了艾格·迈耶,处文件关头她顺口就问了句:“这几天您干什么去了?听起来似乎并不在第五军校。” 普兰也不瞒她。 他喝着饮料抽空说:“回了趟第四星域,有革命军闹事。” 黎里嗯了声,片刻后,她抬起了眼睛,转不转地盯普兰。 “第四星域,革命军闹事?”黎里慢声道,“我好像完全没看到相关报道。” 普兰说:“闹不上去。所有动『荡』扼杀于萌芽,便等于不存在动『荡』。革命军这点小事在第四星域不算新闻,你小跟班人能处两车巡逻士兵派遣就能解决事情,上报不觉得浪费时间吗?” 革命军事情在她来第四星域前,吴琰就和她科普过。只是她来这段时间第四星域都挺平静,以至于她都快忘了吴琰说过,为第四星域贫瘠与普兰放纵下滋养“暴戾”令第四星域动『荡』,诞生了真正“武装革命”。 后来黎里也去了解下这所谓“革命军”。 怎么说呢,从贫瘠星域里为资源分配匮乏而绝地起义“革命军”,其实是比改良派殷家还要软股势力。 第四星域本来就不是适合人类生存地方,起义人心中也很清楚。所以所谓革命起义,倒是更像向军队劫。有了食和安生之地便安稳,没了生存法子便再闹闹。 当然了,这是现在情况。第四星域“革命军”刚刚现时候,还是颇有几分“无产阶级革命”气势在。他们那会儿有着领袖、有着组织,甚至还有着完整纲领和明确目标。 那会儿“革命军”领袖们还有不少人才,在十年前确实将第四星域搅得天翻地覆,令普兰头痛得要命。根据记载,以普兰能力,镇压这场□□也足足花了三年多时间,最后还借助了议会力量方才摆平。大部分领头人都被缉拿了,剩下小部分逃逸,偶尔会在第四星域外地方鼓动民众。不过其他星域并不似第四星域贫瘠,响应者了了,即便偶尔爆发『骚』动,也再没成什么气候。 普兰其实说不错,现在革命军暴动确没必要再上报议会。甚至议会对此也是默认。 只是知道归知道,当亲眼见到普兰动军完全不知会议会行径时,黎里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慨了句“边疆藩王”。 也难怪第四星域不尊宗室,自由惯了重兵将军,确很难拿天边皇帝当回事。 拥有独立司法权国中国。 在第三军校过了这么久,黎里差点都忘了它该是什么样。 黎里忍不住就:被允许完全私自动兵镇压□□第四星域,如有朝日真要谋反暴动,除却资源匮乏 这缺点,这地方也太适合做逆贼老家了。 普兰见她时不说话,好心提醒了句:“第三军校是第三军校,普兰独立司法权和学校不样,你要是敢动,我是不会像让渡学校般好说话。” 他微笑说:“这事会牵扯上生死。我不疏忽而害得您现什么意外,殿下。” 黎里对普兰威胁并不放在心上。倒不如说,怕普兰杀人那就别改第三军校了,底线这东本来就是步退步步退。 她直接说道:“没关系,我很受宠。您要真让我了意外——” 她微笑说:“第三军校不好说,第四星域红发贵族定为我陪葬。” 维克·普兰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他认同黎里看法:“您说不错,那会是谁都不看到结局。” 黎里同样颔首道:“当然,不过校长也不担心它会发生,我向尊师重道。” 尊师重道这几词说来。除了维克·普兰神『色』如常,熟悉 第75章 nbsp; 乌鸦嘴 黎里人或多或少脸『色』都变了变。 沉不住气如吴琰差点就笑了来,还是咳嗽勉强遮掩了过去。 吴琰道:“唉,看比赛,还是比赛好看。咦,卡罗尔·库欣是不是要赢了?” 军事五项比赛卡罗尔·库欣确赢了。 第名与第三名不意外依然是第三军校。 虽然失了两冠军,但第三军校综合赢得已经足够多,在积分榜上,他们仍是第。 “下场是不是就要比沙盘了?”黎里看向吴琰和韦岫,“我记得军事五项与沙盘比赛间不休息。” 确是沙盘比赛。 第军校赫尔南多等完了军事五项比赛结,他已经站了起来,准备进入沙盘室准备抽签对局了。 吴琰见韦岫有点紧张,安慰说:“赫尔南多是挺强,不过遇到他估计要挺后面了。你前面练练手熟了,就会发现到后面他其实也挺顺手。” 黎里问吴琰:“你和赫尔南多下过棋吗?” 吴琰摇头:“没有,但第军校来指挥,按照我爸说法,都是科书开模来样。下过,就等于下过全部。” 吴琰很自信:“我和钱朵灵下过。” 黎里&韦岫:“……” 吴琰自己也知道拿钱朵灵水平和赫尔南多比有点不合适。 他确不太看到韦岫紧张。 吴琰了说:“不然开局让我碰见赫尔南多就是了,正巧给你板。” 在下棋上,小侯爷真很自信。 韦岫叹了口气,也不说别了。她和黎里告辞,黎里在她走之前,将口袋里枚奇形怪状吊坠给了韦岫。 君瑶看到吊坠:“……” 黎里认真说:“这是君瑶给我,保胜护身符,陪伴了君瑶,跟随了我,至今未尝败。” 她握起韦岫手让她将吊坠握在了手心里,“很珍贵,借给你,记得比完赛还给我。” 韦岫只觉得掌心滚烫。 她瞥了眼君瑶,差点就松开手把东还回去。 不过也是差点。 皇女所赠,不必请辞。 韦岫握住了吊坠,她向黎里笑了起来说:“放心,输了赔你。” 吴琰在旁看着,问了句:“我呢?” 黎里道:“君瑶就给了我。”她看了看君瑶,“不然你问问君瑶还有没有?” 吴琰:“……” 他看了看目光沉稳君瑶,决定带着自信上赛场就好。 韦岫和吴琰去抽签了。 普兰才说了句:“那坠子挺漂亮。” 黎里听到普兰这么说,差点以为他审美异常。 普兰说得却很正经,他在空中画了画吊坠扭曲线条:“不觉得很像某鱼类鳞片上花纹吗?” “不规则,但挺好看。” 黎里仔细回忆自己看过鱼,怀疑道:“有吗?” 她问君瑶:“你见过类似吗?” 君瑶同样摇头,他比黎里更『迷』茫。 大家都没见过,就维克·普兰见过,这让红发大块头自己都不能确认了。 普兰:“我怎么记得是鳞片上花纹……?” 黎里不客气道:“年纪大了,记忆也不好了。” 和这帮孩子比起来,三十头普兰还真不好反驳。 他们在这儿聊天,三校参赛者抽签结也来了。 沙里指着屏幕上对战表,期期艾艾:“殿下,这、这对战表,好像和小侯爷希望优点误差。”。 黎里看到对战表,第时间也没能说话。 这岂止是误差,简直是南辕北辙! 预选赛,吴琰抽到了不知名第五军校学生。 韦岫,她抽到了赫尔南多。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76、第76章 nbsp; 地狱签 第76章 nbsp; 地狱签 随着对战表公布, 每组对手相应抽到的沙盘也公布了。 吴琰的沙盘是一场星球上城市战争,这场战争也是帝国与联邦之间的一场经典巷战,教科书里对此也了千百遍, 吴琰运气更好是, 他抽到的是本就作为胜利方的帝国。 韦岫呢?就好像两人上赛场前交换了等级牌一样,她不仅抽到的是与吴琰一般有力冠军争夺者, 抽到的沙盘,是那一场经典到不能再经典的118星闪电战。 吴秦将军打下,着名淮阴前线大捷,直将联邦『逼』至第二战线,耀目到连山敬忠都喋喋不休、一场意义非凡的战役。 韦岫抽到的不是胜方帝国, 她抽签抽上了联邦。 不管韦岫现在站在沙盘边是什么心情, 黎里坐在观战台上, 伸出手『揉』了『揉』自己脸。 她开始思考, 是不是君瑶送出去护身符帮她在机甲五项里获胜用去了全部能量, 怎么韦岫带上它,不仅没有好运, 场直入绝境了呢? 维克·普兰倒是瞧得津津有味,他说:“不错啊,看看她后面几盘会碰上敌人,只要能在开局搬掉赫尔南多, 她进决赛没什么困难。” 沙听到校长的评价,罕见『插』了句嘴:“可困难不就困难在赫尔南多吗?要是输了, 也就是一轮游了。” 