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镜之吻》 楔子 楔子 已经是四月了，草长莺飞的季节。但从卡特尔城堡的窗口望出去，匹尔斯山顶上依旧覆盖着厚厚的白雪。铅灰色的天幕下，不时掠过一只孤鹰。 剩下的只有死寂。 艾莉莎把蜷缩的身子稍微伸展了一下，刚刚积聚的暖意趁机全部离开了身体。那些冷血的生物，艾莉莎恨恨地想，对于寒冷根本就没有知觉。只有自己这样，　孱弱的人类，才需要祈求卑微的温暖。 “艾莉莎！”父亲的声音传到耳边，艾莉莎叹着气起身，从阁楼的小小出口出去，答应道，“我在这里！”然后就披着满身的灰尘和蜘蛛网下楼了。 父亲站在莱彻子爵的房间门口，神色严肃。艾莉莎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有什么事吗？” 父亲拉着她的手就往外面走，“长老要见你。” 艾莉莎心里一惊，难道自己打碎莱彻子爵房间花瓶的事情被长老发现了？她自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的。不仅埋好了花瓶碎片，而且……平时里这个房间会出现的也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啊！ 就这么想着，已经被父亲拖着到了大厅。末卡维长老一袭黑袍站在大厅中央，父亲以一个仆人应有的姿态跪下去。艾莉莎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虽然她也只是一个仆人，却不像父亲那般渴望被末卡维长老转化。 她从来都觉得那样的日子，即便是永生也不会有任何意义。因为……你最爱的人已经离开你了。母亲，不正是因为这些主人的冷漠，才会离他们而去的吗？父亲却留了下来，并且如自己所愿的得到了主人的转化。 呵。艾莉莎觉得可笑。但她更加可怜自己的父亲。如果他以后的生命真的漫长得没有尽头，他还会在每一个月圆的日子里回忆起和母亲的初逢，在每一个下雪的日子里回忆母亲的离逝。而在这里，靠近匹尔斯山的卡特尔城堡里，是永远都没有温暖的。 卡特尔市是布鲁诺省的首府。在布鲁诺的血族之中，权力最大的是亲王梵卓，其次就是长老末卡维。虽然两人有着阶级的差距，但明争暗斗仍旧是少不了的。同样都是贵族，没有人愿意屈居在下。 艾莉莎对这些事情没什么了解。从出生起她似乎就一直被禁锢在这座城堡之中，做一个下等的仆人。她是长老之子莱彻　末卡维的专属仆人。可惜，从她开始为他服务的那一天起，她就不曾见过这位子爵。更有甚者说他已经成为一个叛逃者。 只要自己乐得清闲，艾莉莎才不去管那么多。就连前几天她失手打碎了一个花瓶，都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 “艾莉莎。”长老看起来不过人类三十来岁的样子，实则已经活了上千年，声音里都是优雅的沧桑，“我想你对我的儿子莱彻，应该没有什么了解吧？” 一个在自己出生之前就已经离开卡特尔城堡的人，艾莉莎自然不会有任何了解。除了名字和爵位，她甚至连对方的眉毛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长老，我来这里的时候，莱彻子爵已经离开了。所以我并没有见过他。” “那么，如果我要让你离开城堡，去到布鲁诺省的任何一个地方，把他给找出来。你觉得你可以办到吗？” 艾莉莎从末卡维长老苍白的脸色看不出任何端倪，可她觉得纳闷，既然都知道自己没有见过他，为什么非要让自己去找呢？况且，布鲁诺省已经够大的了，万一他根本不在这里，而是去了……艾莉莎不敢想了，她怕末卡维长老读出她的心思。离开了布鲁诺，莱彻子爵就会成为一个叛逃者。 那是任何氏族都不会允许的存在。 “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他，甚至连画像都不曾看到过。”那个房间可以算是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地，只留下了一些装饰品。每次打扫灰尘的时候艾莉莎都会想，如果要是连装饰品都没有就好了，那她又会少做一些活。 “你做的事情已经够少了，你是人，做人可不要太贪心啊，艾莉莎。”果然还是被长老读出了心思，艾莉莎懊恼地撇嘴。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第一人选。莱彻已经离开太久了，是时候该回来完成他的使命了。我们末卡维家族的人，绝对不能只懂得享乐。那样会让我们失去很多原本应该拥有的东西。”长老寒潭一样冰冷的眼珠突然变做了赤红色，闪耀之中似乎要喷出火焰来。艾莉莎敬畏地俯身。这才发现，从进来开始，父亲就一直跪着，没有起来。 想要获得永生，付出的代价，远远比自己所能想像的，要多出太多太多。 如果自己得到这个机会，出去寻找莱彻子爵，就说明……自己可以暂时离开这个牢笼一样的城堡，回归的日期，完全看自己找到莱彻子爵的日子。找得越久，自己当然也可以玩儿得越久。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交易。 说到第一人选，艾莉莎虽然一头雾水，不过既然长老都这么说了，自然有他的道理。怎么都不会枉费他活了这么些年。 “咳咳。”末卡维长老干咳两声，艾莉莎悚然一惊，发觉自己在长老面前不仅不能说得太多，连想都不要想那么多。“我自然有我的考虑，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而且，你的父亲力保你有足够的聪明才智去找到我的儿子。我当然要相信他。” 父亲？艾莉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故意和父亲疏远了这么多年，他竟然还为自己争取了这个机会？“那么……长老可以让我看一看莱彻子爵的画像吗如果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应该会简单许多。” 末卡维长老摇了摇头，“我从来都不会去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东西，所以我才会读你的心。我也希望你不要去相信你的眼睛所看到的东西。因为莱彻，最大的优点和缺点都是，蛊惑人心。” 那就等于是，没有任何线索，大海捞针了？艾莉莎稍微兴奋了一下就收敛了心思。她已经学乖了。尽量不暴露自己的想法。 “你明天就可以出发。要带上什么东西自己准备好。一旦离开了这里，你就不会再受到我的管束。但你要记得，你的父亲还在这里。所以……你只有一年的时间。”长老的声音冰冷地落到耳边，艾莉莎仍旧俯着身子，没有要屈膝的意思。她的眼光扫过仍旧跪着的父亲，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长老是在威胁她啊，觉得她或许还担忧着父亲的生死。可是，自从母亲去世，她和父亲说话的机会都寥寥无几。她哪里还真心地把这个人当作至亲呢？ “我明白。”默然之后缓缓吐出三个字。长老已经转过身去，应该没有读出她刚才的心思。 “你可以走了。卑微的仆人，你也可以起来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傲然应该是带着芒刺的，可惜艾莉莎并不觉得刺痛。她甚至都没有等父亲起身，就已经走出了大厅。 城堡外面的世界对她而言是个绝对的诱惑，而明天，她就可以走进诱惑之中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01 离开 艾莉莎一夜没睡。除了母亲去世的那几日，她已经很久没有失眠过了。她以为自己的一生都会被困在城堡之内，又会因为不愿意被主人转化成血族最低等的一员。作为一个人类悲哀地活着，直到衰老，死亡。 她记得自己还想过，当她终于衰老，已经是满头的银丝，满脸的皱纹。看到的父亲还是中年气盛的样子。他还会问，“艾莉莎，你为什么宁愿过这样的生活？” 可你呢，父亲，你为什么宁愿过这样的生活？ 艾莉莎没有向任何人道别，她只在要离开的时候，最后打扫了一下莱彻子爵的房间。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有一种“我们终于就要见面了”的小激动。就像是面对一位一直蒙着面纱的……呃，王子？终于有了可以揭下面纱的机会了。 因为长老的提前打点，艾莉莎毫无阻碍地离开了卡特尔城堡。踏出城堡大门得第一步，她就恨不得飞奔起来，马上离这个地方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她又看了看自己手里可怜的小包裹。十七年，居然都没有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只有母亲留下的一面小镜子。 那是她最为珍惜的东西了。 艾莉莎终于感受到身为人类的头痛苦和不便了。她摇摇晃晃地走了半天的路，回头还是可以看到卡特尔城堡和城堡后覆盖着白雪的匹尔斯山。可是目光再转回前方，却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长路。汽车在她身边来来去去，艾莉莎当然认识这些跑动的东西。城堡之中也是拥有老师和电视的。 她并没有远离现代文明。 “你要去哪儿？”一辆可以说是破废的汽车停在艾莉莎面前，司机探出头来和蔼地看着懵懂的艾莉莎。让她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温暖。 可她发现自己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根本就没有什么目的地，她不可能告诉司机，带她去那个莱彻子爵存在的地方。愣了愣神，她最终摇了摇头。 “可怜的姑娘。”司机同情地喃喃了一句，“上来吧，我想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 犹疑之下，艾莉莎坐上了汽车后座。面临破废的车又开始行驶了。 艾莉莎翻了翻自己的包裹，发现里面夹着一张不属于自己的纸条，上面的字迹漂亮洒脱，似乎是一个地址。“艾梵蒂诺中学？”艾莉莎小声地念出来。 “哦，那就是你想去的地方了？还好我们并没有错过那儿，不然我就准备把你送去收容所了。虽然卡特尔的收容所环境不尽如人意，但总不至于让你在外面风吹雨打。”司机听到艾莉莎念出的地名，偷偷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一下她。 穿得这么破旧，居然一开口就是艾梵蒂诺中学。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吧。 下车之后，艾莉莎才意识到刚才司机微妙的表情是为了什么。这个地方，明明只是一所学校，看起来居然会比末卡维长老的城堡还要豪华。她一连呆愣地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而回头去看，那辆快报废的车已经消失在街角了。 “艾莉莎　维安？” “到！” 城堡清点人数时习惯性的回答方式让对面的金发少年一脸无语。艾莉莎把举起的手乖乖放下，吐了吐舌头看着眼前过于耀眼的少年。并不只是因为他的一头金发，还有他的俊俏的眉，以及蓝宝石一样的眼睛。 金发少年抚额表示非常失望自己接待到的是这么一个人，“看到我就这个样子，如果是看到了子爵，不会连魂魄都收不回来了吗？” 艾莉莎也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她干咳了两声，“你是？”既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作为交换，自己也该知道他的身份。 “莱……文。”干瘪地报出自己的名字，少年转身就要走。 艾莉莎眼疾手快地扯住了他的衣袖，“等……等一下！我的问题还没有问完。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金发少年瞥着扣子都快被扯掉的袖子，还有少女怎么看都觉得粗糙的手。忍不住挑了眉头。“拿开你的脏手，卑微的仆人！” 艾莉莎手一抖，松开了，还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这个语气，居然和末卡维长老如出一辙！这个莱……文，长相虽然出众，但并没有一点贵族的气质。难道是因为他小心掩盖了？ “喂！我说，你在想些什么！”艾莉莎一抬头，冷不丁地就对上了莱文近在咫尺的脸，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直直戳到心里。她敢保证，如果现在是一场审问，她一定什么都会往外说。不，就算不是什么审问，她也很难抵挡住这样一双眼睛的。艾莉莎悲催地想。 到底是她见过的世面太少了！莱文的嘴角忽然勾勒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她没看见。因为她已经底下了头。 “我什么也没有想。”话说出口，艾莉莎才讪讪想到，如果真的是莱彻子爵，他应该继承了长老的读心之术才对，可他既然还会问自己，那就说明，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在想些什么。艾莉莎不知该觉得开心还是悲哀。 可怎么说，离开城堡的第一天就这么开始了。以后还有一整年的时间供她玩耍，不，不是，是去寻找莱彻子爵的下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02 骑士 莱文把她带进了艾梵蒂诺的校门。好在艾莉莎是在卡特尔城堡待过的人，不然肯定会表现得像是电影里面，那些刚进城的乡下姑娘一样，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相反的是，学院里的人似乎更加好奇她。一路上都有人打量她，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如果艾莉莎的心思单纯一点，她就会觉得那些人都是善意的。可惜，她看到的只是他们眼角的嘲讽和不屑。她真想顿住脚步一一瞪回去。可是……都已经走进来了她还是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她的目的，是找到莱彻子爵，然后返回城堡去。并不是在这里和这个什么莱文浪费时间。况且，刚刚还被他称作是“卑微的仆人”，简直不能忍受。“我说，你还没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艾莉莎觉得自己都快累得散架了，离开城堡第一天就这么折腾，以后可怎么办？她撞到了什么物体上，原本就昏昏沉沉的头这下彻底冒出了金星。换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撞上的不是别的什么，恰好是莱文的背。他因为自己的问话突然停住了脚步。 “我的目的和你一样啊。”怎么会挑上这么笨的人呢？莱文转身看着还在迷糊中的少女。“我是卡特尔的骑士，也是出来找莱彻子爵的。可惜，我都在这个地方呆了三年，还是没有线索。” 居然是骑士。虽然说是血族里较为低等的，至少也是勋爵，比自己的地位还是要高上许多。也难怪他会称自己是仆人。 “我还以为我会单独行动。”艾莉莎弱弱地说出口。低头看着自己拎在手中的包裹，现在看起来和那辆快破废的车差不多。和这个世界完全不符合却还要执着地走下去。 “你当然会单独行动。”莱文凌厉的眼神软下来，继续领路，“我不过是想为你提供一个身份和住处而已。这是长老吩咐的任务，我不得不完成。” 说着，两人已经停在了一小幢房子面前。贵族学校就是不一样，就连学生公寓都这么豪华。艾莉莎眼睁睁地看着莱文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了门，然后又把钥匙装回了自己的口袋。 “那个……”还没太明白过来，艾莉莎走进屋子才发现，这里是有主人的。而从脏乱的状态就可以知道，房间的主人正是现在一脸莫名笑意站在楼梯上的莱文。 “我的房间在楼上，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踏上楼梯一步。一楼就任凭你处置了。”莱文说完就迈着轻快的步子上楼去了，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艾莉莎看着垃圾堆一样的房间，真想转身就走。可是即便是骑士，体内留存的也是血族的血统，要是自己轻举妄动的话，不保证不会被他当作是人形血袋。她只得人气吞声地把自己的行李扔在门口，开始着手收拾起来。 在城堡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这么大的工作量，估计她收拾莱彻子爵房间堆积出的灰尘，都没有这个房间一个角落的灰尘多。一晌贪欢。她怎么就没有把事情完完全全地考虑清楚再答应呢？就算没得选择，好歹也会有点儿心理准备吧。 直到黑暗完全笼罩下来，艾莉莎还没收拾到三分之一。楼上的门开了，随着脚步声，金发少年的轮廓出现在她面前。“这么黑，你确定你看得见？” “我习惯了黑暗。”艾莉莎并没有在意。与黑暗为伍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当你得不到你想有的光明的时候，你自然就会去习惯。 “哦。”莱文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在闪闪发光，这一次艾莉莎总算捕捉到了他唇角的笑容。不过只是短短一瞬。 “你要出门了吗？”艾莉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起来。 莱文表示很奇怪，“你怎么知道？” 艾莉莎撇了撇嘴，“因为我也饿了啊。” “你以为我是出去猎食的？”蓝色的光芒突然消失了，莱文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思考。末了，他并没有给出自己那个问句的答案。 而后他推门出去了。 今天又是一个月圆之夜。他已经等过太多太多的月圆之夜。 可等的那个人，始终都没有出现。 他居然就这么走了！艾莉莎悲哀地站在一堆垃圾里。厨房的冰箱里面除了几个血袋，根本连什么吃的都没有。既然有血浆，莱文就没有出去捕猎的需要啊…… 可是，艾莉莎才不要去想太过复杂的问题。这些血浆对自己的吸引力为零。她现在只想要食物，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 因为没有钥匙，艾莉莎犹豫了很久才开门出去。偌大的校园，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如果没有人指引，她肯定会迷路的。而在她开门出去的一瞬，外面一阵骚动。 “出来了！出来了！” “果然是住到这里了吗？居然和莱文住到了一起？！” “穿得那么破旧真的交得起学费吗？” 艾莉莎被周围投射的几十道目光吓到。那种关在笼子里的动物突然亮相的错觉，让她吓得立马钻回了屋子里。 看来要饿死在这个垃圾堆里了。 长得太好看真的是一种罪过，即便连艾莉莎自己都还没清楚自己的身份，已经有一大批少女想要用眼光直接灭了她了。 莱文还说，莱彻子爵比他更加好看。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还要提升定力才行。不然到时就算是找到了，也会被对方玩儿得死死的吧？ 艾莉莎觉得自己开始后悔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03 如果你见到爱丁格森来的少女 紧闭的门外又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艾莉莎以为是房屋的主人回来了，心情复杂地打开了门。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但是，在银色的月光之下勾勒出的轮廓——黑发如墨，还有黑曜石一样的眼睛。眼角眉梢都是危险的气息，似乎是……比莱文还要可怕的家伙。 艾莉莎立马收回了心。好在房间里漆黑一片，看不出什么端倪。她扶着门框，露出仆人式的招牌笑容，“不好意思，主人出去了。你有什么我可以转达的吗？” “主人？”黑发少年显然只把心思放在了她用的称呼上面。“原来那个大少爷是真的给自己买了个仆人回来啊。” 什——么——？！艾莉莎一头雾水，眨巴着眼睛有些弄不清状况，她说的主人只是指的房子的主人，并不是她的主人。自己的表达能力有缺陷，就这么吃了亏？ 见她愣着半天没有什么回应，黑发少年兴致缺缺地预备转身走了，还留下一句，“他就能骗一骗你这样的乡下傻姑娘了。” 乡下姑娘她还勉强可以接受，傻是什么意思？她自问活了十七年，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也不至于被一个刚见面两分钟的人直接判断成傻子吧？ “你站住！”黑发少年刚走出没几步，艾莉莎就追了出去，指着他的背影特别有气势地说，“你说谁傻？” 少年优雅地转了身，引得围观少女一阵赞叹之声。“还有别人吗？不就是你？”说着，像是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明明只是很小的动作，艾莉莎却感觉到一股强劲的风从自己身边掠过。 然后悲剧就发生了。敞开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听到声音的那一刻，艾莉莎一脸悲壮。 完蛋了。这下不只是要挨饿了，还要留宿街头了。 恶作剧的少年一脸坏笑，他勾了勾手指，艾莉莎蓬乱的头发忽然就全部贴到了脸上。任她手舞足蹈地弄了半天都没有用。 “不要告诉我你的主人没有给你钥匙啊。每个月圆之夜他可是都会出去很久的哦。” 还没来得及问“你怎么知道”，艾莉莎拨弄完自己的头发，周围已经静悄悄的了。连看热闹的少女们都失去了行踪。大概是追着黑发少年去了。 无知的少女！艾莉莎表示了自己的鄙夷，又回头看了看那扇开不了的门。走过去，靠着门边坐下来。 这样的日子以前也是有的。当母亲去世，父亲又忙着讨好长老的时候，没有人会给她食物。而那个所谓的家，待不待着都一样冷清。 想着旧事，沉浸在回忆中的艾莉莎眼中突然噙满了泪水。但她并没有让泪水流出来。这一点让躲在角落里观察者露出了微笑。 怎么说呢，这个女孩儿，似乎很有趣。 虽然现在还不清楚她的来历，但是人类没错。还好不是莱文找来的什么伴侣，不然问题会更加棘手。这个女孩儿看起来这么笨，应该是可以利用一下的吧？ 收敛了笑容，也收敛了手中的利刃。一个人影在夜幕之下悄然离去。 艾莉莎自然不会有什么察觉，她已经饿得有些不清醒了。不过倒是没有太糟糕，她有见过没有得到血液的父亲——当你的主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这就会是你的下场。如果不是父亲还有那么一些克制力，艾莉莎的喉咙一定会被他的獠牙刺穿。 血族，向来不就是这么可怕的存在吗？ 艾莉莎倚在门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微凉的风扶过她乱糟糟的头发。她很少用心地打理自己，因此老是被城堡内的其他人嘲笑是没有母亲管教的孩子。她承认这一点，所以从来不把那些嘲讽放在心上。 “如果你遇见从爱丁格森来的少女，请替我告诉她，我已经等待她很久很久。久到，就快要放弃了。所以，如果你遇见从爱丁格森来的少女，务必转告她，我已在等待中腐朽。” 这个声音在艾莉莎梦中萦绕了许久，但她并没有因此而惊醒。那仿佛只是她梦境的一部分。清澈干净的男声吐露着自己的思念。诀别的恋人啊，如果真的有再次相逢的机会，就一定一定不要错过。艾莉莎双手放在胸前，像是婴儿一样蜷缩着，默然地回应着梦中的那个声音。 天空之上繁星闪耀，一枚圆月高悬，清冷的光辉遍布着大地的每一个角落。也落在艾莉莎身上，她的眉心微微皱起，就像是…… 一片黑影笼罩下来，停在艾莉莎面前。夜的骑士回归了。 艾莉莎并没有什么察觉，她仍旧睡着。只是梦中的声音已经不在。 她看不到莱文一脸的忧伤。而莱文则俯下身，把她抱了起来，带进了屋子。 艾莉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房子里。可是……居然就这么被扔在了一堆垃圾的中间？！这样还不如睡在门口舒服呢！虽然自己并没有醒。血族果然都是恶魔，艾莉莎自小就对这个理论认识深刻，从长老到公爵什么的，甚至是莱文这样的骑士，还有……父亲那样原本就不属于，却要拼了命挤进去的人。 没有一个给她留下好印象。 “你醒了？醒了就继续收拾吧，你看你的速度多慢。” 刚刚从垃圾堆里爬起来就被下了命令？艾莉莎咬牙，怎么说我也是莱彻子爵的专属仆人，我的等级虽然没有你高，但也总不能让你命令我吧？艾莉莎比任何时候都要怀念自己那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主人。好歹以他的身份还可以给自己撑腰。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五脏六腑在身体里晃做一团。艾莉莎没有站稳，就又倒了下去。莱文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着，好半天才想起一个问题。“都忘了你是人类了。你应该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吧？” 虽然躺在地上的姿势有些狼狈，但艾莉莎还是泪盈于眶。他总算是想起这一点了！ “呃，我从来没有体验过人类的饥饿是什么样的，不过应该和我三天没有进食差不多吧？”金发少年懵懂一笑，装作无辜者。 三天不吃会出人命的！艾莉莎在心里咆哮。 “你收拾一下，等下和我去餐厅吧。” 听到“餐厅”两个字，艾莉莎什么伤痛都忘记了，什么怨恨都勾销了。精神抖擞地去好好把自己梳理了一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04 猎人希德科尔 不过两分钟，艾莉莎就出来了，和之前根本没有什么区别。莱文没有多说什么，开了门自己就走到了前面。艾莉莎在后面默默地关好了门，然后跟了上去。 是学院里面的餐厅，装潢似乎是东方的风格，看起来特别顺眼，里面的菜品也都是艾莉莎闻所未闻的。在城堡里，只有他们这些仆人需要食物，食物的质量自然就不会怎么样了。艾莉莎有些眼花缭乱，胡乱地点了一堆吃的，摆了满满一桌。 坐在对面的少年明显垮着一张脸，艾莉莎愣愣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不吃人类的食物吧？”然后就看到了莱文不屑的眼神。 ……艾莉莎狠狠吃了几口，痛苦地咽下去后。她才想起自己有问题要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仇人？” “仇人？”莱文正在努力无视从四处飘来的目光，专注着吃东西的人也对那些带着敌意的眼光置若罔闻。这两个字从艾莉莎嘴里蹦出来让他颇感意外。“怎么，你遇见什么自称我仇人的人了？” “不是。只是那个人看起来很奇怪。或者，他也不是人？”艾莉莎也知道自己的表述不是很清楚，“就是一个黑发的少年啦，眼睛像是黑曜石一样。” 艾莉莎的形容让原本什么都没吃的莱文噎了一下，“这么快就找到你了，看来他真的很关注我啊。希德科尔。” 希德科尔。艾莉莎小小的在心里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似乎略有耳闻。可是，身在城堡的她怎么会听过呢？ “觉得熟悉？”莱文难得露出厌恶的表情，“他可不只是我一个的敌人。他可是整个血族的敌人。是一个该死的猎人。” 猎人！原来他就是那个让末卡维长老头疼的猎人！血族的第一戒律就是避世，原本是不该树立任何敌人的才对。可凡事都没有绝对……猎人们所用的名义虽然是为民除害，但他们本身也清楚，并非每一个血族的人都是害人的吸血鬼，可格杀勿论还是太让人怀疑他们的初衷。 艾莉莎心里一惊，如果他真的盯上了莱文，那他岂不是很危险？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呢？既然自己愿意留在危险之中，干嘛要把自己牵扯进来？就算她是人类，会被误杀的可能性也很大啊！ “吃完了？那就开始你的任务吧。要记得，你离开城堡可不是出来玩儿的。”莱文淡漠地起身，“我想他并没有离开布鲁诺，至少，他现在还没有能力做一个叛逃者。” 可是我一点线索都没有。艾莉莎觉得刚才的美味突然间索然无味起来，放下了叉子，但没有多说一个字。她在想，那个猎人手里会不会有什么线索呢？要是贸然去找他，免不了又要被嘲讽一番吧。 莱文并不惧怕阳光，这一点怕就是希德科尔都困惑着没有动手的原因吧。就连末卡维长老都不敢踏进对他来说炽热无比的阳光中一步，他区区一个骑士，怎么可以肆无忌惮地走在阳光下呢？希德科尔肯定会把这一点作为交换条件，但是，既然都有了莱彻子爵的线索，就不该把时间耗在莱文身上了。 艾莉莎翻着白眼看着莱文离开的背影，觉得脑袋里乱成了一团，怎么都扯不开。 她还是决定在卡特尔城里转转，或许就会碰到那个要角逐领主之位的莱彻子爵。 “如果你遇见从爱丁格森来的少女，请替我告诉她，我已经等待她很久很久。久到，就快要放弃了。所以，如果你遇见从爱丁格森来的少女，务必转告她，我已在等待中腐朽。” 昨天在梦中听得并不真切的话，恍然间又在耳边回旋起来。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爱丁格森这个地方。她想，那一定是个很美的小镇，开满鸢尾花和风信子，在花海里，有一位少女正在苏醒。她在沉睡中依然惦念着远方等待着她的恋人。 艾莉莎正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中，一抬头居然发现前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希德科尔！” 黑衣的少年身形一顿，故作优雅地转过身了，正准备开口，却被艾莉莎抢了先。 “我是想告诉你。第一，我不是什么乡下傻姑娘，我有名字，我叫艾莉莎。第二，莱文不是我的主人，我们是搭档关系。第三，我和莱文都很讨厌你。” “……”希德科尔站在原地，挑眉，然后就转回身去继续走路了。艾莉莎发现她又成了人群焦点。莱文和希德科尔似乎都是艾梵蒂诺学院的明星学员，而自己在进入这个学院的第一天就和这两个人“纠缠不清”。 她可不想要这样的渊源。 卡特尔作为布鲁诺省的中心，不能算很繁华，但是一个宁静安逸的城市。这样的宁静安逸却只是属于人类的。对于布鲁诺的血族贵族而言，卡特尔的领主之位是必争的。这就成为了长老末卡维和亲王梵卓之间的博弈。梵卓氏族虽然掌握着布鲁诺很多城市，但卡特尔一直处于末卡维氏族的管制。然，领主必须一个世纪换一位，不得连任。 这一任领主的在任时间还有最后一年，所以长老才会急着要把莱彻子爵找回来。他不想连这个位置都落到别人手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05 镜子和乞丐 艾莉莎在偌大的学院里转悠了很久才找到出口，她的口袋里空空如也，只有一枚小镜子。 镜子是身为普通人的母亲留给她的。却是，原本就属于她的东西。 母亲本是憎恨她的。因为她出现的那一天，他们的孩子夭折了。父亲却执意留下她，当做是上天的旨意。母亲嘲讽　，你身为血族的仆人，讲求什么上天的旨意？ 他们把自己孩子的名字给了她，艾莉莎　维安。然后他们生活在一起，像是很多个普通的家庭一样，拥有自己的升平喜乐。可惜，好日子永远不能长久。 即便母亲还是没有能完全接受她，艾莉莎也依旧把他们当作自己唯一的亲人看待。可母亲病了，很严重。人类的医生只会摇头叹息。可父亲知道，血族中的贵族，他们所服侍的末卡维氏族，有这个能力救活母亲，甚至赋予她更长久的生命。 可长老拒绝了。 母亲死在一个下雪的夜里。穿得单薄的艾莉莎握着母亲的手直到她的最后一丝气息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眼泪都被冻在眼角，像是一粒不规则的珍珠。 父亲并没有艾莉莎想象得那么伤心，他似乎只用了一天的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然后就继续去做他仆人的工作。 拼了命的努力，最终得到长老的赏识，赐他初拥。让他也成为血族的一员。但艾莉莎看不出父亲和游荡的贱民有什么区别。 他怕是早就忘记了痛苦死去的母亲了。可是，当长老说，“就当是弥补当初对你的亏欠吧”时，她看到了父亲眼角的颤动。 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摩挲着镜子的雕花金属盖，繁复的花纹艾莉莎从来没有解读出过。母亲说她当时因为贪心还想过用这个小玩意儿去换钱。可是，却没有一个地方愿意收下。一开始她觉得或许是镜子根本值不了几个钱，是她自己估量得太高了。后来才渐渐觉得，说不定这枚镜子对于艾莉莎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 所以在自己的弥留之际，把镜子还给了艾莉莎，希望有朝一日她自己可以破解出来。就可以解释她凭空出现的缘由了。最后，母亲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歉意。“你知道吗，艾莉莎，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承认了。你就是上天对我的恩赐。” “小姑娘，看你的样子这么穷苦，如果我出高价，你愿意把你的镜子卖给我吗？”从身后某个角落传来的声音让艾莉莎吓了一跳。短短两天，她不是惊讶就是生气，她就快把过去十七年的耐心和勇气耗费光了。 艾莉莎转头去看了看那个乞丐。她没有转身，因为她不觉得自己有那样的必要。乞丐蓬乱的头发和自己的有得一拼，除此之外，还有浓密的胡子遮盖着，根本看不出年龄。脸上似乎还有几道难看的伤疤。只有猫一样的琥珀色眼眸，是他唯一可以吸引到艾莉莎的地方了。 可她没有因此而驻足。 “你的镜子，如果你看不出它的价值，还不如让给我，不是吗？”乞丐并没有放弃，他用嘶哑的声音继续游说着艾莉莎，甚至从角落里站了起来。 “你怎么会认为我不懂得它的价值？”艾莉莎警觉起来，把镜子收进了口袋里，用眼睛直直看着那双琥珀色的冰冷眼眸，“你是谁？” 乞丐笑了，看不到他嘴角的弧度，却可以明显分辨出他眼中的波澜，艾莉莎恍然有一种熟悉感，那种感觉让她觉得压抑。当乞丐靠近的时候，她不知觉地想要后退，但逼迫自己站在了原地。 “所以……艾莉莎　维安这个身份，你已经开始厌倦了吗？你本能地想要苏醒了吗？”带着魅惑的声音出自一个乞丐的口中，让艾莉莎的脚趾头都开始颤动。那种窒息的感觉，压迫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千万不要去计较我的身份，如果你还想用艾莉莎　维安的身份继续活下去，就不要试图了解我。因为……” 话还没有说完，琥珀色的眸子里却升腾起焰火，艾莉莎眼睁睁地看着倒映在那双眼睛里的自己被烈火燃烧成灰烬。 “你害怕了。我曾经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再怕我。因为你说过你不再会臣服于我。算了吧，我何必为难一个普通人艾莉莎　维安呢？我不会再逼迫你和我做交易的。我还会来找你，或者，你来找我。我相信你还有心甘情愿和我做交易的那一天的。”冰冷的声音碎裂在耳边，刺痛了艾莉莎的心。 她觉得害怕，但内心深处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你不能害怕。艾莉莎　维安。她没想过这个名字有朝一日会成为自己的诅咒。“我也会等着那一天的。”冷静沉稳的回应，让乞丐眼中闪过一丝讶然。 “既然你看起来这么无所不知，那么，你可以透露一点线索给我吗？关于血族末卡维家族的子爵莱彻，你知道他在哪里吗？”艾莉莎都惊讶于自己，在这样的状况和形势下还能向他求助自己的任务。 “莱彻？我最后一次见他，也是三十年前了吧。他突然走出那个城堡，我本来抓住了他，想和他玩个游戏。可后来觉得无趣，就放他走了。再没有见过。”乞丐潜藏的笑意，这一次的艾莉莎丝毫没有察觉。 三十年！她和莱彻错过的，不止是她出生的那十七年，而是整整三十年。 “觉得自己错过太久了吗？”乞丐的笑声低沉，依旧是带着魅惑的声线。“没有关系啊，艾莉莎　维安，你会和他遇见的。我向你保证。” 而后，乞丐又一步步走回了自己的小角落，还仰头对艾莉莎说了声，“谢谢你，善良的姑娘！” 可艾莉莎只觉得浑身冰冷。她下意识地捏了捏口袋，镜子还安静地躺在里面。抬起头，长长的街道上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没有一张脸是她熟悉的。而她不知道，当自己走过了这一条街，下一个路口，应该去往哪个方向呢？ 希望自己的生命里，不会再有这样的偶然。她回头看了看乞丐待着的地方，他已经戴上了一顶破帽子，迫人的眼睛也已经闭上了。在阳光之下安然地小憩起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06 叛逃者 艾莉莎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起来，每次经过一个路口，她都要花费一些时间来选择下一条路。就这样，出门时吃的东西在中午时分就消耗得差不多了。虽然并不觉得累，但饥饿是更难忍受的。 可惜的是，城堡中难吃的食物毕竟是免费的，而这里，城堡之外的世界，需要的是钱币。艾莉莎手中连一分钱都没有。她所有的珍宝都只有一枚小镜子。如果现在有人愿意买走她的头发，然后请她吃饭，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长老的考虑终究没有她认为的那么周到。都是因为，他们是不依靠食物而活的冷血生物。应该可以称之为生物吧？ 艾莉莎懊恼地抓了抓蓬乱的头发，她甚至可以从街边的橱窗玻璃上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你需要什么帮助吗？”一个温柔的声音落在艾莉莎身后，同时有一片阴影落下来。橱窗玻璃上，她的后方多了一个人。一个身材高挑的美丽少女。她撑着一把伞。 “不用。”艾莉莎觉得自己不需要怜悯，可当她预备礼貌地点头离开的时候，转身碰到的却是一双鲜红的眼睛。是血族的成员。不过，艾莉莎并没有见过她。 “不用这样拘谨。我只是嗅到你身上有我们同类的味道，才会和你搭话的。我是马蒂尔达。”少女正要热情地向艾莉莎伸手，可手指出了雨伞遮挡的范围，她就尖叫着把手收了回去。“抱歉。这就是我们最大的缺憾。不管生命有多么长久，都只能活在阴影里面。我想，你是末卡维家族的吧？” “我是末卡维家族的仆人。我正在执行一个任务，或许你能帮助我。”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还算善良的吸血鬼，艾莉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从她这里套取一点消息。 马蒂尔达笑了，略带苦涩，“我想我又要说声抱歉了。我是一个外来者。我不属于布鲁诺。准确说来，我就是一个……” 叛逃者！艾莉莎惊讶万分。虽说血族之中的确存在叛逃者，但数量少之又少。他们会拼尽权力脱离前一个管理者的管束，获得自己所谓的自由，可逃离之后基本都是流亡着，因为他们从来都不会受到任何一个地域的欢迎。 对于他们的亲王而言，叛逃者是一个耻辱，所以他们偶尔也会不惜代价，通过赏金猎人对叛逃者进行猎杀，哦，当然，赏金猎人和猎人是不同的。猎人看重的，是自己“为民除害”的数量，而赏金猎人眼中，只有金钱的数量。 总之，叛逃是一件危险的事情，需要足够的勇气和能力。自己眼前这个看上去温柔瘦弱的少女，真的会是一个叛逃者？ “你在怀疑我？”马蒂尔达眼角掠过一丝危险，“没关系，如果你愿意，你今天可以陪着我，我会让你见识到我的能力。” 不会是想把我当成晚餐吧？我可连午饭都还没有吃。艾莉莎退了一步，“不用了。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可她动不了。一步都动不了。她似乎被冻住了，整个身体僵硬到了手指。连眨眼都觉得困难。这就是马蒂尔达的能力。定身术。 “看吧，如果我想让你陪着我，你就走不了。”马蒂尔达走到艾莉莎面前，精致的伞替她遮挡着所有的阳光。就算是在阴影之下，就算皮肤苍白没有血色，她依然很美。 美得傲然卓绝。 马蒂尔达眨眨眼，艾莉莎才感到一阵轻松，所有紧绷的肌肉突然放松下来，她几乎站立不稳，马蒂尔达伸手扶了她一把，手臂上立马出现了灼伤。“说吧，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艾莉莎有些心疼地看着她的手臂。马蒂尔达在布鲁诺呆了多久，艾莉莎不知道，所以她不敢肯定马蒂尔达会听说过莱彻这个名字。 “我在找一个人。莱彻　末卡维子爵。你听说过他吗？” 马蒂尔达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现在都有人开始找他了吗？看来，他还是没有等到他要等的那个人吧？我还记得我对他说过，一个世纪这么长，要他有点儿耐心的。” 艾莉莎完全不知道马蒂尔达在说什么，但在她插嘴之前，马蒂尔达又开口了。“就在几十年前，呃，我想是三十年前吧，也是在这条街上，我被他拦住了，他问我，我是不是一个叛逃者。那时我还以为他是末卡维派来赶我走的，差点儿大打出手。他却说，他只想问我一个问题。他说，在我这么多的逃亡时间里，有没有去过爱丁格森。” 爱丁格森！正是梦中那个声音一直念叨的地方。如果你遇见从爱丁格森来的少女…… “那个时候，我已经在外逃亡了两百多年，也经历过很多地方，但我连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我还说，如果你能告诉我那个地方在哪儿，我以后大概可以专门逃去看看。我看出他还不想成为一个叛逃者，所以，我这个叛逃者可以替他去寻一寻。可是他居然告诉我，他拥有的只有这个名字。爱丁格森。听上去是个很美的地方。我想那样的地方或许只存在于他的梦中吧。” 马蒂尔达的眼中流露出悲伤的神色，红色的火焰已经消散了，现出黑色的眼眸。 “因为他说，他的恋人在那个地方。” 恋人的存在，只能是梦境吗？艾莉莎有一瞬的心痛，她惊觉，如果马蒂尔达说的话是真的，莱彻子爵对她说过和爱丁格森有关的话，那么…… 那么自己听到的那些话，一定也是出自莱彻子爵本人！所以，他没有离开卡特尔，而是在某个地方默默等待着恋人承诺中的归来？“那你之后还见过他吗？” 艾莉莎问得十分迫切，马蒂尔达却执伞转过了身，“第三个抱歉了。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在短时间内频繁地向一个人道歉了。我没有再听过他的任何消息，我以为，他已经等到他要等的人，或者是已经放弃了。我个人希望是前者，可是你的出现让我失望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07 更加厉害的存在 失望了。 艾莉莎看着那个执伞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谁愿意失望呢？她也宁愿莱彻子爵已经不再沉浸于痛苦了。她每一次回想起那些词句，心脏都会微微刺痛。“我已在等待中腐朽。”如果给了人希望，当然实现得越快越好。时间拖得太久，只会让人被等待磨砺，直到一颗心都变得尖锐，反过来刺伤自己。 那样的话，倒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希望，也就不会有绝望了。 “我叫艾莉莎　维安。”话出口艾莉莎就后悔了，她说出了自己的姓氏。她的姓氏平淡无奇，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可是……身为血族的马蒂尔达就不一样了。“我没有套取你身份的意思。”艾莉莎尴尬地笑笑。 “告诉你也没关系。可作为叛逃者，原本就是要逃离，所以，我已经抛弃那个姓氏了。”马蒂尔达不以为意。 “你在卡特尔停留多久了？” “真的想知道吗？”马蒂尔达看了看手臂上渐渐愈合的灼伤，“其实不能算是停留，我已经定居在这里……半个世纪了。” 半个世纪的话，岂不是逃亡之后没多久就来到了这里，直到现在？究竟有什么理由可以让她在这里停留这么久呢？ 但很显然马蒂尔达不想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我虽然无法给你指引。但我想既然我遇到你了，就是一种缘分。我还是会帮你。” 如果他们见过的话，艾莉莎想了想，“那你至少可以告诉我，他长什么样子吧？” “你出来找人，居然连最基本的信息都不知道吗？”马蒂尔达忍不住笑了，又像是自嘲。“不过，我似乎也不能给你太多信息。我是真真切切看到了他的脸。可是莱彻　末维卡，他很神秘。他拥有的能力，我想，比他父亲都要强。” 艾莉莎想起末卡维长老交代任务时说的话，……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的话—— “我从来都不会去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东西，所以我才会读你的心。我也希望你不要去相信你的眼睛所看到的东西。因为莱彻，最大的优点和缺点都是，蛊惑人心。” 可她还是似懂非懂，她曾经以为莱彻子爵不过会读心术而已，再厉害一点，也只是遗传到长老的控心术，可以操纵他人的行为和思想……比长老还要强，艾莉莎从来没有想过。可用心思量也会知道，连长老都留不住试图离开的他，能力的确不容小觑。 “他会抹去你关于他的记忆。”