其他学生忧心忡忡, 显然都在担心韦岫过于倒霉运气,会让她在这场比赛一轮结束。 维克·普兰瞧着特种作战系、机甲系等等不同学院的学生,在一场和自己毫无相干比赛中, 真情实感地替同学担忧着,深绿『色』的眼中满是趣味。 他问:“她输了也不是你们丢脸,不用这么担心。” 大概是黎在,沙胆子也大,竟也敢对着校长摇头。 他说:“校长,话不是这么说的。” 维克·普兰追问一句:“那该怎么说?” 沙答不出来。被普兰追问显然也让他有些气虚紧张,他嘀咕道:“总之韦岫虽然可恶,她是和咱们一起的。一起的,就不能这么说。” 维克·普兰撇了嘴角,对这样的话显然感到新奇。他要是没记错,这帮小崽子们半年前在学校里,打最起劲的可就是一起的。 维克·普兰察觉到校训改后学生们身上逐渐发生变化。他意味深长地看向黎里:“殿下真是颇有昔年乾皇之风,受人拥戴,众望所归。” 乾皇赵乾。他是帝国的第二任皇帝,是将自己姐姐妹妹都嫁予六大诸侯,允下自己后裔与六大诸侯姻亲关系,将特殊基因存在由皇室扩向宗室,带领帝国走向繁荣的奠基人,也是亲自提刀杀了哥哥的皇帝。 这么个皇帝,你要说他功彪史册没问题,你说他受人拥戴也没问题,你说他众望所归——一个自己夺来继承权皇室子弟,怕是用不上这个词。 黎里只当没听出普兰话中的讽刺暗语。 她全心全意地看着屏幕,在心中回忆着帝国神话传说里那些神明,挨个祈祷保佑韦岫正常发挥。 作为皇女,她要求韦 第76章 nbsp; 地狱签 岫获胜。 作为朋友,她只希望韦岫不留遗憾。 赛场内,预选赛正式始。 沙盘比赛与机甲模拟舱所使用的方式有些许相像。 敌对双方面前放着一张巨大,按标尺缩小的仿真模拟地图,双方在这地图对面各持一方。 地图上标记着所有部队初始驻扎地址,以及不同后勤部的军备补给情况。除了微调双方兵力已确保比赛公平外,其余所有数据一比一原战役。 也就是说,沙盘不仅会原战场原址,会给配上相应数据模拟官兵。这些官兵会按照竞赛者命令指挥士兵行军、交战,然后再通过数据模拟交战方式将战况及时反馈作为司令官参赛者,由参赛者根据变化战况作出进一步指挥。 除却不是真正的士兵在战斗,沙盘比赛乎和真正的“战场”没什么区别。 形式上或许还是有区别的。 在比赛刚始时候,双方在地图上都只能瞧见自己势力范围情况,若想要瞧见地图的另一半也就是敌方的用兵状况,便须得派遣侦察部队获取信息。 毕竟在真正的战场上,指挥官不会只能通过使用侦察兵来解锁地方的地图,也不会被拔掉司令部就算战争失败。 韦岫站在立体地图前,在她对面,是利用科技手段拉近虚像而建起人影。 维克·普兰似乎要将前天没看到的比赛全部都补回来。 他瞧着屏幕韦岫和赫尔南多,点评道:“这场比赛要翻盘真不容易,赫尔南多家族的家训是勇敢果决,想来他们家孩子不会在一场已经写明胜利方式比赛中犹豫。” “闪电战,赫尔南多一定会用一样的办法来对付韦岫。118星一旦被切断,这场比赛韦岫便回天乏力了。” “这签抽得真是厉害。”维克·普兰侧头想了想,又笑道,“不过要赢也不是没有办法。” “总归战争没走到118星那一步,联邦在这场战斗中主力总还是偏胜方的,只要韦岫保守行军,不要突进,保住后勤线与赫尔南多硬拖,走持久战,也不是没有胜利的可能。” 黎里问君瑶:“你怎么看?” 君瑶思考片刻,摇头说:“不妥当。” 君瑶虽然从未学过系统指挥,他丰富战争经验让他瞧见了拉锯的弱处。君瑶说:“沙盘竞赛毕竟不是真正的战场,在真正的战场上,一场战役打上四五年也是有。可是沙盘比赛为了能在五个小时内决出胜负,对于士兵的数值都经过了调整。士兵数量以及消耗度是远高于实际战场的,如果在沙盘中选择拉锯战,结果怕是两边都得无法获胜,是两败俱伤。” 维克·普兰自然清楚,不过他提醒:“这是不会输最稳妥法子。” 君瑶看向黎里。 黎里说:“两败俱伤和输没有区别,韦岫不会做赔本赚吆喝事。她要么干脆认输,要么一定会想出别的办法。浪费资源不是她风格。” 黎里看着屏幕韦岫在斟酌许久后,慢慢下达了第一个行军指令。 ——她没有认输。 第76章 nbsp; 地狱签 知道对手是赫尔南多那一刻,韦岫脑袋过了多东西。 诸如君瑶是不是给护身符下了咒,所以这东西只对皇女有效她拿了就是诅咒。 又诸如只学完了《战争条例》与《经典一百场》自己和以指挥着名第一军校的三年级生同台竞技,这头是不是有点黑幕。 可再多想法,在她既抽到了最糟糕签又最绝望战役后,却统统都消失了。 要说的话,便是跌进了低谷,她都开始好奇起自己在这么糟糕境况下能折腾点什么出来了,从而竟又拾回了平常心。 以着输了也不算丢人,赢了更是赚到的心态,韦岫坐上了指挥台。 当宽阔第十一星域缩略图沙盘展现她面前,瞧着那颗在漆黑宙宇呈现黯淡蓝『色』的118星,以及立体地图对面赫尔南多虚像,她的心情反倒平静了。 韦岫:这沙盘如果在缩小一点,小到棋盘那么大,两个人分作一边排兵对抗…… 韦岫:这场景我好像挺熟悉。 双方坐上指挥台,系统便会播报模拟战役的简要介绍。 淮阴前线。 系统是这么称呼沙盘上模拟战役。 连韦岫这位指挥系一年级生都知道,淮阴前线大捷这场战役的关键点,说到底是吴秦将军配合等子离炮,在三小时内夺下作为联邦补给星118星闪电战胜利。118星夺取切断了联邦第一防线物资输送链,输送链一断,联邦第一防线不攻自破,只得退守第二防线——这是118星闪电战在教科书上留下意义。 韦岫回忆着教科书上过每一点,有吴琰提过每一句有关于它话—— 118星胜利的关键在于速度。联邦前线主力来不及专向救援,毁灭式袭击也使联邦救而不得。 第一防线焦灼点原是110-115星群。 主战场114-115星域联邦势强区域。 联邦主力凶猛,吴秦将军制定三小时毁灭计划是碍于当时指挥官能力不得已而为。 三小时。 主战场。 114星。 韦岫看着对面赫尔南多虚像,瞧着地图上标注着军队军备,在比赛声响时候,伸出手指,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女『性』的手指点在立体沙盘上,118星在她面前放大,星球上代表军队军备点由她指尖决定行动去向。 瞧着地图上五颜六『色』如同棋子一般的圆点,韦岫心道:真像下棋,难怪吴琰这么自信。 不过沙盘没有棋局那么多规则,就比如在棋局上,她不可能运用跃迁方式跳过吴琰的数颗棋子。 然而在沙盘她可以,她不仅可以进行跃迁,可以进行不分步数的进攻。 比赛刚刚始,韦岫派出的侦察兵甚至还没迈出118星。她看不见赫尔南多行动,同样的,这会儿赫尔南多也发现不了她的行动。 在这关键的时点,韦岫没有选择留守118星保住补给线,她给118星下达了新的指令后,选择了撤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77、第;77章 nbsp; 将军 第77章 nbsp; 将军 淮阴前线战役, 虽已奇袭告终战斗,但从本质来看,仍是一场高规模的军团战役。 军团战役, 便意味着其兵种繁多、地星复杂、战可能『性』极高。 韦岫坐在指挥台前, 联邦在前线所有的补给点、兵点、军备点全部以不同的颜『色』标注在她的眼前。 为最重要的补给星中转点,118星的黯淡蓝『色』也似如黑夜中的宝石。除却118星, 他们在课本上不曾学到的、只有曾经亲历过战场的人方才能勾绘出的真实先前状况—— 被联邦称“藤蔓”的119星,为距离与帝国交战最前线最近的一颗绿『色』星球,其上安排着数量最多的登陆部队,正源源不断随着星舰登陆114星及115星,与帝国争夺中央宙宇区域的控制权。 