马蒂尔达依旧背对着艾莉莎，她的身影在人烟逐渐稀少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单薄。“但他只抹去了我对他部分的记忆，他大概还想着终有一日我可以帮上他的忙。所以我并不能确定，此后的日子有没有见过他……” 艾莉莎感到马蒂尔达背上一紧，像是被什么惊颤到。“怎么了，马蒂尔达？” “我嗅到了猎人的味道。此地不宜久留了。再会，可爱的姑娘。祝你早日找到莱彻。如果还需要什么帮助，随时到这条街上来。”马蒂尔达消失得很快，只给艾莉莎留下了一阵风。 看来马蒂尔达还有着灵敏的嗅觉，她不仅可以嗅到同类，还可以嗅到敌人。就是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辨别同类中的敌人的。 艾莉莎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先弄点东西来吃，可是自己现在的打扮，和早上碰到的那个乞丐几乎没有什么差别，难道她也要找个墙角蹲下，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来施舍吗？还在想着事情的可行度，又有一片阴影遮到了头上，艾莉莎从来没觉得自己长得这么矮。 “马蒂……”名字只喊出了一半，转头就碰到一张冰山脸。马蒂尔达所谓的“猎人的味道”，就是从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吧？ 希德科尔才是觉得奇怪的那一个。他今天照例到这条街对之前那只吸血鬼进行追踪，胸前的十字架刚刚感应到她的存在，等他追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却是在橱窗前面发呆的艾莉莎。如果她和莱文在一起只是一个巧合，那么第二次出现这样的状况，就不再是巧合了吧？ 她必然和吸血鬼有什么关联。 马蒂尔达逃得那么快，显然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以为得到的线索又成了泡影，加上肚子饿，艾莉莎几乎要抓狂了。“希德科尔，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在跟踪我？” 希德科尔露出完全不屑的神情，“我跟踪你？应该是我怀疑你在跟踪我吧？一大早跑到我身后来叫嚣，中午又莫名地和我出现在同一条街道上，我们怎么才能把这称之为巧合呢？” 艾莉莎咬牙，“就是巧合！作为乡下姑娘对一切都好奇所以想要到处走走不行吗？难道你还要说，我不配出现在这里？” “算了。我才懒得和你争辩。”希德科尔作势就要离开。 “那个……”艾莉莎觉得自己的嘴唇都要咬出血了。饥饿和自尊在她身体内进行生死博弈，而希德科尔侧着身子偏过头来看她，所有的阳光都闪耀在墨黑的头发之上，唇角还勾起了一丝讨打的笑容。“算了……”艾莉莎最终退缩了，她翻了个大白眼，决定惩罚自己对自尊的看重，继续自己的搜寻。 她都几乎忘了，没有多少吸血鬼会在白天出动的。他们喜欢的，是浓黑的夜幕，没有阳光的阻碍，他们就是这个世上最优雅美丽的舞者。银色的月光拂过苍白的皮肤，从来都不会留下任何印记。他们是最最优雅的生灵，直到……尖利的牙齿划过你动脉的那一刻。 你并不会成为他们的信仰，你的血液，才是他们的信仰。 艾莉莎干脆找个街角坐了下来，像昨天一样，饥饿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睡觉，顺便再为自己积攒一点儿精力，和行走在夜幕之下的勇气。 当她醒来的那一刻，她会发现，这个城市并没有陷入沉睡。而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开始了狂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08 不友好的会面 艾莉莎醒来的时候，月牙才刚刚挂在天边，街道人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了，只有一些店面的灯还亮着。她揉了揉昏昏沉沉的头，下意识地去摸了摸口袋。镜子还安然地待着。她放了心，在准备站起来的一瞬间，突然发现自己眼前有些东西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是硬币，还有一些零钱。看来艾莉莎睡觉的时候看起来更加可怜，不然不会有路人愿意施舍身上的零钱给她。不管怎么样，艾莉莎总算可以填饱肚子了。她随便走到一家餐馆里，盯着菜单比对着自己手中的钱点了些吃的。 而外面的天色开始一点点变得更暗。 黑夜来临了。 血族的第一戒律就是避世。很少有吸血鬼胆敢打破这个规律，即便他们真的因为食物的需要要猎杀人类，也会尽量处理得不着痕迹。所以，他们所谓的狂欢——艾莉莎想，应该不会是什么血腥的游戏。可是……末卡维长老没有给自己任何信物证明自己的身份。要是他们怀疑自己的目的，或者干脆认为自己是猎人那边的。 她赶紧嗅了嗅自己的衣服，看看自己有没有沾染上什么“猎人的味道”，可除了尘土的味道，什么也没有。艾莉莎从餐馆出来的时候，月牙已经跑到了头顶上。 街道已经变得十分闐静了，这不该是一个城市夜晚应该有的样子，可是刚刚在餐馆的时候，服务员神神秘秘地对她说，让她早点回到住所去，不要在外面乱晃荡，这条街并不安宁。 艾莉莎一直咀嚼着“不安宁”三个字，想着是不是和自己美好的构想又背道而驰了，这里有吸血鬼打破了诫律，在进行明目张胆地掠杀。会不会就是……马蒂尔达。 艾莉莎很想否决自己的这个猜想。因为在她看来，马蒂尔达并不坏，甚至还开口说过要帮助她。既然都在这里平静地度过了两百多年，她一定有自己独特的生存方式才对。没有必要做叛逃者还这么嚣张。 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刮过了艾莉莎乱糟糟的头发，她心里一紧，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口袋里的镜子，仿佛那是自己的护身符。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己恐惧的来源。不远处的那个暗影在微笑，牙齿在月光下发出白瓷一样炫白的光芒，艾莉莎眼里却只有那两颗尖里得足够刺穿她动脉的獠牙。 “嗨，小女孩儿，我怕有人提醒过你，这条街很危险吧？”森冷的气息即便隔着一段距离，还是让艾莉莎有些不寒而栗。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害怕？”艾莉莎故作自若地回应他，咬住舌头阻止了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不，不，不，你不用伪装，我都看出你的颤抖了。不要太勉强你自己。我没那么挑剔的。我甚至可以请你到我的房间里去，我们聊一聊，然后请你洗个澡清理一下自己。我就可以享用美餐了。”暗影往前挪了两步，这下他站在了一个闪烁着的招牌下面，光线在他脸上跳动着，白皙的皮肤，单薄的唇角，浓密有型的眉毛之下，竟然是一双空洞的眼睛！ 艾莉莎所面对的吸血鬼，多半的时候都是通过眼睛来传达他们的心情。不过要读懂在瞳仁里蔓延的红色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要避免错误，就要掌握这样的能力。可是现在完全行不通，那双空洞的眼睛，连瞳仁都是铅灰色，像是凝结了一层浓厚的雾气，化不开。 “你看不见我。”艾莉莎深吸了一口气。 吸血鬼笑了，毫不吝惜地露出他的獠牙，“很可惜不是吗？可我能感受到你，特别是你动脉之中流动的血液。还有你的声音，你的声音很好听，如果有机会，我倒想看一看你的样子。” “如果我想要拒绝你刚才的邀请呢？对于你们来说，我虽然是个卑微的人类，没有能力反抗，但我也是末卡维家族的仆人。我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长老的任务。”艾莉莎想试试用长老的名字能不能暂时压制一下眼前这只不太友好的吸血鬼。 “那么真巧，我也是末卡维家族的呢。”吸血鬼说得毫不在意，但在艾莉莎心里点亮了一盏灯。 “所以！您就是莱彻子爵？”不仅改变了敌对的态度，居然还用起了敬称。 “阿兰索，不要再和她开玩笑了。如果你都能是末卡维家族的人，我早就找到我留下来的理由了。”马蒂尔达从头顶落在自己身边，夜晚出没的时候不需要再累赘地带着伞了，看上去也没有白天那么柔弱可欺了。 她穿着一身烈焰的红色，唇色更是如同血染，衬得苍白的皮肤吹弹可破。墨色的长发几乎和夜色融在一起。要不是听到她的声音，艾莉莎根本不敢认。 “所以，你刚才的话是在骗我？”艾莉莎完全忘记了恐惧和片刻之前的欣喜，声音里都是愠怒。 “你很在意？为什么要那么在意一个人呢？”灰色的瞳仁看不出什么喜悲但艾莉莎的怒气却突然都消失了。 “我又不是自己要在意他，就像是我说的，那是长老交代的任务。你认为以我的身份，有资格违背长老的意志吗？”眼看着燃起的希望之火被熄灭，还是一头凉水，艾莉莎无比抑郁。面对着眼前两只分不清敌友的吸血鬼，她目前最重要的盘算还是赶快离开这里。 “怎么，两条流浪狗在争夺食物？”救星来了，他的出场比及时还要早一点，说出的话却分明是战争的导火索。艾莉莎抬头看着站在屋顶上的人，看不清楚脸，只有耀眼的金发。 “他们是流浪狗那我是什么？”第一个忿忿不平的居然是艾莉莎，她简直讨厌死了莱文那些没有意义又充满讽刺的比喻。 “马蒂尔达，阿兰索，好久不见。” 艾莉莎看到了阿兰索紧握的手掌，他们会认识，她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他们之间不那么友好，她也一点都不奇怪。她只希望这些都不会影响到自己。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09 听见你的心跳 可就算是迟钝如艾莉莎，也捕捉到了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意味。 “你认为你一个就可以对付我们？”马蒂尔达拿出叛逃者应有的嚣张和自信。艾莉莎总算又见识到了对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式。 “我当然不会这么认为。但我不懂的是，你们既然是叛逃者，怎么会有心思在一个地方停留这么长的时间？难道你们订下了什么奇怪的契约，迫不得已留在卡特尔？”莱文依旧是居高临下的样子，桀骜不肯服输，所以干脆改变了话题。 “我想你心里已经想问这个问题一千次了吧？你以为我真的会给你答案？”阿兰索也走到艾莉莎身边，和马蒂尔达并肩。他们看起来并不相配，艾莉莎侧头观察了两秒就得出了结论。所以，他们不是一对恋人。更准确地说，他们是一对搭档。这才是他们生存下来的原因。 莱文被他的话呛到，没有回应。照理说，要是没有长老或者亲王的命令，对于管辖区内叛逃者的看管一向就是相对宽松的。而末卡维长老和梵卓亲王目前关注的，只有卡特尔的领主之位吧？所以莱文和他们之间的矛盾……难道是因为看不惯他们对人类的掠杀？ “艾莉莎，卡特尔有那么多路可以走，为什么你偏偏选择来这里？” “你不相信这是命运的指引，怯懦的骑士！”阿兰索的手握住了艾莉莎的头发，把她拽得扬起了头，直视着屋顶上的莱文。 即使看不见，也是一个危险的存在。或许是艾莉莎眼中的痛感最终唤醒了莱文旁观的良知，他飞身而下，一手挡开马蒂尔达，一手捏住了阿兰索抓着艾莉莎头发的手腕。“如果你不放手，我可能会捏碎你的骨头。” 艾莉莎看到马蒂尔达走到了自己身前，看着背对着她的莱文，眼底闪烁着光芒。她开始担心莱文会被她的定身术控制，以至于他们两个都陷入困境。 莱文抽空回了个头，注意到艾莉莎担忧的眼神，“不要那么小看我。他们所有的能力对我来说都没有用。马蒂尔达，不管你试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你无法控制我。阿兰索，你还不放手？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消耗。” 感受到头皮的撕裂感在瞬间消失，艾莉莎还有点窃喜，可接下来她就发现，就连整颗头都轻松了一些。她下意识地往后一摸—— 该死的莱文居然剪掉了她的头发！呃，不对，他并没有拿出剪刀或是刀子那样锋利的东西。在她努力思索的时候，莱文自己给出了答案，“不就是用火烧了你的头发吗？我控制得很好，都没有伤到你的皮肤。” 听到身后细微的“嘶嘶”声，艾莉莎转头看见了正痛苦看着自己手掌的阿兰索。他的手被灼伤了。可是刚才艾莉莎没有感受到一点热度。莱文到底是运用的哪里的火焰呢？ “不要多想了。你不需要知道。轻视我就要付出代价。以前我对你们太过宽容，才造成了你们的肆无忌惮。你们要么好好守规矩，要么就彻底消失在卡特尔。我的眼里不容沙子。” 好大的口气。剩下的三个人同时发出了这样的感叹。不过是一个骑士，充其量也就是勋爵，没有任何实权掌握在手里，在长老和亲王面前还不是仆人一样的存在？而他既不害怕阳光还对别人的能力有所抵挡，拥有这样令人着迷的实力还甘心屈居在一个学院里寻找一个消失了多年的子爵。 他比自己要神秘太多吧？马蒂尔达和阿兰索交换了“眼色”，那双眼睛依旧是空洞的，凝结着雨雾一样的朦胧。马蒂尔达扶起阿兰索，消失在夜色里。 而艾莉莎还在一边悼念着她的头发。虽然它们又长又糟糕，但毕竟是自己的一部分。说什么都难舍。剩下的头发只比及肩长那么一点了。 “为你的头发伤心？我想你应该先为了我救你一命而感恩吧？” 空荡的街道熄灭了最后一盏灯，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艾莉莎一直拥有着在黑暗中也能看见的能力，她毫不费力地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我说，一点头发都可以让你这么伤心？你真的要走回去吗？” 艾莉莎顿住了脚步。虽然睡了一个下午，算是积聚了体力，之后又饱餐了一顿。但她还是不能否认她的脚很痛这个事实。出生之后就在城堡里有限的范围中转悠，被父亲严厉禁止外出的她，从来都没有走过这么多的路。 可这一次父亲将她放了出来，她得到的却是一个根本就不想执行，又不得不执行的任务。她偏过头去看莱文，附带一个“那你说怎么办”的眼神。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被莱文一把捞了起来，穿行在了卡特尔的屋顶之上。她的脸贴在莱文的胸口处，居然听到了有律动的心跳声！那根本就是……吸血鬼所无法拥有的东西。艾莉莎抬眼看着莱文，四月微凉的风拂动着他金色的头发永远冰冷的眼光像是深潭一样。 “你了解他们吗？”回到住所以后，艾莉莎抛开了满脑子的疑问，最终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们？”莱文没有跟上。 “马蒂尔达和阿兰索。”艾莉莎继续收拾着堆满东西的客厅，尽量装作不那么刻意地问。 “马蒂尔达似乎和莱彻子爵有过什么渊源，所以我也找她问过。至于其他的……她似乎是丢失了一段记忆，但这一点连她自己都不敢肯定，更不敢说和莱彻子爵相关。我一直都想知道她留在这里的真正理由。” 诅咒？“那……阿兰索呢？我原来以为，正是因为身为血族的美好，才会让我父亲拼了命也要跻身进去。没想到血族之中也会有残疾。”艾莉莎总算为自己腾出了一小块可以容身的地方。她听到身后一阵讽刺的笑。 “残疾？你居然把人类才会有的缺陷归到血族身上？他只是被诅咒了而已。”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10 诅咒 “诅咒？”艾莉莎没有控制好自己的音量，“他的眼睛，是因为别人的诅咒？” 莱文已经走上了楼梯，原本不准备再回答艾莉莎了。可他知道自己在头发这件事情上还欠艾莉莎一个交代。“是啊。最初我以为是他的对手为了消除他的某种能力而下的诅咒，可是那样的诅咒只能存在很短的时间。但这么多年了，他的眼睛还是灰色的。我就知道——” 突然的停顿让艾莉莎摒住了呼吸去听，“那不是什么简单的诅咒，那是来自至爱之人的诅咒。除了下咒的人，任何人都解不开。” 至爱之人？艾莉莎突然感到一阵凄凉，如果真的是至爱之人，怎么会舍得剥夺他看世间万物的能力呢？ “所以……要是那个人不出现的话，阿兰索就只能生活在黑暗之中了？” “我们不都生活在黑暗之中吗？其实没有什么区别。”莱文淡淡说完，就走上楼，关上了房门。 还是有区别的。艾莉莎在心里小声回应。至少我们只是心在黑暗之中。而他，却是整个世界都在黑暗之中。 “我最近的记性越来越差了，差点连莱文都没有认出来。”阿兰索坐在空荡的房间里面，拉紧的窗帘隔绝着所有阳光，马蒂尔达站在窗帘前面，眼光落在他布满灼烧痕迹的手上。他不需要治疗，不久伤口就会自己慢慢愈合。而再不久，阿兰索就会忘记到底是谁让他受的伤了。 他说得对，他的记忆在一点点被消磨。 “我想你应该离开这里，不要再受到困扰。” “可是马蒂尔达，你知道有多少次，我都想走进阳光里面，去享受一下一生仅有一次的温暖。都是她阻止了我……我没有办法逃离，我没有办法摆脱。如果命运真的这么安排，我真的很想再见她一次。最后向她道一次歉。她不会接受的，可至少我不会再有遗憾了。我厌恶这样活着。”阿兰索试过寻找她，在夜晚的街道上寻觅，他吓到过很多人，也因此流传出了吸血鬼出没的传闻。 他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等待是会让人绝望的。”他记得有人这么对他说过。他已经忘记了那个人的样子。事实上他已经忘记了很多事情，从十年，一年，半年，到现在，他能记住的，只有一个月内发生的事。一个月以前的统统都不在脑海里了。 “萨菲娜。”只是吐出这个名字都要耗费足够大的勇气，阿兰索静静地感受着心肺间穿透般的痛感，虽然那并不是一颗跳动的心。 马蒂尔达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抬了抬眼睛，血色的眸子闪过锋芒。 “我要你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直到我们相遇的那一天。到时候，我会亲手，杀了你。我要你渐渐消磨对其他事物的记忆，直到某一日你的脑海中只剩下我，那就是我复苏的时候！” 在陷入沉睡之前，萨菲娜只留下了这样两句话。在那之后，阿兰索再没有看见过任何东西。 他和马蒂尔达相遇得十分巧合，那是二十年前，他们追捕到同一个猎物。不，是他们以为对方都是捕猎者，想要把猎物从对方口中救下。甚至大打出手，到最后才发现不过是一场误会。同样是逃亡者，同样有着难以言说的身世，同病相怜的相惜让他们结成了一个小联盟，在卡特尔生存下来。 “那么你开心吗，阿兰索，这预示着，她就要回来了。” 开心吗？所有的过往都瓦解剥离，阿兰索怎么都拼凑不起。只有一个人的脸越来越清晰。每次，当他颤抖着迎向阳光的时候，她的声音都会出现在耳边。“阿兰索，等我回来。” 然后他的世界又重归沉寂。 是宿命吧。 艾莉莎一边心疼着阿兰索，一边习惯性地打开了冰箱。冰箱里居然被填塞得满满当当的，全部都是卑微的人类所需要的事物，几包血袋被挤到了冰箱的小角落里。艾莉莎惊喜得一声尖叫，楼上的门忽然打开，莱文站到栏杆旁边俯视下来。 “照顾你并不是我的义务，但看在你是来帮忙的份上，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地为你提供些作为人类的需要。会不会做饭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还有，你的衣服穿出去让我很没有面子，沙发上有几件。最后，不要试图上到二楼。不，连楼梯都不要碰。” 艾莉莎回想起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她靠在他胸口，听到了胸腔中的跳动。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啊。 艾莉莎试了试沙发上的衣服，没有一件是合身的。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然觉得有几分陌生，乞丐的话又在耳边回旋起来，让她莫名心寒。 艾莉莎　维安这个身份，你已经开始厌倦了吗？你本能地想要苏醒了吗？ 怎么可能，她就是艾莉莎　维安，虽然是取代了维安家夭折的女儿，但这个身份已经属于她了，是不可辩驳的事实。 艾莉莎摸了摸头发，发梢还有烧灼的痕迹，不过看在冰箱里的食物的份上，莱文可以被原谅了。更不用说他其实是为了救自己。可阿兰索，根本就不会伤害她吧？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存有这么一份笃定，当她第一次看向那双没有生气的眼睛时，她就决定原谅他之后所有的错误了吧？ 为他解开诅咒的人，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呢？那个时候，阿兰索会不会陷入更大的危险呢？还有马蒂尔达，他们每一个都背负着秘密。每一个都让艾莉莎觉得头疼。可眼下最头疼的还是，莱彻子爵没有一点消息。一年的时间不能算太长，但首先她要让自己适应卡特尔的生活，好让她后面的搜寻可以稍微简单一些。 她还要找到，那个叫爱丁格森的地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11 绽放的花 半夜的时候，暴雨忽至，狂风裹挟着雨水从没有关上的窗户之中侵袭而入，把艾莉莎从睡梦中惊醒了。她迷迷糊糊地起身去关窗户。 窗外是一片浓浓的黑暗甚至都看不清雨，只有声音回旋在耳边。终于把风雨都隔绝到外面了，艾莉莎却完全没有了睡意。她回想起刚才的梦，她似乎只是黑暗中的一个小点，蜷缩着想要躲避落在自己头顶的光亮，但怎么都躲不过。 “我犯了什么错？”她的声音破碎而绝望。 “你没有错。”一个回应自虚空中响起，艾莉莎分辨出那属于她在街上碰到的那个乞丐。“我和你的交易还在进行中，艾莉莎，姑且这么叫你吧。我知道你到现在都还没意识到那枚镜子的价值。怎么看都只是普通对吧？可你那个贪婪的母亲却无法将刻满装饰的镜子卖掉，当然，是因为我从中作梗。呵，就凭她，这样珍贵的东西到了手中也不懂得珍惜。” 你到底是谁，想要做什么？艾莉莎没有问出口，她把自己搂得更紧了一些，就像以前在城堡中望着匹尔斯山上的雪时一样。给自己积蓄一点温暖。 “都说过不要追究我的身份。我是来告诉你线索的，你手上的镜子，并非什么普通的物件，它是血族的十三圣器之一，幻镜。我当然不是好心，我希望你可以快点完成你的任务，然后有更多的时间来考虑我们的交易。” 琢磨不透的声线飘散在虚空之中。艾莉莎不明白，如果他真的有能力连自己的梦都可以进入，那么为什么不干脆把镜子从她身上夺走呢？非要用这样的方式，给她带来恐惧？ “艾莉莎，没有任何事情是简单的，可以信手拈来。所有的事情，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可以。既然是交易，就要心甘情愿的。” 突然侵入的狂风和雨水终止了这场梦，艾莉莎醒来，紧闭的眼睛许久才缓缓睁开。 窗外，暴风雨依旧肆虐着，艾莉莎从口袋里掏出了镜子，昏暗中蓦地一道光线。即使是在黑暗之中，艾莉莎还是从镜面上看到了自己清晰的影像。眼中还含着泪光的女孩儿。“你可以告诉我什么吗？”她问镜子中的人，镜子中的人也用同样的好奇眼神回应着她。 所以，我到底是谁呢？如果我不是艾莉莎　维安，我是谁呢？ 清晨，下了半夜的雨还没有停歇。莱文从楼梯上下来，一眼就瞥见以奇怪姿势歪倒在沙发边角上的艾莉莎，她赤着脚，手心里握着什么东西。“喂！你怎么在这儿？” 不友好的声音又打破了艾莉莎睡梦中的平静，她揉着眼睛醒来，下意识地把手中的镜子塞回了自己的口袋。“早！”打着呵欠和莱文打过招呼，她转身就准备去梳洗一番。 “那些衣服，不合身是吧？”莱文皱眉看着被艾莉莎抛弃在一旁的衣服，。 “没有啊，很好。”艾莉莎干笑两声。 “嗯。”莱文没有再说什么，走到冰箱旁，从一堆食物中掏出了血袋，当作饮料喝起来。 艾莉莎已经适应了短发的自己，相比于乱糟糟的长发而言，短发看上去要清爽很多，不再是一种累赘和负担了。 客厅已经比艾莉莎最初进来的时候好看太多，可以无所顾忌地拉开窗帘了，怎么说，莱文又不惧怕阳光。窗前的小植物在昨夜的风雨中饱受摧残，花盆里满满的水，花骨朵儿也被打落，到不了开放的那一刻了。 艾莉莎很喜欢这株小植物，虽然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品种，自己也没有兴趣去想屋子里的另一个“人”讨教。不过还是很惊讶会在这个近乎封闭的房子里看到这么可爱的东西。“晚上只关了窗户，忘记拯救它了。”艾莉莎心疼地把花盆里多余的水倒掉，拾起了掉落在一边的花骨朵儿。 莱文咬着血袋漠然地瞥了一眼，“放心吧，它不会死的。它可是比我还要顽强的存在。” 艾莉莎向他展示了躺在手心的花骨朵儿，“可是它已经没有办法再绽放了吧？” “是吗？”莱文凑过来，把血袋里最后的几滴血滴到花骨朵身上，艾莉莎惊叫了一声，以为血滴会滴落到自己手上，可是，那粒小小的花骨朵儿，居然全数把血滴“吞”了进去。 艾莉莎的手心感受到一阵**，花居然徐徐绽开了！“所以……吸血鬼养的话，也是喝血生长的吗？”花朵娇艳欲滴，原来白色的花瓣因为血的缘故被染成了红色。艾莉莎手一抖，花就从手心滑落，又被另一个人接住。 “当然是了。”莱文把花放到上衣口袋里。 今天是周三，按理说，作为艾梵蒂诺的学生，莱文现在应该在课堂里的。“你在艾梵蒂诺只交了住宿费吗？都不用上课？” “今天的课程我不喜欢。”莱文回答得很干脆。 “那都几百岁了为什么还非要待在学校里面不可？”难道就是为了自己的虚荣心？喜欢那种走到任何地方都被别人围着的感觉？ “啪”，艾莉莎的头被什么物体击中，一阵疼痛。她弯腰捡起了莱文扔过来的书，《西方神话传说》，翻开，看见恐怖一栏下面，赫然列着吸血鬼，还配着一张图画。青面獠牙地瞪眼怪物。“这门课程很有趣嘛，配图简直太写实了。” “哼，”莱文发出不满的冷笑，“在现在的爱情小说里，我们从来都是高贵优雅的，只有这些刻板的所谓的学者，才会因为自己的嫉妒丑化我们的形象。” 高贵优雅？！这一点你怕是连街角的那个乞丐都比不上吧？艾莉莎腹诽。“那……我可以去上这门课吗？我想我可以学到很多对付你们的方法。” 莱文一副“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让你去吗”的表情，他低头嗅了嗅胸前的花，转过了身，仿佛他今天出现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这朵花。 “随便你。”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12 袭击 艾莉莎撑着伞拎着书就出了门。兜兜转转总算在上课铃打响之前到了教室。教室很大，基本都是女生。艾莉莎挑了一个靠后的位置坐下来。然后就听到女生们的欢呼。 在抬头的那一瞬，她还以为是屋子里那个无聊的人改变了主意，可是走进来的却是——猎人希德科尔。这就是教室里这么多女生的原因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希德科尔身上，就像是参加舞会的女孩儿们都希望得到王子的邀约一样。 然后，艾莉莎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过来，坐到了自己旁边。“挑一个讨厌我的人总比一个喜欢我的人好受。”还没提出自己的抗议，对方就已经先给出了理由。 按照课程计划，正好讲到吸血鬼的章节了。“你对吸血鬼很感兴趣？”看到艾莉莎一直盯着书页上的吸血鬼插图，希德科尔问道。 艾莉莎想要拿出一个“正常女孩”的观点，“当然。我可不认为他们会长成这样。这是丑化和污蔑。” “你在替你的主人说话？”希德科尔冷笑着别过头，不等艾莉莎回答。 替他说话？我才没那么好心替那个——他好像给我买了食物？还有衣服……可他还是吸血鬼，就算艾莉莎并不是讨厌所有的吸血鬼，但还是不能否认他们冷血的事实。至于莱文提供的食物和衣服，只是为了向长老交代吧，还有早点找到莱彻子爵，摆脱她。 “我说过，他不是我的主人！还有……好像应该你对吸血鬼更感兴趣吧，猎人。”毫不顾忌地点破他的身份，讲课的老师还没有出现。 “因为凯文老师突然出了事，课程取消了。抱歉各位，下次再来吧。”有个老师模样的人进来说了一句，艾莉莎的手指摩挲着书上的插画，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突然出了事”，会不会是某个闲得无聊的人去找了他麻烦？ “请问一下，凯文老师现在在哪里，我方便去看看他吗？”在所有人包括希德科尔都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艾莉莎跑过去问了一句。 “他应该在家吧？我可以给你他家的地址。他大概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关心他的学生呢。”得到了地址，艾莉莎道了谢，回头就看到希德科尔还坐在位置上。她快步走过去拿了书就冲出了教室。 她不明白自己心里的担心到底从何而来，早上莱文是喝过血的，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想得到血液，况且他的血源都是医院的血库，没有理由袭击人类……只有阿兰索那样的吸血鬼才会袭击人类。但她就是惶惶不安。希望是自己过虑了。 凯文老师的住所离学校不远，艾莉莎顺着路上的指示牌很快就找到了。她唯一不开心的就是，希德科尔一路上都明目张胆地跟着她，连躲一下都不愿意。 按过门铃，希德科尔已经走到了她身边。“你叫什么名字，你都没有告诉过我。” 居然挑在这个时候问名字，真是一个奇怪的人。“艾莉莎　维安。” 房门也正好打开了，艾莉莎换上一脸笑容，里面的人却是满脸惊恐。“我是您的学生。您今天没有来上课，我想您可能身体不适，所以过来看看。” “艾莉莎是吧，欢迎……可是我现在有一点不方便……”凯文说得断断续续，惨白的脸色更是透露出了他的紧张和焦虑。 “没有关系！”艾莉莎说着就借着身材优势挤进了房子。房间里亮着灯，十分刺眼的光亮，艾莉莎花了几十秒才适应过来。 “你不能……”反应过来的凯文跑进来拉住她，正好给了希德科尔进来的机会。 从见面开始，凯文的右手就一直捂着脖子。“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人'造访这里了？”艾莉莎看着摔落在地上的茶杯，还有两滴血落在茶杯旁边。 她担心的事情似乎真的发生了。有吸血鬼造访了这里。至于是不是莱文，还不能这么快下结论，毕竟今天是雨天，任何吸血鬼都可以在白天行动。 “凯文教授，今天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人'造访？”艾莉莎的问题让凯文警惕起来。他已经度过了非常不愉快的一天，现在还要被一个女孩儿盘问。 “你是谁？” 希德科尔凑过来的同时，也注意到了地上的血迹。“凯文教授，我知道虽然你教神话课程，但你不一定相信那些故事，不相信那些东西的存在，今天那些东西的出现让你相信了吧？”说到东西的时候，艾莉莎对他翻了个白眼。 “我不是不相信。”凯文教授将手缓缓地从脖子上放下来，脖子上很明显有两个小洞。牙印。“我只是没有那么信服。我不过是一个老师，我的责任就是教我的学生们知识。我的研究范围并不广泛，甚至都没有涉及到过……吸血鬼。今天的课程是新的，为了准备这个课程，最近出去做了一些调查研究，我想可能就是在此期间惹到了早上闯进来的那只吸血鬼吧。” “早上闯进来的？这附近似乎只有那么一只吸血鬼吧？”希德科尔颇有深意地看了艾莉莎一眼。 凯文教授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你还认识吸血鬼？” “不是认识，教授。事实上，我们是死敌。我是吸血鬼猎人。”希德科尔说得得意洋洋。 “所以，你应该认识早上的那只女吸血鬼了。” “女的？！”两个人同时惊呼出声，他们一度都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答案，可是袭击教授的居然是女吸血鬼？不是莱文！ “是。好在我因为研究准备了圣水和十字架，暂时克制住了她，最后她逃走了。”凯文教授一脸庆幸。 “就这样？她没有说明来由？”艾莉莎忍不住追问。 “大概说了些什么吧。可是我太紧张了，我只想着怎么样可以把她赶走。不过，她提到了幻镜，如果我没有记错，幻镜应该是所谓的十三圣器之一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13幻镜 幻镜！艾莉莎一惊，她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如果那个乞丐都可以进入她的梦境，告诉她关于幻镜是线索的事，自然也可以引导她来到这里，刚刚受到过吸血鬼袭击的凯文教授家，继续幻镜的追查。 “那个女吸血鬼，是不是一头墨黑的长发，穿着红色的裙子？”艾莉莎心里只有一个人选——马蒂尔达。 凯文教授静默地回忆了片刻，然后给出了答案，“不是。可以说正好相反。应该是红色头发，黑色裙子。” 难道……又出现了一个新的？艾莉莎按耐住自己的疑惑，“不过教授可以放心，保护你是希德科尔的责任，你不会再出事了。关于那个吸血鬼的问题，我也想问问你。” “你是说幻镜？”艾莉莎点头。凯文教授走到房间的另一边翻阅起了桌上的资料。 “血族一共有十三种圣器。幻镜是其中之一。相传，无论是人类还是吸血鬼，将血滴到镜面上都可以看到他的过去。就算是被自己遗忘掉的东西也可以清晰地看到。而镜子之中反射的光可以保护拿着镜子的人，使他免受到其他人的伤害。光的杀伤力很强，可以成为主人的盾牌。” 可以看到过去。艾莉莎最在意的是这一点。她没有来历，可也是作为婴儿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好追溯的吗？ “教授，希德科尔会留下来保护你，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的伤口要好好处理一下。那么，希德科尔，这里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艾莉莎说完就一溜烟儿出了门，希德科尔苦笑着看着她的背影。 “你真的是吸血鬼猎人？”凯文教授已经掏出了药箱，希德科尔走过去帮忙。吸血鬼的牙齿十分尖利，轻易刺破皮肤，留下两个可怕的孔洞。 “如果吸血鬼真的存在的话，我就是。”希德科尔说得漫不经心，一面已经替教授包扎了伤口。“你研究了这么多，还没有到猎人的份？” 凯文教授被他逗笑了，“自然有涉及。所以，你们的武器真的是一把大斧头？”他看了看　只挎了个小包的希德科尔，“那么笨重的东西随身携带不方便吧？” “现在还需要那么麻烦吗？”希德科尔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只要用银质的子弹击中他们的心脏就行。虽然他们的心并不会跳动，但还是最致命的地方。” “她是怎么进来的，从窗户？”希德科尔看了看昨夜因为暴风雨被关紧的窗户，心里已经下了结论。 凯文教授尴尬地笑笑，“是我开门让她进来的。她看上去就像是没处躲雨，所以我一时……就让她进来了。” “就算你不放她进来，她踹开你的门也易如反掌。你有圣水和十字架？虽然不能算是很好的东西，防身够用了。只是不知道一个血族的人，为什么倒要向你讨教幻镜的事。”希德科尔在沙发上坐下来，今天是不可能见到阳光了，吸血鬼随时都有回来的可能。 “这一点，有些并不算主流的文献有提到过。我看到文献的时候还和其他人想法一样，这不过就是无聊人编纂的小说情节，就像是现在很多青少年畅销小说一样。那里面提到，幻镜原本掌握在末卡维家族手中，末卡维家族的主要分支就在卡特尔。 传言，家族中因为有一个子爵与异族相恋，不得已成为了叛逃者。在叛逃之前，他带走了幻镜防身。那个异族，似乎说是人类的说法更广一些。文献中间有几页的缺失，只能看到最后，他爱的那个异族少女被封印起来，在一个叫，嗯，爱丁格森的地方。少女和他约定在三个世纪以后的某个月圆之夜相见。算一算，就是这个世纪了。而幻镜，文献最后描述为不知所踪。” 吸血鬼会问幻镜的事，希德科尔倒不奇怪，艾莉莎　维安竟然也开口问。虽然她和那个血族的人有关系，但毕竟是人类。可今天的事也很难解释，她怎么就知道凯文教授被袭击了呢？ 不过，因为这件事，看来自己接下来的日子，都要变成一个悲催的贴身保镖了。 艾莉莎回到房子里的时候，莱文正待在厨房里。电视机开着，似乎是什么美食节目。 “莱文，你不会在做饭吧？”艾莉莎凑过去，看莱文轻快地处理着手中的食材，和电视节目里近乎同步。“好厉害。”艾莉莎自叹不如，就快忘记自己回来的目的了。 “这么快就上完了'如何应对吸血鬼'的课程？”莱文按照步骤把食材加入锅里，飘来一阵香味。 艾莉莎咽了咽口水，“凯文教授没有来。他没有出现在教室教我怎么对付吸血鬼，相反，他在家里对付了一只吸血鬼。他受到了袭击。” “袭击？”莱文手上的动作一缓，“不会就因为他丑化我们的形象吧？”莱文顿了一顿又说，“难道你怀疑是我？” 艾莉莎轻咳一声以示清白，“怎么会呢。教授是被一只女吸血鬼袭击的。” “女的？” “你也以为是马蒂尔达吧？不过很遗憾并不是，看来我们遇到了一个新的，还不懂得避世原则的人。她袭击教授，似乎是为了什么，嗯，幻镜？似乎是你们血族的十三圣器之一。” 莱文把做好的东西装到盘子里，“我们自己都找不到的东西，居然去问一个学校教授。” “你要吃吗？”莱文指了指盘子。 “当然！”艾莉莎都快忘记自己早饭都没吃这件事了。在她大快朵颐之前，莱文又上了楼。艾莉莎都怀疑他有什么东方人情结。吃饭也是中式的，一郁闷呢，还喜欢往楼上跑。 “她已经回来了。比想象中还要快一步。阿兰索，你真的要等她来找你？”马蒂尔达望着被警察带走的受害者尸体。因为出现了这样的受害者，以后这条街的传言会越来越离谱吧。 “我没有等过她。是她一只在等我。”阿兰索闭上眼睛，再过不久，他又可以看到这个世界。 看到她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14 意料之外 听到敲门声，艾莉莎不怎么在意，甚至都没有询问就直接开了门。然后她就看到了希德科尔。 “你不是应该保护教授的安全吗？”艾莉莎瞧了瞧房内没有什么异常，楼上也没有什么动静。不过关于莱文的事她和希德科尔已经心照不宣了。 希德科尔把门拉开，让艾莉莎看了看外面已经突破云层的阳光。天放晴了。现在教授只要待在有阳光的地方就不会出事了。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艾莉莎不知道还有自己什么事。她刚刚吃饱了，就想好好休息一下。好好考虑一下……幻镜的事情。整理一下思绪，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关于莱彻的线索。 “纽利大街出事了。” “纽利？”艾莉莎仔细想了想这个有些熟悉的地名，不就是她遇见马蒂尔达和阿兰索的地方吗？那天希德科尔也出现过。 “这一次，出现了死者。”希德科尔的神色十分凝重，这一点艾莉莎理解。毕竟他是猎人，他的责任就是保护人类免受吸血鬼的伤害，可就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还出现了死者。而他前不久还出现在那里，却让那只吸血鬼从自己眼皮底下消失了。 死者。艾莉莎感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以往纽利大街的确有人声称受到过莫名的袭击，但都只是受了伤。出现死者还是第一次。难道是马蒂尔达和阿兰索突然想要寻求新的刺激。或者，或者就是早上袭击教授的那只！ “你觉得，是袭击教授的吸血鬼犯下的？”希德科尔点头。 其实他心里还有一个疑问，当凯文教授说到是女吸血鬼的时候，艾莉莎开口问了一句。证明她的确还认识其他的吸血鬼，除了楼上的那位以外。因为背对着楼梯，艾莉莎都没有发现楼上的门已经开了，莱文站在走廊上，满眼厌恶地看着自己。 真是讨厌的存在。可是出于猎人的原则，他无法确认莱文是吸血鬼，就无法对他动手。该死！ “那，现在要怎么办？要我和你去纽利大街走一趟吗？”艾莉莎不知道自己提出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哪里，不过她也有疑问需要马蒂尔达和阿兰索来回答。虽然阿兰索不会那么友好。 “如果你愿意的话。”希德科尔耸肩。有一瞬间他以为楼上的人会冲下来把艾莉莎拉回去，不过他没有动，就像是一尊雕塑一样站在那里装优雅。 “呃，莱文？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艾莉莎觉得话不能多说，特别是自己现在还和一个猎人在一起。打了个招呼就匆匆出了门，在门外长舒了一口气。 “你很怕他？”希德科尔看到她紧张的样子，不由得嘲讽。 当然！艾莉莎在心里回答，没有人愿意成为行动血袋好吗！“怎么会！我只是觉得外面空气很好而已。”不过在希德科尔面前怎么能损了自己的尊严。 走到学院门口转角的时候，艾莉莎特意看了看角落里。那个乞丐不在那里了。她心里反而一空。如果有机会，无论他是什么人，都要抓住他把自己所有的问题都问上一遍。就算他威胁过自己也不在乎了。 “看什么？”希德科尔顺着艾莉莎的目光，看到的是一个空空的角落。通常会有一些乞丐或是流浪汉在那里。 艾莉莎没说什么，直接往前走，带着路。希德科尔只好默默地跟在后面。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一路。走到上次遇见阿兰索的地方，前面的小巷子口拉了警戒线，有些警探在做勘察和询问的工作。艾莉莎装作惊讶地小跑过去，“我的天，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希德科尔对着她明显肥皂剧里学来的浮夸演技抽了抽嘴角。不过警探的确被她吓到了。“小姑娘，你住在附近吗？” “我有个亲戚住在这里，我听说这边出了事，打他电话他一直不接，所以我就过来了。天哪，希望不是什么大事。”艾莉莎的演技太拙劣了，以至于希德科尔只能背过身去偷笑。 “呃，我不能说太多。早上有人报警说这里有，咳咳，所以我们就过来了。受害者已经被运走了。如果你想要……” “我想要确定那不是我叔叔。他一个人住，离得近的人就只有我了。我可以看看那个受害者吗？”艾莉莎一脸焦急让警探动了恻隐之心。 “好吧，我问问长官可不可以让你去认一认。反正我们现在也在确定受害者的身份。”警探走到一边去请示，艾莉莎把还在偷笑的希德科尔揪了过来。“你可不可以严肃一点。我的亲人出事了诶！” “可以。”两个声音同时传来。一个出自希德科尔，另一个出自刚才的警探。“你坐那辆警车吧，它会把你……们带过去。” “谢谢。” 两人坐到警车上，不一会儿就到了警局。然后仔跟着法医走到停放尸体的地方。白布掀开的一瞬间，艾莉莎和希德科尔就注意到了他颈部动脉初的两个孔洞。两个人交换了眼色，神色都凝重起来。 “是你的亲戚吗？”一旁的法医看到两人似乎都被吓到的样子，只好过来插嘴问了一句。 “不是。还好。麻烦你了。我们就先走了。”艾莉莎拉过希德科尔一起离开了警局。 阳光已经完全统治了外面的天空，两个人的心里却满满都是压抑。原本觉得气愤的应该只是希德科尔一个人而已，但艾莉莎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心烦。为什么凯文教授的事自己可以得到提示，但这个就没有任何的提醒呢？ “果然还是发生了。”希德科尔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我原本以为他们至少可以好好遵循避世的原则，都到了这个年代，想要获得血液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没有必要这么张扬地伤害人类。” “如果，她不属于这个年代呢？”艾莉莎喃喃。一边的希德科尔疑惑地转头看她，“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她不属于这个年代呢？”艾莉莎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刚刚还晴朗的天空突然就布满了乌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15 破旧的房间 “天色阴下来了，你还是去教授那里吧，免得再出什么意外。”艾莉莎说得异常冷静，让希德科尔都有些怀疑今天见到的艾莉莎不是几天前那个看起来有些蠢笨的乡下小姑娘了。难道真的是自己低估了她？ 她或许要去找她认识的吸血鬼，自己不方便在场吧。反正教授那里也是一条线所。希德科尔不明白自己和艾莉莎现在这种近乎合作的关系究竟是什么。 “好吧。我不会打扰你和你的吸血鬼朋友会面的。至少这一次不会。”希德科尔说完就走了。 吸血鬼朋友。如果真的是朋友就好了。可惜并不是。我们也不过是刚刚才认识，还不是太好的会面。艾莉莎一路走回刚才的巷口。路不长，但一路上都找不到什么线索。她就不该期待自己能“看到”马蒂尔达。昨天莱文伤了阿兰索，马蒂尔达说不定还想算这笔账呢。 所以自己的出现算不算是自投罗网？ 巷口的勘察工作似乎进行得差不多了，开始了收尾。方才帮助艾莉莎的警探看到她回来了，还凑过来问候了一下。“那就好。希望你叔叔正好好呆在某个地方。”警探说完，撤走了警戒线。警车一辆辆走了。 艾莉莎盯着巷子里，脑海里似乎还能想象到昨天晚上那个画面。现在已经不会有吸血鬼再用这样的方式捕猎了吧。躲在黑暗里伺机而动。更准确的说，在别人的地盘上，要更懂得收敛，就像是马蒂尔达和阿兰索一样。 “你在找我吗？”熟悉的声音传来，艾莉莎不用转头也知道是谁在她身后。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艾莉莎转身，马蒂尔达还是黑发红衣的装扮，“阿兰索的伤怎么样了？” 马蒂尔达无所谓地笑笑，“一点小伤算得了什么。再说，他都已经忘记了。” 艾莉莎不明白，没有人的记性这么差吧，阿兰索看起来可不像是一个脾气好的人。“呃，我可以见见他吗？” “你不怕？你的骑士可不在身边，和我们打交道可要考虑清楚一点。”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已经主动为艾莉莎引路了。 “今天这里出现了一个受害者，你知道吧？”艾莉莎看到马蒂尔达点了点头，“我去看过尸体了。的确是吸血鬼干的。” 马蒂尔达的脚步顿了顿，“所以你怀疑我和阿兰索？那为什么还有胆量来找我？” “这就说明，我并没有怀疑你。因为今天早上，原本要教我们西方神话传说的老师突然遭到了袭击。课程正好讲到了吸血鬼部分，所以教授正在查阅相关的资料。没想到有吸血鬼闯入，咬伤了他。好在他有圣水和十字架才赶走了她。”艾莉莎把早上的讲了一遍，故意遗漏了幻镜这个细节。 没想到马蒂尔达沉默了一瞬，然后问，“她没有说自己的目的？” “目的？”艾莉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纠结着要不要说出幻镜的事。 马蒂尔达墨色的眼睛突然被火焰点亮，“是啊。这么多年终于苏醒过来，第一件事情不是回来找阿兰索，居然去了个教授家。肯定有什么目的。” 艾莉莎没有听懂，但她明白自己没有办法轻易蒙混过关。“她问了教授幻镜的事。” “幻镜？”马蒂尔达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她怎么也对幻镜感兴趣了？那面镜子不是三百年前就被你要找的那个莱彻子爵弄丢了吗？她怎么会以为一个只会伏案搞研究的教授可以帮她寻到幻镜的下落呢？” 艾莉莎的脑袋只捕捉到了“莱彻子爵”四个字。幻镜被莱彻子爵弄丢了，现在又到了自己手里，所以乞丐才会告诉她幻镜是寻找子爵的重要线索？艾莉莎有些木讷地跟在马蒂尔达身后，走过很多弯弯曲曲的路径，最后来到了一桩破旧的房屋面前。 哈！破旧。她出来之后就老是遇见破旧的东西。破旧的车把她送到了这里，然后是一个破旧的乞丐对着她胡言乱语，就像一个巫师一样缠绕着她。现在，面对着这幢破旧的房屋，艾莉莎根本没有犹豫就跟着马蒂尔达走了进去。 里面可以说是空无一物。除了角落里的冰箱，窗户边委地的窗帘，还有靠着墙半躺着的阿兰索。再也没有任何东西了。阿兰索的手上已经没有了伤口，他的眼神依旧是空洞的。他深吸了一口气，“是马蒂尔达吧，你还带了什么朋友？”他的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艾莉莎不能否认的事实是，吸血鬼中的确不会有长得太难看的。 即便是那个老是板着脸的末卡维长老。 “不是猎物，阿兰索。还有，谢谢你还记得我。”马蒂尔达无意中流露出的感情被艾莉莎全然看在眼里。她知道这两人只是搭档关系，可是这么多年在一起的磨砺，已经培养出了亲人一样的感情了吧？ 艾莉莎觉得惋惜。在她看向阿兰索的那一瞬间，心里忽然一阵刺痛。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发生的事就算不是阿兰索干的，她也觉得和他有很大的关系。而且，听马蒂尔达的语气，他的记忆在流失？ “她回来了。阿兰索。而且她一回来就犯下了不能原谅的错误。”马蒂尔达说得有些酸涩。 “我已经感受到她的存在了。”阿兰索嘴角的笑容扩大，艾莉莎居然从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睛里看到了苦涩，“我自己犯下的错，当然要由我自己来收场。” “等一下，马蒂尔达。能和我这个局外人解释一下你们在说什么吗？”艾莉莎终于忍不住被忽视的命运了，她冒险站到了他们两个中间。 “真的不是猎物吗？”阿兰索收敛了笑容，“望”向了艾丽莎的位置。艾莉莎打了个寒颤，“阿兰索，我知道你有些失忆。算了，你都不记得我。我只是想知道今天伤害了凯文教授和巷子里那个受害者的人究竟是谁。” “那是……我的恋人啊。”阿兰索的脸色一下子柔软下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16 苏醒 恋人啊。艾莉莎心里又被刺痛了一下，她恍然想起几天前问莱文关于阿兰索的问题时他说的话。阿兰索的眼睛会失明是因为诅咒，而那个下诅咒的人，是他最爱的人。 也就是现在出没在黑暗中的那只吸血鬼了。 “你的骑士来了。”马蒂尔达看着站在门口一脸不友好的莱文，提醒了一下正全神贯注看着阿兰索的艾莉莎。艾莉莎还以为只是马蒂尔达想要转移话题的玩笑，可是一回头就真的看到莱文。 “莱文……我以为你今天不想出门呢。”艾莉莎讪讪一笑，“这里很安全，你不要那么严肃嘛。” “你和那个猎人出去，怎么最后来到了这儿？”居然不是一路跟踪自己过来的吗？艾莉莎为自己不那么单纯的小心思羞愧了一下。 “有些事情不好打搅到你。”事实上是你根本就不会关心这些事情吧？艾莉莎腹诽。 “有吸血鬼害死了人这样的事情也不在我的关心范围是吗？那你为什么这么关注？”莱文锐利的眼神让艾莉莎不敢对视。如果不是教授说了幻镜的事，她其实也不会这么放在心上吧。 “因为我是人类。”艾莉莎咬唇。 “所以在你眼中吸血鬼是没有情感的吗？”莱文明显不悦。 “当然不是！”艾莉莎看着阿兰索，当然是有感情的，而且可以很深。但有的就不一样了。就像是父亲，在他成为吸血鬼以前，就已经没有什么情感可言了吧。艾莉莎的突然沉默让；莱文反思了一下自己有没有说错话。可他又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的错误，所以干脆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阿兰索。等了三个世纪，总算等到再看见的那一天了。开心吧？”莱文的语气冷冷的，就像透过窗帘飘进来的风，吹动着阿兰索单薄的身体。 “当然。”阿兰索似乎是嗅了嗅莱文的气息，然后脸色一变，“你是……” 莱文略带遗憾地看了看马蒂尔达，“看来我已经被遗忘了呢。再推理一遍吧，阿兰索，我是不是你的同类。” 艾莉莎一头雾水，但莱文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你当然是我们的同类，骑士。不要企图蒙骗一个瞎子。”马蒂尔达自然清楚莱文与他们不同的地方，但她不想理会这些，他同样需要血。他就是他们中的一员。“你来这里是想要带走你的……呃，艾莉莎。我现在可以把她还给你了。” 莱文一直呆在门口没有踏进来一步，高傲的样子就像是嫌弃这里脏一样。他的房子在自己入住之前才是乱得让人无法直视好吗！莱文挑眉看着她，艾莉莎在心里叫苦，她好不容易跟着马蒂尔达来到这里，刚刚听到阿兰索说出恋人两个字。她正在期待一个优美凄婉的爱情故事，然后莱文就跑来扫兴了。 “我……马蒂尔达你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艾莉莎有点不依不饶，听故事的情绪都被莱文破坏光了。不过，阿兰索还以为她是马蒂尔达带回来的猎物？如果莱文走了，自己单独一个继续呆在这里肯定会有危险吧。 那只逃亡的吸血鬼既然是阿兰索曾经的恋人，现在是敌是友还分不清吧？而且，莱文应该是知道这个故事的，可他上次居然没有对自己讲！艾莉莎还在犹豫的时候，莱文已经纡尊降贵地从门口进来拉住了她的手臂，把她从房间里拖了出去。 “马蒂尔达，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出手阻止她。虽然我们没有什么交情，但就当做是……就当做是帮阿兰索吧。”艾莉莎挣扎着留下了一句话。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不知什么时候，阳光又出现了。艾莉莎盯着路面上莱文的影子，脑袋里想着今天看到的那个受害者。的确是无妄之灾吧。可惜的是自己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要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也会冰冷地躺在那个地方吧？ 莱文看到身边的人在温暖的阳光下颤抖了一下。“怎么，怀疑我会随便让你成为其他吸血鬼的食物吗？” 诶？艾莉莎心里涌起一阵暖意，可莱文接下来却说，“移动血袋肯定要自己留着备用才好。”她恨不得把自己的血都吐出来。 “看来呆在你身边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安全。”艾莉莎吐了吐舌头。 “所以呢？想去寻求猎人的保护了吗？”莱文乜斜着眼睛，艾莉莎又感受到一股寒意。夏天多呆在他身边，就像是在匹尔斯山旁边一样吧。终年不化的积雪无论什么时候透过窗户都能看见。 突然间有些想念。 “希德科尔，和其他猎人不一样吧。”艾莉莎无意中用了陈述句，让身边的人脸色又沉了一分。艾莉莎没有见过其他猎人，她不是吸血鬼中的一员，猎人不在她的担心范围之内，所以没有特殊的感受也不足为奇。 可这样的论断明显会惹怒和猎人打了多年交道的吸血鬼。“猎人都是一样，自以为正义。现在我们几乎都遵循着避世的原则，没有任何地方真的惊扰到人类。可他们总把全部的我们都当做萨菲娜看待。” “萨菲娜？”艾莉莎侧过头去看着还在愤愤不平的莱文。 “你今天和猎人追踪了她一天，居然连个名字都没有弄到吗？”莱文勾起嘴角嘲讽，“早上袭击凯文教授，昨夜袭击路人的，就是阿兰索的恋人，已经沉睡了三百年的萨菲娜。” 沉睡了三百年……难怪她还在用这种古老的狩猎方式。所以，正如自己所说，她不是这个年代的人。可是她为什么会沉睡呢？不得已的？那……她对阿兰索的诅咒可以解开了吧？两个人算是同样在黑暗中呆了三百年吧。 现在，有一个已经从沉睡的黑暗之中苏醒过来，那么，另外一个人也可以从黑暗之中被解放了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17 你是谁 希德科尔在回教授家的路上和莱文不期而遇。不用想也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个女孩儿把她的聪明隐藏得太好了。总是让别人为她担心。 他们两个自然是不会打招呼的。甚至只是擦身而过都可以感觉到对方身上的火星。希德科尔苦恼的是莱文可以毫无顾忌地行走在阳光下，莱文苦恼的则是自己摆脱不了这个猎人对自己的监视。 不过希德科尔现在没时间和莱文计较什么，他要保证教授不会出事。好在当他赶到教授家的时候，被云层遮挡的太阳又出现了，教授正坐在房前的小花园里喝着茶，翻着资料。 “还在研究吸血鬼的事？”希德科尔走过去坐下。 “我看到新闻了。”凯文教授叹了口气，“在袭击我之前，她已经害死一个人了。可是……卡特尔一直都很平静，至少是这些年。就算是传闻，也要追溯到维多利亚时期了。” 听到“维多利亚时期”，希德科尔一愣，不由想起艾莉莎说的话——如果她不属于这个时代呢？还没有开口问，凯文教授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起来，她的装束很奇怪，现在没有人还会穿着荷叶边的裙子了吧。怎么说，那都是维多利亚时期的装束了。” “看来她果然不是属于这个年代的。”希德科尔的话让凯文教授放下了手中的资料，“你说什么？”希德科尔瞄了一眼资料上的内容，是关于血族十三圣器的，幻镜被圈了出来，下面的句子也作了勾注。 “没什么。只不过是艾莉莎怀疑过她不是‘这个年代’的吸血鬼。我想她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封印或是陷入沉睡了，刚刚苏醒不久吧。所以她还沿袭着以往血腥的狩猎方式。”希德科尔一边解释，一边想着艾莉莎怎么会想到这一点。她和吸血鬼有关系是毋庸置疑的了。现在的关键是这个关系究竟有多深。她究竟值不值得自己信任。 凯文教授笑着摇头，“或许就是存在着吸血鬼还是喜欢这样血腥的方式呢？不过是吸食鲜血的怪物罢了。” ……教授的认识果然和常人差不多啊。一个沉睡了三个世纪的吸血鬼，苏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幻镜。幻镜虽然可以看到人的过去，也可以成为主人的保护盾，可在十三圣器之中，可以算作是最弱的一个了吧？ 难道是睡得太久遗失了记忆？有什么回忆是非要找回的不可呢？ 艾莉莎从窗口溜出去的时候，特意看了看楼上那扇紧闭的门。里面似乎没有任何动静。她放心地跨入了外面的黑暗。 赶到凯文教授家的时候还不算太迟，教授拿着沾了圣水的十字架，而希德科尔已经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了枪。 “希德科尔，等一下！”艾莉莎从开着的门窜进去，挡在了他们之间。就在她话说完的刹那，感觉到形势不利的吸血鬼已经渐渐退到了门口。“她要逃走了！”希德科尔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萨菲娜。”艾莉莎尽可能用最温柔的语气喊出她的名字。她的身形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对这个名字有所回应。 希德科尔不明白为什么艾莉莎突然就认识了这个吸血鬼，大概她下午的努力还是有了收获吧。但这个名字……萨菲娜，居然分外耳熟。可以在猎人的名册之中留下自己名字的吸血鬼并不多。要么就是作恶多端，要么…… 要么就是有一个很长的故事。希德科尔不知道萨菲娜属于哪一种。就在他沉思的时候，吸血鬼已经从门口逃了出去。艾莉莎追了出去。希德科尔停在原地，把自己的枪收回到包里。凯文教授也已经把十字架放下了。还带了嘲讽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外。 “既然是熟人，事情就没有那么难解决了吧？如果你想看看就去吧。我想只要你们一路都跟着她，我就不会有事的。” 希德科尔朝他点了点头表示抱歉，然后追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萨菲娜的气息消散在空气中。追了没有多久，希德科尔就看到了瘫倒在路边的艾莉莎。以艾莉莎人类的速度，自然追不上萨菲娜了。 不过在希德科尔赶到之前，艾莉莎曾经对着萨菲娜的背影说，“如果你真的想得到幻镜的帮助，就来找我。只有你和我。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她的声音不算太大，她不敢保证萨菲娜有没有听到，或者她根本就会不屑一顾继续孤注一掷地自己寻找幻镜的下落。 好在今天和猎人正面相遇以后，此后她都不敢再擅自去找凯文教授的麻烦了。 “抱歉，我不能看着你杀了她。”艾莉莎费力地从地上站起来，看到希德科尔脸上无奈的笑容。“就因为她是维多利亚时期来的古董？” 艾莉莎也笑了，“或许吧。就算她已经害死了一个人了。”可她毕竟是阿兰索的恋人，她只是还不熟悉这个世界。一旦适应下来，还是可以活得很平静的吧。就像马蒂尔达一样。 她还要解开阿兰索的诅咒呢。 “不过一次进食可以持续三天。我想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她不需要再捕猎了。我和莱文会继续寻找她的下落的。凯文教授那里不需要再担心了。”连艾莉莎都觉得有些时候自己表现得太不像自己了。可她喜欢这样的感觉。她没有必要老是被别人奚落和嘲讽。 那样的生活留在城堡里面就够了。 “我还有个问题，问完就走。” 已经转了身准备回去的艾莉莎又偏过头，“说吧。” “你是谁？” “你已经问过了。我是艾莉莎　维安。” “这不是我要的答案。我想知道你的身份。” “身份？乡下来的傻丫头？” 艾莉莎的回答让两个人都陷入了大笑中，可她明白这也不是希德科尔想要的答案。 “我是……末卡维家族的仆人。”艾莉莎留下这句话就用积蓄好的力气跑开了。空旷的街道上，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18 不让他们相见 艾莉莎远远地就看见有个人倚在门口，金发在月色下过于显眼了。 她也明白吸血鬼这种生物既不需要过多的食物也不需要过多的睡眠，所以并不觉得奇怪。只是不知道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不是因为自己。 “去追踪萨菲娜了？”艾莉莎点头，“可惜她逃掉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我不能让希德科尔杀了她。” 艾莉莎明显地听到了莱文的冷笑，“什么时候对吸血鬼也有怜悯之心了？” “并不是所有。讨厌的依旧讨厌。只是……萨菲娜是阿兰索的恋人，我想让她解开阿兰索的诅咒。” “然后呢？”莱文突兀地问话让艾莉莎愣了愣，“什么然后？” 莱文鄙视她的天真和无知，“我是说，诅咒解开之后呢？难道你认为他们会像什么小说一样，最后圆满地在一起吗？” “难道不是吗？”艾莉莎这才发现她根本就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萨菲娜是下诅咒的那个人，所有的事情发生都有原因，不然她为什么宁愿沉睡三百年，让他承受三百年的痛苦？ 其实她一直都想要了解这个故事的，如果今天没有莱文的意外出现，她可能已经在那个破旧而空荡的房间里听了这个故事了。莱文应该知道一些始末吧？艾莉莎把热切的眼神转到莱文身上。 “不要那么看着我。我倒希望你不了解这个故事。没有任何事情是美满的。”听起来莱文一点都没有要讲故事的心情。他深吸了一口气，化作一个长长的叹息。“我要你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直到我们相遇的那一天。到时候，我会亲手，杀了你。我要你渐渐消磨对其他事物的记忆，直到某一日你的脑海中只剩下我，那就是我复苏的时候！” 他重复了萨菲娜对阿兰索的诅咒，“这才是她的诅咒。” 艾莉莎突然明白了阿兰索为什么会记忆退化，可现在显然还不是最后时刻，阿兰索还记得马蒂尔达，原本还不到萨菲娜苏醒的时候，可她居然醒来了？ “萨菲娜想要幻镜，应该是想寻回丢失的记忆，三百年太久了，或许她从沉睡中醒来已经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沉睡的目的。不过，要不是有人提点，她也不会知道幻镜的事。”莱文陷入思考之中，眉头又皱起一个小包。 “难道又是那个该死的乞丐？”艾莉莎小声咕哝了一句，想起那个长满络腮胡子，穿着破旧衣服，却长着琥珀色眼睛的乞丐。真是一双可怕的眼睛。比末卡维长老会读心的眼睛还要可怕。 这句话惊扰到了莱文的思索，“你遇见过什么乞丐？” 艾莉莎想要编撰一个谎言圆满过去，但又不是太好意思再对莱文说谎，“是啊。那天走出学院的时候，在学院门口遇见了一个说话神神叨叨的乞丐。”说一部分谎就行。 “琥珀色眼睛？”莱文半是猜度地问出口，艾莉莎只能痴愣地点个头，一边还想，我遇见过的吸血鬼你认识就算了吧，连那个破乞丐你都认识。 “该死，居然让他遇见了你。下次见到他直接绕开走就行了。”面对莱文命令式的语气，艾莉莎保持了沉默。她没有开口反驳说，要是他出现在我的梦中呢，要怎么把他赶走？ “对了，如果萨菲娜已经忘记了和阿兰索之间那些不愉快的记忆，是不是让他们见上一面，阿兰索就可以重新看见了？”艾莉莎的想法十分简单，既然都忘记了，也就不会存在什么风险了。 “可诅咒就是诅咒，你明白吗？就算她不记得，不明白，她也会遵循着诅咒的内容去做的。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阻止她找到幻镜以及阻止她见到阿兰索。”莱文想起阿兰索那双空洞的眼睛。他总觉得那种空洞是一直延伸到心里的。 让阿兰索伤心的并不是萨菲娜对他的诅咒吧，而是他为她付出那么多，甚至甘愿成为一个叛逃者，换来的只是她的不理解。所有的爱都被她否认。三百年的黑暗生活能算得了什么，要不是等着再次见到萨菲娜的话，阿兰索早就独自消融在阳光里了。 “不让他们相见吗？”听了莱文的解释，艾莉莎才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单纯了。她原本以为的恋人，是两情相悦，爱至刻骨的，可现在看来，那只是阿兰索一个人的想法而已。会立下诅咒沉睡三百年的人，绝对不是爱着阿兰索的，反之，应该是将阿兰索恨之入骨的人吧。 可艾莉莎清楚地记得，当那句恋人从阿兰索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的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柔软，即便他不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情绪，但微扬的嘴角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吧？他想要见到她，那是他等待了三百年的理由。整个世界都陷入黑暗都没有关系，就算你的苏醒带来的会是诅咒的实现也没有关系。 他真正在意的，只是萨菲娜的出现而已。 艾莉莎感觉到自己眼睛里开始泛滥的泪光，连莱文都被她的举动吓到。 “你为他们感到难过是吗？可或许那就是注定呢？异族之间，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爱情。即便一开始是存在的，时间久了也会发生分歧。当裂隙逐渐扩大，最后两个人得到的，只会是来不及。”莱文说得淡然，可艾莉莎觉得每一个字都在泣血。就像是她眼前的人曾经经历过他口中说的一切那样。 “我当然不是说我。不要用那种可怜小动物的眼光看着我，艾莉莎。还有，马蒂尔达那里我已经警告过了，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我相信在这一点上她会帮助我们的。”莱文说着已经踏上了楼梯，而艾莉莎惊讶于他口中的“我们”，一直盯着他的背影。 他没有必要这么做吧？于他而言，马蒂尔达和阿兰索都是闯入者，他就算不会看心得看到他们的死亡，也不会插手去管吧…… “不要胡思乱想了。我做事情没有原则的。” 莱文用这么一句话堵住了艾莉莎的所有思绪。然后，楼上的门就又关上了。 艾莉莎捏了捏口袋里的镜子，天就要破晓了。今天是等不到萨菲娜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19 她是人类 艾莉莎看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空，突然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她只是为了满足自己之前的好奇心，想在萨菲娜拾回自己记忆的同时，趁机窥探一番。 可现在，当莱文解释完一切之后，即便还是有好奇心，也不想搭上阿兰索的性命去满足了。她总有机会从莱文那里套出一点消息，而不是让萨菲娜把故事的前因后果都了解清楚，然后去兑现自己的诅咒。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浓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客厅里，落在艾莉莎头顶的灼热结束了她的睡眠。这一夜居然出奇地平静，她没有陷入任何奇异的梦境。抬眼看到的就是站在阳光里的莱文，他静静地盯着窗前的那棵植物。手中拎着……呃……血袋？果然是用血浇灌的植物吗？ 可以趁他不注意偷偷记下这种植物的形态，再偷溜进学校的植物学课程，问问那些教授。不过如果这不是属于人类的植物，他们也很难辨认吧？ “醒了？”莱文转身看着尚还睡眼惺忪的艾莉莎，“厨房有早餐，如果你饿的话。” 早餐？已经是下午了啊，难道莱文很早就起床了？“谢……谢。”用不用这么拘谨啊，艾莉莎一边摇摇晃晃地去洗漱，一边想。 “嗯。吃完你就继续你的任务吧。找莱彻子爵的事情可是拜托在你身上的。”莱文说完优雅一笑，继续浇着他的花。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幻镜，可那也只是乞丐的一面之词，他值不值得相信，还要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才是。不过艾莉莎还是在吃了“早餐”之后出了门。晴空万里，几乎没有遇见任何吸血鬼的可能，除了莱文那种吸血鬼中的异类。 她几乎是习惯性地走到了纽利大街，在看到已经熟悉无比的街景之后，艾莉莎像是被惊到了一样立刻调转了脚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她走得很慢，似乎只是为了消磨时光，而黑夜比她想象中更快地降临了。 她还以为自己可以赶在最后一抹阳光消失之前回到艾梵蒂诺的，可惜阳光消失的速度太快了。她还在奔跑的路途上，黑暗就已经笼罩下来。 当一个黑色的身影落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艾莉莎发现自己被逼停在了一个巷口。传统的捕猎方式？萨菲娜是典型的维多利亚时期的装束，荷叶边的黑色长裙配着红色的头发，以及……她的眼睛—— 上一次的相遇，艾莉莎并没有将她看仔细，可这一次面对面的对峙，看到的却是一双普通的眼睛，就像是父亲的眼睛一样，即便见到了猎物，或是极度兴奋，也无法闪耀出红色的火焰。 这只能说明一点，萨菲娜是人类，是初拥之后进入到吸血鬼中去的。那么，谁会是她的主人呢？ 明明是剑拔弩张的氛围，艾莉莎却独自陷入了沉思，然而仔细思考之下心里不免一凉。难道说，阿兰索就是萨菲娜的主人？！ “你叫我萨菲娜，那是我的名字吗？”艾莉莎点点头。她果然是失忆了，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可惜莱文说过，诅咒就是诅咒，无论现在的萨菲娜如何，都是会实现的。 “那幻镜呢，你说幻镜在你手上，拿出来给我！”萨菲娜露出了自己的牙齿，就算她是人类初拥而来的吸血鬼，有能力对自己的主人下咒，还甘愿沉睡三百年，现在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 “我……我没有。”艾莉莎尽量不去触碰自己的口袋，以免被萨菲娜看出端倪，“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你再伤害凯文教授，他真的什么都不……” “你骗我！”萨菲娜的左手附上艾莉莎的脖子，扼住她的咽喉，尖利的指甲刺痛她的皮肤。艾莉莎艰难地呼吸着。 “为什么骗我？是不是我遇见的每一个人都骗我？当我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时候，我只记得我是吸血鬼，我还记得一个人的脸，我想我的目的就是找到他，不然我为什么会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却记得那张脸？然后我遇见一个乞丐，他说找到幻镜就可以找回记忆。可你居然骗我！”尖利的指甲在脖子上划出一道道血痕，不过一丁点的血腥味道，却像是落入稻草堆的火星。 萨菲娜贪婪地呼吸着血腥的味道，“或许你该对你的谎言付出代价。” 艾莉莎艰难地抬眼，余光瞟到了不远处屋顶上已经掏出手枪的人。“希德科尔，不要伤害她！”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让萨菲娜有了警觉。 “居然是联合猎人来捉我的吗？”萨菲娜把脸转向希德科尔，月色刚刚被云层遮盖，微弱的路灯光芒根本到达不了猎人所站的地方，只有他手中的枪发出银色的光芒。 “并没有。萨菲娜……”艾莉莎差点被萨菲娜手上的力度扼晕过去，只能闭上嘴期待另一个人的到来。猎人和吸血鬼之间没什么好交谈的，但吸血鬼之间应该就简单多了吧？ “萨菲娜，在棺材里不见天日地被困了三百年，好不容易出来了，居然违背自己的意愿成了真正的吸血鬼了吗？” 这个声音！艾莉莎原本已经无神的眼睛突然迸发光芒。这是她刚来时那个月圆之夜听到的那个声音！ “如果你遇见从爱丁格森来的少女，请替我告诉她，我已经等待她很久很久。久到，就快要放弃了。所以，如果你遇见从爱丁格森来的少女，务必转告她，我已在等待中腐朽。” 是莱彻子爵！果然出现了吗？萨菲娜的手不由得松动了，三个人对着周围环视了一圈，可只有零星的，不知道什么正在发生的行人而已。 他到底还要隐藏多久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20 不愿成为吸血鬼的人 “你又是谁？”萨菲娜看上去十分惊恐，她应该很讨厌别人发掘出她的秘密吧。 “三百年前，你求我杀了阿兰索，现在什么都忘掉了，萨菲娜，你才真是薄情的女人啊。”趁着萨菲娜分神的时候，希德科尔从房顶上下来，把艾莉莎从她的手上救下来。 “我就知道你肯定对她说了什么。居然谎称自己有幻镜，这样惹祸上身的事情也只有你做得出来了。”希德科尔看了看艾莉莎脖子上的血痕，并没有什么大碍，“这又是谁，你认识吗？” 艾莉莎摇头，“我不认识，但他就是我要找的人了。” “嗯？”希德科尔表示疑惑。 “我说过了，我是末卡维家族的仆人。我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长老让我出来寻找他的儿子，莱彻子爵。我没有见过他，但几乎可以肯定，现在在和萨菲娜说话的就是他。”艾莉莎觉得十分挫败，明明就在眼前的人，再怎么努力都看不到。 “薄情？”萨菲娜大笑起来，“我哪一点薄情了，莱彻。如果当初你帮我杀了他，哪里还用得着我自己耗费三百年的时间来等待一个机会！” “糟糕！她好像记起来了。”艾莉莎不得不承认莱彻的出现真的不是时候，莱文费尽心机不想让萨菲娜回想起一切，不想让萨菲娜和阿兰索见面，他一出现就轻易打破了萨菲娜的枷锁！ “你说萨菲娜吗？”希德科尔看着那个变得有些疯狂的女人，“我记得我见过她。不过不能算是‘见面’，而是因为她的照片出现在我们猎人手册上。只是一张破旧的黑白照片，但还算是清晰，一眼就能认出来。” “出现在你们的手册上，为什么呢？你们收集了很多吸血鬼的资料？”在萨菲娜说完之后，莱彻很明显地陷入了沉默，艾莉莎甚至都不敢说他现在是否还在这里。听到希德科尔的话，她倒更关心莱彻是不是也在他们的手册上。 “并不是。手册收录的不过是部分被初拥的吸血鬼罢了。但他们都是十分危险的存在。”危险的存在。可如果有阿兰索在身边，萨菲娜不至于会成为危险的吸血鬼吧？希德科尔挑眉，“他们要么是被主人遗弃掉的贱民，或者是……本身不愿成为吸血鬼却被强制初拥的人。” 不愿成为吸血鬼，哈，不就和自己一样吗？如果被强制初拥的话，心中定然会有怨恨吧，要是怨恨没有办法向自己的主人宣泄，那么时间久了就会被转嫁到别人身上……也就是人类身上吧。可是，为什么不干脆让自己消散在阳光下呢？ “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死亡，艾莉莎。”突然被那个声音回应，艾莉莎僵了一下。末卡维长老的读心术。果然被莱彻子爵继承下来了呢。以后有他在场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胡思乱想的好。 “是啊，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死亡。”萨菲娜的唇角泛起冷笑，“可也没有人可以随便剥夺另一个人存活的机会。其实你一点都不明白，阿兰索给我的不是救赎，他给我是囚笼，是枷锁。” “于是你就要骗自己你已经不爱他了吗？”莱彻讥讽。 艾莉莎和希德科尔并排靠在小巷的墙上，居然起了一种看戏的心情。 “我爱他？真是笑话！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冷血残忍的吸血鬼呢？” “你现在不久是一个冷血残忍的吸血鬼吗？” “是他把我变成这样的！” “哈！你还是把所有的错误都推诿到阿兰索身上。那个傻子居然都默默承担下来，真是一点都不配是我们末卡维家族的人。” 艾莉莎突然被噎到，第一次见阿兰索的时候，他说自己是末卡维家族的人，艾莉莎还以为他就是莱彻，可马蒂尔达却说他在开玩笑。而艾莉莎也以为，如果是叛逃者，不可能还生活在自己家族管辖的地方，就没有太在意。 可听莱彻的意思，阿兰索居然真的就是末卡维家族的人！他居然就这么安然地生活在卡特尔城，丝毫不受到城堡的影响。是因为长老已经完全放弃了他？ “算了吧莱彻，我不和你谈阿兰索的话题，诅咒三百年前就已经种下，那是宿命的安排，不是我一己之力就可以改变的。不过我还要谢谢你，原本想借着幻镜的力量恢复记忆，还是你厉害，掌控别人记忆的能力很不错吧？”萨菲娜冷笑着，目光转向艾莉莎，“你的血味道一定不错，有机会我会尝一尝的。” “我现在还是可以抹去你的记忆，萨菲娜，不要试图伤害阿兰索，即便他为你成为了家族的叛逃者，但是如果你伤害他，还是做好与整个末卡维家族为敌的准备。” 萨菲娜不屑一顾，“你根本就不懂的我的感受，我就不惜和你废话了，莱彻。阿兰索最不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试图把我们变得平等。他以为他是对的，他以为那也是爱的一种表现。可我厌恶这种平等，我厌恶活在黑暗里，厌恶依靠捕猎生活。他根本就没有试图了解过我的心意。所以……我才会把对他所有的爱都转化成恨。我才会恨不得杀了他来平息我的心。你不觉得，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就是一起消融在阳光里吗？” “不要说谎了，萨菲娜，你根本就不想死。你享受成为吸血鬼的生活不是吗？那阿兰索还有什么值得指责的呢？” “如果我只恨他把我变成吸血鬼也就罢了。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的恨，有什么资格说我。有空的话去问问你的兄弟，为了让我成为吸血鬼，他到底做了些什么。”萨菲娜黑色的裙摆消失在视线之中。 艾莉莎还没来得及去追寻莱彻的踪迹，就只听到了一句叹息飘散在空气里。 “阿兰索果然隐瞒了我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21 开始怀疑 “都走了。不知道下一次能不能真的'见到'莱彻子爵。明知道他就在身边，可要是他隐藏得不深，长老也不会让我和莱文来找他了。”艾莉莎也叹了口气。 “其实我根本不准备开枪的。”艾莉莎好奇地看着对她解释的希德科尔，“可是……她是名册上的人啊。”对于猎人而言，那些危险的吸血鬼不应该最先被消灭吗？ “可看你的表现就知道，这里有一个很长的故事。我们都不属于那个故事，所以我们自然不会轻易动手。”希德科尔笑笑，把自己的武器装好。其实从小到大，他都没能亲手解决过一个吸血鬼。他不明白自己的那种心软从何而来，可既然是属于猎人的，他想自己总有一天会成长起来。 “需要我送你会艾梵蒂诺吗？” “不用了。” “你不会想去纽利大街吧？我劝你今天还是先消停一下吧。至少带上你的骑士。”艾莉莎还没有反驳，希德科尔就已经跳上屋顶离开了。 回到艾梵蒂诺的房子，艾莉莎惊讶地发现莱文居然还站在窗子前面，还拿着血袋，就像是雕塑一样，只有眨动的双眼让她觉得那还是个活物。 “莱文，不要告诉我你今天就这么站了一天……”根本不知道我在外面经历了怎样的惊心动魄，不知道我离我们的目标究竟有多近，可惜我连看到他的本事都没有，更别说找到他了。伤脑筋。 “你受伤了？”说话间莱文已经转过了头，窗台上的花又结了几个花骨朵。艾莉莎再也不会觉得那些花脆弱而可怜了。 莱文的眼睛盯着她的脖子，艾莉莎才惊觉自己刚才有被萨菲娜抓伤，可伤口应该已经愈合了。不过吸血鬼对血腥的敏锐艾莉莎当然可以理解。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没什么事。小伤而已。”说完还笑了两声表示自己真的很好。 “我对你的血不感兴趣。不过我讨厌你身上别的吸血鬼的味道。”艾莉莎都没有看清楚莱文的动作，他已经拿着医药箱到了她面前。皱着眉头打量着她脖子上的几道抓痕。“是萨菲娜吧。就知道你会惹到她。就算是为了听故事，也不用这么拼命吧？” 还不是因为你不告诉我。艾莉莎腹诽。她看着莱文近在咫尺的脸，都能看清他蝶翼一样的睫毛，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熟练地替她上药，包扎。可艾莉莎此刻没有什么欣赏的心情，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她今天最希望莱文出现的时候他并没有来。她因此失望。那种失望竟然都没有因为莱彻子爵的出现而消解。 “那个……”艾莉莎想开口说莱彻的事，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好。 “弄疼你了？”莱文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眼来看她。 艾莉莎只觉得有点窒息，她往后仰了仰，“萨菲娜已经恢复记忆了。” 意外的是，莱文表现得很平静，淡淡的“嗯”了一声，拎着药箱上了楼梯。不过只上了几步就停下了，“你今天见到莱彻了吧？” “诶？”艾莉莎以为莱文一天都没有出门，可他居然知道莱彻今天出现的事吗？ “以后也不要对他的出现过于大惊小怪了。他每过一段时间都会神出鬼没一次的。” “所以……你也见过他？” “不能算是见过吧。总之，既然他出面了，这件事我们就不管了。”莱文走上了楼梯，打开了房门。艾莉莎有些不甘心地大喊，“那阿兰索的事我们就这么放下了吗？如果莱彻加入进来，不正好是我们接近他的机会吗？” 没有回应。只有关门的声音。艾莉莎开始怀疑莱文了。既然他见过莱彻，那么长老也应该知道他的儿子就在卡特尔城里才对，要找回他，用末卡维家族在卡特尔的力量，简直易如反掌。可事实上，长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哪儿。 而自己离开的时候，长老也没有交代过会有人来接应她。可自己手中的确有到艾梵蒂诺的纸条，到了艾梵蒂诺之后，莱文准确地喊出了她的名字，也说清楚了她的任务。然后安排她住下来，给她好吃的，也并没有阻止她出去寻找。 可莱文肯定明白，凭借她的力量，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莱彻子爵，除非他自己出现。要不是那个乞丐给自己线索——说起来，莱文似乎很讨厌那个乞丐，可乞丐又不让她探寻他的身份。 而现在，莱彻子爵对这件事情的插手明显是自己接近他的最好机会，莱文却说他们要放弃阿兰索和萨菲娜的事了？他究竟是在帮助自己找莱彻子爵，还是……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阻止自己找到莱彻子爵？ 她不敢想下去。原本从小都被父亲困在城堡之中，最远所能见到的不过是匹尔斯山顶的积雪。小时候她也问过父亲为什么执意留下自己，每次他的回答都是一样，是上帝的旨意。可他生来就是吸血鬼的仆人，怎么还能去信奉那个无比遥远的神灵呢？ 不过，十字架和圣水的确可以暂时止住吸血鬼。可惜的只是，父亲对于吸血鬼并没有恨意，反而心甘情愿地融入了进去。 “亲爱的艾莉莎，你好像受了伤啊？”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比月色还冷。艾莉莎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叫莱文，但还是忍住了。“做得很好，艾莉莎。就算你的骑士出现，以他的能力，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倒不如不要把他牵连进来。” “有什么事吗？”艾莉莎刚来的时候很喜欢客厅的格局，一整面墙的窗户，两边是落地窗，中间是个窗台，窗台上的植物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在终年无法享受阳光的城堡里，这里的温暖让艾莉莎觉得分外窝心。 她走到窗前，对着窗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乞丐的脸还是掩映在满脸的胡子之下。艾莉莎总有想把它们掀去的冲动。 “我当然是要为你讲那个，你一直倾心的故事啊。”带着诱惑性的声音似乎是穿透了玻璃，直直地落到了艾莉莎心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22 故事伊始 “你是说，阿兰索和萨菲娜的故事？”艾莉莎都憎恨自己迫不及待的语气，她眨了眨眼睛，“我要怎么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 “你尽可以大胆地怀疑，没有关系。我负责讲故事，你负责听，至于信不信，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了。艾莉莎，你存在的意义不过是唤醒你口袋里的镜子，还有你身体里锁住的那个灵魂罢了。除此之外，你不过是个躯壳。” 艾莉莎又觉得他在笑，看不见的笑容让她毛骨悚然地后退，差点跌坐在地上。她看着自己空荡的手掌，握紧拳头感受着指甲嵌进肉里的痛苦。她是有感觉的，是“活着”的，可是……她的存在真的没有意义吗？ “我好像吓到你了。真是抱歉艾莉莎　维安。”琥珀色的眼眸收敛了光芒，露出些许歉意，“不过我真的很喜欢你。如果某一天你消失了，我还会难过的。所以我向你保证，我会尽力阻止那一天到来的。” “我根本就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缠着我，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追究我的身份不是一个好的开始。接受我送你的礼物吧。当然，你还会见到我的。所有的秘密都有揭开的那一天。艾莉莎　维安，祝你好运。” 艾莉莎空荡的手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玻璃瓶，瓶中只有瓶底有一滴红褐色的液体。乞丐已经消失了，落地玻璃窗外只剩下了月光。她久久地盯着玻璃瓶，右手碰到了口袋中的镜子，蓦然一惊，懂得了乞丐的意思。 他说他是来讲故事的，但他本身并不是那个讲故事的人。他为艾莉莎带来了一滴血要么是阿兰索的，要么是萨菲娜的。鉴于萨菲娜和他见过面，这一滴血，肯定是他向萨菲娜索要的吧。 终于要揭开那个故事了，艾莉莎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镜子。这面刻着繁复花纹的镜子，其实怎么看都觉得普通，真的会是血族的十三圣器之一？艾莉莎打开了瓶盖，将镜子平放在手心里，左手微微倾斜，褐红色的血液从瓶中滑落，滴到镜面上。 几乎是屏住呼吸等着镜面的反应，血滴在镜面上滑过，艾莉莎手忙脚乱地担心着血滴会顺着镜子落在自己身上，可就在血滴滑到镜子边缘的时候，镜面突然闪出一道银色的光。血滴消失了。 艾莉莎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叫出来，以免惊动了楼上的人。而于此同时，镜面上已经出现了萨菲娜的人生轨迹。 她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家庭。顶着大姐的头衔，下面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妹妹出生后不久，父亲就因为积劳成疾去世了，母亲又是体弱多病。所有的重担都落在她身上。可她并没有因此而憔悴沮丧，反而试图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善生活。 那是一年中最大的盛会，所有卡特尔城的权贵都集中在城堡里，——那个时候的城堡还是开放着的，末卡维家族还是布鲁诺享有盛誉的贵族。可到了今天，只能默默守着避世的准则，关闭了城堡的大门。 萨菲娜每年都会去宴会上做些端茶送水的活，贴补家用。以往从来没有出过什么意外，可那天她端着香槟在人群中穿行，却突然有一个人撞了过来。原本就手酸的萨菲娜没有端稳，香槟泼了两人一身。 完蛋了。萨菲娜还没站稳就眼疾地打量了一下对方的穿着，肯定是谁家的贵公子。虽然是他撞过来的，可是这一下，所有的错都要自己揽在身上了吧。真是倒霉，今天也没人告诉她不宜出行啊。 “你没事吧？”意外的是，对方没有骂骂咧咧的，反而是饱含歉意地一笑，“抱歉撞到你了，要不要去旁边休息一下？” 萨菲娜完全愣住了，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撞她的人已经扶过了她的手臂，“嘿，能装一装你崴到脚了吗？”萨菲娜不知所以然，不过如果受伤可以得到同情的话，她当然愿意那样做。 莽撞的贵公子扶着被他撞伤的仆人，一直走到了城堡之外。 “用得着走这么远吗？”萨菲娜回头看了看还在觥筹交错中的城堡，心疼了一下自己还没有结清的工钱。好歹没有惹上更大的麻烦，她无奈地看了看罪魁祸首，准备打道回府了。 “就这样走了？”意思是事情还没完？萨菲娜忍住自己满心的怒火，转过身去，“所以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少爷扑哧一声笑了，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小声点！我哪里是什么少爷。我不过是看到这里有一个很大的盛会，想过来蹭吃蹭喝而已。差一点就被发现了，幸亏我聪明。” “聪明？！聪明就是害了我拿不到工钱还被你泼了一身的香槟？”萨菲娜怒不可遏，没想到自己遇见的“贵公子”竟然是一个假的，还害得自己那么担忧。 “不要生气嘛，我知道是我的错。你想要怎样的赔偿可以商量。只要不把我扔回去就好了。” 萨菲娜还在考虑把他扔回去会有什么样的奖励，城堡里突然一阵骚动，然后一群人就追了出来。“他们是来追你的吗？”萨菲娜还在看着那群人愣神，“少爷”已经拉过了她的手没命地跑起来。 “喂！你为什么要拖上我，我又和你没有关系！”萨菲娜想要挣脱他的手，无奈他握得太紧了。那张脸还转过头来特别无耻地一笑，“现在有啦。” 