还有名为“墨曜”的黑『色』120星, 它因与115星之间毫无阻挡, 故而是重型星舰出发的停靠点。在这颗星球上, 重型星舰可以直接远程发『射』电磁武器攻击宙宇中帝国的机甲兵。 还有121星, 这颗星球因距离前线较远, 故而是一个辅助补给点。第二防线要通过这条补给线运送兵源便要擦过由帝国控制的113星,补给极其不安全, 也浪费时间。 除此之外,联邦兵种分有类,正面主要由人鱼组成,其次侦察兵种迦楼罗族, 再次特殊兵种节肢类生物、以及其他联邦低智生命体。人鱼具备类人、甚至超越人类的高智,是人类统治宙宇最大的敌人, 迦楼罗族同样聪慧, 却在单能力上稍弱,落单极易被人类搏杀,至于联邦的低智生命体——祂们有着最强的执行, 却无法独立思考。 韦岫看着详细至极的己方介绍,忽然明白了吴琰当初说过的那句“拿到胜方的竞赛者才比较倒霉”的意思。 不错,在战术上,她没有任何可供参考的可能。可在信息上,她是远超过赫尔南多的。 科书上将帝国一兵一卒都进行了详尽的分析,却对联邦兵种略一句而过。 赫尔南多要了解联邦兵种的具体情况,必须如同年的指挥官一般先进行刺探。 而她却远没有这个必要。 帝国兵种无需刺探,科书上写的清楚明白。吴秦带领的突袭综合战中队,机甲大队,十艘星舰近五万兵力。 110星是帝国前线战役的后方补给点,113星是帝国前线要塞。 她不需要去了解帝国的要塞、更不需要去了解帝国的兵力。她甚至了解帝国每一颗星的具体坐标。 在信息的极大优势下,她对于侦察兵的倚赖极低,这意味着,她多出了一支行动迅速的中队兵力。 数颗星球放大投在韦岫的瞳孔里。 她双手交握,耳边习惯『性』地似乎又听见了某位“老师”的声音。他喋喋不休,对她的业百般挑剔,说道:“知道你是一年级,但是一年级交出这种业也不应该。你学过战争条例了,第一章第一节,战术的本质应该会背。” “战术,说到底是组织并实施战斗的方式。要组织战斗,第一步便是了解敌双方实。看看你的业,敌方有什么你倒是清楚了,方呢?” “兵力呈优势则运战,兵力相等则选局部诱敌集中剿灭,兵力弱势方考虑奇袭关键——这些都是写进第一节的东西,你看不懂吗?你只有一个机甲小队,你用机甲小队去打敌方两个星舰大队?” “老师”嘲讽毫不犹豫,一边改她的业,一边甚至还能在棋盘上顺便将她“将军”。 他说:“韦岫,实在不行转系。看你读工程系也不是不行。” 韦岫然不离开最有希望平步青云的指挥系。 她只是拿回了业修改,并且重新与吴琰开了第五局棋。 第五局棋她打平了。 就好比现在,韦岫不仅不再紧张,她甚至开始觉得自己幸运。 立的地图近乎要将她包裹吞噬。 她看着闪烁着的群星,手指点上了藤蔓119星,她下达的第二个命令,对登陆部队进行了重编。 黎里他们坐在观战席上,能非常清楚的瞧见在指挥官的安排下,战争推进真正模样。 赫尔南多不愧是家训果敢的勋贵子弟。他没有丝毫犹豫地选择了奇袭战法,但在选择的同时,他也十分慎重地派出了侦察兵刺探韦岫进兵的实况。 赫尔南多为第一军校指挥系的佼佼者,他然清楚战场瞬息万变,一场胜利难以复制的道理。 只是吴秦年的选择,对于帝国军而言本就是最佳选择,帝国军将前线已推得极深,后续补给远没有联邦迅速。考虑到国内供给,拉长战争时常的战方式本就不是帝国首选的。关键点奇袭——无论让谁来打这一场战役,都会如此选择。 所以,这场沙盘推演的关键点全在于他能不能复制吴秦将军年做到的小时攻占118星。他相信韦岫也清楚联邦溃败的根源,对于118星一定也加重防守。 所以如在三小时内攻下一颗早有准备的118星,才是赫尔南多这一盘需要解决的真正关键。 他神『色』凝肃,侦察兵尚未传来118星的消息,但是前线战役的正面交火依然开始。 沙盘上他可以清楚的瞧见114星与115星被染成了鲜红『色』,期间的漆黑宙宇中布满了各方星舰与机甲——战火纷飞,角已然开始。 赫尔南多瞧着沙盘,他的指尖在114星上摩挲许久,最终仍是决定抽掉出一纵大队,随原本计划定中的机甲小队,先慢慢探向118星。于此同时,他改变了115星交战的方式。他有意的开始将交战的方向拉向116星——116星地处118的腰腹处,从116星开出等子离炮,足以击碎一部分118星的防御。 代表帝国的军队开始行动。 沙里他们瞧着两方截然不同的行为,颇为焦急道:“赫尔南多一看就是老手啊,又是分兵又是合兵的。韦岫行吗?看她到现在也就是将118星的机甲兵撤离了,然后从119星拨来了一支怪物 第77章 nbsp; 将军 中队。哦,现在好不容有下一步了,她把侦察兵打散,跟着怪物出门了——不是我说,节肢动物反应那么慢,即便有迦楼罗带着,这也太累赘了!” “她这是认输了还是没认输啊?” 黎里也看不出。 在她看来,韦岫是个很有主意、并且能很快下定主意的人。赫尔南多的果敢一词用在她的身上也毫无违和。集训里,她在得到初始资本后——一脉冲枪后,便敢借着枪组起卫队,聪明地知道用工蚁的方式来运用所有的人力成本,并在本应厮杀争夺的集训里,获得她想要的东西。 后来进行改革也是一样。黎里需要她率领士兵获胜,可如获胜,同样是她自己想的办法。与吴琰推演也 好,从食堂突击也罢,这些都是韦岫的判断,韦岫的抉择——那会儿,她甚至还没上完《战争守则》。 韦岫对于局势变化有着近乎野兽般的直觉,黎里愿将这种直觉成为天赋。这种天赋帮助韦岫在集训胜利与让利合伙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她,又让韦岫在学生暴动中抓住了高年级间的弱点发动奇袭。黎里绝对信任她对于局势的判断,只是她毕竟稚嫩又缺乏经验,光靠天赋支撑的胜利又并不恒远,所以她才又不能确定韦岫是否当真胸有成竹。 毕竟比起赫尔南多在局势变化下及时更变的命令,韦岫下达命令的速度太慢了。 赫尔南多几乎快要在淮阴先前拉起完备的进攻线,韦岫的兵种甚至还在缓慢进发。 沙里担心也是理所然。 这样进度极为迥异的指挥方式,任凭谁都会怀疑韦岫到底行不行。 赫尔南多也是一样。 比赛进行到第二十分钟,侦察兵带来了敌军的线索。 韦岫增派了纵人鱼大队增援114星登陆战,大多侦察兵围绕118星时刻警惕,她还从119星增派了一纵中队加强118星的防卫。初次之外,进军行军考虑极为慎重的这位敌手,她也在警惕着他的变军,迦楼罗扫视着他的排兵布阵,虽然侦查机被击落,但以迦楼罗的能力,他在115星上的布置,想来已被回传了。 赫尔南多本是有些紧张的,不过片刻后,敌军并没有增加对115星增援,想来是没有瞧出他对116星的计划。 赫尔南多些许松了口气,但仍十分慎重。 比赛开始之后,所有大队、中队、小队的数据模拟战况都会实时反馈。 赫尔南多的屏幕上显示出114星帝国军损失惨重的信息,数据模拟的大队长向他发来增援请求。赫尔南多瞧着远方的118星,又看了看114星上的焦灼战况,在兵力有限的情况下,极为冷静地拨动113星上的守军,对114星进行侧方增援。 增援军抵达,114星压暂缓。 看着缓和下的局势,赫尔南多松了口气。这场战争,帝国军总体战仍是弱于联邦,奇袭、尽快的奇袭是唯一致胜之道。 随着侦察兵的探索,韦岫眼前的『迷』雾区域便如同赫尔南多一般渐渐缩小散开。 她看似能瞧见交战激烈的114星侧淡金『色』的113星。