看来他不过是想顺手找一个可以和他一起背黑锅的人，很不幸的是那个时候出现的是自己。 不知道究竟奔跑了多久，因为是被他拉着，萨菲娜都不觉得自己很累，反倒是最后停下来的时候，那个人累得躺倒在地上。 萨菲娜蹲下来看着那张还看得过去的脸，“现在我们可以算一算账了吧，呃……给我你的名字。” “阿兰索。”躺着的人艰难地吐出了三个字。 萨菲娜用手捏着阿兰索的下巴，迫使他的眼睛看向自己，“很好，阿兰索。记住，今天是你欠我萨菲娜的。我会找你还回来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23 故事继续 他们的相遇如此美好。艾莉莎在心里小小感叹了一下。可是，阿兰索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呢？为了更好的接近萨菲娜？ 此后的几天，除了母亲对萨菲娜没能拿回工钱抱怨了几句，以至于她要去多找一份工来填补家用，她都几乎要忘记那个害了自己的人了。 那天夜里，萨菲娜小心翼翼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卡特尔从来都不是一个安宁的地方，如果不是赚钱养家的需要，她也不会这么晚还在外面走动。不知道黑暗里有多少眼睛在盯着她。萨菲娜越想越害怕，完全被自己吓到了。 所以当有人突然跑到自己眼前的时候，萨菲娜的第一反应就是猛地出了一拳，很不幸的是，完全没有准备的阿兰索被打懵了。萨菲娜甚至都没有抽空看看自己究竟打倒了谁就开始玩命地跑。直到有人叫住她—— “萨菲娜。”她觉得声音有些熟悉，才勉强回头，借着月光看了看地上的人，“嗯？你是……哦，对，那个叫做阿兰索的家伙。为什么要突然出现？” 阿兰索一脸苦相，早知道惹上她会是现在这种结果，几天前就应该看准了目标再下手的。“我害你没拿到工钱，所以是来还账的。” 居然迟了这么久，再晚来两天我都会忘记了。萨菲娜把阿兰索从地上拉起来，他身上穿的已经不是礼服了，但怎么看也不是穷苦人家的扮相。不过，他是一个坑蒙拐骗的惯犯。萨菲娜突然有些犹豫，到底是相信他，还是再给他一拳？ “钱呢？给我就行了。从此我们就两不相欠。”萨菲娜觉得还是快点和这样的人撇清关系的好。 “撇清关系？”阿兰索没有注意到自己把读心术听到的内容说了出来，萨菲娜被他吓了一跳，像看着怪物一样盯着他看了两眼，转身作势又要跑。“你不要钱了？”阿兰索知道现在除了这句话没有任何事可以留住她的脚步。 尽管月光并不算亮，萨菲娜还是看清了阿兰索给她的钱的数目。这足够他们家一个月的开销了。接下来几天就算自己偷懒都不会被母亲发现了。 “呃，我给得太少了吗？”阿兰索被萨菲娜的表情唬住了，没有能力辨别那是惊讶还是失望。看来那个时候他尽管已经“活”了很长时间，不过因为不必遵循避世的原则把自己融入到人类中去，他对人类的了解还是不够多。 萨菲娜听到他这么问，当然也想和他开点玩笑，“当然了，你只能算还清了一小部分。” “是吗？可是典当行的老板拿走我戒指的时候，他说这些钱足够我吃住一个月了啊。”阿兰索皱着眉头，似乎想弄明白到底是谁在骗他。 “所以嘛，很明显你被骗了……”萨菲娜一边不着边际地回答他，一边想着，他到底是不是骗子啊，这么笨怎么可能有能力存活下来呢？还有，居然连手中的钱都不认识，这一点和他的外貌可不符合。 “那……”阿兰索咬牙，“剩下的钱我会还给你的。不过我现在没有什么值钱的了。要不以后你工作都带着我，我可以替你分担，而且，不要你一分钱。” 白捡到个劳动力，萨菲娜怎么会不要呢？当她以为是自己得了便宜，满口答应下来的时候，自然没有看到阿兰索眼角的笑意。萨菲娜的小心思，应该早就被阿兰索的读心术看得一干二净了吧。明明踏入陷阱的人是自己啊。 身为局外人的艾莉莎为萨菲娜感到不值。那个时候的萨菲娜，还是一个乐观活泼的女孩儿，因为出身贫苦所以基本不拘于礼数，被家族教条困得太久的阿兰索，肯定分外享受和她一起的自由吧？ “但我有一个条件……我可以住到你家里吗？”阿兰索尽量不动声色得看着萨菲娜，听着她内心的声音在身体里面爆炸开来。 他难道不会觉得自己在得寸进尺吗？可怎么说也是自己骗了他啊？我哪里是骗他，只是给他一个教训而已。可是人家钱都还了，不就该一笔勾销了吗？可是……可是他愿意成为我的免费劳动力啊，我每天都这么辛苦迟早有一天会累死的。不行啊，我都还没有遇见我的王子，怎么能就这么死掉呢？是他自己开口要帮忙的！ 阿兰索忍不住笑出了声，就在萨菲娜想到王子的时候。她难道还期待着一个王子来拯救她吗？就像那些无聊的传说一样？笑声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静，萨菲娜最终还是妥协了。就她家那个破房子，随便分出一个角落给阿兰索就好了。 好在吸血鬼不怎么需要休息，不然娇生惯养的阿兰索肯定会退出这场游戏了。 只要家里的弟弟妹妹不跑到母亲面前去聒噪，她肯定很难自己察觉到家里已经多出了一个人的。作为家里唯一的劳动力，萨菲娜好歹还拥有一间单独的房间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照顾弟妹的责任自然还是母亲的，她虽然多病，还不至于行走不便。 阿兰索明显被萨菲娜的家吓到了。从他的表情就可以分辨出来，他不能再嫌弃这个地方了，就算是城堡里的马厩都会比这个地方好上太多。就连萨菲娜的床都只是铺了一层稻草而已。所以，她是如何做到那么开心的？即便是在没有人的地方，也不会落泪？ 萨菲娜提出要为阿兰索在角落铺张“床”的时候，他利落地拒绝了，好在自己不是真的想要找一个地方睡觉，他只是想找到一个可以呆着的地方罢了。 “你不睡觉吗？”萨菲娜觉得奇怪。 “我站着同样可以睡着的。我都已经习惯了。”阿兰索找不出什么理由。萨菲娜自然不会过多勉强他。反正自己的破床只能容下自己一个，不担心他会来侵占自己的领地。 而阿兰索一直看着窗外，就算黑夜之中什么也看不见。他只希望自己出逃得足够顺利。虽然还是被困在卡特尔城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24 暴露身份 而白日忽然就降临了。萨菲娜醒得很早，醒来地时候看到阿兰索还是昨晚她入睡前的样子，站在窗前。 “你在等日出吗？”虽然破败的房子望出去只能看到另一幢破败的房子。阿兰索摇了摇头，“我从来都不期待日出。” “那你和我一样。”萨菲娜笑得很真诚，“因为天一亮我就必须起床了，这一点总是让我觉得很恼火。” 他的理由和你的可不一样，萨菲娜。不过并不是所有的吸血鬼都会害怕阳光，因为自己身边正好有这么一个反例。沉浸在故事中的艾莉莎不由得抬起头看了看并没有动静的楼上房间。想到自己连台阶都无法接近突然有点小小的感伤。 等她回到故事中去的时候，阿兰索正在帮萨菲娜搬运东西，两个人彼此玩闹着，都能看到对方眼中闪烁的光芒。那种光芒，不知比阳光要耀眼多少倍。当然，那天恰巧是阴天，即便行走在外面也不会对阿兰索造成太多的伤害。 “你在犯错，阿兰索。”恍惚间听到有什么声音，萨菲娜好奇地向四周看去，想知道是不是有监工过来了。而阿兰索只是紧紧抿着嘴唇。艾莉莎如今对那个声音已经再熟悉不过了。可惜不管是现在还是三百年前，莱彻都是一个神出鬼没的存在。 “你有听到什么吗？”小心观察了周围发现没有任何异常的萨菲娜把疑问的眼光转向阿兰索，后者却只是摇头。 “我说了你在犯错！”可那个声音却不依不饶。 “没有你错得离谱，你最好给我滚远一点莱彻。”阿兰索终于忍不住反击了一句，却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一样跌坐到地上。艾莉莎在他眼中看出了道歉的意味。不知道躲在暗处的人能不能看见，但他没有再说话。 沉默笼罩下来，在状况外的萨菲娜似乎有点被吓到，没有理会阿兰索，继续了手中的活计。阿兰索渐渐平息了心情，抬头试着对虚空喊了一声，“莱彻？”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他已经走了。 “抱歉，萨菲娜，我是不是吓到你了。”他看着萨菲娜闪躲的眼睛。她想尽量装出自己没有事，可惜没有成功。“你是不是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或者说，你惹到的根本就不是人。” 卡特尔的传言早就甚嚣尘上了，所以萨菲娜自然听过。虽然奇怪甚至血腥的事情也会发生在自己身边，但人就是这样，只要不是亲眼所见就不会相信。 “是吸血鬼。” “哈！”萨菲娜没有拿稳手中的货物，掉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瓷器破碎的声音。她甚至都没有空去理会，只是盯着阿兰索，满眼都是，“你在开玩笑吧？” 天气的突然转好让阿兰索措手不及，眼看着阳光就要破云而出，他只能躲到了屋子里去。听到瓷器破碎的监工和他撞了个正着。 萨菲娜没有领到工钱，还赔偿了瓷器。不过那些钱相较于阿兰索前一天给她的都是小数了。阳光开始侵入卡特尔，阿兰索一路上都只能尽量找阴影躲避。可是衣服之下，被阳光触碰的地方，还是灼伤得疼入心肺。 好不容易回到了萨菲娜家，躲入她的房间，他蜷缩在墙角，就像是一只受伤的猫。 可他没想到，萨菲娜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没有质问他的身份，却让他有如雷击，她把床单扯下来搭在窗户上遮挡阳光，“所以，你一直在骗我。”她说得如此平静，可艾莉莎看到她的嘴唇在颤抖，她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痛苦。 她或许，才刚刚喜欢上这个人。她以为他是个坑蒙拐骗的人，她都觉得自己会渐渐地不在意那一点。可转身就发现他骗了自己。原来她不在乎的不过是他对别人的欺骗，可是自己……根本不能忍受。从城堡里，他故意撞向自己的那一刻，这个谎言就拉开序幕了吗？ 对于拥有权势和地位的末卡维公爵，早有传言说他不是人类了——没有人可以保证自己在二十年的时光里不老去一分。甚至是他的儿子们，在成年礼之后就没有再改变过。时间在城堡里似乎是静止的。 如果他真的如同传说中一样是吸血鬼，那么那个城堡的人，都是吸血鬼吧。而跟着自己从城堡里偷跑出来的人是谁呢？ “阿兰索　末卡维。如果你这么想知道我的身份。”阿兰索应该没有想过事情会败露得这么快，他都还没计划好怎么逃出卡特尔。该死的莱彻，总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弄得一团糟。就是因为他惹恼了父亲想要得到宽恕，倒霉的人就该是自己吗？ 居然是末卡维家族的人。长久以来的传言就这么在自己眼前变成了事实。那个倨傲的末卡维家族，真的是吸血鬼。“所以你也是……”话还没有说完，阿兰索咧开嘴给了萨菲娜一个难看的笑容，当然，主要是为了展示那一对尖利的牙齿。 萨菲娜的手紧紧拉住了床单的边角，要是他有什么企图的话，阳光还是可以保护她的。可是……黄昏之后呢？黑夜之中，他们不就是王者了吗？ “谢谢你的夸赞了。”刚才的灼伤开始慢慢愈合，“我可不是什么王者，充其量是一个逃亡者。” “你可以看透我的想法？”萨菲娜咬住了嘴唇。要是这样的话，自己之前的花招他不是都知道了吗？ 阿兰索被她的想法逗笑了，“是的，你的所有想法我都知道。我之所以会选择你成为我暂时的庇护，是因为……” 是因为什么呢？萨菲娜急切地想要知道，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以免被他嘲笑。可阿兰索自己也像是被噎住了一样，把剩下的话统统地吞了回去。 得不到回答，萨菲娜也没有办法，“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我只要你表现得像昨天一样就好。就把我当成一个坑蒙拐骗的，遇上了麻烦寻求庇护的坏人吧。”阿兰索笑得太过灿烂，一不小心又露出了自己锋利的牙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25 又见琥珀色眼眸 艾莉莎还在心里默默想着，萨菲娜那么聪明的姑娘肯定不会接受的，然后镜子里就传来她愉悦的声音。“好！一言为定。但是你不可以伤害我的家人，动物也不行。其余人家任你光顾，我不过问，可以了吧？” 这样也行？艾莉莎觉得自己有些看错萨菲娜了。她可以是一个聪明活泼的人，她可以一直微笑，对待自己的家人无微不至，但，事情一旦牵扯到路人身上去，她的态度就全然不一样了。她骨子里的冷血恐怕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过吧？ 艾莉莎看着镜子里两张相视而笑的脸，这两个人有没有想过，不久之后，他们就会站在对方的对立面呢？不管是谁的错，现在看来，都是无法挽回的了。诅咒一旦生效，过往的爱恨都会一笔勾销。 “那，今天说话的是谁？像鬼魂一样。”话题扯到莱彻身上让艾莉莎重新聚集了精神。这个时候应该是昏昏欲睡的人居然还能保持清醒，或许也是镜子的魔力？ 阿兰索看起来原本打算回避这个话题，但萨菲娜都问出口了，随便编造肯定很难蒙混过去。“是我弟弟。莱彻　末卡维。” 萨菲娜不怀好意地一笑，“看来你完全被你弟弟镇压住了呢。身为兄长，不应该更有魄力才对吗？” “谁让他比我更厉害呢？预言说他是千年来末卡维家族难得的精英，他的能力甚至比父亲还要强。我在他面前不过是小丑罢了。”萨菲娜似乎是在有意挑拨这一点让艾莉莎有些纳闷。她倒不至于对一个只听过声音的人有什么敌意吧？ 还在奇怪着，萨菲娜转向了窗户，外面的黄昏已经开始降临，出场不多的阳光也渐渐收敛了锋芒，隐匿下去。萨菲娜的脸映在了玻璃上，虽然看不太清楚，但艾莉莎还是注意到了不同。身为人类的她拥有的也应该是黑色的瞳孔吧，那么玻璃上的倒影里，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是属于谁的呢？ 艾莉莎差点把镜子从手上摔落下去。那个乞丐真是无孔不入啊，竟然在三百年前的故事里都能看到那双让人生寒的琥珀色眼睛！她好怕他会借着萨菲娜的嘴再说出更可怕的话来。艾莉莎久久地盯着那双玻璃上的眼睛，久到连她自己都觉得那双眼睛也发现了她，并且回敬给她一个微笑。 “所以，你是打算让你弟弟成为下一代公爵了吗？” 还在角落里的阿兰索根本没有注意到萨菲娜的变化，反而发出了一声嗤笑。“就算再过五百年都不会成为可能的事，我为什么要去想呢？你以为我和他关系不好吗？事实上没有人可以比我们两个的关系更好了。就算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也在一起生活了几百年。如果不是他遇见……哦，有些事你不必知道。” “当然。”玻璃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艾莉莎想着她在心里回敬了一句，因为我早就知道了。然后琥珀色就从她的眼中褪去，恢复了萨菲娜原本的样子。 “你还不走？”萨菲娜如临大敌的看着角落里还在等待伤口愈合的吸血鬼。 “我们不是都达成协议了吗？”吸血鬼表示不解，他们刚刚的谈话难道是在她梦中进行的吗？梦醒了就不算数了？ “什么协议……哦，我好像走神了。不过，你这么怕阳光，怎么给我帮忙啊？”萨菲娜觉得自己有点恍惚，她揉了揉太阳穴，抬头看见刚才还能见到的太阳已经完全隐没了。看来自己走神的时间还不短。 可是该死的，怎么就一时嘴快地答应了阿兰索呢？他究竟为什么会在这里都还没有问明白，他说自己在逃亡，她区区一个人类，要怎么去和吸血鬼抗衡？肯定会受到牵连吧。自己还没有活够啊，她就等着弟妹长大了自己可以松口气啊，不能就这么轻易死了啊。 她所有的担忧和抱怨都很不凑巧地被阿兰索读到了。后者在墙根那儿狠狠叹了口气，“虽然白天不能行动，我晚上会出去捕猎的。要是有什么不测，我绝对不会连累你和你家人的，这一点尽管放心。至于钱的问题，我会帮你解决的。” 这句话从吸血鬼口里说出来，总让人觉得分外危险。萨菲娜突然想起白天回旋在耳边的那句话。 “你在犯错，阿兰索。” 到底是什么错误呢？ “哐”，楼上狠狠关门的声音吓了艾莉莎一跳，她赶忙把幻镜收起来，看着莱文一脸阴云地从楼上走下来。 “你没睡吗？”听不出来是关心还是责备，艾莉莎只能翻白眼表示就算睡了也会被你惊醒的。 “呃，发生了什么事吗？”她都不清楚自己该不该问这句话，莱文的样子就像是出去了一个晚上，生了一肚子的气才回来一样。但他根本没有出门啊，“你做了什么噩梦吗？” “嗯。”又用一个字终结了自己的询问。艾莉莎看着外面刚刚泛起鱼肚白的天空，突然被困意席卷。“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要继续睡觉了。呃，请你尽量不要弄出太大的声响。”这句话说出的同时，冰箱门被“嘭”的一声关上了。莱文连抱歉的意思都没有，拿着自己的血袋上了楼。 原来是饿了。艾莉莎松了一口气。饥饿的确十分让人抓狂，她深刻地领略着这一点。楼上的门一关上，艾莉莎的困意就消失得一干二净。怎么说她都还惦记着幻镜中的两个人。 在确定楼上的房门短时间内不会再开启之后，艾莉莎掏出了幻镜。幻镜中的画面不知已过去了多久。萨菲娜看着小猫一样蜷缩在她床上的阿兰索，静静地微笑着。窗外阳光正浓，却丝毫不会打扰到那个“人”的安眠。 萨菲娜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而外面，卡特尔的街道上，在炙热浓烈的阳光之下，却是一派愁云惨雾的景象。在她错过的这段时间里，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26 灾难 通过萨菲娜的眼睛，艾莉莎看到的是一些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人。 瘟疫开始扩散了。萨菲娜的想法把艾莉莎吓了一跳。她没有想过不久这么几天的时间，居然就有瘟疫侵袭了卡特尔，让这个城市即便是在阳光之下也显得悲凉。如果艾莉莎没有记错，这就是三百年前让卡特尔几乎失去了三分之一人口的传染病了吧。 居然就是在这个时候爆发的吗？ 萨菲娜试着找了很多地方，可是因为传染病的蔓延，很多地方都关门歇业了，根本没有什么活可以干。她在街道上游游荡荡了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了家里。弟弟和妹妹还不知道外面正发生着什么，仍旧开心地玩耍的。只有眼神对上母亲的时候，彼此心里迸发出一声叹息。 回到自己房间时，挂在窗子上遮挡阳光的床单不知什么时候掉了，阳光洒了一地。不小心被灼伤的人此刻正在角落里心疼地看着自己的伤口。 他不会懂得人类的痛楚。生老病死，这些人类必需经历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都太过遥远了。 “可我也羡慕你们，可以不用害怕阳光，不必永远都躲藏在黑暗里。不需要本能地嗜血才能生存。”又被他读到了心思。萨菲娜不知提醒过自己多少次在他面前要小心，但总会忘掉。 “是……爆发了瘟疫吗？”夜晚出去的时候，都可以看到那些正在虚弱地颤抖着的灵魂。“照理说，父亲是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可连莱彻都没能找到罪魁祸首。”他的嘴角不自觉翘起，随即又觉得不合时宜。“你现在才觉得，人类太过脆弱了吗？” 萨菲娜一惊，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阿兰索。吸血鬼以为她只是生气了，想要一笑而过。“好奇怪，我突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如果失去那双眼睛，他也会有再也看不透别人的那天。”萨菲娜的脑海里回荡着这句话。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但即便是这样，也让艾莉莎觉得悚然。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就像是曾经每天都出现在自己身边一样。 然后，萨菲娜回想起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就在人们察觉是瘟疫，开始惊恐的第二天，萨菲娜眼睁睁看着一直工作的店铺关了门，昔日热闹熙攘的街道陷入死寂。那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倚在巷子口，萨菲娜看不清她的脸，却能清楚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你现在才觉得，人类太过脆弱了吗？”女子一开口，萨菲娜就觉得有一股微弱的电流穿过了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这么说？”她心情不好，不想太费时间和这个莫名其妙的人闲聊。可她的脚步偏偏挪不走。 “因为就在你家里，有一个完全不同的存在啊。你都不会羡慕他吗？” 她知道阿兰索的存在？“有什么可羡慕的吗？连阳光都惧怕的可怜虫。” “可是他能看透你的心啊。萨菲娜，不要被太美好的表象所骗了。说到底，他都是吸血鬼。而你知道的，吸血鬼可不是什么善类。他们不仅嗜血，还可能会带来灾难的。”女子的声音满满都是邪魅，掩映在长发之下的眼睛就像是两粒闪光的玻璃珠，让人莫名心悸。 就在萨菲娜转身决定离她远一点的时候，她听到了这句话。 “如果失去那双眼睛，他也会有再也看不透别人的那天。” 她并没有想过这句话会困扰自己这么久，不过，每当自己想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再看向阿兰索的时候，他的眼中总是一片茫然。正如他刚才所说的一样，那个时候的他会看不透萨菲娜的想法。 艾莉莎觉得自己迟早也会被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逼疯。无法揣测他——呃，或者是她——的身份不说，还一路给自己留下这么多谜团。更奇怪的是，莱文似乎知晓他的存在，还警告过自己要离他远一点。 艾莉莎觉得自己应该听莱文的话，可惜好奇心太强就是太容易被别人掌控。 镜面突然一片黑暗。她只能听见萨菲娜母亲的声音，焦急的呼喊。但镜面始终是黑暗的。萨菲娜没有失去意识，她只是睁不开眼睛。她在心里小心翼翼地呼喊着另一个名字——阿兰索。可惜他们之间有过约定。在母亲和弟妹在场的情况下，他是不能出现的。 因为每天都在外出，萨菲娜没能逃过传染病的侵袭。她也患病了，这一次阿兰索眼中微弱跳动着的，挣扎着的灵魂，属于萨菲娜。 “我的运气果然很差。”萨菲娜半躺在床上，微闭着眼睛。阿兰索在房间的另一边，角落里，他们之间隔着阳光。他知道那是萨菲娜故意的，就算自己声明一千次人类的疾病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困扰，她都只是摇头。 当萨菲娜的母亲进来的时候，阿兰索就会乖乖地躲到柜子里面去，或者瞬间移动到有遮挡的后院里去。萨菲娜其实是反对任何人接近她的。她知道这是传染病，而每个人都有被感染的危险。 她的母亲本来就很虚弱，其实就算不是萨菲娜的错，也是很容易感染上的。她和母亲只能含泪让弟妹离开卡特尔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阿兰索此时作为她的朋友出现，负责护送两个孩子离开。 他知道萨菲娜有多么不舍，舍不得自己辛苦积攒了这么多年的生活，还活在等待王子的盼望里，却突然就要离开了。“他们会被好好照顾的，对吧？” “当然。”阿兰索看着她母亲给出的亲戚的地址。可是……有谁愿意自己家里多出两个累赘呢？不过，阿兰索看起来早就有安排。 萨菲娜看着他和弟妹在空荡的街道上渐渐消失。一回身居然就看见了不久前遇见的女人。“是不是每个碰到你的人都会很不幸？” 意外的是，女子没有生气，反而眼角上扬。嘲讽地笑了。“我才是幸运女神。你遇见的另一个人。我记得我对你说过，他会带来灾难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27 你愿意成为我们的一员吗？ 萨菲娜没有再理会她。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没空听她的废话。她相信阿兰索不会是她的劫难。可惜的只是，有些话再不会有机会说出口。 艾莉莎很疑惑，如果这个时候的萨菲娜还是全心全意相信阿兰索的，他们的裂痕究竟会出现在哪里呢？一切只有离去的那个人回来的时候才会有了解了。 卡特尔已经宛如一座空城。大抵只有那个城堡还有“生机”了。缺少食物，根本没有医治方法的情况下，萨菲娜的母亲很快陷入了绝境。除了握住她的手祈祷，萨菲娜什么也做不了。“如果可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无论用什么方法。”那是母亲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她眼中看到的最后一个人却并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刚刚踏进门的阿兰索。 阿兰索听到了那句话。就像是一个指示。然后那双眼睛就永远地闭上了，没有痛苦也没有遗憾。萨菲娜表现得很平静，她让阿兰索帮忙好好安葬了母亲。那个时候秋天才拉开序幕，叶子开始枯黄，在树枝上唱着悲凉的歌。“我希望，你可以把我葬在母亲身边。”她的话让吸血鬼颤抖的手第一次握住了她的肩膀。 阿兰索没有说话。他没有办法阻止疾病的扩散，没有办法让萨菲娜好起来。所以他只能沉默。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对话寥寥，萨菲娜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有阳光的时候她就会倚在窗前，然后嘲笑躲在角落的阿兰索。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什么是温暖吧？那种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 “我当然知道什么是温暖。”阿兰索表示不服气，对于他来说，阳光只能带来灼伤和痛苦。但是他自己有温暖的定义。 他的话引起了萨菲娜的兴趣，“那你说，你的温暖是什么？”半个身子都泡在阳光里的萨菲娜，苍白的脸上挽起一个笑容。 阿兰索看着她，好久才开口，“就是……这种感觉吧。” 萨菲娜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根本就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可是，她的心跳明明加快了。或许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吧，还有这么多遗憾。阿兰索可以读懂她的心，所以她必须小心翼翼地不被他看破。她不想留下遗憾。 艾莉莎也感受到了萨菲娜的日渐虚弱，当秋天的叶子开始簌簌下落的时候，她捉住一片从窗口溜进来的枯叶，轻轻一用力，叶片就在手心碎裂开来。“其实落叶的颜色看起来温暖多了，就像是夕阳染成的一样。”她勉强笑着，虚弱地摊开了手掌，秋风把她手中的碎片吹散。“阿兰索，我是不是要死了？” 透过萨菲娜的眼睛看到的一切已经渐渐变成了灰色，她终于也走到了弥留之际了。可她和阿兰索还没有敞开心扉。要是阿兰索足够仔细的话，早就察觉到萨菲娜的心思了吧？从城堡那晚，他故意撞向萨菲娜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命运就该缠绕在一起了才对。 他骗她说他是个骗子。而她相信了，又觉得这个骗子太好骗了，反过来意图骗他。他们都以为最开始引对方入的都是一个骗局。可又有谁知道一个骗子会不会有真心呢？要不是骗局的牵引，以他们悬殊的身份——吸血鬼贵族家的公子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贫苦人家的穷困女孩儿，根本就不会有命运的交集吧？ 而一旦命运的线缠绕在一起，就再也不是轻易能解开的了。 “你不会死的。”阿兰索的声音冰冷坚定，让弥留之际的人都忍不住惊讶起来。“我……我不会让你死的。只要我不允许，你就没有办法离开我。” 突如其来的话让萨菲娜觉得惊喜又害怕，她原本以为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地喜欢着这只逃亡着的吸血鬼，她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是他的终点。在避过风头之后，他就会去往另一个地方。甚至……这次把弟妹叫到他手中，她都没有真的期望过他还会回来。 可他不仅回来了，到了这一刻都还陪在自己身边。“怎么可能。”虚弱的身体已经不会思考了，她还沉浸在刚才的喜悦之中。她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人，就算她没有等到自己的王子，她也不再后悔了。 阿兰索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她原本已经没有神采的眼睛忽然被点亮。他的尖牙……他是吸血鬼啊，萨菲娜从来没有忘记这一点，却唯独忘掉了他可以改变自己的事实。 “你愿意……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吗？”他发出了邀请。 那样诱惑的邀请，用萨菲娜的话来说，却是……你愿意成为一个吸血的怪物吗，永远生活在黑暗之中。阳光会成为你致命的弱点，血液是你不可缺少的食物。你会拥有漫长无尽的人生，可也会失去很多……萨菲娜犹豫了。 不得不说阿兰索挑了一个并不合适的时间来问。换作是别人，肯定是不会有任何迟疑的。可萨菲娜不一样，即便她喜欢阿兰索，她也从来没有真的见识过他作为吸血鬼的那一面。她几乎是把他当成一个作息时间有些紊乱的人类来看待的。 她一度以为，他们之间是没有差别的———这恰恰是她觉得最害怕的地方。因为他们并不一样。她必须面对这一点。 她不知道一个吸血鬼究竟是怎样生存的。她只听过一些传说，可传说已经让人战栗。她看向阿兰索期许的眼睛，他曾说过的温暖真的是因为自己的笑容吗？她动了动嘴角，准备给出自己的答案。可在声音发出之前，她的眼前突然一片黑暗。 她最终没能说出自己的回应。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28 初拥 萨菲娜苏醒过来了。而艾莉莎知道她需要面对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的改变———要是艾莉莎猜得没错，就在她陷入昏迷的时候，焦急无措的阿兰素，已经帮助她完成了选择。 她已经完成初拥，从普通的人类变成了阿兰索的所有物——没有主人的指引，即使成为了吸血鬼，也没有办法度过最初的半个月。艾莉莎见证过父亲最开始的痛苦，所以她才会厌恶成为一个吸血鬼的附属品。 经历初拥之后，和主人之间的牵绊就会永久存在，如果被主人抛弃，那么你就会沦为吸血鬼中最低等的贱民。你将不得不去残杀，才能得到食物（血液），从而存活下去。 萨菲娜全身都在颤抖，她已经苏醒过来，却不肯睁开眼睛。她想或许自己就算睁开了眼睛也是徒然，因为她面对的不过是黑夜———永恒的黑暗。她将会如同蝼蚁一般蜷缩在角落里，曾经会为她带来温暖的阳光，如今只能带给她痛苦和灼伤。她或许也会变成一只野兽，在夜半的时候蛰伏在暗影里，搜索她的猎物。 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她甚至都不应该再醒来。她已经注定要和母亲一样消亡在这场瘟疫里。她恍然想起母亲去世前说的话，“如果可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无论用什么方法。”她现在才品味出母亲话中的深意。 母亲或许早就洞察了阿兰索的身份吧？所以在阿兰素进来的时候，给了自己“活下去”的希望。萨菲娜没有睁开眼睛，可她颤动的睫毛之下，滑落了两滴泪。永远活在黑暗之中，并不是她想要的选择。虽然她还有遗憾，还有心愿未了。 但她是只能活在阳光下的，在黑暗里她会枯萎，那比之于死亡，有什么区别？ 虚空中传来一声叹息，“对不起。”是阿兰索，三个字轻柔地落在耳边，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不得不承认，他是出于自己的私心，才会在萨菲娜没有做出选择的时候，给了自己的选择。 萨菲娜睁眼，看到的果然是浓烈的黑暗。没有一点灯火的纯粹的黑暗。她的嘴唇快要干裂开，喉咙像是塞了干草一样难受。她的胃痉挛着，揪痛她的神经。她听不见自己的呼吸，不，是她根本就没有呼吸。她胸腔中的那颗心脏，也已经停止了跳动。 她整个人都被恐惧笼罩起来，动弹不得。有人握住了她的手，他们一样冰凉。 萨菲娜对阿兰索的恨，难道仅仅是因为他给了她初拥，用另一种方式让她活了下来吗？如果她不喜欢这样的生存，大可以让自己消失在阳光之下，不必带着诅咒和仇恨沉睡三百年之久啊？ 故事到了这里，艾莉莎还是没能发现仇恨的真正原因，她看到的只是他们深藏的爱，看到的是阿兰索对萨菲娜的拯救，用他所能做到的唯一方式。 艾莉莎意识到窗外已经大亮了，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入了房间。她应该又饿又困的才对，相反她仍旧精神饱满，双手紧紧攥着幻镜。即使是要大略地看过一个人记忆中最重要的东西，还是要耗费很多时间。 对于萨菲娜而言，阿兰索是从来都没有被忘记的，他是和那个诅咒一般，无法磨灭的。 当阿兰索把装满血液的杯子递到萨菲娜手中的时候，她厌恶地想要推开，那种猩红的液体本该让她觉得恶心。可她鼻间萦绕的居然是莫名的芳香。 带着无比的，充满罪恶的吸引力。 最终，萨菲娜颤抖地用手接了过来，她的眼泪在杯子里溅起涟漪。她很欣慰自己仍然可以哭泣。她还有着人类多情善感的一面。她还没有完全变成一个残酷冷血的杀手。大片的血泼洒在了她的衣服上，她喝了剩下的。她痛恨自己觉得血液的味道是甘甜的。 “这是哪里？”黑暗得没有一丝光线。即使不能再触碰阳光，难道连看一看的权利也要剥夺？ “你现在很虚弱，所以要隔绝所有光线。你会好起来萨菲娜。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温言软语，抵不过内心深处泛滥的寒凉。萨菲娜干脆又闭上了眼睛。她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她像是安睡在自己的墓穴里面。可是……她为什么要醒来呢？ 一直黑暗的镜面让艾莉莎对自己身处的环境也产生着错觉，好在楼上的人下楼取过食物之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阿兰索？”萨菲娜再次醒来，对着黑暗喊了一声。她很怕。她从小就害怕黑暗，所以她才会住在那间有窗户的房子里，即便在夜晚也可以有月光或者是什么细微的光亮，让她觉得安心。现在，被桎梏在完完全全的黑暗之中，让她身为吸血鬼，再也不会跳动的心觉得害怕到了极点。 “他走了。”突如其来的回应让萨菲娜从躺着的状态一下子站起来，双脚落到冰冷的，还带着潮湿的地面上。她并没有太过卓绝的记忆力，可是这个人的声音，她不会忘记。 因为就在几天前（如果自己成为吸血鬼还是昨天的事情的话），这个声音还对她说过，阿兰索会带来灾难。她指的灾难，是对自己吗？是她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他现在肯定高兴得要命。当然，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计划一定会成功，但他没想过自己还会有意外的收获。”萨菲娜看到了在虚空中闪动着白色光芒的两颗宝石。 不，那哪里是什么宝石，那分明是那个女子的眼睛！萨菲娜成为吸血鬼后看到的唯一光源，居然来自那双阴魂不散的琥珀色眼睛！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29 阿兰索是你的劫难 “你怎么能进入这里？”阿兰索挑选的地方，应该是十分隐蔽的才对。 “困扰你的，就只有这个问题而已吗？亲爱的萨菲娜，你不是应该有很多问题的吗？不过千万不要对我太过好奇，我不过是一个闲人。我只是觉得可惜，你把我之前对你的好心提醒，都当做了驴肝肺。”光亮晃了晃，萨菲娜知道那是她在摇头。 “可怜的姑娘。这么跟你说吧，你的母亲，曾经祈求过吸血鬼。哦，当然不是为你求情，是为了她自己。你那个虚伪又自私的母亲，在识破了阿兰索的身份之后，不仅没有赶走他，还请求他把自己变成吸血鬼，好让她不再虚弱痛苦地活下去。真是可笑，对吧？” 母亲居然对阿兰索有过请求！还想成为吸血鬼。她因为身体上的病痛折磨，虚弱地生活了太久，自然渴望拥有不死的身躯。她对阳光也没有那么大的执着，她甚至可以说是更加喜欢生存在黑暗中的吧？ “阿兰索拒绝了。毕竟在他眼中，不是任何人都值得成为他的附属品。” 母亲原本有存活下来的机会，然而阿兰索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所以在弥留之际，看到阿兰索进来，她才会故意留下那句话给他。如果自己失去了活下去的机会，请务必让自己的女儿得到。 “况且，他为了这个附属品可是煞费苦心。” 萨菲娜早就已经浑身冰凉，从她知道自己已经是吸血鬼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能力。她的嗅觉能嗅到的只是血液的香醇，她的味觉能够品味的只是血液的甘甜。除此之外，她已经不能算是“活”的了。 “让我们从头开始讲怎么样，讲他为什么要在宴会上碰倒你，为什么隐藏自己的身份。那是因为，他的父亲末卡维公爵刚刚给他定了一门亲事。家族联姻，巩固地位，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阿兰索不愿意。他觉得自己被困顿在城堡之中已经足够久了，不想连自己今后的伴侣都由父亲来选择。那是他逃离的真正原因。” 为了躲避家族联姻？那就是他匆匆逃离城堡的目的……那么，他遇见自己呢，究竟是算作他的劫难，还是自己的劫难？ “萨菲娜，你的母亲会染上瘟疫，因为她身体虚弱，那是理所当然的吧。而你的弟妹呢，他们明显比你更为脆弱，染病的却偏偏是你。在最后一刻向你伸出援手的人，你真的不觉得可疑？” 已经不会再跳动的心在那一瞬狠狠地陷了下去。萨菲娜坐在黑暗之中，面对那两点琥珀色的光芒，觉得脑袋里面一片空白。她从来没有仔细想过这些事情。她并不是不会去怀疑，只是她对阿兰索的信任太深了。 就算她身处无边的黑暗，也会把阿兰索当作是唯一的光源。 “你怎么沉默了。亲爱的萨菲娜。我本就告诉过你，他会带来灾难，可是你没有相信。”她走到了萨菲娜身边。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萨菲娜还是不肯松口，哪怕心里已经地动山摇，她还是要在手中紧握最后一丝信念。 “我……呵，我叫梅笙。至于我的身份你总会知道的。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会来找我。” 梅笙？分明不该对这个名字有印象，艾莉莎还是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她想她已经在逐渐地接近事实的真相了。关于萨菲娜和阿兰索的恩怨。可她此刻突然不想知道了。因为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已经看到了他们的结局，三百年的沉睡和诅咒。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你的意思是，他是这场瘟疫的罪魁祸首？”萨菲娜不敢相信自己还是问出了口，就算她一万个不愿意相信这个梅笙，可对于阿兰索的信任也正在土崩瓦解，摧枯拉朽。 “不不，我可没那么说。是，他会带来灾难。卡特尔的瘟疫是不是由他而起我不得而知，但是你，萨菲娜，你想想你自己，为什么会染病？你是如此健康乐观，瘟疫怎么能轻易击溃你的身体呢？除非是……” 除非是有人从中作梗。萨菲娜的指甲已经深深嵌入肉里，但她已然感觉不到什么疼痛。她以为自己的病痛只是上天对她不公平的待遇，要她匆匆结束了还来不及绽放的人生。其实……在阿兰索提出邀请的时候，她本能地有着想要活下去的诉求。可称为吸血鬼根本就不叫做活着。 一旦成为只能在黑暗之中出没的猎手，她就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灵魂了。所以……那个来不及给出的答案，其实是不愿意。可惜的是，阿兰索替她作了选择。 “为了什么？”萨菲娜的声音颤抖着，胃痉挛着想把那些血液都吐出来。 梅笙笑了，她的笑声在这个密封的空间里显得格外诡异。 “为了，让你变得和他一样。让你冠上末卡维的姓氏。他可以逃过那场联姻，还可以得到一个他喜欢的人——阿兰索喜欢你，我想你知道这一点，对吧？但他是逃婚出来的，虽然还没能出布鲁诺省，但也已经犯了家族的大忌。不能轻易带着你回去，让末卡维家族接受一个异类。恰好上天给了他一个机会。瘟疫降临了卡特尔。”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无比冰冷，将萨菲娜一直冰冻到血液里。 “所以……”她的嘴唇都皲裂开来，她尝到自己的血液，她疯狂地渴望更多的鲜血。 “所以，阿兰索是你的劫难，萨菲娜。” 谜底解开了。艾莉莎不敢相信阿兰索真的会那么做，利用那场瘟疫，不惜让萨菲娜染病，以让她可以心甘情愿地成为吸血鬼中的一员。 成为和他对等的存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30 对策 镜面终于陷入了完全的黑暗。故事到这里结束了，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萨菲娜的恨意有多深，艾莉莎也完全可以理解了。 “艾莉莎！”楼上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艾莉莎吓了一跳，她赶紧把镜子藏起来。整个人还沉浸在刚刚结束的故事里没有出来，一抬头就对上看上去怪怪的莱文。 “怪怪的”，艾莉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第一想法会是这个，莱文本来就是一个谜团，甚至比阿兰索，马蒂尔达和萨菲娜都要神秘——都能比上那双琥珀色眼睛的主人了。 “什么事？”她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平静一点，但避开了莱文的眼神。就算她知道莱文没有莱彻或是阿兰索那样的读心能力，仍是害怕自己的眼神会在不经意间透露些什么信息。 莱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艾莉莎心里一凉，“不会是你的血袋用完了，想要我这个移动血袋了吧？” “虽然我的确面临这个问题，不过不是。我想……我想你也许会对阿兰索和萨菲娜的故事感兴趣。”他突然想要讲故事了吗？艾莉莎觉得有些可疑，她摇了摇头，装出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样子。“我不想知道。”其实只是因为你太迟了，莱文。有人已经告诉我了。 莱文看起来有一些失望，不过也只是简单地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其他动作……他似乎只是想要分享这个故事，他好像积压了很多事情在心里一样。艾莉莎把幻镜往塞到了沙发垫子下面，考虑了一下它应该没有被压碎的可能性。“呃，如果你的确想要说出来，我可以勉强听一下。不过……你又是从什么地方得知这件事的，作为一个骑士应该没有办法过问末卡维家族的事情吧？” “是啊。我的确只是一个骑士。不过，任何家族都没有办法掩盖过去吧。特别是那些污迹和伤疤。不是吗？”莱文从楼梯上下来，一步一步，走得很慢，脚步清脆有声，落在艾莉莎耳边，却有了一种悲伤的意味。既然都不是末卡维家族的人，又何必为他们的过错而痛心呢？ 也许，是为了莱彻吧？那个他同样苦苦追寻的，还和自己有着相似名字的人。 莱彻，也算是末卡维家族的一块伤疤了吧？ 莱文并没有要坐到沙发上的意思，他站在了那扇落地窗之前，看着那盆不停结着花骨朵的植物，那盆……嗜血的植物。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薄得只剩下一层透明的光，落在莱文的身上，拉出一个长长的背影。 而后，他用轻柔的语气，把艾莉莎刚刚“经历”的故事复述了一遍。艾莉莎并没有真的融入到故事之中去，但她的确迷失在了莱文的声音里，那种感觉，就像他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一样，在讲到阿兰索如何利用瘟疫让萨菲娜成为吸血鬼的时候，他的语气满满都是厌恶和憎恨。 “那么……那个人为什么要告诉萨菲娜真相呢？”到了最后，艾莉莎还是忍不住问。就算那个人一直提醒她不要对自己太过于好奇。可她就是想要知道。她甚至觉得自己这一次出来，就是为了给自己太过平静地十七年生活制造一点刺激的。 “那个人……”莱文的语气淡淡的，他依旧站在阳光里，并没有像阿兰索那样一碰到阳光就会被灼伤。“她叫梅笙。她是……我想你没有必要知道这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 “那……你准备怎么办？还是要阻止他们见面吗？”艾莉莎已经不能再确定自己的立场了。她原本以为他们只不过是一对怨侣，因为误会的纠缠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却原来，是因为阿兰索的私心和算计。他为了自己，不惜牺牲掉萨菲娜，他自己肯定觉得那是出于爱……如果他可以隐瞒萨菲娜永久，那么他们一定会作为永生的情侣幸福地生活下去。 可是阿兰索的自私让她看不清那个人究竟是什么面目。那双因为萨菲娜的诅咒而被蒙蔽的眼睛也无法再为他在艾莉莎这里赢得半分的同情了。可一切还是要看莱文的决定，还有……希德科尔不搅局。 他现在总是盯着萨菲娜的行踪，不过凯文教授现在不会有任何麻烦了。萨菲娜在得知自己有幻镜下落的事实之后，肯定会追着自己不放的。如果希德科尔老是盯着自己，事情也会变得很麻烦。 “阿兰索是末卡维家族的人，长老虽然把他视为家族的污迹，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自然会舍不得。而我知道他有危险却不去帮忙，长老要是知道了，我肯定会死得很惨。”莱文的话说得滴水不漏，艾莉莎自然不会有怀疑。可她就是不由自主地看着莱文的背影。有很多问题堆积在心里，不知从何下手。 “当然了。”她干巴巴地回应一句，又怕莱文会怀疑她，只好补了一句，“我知道长老是怎样难缠的一个人。”她的脑海里的确浮现出了长老冷得可以冰冻一切的神情。咽了咽口水。 “所以……你必须拖住萨菲娜，阿兰索那里由我解决。”莱文转过身，艾莉莎看到那一瞬间他眼中有特别的色彩。那盆植物就算是沐浴在阳光之下也显得有些萎靡。艾莉莎知道那是因为什么。 “我要怎么做？”艾莉莎有点不明白莱文为什么要把萨菲娜留给她来解决。 “你既然有办法吸引萨菲娜的注意力，你就知道该怎么做。那个猎人，不要让他离得太近。我不怕他。但你也会怕他伤害萨菲娜或是马蒂尔达吧？” 他怎么知道萨菲娜和自己的事？不过他总是神出鬼没的，会知道也不为怪。只要他还没发现幻镜真的在她手里就行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31 转变立场 “阿兰索那里，你又能怎么办？”阿兰索已经失明了整整三百年，而他的失忆症已经越来越严重，萨菲娜的诅咒离他也越来越近。只要他们相见，以前的所有恩怨都会成为他们生死相搏的理由。怕只怕……阿兰索可以心甘情愿地活到现在，目的只是为了等待萨菲娜的出现了。 “只要你能拦住萨菲娜，阿兰索那里不会有任何问题。他知道自己的软肋，他的活动范围不会超出纽利大街的。而你的任务，就是把萨菲娜控制在纽利街的范围之外。” 她都已经去过那里了，还在离阿兰索不远的地方制造了血案，那个诅咒让她潜意识里和阿兰索保持着联系吧。现在可以利用的，就是幻镜了。 “……所以，其实只有我一个人有事做对吗？”听起来很公平，一人处理一边，可听莱文的语气，阿兰索那边根本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嘛。“现在是白天，我想萨菲娜不会出来的。我要去纽利大街一趟，马蒂尔达肯定会愿意帮忙的。” “别那么肯定。”莱文看起来就像是他已经去过了一样。 艾莉莎瞥了瞥窗前的那盆花，嗜血的植物和一只吸血鬼。出门不过是她想要暂时躲避一下。 外面的阳光并不能算是灿烂，厚厚的云层依旧堆积着，阻挡着光线穿透而下。可是……对于吸血鬼而言，还是刺穿皮肤的疼痛吧？马蒂尔达敢在大白天撑着伞在街上行走也算是有勇气了。 到达纽利大街的时候，艾莉莎凭借自己的记忆寻找着马蒂尔达和阿兰索的住所。半路上就看到了撑着伞的马蒂尔达。她站在上次发现尸体的那个巷口。艾莉莎刚刚注意到她她就转过头了，脸色十分苍白，这在吸血鬼中很常见，像莱文那样不怕阳光还有血色才奇怪呢。 “艾莉莎……没想到还能见到你。”马蒂尔达握着伞柄小心翼翼地转身，不让自己走出伞带来的阴影。 难道你不是故意在这里等我的吗？艾莉莎在心里默默说一句。“我就是来找你的，幸亏你在这里，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找到你们的住处。”她讨厌自己的路痴属性。 “呵。你已经知道阿兰索的故事了吧？”马蒂尔达缓缓吐出一口气，“枉费我可怜他那么多年，可他告诉我的故事里，略过了最重要的部分。而那一部分，我昨天晚上才知道。”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我和阿兰索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艾莉莎心里一紧，害怕萨菲娜已经找上门了，诅咒已经兑现，没有回头之路了。马蒂尔达微微挥了挥手，示意艾莉莎跟着她走，“那个人，就是你一直寻找的，莱彻子爵。” 莱彻？！艾莉莎一惊，不过转念一想，这又在情理之中，就连一直隐藏着的莱彻子爵，恐怕也是昨晚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吧？所以才会这样急切地质问自己的弟弟，希望不要得到印证。可惜，阿兰索在三百年前的决定注定了现在的恶果。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已经知道这个事情了？”艾莉莎在这个时候完全不想理会和莱彻子爵有关的任何事情，她一心想着萨菲娜，想着她的可怜遭遇……可如果就连和阿兰索相依为命这么久的马蒂尔达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纵然自己是有了幻镜的帮助。那么，莱文的家族伤疤说可以成立吗？ “你身边那个骑士，不是末卡维家族的人吗？即便没有背负着末卡维的姓氏，也会知道一些家族里不愿被外人所知的事吧。”不知为什么，艾莉莎觉得长舒了一口气，她对莱文的怀疑已经够多了，不想再添上一条。 “嗯。就是他告诉我的。我们……我们还想要帮助阿兰索。”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他们的住所之外，就在艾莉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马蒂尔达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你们确定要帮他吗？”马蒂尔达的话让艾莉莎愣住了，难道到了这个时候，她决定要抛弃阿兰索了吗？ “马蒂尔达……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并不值得。”马蒂尔达说着打开了房门，空荡的房间让艾莉莎一眼就注意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阿兰索。房间的窗帘没有拉上，巨大的玻璃窗让薄薄的阳光透了进来，而阿兰索裸露的手臂上满满都是灼伤的伤痕。马蒂尔达那么小心的人，怎么会不为阿兰索弄好房间就离开呢？ 除非……除非她是故意的。 “马蒂尔达！”垂着的头颅突然抬起来，望向门的方向，“还有，艾莉莎？” “是我。”出于礼貌，艾莉莎立马回应了他。但马蒂尔达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我让你失望了，是吗？”阿兰索的嘴角浮现一丝苦笑，空洞的眼睛也让艾莉莎看出几分伤心。她突然想起在幻镜里，三百年前那个和萨菲娜在一起的人是如何自在和快乐。那样的微笑，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了吧？ “不是失望，阿兰索。”马蒂尔达终于开了口，“你要知道，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是没有秘密的。可是你却对我有所隐瞒。我原本还想要帮助你，让你可以从萨菲娜的诅咒中解脱出来。没想到你那么不堪，萨菲娜所有的苦痛都来源于你。” “所以我一直都说，我是罪有应得。”阿兰索说得十分虚弱。 “但你不应该对我有所隐瞒。我最憎恶有人对我说谎。”马蒂尔达撑着伞站在门口，眼光冷若冰霜。 “我以为……那不能算是谎言。我只是……不想说某一部分而已。” “你也会觉得事实说不出口吗？不管怎么样，阿兰索，我现在算是看透你了。我不会再帮你的忙，我也不会在这里看着你死。叛逃到布鲁诺这么久，我想我应该另寻一个落脚点了。” “你要离开？！”艾莉莎不知道自己今天还能接受多少惊吓。马蒂尔达态度的突然转变已经让她措手不及了，而她现在居然说要离开布鲁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32 决然离开 “是。我想我在布鲁诺待得太久了，那些追踪我的人迟早会找到这里的，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萨菲娜说得轻松，眼神却始终落在阿兰索身上——即便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情侣，可是他们之间的那种默契和牵绊却连艾莉莎也随之动容。 可现在，显然，阿兰索未能说出口的真相把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斩断了，至少在马蒂尔达看来是这样。所以她宁愿在阿兰索最虚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离开。 “马蒂尔达，你还没有找到你留下来的理由。”艾莉莎试图劝她。 “所以我才要离开，或许这里根本就没有理由，不过是我想要偷懒而已。你或许记得我说过，‘如果阿兰索是末卡维家族的人，那么我早就找到我留下来的理由了’。我真是没有想到他会真的是末卡维家族的人，阿兰索　末卡维，我就像是昨天才认识这个人一样。” 听起来马蒂尔达已经下定了决心。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艾莉莎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让马蒂尔达留下来。而阿兰索又一次垂下了头。 马蒂尔达看着艾莉莎笑了笑，“况且，我答应过要帮助莱彻寻找爱丁格森的，他昨天突然出现我才发现我食言很久了……甚至连我自己也不清楚卡特尔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我想这也是时候了，继续我的叛逃者生涯。我的姓氏注定了我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我还是……会感激你，阿兰索，至少你让我这么几十年没有孤单渡过。”马蒂尔达的眼角眉梢都是凄凉的神色，好在阿兰索看不到，他会以为她像是她的语气一样决绝地，毫无留恋地离开。 “同样……谢谢你……马蒂尔达。我会……想念你的。”阿兰索没有抬头，他把自己蜷缩得更紧了一些，就像是随时都会有什么伤害靠近他一样。 “小心。”马蒂尔达留下两个字，撑着伞消失在了门口。 在她离开的那一瞬间，角落里的阿兰索终于站了起来，他跌跌撞撞地试图走到阳光里面，艾莉莎迅速转身拉上了窗帘，厚重的窗帘遮盖了阳光。阿兰索身形不稳，跌坐在地上。 “她走了，对吧？” “嗯。”艾莉莎还想说点儿什么，可是找不到，现在她的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 “你觉得她还会回来吗？”阿兰索用浅灰色的眼睛“看着”艾莉莎，她看不透那层空洞，却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当然会了……毕竟她还没有找到她为什么会留在这里的理由。离开只是暂时的，她或许只想出去透透气。你比我更了解马蒂尔达，不是吗？”尽管他看不见，艾莉莎还是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 “但那个时候，或许我已经……” “我会来这里，就是因为我和莱文决定保护你和萨菲娜。你还记得我的声音和名字，这是一个很好的预兆。在你完全忘记一切之前，在那个诅咒兑现之前，我们一定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的。”艾莉莎只是这么说着，她只能这么说。失去了马蒂尔达的保护，阿兰索独自一个人很难在这里生存下去…… 如果……如果自己擅自把他带回艾梵蒂诺，莱文应该会接受他吧？毕竟这样一来，阿兰索就时刻处在他们的看管保护之下了。 可是……因为昨晚莱彻的意外出现，萨菲娜已经重新拾回她的记忆了。如果莱彻真的有掌握别人记忆的能力，那么现下唯一能希望的就是他还会把那些记忆抹去，让萨菲娜对幻镜还保持兴趣。不然的话，自己也没有其他办法吸引她的注意力了吧？ 原本她也是人类，可是现在同为人类的惺惺相惜在已经嗜血的人面前已经不值一提了吧？“我的父亲也是初拥成为吸血鬼的，他可是心甘情愿，他喜欢永生。你也不该是这样的吗？”如果说出这样的话，她的结局肯定是脖子上留下两个窟窿。 那么，希德科尔和教授？对付吸血鬼的方法，教授研究得应该很多，但显然从他自己对付萨菲娜的方式上就可以看出，他研究得并不透彻。而在猎人眼中，没有任何办法比得上一颗银质的子弹了。他们只会伤害吸血鬼，不会出手相助的。艾莉莎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那个琥珀色眼睛的怪物，在莱文口中是个莫大的敌人，可他又总是会出现，给自己提示和帮助。虽然不知道那些提示和帮助对自己来说究竟是好是坏，但艾莉莎觉得他还会继续阴魂不散地出现在自己身边。 萨菲娜和阿兰索两个，要是没有他的告密，或许……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吧？完全搞不懂他的目的，遇见的每一件事情都有他的搅局却也不能说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要是莱文知道她在这样想，肯定想咬了她放血吧？ “在想什么？”注意到眼前的少女已经静默很长时间了，阿兰索似乎终于接受了马蒂尔达离开的事实，想要重新面对自己眼前即将发生的一切了。 “当然是想怎样帮你了。”艾莉莎走到他身边。 “我想马蒂尔达已经告诉过你，我不值得你的帮助了。” “那就当作是，我在帮助萨菲娜好了。我……同情她遭遇的一切。” “所以你也相信，是我使她患上瘟疫，让她不得不接受自己成为吸血鬼才能活下去这个事实，对吗？”阿兰索突然笑出了声。 艾莉莎被他的笑声吓了一跳，那种嘶哑的压抑的笑，如同咒语一样回旋在耳边。“你说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蹲下去盯着阿兰索那双无神的眼睛，再质问他一次。 可阿兰索只是摇头。没有再说一个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33 斩断牵连 艾莉莎也没有再问。她想或许那只是自己的幻觉，毕竟连莱彻挖掘出的，自己在幻镜里得知的，萨菲娜说的，末卡维家族传言的，都是同一个真相。不可能还有其他的。 "你准备一直待在这里吗？你不怕我会伤害你？"阿兰索虚弱地笑了笑，"你知道以我现在的情况，可能过会儿就会忘记你了。我的记忆力会越来越糟糕的。我很快就会连马蒂尔达都忘记，我很快就只记得萨菲娜了。" "其实……你根本不想得到我的帮助吧？三百年的时间你之所以可以忍受黑暗度过，除了诅咒带来的牵绊，唯一的理由就是……你一直在等着萨菲娜回来，对吧？"艾莉莎原本觉得她不会明白的，她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了解那些感情的东西。 她从出生开始就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虽然得到了维安夫妇的养育，在她刚刚感受到母亲的温暖时，她却因为长老的无情而永远离开。自此之后，父亲也如同变了一个人，不惜一切代价把自己变成了血族的一员。那样冷血。 她以为吸血鬼是没有情感的，直到她遇见阿兰索和萨菲娜。可阿兰索所做的一切，还是印证了她之前对吸血鬼的所有看法——自私自利，以为自己付出了一切却从来不顾虑别人的感受。她皱了皱眉，发觉阿兰索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在"打量"着她。 "你很讨厌我，对吧？"末了，他终于开口，却是问出了一个问题。 艾莉莎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老实说，我讨厌所有的吸血鬼，但那也包括了我父亲。" "你父亲？他接受了初拥？" "愿意成为吸血鬼的人，远远比愿意的多太多。永生是怎样的诱惑。"艾莉莎想到父亲接受初拥的前一天，他一整天都坐在阳光里，从日出到日落，他明白自己以后……甚至都不能再触碰到阳光了。还是会想念吧？当血液都变冷，当匹尔斯山脉的雪侵入到皮肤里，曾经可以无忧无虑沐浴的温暖，再也寻不回来了。 "不过你和你的骑士相处得很好。"陈述句。天晓得艾莉莎有多讨厌陈述句。 "这么说的话……我和希德科尔相处得更好。"艾莉莎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夕阳已经夕下，属于吸血鬼的狂欢又将来临了。 "希德科尔？"艾莉莎怀疑阿兰索究竟还留有多少记忆，或是他从来都没有和希德科尔正面相遇过。"就是你们吸血鬼的死敌，一个猎人。" "你在等着你的骑士过来吗？" "诶？"明明都已经失去视力不能再读心了啊，居然还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简单的猜测。"其实要不是第一次见面留下的印象太差，艾莉莎还会觉得阿兰索是个不错的吸血鬼吧？在幻镜里看到的那个有明亮眼神和灿烂微笑的吸血鬼，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心疼。她想知道阿兰索在踏出那一步的时候有没有过挣扎……他无疑是深爱着萨菲娜的，但似乎更爱自己。 "三百年前的那段时光，应该是你最快乐的时候吧？" "当然。"阿兰索没有迟疑地回答。"所以我也可以给你之前那个问题的答案了，我一直在等着萨菲娜回来。她让我在黑暗中度过了三百年。我总是会想到她给出诅咒的那个时刻，她撕心裂肺地指责我给她带来的苦难。她后悔一切，后悔在那一刻和我相遇，后悔她让我介入她的生命。她憎恨我所做的一切。" 艾莉莎沉默了，暮色渐渐消失，她看着天空翻滚的云，手指摩挲着口袋里的幻镜。她并没有把那个故事看到最后，在……嗯，梅笙说出真相之后，她就已经可以猜到结局了。 "我一直以为她不知道的。因为我……呵，那天我带她回去，回到家族的城堡里，她穿着一件红色的裙子，荷叶边的，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她。我想……父亲一定会喜欢她的。"阿兰索的脸色又柔软起来，艾莉莎喜欢看到这个状态的他，事实上艾莉莎喜欢看到所有美好的东西。 "然后……她就当着家族所有人的面指责我，我是她所有灾难和痛苦的根源。她没有给我任何机会，就立下了那个诅咒。三百年的黑暗对我而言实在太过漫长，可也只有这样，她才会有能力反抗我。我是她的主人，我和她的血脉是有牵连的。但那种牵连对她来说威胁很大——我可以随时抛弃她，她却不能自由地摆脱我。三百年的时间太多了，绝非是她的本意。如果想要斩断我们两个的牵连，一百年就足够了。"阿兰索娓娓说着，艾莉莎也就默然听着。 多余的两百年，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想让阿兰索多活两个世纪？显然不是…… "我想那个日期肯定和莱彻有关。哈！莱彻的任何事情都可以牵涉到我……他的诅咒是三百年也就罢了，我的诅咒也是三百年。好在，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可以等到萨菲娜，因为她还要兑现诅咒。但莱彻就未必那么幸运了。"阿兰索的声音突然变得漠然。艾莉莎抬眼看到一个阴影落在窗前。 她等的人来了。 "莱文。"她开窗让这只不走寻常路的吸血鬼进来。 "马蒂尔达呢？"看到房间里只有两个人，莱文四处搜寻了一番，"出去捕猎了吗？" "她走了。"阿兰索代替艾莉莎作出了回答。 "走了？你的意思是……离开布鲁诺了？"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莱文显得并不意外，他看着艾莉莎，对方有些欲言又止，"怎么，你有什么新的计划了？" "你没有必要帮我。"阿兰索的"你"指向谁，两个人面面相觑。 "我也不想帮你。"莱文显得很无奈，"如果你不是末卡维长老的儿子，我现在就可以转身离开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34 放弃？ "所以，真正让你觉得烦恼的是我的身份？因为背负着末卡维家族的姓氏？"显然阿兰索觉得这种解释很可笑，"连我的家族都已经不再关注我的存在，你们又何必替我担心？" "如果你的家族不再关心你，那么莱彻子爵昨天就不会出现了。"艾莉莎不想阿兰索这么自暴自弃，如果他真的愿意去迎接萨菲娜的诅咒，那么没有任何人可以救他。 "呵～他只是来破坏我最后的生活的！质问我，就像他知道真相一样。他自己在三百年前还不是搞砸了一切吗？"阿兰索冷然开口，艾莉莎觉得身边的莱文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过身去。 房间里突然静默下来，没有人愿意率先打破沉默。莱文看着外面笼罩下来的黑暗，阿兰索保持着原有的姿势，而艾莉莎的手最终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不再触碰幻镜……镜子总是让她觉得心烦意乱。 "那么，你是真的觉得你不值得我们帮助，或者，你根本不屑于我们的帮助？"莱文一脚已经踏出了门口，他是今天第二个要离开这里，不再看着阿兰索这个可怜的家伙的人了。如果阿兰索还是这么固执，艾莉莎根本就没有办法帮助他，就算她想。 "或者，你还把希望寄托在长老身上，还是你哥哥？"莱文的话得到了一个冷哼作为回应。 艾莉莎从没觉得他还有任何希望，即便是对于他自己。如果诅咒是注定要发生的，所有的努力都会是白费。"阿兰索，既然你愿意和萨菲娜有一个了解。我们的帮助也就到此为止了。我会叮嘱希德科尔，不会让他伤害萨菲娜的。你只需要等着她出现。" 艾莉莎突然的态度转变似乎让莱文吓了一跳，她倒是很欣赏自己可以让莱文露出那样的表情。她只是有些累了。对于阿兰索，在得知真相以后就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有足够的关心了。加上她早就看出来他的心意，他对萨菲娜的心意——可以在黑暗之中度过这么多年，还是以一个叛逃者的身份…… 他等得太久太久了，他需要一个解脱。萨菲娜是他的解脱。 "艾莉莎？"莱文还有些不确定，他肯定没想过她会比自己先一步放弃。她应该有着少女柔软的心思，讨厌那些生离死别，爱恨情愁都会让她陷入某种情绪中去才对。可到了这一刻，在马蒂尔达已经明确放弃了阿兰索以后，她也选择了自己的立场。 "莱文，我们走吧。"艾莉莎率先走出了房间，夏日的炎热弥漫在空气里，还是有一种莫名的冷意在周围，侵袭着自己不太清醒的情绪。她没有在意莱文有没有跟上自己的脚步，但她知道，既然连自己都放弃了，莱文就更没有理由继续下去了。 可她都走到了那个巷子口，莱文都没有跟上来。奇怪，她抬了抬头看看他是不是选择了更加便捷的方式回去，然后她就看到了希德科尔。蹲在屋顶之上，像是守株待兔一样。 "你觉得萨菲娜那么笨，还会再次回到这里狩猎吗？"艾莉莎开口大喊，希德科尔的表情恨不得把她吃了，"这下我确定她再也不会来了。" "抱歉，不过也并不觉得。我可以求你帮一个忙吗？" "求我？"希德科尔对她的措辞十分感兴趣，他从屋顶上跳下来，落在艾莉莎身边。 "这么说只是出于礼貌。"艾莉莎清了清喉咙，"我希望你不要伤害阿兰索和萨菲娜。其他的人不在我的关心范围之内，但他们……" "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你怎么不说马蒂尔达，不应该更关心她吗？" 说到马蒂尔达，艾莉莎忍不住皱了眉，"我想你以后都没有机会伤害她了，她已经离开卡特尔了。她会离开布鲁诺，继续自己的逃亡之路。" "离开了？事情正在变得更加有趣。就算我可以任由他们在卡特尔活动，也不见得其他猎人都是瞎子啊。克林特肯定愿意处理他们。"在艾莉莎出现之前，希德科尔还没见过这些吸血鬼这么勤快地现身。 "那么你算是答应了？那个什么克林特，也希望你可以沟通一下。阿兰索和萨菲娜不会再伤害任何人，他们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完成。"艾莉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还是没有莱文的身影。"说起来，你知道怎么破除一个诅咒吗？" "诅咒？哈，听起来像是吸血鬼的玩意儿。"希德科尔本以为艾莉莎只是在开玩笑，但他说完才注意到少女脸上略显凝重的神情，"你不会是很认真地在问我吧？" 艾莉莎只好给他一个"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的表情，"不过，我还没有问过莱文。我想他如果知道的话不至于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希德科尔完全疑惑了，他跟不上艾莉莎所说的内容，等等……诅咒？"你指的是吸血鬼萨菲娜的诅咒？" 虽然很讨厌希德科尔在说出名字的时候还要下一个定义，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期待着一个猎人能够为吸血鬼带来帮助简直是太蠢了对吧？ "上次我说她眼熟，是因为她出现在我们的小册子里，而且是被特意圈出来的。克林特解释说那是因为她在三百年前，记录在册不久之后就陷入了沉睡。似乎是为了积聚力量实现一个诅咒。我说她已经苏醒的时候，克林特还以为我疯了。如果可以解决这么出名的吸血鬼，我也会扬名立万的，你知道吗？"希德科尔似乎还在为他太早答应艾莉莎觉得惋惜，不过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说的话完全没有在主题上。 "说到诅咒，这个我倒是不太清楚，毕竟那是吸血鬼还有恶魔的玩意儿。不过我可以问问克林特，他可是个万事通。"希德科尔顿了顿，"你等的骑士出现了，我先走了。答应你的事我不能保证会做到，如果他们伤害人类的话。关于诅咒，有消息了会告诉你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35 阿兰索失踪 希德科尔消失在夜色里，与此同时，莱文也走到了她身边。“就在刚才，我还以为你真的放弃了。” “我的确是。但如果还有机会也不能放过不是吗？” 莱文冷哼一声，“所以，找猎人求助？” 艾莉莎不屑回应他，自顾自地走向街道的出口。“我还没说你呢，连我都放弃了，你为什么……你有什么坚持的理由吗？不要提末卡维长老，我可看不出你对他有什么敬意。” “哈~我只是想向他打听莱彻的下落而已。” “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他就在这里，如果他想要回去，随时都可以。” “你在回避你的任务？” “有什么可回避的？我这一生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莱彻子爵房间上的阁楼，那里可以看到匹尔斯山上终年不化的雪。有的时候我会想，或许有一日匹尔斯山的雪会融化，那个时候房间的主人才会回来。”艾莉莎记得那个房间的一切，所有的细节。她也猜测过房间主人的样子，消失无踪的子爵，在长老口中都很少提到。 父亲那里更加无从打听。那些爱嚼舌根的仆人们，说到莱彻子爵也是讳莫如深。 “你在他的房间？”莱文遏制不住语气中的讶异。 艾莉莎抛给他一个白眼，“又不是住在那里，我是仆人啊，我的责任就是打扫子爵的房间。好在那里没有人住，每天都会一个样。倒是你，出来这么多年都没有收获，现在还要连累到我。” “我以为那个房间会被遗弃呢。”莱文自言自语了一句，说完就咬住了唇，看了看走在前面的艾莉莎，不过她并没有停住脚步。 “别说得你和子爵很熟似的。” 艾莉莎近乎一夜没睡。在确定莱文上了楼不会再下来之后，她掏出了镜子，不过镜面上只能看到自己的脸了。不能说这张脸有多难看，她也没有想过自己到底要长成什么样子。从小生长在吸血鬼丛生的环境里，见过太多美貌的脸，以至于她对自己都觉得麻木了。 有一刻她想过把自己的手指咬破，滴一滴血在镜面上。可她的人生从小到大，虽然不能说她记得每一个细节，但肯定没有遗忘过什么重要的东西……她不确定自己想要这么做的原因。 另一方面，她有担心着萨菲娜和阿兰索，如果他们的诅咒已经兑现，萨菲娜和他就会消失在清晨的朝阳之中了吧？萨菲娜原本可以拥有正常人类的一生，即便她痛苦地从那场瘟疫之中生存下来，抚养弟妹，打工，也会在某一日遇见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她会在灿烂的阳光之中微笑，对着所有让她开心的事情。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肯定不会愿意成为在黑暗中永生的吸血鬼。阿兰索给了她那个万不得已，对于萨菲娜而言，就是恶毒的欺骗。所以她宁愿用一个诅咒作为自己的复仇。剥夺阿兰索三百年的光明，在棺材里沉睡三百年。如此大的代价才得到这个重逢的机会。 抉择依旧在萨菲娜手上。如果三百年前她的爱没有能战胜她对阿兰索的恨意，那么现在，还会有机会吗？ 天还没亮的时候，艾莉莎就起来了，窗口透进的微光照着那盆嗜血的植物，几天没有仔细看了，居然已经满满挂了花骨朵。艾莉莎伸手准备去触碰，阴暗的光线让她没有注意到花茎上的刺，不小心被扎破了手指。鲜红的血珠滴落在花茎上，瞬间就消失了。 艾莉莎心疼地看着自己破掉的手指，她把手指放在嘴里吮了吮。下一秒看到的景象让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的花骨朵居然全部开放了。艾莉莎吓得退了一步，碰落了桌上的杯子。“哗啦”一声响动，楼上的门一下子开了，莱文直接从楼上跃了下来。 “怎么了？”他看了看一眼茫然的艾莉莎，然后环视一周，最终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怎么会突然开了？按理说还有半个月时间才对啊。”他把眼光转向艾莉莎，后者向他展示了自己被戳破的手指。“是因为你的血吗？” 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兴奋，艾莉莎又踉踉跄跄后退了好几步。“肯定不是！或许只是因为天气原因吧。”她试图解释。 “不可能”，莱文的眼神这么告诉她。 有人敲门。 “我去开！”艾莉莎从客厅中央一步步挪到门边去，开了门，门外的人居然是萨菲娜。 “你居然学会敲门了？”莱文斜睨了她一眼。 “阿兰索是不是在你们这里？”萨菲娜走进来，抬眼就看了紧闭着门的楼上。莱文飞速移动到楼梯口，给了萨菲娜一个“想都别想”的眼神。 “我想你来错地方了。他住在纽利大街，不是艾梵蒂诺。一个叛逃者应该离家族的人越远越好不是吗？特别是……他还是整个末卡维家族的耻辱。”莱文眼神冰冷，就连萨菲娜也不敢轻举妄动。 经历了三百年的休养生息，她的能力应该有了很大的提升，不过……连马蒂尔达都对付不了的骑士，真的只是一个骑士那么简单？艾莉莎发现自己又多想了，立马让自己回到眼前的现实中来。 “我去过了，他不在那里。”萨菲娜的目光并没有离开楼上的房间。那个永远紧锁着的地方。 “所以你就来找我？这也太可笑了吧？”莱文嗤笑，“如果你没有能力找到他，只能说明你的能力还不够强，你或许还应该再睡三百年。” “那个人说过一百年足够，但我怕不足够，才选择了沉睡三百年。没想到醒来的时候居然丢失了记忆，那个乞丐让我寻找幻镜。好在莱彻及时出现，让我想起了一切……我不怀疑我的能力，倒是阿兰索，他在黑暗中度过了三百年，能力应该消磨得差不多了才是。我想你还是乖乖告诉我阿兰索在哪儿，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见莱文无动于衷，萨菲娜眼角一跳，扯住艾莉莎的手把她困在了身边。 “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吧，总有一天我要尝尝你的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36 又一个猎人现身 “所以，你是让开一条路给我，还是要让艾莉莎流点儿血？”萨菲娜眼光划过艾莉莎的脖子，上次的经历还让她有心理阴影，艾莉莎极力地想要躲开萨菲娜的触碰。“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喜欢你血液的味道，亲爱的艾莉莎，只是一条小小的伤口，散发出来的香味就足以让我忘记我曾经吸吮过的所有鲜血。那种感觉，你应该知道吧？” 莱文脸色阴沉，依旧挡在楼梯口。萨菲娜挟持着艾莉莎向前走了一步，逼得莱文踏上了一步阶梯。“呵，不要告诉我这么好的机会你都没用利用，还是喝着那些医院里没用味道的血袋？” 莱文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花盆上，只因为一滴血就全部盛放的花，已经足够说明艾莉莎的不同之处。“那与你无关，阿兰索也与我们无关。你们的事情我和艾莉莎已经决定不再插手了。所以，很明显你来错地方了。” “我来错地方了？那你为什么不展示一下楼上呢？说这样的话也要拿出让人信服的证据才行。”萨菲娜裂开一个笑容，两颗尖利的牙齿闪烁着光芒。她低下头，呼吸落在艾莉莎脖子上。莱文原本以为艾莉莎会惊叫出声的，可她只是闭上了眼睛。 “不可能。”尽管艾莉莎就在她手中，尽管她的牙齿距离艾莉莎的皮肤只有咫尺，他还是给出了自己冰冷的回应。艾莉莎平静的神情突然变了，她睁开了眼睛，唇角紧了紧，像是要说什么。 说实在的，艾莉莎对楼上的房间有太多的疑问，从她进入这个房子的那一刻起，莱文就明确地告诉过她，自己连楼梯都不能碰，更别说楼上的房间。她一直都太过于好奇了，就在方才，她还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可以见上一见了。可她没有想到，莱文宁愿牺牲她也不让他的秘密被发现。她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压制住自己的愤怒。 她想莱文肯定会有其他的办法劝服萨菲娜的。而阿兰索，他根本不可能就这么消失掉。马蒂尔达已经明确了自己的态度，所以肯定不会是她出手。除了长老，她想不到还有谁会帮助他。 “他不会回到城堡了吧？”艾莉莎说出了自己的猜测，眼神和莱文相碰，对方却摇了摇头。“为什么？”她几乎都忘记了近在咫尺的威胁，急切地想要从莱文口中寻求一个答案。她的猜测为什么总会被否决呢？长老看起来的确很冷漠，不也还想要寻回莱彻吗？ 哦，你当然可以说他是为了领主之位不落入他人之手。 “莱文，你不过是一个骑士而已。你觉得你有能力阻止我吗？”萨菲娜仍旧钳制着艾莉莎，她没有妄自动一步。她或许是沉睡了三百年，或许丢了一些记忆，但还没有变得很笨。一个吸血鬼可以活得和普通人一样，还可以把一个猎人玩得团团转，当然不会是好惹的。“看来那个乞丐的提示不是没有道理。” 话音才落，有什么东西从门外飞了进来，钉在了楼梯的木扶手上。是一支箭，银质的箭头。不知道是射箭的人箭术太差还是……正当艾莉莎还在思忖的时候，一个身影从门外窜进来，把她从萨菲娜的钳制中解放出来，并且带到了客厅中央。 “以为我错过了目标？”进来的人把艾莉莎护在身后，走上前将栏杆的箭取了下来，扔进了背上的箭筒里。“如果不是希德科尔那个小子再三叮嘱我，我肯定动手了。” “猎人？”萨菲娜变得警觉起来，瞳孔中的火焰开始燃烧。 “不过一个初拥的下等吸血鬼，在没有主人代领的情况下也敢出来瞎晃，是不是胆子太……哦，你就是希德科尔说的那个萨菲娜？”猎人把眼前的两个人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然后回过头对艾莉莎说，“该说胆子大的是你，居然就这么生活在一堆吸血鬼里。” “从小都这样咯。”有了保护自己的人，艾莉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自己对莱文的指望实在是太多了，有的时候都不得不分一点给希德科尔，以确保自己可以真的完好无损。 “哈哈哈~真是可爱！”猎人爽朗地笑了几声，“真希望你可以加入我们成为一个猎人，希德科尔肯定高兴死了。不过……你应该已经习惯和吸血鬼呆在一起了吧？” 成为猎人？！艾莉莎想都不敢想，“我想是的，在我的父亲也已经是吸血鬼的情况下。” “原来是这样。”猎人点了点头，并没有其他表示，这让艾莉莎心里好受一些，“我正在睡觉呢，就被希德科尔叫醒让我来这里。我完全不知道这里正在发生什么，那个臭小子自己也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你是克林特，对吧？”艾莉莎想到了希德科尔提过的那个名字，“他说你无所不知呢。” “是吗？算他还有良心吧……喂！”躲过了萨菲娜的突然袭击，克林特显然有些生气了，“打断人家聊天是很粗鲁的表现诶！” 不过就这么忽视掉站在对面的两个吸血鬼也不好吧…… “我知道你沉睡了三百年，自以为能力已经很强了，可惜的是，初拥的吸血鬼没有什么天赋可言，你所能依靠的不过是速度和力量而已。这一点上，你和我比，还差得远了。你被初拥的时候也就二十岁左右吧，那三百年你算是白过了，所以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小丫头。你知道我的箭随时都可以刺穿你的心脏。” 把艾莉莎交到莱文身边，克林特打了个呵欠，“我真的困死了，如果没什么还需要帮忙的地方我可要走了……帮忙，真是的，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对吸血鬼说这两个字。艾拉一定会想敲死我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37 "莱文专属，闲人免进" "克林特，你什么时候也加入猎人的组织了？"莱文似乎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看着背着弓箭一脸玩世不恭的人。 "我本来就是猎人出身啊……等等，我好像不认识你吧？你好像也不是纯血统的吸血鬼，还带着，呃，人类的气息。"克林特进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莱文，只以为他是普通的吸血鬼，可是他过于熟稔的语气和他有点难以辨识的身份让他满脑袋都是疑惑。 本来都走到门口的身体生生顿住了，"你就是和希德科尔那小子一直较劲的不怕阳光的吸血鬼？可你并没有人类血统，是如何沾染上人类气息的，还有，你怎么会认识我？" 有一瞬间莱文的表情就像是不知道怎么辩解，不过他很快恢复了常态，"因为作为恶魔狩猎者，你的名声还是很响的。"他故意抬举了对方一下，很满意克林特的疑惑马上被骄傲所取代，"所以，是因为已经没有足够的恶魔了，你才混进猎人里混口饭吃？" "当然不是……不过是因为新出现恶魔能力几乎接近撒旦，实在太棘手，难以对付。我的能力不够，才想要到猎人中挑一个人和我并肩作战。谁知道猎人丢给我的居然是希德科尔，天晓得我看到那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时是什么心情。真是从零开始……我把他当作恶魔狩猎者来培养，谁知道他还是长成了一个猎人。"克林特觉得自己似乎一不小心就开启了话痨模式，赶紧闭了嘴。 "所以你也和你徒弟一样自暴自弃了？"莱文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让克林特莫名其妙。 "当然不是。恶魔自然还有，但他们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了。我只想要杀死那个级别接近撒旦的恶魔而已。"克林特收敛了不羁的神情，一股狠戾之色显现出来。"所以，即便我现在算是背负着一个猎人的身份，我对吸血鬼也并不敢兴趣。" 可你差点就识破了我的身份。莱文在心里默默说道。艾莉莎一面看着极力克制表情，却还是没能藏住惊讶和紧张的莱文，一面看着话痨的克林特，等他们的对话告一段落，才分神看了看被赶到客厅去的萨菲娜。此刻的萨菲娜全部的精力都在那盆花身上。 "那不过是普通的观赏植物，没有什么看头。"艾莉莎开口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她当然知道那不是什么普通的植物，可以让莱文耗费那么多心血去照顾，在刚刚还偷走自己一滴鲜血的植物，必然有它的独特之处。 莱文回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那盆刚刚突然都绽放的植物，并不象上次一样是外红内白的花瓣，而是全部都如血染过一般，鲜嫩欲滴的红色。足够地夺人眼光。 "吸血鬼真是少见多怪。"克林特也算是替他们解了围，不过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嘴角却有一抹不自觉地下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艾莉莎知道希德科尔对他的夸赞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凭他一眼看穿萨菲娜是初拥者，而莱文……带有人类的气息，他可以自由行走在阳光之下或许正是因为如此。真要追究的话，他算得上是希德科尔的半个父亲了吧。一心想要把希德科尔培养成恶魔狩猎者，最终他还是成为了吸血鬼猎人，他肯定无比心塞。 萨菲娜的目光最终从花盆上移开，她还是对楼上的房间有些不依不饶，眼光死死盯着，就像是笃定了阿兰索一定藏在后面一样。可是这个猎人很明显站在莱文那一边，至少是和艾莉莎一伙的，现在强出手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三百年都等过来了，不在意再多出一两天。 "来日方长。"她恨恨地说完这四个字，熄灭了眼底的火光，从客厅迅速移身到门外，消失不见。 "听那话，和我当年跟那个该死的恶魔说的话一模一样。可惜我这来日方长一不小心就要十八年了。若是再过几年，就算她出现在我身边，我也会迟钝地辨别不出了吧。丫头，好自保重，别让希德科尔太担心。"克林特拍了拍艾莉莎的头，而莱文百年难得一遇地丢了个白眼给他。 "就算我不能算是吸血鬼猎人，也不能代表我对吸血鬼会很友好。不是人人都值得莱彻那样的待遇。" 艾莉莎还在痴愣的时候，克林特就已经离开了。她好半天才转过头对莱文说，"他刚才是不是提到了莱彻，还是我最近幻听越来越严重了？" 莱文关上了大门，转身走上了楼梯。 "喂！"艾莉莎下意识地准备跟上去，左脚还没落在第一步台阶上就停止了。她想起了楼上，不，从楼梯开始就是自己的禁地。莱文不会允许任何人接近的，就算是牺牲自己。 她的鼻子莫名一酸，转念一想还是希德科尔对她更好，还让自己的师傅专程前来搭救。可自己毕竟是吸血鬼的女儿，就算并不拥有吸血鬼的身份，却还是属于那个城堡的，属于整个末卡维家族，属于那个从来都没有见过面的莱彻子爵。而希德科尔是猎人，怎么看，他都站在和自己对立的一面。 楼上的房间传来什么破碎的声音。艾莉莎不想去理会，不想知道莱文有没有受伤。她恨不得在楼梯口树上一个牌子，写上"莱文专属，闲人免进"。 他不过就是一个骑士而已。为什么别人都可以轻视的骑士，自己却要看得那么重要呢？无非是因为她离开城堡来到卡特尔，人生地不熟，而莱文恰巧给了她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场所而已吧？如果不是因为在找寻莱彻子爵的任务上有牵连，自己肯定不愿意和他待在一起的。 所有的吸血鬼都是一样的冷漠自私，包括她一度同情的阿兰索，也不过是一个为了自己可以牺牲爱人的家伙罢了。 莱文也是一个让人讨厌的家伙！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38 艾莉莎的安慰方式 阿兰索一定不是自己愿意离开的吧？难道真的是长老把他带回了城堡吗？还是莱彻子爵插手把他带走了呢？ 打开冰箱，难得在原来只会堆放血袋的冰箱里看到了牛奶，而不知什么时候，莱文已经搞定了他的补给品。牛奶和血袋放在一起的场景艾莉莎也经历过，不过还是觉得很诡异。 喝着牛奶，艾莉莎出了门。 清晨的空气略微湿润，温度还没上升之前，拂面而来的风也是格外舒服的。刚刚乱糟糟的心情才平复一点，一抬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希德科尔。”她咬着吸管有些含糊不清地叫出了这个名字。恍然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对他恶狠狠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怎么，我发型乱了吗？” 艾莉莎一口牛奶差点喷出来，“没有啊，我那个是表示友善的笑容。” “你见过克林特了吧？”艾莉莎注意到希德科尔并没有背着以前随身的小挎包，她清楚那个挎包里装着的东西对他而言有多重要，“当然了，不是你让他过来的吗？不过，你今天看起来略清闲了啊，已经想要摆脱猎人的身份了吗？” 希德科尔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无奈一笑，“或许是时候也拿起弓箭了吧。” “克林特真的很厉害！看来你从他身上学到的东西并不多嘛，你还要更加努力才行，不管是猎人还是恶魔狩猎者，或者只是普通人，你都还差得很远。”艾莉莎说完就抬步走了，萨菲娜的说法她自然相信，她只是想去纽利大街看看房间里的情况，确定阿兰索是不是安全的。 原本应该是和他路线相反的希德科尔，在她继续前行的时候转过身加入了她。“你的意思是，在你眼里，就算我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存在，也很差劲吗？” 