眼见赫尔南多从113星给予114星增援,她的手指点向了原本用以侦查的迦楼罗,以及迦楼罗带领的低智生物——她命令剩余的侦察兵,开始向116星集结。 迦楼罗的行动迅速,低智生物的高执行使他们成为了唯一跟得上迦楼罗行动速度的兵种。 韦岫在心中默默计算了速度,大约二十分钟后,迦楼罗便能登陆116星。 不过—— “不能着急。”韦岫低声道,“要慢一些,再充足一些。” 屏幕外,众人眼见着这场战役逐渐朝着它原本的样子发展。 114星与115星交火激烈,成为了双方的主战场,看似谁也抽不出更多的人手。 然而飘『荡』在宙宇中间,原本游走辅助星舰开火的机甲大队,再双方交火陷入最高峰时,骤然随星舰进行跃迁! 奇迹跃迁! 联邦军似是感到了危机,人鱼『操』控的星舰以最快的速度对准了机甲大队,不顾帝国炮火,便是拼着毁掉一艘星舰的代价也要拦下机甲大队! “太慢了。”赫尔南多的手向116星,“来不及了!” 机甲大队便如二十年前一般,与一夕间由114星区域越向了118星! 118星上防御全开,侦察兵带回的图像里甚至还有大量的人类形态的人鱼士兵与他们带领的怪物随时备战! 以屏幕上显示出的士兵数量来看,击破防御罩,再攻占118星,小时怕是不够! “韦岫也有后手的啊。”沙里松了口气,“看她那么执着中央战场,还以为她正算从中间击破呢!” “也是哈,都知道结果的情,韦岫应该没那么傻。” 黎里没有接话。她觉得情况没那么简单。 她要是没记错,韦岫的人鱼纵队还在源源不断往114星送达,她哪儿再来的人鱼军守118星?除了最初她派遣过一中队的怪物外,她根本就没再对118星进行过增援! 可他们在视频上瞧见的人影士兵不假。 那些身着联邦军服的士兵们—— 黎里忽然顿住。 118星,牺牲人质之战。那颗星球上,除了原本的联邦军外,确确实实,还有着人类。 沙盘内战况焦灼。 赫尔南多命令不停。115星上,联邦的星舰被击落,机甲兵的包围圈被撕开了裂缝。 原本成为圆状的站圈被拉长、拉开。冲出去的帝国军,『逼』迫着联邦军将战火蔓延上116星。 “赫尔南多的钳形攻势形成了。”观战台的最高处,今日特意着心思来瞧比赛的沙克同吴秦说,“看来您当初的胜利又要被复制了。” 吴秦的注意力还在儿子的沙盘上,听到沙克的话方才回头看了一眼。 然而不过只是一眼,他便顿住了。 吴秦问: 第77章 nbsp; 将军 “赫尔南多的对手是谁?” 沙克看了看名单:“第三军校的韦岫,怎么您认识吗?” 吴秦然不认识韦岫。但这战场的『操』,这慢慢慢的布局模式,令他想到他那个难得用快的方式结束比赛的儿子。 吴琰用最快的速度结束了他的比赛。 如果不是非得经过一轮侦查的时间,他恨不得用半小时直接爆对手。 第五军校的指挥系是不存在吗?各纵队在城市间行军都能脱节,这不是放着自己随便人吗? 吴琰下了一极其无趣的棋。结束沙盘,甚至连手都没兴趣同对手握,也来不及赶回观战台,在赛场区内,便开始寻找韦岫的比赛状况来看。 韦岫对上赫尔南多,吴琰是真有些担心。 他看过赫尔南多的沙盘,他是个行军极为稳重缜密的对手,想要从他的排兵中找到弱点怕是不易。 可若是寻不到弱点,以韦岫的能力,要胜怕也难。 吴琰扫视着赛场内同时播报的多块屏幕,终于找到了韦岫的那一块。 看着那一块上标明的“淮阴战役”,他忍不住叫了一声。 吴琰说:“君瑶的护身符这么灵的吗,运气也太好了。” 韦岫的弱点是什么。 经验不足,对上经验老道的敌人,很难捕捉对方的弱点,更难制造对方的弱点。 可淮阴战役是什么战役,是以少胜多,是将帝国缺点作为炫耀点前前后后讲了无数遍的战役。 帝国弱兵,只能奇袭。 淮阴战役无法进行战。 吴琰看着代表联邦军队的布局。瞧着视频里114星中人鱼渐渐占据上风,他忽然便安定了。 赫尔南多已经拉起了116星的攻线,等离子炮即将炮轰118星防御罩。 吴琰的眼神看向了韦岫按住的方向。 在等子离炮『射』出的刹那,韦岫敲上了116星与114星,节奏变了! 快一点,更快一点,再快一点! 韦岫骤然改变命令风格,她心中默道:要更快些,速度要快到敌人无法撤军,要快到敌人无法反应,要快到尽数剿灭彻底形成兵力优势! 114星上六纵联邦大队就像是换了人一样,忽然间行军极为凶猛。与之对抗的帝国军宛如一层薄纸,一捅即破! 在短短几分钟内便骤然变『色』的114星长战争的极快翻转令所有人都预料不急,甚至于但114星上的帝国军正面战场全面溃败,众人才恍惚想起,韦岫将最强的联邦兵种全都派遣至了114星。如此兵力,114星能坚持到现在本就是像奇迹一般的战果。 可既然是奇迹战果,为什么在敌军未加增援的情况下,突然间会支撑不住了呢? 沙克变了表情,吴秦道:“正面战场诱敌很常见,只是她反其道而用了。赫尔南多被自己侦察兵反馈的战局汇报欺骗,过于关注奇袭,忽略了正面战场。” “第三军校的小姑娘不是之前不下114星,她只是在等待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 吴秦若有所思道:“慢诱急攻,她的风格倒是更像我些。” 114星告急,赫尔南多然看了! 如果在三分钟前,在等离子炮发『射』前,他还有两个选择。回115星救援114星,亦或者攻击118星围魏救赵。 可这儿,在等离子炮已经完全待命,甚至一击已出的现在,除了继续攻击118星围魏救赵,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118星上粗略估计仅有一支未装备机甲的人鱼纵队。114星有113星的支援,仍有支持片刻希望。 只要他击破118星的防御罩,面对他的机甲大队,不想即刻输掉比赛,韦岫只能调兵回头! 电光火石之间,赫尔南多没有犹豫,又是一击攻向118星! 118星的防御罩已然破损! 于此同时,114星沦陷! 赫尔南多愕然,他完全不明白,原本已然呈现焦灼状态的战场怎么在转瞬间就变了形势——明明118星上的增援没有出动啊! 局势变化太快,轮不到他细思。 为了给118星攻占争取时间,他只能命令113星持续登陆增援! 登陆战损耗极大,可在这个关头,赫尔南多确实没有更好拖延时间的办法了! 他对118星开出了第三炮! 118星的防御应声而破! 赫尔南多在沙盘前『露』出了轻松的表情。机甲大队在他的命令下开始准备着陆。 就在这个时候。 他的眼前突然弹出了大量的标红求援警告! 116星星舰群遭遇『骚』扰,等离子炮难以再次使用。 114星沦陷,联邦正面军强登113星。 113星求援。 113星兵力差异极大,溃败。 所有的情几乎都发生在一瞬之间。 机甲兵降落。 他们见到了已然被抛弃,只有穿着联邦军服的帝国俘虏,以及再生能力极强,数量颇多的低智怪物。 113星被占领。 联邦121星启用,新补给线成立,帝国要塞被攻占。 韦岫推开所有的星球,在113星上下达了最后的指令,攻占110星,扼断帝国补给线。 “兵力处于绝对优势,则优先战。” “吴秦将军小时攻下118星,是因为指挥官的能力只能坚持小时——如果指挥官不能坚持小时,正面战场先118星溃败了呢?” 那就败了。 韦岫看着沙盘上闪烁着、代表联邦胜利的深蓝『色』海光,轻声慢语。 110星在吴琰的指向下被“斩首”,金发碧眼的武侯微微弯起了嘴角。 他与一墙之隔的韦岫同时推下不存在的“棋子”,慢声道: “将军。”