居然是在计较自己刚才的话吗？艾莉莎把牛奶盒捏扁了扔进垃圾桶里，“我不过就是随口说说嘛。你不是普通人啊，虽然猎人也只是人类……你干嘛那么在意？”艾莉莎忍不住笑了。到了卡特尔之后，面临的都是一些烦心的事情，她本来就不是一个爱笑的人，自然就笑得更少了。莱文那种不解风情，还处处咄咄逼人的家伙，也只有在给她准备餐点的时候可以博得她一笑…… 希德科尔突然落在她脸上的眼神，让她的嘴角一僵。“你要去那里？” “当然是你去的地方。”灿烂的阳光照着他的侧脸，黑曜石一样的眼睛闪闪发亮。 艾莉莎觉得阳光似乎太过强烈了一点，她的脸上都莫名开始灼热了。她鬼使神差地回过了头，在她和莱文居住的房子外面，可以看到她或许永远都到不了的二楼。可就算是白天，那扇窗户也如同坠入黑夜一样，什么都看不到。艾莉莎只是觉得，作为吸血鬼，就算可以生活在阳光下，也还是会更喜欢纯粹的黑暗吧。 “在看什么？”希德科尔追随她的目光，看到的只是一扇漆黑的窗户。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克林特到底是在什么位置射入了那只箭。”她心虚了一下。 “克林特的箭术你无法想象的。”希德科尔骄傲地扬眉。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艾莉莎知道自己又被好奇心打败了，不过她真是很喜欢那个看起来有些浪荡不羁，颇有游侠风范的克林特。 “看来你很喜欢他。”看到艾莉莎点头，希德科尔扶额，“就他那个样子那你居然也会喜欢。真是……” 艾莉莎白他一眼，“他本来就是很惹人喜欢的类型啊~看来你真是什么都没能从他身上学到啊。” 希德科尔气绝，两人默默无言地走到了艾梵蒂诺的大门口，他才开口。“那个时候他也就和现在的我一样大吧……我是被一群猎人收养的孤儿。克林特觉得猎人的队伍已经很庞大的，而吸血鬼基本都遵循着避世的原则，并不出来捣乱，反而是恶魔，总会时不时地制造一些混乱。所以……他想把我培养成一个恶魔狩猎者，而不是吸血鬼猎人。” 希德科尔居然是孤儿。艾莉莎默默把这一点记在心里，她想以后会多一个原谅他的理由——她总会这么做，她不是什么好人，如果有人咬她她会毫不犹豫地还击，但在城堡里的时候，她多半只是被奚落和冷落的对象。她会把别人悲伤的一点记在心里，到了万不得已不能解气的时候，就用来说服自己。 至少这一点，我比他要好。 “但是，你似乎并没有遂了克林特的愿。”艾莉莎想到克林特说到希德科尔时眼底掠过的忧伤。 “因为……他势单力薄啊。我毕竟还是生存在猎人之中的。而且就算他自己口口声声说着是恶魔狩猎者。那个称号也不过是他自创的而已，说到底，他自己本身都还是一个猎人。我对对付恶魔没有太大的兴趣，吸血鬼倒是偶尔可以见到，可他说的时不时会捣乱的恶魔，真的从来没有出现过。他说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可以灭了那个他恨之入骨的恶魔。但他从来没有真的和我提起过那个恶魔的事。” “也许……是太过痛苦了吧。”艾莉莎不明白自己心口为什么会有疼痛感，她和克林特之前根本没有过交集，她怎么会体会到他曾经有过的痛苦。 希德科尔停下来，怔怔地看着他，黑曜石一样的眼睛依旧闪烁着，却让她在转头的一瞬捕捉到其中的哀伤。“我……从来都没有认真考虑过他究竟是因为什么回来，为什么拼了命地想要把我培养成和他一样的人。我一直和他说我做不到。我没有承认过，但事实就是那样——他太优秀了，我永远无法企及。” “不能这么说。”艾莉莎给他一个温暖的笑容，继续前行，“希德科尔，如果你愿意努力的话，还是可以达到克林特的高度……的百分之十的。如果你真的很努力的话。” “喂！我还以为你在安慰我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39 哭泣的天使 在转过街角的时候，艾莉莎看了看那个空空的角落——琥珀色眸子的人并不在那里。哈，艾莉莎回想着他的声音，他的行动，他眼睛给自己带来的不寒而栗，忽然觉得有些讽刺。为什么自己始终看不出他是个她，是个女人呢？是她的伪装过于好了吗，和幻镜里出现的那个女人没有一处相似，除了眼睛。 “你对那个角落到底有什么执念？”不止一次看到艾莉莎朝那里张望，连希德科尔都忍不住好奇起来。 “没什么啊，我只是刚来的时候在那儿遇到过一个特别奇怪的乞丐，不过后来他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在选择继续撒谎还是说实话之间，艾莉莎选择了如实相告。 “说起来，我也有看到过。满脸的大胡子配着一双瘆人的眼睛。”希德科尔摸着下巴回忆了一下那个乞丐的模样。其实只在那一天，艾莉莎出现的第二天，他见过乞丐。他看起来并不友好，除了衣衫褴褛的样子让人觉得他是个乞丐以外，他似乎都没有什么心思去向路人讨要零钱。 “他和你搭讪了，对吧？”希德科尔原本不想暴露自己那天就是跟踪她，暗中观察这件事的，但一不小心就溜出口了。艾莉莎这才恍然在纽利大街上和他相遇真的不是什么巧合，就是他故意尾随的。 “所以那天你也看见马蒂尔达了？” “见到了，不过敢在大白天出没的吸血鬼真的不多，一开始并不确定。直到她为了扶你被阳光灼伤……” “那你为什么没有动手？” “其实……我和克林特一样对吸血鬼没有什么兴趣，不过我同样对恶魔也没有兴趣。只要他们遵循了避世的原则，于我也不会有任何害处。而且大庭广众的真不好动手。” 最后一句才是实话吧，艾莉莎挑眉。马蒂尔达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她拥有的能力是定身术，简直连呼吸都很艰难，要是隐藏得不够深，率先被她看见，肯定会死得很惨。 纽利大街依旧空空荡荡的，白天行人不多，晚上更是难得有人敢在路上走。路过上次艾莉莎睡着的路口，希德科尔还调侃了她一番，“你知道吗？你蜷缩在那里睡觉，看起来比乞丐还要惨。所以我扔了两个硬币给你，算是给你开了张，后面但凡有行人路过，都会给你施舍一点。” “我真是谢谢你了。” 马蒂尔达和阿兰索的藏身之地还算是很隐蔽，艾莉莎和希德科尔在纽利大街的巷子里七拐八拐，终于找到了。 房门打开着，窗帘也没有拉上。阳光几乎充斥了整个房间。当然，阿兰索并没有在里面。艾莉莎还记得前一日里他蜷缩在角落里满身是伤的模样。如果她还如以前那样相信他，她一定会觉得心疼。马蒂尔达的离去并没有在意料之中，却也算是在情理之中了。 “他果然不在。”希德科尔显然也早就知晓了这个情况，空荡的房间没有让他太过惊讶。不过，那两只吸血鬼就在这样的地方默默地度过了几十年而不被他人所知吗？即便自己了解他们的存在，也不过半年左右吧。这半年，随着莱文的出现，吸血鬼的行动开始变得莫名的高调，这才使得他不得不把眼光放到莱文身上。 屋子里面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这么空荡的地方就算真的有打斗也很难看出来。阿兰索因为没有视力而能力锐减，会被比他稍微厉害一些的吸血鬼或是其他什么人掳走很正常。 最好是吸血鬼，艾莉莎暗暗祈祷，“其他什么人”这个选项总让她想到那个不寒而栗的存在。 “你觉得他还会再出现吗？”这间一眼就能看透的屋子是在用不着再多加搜寻，希德科尔一脚已经迈出了门外。 “不知道……我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期不期待他再次出现。毕竟……呵，毕竟他留给我的印象已经毁灭了。”艾莉莎依旧不甘心地自己查看着，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那个……关于诅咒……” 希德科尔摇头，“克林特说她对吸血鬼的诅咒一窍不通，如果是恶魔的诅咒他或许可以帮上忙。至于其他猎人，根本不用劳烦我去问了，他们可是见到吸血鬼就恨不得杀掉的。” “是吗？”明明都没有期待过会有解决方法，艾莉莎还是觉得惋惜。其实就算诅咒能解开又怎么样？她终究无法解开萨菲娜的心结。 “克林特没有保护你们的义务，所以我不能保证每一次萨菲娜出现他都可以替你们解围。要知道，他还在痴迷于研究怎样才能杀了那个他一直是他心头大患的恶魔。你……和莱文务必小心。” “莱文当然无所谓了。他也是吸血鬼，他还可以对付萨菲娜。我就比较可怜了。不知道父亲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能说服长老让我出来找莱彻子爵，子爵神出鬼没就算了，还要摊上一大堆破事儿。”艾莉莎越想越气，干脆在房间里坐了下来。她之前来都没有注意，地面里面的那一半原来是铺了地毯的，因为颜色相似，房间又总是在黑暗中，很难发现。方才一脚踏上去还吓了一跳。 “你要留在这里？”看到已经安然坐下来的艾莉莎，希德科尔颇有些无奈。 “你走吧。我想留在这里，或许还有什么线索等我去发现呢。”艾莉莎翻弄着地毯的边角，发现地毯覆盖着的地面上似乎有什么痕迹，她心里一惊，立马站了起来，退到了地毯之外的地方。 “你中邪啦？”还在犹豫要不要丢下这个乡下傻丫头的希德科尔被她的行为吓了一跳，又见她小心翼翼地蹲了下去，伸手掀开了地毯的一角。红色颜料一样的痕迹也落入他眼中。“那是啥？” 他走过去，蹲在艾莉莎身边，“那只有把整块地毯都掀开才知道了！”艾莉莎说着，示意他和自己一起把地毯弄开。 地毯并不轻，像是被人施了魔法一样的，每掀开一小块就要费很大的劲。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让地面上的图案完整地露出来。 而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如同是鲜血画就的巨大图案，居然是一个哭泣的天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40 莱彻的恋人 希德科尔和艾莉莎都被眼前呈现出来的图案吓了一跳。 诚然，在这个吸血鬼和恶魔存在的世界里，会有天使也不能算是什么奇怪的事。不过……哭泣的天使是什么？带着什么特殊的含义吗？对于如同是受到永恒诅咒的吸血鬼一族而言，他们和天使肯定不会是什么友好关系吧？ 把一副天使的图案藏在地毯下面算是什么呢？ “我觉得，地毯的存在更像是想要遮掩这幅画像不被他们自己看到。阿兰索倒是没有什么，他原本就看不到。应该是马蒂尔达弄的吧。”希德科尔的推测十分合理，虽然艾莉莎还有些不理解，不过也点头同意了。 “既然阿兰索真的不在这里。我们就回去吧。”就算是天使的图案，乍一看还是让艾莉莎觉得莫名心悸。天使屈着膝，脑袋搁在膝盖上面，翅膀收拢来包裹住整个身体。双眼微睁着，眼泪从眼角处滑出一直流到下颌形成水滴。因为是用红色的颜料画的，显得分外诡异。 却也居然有几分眼熟。 把地毯再拉过来把图案覆盖上，艾莉莎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下。她和希德科尔一起走出了门。破败的房间，破败的门，他们居然可以在这里安然地生活。 “上次你提到幻镜的时候，我有和凯文教授交谈过。他告诉给我一个传闻，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希德科尔想要把上次教授和他说的事告诉艾莉莎很久了，只是最近一直没有什么相处的机会。 “你说。”难得他想要开口讲话，艾莉莎自然愿意耐心听一听。 “他说，幻镜原本是末卡维家族的东西，不过在三百年前，被家族中一个叛逃的子爵拿走了。” “阿兰索？”艾莉莎下意识地说出了这个名字，阿兰索在叛逃之前的确拥有爵位，但是一个叛逃者是不配拥有家族爵位的。可是，如果幻镜真的是被阿兰索拿走的，那这三百年来都会在他手中才对，又怎么会到自己手里？ “我不能很明确地告诉你。事实上在克林特告诉我阿兰索也曾经是子爵的时候，我就有些犹豫我之前的判断了。按照教授的说法，传言是家族中因为有一个子爵与异族相恋，不得已成为了叛逃者。在叛逃之前，他带走了幻镜防身。那个异族，似乎说是人类的说法更广一些。”希德科尔回想着教授说过的话。 “按照这样的说法，异族恋人如果是萨菲娜的话，那么是阿兰索的可能性就很大。不过，阿兰索会成为叛逃者并不是因为与异族相恋想要逃避，他恰好是想要把萨菲娜带回城堡，迫使她成为了吸血鬼，受到她的诅咒，才叛逃的。”艾莉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不是阿兰索的话，末卡维长老只有两个儿子，另一个就是……莱彻子爵。但莱彻的叛逃者身份并不明确，因为他之后回到了城堡，并且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两百多年。 “教授还说，他所查到的文献中间有几页缺失，只能看到最后，他爱的那个异族少女被封印起来，在一个叫，嗯，爱丁格森的地方。少女和他约定在三个世纪以后的某个月圆之夜相见。算一算，就是这个世纪了。而幻镜，文献最后描述为不知所踪。”希德科尔的话才说到一半，艾莉莎的脸色就一变。 爱丁格森！那不就是莱彻子爵的恋人呆的地方吗？“果然是莱彻子爵。这样一来，那个异族少女又会是什么人呢？” “肯定不会是人类，除非也被他初拥成了吸血鬼，不然哪有命可以承受三百年的等待。”从艾莉莎那里得到了是莱彻的肯定，他觉得自己有更多的线索可以去克林特那里套话了。毕竟，克林特可是认识莱彻的！ “我想……我们刚才或许发现了他的恋人。”艾莉莎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猜想。身边的希德科尔一脸不可置信。 “你开玩笑的吧，艾莉莎，那怎么可能……你不会真的以为，一个吸血鬼的恋人，会是……一个天使吧？” “不过是猜想。现在也没有更好的猜测不是吗？对于异族，教授的文献虽然说是人类的说法更广，但毕竟不是所有的吸血鬼都会把自己的爱人转化为同类。要是真的是人类的话，他们不可能被这样分割吧？他的恋人是被封印起来的，一定是因为他们的爱情惹怒了神。”艾莉莎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所以受到了惩罚。” “这样一来，一切倒也解释得通了。不过我们还有更方便的方法知道答案。你去问问莱文，我去问问克林特，不就行了吗？虽然这件事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不知不觉间，两人就已经走到了纽利大街的街口。 “我就不回艾梵蒂诺了，我去找克林特。你回去吧……小心一点。”希德科尔都为自己的矫情拧了眉头。他干笑两声后就走开了。 “你也小心~”艾莉莎对着他的背影大喊了一声，希德科尔没有转身，只是回应了一个no　problem的手势。 阳光正浓烈，蔚蓝的天空看起来特别让人欣慰。艾梵蒂诺学院的学子们刚刚午休结束，准备开始下午的课程，而艾莉莎破天荒地在攒动的人群里看到了莱文。他和希德科尔应该是艾梵蒂诺学院里最受欢迎，同时也是缺课最多的学生吧？ 有很多目光都追随着莱文，艾莉莎犹豫着要不要叫住他，不过下一秒她又觉得或许迟一点再和他商量也没关系，只要萨菲娜不来捣乱就可以。 她站在人群之外，看着莱文走进了教学楼。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41 怀疑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还在联想着刚刚那幅天使图的艾莉莎不由得被吓了一跳。但她转身看去，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见鬼了。她的心口一紧，加快了脚步想要回到房子里去。虽然那里并不见得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可是她都到了大门口，看到紧闭的门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钥匙。 而莱文已经去上课了。 还没想好要怎么办，肩头有被拍了一下，艾莉莎故意没有理会，倒让对方不耐烦起来，再次狠狠地在她肩头拍了一下。这下艾莉莎可以确定自己并没有遇见什么鬼了。果然，一只黑色的大乌鸦停在了她的肩上。 "亚诺，从小就这么玩儿还没有厌烦吗？"乌鸦歪了歪头表示自己没有听懂艾莉莎在说什么。然后它把嘴里叼着的信递到了艾莉莎伸过来的手上。亚诺是末卡维长老的宠物，也许是和长老呆得太久了，不知不觉也沾染到了对方身上的气势，有的时候艾莉莎都难免会很怕它。从小就一直被一只该死的乌鸦欺负。 而末卡维长老还沿袭着传统的通信方式把它当作一只信鸽来用，这一次似乎让亚诺特别不满。 "城堡出了什么事吗？"艾莉莎一边揭开戳着火漆印的信，一边问赖在自己肩上悠闲地梳着羽毛的乌鸦。后者摇了摇头。 长老的字体真是分为优雅，他能亲自动笔这一点也真是让人感动。 "我知道交代给你这个任务只是我一时无聊。我对你其实一点信心都没有，这一点一开始没有告诉你。特别是在你一人行动的情况下。你的父亲不过是想让你出城堡玩玩儿，我就答应了。莱彻的行踪我已经有了线索，我现在更需要你关心的是我的另一个儿子，阿兰索。我没有放弃他，是他太让我失望。他就住在纽利大街，和另一个吸血鬼一起。如果有能力，请保护他。另外，我只有莱彻1887年的一张照片。" 信很短，寥寥几句，艾莉莎一分钟就看完了，对于长老给她的评价，她也默认了。他对阿兰索还有关心，让艾莉莎莫名觉得欣慰。"辛苦了亚诺，回城堡好好休息吧。"说话的时候，她趁机抬手拍了拍亚诺的脑袋。亚诺突然张开翅膀，差点扎伤她的脸。然后它就化作一团黑影，消失在天空了。 艾莉莎回头又把长老的亲笔信读了好几遍，越读越觉得蹊跷。她甚至怀疑是不是那个梅笙这次的玩笑升级了，都搬出长老来了。可是她认识长老的笔迹，亚诺这样坏脾气的乌鸦其他的地方也很难找到。那么……抬眼看了看紧闭着的房门，艾莉莎想起了她离开城堡的那一天。她原本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不过无意中发现了写着艾梵蒂诺的小纸条才到了这里。 不说纸条的字迹，就单单是那张纸本身就会被长老那种挑剔的千年吸血鬼嫌弃。所以并不是长老给自己的线索。父亲的字很难看，艾莉莎也是一眼就可以识别的。长老说她是一个人在行动，根本没有提到莱文，会是因为他贵人多忘事已经不记得自己派人出来过了，还是……莱文根本就不是他派出来的！ 一瞬间，艾莉莎觉得自己的思维有点乱，她到了艾梵蒂诺，下了车，第一个见到的就是有着蓝宝石眼睛的金发少年莱文，当时他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她不想承认自己是被对方的外貌迷惑才心甘情愿跟他离开的。毕竟在艾莉莎看来，他说自己是骑士的这个说法并没有任何漏洞，而他的确是一只吸血鬼，因为他靠血液维持生存。至于他不怕阳光的那点，克林特也提到过他有人类的气息。 但除了骑士的身份，其他一切他一概讳莫如深，莱文这个名字一度让艾莉莎想到莱彻。不过一字之差，多么像是为了故意糊弄她。多半的时间他都自己待在楼上的房间里，无视艾莉莎的存在。甚至禁止她接近那个楼梯。楼上究竟有什么秘密，以至于萨菲娜拿她的生命作威胁他都丝毫不让步。 她才不是一直纠结莱文没有拯救她。她不过是想不明白。他照料着的嗜血的花，总是一点一点地给艾莉莎透露消息，他不允许自己再接近那个琥珀色眼眸的乞丐，却对自己和希德科尔的关系熟视无睹，甚至想要得到猎人的帮助。 不管怎么说，真要静下心来仔细想想的话，莱文身上的疑点可谓是数不胜数，她都不知道真要从那一点说起比较好。原本阳光带来的热浪突然被心头堆积的冷意一点点赶走。艾莉莎不得不蹲下来，试图让自己的思绪更加集中。 父亲对自己的推荐绝对是一个错误，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每天趴在阁楼的窗户上眺望匹尔斯山上的白雪。她有多喜欢城堡里的生活，她一点都不憧憬外面。以前是怎么恳求都不肯让自己出门，如今她的整颗心都已经安定下来，却偏偏又要把她从城堡里舒适安逸的生活中赶出来。 他大概都不曾预料到自己究竟会在外面过怎样的生活，从信里的语气可以看出，连长老也没有预料到她早就和阿兰索扯上关系了，而且一直试图保护他。可一切都在昨晚改变了，现在她不仅找不到莱彻，连阿兰索的影踪也失去了。长老的信还不得不让她意识到另一点，之前关于是长老救走阿兰索的假设也化为泡影了。 她沮丧地想要把长老的信撕成碎片，信封不小心从手中掉落到了地上，一张照片从里面滑出来。 对了，长老说给了她莱彻1887年的照片。那可是一百多年前了诶……艾莉莎把照片拾起来，照片是黑白的，依然让她有一瞬的窒息。 她终于明白莱文当初对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看到我就这个样子，如果是看到了子爵，不会连魂魄都收不回来了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42 习惯是可怕的事 艾莉莎觉得自己失魂落魄了。并不只是因为看到了莱彻子爵的照片。 她把信件和照片收好，在门口坐下来，就像她来这里的第一个夜晚那样。她开始梳理自己乱糟糟的情绪。如果……如果莱文真的不是长老派来的骑士，那么他对自己究竟有多少隐瞒，会不会连他的名字也只是为了给艾莉莎制造一个和莱彻相近的假象？ 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难道他是梵卓家族的人？！ "艾莉莎？"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艾莉莎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腾出位置给莱文开门。他根本不会问你为什么在这里，因为他自己就是原因。 "阿兰索的确消失了，没有任何线索。"说出后半句话的时候，艾莉莎稍微犹豫了一下。原本她是想要问莱文关于那幅天使图案的问题。可是话到了嘴边又被她自己咬着嘴唇咽了下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莱文多久，或者自己已经不再信任她了。 "即便如此，萨菲娜依旧是一个大麻烦。我可不认为她会放过我们。尤其在……她怀疑你把阿兰索藏起来了的情况下。"艾莉莎不去看莱文的眼睛，她怕自己会露出什么端倪来。她走到厨房去接水喝，那种冰凉的感觉从喉咙传达到五脏六腑。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艾莉莎不知道莱文是什么表情，她只是端着水杯背对着他站着，"可是……我觉得我的存在对你而言是一个拖累。" 她听到莱文笑了，"怎么会？" 当然不会是拖累。艾莉莎默然地想，是因为你根本就不会关注我，就算我受到威胁也一样，如果你有什么非要守护的秘密。我和那个秘密相比，只会是牺牲品吧？艾莉莎越想越觉得眼睛酸疼。肯定是错觉吧，从小就被忽视习惯的人，怎么会因为再一次被别人放在一个名单的后面而伤心呢？ 她放下水杯走到水槽旁边，打开水龙头抹了抹脸，满脸的水很好地掩饰了什么，她转身给莱文一个大大的笑脸，"说得也是。其实你才是我的拖累吧？" 艾莉莎最怕的就是没有安全感。在城堡里的时候，就算连乌鸦亚诺都会欺负她，但她清楚自己身处在怎样的环境里，只要她不犯太大的错误，她就绝对会是安全的，别人的嘲讽不过是一种精神打压，习惯了就好了。 可是离开城堡以后，首先是碰到了阿兰索，让她不得已失去了长发然后就是两次面临萨菲娜的威胁。第一次，莱文救了她。后面的两次，一次是希德科尔，一次是克林特。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莱文身边缺乏着安全感。他会把自己隔绝在楼上，对楼下发生的一切不为所知，就如对梅笙的到来，艾莉莎想要摆脱却拒绝不了她带来的诱惑。 加上，今天长老的来信映证了她对莱文的诸多怀疑。当初一时心冷想要放弃阿兰索，没想到就会失去他的踪迹，要是真的找不回来，估计就会劳烦长老亲自出来了，到时自己必然会成为一顿美餐。 艾莉莎发现莱文一直盯着她，脑中的思绪在瞬间被她清理成空白。就算他并不掌握读心术还是会让自己觉得害怕。 "你想吃什么？"沉默了很久，莱文最后放弃了上楼的想法，走到了厨房里。 "我不确定冰箱里有什么，要不要我出去买？"艾莉莎说着就看到莱文打开了被塞得很满的冰箱。"我看不用了。"说着她就乖乖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除了冰箱和电灯，房间里并没有太多现代化的东西。艾莉莎把这当作是活得太久的吸血鬼的一种通病。电视机也已经老旧得可以了，艾莉莎基本不会去摆弄那个古董。害怕它什么时候就自杀了。 闻到各种食材散发出来的香味，艾莉莎才觉得自己饿了，突然就饿到胃疼。口袋里的照片可能已经被压变形了，还有那封信，如果要继续留在这里，还是销毁了比较好。她盯着天花板，脑海里突然出现阿兰索看向萨菲娜的眼神。那样绵长深情，那样温柔辗转。他怎么会忍心去欺骗她呢？ 食物的香味越发浓烈起来，艾莉莎抱着肚子，伸长了脖子去看还有多久才能完成。她忽然有些害怕，要是自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怎么办？她太容易陷入一种习惯中去了。有的时候哪怕是好奇想要去做某件事情，都会发展成一种劫不掉的习惯。就像她最初只是想看看莱彻子爵的阁楼里有些什么，最后那个地方却变成了她每天呆得最久的场所。 她不打扫那儿，甚至很喜欢灰尘的味道。 "弄好了。"一个吸血鬼的特殊天赋？艾莉莎立马从萎顿的状态里醒来，"说实在的，要是你们不需要避世，你完全可以去主持一个美食节目嘛，收视率肯定很高的。" "我就当作是夸奖了。"莱文把艾莉莎的晚餐放在桌子上。 艾莉莎看了看还滚烫着的食物，只好眼巴巴地继续等待。她以为莱文会回到楼上去，不料对方破天荒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她咬了咬嘴唇，似乎有点弄不准自己的心意。 "你想说什么？"他没有上楼，就是猜到自己今天有所隐瞒吗？艾莉莎眨了眨眼，"其实……今天我和希德科尔在阿兰索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听到希德科尔的时候，莱文挑了挑眉。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过那个房间里的地毯。今天我去的时候，发现地毯下面有不太寻常的痕迹，就和他一起把地毯掀开了。地毯下面是一幅图。画的是……一个哭泣的天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43 互相隐瞒 艾莉莎明显感觉身边的人颤抖了一下。他果然是知道一些内幕的吧？"你知道些什么吗？"见莱文没有说话，艾莉莎试着追问了一句。 "怎么，你有什么怀疑吗？"没想到居然被对方反问了。这下倒让艾莉莎犹豫起来她对莱文的怀疑已经让她没有足够的信心再对他说出一些事实了。 "你是怀疑和莱彻有关，那个天使的图案？"莱文进一步的问话让艾莉莎不得不作出回答，"是的，因为我有听到一些传闻。" "传闻？"莱文抿起一个危险的笑容，"是希德科尔告诉你的，还是克林特那个多嘴的家伙？" 莱文表现得和克林特很熟似的，艾莉莎在心里给了他一个白眼，"是希德科尔……"莱文加深了他嘴角的弧度，"不过……他的消息来源是凯文教授，就是你翘课那天，我和希德科尔发现他被萨菲娜袭击了。" "所以……他说了什么？"莱文真是足够讨厌这个猎人，听到名字都会有掩饰不了的怒意。 艾莉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犯下一个错误，不过她最终开了口，"莱彻子爵的恋人在三百年前被封印了，对吧？我想，他的恋人会不会就是，那个哭泣的天使。" "我以为你知道呢。"莱文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艾莉莎的心又一凉，"毕竟……长老只是交代了任务给我，其余的什么也没有说。要知道，你不必什么都瞒着我的，那样我可能永远都找不到莱彻子爵了。"虽然他都出现过，自己也没有办法留住。真是……悲哀呢。 "我没有想要隐瞒你任何事，我只是假设你都知道而已。关于这一点，我很抱歉。"莱文起身，看来他还是受不了待在下面和艾莉莎进行一些没有意义的话题。 我只是以为你都知道而已。我不是故意的。那么，我也很抱歉，骑士先生，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连你究竟是谁都不知道。 莱文走上楼，关上了房门。艾莉莎一个人静静待着，直到她的胃提出了抗议，她才注意到桌上那碗已经冷掉的晚餐。其实一点都不好吃，还带着苦涩的味道。 虽然说得很委婉，但艾莉莎想莱文其实很清楚自己已经挑明了一些事情了。她讨厌一直被隐瞒着，如果她是唯一一个被长老派出来寻找莱彻子爵的人，手上没有任何线索是她自己的问题，她责怪不了别人。如果莱文真的是她的帮手，那么彼此之间就不该有任何的隐瞒。 开诚布公才是最快的方式不是吗？ 吃过饭，刷了碗，艾莉莎小心翼翼地把口袋里的信掏了出来，在炉火边烧成了灰烬，又把所有的灰烬都从水槽里冲了下去。空气中蔓延着一股焦味。她原本打算连同照片一起烧掉的，不过烧了照片并没有什么意义。她本来就是寻人的，携带着照片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虽然她不能拿着这张明显有一百多年历史的照片到大街上去一个个追问，那样别人会以为她有病而把她抓起来的。"天哪小姑娘，你是在找一个死人吗？"她都能猜到那些人的反应，有趣极了。 莱彻长得和她想象中差不多，有几分长老的样子，不过比长老柔和太多了。他看起来很悲伤，即便是在照片里，那种悲伤的感觉也会连同艾莉莎都笼罩起来。就像是她后来第一次在那个破旧的房间里面见到阿兰索，他也是，远远看着就能嗅到他身上悲伤的气息。 艾莉莎一抬眼就看到了被自己放在角落里的小包，每次换了衣服，洗好了，她总会放到里面，就像是知道自己并不会停留太久，随时都会离开这里一样。萨菲娜还在盯着他们——盯着莱文。她似乎是固执地认为阿兰索被他们藏起来了——被莱文藏起来了。 他的一切究竟和自己有多大的关系，艾莉莎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萨菲娜一直找不到阿兰索，她必定会长久地待下去，她厌恶那些冷冻过的血液，她遵循着传统的捕猎方式，她必须被阻止。现在在她心里，真的可以帮忙的人，只有希德科尔了。 艾莉莎把莱彻子爵的照片稍微裁剪了一下，正好可以放到幻镜的镜框中，合上盖子。照片的剩余部分，在她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烧掉，她不想自己得到任何怀疑。可是在打开炉火，看到火焰窜出来吞噬掉照片的时候，她脑海中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也是熊熊的火焰，向她奔袭而来，企图将她吞没。 直到感觉到手掌被烧灼的疼痛，艾莉莎都没能完全从那个场景中清醒过来，但她的潜意识帮了忙，马上关掉了炉火，把烧焦的灰烬顺着水槽冲下去，同时用凉水冲洗一下自己的手掌。她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个画面，一切却都真实得让她无法辩驳。手掌的疼痛让她几乎落泪，慌乱间，她碰落了被自己放在一旁的水杯。 "哐当"水杯落到地上，碎成一地残片。几秒之后，就在艾莉莎还没反应刚才发生了些什么，楼上的门突然开了，莱文冲了下来。"怎么了？"他看着愣愣的艾莉莎和碎掉的玻璃杯。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焦味。 "你在处理什么东西？"看到艾莉莎手掌上的一片烫伤的痕迹，他突然停止了自己奔来的脚步，停在了沙发旁。 处理？！真是讽刺，艾莉莎咬着唇，眼里泪光泛滥。 但莱文还有些不依不饶，"所以，你觉得我对你有所隐瞒，所以你也要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了吗？" 艾莉莎的眼泪突然滚落，大滴地落在自己手心的烫伤处，疼得她把嘴唇咬得更紧了。 "如果你非要那么想，是你的自由，莱文。理论上来说，我虽然是末卡维家族的仆人，但对你而言不是。如果你真的是长老派来寻找子爵的人，那我们就是搭档关系。也就是说，我们最好可以做到互不隐瞒。"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44 伤口 "但我们显然已经失败了，不是吗？"莱文悠然开口，满不在乎的样子。 既然如此，艾莉莎还能有什么苛求。"也是。不如就看我们可以支撑到哪一天好了。反正我对自己的任务已经没什么心情了，长老其实也知道托付给我只能让我出来玩儿。我现在倒是和萨菲娜一样，更加关心阿兰索的下落。" "是吗？"莱文倚着沙发，看艾莉莎蹲下来笨拙地收拾自己的残局。"真不敢相信你会是一个仆人，还好只是打扫一个空房间，要是把你分配到其他地方，肯定会被骂，笨死了。" 艾莉莎抬起头来想要和莱文理论，就在分神的那一刹那，她的手指不出所料地被玻璃划伤了。先是被火烫，然后是被玻璃划，简直是人间惨剧。她刚刚站起来，想要处理一下，莱文把她的手拉到了自己嘴边，"我知道怎么止血。" 当然，你是吸血鬼……"等等！！"在艾莉莎反映过来之前，她的手指已经落入了莱文口中。吸血鬼的唾液有止血的作用，这一点她知道。她想着或许等一下就可以把自己的手指解救出来。可是，似乎受到了血腥味的刺激，莱文非但没有为她止血，反而是对着她的伤口吮吸起来！ 意识到事情不对的艾莉莎脸色一变，眼睛里满满都是惊慌的神色。"莱文？！"她试着抽了抽自己的手指，但对方不为所动。蓝色的眸子里有蔓延开妖艳的红色，就像是大海上燃烧起了火焰。艾莉莎吓坏了，眼泪再一次落下来，顺着艾莉莎的手一直滚落到莱文的唇边，他似乎终于有所清醒，最后狠狠地吞咽了一次，才放开了艾莉莎的手。 "艾莉莎？"发觉自己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莱文看着满脸泪水惊恐地看着他的艾莉莎，想要伸手去安抚一下她，但艾莉莎本能地后退了，眼泪还在源源不断地滚落出来。就在莱文抽回伸出的手，迟疑着接下来怎么办的时候，艾莉莎突然推了他一把，他整个人跌落到沙发旁，然后看着艾莉莎跑向门边，拉开门，像是逃命一样离开了。 莱文自己也有些弄不清状况。方才看到艾莉莎受伤，知晓她手掌的烫伤已经让她足够疼了，他不过是想伸手帮助她一下，帮她止血，少些疼痛。可是当艾莉莎的血液沾染上她的舌头的时候，他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她的血液很特别，是那种纯净的，清澈甘甜的味道，那种……任何吸血鬼出于本能都无法拒绝的味道，他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甚至感觉自己失去多年的能力在那个瞬间都不可思议地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 等到艾莉莎的眼泪落到唇边，嘴里的甘甜忽然间被极度的苦涩所取代，莱文才清醒过来。艾莉莎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她逃走了。 黑暗已经降临，在黑暗中游荡着的萨菲娜很有可能会追踪到艾莉莎。但莱文明白自己现在追出去只能让她逃得更远。或许，或许她会遇见希德科尔。他会保护她的。藏起心头的那一丝苦涩，莱文看到玻璃渣上还残留着艾莉莎的一滴血。他小心翼翼地把那一块玻璃拿起来，走到了窗边。血滴滴落在植物上，转瞬就消失了。 原本已经盛放的花，在下一刻颜色浓烈得如同受过地狱之火的烧灼。 "难怪连你都想要她的血。她定然，不会是什么普通人，不然怎么会让末卡维家族那个挑剔的大长老选中呢。" 外面夜幕深沉，几颗星辰有气无力地在天幕闪烁着。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莱文看到什么东西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下一个月圆，就是明日了吧？ 艾莉莎漫无目的地在艾梵蒂诺里走着，她的情绪渐渐平定下来了，肾上腺素恢复了原有的水平，心脏不再从胸腔里面跳到嗓子眼儿了。借着一处微弱的光，她看到自己手上的划伤已经完全愈合了，只有烧灼的痛感还在。她倚在冰冷的墙上，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泪水和汗水。 嗜血是莱文的一种本能，她本该没有这么惊讶的才对。可她还是被莱文的举动吓坏了，让她不得不大半夜地逃出来，宁肯融身在黑暗里，也不愿意再去面对他。 就算是父亲，在最饥饿的时候都不曾对她的血打过主意。即便今天是特殊情况，她自己都可以替莱文辩解他不是故意的。但艾莉莎明白，是她自己想要出来。她想要逃离莱文。 至少让她自己有时间可以想清楚一些事情。 在莱文满不在乎地说他们已经失败了的时候，她以为他下一刻就会全盘托出他其实根本只是一个骗子。就像当初阿兰索对萨菲娜说的一样。他是一个骗子。 但阿兰索会那么说只是想要取得萨菲娜的信任，给自己找到一个藏身之所。而一旦莱文说出了那样的话，接下来就不会是什么友好的相处了。 "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外面可是很危险的哟。"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艾莉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那双琥珀色眼睛的位置。"梅笙？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出现了。在我知道是你破坏了阿兰索和萨菲娜的感情之后。" "你都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不错。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我这个伪装的身份，我想你也已经习惯了，对吧？" 在现代社会，会被称作异装癖吧？艾莉莎在心里咕哝了一声，"当然。反正对我来说没什么重要性。不要告诉我你是出来散步恰好遇见我了吧？" "我正准备这么说来着。"梅笙阴冷地笑了笑，"上次你已经领略到了幻镜的厉害之处了对吧？现在，还在考虑我们之间的交易吗？" 如果梅笙想要从自己手里得到幻镜，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她何必一次次找自己进行"交易"呢？"所以，除了把幻镜交给你，一定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吧？" "我需要你的眼泪。" 艾莉莎觉得她在开玩笑，"你来晚了，我已经哭够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45 森林 "都怪那个该死的猎人害得我错过了机会！"梅笙一边咒骂着，一边盯着艾莉莎的脸看，试图在上面找到一丝泪痕。可惜的是，早就被初夏的风吹干了。 "所以……你从一开始接近我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我的眼泪？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艾莉莎在梅笙的名字又多打了一个问号。明明是女的，非要装成大胡子的流浪汉，明明以她的能力，得到幻镜应该不费吹灰之力，却非要艾莉莎心甘情愿地给她。一路追踪过来，还想要得到她的眼泪。 "这么笨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得不到眼泪，梅笙自然就没有留下来的意义了。 "如果我下次还要哭，一定会提前通知你的。"艾莉莎对着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其实她就是故事书里经常欺负人的巫婆吧？ "都告诉你这么笨就不要胡思乱想了，你没有听见吗？"已经走远的人突然回头对艾莉莎杀了个措手不及。见到她这么大的反应，艾莉莎更加坚定地在心里吼了一句，巫婆！ 不远处就是艾梵蒂诺学院的大门了。这座开放式的学校从来没有锁门的习惯。待在里面尚且觉得不安全，一旦出去了，碰到萨菲娜的机会不就更大了吗？回想起刚才莱文的模样，艾莉莎一下子又心悸起来。好歹真是个吸血鬼，虽然自己一开始就料想到会有成为移动血袋的可能，但那毕竟是看在莱文是长老派来的面子上。如今在身份的认识上被划上了一个问号。 多少还是会担心自己的安危。 而至于梅笙的真实身份，莱文肯定会三缄其口，倒不如去问克林特，或许他还能知晓一些内幕。自己对猎人的依赖度真是越来越高了，任务也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其实也是，他都在你面前出现过不止一次了，你都还抓不住，有什么办法呢？ 在回到房子里去还是继续在外面游荡抉择着，艾莉莎觉得自己都快被心里的两个小人儿撕裂开了。她想要再给莱文一个机会，但她觉得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想要到楼上的房间看一看。哪怕只看一眼。然后她会把长老的话转达给莱文，他们之间的猜忌和疑问会有一个了解。艾莉莎抬脚正想往回走的时候，头上掠过了一片阴云。她知道自己的运气已经用完了。 还在思考着萨菲娜冲过来的时候要不要表现出大义凛然的样子，听到的却是带着关切的询问，"艾莉莎？" 她不由得舒了一口气，"克林特，你吓到我了！" "如果真是那样很抱歉。不过你要怎么解释大半夜的居然待在外面这件事，你要知道萨菲娜随时都可能出现，你那只吸血鬼至少可以保护你。"克林特看起来像是才经历了一场恶战，联想到刚才和梅笙的谈话，艾莉莎不由问道，"你在追踪梅笙吗？" "什么？"猎人并没有听懂她的问话，艾莉莎想或许是自己太想把这一切混为一谈了，就没有再开口。 "不过丫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没有如愿看到自己追踪的目标，克林特从墙头跳了下来。 "我想……希德科尔没有理由再怀疑莱文不是吸血鬼了。"如果喝血袋可以看做是对身份的一种伪装，毕竟还没有任何吸血鬼可以强大到不怕阳光。那么有些本能是不会被掩饰的。 "他咬你了？"借着路灯在艾莉莎的脖子上看了看，克林特并没有发现任何伤口。 "那倒没有。不过，我不小心划破了手指。" 克林特给她一个了然的笑容，"难怪你会跑出来。其实莱文已经隐忍得很不容易了吧。你在城堡的时候，没有面临过这样的状况吗？" 艾莉莎摇头，"长老的血液都是他初拥的仆人们提供的。比如我父亲那样的。而仆人们有动物的血作最基本的保障就不错了。总要付出代价不是吗？" 发现艾莉莎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克林特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你现在是要回到莱文那里去吗？如果你不想回去的话，倒是可以和我到森林里去玩玩儿。" 森林里？猎人聚居的地方吗？他们会不会嗅到自己身上带着的吸血鬼的味道，然后就变得不友好？不过相比于自己刚才的那个决定似乎要安全多了。 "可以的话，我想去看看。"艾莉莎说完，发觉自己还有一个问题，"森林那么远，我们要走着过去吗？" "只有长翅膀的才能飞吗？"克林特对她眨眨眼睛，"想要见识一些魔法吗？" 艾莉莎还没弄明白克林特的话是什么意思，对方就已经捏紧了她的肩膀，还没来得及喊出很痛，就一阵眩晕袭来。待她恢复了清醒，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森林里了。艾莉莎不可思议地看着克林特，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关于能力，她见识过很多，不过都是出在吸血鬼身上。就如马蒂尔达的定身术和长老的读心术，可猎人不过是普通人吧，怎么会拥有魔法？ "后悔当初没有答应我成为我的徒弟了吗？"克林特领着她向一处房子走去。看起来就像是童话书的木房子。"希德科尔见到你应该会很开心的。" 艾莉莎收了收自己的下巴。克林特的主要身份还是恶魔狩猎者吧，要对付拥有魔法的东西，自己也要掌握一些魔法才对。这样就可以解释了。 在艾梵蒂诺那样的贵族学校就读，居然就生活在森林中的木房子里，真以为自己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吗？艾莉莎看到了坐在门口的人，黑发少年的头顶亮着一盏灯，所有的光都聚集在了他一个人身上。他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手里的小册子，嘴角有一抹慵懒的笑容。 "不用猜也知道你又失败了对吧，克林特？"嘲讽的眼光还来不及褪去就换成了惊讶，落在了克林特身后的艾莉莎脸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46 疑云重重 “艾莉莎？克林特，是我眼花了吗？”希德科尔一脸的不可思议让艾莉莎忍不住笑出来。 “我在追踪……目标跟丢了，不过在路上看到了艾莉莎，我怕她一个人在外面会有危险，就把她带回来了。”克林特走进木屋把自己的弓箭和箭筒放下，坐到了桌子旁。艾莉莎看了一眼希德科尔，也跟着克林特走了进去。 “所以……你是为什么大半夜要一个人待在外面？莱文又出去了，而你还是没有钥匙吗？”希德科尔也走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坐在了艾莉莎旁白。 “因为，我不小心打破了玻璃杯，收拾的时候划伤了手指，然后莱文就……”艾莉莎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背上都还有一股凉意。 “他暴露了吸血鬼的本性，是吗？”希德科尔有些幸灾乐祸。 艾莉莎狠狠瞪了他一眼，“关于那幅天使图，我问了莱文。我的猜想应该是对的。” “你的意思是，那幅图上的天使就是莱彻的恋人？”艾莉莎点头。 “怎么，你们也认识莱彻？”克林特突然插话进来，那个“也”字让艾莉莎心头一震。 “你认识莱彻？！” “很奇怪吗？”克林特倒没有理会她语气里的震惊，“我们不过有几面之缘而已。他并不是什么让人喜欢的类型，相反，他特别惹人讨厌。” 讨厌？艾莉莎想了想照片上那个俊朗的形象，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讨厌那样的人……或者吸血鬼的。 “恰巧是我追踪到那个恶魔的时候，他误以为我是吸血鬼猎人，哦，虽然名义上我的确是。但那个该死的家伙扰乱了一切。害我失去了一次机会。我们就是那样认识的，很糟糕的会面。对于他我了解得并不多，你应该知道他那个该死的能力吧？他可以让你在任何时候忘记他。我还要感谢他没有真的那么做。不过他有没有在我的记忆里捣乱我就不知道了。” “那……关于那个天使的事情，他有和你提过吗？”艾莉莎真的不曾想过克林特和莱彻子爵还会有渊源。虽然现在寻找子爵已经不是她的第一要务，不过多了解一些情况有利无害。 “他说过，在三百年前，他经历过一场劫难，以至于让他失去了挚爱的人。没错，他的爱人正是一只守护天使，似乎是叫作，嘉丽尔。” 那个名字像是旋风一般侵袭到艾莉莎心里。那个用翅膀包裹住自己伤心哭泣的天使，真的是莱彻子爵的恋人，他离开城堡的真正原因，也是为了她吧？“那爱丁格森？” “反正我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个地方。但我一直怀疑那个地方存在的真实性。在生死关头说出来的话，谁又能说那不过只是想给对方一个安慰呢？我的观念从来都很消极，或许是嘉丽尔觉得三百年足够长，莱彻可以彻底把她忘记呢？” “那样的话，也太可怜了吧？他痴心地守候了三百年以为自己可以得到恋人的归来，可是等到的只是一个谎言？”一直没有说话的希德科尔十分排斥克林特的消极情绪。 “不管怎么说，现在大家都还停留在猜想的阶段。我倒是觉得嘉丽尔一定会回来的。”艾莉莎给了希德科尔一个坚定的眼神。 “就算她不回来，莱彻也不得不放弃了。”克林特起身到墙角的炉子上点了火，架起了水壶。 “为什么？”艾莉莎看着克林特的背影，猜他脸上会是什么神情。 “因为三百年的期限，已经是最后一年了。” 如果真是这样，梵卓家族肯定也知道这一点，明白莱彻是没有任何心思和他们去争夺领主之位的。 “你对莱文有怀疑，对吧？”见艾莉莎点头，克林特继续说道，“我也有。即便是城堡里那只千年吸血鬼，对阳光也充满敬畏，更何况，他不过……我有仔细观察过他，他并没有什么腐朽的味道，所以他的年龄大概不过十七八岁，和你们差不多。可是，在吸血鬼的世界里，不满一百岁的吸血鬼相对而言要脆弱太多，照理说都会被家族严加看管。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很值得怀疑。还有，他身上满满都是人类的气息，他甚至都还有心跳。但从他的身手，他展现的姿态，都是纯血统的吸血鬼才有的。” 水开了，克林特又离开了桌子，艾莉莎在解着脑袋里的毛线团儿，一旁的希德科尔突然开口了，“克林特一开始并不认同他是吸血鬼这个观点。是我被他逼得想要暂时逃离这里，才会一口咬定他是吸血鬼，会拿出证据给他看。现在证据出现了，艾莉莎，不要怪他有点不开心。” “喝茶吗？”克林特端着茶壶，拎着几个杯子走过来。首先给艾莉莎倒了一杯。艾莉莎看着袅袅的茶烟飘散。 “我从城堡出来后，就和他碰了面。他说他也是长老派出来的人，不过时间比我早很多。我一直都没有什么怀疑。可昨天我收到了长老的亲笔信，从长老的意思来看，一直以来寻找子爵的只有我一个人。也就是说，莱文他可能根本就不是我的搭档。我会出现在艾梵蒂诺完全是因为他的指引。读完信以后，我试图去猜测他的身份。我想他也许是梵卓家族的人，因为卡特尔领主之位，想要对莱彻的现状有所了解。” “我说这一阵为什么有的猎人开始摩拳擦掌地准备了，原来是领主要易位了吗？末卡维家族绝对不会连卡特尔都失去吧？可惜你那个长老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一直玩捉迷藏的莱彻了。” 天色渐渐亮了，艾莉莎绝对想不到的是，此时此刻的莱文正处在怎样的境况里，而当她回去的时候，面对的会是怎样的场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47 莱文的秘密 “克林特，你一直都是一个人？”木屋的布置很简单，不像有女人操持的样子，但克林特怎么说都有三十多岁了吧。 “我可是有恶魔为伴。希德科尔也没少让我操心。他就要成年了，就这一点就足够了每天都头疼了。” “成年而已，你担心什么？”希德科尔白他一眼。 “没什么。我都说我这人很消极。肯定是我太过多虑了。就快要天亮了，你们要不要休息一下？等会儿你就和希德科尔一起出发去艾梵蒂诺吧。” “诶？我原本还以为可以再体验一次瞬间转移呢。”艾莉莎有点失望。 “别指望他了，任何魔法他都只会一点皮毛。移形术也不见得每次都会成功的。而且距离很短。”希德科尔揶揄道。 “别废话小子，魔法哪里比得上我的弓箭。”希德科尔回应了一个鬼脸给他。 艾莉莎并没有去休息，她喝了点儿茶，就准备出门了。“我想离开之前去看看风景。” “别迷路了，让希德科尔陪你去吧。等下你们直接离开去学院就好。我累死了想要好好休息一下。”克林特把希德科尔扔出了门，然后把门关上了。 “这里真漂亮，我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森林。匹尔斯山上终年都是积雪。不过就算是那样，风景也是看不厌的。”艾莉莎好奇地看着每一处，生怕自己会错过些什么。 “你也可以住在这里。”希德科尔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 “我终究是要回到城堡里去的，猎人先生。”艾莉莎回应他，丝毫没注意到他突然凝重的神情。 出了森林，沿着一条蜿蜒的小路一直向前走，拐一个弯，居然就来到了卡特尔的大街上。 原来森林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远。不过城市的气息的确会让人觉得窒息。 回到艾梵蒂诺，正是早上快要上课的时间。艾莉莎看着抱着书本忙忙绿绿的人群，拍了拍身旁的希德科尔，“我一直觉得，你和莱文是这个学院里最懒散的学生了。” 希德科尔一脸不在意，“既然都这么说了，要不我先陪你回莱文的住所看看？” “也不知道莱文有没有出门。”艾莉莎想要压下她心里突然涌现的不安情绪，但还没走到门口，不安的感觉就席卷了整颗心脏。 房子前面出人意料地聚集了一些人，虽然平时也会有人等着看莱文，但今天的情况显然不同寻常。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窥探到一片狼藉的客厅。但并没有人接近门口。门居然掀开了一条缝。并没有锁上。 艾莉莎心里一凉，示意希德科尔站在原地，自己则走了过去。她的出现让人群一阵骚动。 门被推开的一瞬间，艾莉莎就整个人愣在了门口，没有往里走一步。这时，上课铃恰好打响，围观的人开始不情愿地一个个散去。直到只剩下了希德科尔。她还是没有挪动一步，希德科尔就要怀疑马蒂尔达在里面了，不然谁还有呢能力使用定身术？ “怎么了？”希德科尔走了过去，发现里面除了一片狼藉意外并没有其他异常，没有人没有吸血鬼更没有恶魔。 艾莉莎指了指楼上。二楼唯一的一扇门敞开着，但因为窗户都被黑色的布料遮掩得严严实实，从门口投进去的光根本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 希德科尔还在思考，艾莉莎总算开了口，“平时，莱文一直都是关着那扇门的，而且他根本不允许我接近楼梯。我一直都想知道他在楼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可现在，二楼的门敞开着，莱文也不知所踪。 “你现在不正好有机会去一探究竟吗？”希德科尔拉着艾莉莎就上了楼，她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已经到了门口。 门口投射的微弱光线又被两个人的影子挡去了一大半。“我记得，这个房间是灯的。”她不止一次看到过上面门缝透出的灯光。 艾莉莎摸索着找到了开关，摁下。 橘色的暖光一下子充盈了整个房间，期待着看到怪异景象的艾莉莎发现自己面对的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房间。希德科尔对房间中央摆着的棺材表现出了厌恶的情绪，可对于艾莉莎而言，她已经见惯不怪了。 就连莱彻子爵的房间里，在那张华丽的床下面，也放着一口棺材。这是属于吸血鬼的睡眠习惯，无可厚非。 衣柜，床。棺材，都是很普通的陈设。至少在艾莉莎眼中是如此。她想不到莱文有什么理由阻止自己上来，看到这么普通的一切，她倒还会觉得失望。 莱文的房间倒没有楼下那么凌乱，显然莱彻是进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阻止侵入者来到这里。难道自己看到的一切就是他宁愿牺牲自己也不远被外人发现的秘密？ 艾莉莎不信，她一步步走近了房间，在看向床后面的墙壁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本洁白的墙面上居然用鲜血一样的朱砂勾勒出了一幅画，内容和她在马蒂尔达房间的地毯下发现的一模一样———哭泣的天使。 不过这幅画显然画得更加仔细入微，在底部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小小的标注，吾爱，嘉丽尔。 谁愿意记录下自己爱人哭泣的模样呢？艾莉莎的手指摩挲过那一行小小的字迹，突然有如雷击，克林特说过，莱彻子爵的恋人正是一个叫作嘉丽尔的守护天使……为什么她画像回出现在莱文的房间里，并且还标注着“吾爱”？！ 艾莉莎看向希德科尔，对方同样是一头雾水，面对艾莉莎问询的眼神只能摇头。 床铺并没有折叠整齐，明显是有人睡在上面。而希德科尔蹲下身，仍旧一脸嫌弃地掀开了棺材，发现底部铺着一条天鹅绒毯子，同样是有人睡过的痕迹。 莱文总不会有换着睡觉的习惯吧？难道楼上的房间里，一直以来都住着两个人吗？那才是他不允许自己上来的原因——— 为了隐藏另一个人的存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48 留下 那么，他藏起来的人，会不会就是莱彻子爵一直想要找到的那个守护天使嘉丽尔？！艾莉莎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不过这是现在最合理的猜测了。莱彻之所以苦苦寻找和守候都没有任何结果，是因为莱文？ 他表面上装作是在寻找莱彻子爵，实则是为了洞察他的行为，防止他发现天使嘉丽尔就被他藏在身边？可是，楼上一直有其他人存在，自己从来没有发现过，似乎也太笨了一点吧……艾莉莎不但从来没有怀疑过莱文的真实身份，连解决所有问题的关键一直就在自己身边也全然不知。 "怎么，想到什么了吗？"见到艾莉莎突然攥紧了自己的手掌，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希德科尔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就这么受骗实在是太蠢了。"艾莉莎没有告诉希德科尔她的猜想，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顾虑些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他俩把房间再仔细搜查了一下，再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衣柜里只有莱文平时会穿的几件衣服，并没有别的东西。毕竟还是猜想。如果莱文和莱彻真的是敌人，对于莱彻而言，嘉丽尔绝对是一个致命的压制点。 虽然可以理清一些事情，但是不够。她的目光久久定格在那行小字上。"吾爱，嘉丽尔"。 艾莉莎跑到了楼下，到处都是破碎的玻璃渣，连客厅的桌子都被踹翻，可以打碎的东西几乎都没有任何保留。只有那面大大的落地玻璃窗，那个看似最脆弱的地方，完好无损。 其实早在梅笙通过那扇玻璃窗把萨菲娜的血滴给她的时候，艾莉莎就已经对那扇玻璃起了疑心。她并不是怀疑梅笙没有能力穿透那扇玻璃，但是在梅笙伸手过来的时候，落地窗呈现的是一种碎裂的状态，就像是平静的水面上扔了小石子儿扩散开的涟漪。 为了保护自己，能力强大的术师可以创造出一个结界。在吸血鬼中，如末卡维长老这般生活了千年的吸血鬼也可以做到这一点。但显然莱文的能力并不够强大，他无法保护整栋房屋，只能切出一个小面来重点保护。而这扇玻璃前面，正好是那盆花。 现在，那盆花已经消失了。这一战看上去颇为惨烈，好歹最后赢的人是莱文。 艾莉莎把手掌放到了玻璃上。并没有感受到玻璃冰凉的触感，甚至都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坚固。 "那里原本放着一株很奇怪的植物吧？"希德科尔也从楼上下来了，看着艾莉莎有些怪异的举动。 "是啊，嗜血的小东西。不过外表看起来挺正常的啊。"艾莉莎没想到希德科尔还会记得这里有植物这件事。 "我倒没有仔细看过，是克林特一直在念叨。他上次救了你回去，就把那本已经堆了几十年灰的魔法书给拿了出来。一直在植物的页面翻找。" "那？" "我才不信他的眼光呢。好好的魔法，说好了用来对付恶魔，却连个咒语都念不全。真让人不得不心疼把魔法书交给他的人。"希德科尔并没有听出艾莉莎那一个音节中的急切，这个时候再去追问他也是徒劳，倒不如自己见到克林特的时候再去仔细问问。 艾莉莎着手开始收拾起房间。希德科尔在一旁帮忙。 "你觉得他还会回来吗？"捡拾着碎玻璃渣的艾莉莎再也不敢太过分心，好半天才停手回答，"我不知道，或许会吧。但是……这个大个房子不住白不住嘛，反正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艾莉莎继续自己手上的活，而希德科尔则把已经到嘴边的话生生地咽了回去。 "你不怕萨菲娜？"过了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 "显然她已经来过了，而且一点收获也没有。"艾莉莎拍了拍手，看了看翻倒的桌子，一点也没有把它再翻过来的想法，干脆直接把它归入了垃圾。"你觉得……阿兰索可怜吗？" "嗯？"希德科尔仔细斟酌了一下艾莉莎的问话，阿兰索和萨菲娜的故事他也已经很清楚了，"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 "我一直想，他们之间的恩怨应该让他们自己去解决，我用不着去插手。但就只是那一个想法……" "你不能左右很多事，艾莉莎。你甚至都没有了解事情的每一个细节。就算你仔仔细细听过一个故事，甚至觉得你亲身经历过那个故事。你看到的也不过仅仅是你看的那一面。你没有去了解过别人的心境，你也就无从判断对错。你可以说阿兰索是自私的，为了自己连心爱的人也可以牺牲。但是，你没有从他口中听说这个故事。也就是说，你不曾了解他心里的想法。如果……如果换作是我，在那样的一个背景下，可以用那样的方式去换取自己和爱人的永生。我一样会自私的吧。" 希德科尔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没有抬头，黑曜石一般的眼光一直一直在闪烁着，如同泪光。 两人把房间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巨大的饥饿感让艾莉莎站起来都感到了一阵晕眩，虽然知道冰箱里面还有食物，但。"我们去吃东西吧。" "你不在这里等？"以为艾莉莎会留在房子里的希德科尔有点意外。 "等也是没有用的。对我来说，现在吃饭才是排在第一位的事。走吧，猎人先生。"走到门口，艾莉莎才想起自己并没有钥匙，"就不关了吧，反正莱文也没关。"就是盼我回来给他收拾残局的吧。 虚掩了门，艾莉莎和希德科尔一起去了食堂。不管是和莱文一起，还是和希德科尔一起，总会收获很多目光。不过都不是给她的。买单的事情自然交给希德科尔，艾莉莎只顾着没有形象地大吃大喝。 "说起来，你们猎人靠什么收入呢？" "其实大多数时候猎人的生活和普通人一样。赚钱的方式当然也相同，足够养家糊口。不过我有克林特，我想你应该已经很清楚他是一个神奇的存在了吧，所以我就算生活在森林里的木房子里，也可以毫无疑虑地在这里读书。你服气吗？" 艾莉莎喝了一大口汤才把哽在喉咙里的食物咽下去，"当然服气啰，不就是你的一切幸福都是克林特带来的吗？哼，你还是好好学习怎么猎杀恶魔吧，那才是他肯养你的原因。不然要怎么还清这笔账。" "我小时候，以为随着时间过去他就会渐渐忘记对那个恶魔的猎杀，后来我才知道我错了。" "没想到克林特的执念太深了，对吧？" "不是。是偶然听猎人长辈说起他会离开猎人族群，成为恶魔狩猎者的原因。" "嗯？"居然真的是有原因而不是一时兴起想要另辟财路？如果克林特知道他给自己留下了这样的印象，肯定想要一箭灭了自己吧。 "是因为，他的父母都死在那个恶魔手上。" "猎人不是只会和吸血鬼结仇的吗？和恶魔怎么还会有牵连？" 希德科尔摇头。 饭也吃得差不多了，话题似乎有些太过凝重。"我就回去了，你总该去上上课吧？" 希德科尔灿然一笑，"当然，克林特的钱总不能白花吧。" 两人分开后，艾莉莎直接回到了莱文的房子。房子里依旧是空荡的，艾莉莎特意跑到楼上去把莱文的房门关上，给自己营造出一个更为熟悉的环境。 她想否认自己在怀念莱文的存在，不过短短半天而已。而且多半的时候，他们也是一种互不干扰的状态。 不过艾莉莎倒是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担心他。不怕他是不是受了伤，不关心他究竟去了哪里。毕竟她还在生气，不是说消就能消的。昨天莱文给她带来的心悸和恐惧还没有完全消散。 艾莉莎一直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直到暮色四合，她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外面的人自然也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早上混乱的场面已经没有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房屋的主人并没有回来。 希德科尔从远处走来。他和莱文都是那种一眼就可以从人群中认出来的。除了相貌上的整体优势，一个黑发黑眸，一个金发碧眸，怎么看都是夺人眼光的存在。 "你确定你要留下来，不怕有危险吗？"希德科尔递给艾莉莎他为她买的晚餐，艾莉莎报以感激地一笑，"我想莱文已经把危险都带走了，只要我不蠢到为危险开门，我应该就是安全地，你不用担心。"说完最后一句，艾莉莎突然有些恍然，他会担心自己吗？ 尽管想要否认，但答案是肯定的——否则克林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救她于危难之中，否则他现在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你回去吧，我没什么可担心的。倒是克林特，你真该好好报答一下他了。成为一个恶魔狩猎者吧，猎人先生。再懒惰下去可会一事无成的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49 故地重游 "说实在的，希德科尔，克林特帮了你那么多。你既然知道他成为恶魔狩猎者的原因，如果能帮助他完成夙愿，他肯定会成为一个更快乐的人。他值得。" "我说艾莉莎，你为什么就这么关心克林特呢？反正莱文的房子也不会欢迎我，我救回森林去了。要是你遇到什么麻烦，你就在心里拼命地呼喊我，我想我可以感受得到。" "我从小就生活在吸血鬼堆里长大，不会有你想的那么脆弱，猎人先生。" 希德科尔转身的那一刻，夕阳的最后一抹光也消失殆尽，黑暗即将来临。 老旧的电视机发春你听的杂音，但艾莉莎并不想关上它。她从来不害怕安静，她怕的只是自己一个人民对一切。窗外已经是沉寂一片了，除了偶尔传来的虫鸣，没人行人也没有飞鸟。 艾莉莎拿起了一旁的水果刀，她的手指又一次滑过没有温度的玻璃，而后，将水果刀狠狠地戳了过去。尖锐的刀头没有在玻璃上留下任何痕迹，。她再试了一次，这一次咬着嘴唇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这一次，玻璃上总算是出现了一条小裂纹，不过在艾莉莎还没有看清楚的时候，裂纹就消失了。 不对，这根本不是方法。艾莉莎的脑袋里一直有这么个声音在说话。她虽然不是很清楚破除结界或者是穿透结界的方法，但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方式。不知道可以可以借助一些其他的力量。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艾莉莎都盯着眼前的结界，恨不得　盯出一个洞来。这样的等待毫无疑义而且让她十分疲惫。 她走到沙发旁准备小憩一下，差点就坐上去才发现沙发上落满了玻璃渣，并没有清理。好在地板是收拾干净了，要不干脆睡地板好了，肯定比在沙发上受刑的好。 艾莉莎躺在地板上，原本不该觉得冰凉，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又把视线转到了楼上。那里有个房间，房间里民还有一张床，那个房间的主人现在不在这里。 如果有床可以睡，干吗还要睡在地板上啊！艾莉莎从地上爬起来，在上梯子的时候还有些犹豫，不过她把莱文的脸从脑海里给扔了出去。其实早就受够了他不是吗？如果她真的是个骗子，现在自己还是可以挽回一些损失的。 开了门，打开灯，艾莉莎直接无视了门口的那口棺材。不过抬眼看到墙上的哭泣天使时还是吞了吞口水。 吾爱，嘉丽尔。 所以，莱文和莱彻不仅是敌人，还是……情敌？她趴在温暖舒适的床上后，脑袋里就停止了一切思考。陷入沉睡中去。 在她的头顶上，在昏暗的灯光里，天使的泪光开始闪烁。 感觉到有东西滴落在额头上的时候，艾莉莎立马就从沉睡中惊醒起来，用手摸了摸额头，愕然触到了一抹红。 流血了？可是并没有任何痛感，而且那么红色很奇怪，像是，朱砂？ 艾莉莎有些惊悚地扭身抬头，发现墙上的那副天使图，眼角的泪滴已经消失了。该不会自己手中的，就是那滴眼泪吧？平白无故的，那滴眼泪为什么会突然落下呢？ 还没有任何头绪，让艾莉莎更为惊诧的一幕出现了，墙上的画像像是遇热的雪一样一点点地融化掉。艾莉莎瞪着眼睛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完全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反应。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幅画融化成为一滩红色。只有角落里的那行"吾爱，嘉丽尔"依然存在。 艾莉莎低下头，发现自己手中的那抹红色也已经发生了变化，那滴天使的眼泪居然已经变成了澄明的颜色，恰似一滴真正的眼泪。而且，无论他在手心里怎么搬弄那滴眼泪，那颗小小的水珠都不会散掉，如同一粒小珍珠。 她想起上次梅笙给她的那个，装着萨菲娜血滴的玻璃瓶，她小心地清洗过，存放起来。艾莉莎跑到楼下，找出了玻璃瓶，把手心里的眼泪小心翼翼地装了进去。 小水珠安静地躺在瓶底，折射着光芒。艾莉莎看向窗外，天色还是墨黑的，不过比她睡觉之前更加深沉，云朵在空中不停地翻涌着，似乎是在酝酿着一场大雨。 艾莉莎把小瓶放在口袋里，和幻境在一起。然后站在了结界前面，等待者闪电划过天际。她想，这个结界可能并不是用来保护那株植物的，他都已经离开了，这个结界也没有留下来的意义了。结界既然还在这里，就说明，莱文也还在"这里"。最可能的存在就是，在结界的另一边。 虽然普通的东西没有办法撕裂结界，艾莉莎看了看天际开始闪耀的光芒。她把幻镜掏出来，想着它或许可以吸引闪电。这个结界应该是一个通道。 随着闪电开始变得频繁，口袋里的小瓶儿都开始震动起来，幻镜发出的光投射在结界上，艾莉莎痴愣地看着幻镜发出的光，对着刺眼的闪电和轰鸣的雷声都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一个倏忽间，闪电像是发现了幻镜的存在一般，从云层穿出，劈到结界之上，艾莉莎在惊诧之下赶紧把幻镜收起来。匆忙中，莱彻子爵的照片都落到了地上。 就在她俯身捡起照片的时候，结界上开始出现了裂痕艾莉莎等着裂痕一点点扩大，然后深吸一口气从裂缝中钻了过去。 她并没有跌到窗户外面去，而是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她摸索着，亦步亦趋地前行。她没有贸然呼喊莱文的名字，因为这个时刻，她还不清楚他究竟是敌是友。 她之所以会选择冒险走到结界里，就是想得到这个答案。 前面依然是一片黑暗，不过艾莉莎已经听到了一些响动。她停下了脚步，几乎不敢呼吸，想要听个清楚。 "莱文，我从来没有想过，救我的人会是你。为什么？居然是阿兰索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嘶哑，就像是刚刚从沉睡中醒转过来。" 而他说，莱文救了他？ "我原本以为，把你带回艾梵蒂诺，藏到我的房间里，你就会安全了。可惜我低估了萨菲娜的追踪能力，你们之间的牵绊实在是过于强大，诅咒的力量会让她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你。" "你没有回答我的的问题。莱文，老实说，在艾莉莎到来之前，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往来，我也不清楚你的身份。你自称你是末卡维家族的骑士，我也一直没有拆穿你。但你的确，没有任何理由救我。" "的确。但有人想要你活下来。" "你是说艾莉莎？她听闻真相后已经十分厌恶我了，怎么还会……" "可她并没雨放弃救你。确切地说是你们。她甚至还想要找到破除诅咒的方法。但是阿兰索，要怎么说呢，你让萨菲娜背负了太深的执念。她……" "我知道那些人类的逻辑，觉得你应该永远都不去欺骗和伤害一个你爱的人。在任何人眼中，包括你莱文，都觉得我足够自私了，可是，要是我真的足够自私，为什么还要在黑暗之中等过这三百年，期待有一日可以和萨菲娜重逢，期待那一刻的光明，期待再次看她一眼。因为我的死罪是由她定的，所以只有让她来执行我才会甘心。三百年来有多少次我都走入过阳光里，灼伤和痛苦已经算不了什么了。我只害怕，倘若她在三百年后醒来，却寻不到我，会带着执念和仇恨痛苦地活下去。我还怕，一旦我消失了，诅咒被破解，她就会永远地沉睡下去，没有苏醒的那一天。" "你——你如果真的那么爱她，那么为她着想，那么三百年前为什么还要选择欺骗她，改变她？" "这世上有很多不得已是别人看不见的。莱文，就像你要掩盖你的真实身份，欺骗艾莉莎一样。我也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卡特尔，为什么自称是末卡维家族的人，为什么要插手我的事？" "呵，都要开始刨根问底了吗？要不我把你再从结界那儿扔回去，你可以少问两个问题？" "因为你实在是太神秘了。我想艾莉莎的疑问一定会比我多。" "是啊，一开始我还真以为她就是个乡下傻丫头，不会给我带来什么麻烦，结果除了一大堆麻烦还真是什么都没有。但有的时候你却不得不承认她很聪明。" 知道自己的行迹已经暴露，艾莉莎也只好大胆地站出去。"你们都不点灯的吗？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艾莉莎一步步靠着两人的方向过去，有什么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突然记起了这个地方。 梅笙告诉萨菲娜真相的地方。也是……萨菲娜再也不会来的地方。她的脊背忽然一凉，仿佛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随时都会出现一样。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50 决裂 可是莱文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呢？就算他对阿兰索和萨菲娜的故事……哦，算了，其实我一点也不了解他。 “所以，你现在准备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了吗？”艾莉莎没有走得太近，她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和莱文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并没有。”莱文明显是笑了一下，他摊开了手掌，一团火光从手心里升腾起来，照亮了他的脸，艾莉莎发现他的嘴角果然有笑容。 “不过我也已经可以肯定，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了，对吧？”艾莉莎极力抑制着自己声音里的哀伤，她还后退了两步，以免被莱文手心的火光照到，被他发现了自己眼中的闪动。 “我有自己的目的，所以，如果你觉得很烦恼，我表示道歉。”莱文还绅士一般俯身鞠了一躬。 “道歉？！”艾莉莎觉得自己简直要笑出声了，“你觉得道歉就足够了，还是说一开始我就只是一个玩偶，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你的手里，而我就被你提着线玩儿？” 大概没有料到艾莉莎的反应会这么大，莱文手心的火光都狠狠地抖动了一下，“艾莉莎，我并没有……” “没有任何的欺骗是可以轻易被原谅的。不管你是谁，不管是是不是莱文，我想我以后都不会再和你有任何关联了。”艾莉莎不明白自己的眼眶为什么会酸酸的，她强忍着没有让眼泪落下来。算什么，莱文算什么，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为什么要因为他觉得伤心，反正以后都不会再有关联了，反正长老都已经说明那个任务不过是个玩笑了。 火光忽然熄灭，艾莉莎跌跌撞撞地独自往回走。 “没有我，你过不去的。”莱文追上来，为了躲开他，艾莉莎急急向前走了两步，可是脚下一绊，摔倒在地。脚踝处的疼痛感让艾莉莎的眼泪终于落了出来。她默默地在地上趴了一会儿，直到一只手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扶起来。 “我怎么样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莱文先生。”她甩开了莱文的手，艾莉莎知道自己的胳膊擦伤了，有了上次的教训，她害怕一点点的血腥味道都会刺激到莱文。 “那……你接下来准备去哪儿，你还要继续找莱彻吗？”艾莉莎的抗拒莱文完全可以理解，他没有再上前，保持着自己和她的距离。 “不了。”艾莉莎冰冷的答案让他的心也一凉，“我要回到城堡里去了。我想念匹尔斯山的雪。” 她想要回去了。就算那里也并没有什么温暖可言。她喜欢以前简单的生活，不需要冒险，不需要时时刻刻为自己的安危担心。 “你放弃了？” “放弃？”艾莉莎在黑暗中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任何事。可是，这次出来不过是长老和我开的一个玩笑，玩够了自然就该回去了。我是仆人，我的出身让我没有选择。这不也是你轻易就让我相信你身份的原因吗？” “我……”莱文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就是个骗子，没有什么可否认的。就连房间里的那幅画，恐怕也已经被艾莉莎发现了吧？ “阿兰索。我想希德科尔说的是对的，我不应该讨厌你。如果真的是轮到我们自己去做同样的选择，我的答案大概和你一样。但是我们没有办法把同样的道理讲给萨菲娜，她毕竟是受害者。”想到这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想到他刚才对自己的评论，觉得有必要把想法告诉他。 她仔细想过希德科尔的说法，没有错。其实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只是自私的程度不一样罢了。阿兰索可以在黑暗中等待足足三百年，只为了还有机会可以和萨菲娜相见，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去责怪他。 就算她依旧为萨菲娜觉得难过。挚爱阳光的人如何甘心被桎梏在永恒的黑暗之中呢？特别是，那种桎梏还来自于自己最爱的人。她无法原谅，甚至诅咒，同样可以理解。 如此一来，艾莉莎觉得自己总算可以放下这件事情了。 “不过。就算我不再想插手你和萨菲娜的事。长老倒是嘱咐我要盯好你。我觉得我算是做到这一点了。而且我还找到了你。我希望，不管你是否要见萨菲娜，让那个诅咒兑现，你都可以回城堡去见见长老。你离开这么多年，他并不是没有担心过。他只有你和莱彻两个儿子，却没有一个可以留在身边。也算是……太孤单了一点。”看起来总是孤高桀骜的长老，也该有属于自己的一点柔情才是吧。 “父亲……他曾说我是整个家族的伤疤。我回去，会让那个伤疤重新撕裂开吧。”虽然语气淡淡的，但艾莉莎能听出来他隐忍的伤心。“其实，莱彻还不是一样，只不过他比我幸运一些，至少他爱的人并没有成为他的劫难。如果我当初没有遇见萨菲娜就好了。我就应该顺从父亲，家族联姻其实也很好。” “你并没有后悔，阿兰索。你对萨菲娜的爱连我都为之动容。就算你们没有办法冰释，我也希望那个诅咒永远都不会兑现。这样看来，好像是我太过自私了。我真是宁愿你们以后都再也不想见。”艾莉莎揉着自己的手臂，继续寻觅着来时的路。 “艾莉莎……谢谢你。不过，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我和萨菲娜见面的。但我会回去见父亲。” “是啊。”艾莉莎笑了笑，“万一长老有办法可以帮助你呢。” 艾莉莎一步步挪出去，黑暗之中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方向感。不过她还是见到了透着光的那面玻璃。裂痕依旧存在着，她深吸一口气，回到了客厅里。 一步没有站稳，一下子又摔倒在地上。艾莉莎摸了摸口袋，幻镜还在，她舒了一口气。可是，那个装着天使眼泪的小瓶儿好像刚刚在里面摔跤的时候掉出来了。 现在还可以回去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51 我们还会再见 算了吧。反正那滴泪也是莱文的，就算是已经还给他了。 外面下着大雨，电闪雷鸣依旧。艾莉莎平静地看着，转身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个乞丐居然堂而皇之地坐在沙发上，对于堆积着的玻璃渣熟视无睹。“哦艾莉莎，我正在猜你去了哪儿。” 艾莉莎把已经溢到眼角的泪水生生忍了回去。“我已经受够你了，梅笙。你就没有勇气用你的真面目见我。反正我都已经见过了……啊，不要告诉我那张脸也只是个伪装。” “你是说你在幻镜里看到的？”梅笙捏了捏自己的胡子，“那的确是我的脸。不过这样才有趣。这张脸我真是喜欢得很。” “随你。”艾莉莎走过去，把梅笙旁边位置上的玻璃渣收拾了一下，坐了上去。 “你不怕我了？”梅笙琥珀色的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艾莉莎摇头，“不怕了。因为我一直都不明白我究竟为什么要怕你。你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威胁。甚至……你都没有莱文对我的威胁大。” “呵，我真是喜欢你。你比嘉丽尔可爱太多了。” 等等，嘉丽尔？梅笙的话触动了艾莉莎心里的一根弦，“你认识嘉丽尔？” 梅笙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不只是认识，她可是我的死敌，该死的天使，自命清高的家伙。要不是三百年前被封印起来，不知道还要找我多少麻烦。” “你……你到底是什么身份？虽然你一直叫我不要去追究，但你没说一次，都只会让我更加好奇。我想那也是你的目的。”艾莉莎没有兴趣再和梅笙耗费下去，要么说出她的身份，要么就从此不再有任何瓜葛。反正她都要回城堡去了，难道她还敢追到城堡里去吗？ “好奇心杀死猫。”梅笙笑得眼睛都弯了，“昨天你遇到我之后，见到了谁？” “克林特……你不会……”艾莉莎的心“咯噔”一下。克林特一直在猎杀一个能力接近撒旦的恶魔，那个害死他父母，让他成为恶魔狩猎者的恶魔。她有猜想过梅笙的千百个身份，甚至觉得她只是一个法力高深的魔法师，或者只是一个无聊出来消遣她的恶魔。她从来没有想过，“你就是克林特一直想要猎杀的那个，能力接近撒旦的恶魔。” “唔，真是聪明，一点就能想到了。没错，我就是那个恶魔。可惜我的等级还不够高，如果我达到了撒旦的程度，我早就可以杀死克林特了。我没想过他居然这么执着，十几年了还没有放下。而他又十分难缠，学了些低等的魔法，对我不起任何作用，可他的箭术实在是太厉害。上次竟然让我伤到修养了一个月。”梅笙一口气说了很多，全是抱怨克林特的话。 艾莉莎静静听着，在心里忍不住叹息，有谁可以轻易放下仇恨，就连萨菲娜都能种下那么深的执念，你怎么能期望别人连父母的血仇都可以轻易忘却呢？ “果然还是人类，想法如此简单。怜悯心是世上最可怕的东西了。那也是嘉丽尔被封印的原因。而且，我保证，她永远都没有办法挣脱封印了。爱丁格森是什么地方，有多少天使在那里忍受不了而堕落。呵，就算她能出来，也不再会是那个高洁善良的天使了。她会和我一样，成为恶魔。一个堕天使。”梅笙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讲得太多了，她一直想要保守的秘密，居然就这么一点点透露了出来。 梅笙能够看透她的心思，艾莉莎已经不觉得意外了。作为一个快到撒旦级别的恶魔，她已经算是很厉害了。就算不用真实面目面对艾莉莎，也不会降低她的身份。 “可你说，她不一定能出来了。但……”莱彻子爵在等她，已经等过足足三百年了。末卡维家族的两个儿子，居然都爱上异族，而且……都没有好的结果。是可怜，还是可悲呢？ “你心疼莱彻？你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他啊。”梅笙冷冷笑出声来，“他怎么就值得呢？” “我是他的专属仆人。就算没有见过，我心疼自己的主人也不是没有道理吧？”艾莉莎咬着牙反驳。如果梅笙和天使嘉丽尔是宿敌，她对莱彻子爵有敌意也很正常。但自己，就算没有见过莱彻又怎么样。她此番能借他的光出趟城堡，还差点连命都丢了，已经足够证明他们之间的牵绊了吧…… “那莱文呢，他算什么？” “莱文？”为什么要突然问到莱文，艾莉莎尽力清空自己的脑袋，不想让梅笙看出些什么来。“他……他不过就是一个骗子而已。我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么决绝吗？你还真是绝情得很啊，亲爱的艾莉莎，如果你不是人类，我还真觉得你就是我们恶魔的一份子呢。”琥珀色的眼中光芒流转，带着些更深的打探意味。 艾莉莎狠狠地逼迫自己不去多想，冷漠又怎么样，他可是从一开始就欺骗着自己，就算是可以原谅，现在的自己也绝对做不到。 “不原谅最好。骗子都是值得唾弃的。就像是阿兰索。他也不值得你的同情，他需要的只是萨菲娜兑现诅咒而已。不过我倒是觉得，那个希德科尔似乎很喜欢你呢。多可爱的人，对不对，艾莉莎？” 希德科尔……艾莉莎咬了咬唇。“他是猎人，而我不能保证的一点是……我或许有一天也会像我父亲一样，变成一只吸血鬼。在你眼中，人应该都是贪婪的，所以我也不能避免。” “他现在的确是个猎人。很可笑，也很讽刺。话不能多说了，艾莉莎。不要觉得你回到城堡就能逃离开一切。你不会的。我们一定会再见面。”梅笙站起来，看了看自己褴褛的衣衫，“很抱歉弄脏了你的沙发。我真是有点习惯这身打扮了。还是为了遇见你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52 回归 "你觉得我喜欢乞丐还是怎么的？"艾莉莎翻了个白眼。梅笙的逻辑她一直都没有弄清楚过。 "不。我说过，你有怜悯之心，所以你至少一开始不会被我吓到。" 艾莉莎想到自己第一眼看到那双琥珀色眼睛的时候，连心都被灌入了　霜雪的感受。"所以你根本一点都不了解我。"艾莉莎对梅笙下的结论让身边坐着的人不安地动了动。 "其实还有的是机会。总有一天我不需要借助什么读心术就可以把你看得一清二楚。天快亮了，艾莉莎，和喜欢你的人道过别，你就可以暂时躲回你的城堡里去了。但用不了多久。"梅笙的话似乎只说了一半，但她已经起身了。乌云笼罩的天空其实并没有要亮起来的迹象，这样的阴雨天对于吸血鬼来说也是一种馈赠。不知道……马蒂尔达究竟去了哪里。 如果爱丁格森真的是一个有去无回，或者只能堕落的地方的话，所有的寻找和等待都是惘然。怕只怕，莱彻等到的并不是他想要的那个结果，他一定会更痛苦。 尽管下着雨的天空破晓来得迟了些，但毕竟还是天亮了。东西一开始就是收拾好了的，除了多了一张长老给的子爵的照片，艾莉莎发现自己出行的这么多天还真是没有什么收获。不过反正都要回去了。匹尔斯山脉的积雪应该是依旧的，城堡里还是没有阳光和温暖的。外面的生活的确太容易让人沉迷了。 因为梅笙的提醒，艾莉莎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走出房子，关上了门，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待。不一会儿，她等的人就来了。看到她坐在门口，希德科尔不免有些纳闷，他快步踏过地上的积水，走到了艾莉莎身边。 "有人让我等你，所以我想最好……" "什么？"希德科尔明显还是一头雾水，不过他已经看到了艾莉莎身边的行李，当然也就猜到了。 艾莉莎抬头对着他咧嘴笑了笑，真诚的没有杂质的笑容。如果希德科尔可以记得这一点，对于自己而言或许就已经足够了。"有个人觉得我应该向你道别再离开。所以，我要回到城堡去了。" "你要回去？那你放弃你的任务了吗？" "根本就没什么任务可言啊，我就是个笨蛋。寻找子爵不过是长老送给我父亲的一个小礼物，让我离开城堡贪玩一阵。我会来到这里，是莱文和我开的玩笑。他根本就不是末卡维家族的骑士，长老也从来没有委派给他任务。我想他是上天派来耍我的。现在我玩儿够了，也被耍够了。自然就应该回去了。一个仆人没有获取自由的奢求。好在，我并不会像父亲那样被桎梏那么久。"艾莉莎垂下了眼睑，试图掩饰眼中的哀伤意味。她不知道自己的哀伤是因为莱文的欺骗，还是因为要在城堡之中孤苦度过一生。 "艾莉莎，你可以留下来。你没有必要回去。就算他们想让你回去，我……和克林特可以保护你的。"希德科尔黑曜石一样的眼睛里永远都闪烁着光芒。他不该为自己露出焦急的神情。 "你不明白。那不仅是对末卡维家族的背叛，也是对父亲的抛弃。他只有我可以依靠了。我不想他　连我都失去。"从父亲接受初拥的那一天起，艾莉莎就一直告诉自己，他是有苦衷的，即便这么多年过去，父亲依旧是当初谄媚的模样。她却总是隐隐担忧。这是第一次父亲胆敢对长老提出请求，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建议。 "因为我是猎人，对吗？"希德科尔无头无脑的一句话让艾莉莎的心莫名一颤。她有些害怕梅笙说的话会是真的。希德科尔喜欢她。 开什么玩笑！他们不过是因为萨菲娜才暂时结成了一个小联盟而已。怎么说都是合作关系。他的担忧和关心……都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希德科尔。"这个名字咬在嘴里一股酸涩，"我该走了。" 希德科尔还试图说什么，不过咽了下去。变成了沉默。 想到梅笙说过的话，艾莉莎虽然不想那变成现实——毕竟梅笙是克林特猎杀着的那个恶魔，会再见就意味着自己并没有从这个漩涡里真的脱身出来。可有很多事，不就是无法避免的吗？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希德科尔。保重。"艾莉莎拿着自己的行李起身，她已经走出去两步，希德科尔并没有动。他只是问，"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艾莉莎老实回答，"但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因为我们的牵绊已经形成了，如果挣脱不了，还是要跟着命运指引的方向一路走下去。直到—— 尽头。 走出艾梵蒂诺学院，艾莉莎就犯了难。来的时候倒是有好心人送，回去的时候呢？她只能凭借着自己的映像边走边碰运气。还没走出几步，肩膀就被狠狠拍了一下。这下她不着急回头了。"亚诺，搞什么鬼？"停在她肩膀上的乌鸦满眼的不屑。 "走到没人的地方，我带你回去。" 居然难得的开了金口，艾莉莎还没来得及揶揄它，乌鸦的翅膀直接拍到了她的脑袋上。"我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 该死！连乌鸦都可以欺负我！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艾梵蒂诺里多的是寂静的地方，现在都出来到大街上了。总不能让我回去吧，再碰到希德科尔怎么办？ 