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78、第7你8章 nbsp; 为你着想之人 第78章 nbsp; 为你着想之人 战场如棋盘, 纵横交错间演变无数可能,稍错一招,便可能满盘皆输。 沙盘上, 代表赫尔南多联邦军以节节溃败, 指挥官全然不知如何阻拦占据了绝对优势的联邦军。甚至于,但联邦军登陆110星那刹——原本焦灼的战区也从114-115星移向了110星乃至更前。 一如当年吴秦将军打下了118星, 迫得联邦收缩前线,推至第二防御线一样。赫尔南多这一退,使得帝国前线整体急退。原本扩大前推的优势不仅『荡』然无存,连后方都显得岌岌可危起来。 他确确输了。 直至比赛结束提示音响起,赫尔南多站在沙盘前, 仍没有想明白是哪一步出了差错。 是没有侦察到位吗? 不, 即便受骗于118星兵力, 想要速登也确需要相应兵力。 是判断错了关键点吗? 不, 118星是此战关键点毋庸置疑, 占领其他星球远没有占领118星意义重大。 侦察到位、判断准确、组织和实施也没有问题。 那么这一场沙盘,他为什么会输? 赫尔南多是再标准不“赫尔南多”, 他不曾因为韦岫年纪而轻视他,他行军慎重,思考完整,布局小心, 他自认已努力避开了一切干扰因素,为什么会输呢? 明明是已经被证实、能够取胜手法, 到了他手中却成了失败作。 赫尔南多感到一股难以抑制的羞愧与颓然, 在比赛结束音的提示下,他勉强收拾好了自己情绪,向韦岫伸出了手, 祝贺道:“恭喜学妹,你赢了。” 韦岫看了看赫尔南多递出的手,她也不扭捏,大方握上了赫尔南多手,笑道:“很荣幸能得您指导,感谢您的手下留情。” 她的说辞婉转而有礼,听起来就像是位与他相熟同校学妹与他闲话轻声。语调里既没有获胜骄狂,也没有侥幸得意。她平和伸出了手,在赫尔南多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前,先搭好了台阶。 这让赫尔南多比输了比赛要错愕。 第三军校……虽然早有准备,皇女身边的人不会简单,可韦岫确确实实是入学第三军校的普通学生? 比起在前些日子充当皇女护卫的沙里,她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像第三军校的人。 韦岫见他迟疑,她重复了一遍:“学长?” 她的声音唤回了赫尔南多意识,他伸出手握上了韦岫手,发自内心道:“我输了,你拥有指挥官天赋。” 韦岫与赫尔南多交握,两下后松开,她谦虚说:“并没有。我只是下棋下多了些,碰巧又不会太多技巧。” “现下只是时间不够而已,等学长得了空就会发现,我获胜,着实是占了抽签便宜。今时今日,如果我与学长换个局面,我也未必能复制吴秦将军胜利。” 韦岫慢声细语,赫尔南多听进了心里。 他端详着这位第三军校的指挥系一年生,心中微动。 赫尔南多正想要说什么,赛事外玻璃突然被敲响。 两人同时看向玻璃外,只见武侯吴琰没什么表情站在赛事窗口外,握成拳头手正一下又一下敲在玻璃上。赫尔南多仔细听了听,那敲击声是有节奏的,听起来甚至有些像棋子落在棋盘上声音。 赫尔南多当然不会误以为吴琰是会来找他,他看向了韦岫。 韦岫:“……” 韦岫向赫尔南多道歉说:“学长,我有事,便先告辞了。” 赫尔南多自然是为韦岫让路。 他瞧见韦岫三步并两步走出了比赛室,走到了吴琰的身边。吴琰见到了她,面无表情脸上总算是浮出了些抱怨。 他数落着韦岫,而韦岫全然将武侯批评当做无事,甚至于被念烦了,会回上一句话,将吴琰噎住闭上三分钟嘴。 赫尔南多瞧着觉得有趣。 皇女也好,她的近侍也好,与从前大不相同武侯也罢——整座第三军校都在以惊人的速度蜕变。 他有种预感,用不了两年——更快快一些,或许就在明年“七校军演”赛场上——帝国军校各方势力将会被全面洗牌。 野兽捡起了他们的尊严。 他们要回来重分属于他们的那份“荣誉”了。 赫尔南多定定注视韦岫与吴琰远去,他们离开不久,钱朵灵出现在了赛场外。她同样敲了敲玻璃。 赫尔南多了解这位小姐脾『性』,他可不敢让钱朵灵等着,当下便走了出去。 出了赛场,钱朵灵从上打下打量他一圈,见他情绪稳定,也不提他输了一轮游事,只是传话说:“校长找你。” 赫尔南多颔首。他一边准备去见沙力克将军,一边顺口问了钱朵灵一句:“怎么是你通知我?” 言下之意便是这种活应该让更低位学生来做,钱朵灵作为钱将军在军中唯一继承人,完全没必要做这样的事情。 第78章 nbsp; 为你着想之人 钱朵灵对于这种规则忍不住翻白眼,她直接迈开长腿在前方带路,说道: “因为我也要去找校长商量件事,考虑到我这件事严重『性』,我建议由我先说,说完你再开口。” 赫尔南多不明所以,他跟上问:“学校出什么大事了吗?” 钱朵灵瞥了他一眼。沙力克将军得意门生,内阁首相的子侄,赫尔南多脸上似乎很出现错愕情绪。 所以她弯了弯嘴角,非常干脆说:“也算。我要转学。” 赫尔南多:“?” 他猜钱朵灵应该是对这次比赛韩天浪费名额行为的不满,他稳着情绪问:“你想去哪里,第六军校?” 钱朵灵心情不错,她停下了脚步,观赏着赫尔南多沉着冷静,弯唇说:“去第三军校。” 赫尔南多:“?” 他错愕当场:“什么?” 钱朵灵笑道:“我打算去第三军校。怎么,我说了什么你听不懂话吗?” 赫尔南多受到的冲击远比他输给了韦岫要大。 他看着自己真正的学妹。 穿着长靴的绿发少女眸『色』坚定,显然不是玩笑之举。她是经深思熟虑,或许还征求了相应长辈意见,做出的慎重决定。 看着钱朵灵的表情,赫尔南多停下了脚步。 他收敛了自己情绪。 赫尔南多只问了钱朵灵一个问题:“确定了?” 钱朵灵颔首。 赫尔南多便也不再多提。他重新抬步,重重叹了口气。 在经钱朵灵身边时,赫尔南多说:“我输了比赛,该有一顿责备。可你非要在我之前在校长面前扔下这样的炸弹,我受到的就不是责备而是责难了。” “心疼下学长我,换个顺序,我先来。” 钱朵灵默不作声。 赫尔南多也不需要她赞同,他拍了拍钱朵灵的肩,便自发走在了前方。 钱朵灵跟了上去。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孩子,赫尔南多要在她之前见沙力克,当然不是为了什么不被迁怒。他只是足够了解后辈,知道钱朵灵不善言辞,所以打算当个前锋,先帮她说服校长罢了。 至于赫尔南多要为这场说服付出多努力,又要被迁怒多久—— 钱朵灵看着赫尔南多沉重步伐,突然开口:“我会给你寄特产。” 她抿直嘴角:“等我到了第四星域。” 第四星域有什么特产,贫瘠黄沙吗? 赫尔南多忍不住笑了起来,可他却只是点了点头,收下了后辈好意。 他温声说:“好呀,谢谢你了。” 另一边,吴琰带着韦岫去见了黎里。 路上他在埋怨:“你和赫尔南多有什么好说,和他交流赛后经验,不如问我来得快。” 韦岫说:“小侯爷,知道您为什么是个虚职诸侯吗?” 吴琰听到这话就不满:“怎么说话呢。” 韦岫自顾自说:“因为没有其他当权人支持你。” 吴琰:“……” 他们离观战席已经很近了,近到韦岫已经能够瞧见皇女棕『色』的短发,含着笑意的双眸,勾起嘴角。 韦岫说:“您有父亲撑腰,便是当了个虚职诸侯,在吴秦将军有生之年,您都是安全的,所以也无所谓支持者。殿下不同,殿下没有任何可依靠当权者,她又是继承人,如果没有足够多支持者,她会被那些吴秦将军为您阻挡、却无人为她阻挡的怪物们吞吃殆尽。” 吴琰停下了脚步。 韦岫仍在前行,她说:“我收了定金,所以只要有利可图,我都会为殿下谋算,当然,这也是为我将来打算。” 她解释了一句:“赫尔南多于殿下有用,我交流不是赛后经验,是他对于殿下态度。” 吴琰看着韦岫背影。他说:“你想这么多,打不赢几场仗。” 韦岫回头看了他一眼:“我打得赢。” 吴琰上了脾气:“你下棋都赢不了我几局!” 韦岫说:“那是因为你定下规则太多了!” 两人面面相觑。 韦岫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对吴琰有些苛求了。明明皇女都说,吴琰『性』格如此,无需他一定在自己与赵锡之间做出抉择,只要他保持中立同时能向她们伸出援手便可以了。 只是韦岫却认为,大家都是第三军校出身,都是皇女的伙伴。都当了伙伴,凭什么中立? 拿钱不干活,没有这样的道理。 韦岫沉默。 她转身继续走。 但这一次她走的时候,却听见了跟上来的脚步声。 吴琰比她高,要赶上来容易得很。 他脸『色』难看说:“你赢不了,只靠你,里里万一输了,我救都救不回来。” 韦岫勾了勾嘴角:“不 第78章 nbsp; 为你着想之人 会,小侯爷武运昌隆。” 吴琰冷漠:“你可以更敷衍一点。” 两人回到了观战席。 皇女坐在那里,瞧见他们两人挑了眉。 皇女敏锐道:“看起来你们起了争执?” 韦岫:“对。” 吴琰:“没有!” 韦岫看向吴琰:“……” 吴琰看向韦岫也很无语。 黎里了然:“看来解决了。” 吴琰这次不说话了,韦岫向黎里微微颔首。 黎里明白了韦岫意思,她有些惊讶地看向吴琰。 吴琰看起来并不愉快,可黎里却愉快极了。 有什么比从朋友口中得到确定、吴琰已决定在她与赵锡之间选择她消息更愉快的呢? 啊。 是第三军校的胜利。 黎里看向了代表学校的积分排名。第三军校一马当先,普兰的纹样刻印在深蓝『色』里,像极了海面日初。 韦岫休息片刻后,便要继续进行沙盘比赛下一轮比赛。 吴琰由于出众表现与身份,轮空一轮,直接与下一轮比赛胜者比拼胜负。 他坐回了观战席,屏幕里比赛就有了解说。 不剩下几场比赛都没没什么好说,韦岫又对上了第一军校的学生。只是这位学生因她赢了赫尔南多而显得思想包袱极重,命令下犹豫不决,反而给了韦岫无数机会。 一盘漏洞百出的棋,吴琰甚至不需要多说,沙里便能明白。 在解说韦岫下一场比赛时,吴琰甚至还抽空点评了下赫尔南多与韦岫那一战。 在吴琰看来,赫尔南多失败,比起中了韦岫诱敌之计,更多是输在了心理防线上。 韦岫利用快攻急变的方式击溃了他心理防线,以至于后半截赫尔南多根本无法发挥出应有水平,一败再败,甚至组织不起像样的防御反击,甚至于到了比赛结束,都处于懵然状态,不明白自己哪一步做错。 “攻击118星是对。赫尔南多错是中途犹豫。” 吴琰分析说:“韦岫聪明在知道自己优势在兵力,并且一直在想办法扩大自己优势。她利用慢节奏为赫尔南多织出兵力优势不足为据的假象,又利用118星诱『惑』赫尔南多进一步分兵,扩大己方的兵力优势,从而完成了会战急攻需要全部条件。赫尔南多一开始也是明白的,只是到了后面被韦岫打『乱』节奏,忘了。” “他拉起了全新的攻势线。”吴琰说,“那会儿114星守不住,他本不该抽掉113星兵力来进一步削弱自身。113星拥有防御体系,如果不是登陆作战损耗了太多兵力,抗住114星急攻是没问题。一旦急攻被拖成了慢攻。他就有时间从118星背袭114星,116星也有时间抽出手来清扫麻烦的迦楼罗。毕竟韦岫重新编排队伍,虽说最大限度利用了低智生物,却也让这群生物的作战极度倚赖迦楼罗。只要干掉迦楼罗,116星,便能再次调动等离子炮。” “118星直接打没,114星也有了支援。一旦等离子炮转回115星,韦岫就完了。” 吴琰说得轻描淡写:“不难想的策略,只是赫尔南多已经被韦岫急攻打到自我怀疑,无暇考虑这些。” 黎里看了他一眼:“我怎么觉得你话里话外都很看不上赫尔南多。” 吴琰:“因为韦岫赢不了我。” 黎里好奇问:“她不是五盘棋里能赢你一盘了吗?” 吴琰没好气说:“你也知道是五赢一。” 他看着场上韦岫,作出了判断:“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输给她。说实话,现在的她,经验不够。” 黎里想了想,在韦岫再一次赢下对手引得欢呼的时候,微笑着说:“和韦岫下棋有趣吗?” 吴琰低声:“……还行。” 黎里颔首说:“那就再下一盘。” 她看向场中微微『露』出笑容的女,托着下颚说:“她喜欢‘下棋’,作为合作伙伴,我现在给不了太多了,如果连一盘棋都不能给,未免太过分了。” 吴琰听着黎里说着这样的话,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俩是怎么回事。” 一个恨不能为你所有人的利用价值都榨干净。 一个只恨不能现在给她自己所有价值。 一个眼神就完成交流。 一句话就完成受命沟通。 吴琰发出灵魂质问:“这么默契,你们真没有血缘关系吗?” 黎里闻言回头。 她故意惊叹着问:“皇室还有遗留在外遗孤吗?” 吴琰闭嘴。 君瑶见状,罕见地安慰了他一句。 ——如果这能算是安慰的话。 君瑶说:“不用担心,您与殿下有血缘关系。” 吴琰:不用担心什么,没默契吗? 谢谢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79、第79章 pnbsp; 伏特加+威士忌 第79章 nbsp; 伏特加+威士忌 沙盘比赛最后还是由吴琰获胜。 正如他评价的那样, 韦岫经验足,他又是赫尔南多,在足够重视的况下, 韦岫想要赢他还是早了点。 对此韦岫没什么评价。 只是在吴琰眉梢眼角都带着愉悦去问黎有没有庆祝活动的时候, 在他背后轻啧了一声。 韦岫瞧着吴琰若有所思:“看想个办法学透他的本事才行。” “手腕这么多,多学, 日后都知他有没有放水偷懒。” 前方的吴琰似乎听见了韦岫的声音,他从黎侧探头看后方,问:“韦岫,刚刚在叫吗?” 韦岫『露』出再温和的笑容,她说:“没有, 您听错了。” 她抬步走前, 状似随意说:“到的确有事想要继续拜托小侯爷, 从今天的比赛看, 要和您学的还有很多——之后您还教下棋?” 吴琰听莫名其妙:“如果想的, 陪下也没什么大了的。” 韦岫进一步说:“那么继续带着业——” 吴琰没想太多:“知了,帮看。” 韦岫心满意足。 旁观了一切的沙:“……” 他僵硬地扭转脖颈看韦岫, 又看了看似乎什么都知但什么都说的皇女,最后看了看默认一切的君瑶—— 前方是地狱。 地狱内垂着一颗恶魔精心看护着的黄金果。 沙用充满同的视线看吴琰。 吴琰:“?” 沙叹了口气,他心:没关系的小侯爷,您和皇女有血缘关系。恶女再可怕, 她的爪牙也触碰到您的。 沙又看了看韦岫,在心确定:……大概。 吴琰赢了比赛, 自然也是值庆祝的事。 第二天紧接着便是君瑶的比赛, 吴琰便想着如攒一攒回到第四星域再办一场大型的庆祝。 为开明的皇女,黎想尊重主人公的想法。 庆祝延后,大家高高兴兴去休息。 第二天, 高高兴兴再去瞧君瑶遍全场。 君瑶进场后,黎指着屏幕同韦岫说:“今天要让赛事组知,放进一位只用等离子炮的皇女为比赛增添多少未知的乐趣。” 在韦岫“真的有未知吗”的表下,她顿了顿,强调说:“反正比放进君瑶强。” 在黎看,她开枪是需要时间的,这其中几秒时间也是能成为敌人袭击她扭转战局的可能(韦岫:没可能的,还了解您吗?)。君瑶战斗的程却存在“准备时间”的概念。他站在竞技场便是准备完毕的状态,他一群连战场都没上的学生——甚至用发动圣礼。 黎坐在观礼台上,评价着第一军校的几个宗室。 “行啊,用上圣礼都赢了君瑶。宗室的水平现在已经参差齐到这种地步了吗?” 韦岫难说了句实:“倒也能这么说。君瑶本是个特例,他各项指标基本都突破了记录在册的人类极限,用他为衡量值,对大部分参赛人员都公平。” 黎没有反驳,她只是问了句:“拨开君瑶本,第一军校参赛的宗室怎么样?” 韦岫依然诚实:“行。虽然君瑶于强大,但连对方的圣礼都『逼』出,未免也太废了一点。” 大家都是见第三军校的学生围攻君瑶的。 同样是没上战场的学生,君瑶在面对第三军校综合战系的时候,手可一直握着态金刃。看君瑶本,单只看两场比赛中他的态度,也能瞧见三校在这一项上的差距。 格斗比赛成了最没有看头的比赛。 实力差距太大,便容易生出颓败之心。 比赛至最后,除了第三军校的学生外,也没有其他选手在面对君瑶的时候仍选择进攻,而是弃权了。 “怪啊。” 观战台上充斥的是欢呼,而是惊疑下的窃窃私语。 “听说这个人,十一星域的‘战争兵器’,这种人竟然也能入学的吗?” 私语蔓延太,便成为嗡杂的喧闹。 黎双手交握,她抬眸瞧了一眼离他最近,说最欢的学生。 那是名第一军校的学生。 黎他微微颔首。到皇女的关注,显然令他感到兴奋。他即刻皇女问安,自介绍。黎听完了,和吴琰说:“妄议皇亲宗室是什么罪名着?” 吴琰微勾着嘴角,他被黎用这条知恐吓多少次,答干脆利索:“视况而定。获原谅的,赔点钱也好了。被原谅的,□□三个月到十年等。” 那学生闻言微微变了脸『色』。 黎温和问:“君瑶是的护卫,是楚侯义子,宗室份毋庸置疑。这位同学,需要借您一本《帝国宪法》吗?” 学生哑然,半晌他才低声:“殿下!、只是开个玩笑……” 黎啊了一声:“玩笑呀。这个玩笑可怎么有趣。” 该学生冷汗直下,黎说也未曾刻意压音量。一时间观战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俩的上,黎再理那名学生,微微抬首扫了一圈有意无意瞧此处的学生们。 她微微笑着说:“皇室尊重言论自由,但宪法毕竟未曾完全修改,认为涉及攻击宗室的语还是少说为妙,大家认为呢?” 众人当然要说“殿下说的对”。 皇女将宪法都搬出了,即便在心中再认为君瑶变态,那也在语前加上“厉害”二字。 第三军校的学生们对于他校这敢正面挑战君瑶却在背后嘀咕的行为十分屑。沙瞧着避开了君瑶的题,但显然心中仍认同君瑶的学生们,冷哼:“弱者才非议强者,真正畏危险的军人才将同袍比异类。” 黎听后赞赏:“哟,都开始尝试理解校训了,这是挺清楚的嘛。” 沙满说:“殿下,重点是这个吗?他们对君瑶出言逊!” 黎心:们一开始还想剖开君瑶呢。 但这样的黑历史显然适合对于已经改造的差多的伙伴说。 所以黎只是:“没关系,以后敢说可以。” “总归君瑶和他们没关系。”她注视着屏幕的君瑶轻易获胜利,慢条斯理,“他们越推开他,他越是们的。” 格斗比赛结束,三校联合运动便正式结束了。 结束当天第五军校办了场晚宴,为大家庆祝用。 虽说是庆祝,但比赛真正能高兴起的,大概也只有第三军校。 总积分榜第一,获胜数第一,观赛的楚侯义子和吴秦将军亲子都在第三军校且都 获了胜利,这样多的荣誉累积起,闹个天翻地覆都对起他们现在的年纪。 宴厅,三校的学生都穿上军制礼服。墨蓝、墨绿、深棕三种颜『色』将宽阔的大厅分成了三『色』海洋,宴台 第79章 nbsp; 伏特加+威士忌 上,寒地依旧未曾现,楚檀代为主持——他穿着格格入的白『色』。介于吴秦将军的墨蓝与沙力克将军的墨绿之间。 黎瞧见楚檀的模样,忍住嘀咕:“文臣该有文臣的样子,才搅合什么军队。” 吴琰靠她最近,同样感慨:“对呀。他要是别老是念着仗,爸至于这么多年都敢养老退休吗?” 还有一句吴琰没说——如果他父亲能退休,脾气搞好也能好一点,对自己的要求也没那么高了。 还好这句没说,说了黎一定告诉他,他这是在白日做梦。 吴秦为了保护吴琰,几乎把能做的都做了。只要帝国一日认可吴秦与联邦人之间婚姻,吴秦便敢轻易退下,以防事变祸及妻儿。 黎又有羡慕吴琰,他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家庭。如果她没有成为赵,而是成为吴琰的—— 黎想了想初见的小侯爷:那还是算了。 楚檀对于黎在三校联合运动上大放异彩十分满意。 他心好,吴秦心也错,那么即便沙力克心最糟,也能在这个场合表现出。 楚檀做完了结词,见着台下的学生们井然有序享受起宴,便对沙力克说:“明早在帝都有一场临时议,今晚怕是能久待了,便先离开。” 沙力克说:“您这次离开帝都确实有久,怕是诸事积压。您快去,再耽误您的时间,也好意思了。” 楚檀与沙力克寒暄了两句。他看吴秦。 楚檀表变,他颔首致意:“先告辞了,吴秦将军。” 吴秦同样平静:“慢走,楚议长。” 沙力克将军微微松开了握着的茶杯。 楚檀与吴秦的关系看的确难以挽回了,帝国的未谁也看清。 学生的晚宴没什么有趣的。 沙力克待了一儿便也告辞,钱朵灵要转学这事让他头痛。他回去处理琐事,吴秦一个人也没有留下的意思。 三位大佬离开,第五军校又是个“没有校长”的地方,失去了镇压的学生们玩起,也是可以预见的事。 一开始,只是一杯“鸡尾酒”而已。 第五军校卡罗尔·库欣知从哪儿弄了两瓶威士忌,直接笑眯眯地问第三军校的喝喝。 军人行军饮酒。 第三军校的学生们自然是拒绝了。于是机甲五项的败者,军事五项的赢家,卡罗尔·库欣拉长了语调,用他如精灵一般的长相,无辜嘲讽:“是能喝,怕输咯?” 年轻人最能被激的是“输”字。 加上又有其他人在说什么晚宴是酒,第五军校为东主酒都搬出了,他们敢搬,们还敢喝吗? 第三军校真敢喝。 他们看了黎。 黎那儿觉,只是一杯威士忌兑饮料,大家赢比赛那么辛苦,从野兽军变成现在这般也是强令所压,压久了总是好,比都比完了,让大家放纵一儿。 她点了头,却忘了这个年纪的人类,无论男女,一旦开始喝起,是一杯“茶”能住的了。 等黎回神的时候,三校的颜『色』已经混成了一团。 沙连外套都脱了,一脚踩在桌子上,对着卡罗尔·库欣说:“老子机甲五项能赢,喝酒也能赢!” 卡罗尔·库欣眨眨眼,笑了笑,指着他杯子的酒疑『惑』说:“靠这个?” 沙梗着脖子:“靠这个!” 卡罗尔·库欣招了招手,第五军校的人立刻给他又搬了两瓶伏特加。 他说:“也欺负,用喝杯这个,们喝茶行。” 酒量其实一般的沙听到这,原本还有发虚的心越发坚定。喝茶比什么,比谁胃更大吗?卡罗尔·库欣量修长,论胃容量怎么也可能比他! 赢肯定赢定了! 沙毫犹豫:“行啊,喝茶!” 卡罗尔·库欣到了想要的答案,『露』出与天相似的笑容。他一把推开沙的那杯威士忌调配酒,直接在空的杯子灌进了伏特加混合威士忌。透明的酒『液』稀释了威士忌的颜『色』,瞧起像极了一杯红茶(*)。 卡罗尔·库欣将其中一杯“茶”递给了沙,他弯着眼笑:“,喝茶。” 沙:“……” 卡罗尔·库欣将自己的那杯一饮而尽,他朝沙弯了弯眼:“是要赢吗?” 沙:“……”他看着卡罗尔·库欣令人讨厌的蓝『色』眼睛,心一横,同样一饮而尽! 下一秒,他倒在了餐桌上。 第三军校的学生们怪叫出声,他们推搡着一杯醉倒的沙,还要面对优哉游哉又兑了一杯“红茶”的卡罗尔·库欣。 穿上礼服几乎是精灵本的青年弯着嘴角,漂亮的蓝『色』眼睛在灯光下近乎显出冰面的颜『色』。 他捏着玻璃杯晃了晃,对第三军校扬了扬下巴:“第一名,别怂呀。是陪们喝茶吗?” 第三军校:“……” 他妈的,野兽的到底是们还是第五军校,这个卡罗尔·库欣怎么这么能喝! 卡罗尔·库欣与第五军校即便认输与第三军校签了协约,心底到底还是一口气梗着痛快。这场晚宴他们怕是一早想好要在这点上找回场子了,也知做了多少准备,总之选出挑衅的这群人喝酒像喝水一样容易。 第一军校围观的目瞪口呆。 韩天瞧着有坐住,赫尔南多叫住了他。 赫尔南多:“要去哪儿?” 韩天:“第五军校要和第三军校较劲,们第一军校自然也要争一争。” 赫尔南多闻言:“……”他差点没顾及上韩侯的面子,冷声问韩天一句人家两校较劲去凑什么热闹争什么?再说了,能喝吗? 赫尔南多想要劝阻韩天。 可韩天根本没给赫尔南多机。 眼见他这么『插』进卡罗尔·库欣面前,放要赢,一时忍住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别的学生问他:“要找人帮帮韩少吗?” 赫尔南多烦心的事多的要命,哪有心再管韩天。 他说:“别管了,他也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了。” 学生又说:“朵姐也在那边。” 赫尔南多愣了愣,他说:“钱学妹做事自己心有底,叮嘱那边的 学生看着点,如果有事通知。” 学生看着赫尔南多,心中默:学长,也挺双标的哈。 韩天凑进卡罗尔与第三军校的恩怨,像是靴子的石头,突兀且碍眼。 卡罗尔瞥了一眼韩天,笑:“要代表第一军校参赛?” 韩天冷声:“怎么,敢?” 卡罗尔什么也没说,他倒了一杯透明的『液』体递给韩天:“那先漱个口。” 第79章 nbsp; 伏特加+威士忌 韩天自认在各种酒中觥筹交错,酒量错。一杯看起像是粮食酒的东西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他也一饮而尽。 下一秒,几乎要将胃部灼烧的疼痛席卷了他的全,适与呕吐感在瞬间反上咽喉。韩天连都没及说出口,被推开了人群奔了盥洗室。 卡罗尔哈了一声。 他把目标重新放回了第三军校,问:“还有谁?” 钱朵灵看了看卡罗尔,拉开椅子坐了下说:“。” 卡罗尔·库欣看她挑眉:“是第一军校——” 钱朵灵说:“,代表第三军校,是和喝,和他喝。”钱朵灵指了指卡罗尔的同伴,几乎一人喝趴了综合战系的那名学生。 “专业要对口,综合战系对综合战系,机甲系对机甲系。”她吩咐第三军校的学生,“叫们殿下,她场子要被砸了。” 事脱轨了。 黎到场的时候,场面已经挽回。 卡罗尔·库欣干翻了太多第三军校的学生,第三军校的学生们饱含眼泪如同看救世主一般瞧她,只盼她能够和之前在运动一样,为第三军校带奇迹般的胜利。 黎看着一地空酒瓶,慢慢说:“好像只是说可以喝一点。” 第三军校的壮汉们低声:“殿下,帮帮忙,他们的一点和们的一点真的太一样。” 黎:“……” 她看了看地上的酒瓶。好家伙,最低一瓶也有五十度——们在喝酒还是玩命? 钱朵灵仰头对黎说:“殿下,他要赢,喝吗?” 黎看了看卡罗尔·库欣。 青年双手交叠,眉眼弯弯,瞧着温和,却在浑上下的每一处写满了挑衅。 “输服?”黎问。 “输服,甘心。”卡罗尔如法炮制递给黎一杯茶,“喝吗?” 黎瞧了那杯『液』体一眼,直接坐了下,问钱朵灵:“现在怎么个况?” 钱朵灵说:“喝到人倒完为止。们已经倒的没人了,第五军校据观察,其实也这么几个能喝。喝倒结束。” 黎看第五军校坐着的四个人,分别代表四个系。 黎听完钱朵灵的简述后对君瑶说:“今晚转系去工程系。” 第五军校的人听着诧异:“还能临时转系?” 黎:“还能让他喝完转回,服们也可以转。” 卡罗尔·库欣对于黎找谁和其他人喝感兴趣。 他是想要赢一下黎,正面赛场行,酒量赢一赢也可以。 于是黎安排君瑶喝工程系的学生,吴琰喝指挥系的学生。 吴琰看着酒杯有犹豫,他说:“父亲怎么许喝酒,从没喝醉,知自己能能喝。” 黎说:“没事,相信自己能喝能喝,从个人经验看,特殊基因有加成。能喝。” 吴琰半信半疑:“真的吗?” 黎非常确定:“真的。” 皇女这么说了,第三军校的学生便也闭上了嘴,一个字也提“韩天为宗室能喝”这件事。 皇女上场,自然便没必要再喝茶了。 黎看着自己面前的伏特加,她开了瓶盖,与卡罗尔碰了一下。 “请?” 卡罗尔·库欣盯着黎,没有接的算。 黎感慨着卡罗尔懂利益,喝酒的动倒是没顿。 于是第三军校的学生们真的等了奇迹。 她喝酒也和卡罗尔·库欣一样,宛如喝水。 君瑶见黎确实是有把握才坐下的,心中未定。他看自己的对手,非常守礼地对方微微颔首示意。见识君瑶在格斗场可怕的第五军校学生见状连忙回礼。因为对方太强,酒还没倒,他差点下意识认输。 卡罗尔·库欣在他擅长的地方确实是个怪。 可糟糕的事,他擅长的大多事皇女似乎也擅长。 伏特加快要喝上七十度,他的大脑已经开始混沌,蓝『色』的瞳孔前结了一层薄薄的雾。雾中皇女若隐若现,像幼年曾在湖面下瞧见的那条长尾鱼般美丽而难以捕捉。 他听见皇女含着笑意说:“卡罗尔·库欣。七十度够味,瞧带了九十六度的呀。” 这语调像是在比赛结尾,她说“谢谢,玩很高兴”。卡罗尔·库欣气冲脑门,竟然也随着她的让人真弄了一瓶九十六度的,在同伴担心的表下,开瓶端上了酒桌。 “殿下这么有兴致,当然要奉陪到底。” 他给自己倒满一杯,双目炯炯盯住黎,明明凶狠的要命,占着相貌便宜,笑起仍是甜蜜:“喝,殿下。” 黎端起了酒杯。 在她喝完第一口前,卡罗尔·库欣终于倒下去了。 黎慢慢悠悠地喝完了一口。 她将与其说是酒,如说是提纯酒精的东西搁下,问其他还在酒桌上的第五军校学生:“还喝吗?” 众人瞧着她正常的面『色』,又看了看倒下后表痛苦的卡罗尔·库欣,齐齐摇头。 黎颔首站了起:“那很好,结束了。记收场子。” 钱朵灵已经微醺了,她瞧见神『色』如常的黎,发自内心佩服:“厉害啊殿下。” 黎弯唇笑了笑。 她看了看左边,君瑶还算神『色』如常,吴琰行了。他已经开始晕了,只是在强撑。 黎看了看他们喝的酒,还好,度数算是最低的。看第五军校的学生心也有数,敢怎么欺负吴琰。 黎请殷誓带着吴琰回去休息,她自己则请韦岫扶了她一把。 韦岫有惊讶:“是没醉吗?” 黎摇了摇头,她没说。 君瑶看比较清楚,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递给韦岫,让韦岫在出门后用替黎遮风。 君瑶:“喝到第三瓶有醉了。” 韦岫惊讶:“那是怎么撑到后面的——” 君瑶:“……” < br> 君瑶知怎么说。 最后还是黎困倦着解答:“喝到第三瓶,想起有圣礼,可以蒸发掉酒精。” 韦岫:“……那之前呢?” 黎嘿然:“忘了。” 韦岫:“……” 她忍住笑了起:“开心到忘了吗?” 黎点了点头,她的确喝醉了,『性』格都有变化。她高兴了没多久,又生气:“卡罗尔·库欣,要是他太能喝,也至于这么辛苦!” “他祖辈是西伯利亚的人吗!?” 韦岫听懂什么是西伯利亚,她把她裹了起,扶上君瑶的背。 确定君瑶背好了黎,韦岫才松开手。 他们陪着黎。黎趴在君瑶的背上,嘀咕着一句谁也没听清的,睡着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