在亚诺再一次试图拍她脑袋的时候，艾莉莎一把把它从肩膀上揪了下来，"还好你只是乌鸦，要是你是个人，不知道会讨厌多少倍。"艾莉莎揪着亚诺，一路走着，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无人的巷子。就在亚诺念动咒语的前一刻，她看见一个撑着伞的熟悉身影从巷口走过。还没来得及看清，一阵晕眩之后，她已经回到了城堡。 亚诺使劲从她手里挣脱出去，似乎还在为她刚才的话生闷气，兀自飞走了。而艾莉莎的脑海里始终盘旋着刚才那个身影。 不可能，她明明已经离开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53 就算是王子也要坚定立场 城堡里的一切还是一样，但艾莉莎突然对这样过于冷清的气氛觉得陌生了。长老正在花园里的树荫下和自己对弈。艾莉莎想他或许正在等着自己，于是就走了过去。 "哦，艾莉莎，玩儿够了吗？"末卡维长老的目光并没有从棋盘上移开。 "要我说实话吗？"艾莉莎眨了眨眼睛，"没有。我发现外面的东西都太好吃了。" "贪吃可是七宗罪之一哦。"长老顿了一顿，但没有得到艾莉莎的反驳，他终于抬起了头，然后笑了，"你的头发呢艾莉莎？出去一趟连以前的长发也觉得是累赘了？" 其实艾莉莎已经很久没有意识到头发的问题了，她撇了撇嘴，"那因为意外剪掉的。不过短发也不错，毕竟夏日已经来临了。" "那么，阿兰索？"拐弯抹角了这么久，长老最终还是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我想他会回来的。即便他还是要去面对自己的命运……" "是吗？"长老的眼神有一些飘忽，"我这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养大了这么两个儿子呢。" "那并不是您的错。只是他们选择了自己的命运而已。"艾莉莎低着头，轻声说道，她不想让长老看出她眼中的情绪，尽管正对着他依然可以被读出心思。 "那么你呢，你知道你的命运吗？"长老又拿起了棋子。只能自己和自己对弈真的是太寂寞的一件事。但整个城堡都没有人敢坐在他的对面。除了消失的莱彻子爵。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有些事都是注定的。任谁也改变不了。" 棋盘上的棋子摆偏了，但长老并没有把它放正，"我倒是很欢迎你成为我们的一员。但我想，那是永远都不可能的事。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事都是注定的，艾莉莎，如果你想要去改变，就尽全力去做。谁又能猜透结局呢？" "呼啦啦"，棋盘被长老掀翻，黑白色的棋子落了满地，刚才的棋局瞬间就被毁掉了。"如果不想面对困难的局面，就干脆毁了它。" 长老的话听得艾莉莎心里一颤，仿佛有什么隐匿很深的东西被触碰到了。她还想要弄个明白，长老已经走得很远了，他披上了黑色的斗篷遮挡阳光，他活过了千年的漫长岁月。他已经失去了最爱的人。 这是艾莉莎对他仅有不多的了解了。 似乎，末卡维家族的人，在爱情上，总有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霾。 艾莉莎想先去看看父亲。 詹朗　维安正百无聊赖地在大厅门口打盹，突然听到一声父亲，还以为是自己梦没醒，可是抬眼就看到了艾莉莎一脸笑容地站到了他面前。 "艾莉莎，你怎么回来了？"詹朗仔细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我失败了。莱彻子爵神出鬼没，我两次都只听到他的声音，根本没有见到他。所以就自己回来了，你不会生气吧？"艾莉莎正准备靠着父亲撒个娇，没料到詹朗脸色一变，神情突然严肃起来，还有些愠怒，吓得她赶紧躲到了一边。"怎么……怎么了嘛，本来就不是什么轻易能做到的事情，我没有完成不也很正常吗？"看到父亲把露出的尖牙收了回去，艾莉莎才稍稍放了心。 "你回来得不是时候。"詹朗小声念叨了一句，"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艾莉莎讪讪地离开了，她不明白父亲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也正是因为担心父亲，她才想要回到城堡里来的。如果这十年父亲都是带着苦衷度过，那么这一次他故意想要支走自己，就是因为他准备了十年，终于…… 一路上胡思乱想着，艾莉莎不知道自己撞到了什么东西上，她揉着脑袋后退两步，一脚踩空又差点摔倒，一只手将她拦腰扶了起来，手的主人正是她刚才撞到的那个东西。 "对不起，对不起！"艾莉莎赶紧道歉两次，抬头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金色的卷发披落在肩上，配着一双金色的耀眼眸子，还有一脸温柔似水的笑。艾莉莎觉得自己差一点就融化掉了。 "你好，我叫齐安　梵卓。" 艾莉莎还沉浸在对方的笑容里，不料他冷不防来了个自我介绍。"我叫艾莉莎　维安。"她木讷地回应了自己的名字，对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原来是维安管家的女儿吗？真是可爱～" 被人称赞可爱还真是十分难得的事，艾莉莎有些手足无措。不过……管家？父亲什么时候居然变成了末卡维家族的管家了吗？难道他把自己打发出去是为了不让自己在城堡里捣乱，好让他可以顺利升迁？艾莉莎在心里默默鄙视了一下自己的父亲，然后才想到，等等，刚才这个人说自己叫什么来着—— 齐安　梵卓。那不就是长老的死对头齐安家族的人吗？齐安家因为拥有着亲王的头衔所以长老可是一直受到压制呢。长老怎么会让齐安家族的人住到城堡里面来呢？ "你是梵卓家族的人，那么亲王他？"艾莉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即便眼前的人已经用他高贵的气质表明了身份了，她还是忍不住想听他说出来。 "是我父亲。"果然，拥有这样气质的人只能是王子了啊。可惜，就算是王子也和艾莉莎没有半毛钱关系，怎么说自己也是末卡维家族的人，立场要坚定一点才好。 "哦。"不温不火地淡淡回应了一句，艾莉莎就错身准备离开了。 "喂，你就不能表现得更惊讶一点吗？"齐安似乎很不满意她刚才给出的反应。 "不能，"艾莉莎丢个他一个坚定的背影，"我们可是不同家族的人。" "但你只是一个普通人。" "对，一个普通的仆人，属于末卡维家族。" "立场就这么坚定吗？" 艾莉莎从来不会低估吸血鬼的速度，就算她走出很远对方还是可以在一眨眼追上来。所以她又结结实实地撞到了王子殿下。"这回不是我的错了。"她倔强地抬头正好落入对方春水一样的眼眸。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54 我感兴趣的是领主之位 "所以，应该道歉的人是我啰？"齐安一直盯着艾莉莎，"可是没想到一个管家的女儿可以比我还傲慢。" "首先，我并不知道我的父亲已经是末卡维家族的管家了，因为这些日子我不在这里。其次，这不是傲慢，而是有礼貌地疏远。你很清楚你的身份，我也是。"艾莉莎不甘示弱，就算是王子又怎么样？还不是沾了亲王的光，亲王也不过比末卡维长老大那么一点点而已。称谓并不能证明什么。 何况，梵卓家族还想要争得卡特尔的领主之位。 "如果家族矛盾真像你想得那么深，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齐安反问她。 "我不知道。万一也只是因为长老一时好心收留呢？明明还有三个月时间，这么急不可耐吗？"距离一个世纪一更迭的领主选举还有三个月时间，如果真的找不回莱彻子爵，这个位置就要拱手相让了。那可是末卡维家族的最后一块王牌了，长老不会这么轻易认输，他大概还会找到其他人来争取的吧。 鉴于，他对寻找子爵的事情实在不能算是很上心。 "你是说领主之位？我可没有什么兴趣。我和妹妹不过是听说久未曾露面的阿兰索似乎又出现了，和她一起来看热闹而已。" 看热闹？阿兰索的热闹有什么好看的？"你们不会是想看诅咒实现吧？"这样长老都还没把你们打出去吗？ "名义上自然不能这么说。"齐安慵懒一笑，"我只说路过想要住上两天。你的长老自然不好拒绝。对啦，就是表面上的客气。" "那你们和阿兰索又有什么恩怨？" "三百年前，他为了逃婚才惹上那个人类。那个时候，他的未婚妻，正是我的妹妹，妮娜。"齐安说得连金色的眼眸里都泛滥出了笑意，不知道是有多想看到阿兰索和萨菲娜的结局。 "这就告诉你们，有些事情不能强求。" "是吗？那对于阿兰索而言是同一个道理哦。没有人可以强求他，他也没有能力去强求别人，对吧？"艾莉莎发现他还真是有些咄咄逼人。 "阿兰索不会轻易死掉的。他肯为一个人在黑暗中等待三百年，就足以证明他的爱。" "那，那个女子肯用三百年的时光消磨他，不也证明了自己的恨？" 没法谈下去了。"我刚回来，很累，先去休息了。"绕过齐安走了两步，发现对方还在身后盯着自己，她只好转身再补上两个字，"告退。"然后扬长而去。 她却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先去了莱彻子爵那里。她还想着自己离开的这些日子这里究竟有没有人打理。门居然是开着的，有个穿着华丽的少女站在里面。艾莉莎没有见过她，但刚才的经历已经告诉她这个女孩儿是谁了。 妮娜　梵卓。齐安的妹妹。亲王的女儿，也就是……一个公主。 本着与我无关的想法，艾莉莎正准备转身离开。 "艾莉莎　维安。来了却不打招呼似乎不太礼貌吧？"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分明都没有见过的啊。"不要那么惊讶。我和哥哥之间有着强烈的心灵感应，他刚才遇见你了。所以我自然会知道你是谁。" 原来是这样。心灵感应？那莱彻和阿兰索之间会有心灵感应吗？ 艾莉莎还是盯着妮娜半天吐不出一个字，要是称她公主似乎不会习惯。原本除了末卡维家族的人真的不习惯对别的家族纡尊降贵的。 "叫我妮娜就好。看你对哥哥的态度就知道你对末卡维家族有多么忠心了。这一点还真是很难得呢。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个房间原本归我打扫的。离开了这么久，所以想先看看这里。"既然身份什么的也明了了，艾莉莎也就不再拘束，径直进入了房间。"不过妮娜小姐你，和莱彻子爵很熟吗？" "不算吧。不过鉴于他的事迹在吸血鬼中穿得那么广，我倒是很崇拜他。毕竟天使和普通的人类并不是同一个级别。" 呃，怎么说，她也算是被阿兰索抛弃掉的未婚妻吧，一定会遭受到冷落和耻笑的吧？阿兰索真是的啊，得罪了一个想要看着他死去的女人。 "我想，过两天阿兰索会回来一趟。"犹豫着，艾莉莎还是说了出来，"那个时候或许你就可以看看他的最后一面了。" "我没兴趣。"妮娜轻描淡写。不过齐安可是说他是陪着你来的。"我真正感兴趣的，是领主之位。" 什么？！艾莉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历来领主之位虽说并不是没有女子继承，但为数实在是太少，更何况是卡特尔，整个布鲁诺省的中心，位置何其重要，就算会落到梵卓家族手里，也理应是齐安来继承才对啊。 "怎么，觉得我没有那个能力？"妮娜冷冷地笑了笑，"那个时候，末卡维长老放任自己的儿子离开，让我去承受奚落的眼光，还让自己的另一个儿子暗中去保护阿兰索。最后如何呢？" 艾莉莎知道她的确是来报仇雪恨的，不过并没有看着阿兰索死去那么简单，她想要夺取卡特尔的领主之位，让聚居在这里的末卡维家族失去最后的堡垒，让他们连落脚的地方都处于别人的管制下。 寄人篱下。 萨菲娜已经够恼火的了，没想到还有一个妮娜　梵卓。一旦末卡维家族岌岌可危，父亲的处境也会变得不好吧？还有莱彻子爵，就算从来没有真的见过面也有莫名其妙的牵挂。至于莱文肯定是不用担心了，他根本就不是末卡维家族的人。 这个时候想他做什么。艾莉莎狠狠地甩了甩脑袋。她知道自己留下了太多的谜团没有解开就这么匆匆离开了。除了担心父亲之外，她也需要时间先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可以真的去面对莱文　。 梅笙说过他们一定会再见。自己就还没有真的从漩涡之中摆脱出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55 黑暗 “说起来，你应该并没有见过莱彻吧？”早在她和哥哥碰面的时候，妮娜就已经知道她只是个人类了。以她的年纪，莱彻离开的时候她还没有出生呢。 “是。虽然这么说，但这个房间一直都归我打扫的。好在并没有主人，所以我一般都乐得清闲。”艾莉莎环顾了一周，心里还隐隐担心着会不会有人发现她打碎了花瓶。 “他是个不错的人，就是太过痴妄了。守护天使虽然等级不高，但也并非是他一个吸血鬼可以去奢望的。”妮娜说完就转了身，“我想你需要把这里再收拾一下。我一开门就看到了漂浮的尘埃呢。” “我会的。”目送着妮娜出去，艾莉莎立刻就跑到了角落里，爬上了阁楼。阁楼里依旧是满满的灰尘，窗口看出去就是匹尔斯山，还是被积雪覆盖着，不过已经薄了很多。艾莉莎呆呆地看着，想着长老到底会不会有其他的打算。他真的期待着莱彻子爵能回来吗？想到克林特的话，要是天使嘉丽尔做的真的只是一个缓兵之计，希望三百年的岁月可以抹平莱彻对她的爱意。 那么…… 艾莉莎摇摇头，从台阶上下去，准备收拾房间。 扫帚刚刚拿在手上，外面就传来了父亲的声音，“艾莉莎，你在哪儿？” 她把扫帚一放跑出去，“怎么了？” “我以为你会回房间休息的，怎么到这里来了。”詹朗看起来满脸焦急。 “怎么了，我不过是做做我的工作而已。”艾莉莎真是不理解父亲为什么老是一副神叨叨的样子，都坐到管家的位置了，还担心自己会拉他的后腿吗？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遇见了梵卓家族的人，一定要避开，知道吗？长老并没有那么欢迎他们，你也要清楚自己的身份。” 原来是来警告自己的，“我记住了。”艾莉莎摆了摆手就要走开，詹朗还在她身后叮嘱，“一定不要和他们走得太近。” “都说知道啦。” 一回到自己的房间，艾莉莎就躺到了床上。完全不去理会漂浮着的尘埃。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起身，把自己的行李全数倒在了床上。幻镜落在了脚边，莱彻子爵的照片从里面跌落出来。明明知道自己找不到，干吗还特意给她一张照片呢？ 至于幻镜，听说一开始就在自己身上，这未见也太诡异了一点。从小就被母亲告知是收养的孩子，自己却没有一分钟去追究自己的真实身份。幻镜可以告诉她吗？ 艾莉莎狠了狠心，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血快要滴落的时候，她突然想起那天莱文试图帮他止血，但弄巧成拙的事。幻镜的镜面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艾莉莎的血落上去，在镜面上划过，最后消失不见。而后镜面开始闪烁起来，出现了一副奇怪的画面。 碧蓝色的天空，周围却悬浮着几朵乌云，艾莉莎看到小小的自己的手掌在眼前挥舞着，有个声音在耳边，却什么都听不清楚，一片羽毛从天空飘落下来，落在了艾莉莎的手臂上。 她的手臂上有个胎记，正是一片羽毛的模样。不会就是这么来的吧？随后镜面一黑，再也没有任何画面。艾莉莎用手指轻轻擦拭了镜面，也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堕入了黑暗一样，再也没有办法恢复过来。 到底是什么意思？凯文教授说过，幻镜可以看过一个人的一生。她也从幻镜里看过萨菲娜的一生，为什么自己的会是一片黑暗？她明明都活到十七岁了。怎么会从出生后就是黑暗呢？ 等了很久，镜面都再也没有反应，艾莉莎只好把它收起来，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 醒来的时候正是傍晚，橘色的夕阳光芒落在窗口。窗户是艾莉莎自己凿的洞，她恨透了吸血鬼居住的地方连阳光都难见到。而艾莉莎更喜欢直接从窗户爬到外面去，避免了走门还要绕一个大弯。 不过就在她打开窗帘的瞬间，发现外面闪耀着的不止是夕阳，还有一个人的金色长发和金色眼瞳。 “原来你住在这里。”金发美人扬唇笑了笑，帮着艾莉莎把半开着的窗户打开了，“你好像想从这里出来。真是个还注意。你这么懒还没有被长老惩罚吗？” 艾莉莎挥手示意让他闪到一边去，然后从窗口跳出去，用最快的速度跑开。不过她心里很清楚自己跑不过吸血鬼。但齐安也不一定会追上来吧？跑到餐厅门口的时候，艾莉莎已经累得快要趴下了，她蹲下来，头顶的光被一个身影遮盖。 “我还以为你要躲我呢，原来是太饿了吗？我看你是真的不适合成为吸血鬼，因为你本身就是饿鬼了。” 艾莉莎扒着门站起来，不过她的头顶只能够着齐安的下巴，一点气势上的优势都没有。“我从来都没想过成为吸血鬼。就算父亲是，那也只是他的选择。我享受做一个人类。别以为吸血鬼多了不起，还不是被猎人追杀。你们的弱点可是一点也不少。” 话一说完，艾莉莎就看到了长老。他怎么会在餐厅里面。吸血鬼可是不需要“正常”进食的。自己刚才的那番话是对于整个吸血鬼族群的蔑视诶。虽然只是因为齐安惹到了她，要是被长老听到了就糟糕了。 好在长老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就走了。艾莉莎长舒一口气之后跑进了餐厅，没什么可吃的了，就算是有吃的，她的嘴也已经因为出去这么些天变刁了。 如果莱文说他是末卡维家族的厨师自己说不定还可以原谅他。艾莉莎味同嚼蜡地嚼着餐盘里的东西，眼睛不时瞟向餐厅外站着的那个人。既然都不肯纡尊降贵地进来。站在门口又算是什么意思。是在等自己？ 难道，他也饿了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56 阿兰索回到城堡 原本就难吃的饭菜因为艾莉莎的想法变得更难以下咽。她想着自己或许可以趁着齐安不注意瞧瞧跑掉。不过，怎么说也跑不过吧。还不如…… 艾莉莎放下餐盘走了出去。无视了齐安。 “喂！”果然被叫住了。 “你的伤口愈合得真快。”齐安看着她的手指，不久之前艾莉莎刚刚在那儿咬出了一个小口。吸血鬼对于血腥味的敏感真是不能忽视。上次莱文的事已经是一个教训了。 “对了，你认识一个叫莱文的人吗？”艾莉莎想要转移话题，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扯到了莱文。 “莱文？”齐安满脸疑惑，看来是真的不认识了。“他有什么来头吗？” “大概就只是一个不重要的角色吧。”这么多的疑问突然就堵在了心里，艾莉莎呆立着，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不重要你为什么要提。分明对你来说很重要啊。”齐安乜斜着眼光看她，金色的瞳仁里满满都是促狭。 “那也与你无关。”艾莉莎看到父亲从远处走了过来，“我可是被警告过要离你们远点。先走啦！”对着齐安做了个鬼脸，艾莉莎就跑开了。 回到房间，掀开枕头，发现幻镜依然是一片黑暗。她有些无措了，自己的血究竟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还是自己的来历身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她并不是没有问过詹朗　维安，父亲每次都是一样的答案，他就是在埋葬自己女儿回来的路上遇见了被放在城堡门口的艾莉莎，她没有哭闹，只是不停挥舞着自己的双手，像是在和谁告别。 拉起衣袖，艾莉莎看着手臂上类似一片羽毛的那个纹路。其实并不是疤痕一样的触感，更像是肌肤原本的一部分，问过父亲太多次，艾莉莎知道她已经不太可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答案了。而现在，连幻镜也不能给他答案。 睡得正迷糊的时候，艾莉莎听到外面一阵骚乱。她爬起来打开了窗户，一片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她只好从窗口爬出去，跑到大厅门口的院子里。在那儿，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是两个。阿兰索回来了。带他回来的，是莱文。 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再见，艾莉莎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讽刺。她觉得自己明明是想要离开的，可她的眼光就是停留在莱文脸上，怎么也移不开。 “这就是你说的莱文了吧。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金发随风都飘到了自己脸颊上，因为痒，艾莉莎伸手去挠了挠。又偏头去看齐安，“可是你见过不怕阳光的吸血鬼吗？” “嗯？”齐安低下头和艾莉莎对视，他的金色眼瞳总是特别耀眼，晚上更是如此，让她不由得想到梅笙的眼睛。 “就是可以大摇大摆在阳光下走动的吸血鬼啊。”艾莉莎不自觉扬起的笑容让齐安蹙了眉。 “的确是，没有见过。”齐安转头去打量莱文，莱文只是看着赶来的长老，面色如常。 “父亲。”即便看不到，阿兰索依旧可以感受到自己父亲的接近，他微微俯了身去行礼，却被长老一掌狠狠地打倒在地，嘴角都渗出血来。 长老的脸上像是结了一层冰霜，艾莉莎料到过长老会有这样的反应。爱至深则会责之切。成为背叛者就是整个家族的负担，阿兰索心里再清楚不过，但他还是那样做了。他理应接受惩罚。 莱文也没有过去扶起他，阿兰索自己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了。“我以为艾莉莎只是开玩笑，没想过你真的还会回来。三百年的时间，你背叛整个家族，抛弃整个家族！”长老没有再说下去，他甚至都没有再去看阿兰索。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道歉。而且，我就快，就快连我叫什么都忘记了。所以我才会回来一趟，我……” “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长老的情绪总算是平复了一些。三百年的等待，一个背叛者的回归能算得了什么呢？“你是谁？”他看着站在一边的莱文。 你是谁？这句话也是艾莉莎一直一直想要得到的答案，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掌。“不要那么紧张，我看长老不会为难他的。大不了你告诉长老他是你喜欢的人嘛。”齐安察觉到艾莉莎的表现，低头到她耳边嘲笑她。 “我才不会喜欢一个骗子呢。”艾莉莎说得恶狠狠，手掌却并没有松开。 “原来是个骗子啊。”齐安正好撞上莱文看过来的目光，眼中换上一丝玩味。 “我谁也不是。” “这个答案。要么是叛逃者，要么……”长老脸色一变，似乎是洞察到了什么，“要把阿兰索带回来应该很不容易吧？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 “长老请说。” “你再把他带回去吧。从他离开城堡，决定叛逃末卡维家族开始，他就已经不再是我的儿子了。他没有必要回来，我也没有必要留下他。” “长老，你一开始不是这么说的！”艾莉莎冲出去，跑到阿兰索身边，“你明明很关心他，到了现在为什么非要这么说不可？”在给自己的信件里，还称是“另一个儿子”，现在翻脸不认了？长老的心才是海底针吧！活了千年真是让人怎么都看不透！ “艾莉莎，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女儿突然跑出去把詹朗吓了一跳，他想把女儿拉回来，又不敢轻易上前去。就那么在一边踌躇着。 “我的确让你看着点儿他，也很欣慰你的确做到了，但是艾莉莎，就连我也没有办法破解诅咒，否则我怎么会让他在黑暗中度过三百年。”一向冷傲的长老忽然软下语气，他闭上眼睛，负手转身离去。 留下一院子的人面面相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57 束缚 长老竟然会就这么离开。是因为失去了太久，所以才会觉得不真实甚至心里更加失落。还是因为，知道阿兰素就算回来了自己也没办法救他，干脆让自己现在就躲得远一点？ 艾莉莎走到阿兰索身边，还没开口，却见到对方摇了摇头，“什么都不用说了，艾莉莎。我不后悔我回来。我知道父亲他只是……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会一个人承担的。” 长老让她留意阿兰索，证明他的心里的确还是爱着自己的儿子的，但他并不想看到阿兰索回来。虽然白天自己回到城堡的时候，他还说着什么“如果想要改变，就尽全力去做”这样的话。三百年间他自己肯定没有少去尝试吧？要怎么说呢，命数就是命数，有的时候是真的改变不了的。 “可是阿兰索，虽然长老嘴上说了不欢迎你的话，你也应该清楚他的心思，就留下来两天吧。虽然三百年不是两天就可以弥补的。但是你……” “对啊，阿兰索，求生的意志要很强才会有机会活下来哦。”艾莉莎根本没有注意到齐安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身边，还搭腔说话。 阿兰索紧紧皱住了眉头，似乎是在努力回想这个声音属于谁。齐安面露失望，“看来你现在只记得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了。阿兰索。三百年前你离开后我们就没再见过，没想到你真的变成了这副鬼样。” “哥哥，舌头可不要太毒，对于就快要死去的同类还是要宽容一点比较好。”妮娜站在房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热闹。 “什么时候梵卓家族的人也受到欢迎了吗？”莱文一脸嫌弃的样子，梵卓兄妹齐齐挑了眉看向他，同时开口，“没你说话的份吧，来历不明的家伙。” 阿兰索知道莱文是在给自己提示，免得让他更加难堪。莱文怎么会认识梵卓家族的人他已经不想去追问了。于一个充满疑问的人而言，多一个又何妨。只是……眼前的应该是齐安　梵卓和妮娜　梵卓吧？他们怎么会出现在末卡维家族的地盘上呢？难道只是来看热闹的吗？三百年前，自己恰好就是为了躲避和妮娜的联姻才会离开这里。 才会遇见萨菲娜的。 “你好像知道我是谁了。”妮娜在房顶上大笑起来，“阿兰索，这三百年你过得很辛苦吧？有的时候会不会忍不住去想，要是我当初没有离开该有多好？我到底是有哪一点配不上你，让你宁肯去爱一个人类，宁肯面对一个诅咒也不愿回头？” “妮娜，并不是相不相配的问题，而是我讨厌被束缚的感觉，我的事情不能总是由父亲作主，由家族的利益做主。所以，我一刻都没有后悔过离开。我只后悔……后悔我没有走得远一点，像一个真正的叛逃者那样连布鲁诺都不再踏进一步。我只是后悔，那天我选择了萨菲娜作为我离开的借口。”却从来没有想过那会是自己人生的另一个束缚，而这次的束缚，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你还是那个样子，就算你几乎忘记了我，忘记了曾经的一切，你的脾气都没有变。好吧，三百年前我就已经对你认输了，现在也一样。你的破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妮娜潇洒地甩了甩头发，和齐安一样的金色卷发，也有和齐安一样的金色眼瞳。但在艾莉莎看来，她比齐安要可怕多了。 是因为她关于领主之位的那番话？所以啊，恨就是恨，嘴上再宽容也没有办法浇灭心里的恨意。 “我终究会忘记一切只记得萨菲娜的。显然她只是比意料之中早苏醒了一些日子而已。”阿兰索自言自语。 妮娜没有再说话，消失在了屋顶上。齐安追了过去，不知道心灵感应这么强的两个人是不是真的需要面对面的交流。不过那不重要了，围观的人早就在长老离开后散去了。现在只剩下三个。 艾莉莎，阿兰索，莱文。 “阿兰索，你……”话才刚刚出口就又被阿兰索打断了，艾莉莎觉得自己今天都没有办法好好说话了。 “你听到了父亲说的话了，艾莉莎。很感谢你劝我要回来一趟，虽然我连父亲都看不到一眼，我还是很高兴可以听到他再训斥我一次。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他都不会再有机会了。我当然要比你更清楚父亲对我的爱。他研究了那么久破除诅咒的形式，大概真的能行的只有一个办法，你知道的吧？” 艾莉莎本来想回答当然不知道了。可是一边的莱文神色忧伤地看了她一眼，开口道，“破除诅咒最有效的办法，自然是杀了立下诅咒的那个人。” 艾莉莎豁然，她从来没有去想这个方法，大概是因为，她一直都知道，阿兰索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那样做。他甚至宁愿自己受苦，都不要诅咒被破除，害怕萨菲娜会沉睡下去。真是一个……傻子呢。而长老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与其让阿兰索活着承受失去萨菲娜的痛苦，倒不如让他就死在她手上，他或许还会安然一些。 “所以前天，你们是受到了萨菲娜的袭击，对吗？”话问出口，艾莉莎把事情在脑袋里再穿了穿，发现了一些不对的地方。 在房间发现那幅天使图的时候，她一度以为和莱文在一起的是天使嘉丽尔，可是现在看来，应该是阿兰索才对。他把阿兰索接回了公寓里，就藏在他楼上的房间里。所以萨菲娜前来寻人的时候，阿兰索正在房间！ 所以莱文是为了保护阿兰索才会让自己受到威胁？可是，他在和萨菲娜打斗的时候也没有让她进入自己的房间，一方面可以说是在保护房间里的阿兰索，因为两人一旦见面诅咒就会兑现。而另一方面，似乎还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在阿兰索到来之前，他阻止自己进入房间的理由是什么呢？因为墙上的天使图？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58 天使之泪 不过艾莉莎并不敢贸然去询问莱文关于天使图的事。眼前需要解决的事情还很多，而且……莱澈子爵的事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她没有必要还想着和他有关的事。对，才没有必要！ 而且，她现在应该对莱文充满警惕和怀疑才对。 原本艾莉莎问的是阿兰索，不过莱文回答了，“是。就在你离开以后，　萨菲娜找到了我们。很抱歉我没有告诉你我把阿兰索带回来了……” “不需要道歉。反正，我根本就不了解你。”艾莉莎直接打断了莱文的道歉，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她仍然看着阿兰索。“阿兰索，算我求你了，你就留下来两天吧，之后你想要干什么，没有人会管的。”艾莉莎知道现在对于他而言，城堡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等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吐出了这个字，“好。” 鉴于阿兰索的房间已经被封闭了三百年，艾莉莎只能让他住到自己哥哥的房间里去。“这里我刚刚打扫过，虽然你看不见，但放心比你三百年来住过的任何地方都要好。”话出口艾莉莎才觉得有些不妥，她打发了其他人带莱文去客房休息。现在，算是她和阿兰索第一次独自相处。 要是不算最开始那场不愉快的见面的话。 “阿兰索，我一直都想问你，我听到的那些传闻，是不是真相。关于你的故事，我是从梅笙那里听来的。我想听听你说。” “你听到的，就是故事的全部了。我就是那么一个自私懦弱的人。”阿兰素在床边坐下来，满脸都是疲惫。 “我可是准备相信你的。”艾莉莎走到了门口，“不过既然事已至此，你不想说，我也没有办法强求不是？你好好休息吧，明天长老会见你的。” 艾莉莎开门出去，天色依旧漆黑如墨，不过有人的金色长发还是十分耀眼。“你在偷听我和阿兰索谈话？” 齐安原本就没有准备躲藏，反倒是对着艾莉莎大大方方地笑了，“我哪里算是偷听了？我明明站得这么远，不要冤枉人哦。” “以你们的本事，还需要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吗？”艾莉莎白了他一眼，准备走回自己的房间。 “你为什么相信他？” 才踏出两步，刚才不承认偷听的人就发了话。“我就是相信他。我也相信自己的感觉。而且，阿兰索的事情似乎和你没有关系吧，正如你先前所说的一样，殿下？” 齐安的笑容从嘴角蔓延到了眼角，“天哪，听你这么称呼我实在是甜蜜。我也没觉得阿兰索是个坏人，不过，你知道我和妮娜之间的感应，那个时候她的痛苦可是让我都难受了三个月呢。所以如果妮娜不原谅他，我也没有办法原谅他。” “可惜，阿兰索不需要你们的原谅了。” 从窗户回到房间的时候，艾莉莎被里面的人影吓得差点又从窗户爬回去。她摸索着开了灯，果然是莱文。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房间？” “气味追踪。” “……那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这么不欢迎我？” “你没有任何理由被欢迎。”好在莱文只是站在门边，她床上的东西都还保存完好地没有动。幻镜应该还在枕头底下待着，只是不知道那上面是不是还是一片漆黑。 “你讨厌我了？”莱文蓝宝石一样的眼睛里透着些许哀伤。艾莉莎静静地看着，想着第一天的自己还觉得那双眼睛有着无法抵挡的魅力。 所以才会轻易相信了他所有的谎言，所以才会被他抛下仍旧觉得无所谓，所以才会…… “我一直都讨厌你，莱文。从第一天开始。你真的没有办法不让人讨厌。” “可你要是真那么讨厌吸血鬼，你为什么还要回城堡，你回来不过半天的时间，就已经迷恋上那个王子了？” 艾莉莎有些怒不可遏，她走到莱文靠着的门边，把他拉开，打开门，“听着，我并不讨厌吸血鬼。毕竟我父亲是其中一员。我只是讨厌骗子。现在的我，已经不再相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了。还有，至于齐安，他是王子，我喜欢他的贵族气质又怎么了？我很肤浅，所以，你还是……” “你是不是去过我的房间？” 艾莉莎一愣，她早该想到莱文迟早会来问这个的。“是。我想我没有必要再听一个骗子的话。如果你是想问你墙上的那幅画怎么了，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在那儿休息，然后那幅画就自己开始消融了。我没有搞什么破坏，还有，天使的那滴眼泪我收在了一个小玻璃瓶里，不过那天我离开结界时摔倒了，玻璃瓶掉在里面了。如果你想要就自己回去找。我说完了，你走吧。” “等等，什么天使之泪？”莱文看起来很迷惑，他拉住艾莉莎准备把他推出去的手，“你什么意思？” “你的那幅天使图不是哭泣的天使吗？她的眼角有一滴泪，刚好滴落在我手上，本来是朱砂的红色，可是不一会儿就变得澄明了，我想它或许会有什么用处，所以我把它放进了一个玻璃瓶里了。” “嘉丽尔她，回来了吗？”话还没有落音，莱文已经如同风一样离开了。 果然，只有那个人，只有那个名字可以打动他。 艾莉莎锁好了门窗，从枕头地下扒出了幻镜，镜面已经不是黑色了，而是一大片的白色，并不是白云，而是洁白的翅膀，天使的翅膀。艾莉莎还没能看得仔细，已经消失了。恢复成了普通的镜面。 到底是怎么回事？艾莉莎觉得自己手臂上的胎记在隐隐作痛。她憎恨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要是她一开始没有那么贪玩，不出城堡，就不会惹上这一切了。可，如果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她的脚步早就已经踏在命运的齿轮之上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59 消失的泪滴 艾莉莎在房间里一直待到天色大亮父亲来敲门。她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跑去开门。父亲还是如同昨天一样忧心忡忡的。到底有什么事可以这么烦恼？ “艾莉莎，等会儿阿兰索离开的时候，我会向长老说明让你送他出去。” “什么？可我才回来啊，而且我的任务也已经结束了，我就想回城堡好好休息。我不想再……”艾莉莎觉得十分不解，自己回来父亲不但一点都不高兴，现在又要把自己推出去，“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你完全可以说给我听的。”原本要说出口的是“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但艾丽莎觉得那语气太重了一点。 詹朗的神色一变，“总之，你要相信我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虽然你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是十几年来我也不曾亏待过你。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变成吸血鬼的事情耿耿于怀。我希望……希望你可以明白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只是……又不能告诉你的原因。” 不能说的原因吗？艾莉莎垂下了眼睑，她想着自从母亲过世，已经过去了十年，这十年到底是怎样活过来的，艾莉莎自己也理不清了。她只是盲目地在城堡中做着一些活计打发了这么多的时间。 她只是一个替代者，替代他们死去的女儿，却又得不到他们所有的爱。 这下艾莉莎知道，父亲绝对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了，可能已经瞒了很久很久了。她觉得自己更加不能离开城堡了。但对于父亲现在的恳求，她只能是答应下来。“如果长老肯放我走，我就离开。” 她看到詹朗眼中燃起的一丝微弱光线。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那称作是欣慰。 只有自己“离开”了，才会明白父亲究竟想要做什么吧？ 一面是阿兰索和萨菲娜的事，一面又是自己的父亲，艾莉莎觉得自己有些心力交瘁。她送走了父亲，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来。迷迷糊糊就进入到梦境中去。 很奇怪，艾莉莎走在满是迷雾的森林之中，心里万分清楚这是自己的梦境。可她掐了掐胳膊却感觉到了疼痛。怎么……回事？好像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境地里。 突然间，她觉得这个森林有些熟悉，就在迷雾之中没有目的地奔跑起来，不知道跑了多久，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就要耗尽了，她看到了一座小木屋。似乎就是希德科尔和克林特居住的那个小木屋。于是艾莉莎支撑着跑过去拍门。 有雷声落在耳边，巨大的声响刺痛耳膜，接着是闪电，一下下击在艾莉莎身边，她吓得蹲下了身子，拍门的手也已经瘫软下来。根本就没有人开门。 她把脸埋到膝盖里，瓢泼的雨水顷刻间把她淋成了一个雨人儿。雨水打在她娇小的身躯上，十分疼痛。她期待着自己可以马上醒来，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看着关闭的木门，一遍又一遍轻声地呢喃着希德科尔的名字。 可是骑士并没有出现。 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覆上自己的肩膀时，雨已经停了。艾莉莎觉得自己狼狈极了。全身都被淋得湿哒哒的，像是浸过水的蘑菇一样蹲在那里。她回过头去想要看清那份温暖的来源，心里还想着是不是房子的主人终于回来了，嘴上不由自主地喊着，“希德科尔，我等你好久了。” 可是，伴着雨后稀薄的阳光她对上的却是一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莱文？”艾莉莎一惊，瞬间像是坠入了云端，再落下，等她努力地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房间里，身边的人，的确是莱文。她不由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呼~我以为我会被困在梦里再也醒不来了。” “怎么，梦见希德科尔就不想再醒来了？”莱文一张脸拉得很长，双手虽然还是握着她的肩膀，但力度明显比刚才小多了，凝聚的温暖也在一点点散去。 “要你管！”艾莉莎一把把他推开，才发觉有些不对劲，“我的门窗都是锁好的，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的本事还要一样一样报给你听？”莱文挑眉，他明显还因为刚才自己把他当成希德科尔失望来着。 有什么好失望的。艾莉莎在心里默默地说着。“对了，你找到那个瓶子了吗？” “找到了，不过是空的。”莱文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瓶子，艾莉莎拿过来看了看，翻了个白眼。 “哪里是空的，天使之泪明明就在里面嘛！”她把玻璃瓶拿到莱文眼前，用手指了指瓶底那颗珍珠一样的透明眼泪。 莱文又仔细地看了看，可是他还是没能看出任何东西的存在，目光反倒透过玻璃瓶全数落在了艾莉莎身上，她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你傻啊，这个都看不到”，他不由得笑了笑，但还是摇头，“真的什么都没有，你确定瓶子里面有东西，而不是再耍我？” “你真的看不到？”艾莉莎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干脆把瓶口打开，把那滴眼泪小心翼翼地倒在了手心里，然后握住莱文的手，让他触摸自己手心的那颗珍珠般的眼泪。不过莱文的手直接穿过了那滴眼泪落到了自己的手心上。“诶？怎么会？明明就可以看到的啊，一滴眼泪，透明的，像是珍珠一样不会散开。你真的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吗？” 被艾莉莎抓着手，莱文有些不自在，面对着艾莉莎认真的询问，他满脑子都是“手是不是该拿开了”这样的问题。艾莉莎的手是冰凉的，看来她还没有完全从那场梦带来的惊吓中回转过来。可是……从自己进到房间开始，她就一直呢喃着希德科尔四个字，就算是自己为了叫醒她握住了她的肩膀，她在迷蒙的梦境之中感受到的依然是希德科尔。 他把那种失落赶到了一边去。对着艾莉莎空荡荡的手心摇了摇头，顺便把手抽了回来，“我真的看不到你所谓的天使之泪。” “难道，因为我是发现者，所以只有我可以看到？”艾莉莎把泪滴小心翼翼地装回了瓶子里。 “也许吧。”莱文点头，对他而言玻璃瓶里仍旧是空无一物，但从艾莉莎认真的表情来看他又不能否认那滴眼泪的存在。 难道是嘉丽尔想要通过艾莉莎传递消息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60 真相 艾莉莎把玻璃瓶还给了莱文，“你的东西还是拿回去吧，我没有兴趣。” “没有兴趣你怎么会把它保存下来？”莱文反问她，“而且，你当时并不是想把它交给我吧，因为你摔倒了才会被遗落在结界里，不是吗？” “是又怎么样？总之，我现在还给你了，你该高兴了？莱文先生？那么，现在请你出去吧！”艾莉莎开了门，自己先走了出去。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外面阳光明媚，几乎没有什么人活动。艾莉莎突然想起阿兰索来，急匆匆地跑到了莱彻的房间。 阿兰索没有在里面。 “难道走了吗？”正在喃喃自语的时候，艾莉莎听到阁楼上有些动静，爬上去一看，阿兰索果然就在那里。他在窗前坐着，完全没有顾忌落到身上的灰尘，大概是……看不到的原因吧？ “阿兰索？” “我记得，哥哥的阁楼里，可以看到匹尔斯山吧？那里一定还是白雪覆盖的样子吧？”他没有回头。艾莉莎走过去，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 “当然了，匹尔斯山上的雪可是亘古存在的。”艾莉莎注意到了慢慢移过来的阳光，“我们还是下去吧，长老可能想要见你。” “是吗？在说了那么决绝的话以后？” “如果你觉得你离开的三百年里长老什么都没有做的话，那你真的不配是末卡维家族的人吧？” “我……知道。”如果不知道，他现在也不会在这里。 可是见了面能说什么呢？ 艾莉莎撑着伞把阿兰索带到了末卡维长老下棋的地方，并且让他坐到了长老的对面。 “艾莉莎，你想让一个瞎子陪我下棋吗？”末卡维长老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儿子，那双因为诅咒而无法看见的眼睛因为他的话紧紧闭上了。“我曾经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因为清楚你不想见我，所以我根本就没有出去找你。我知道迟早有一天我会失去你，失去莱彻，我已经活了太长的时间，长到你们都觉得我已经失去了感情，不会再觉得悲伤了。” “父亲……” “我并不是没有机会杀了萨菲娜，在她和你定下诅咒的时候，我就已经准备杀了她。三百年的时间何其长久，我想你一定会忘记她，就如我曾经觉得莱彻会放下一样。但我没有出手，诅咒破灭你一定会感受到。所以……我以为等会带来转机。但是，你和莱彻都一样固执。”说着话，长老仍旧没有停下手中的棋局。最后，自己赢了自己，也输给了自己。 “谢谢你还肯回来看我。或许直到末卡维家族都覆灭我还是等不到莱彻吧。”长老起身，黑色的斗篷套在身上，走入了阳光里。 “他会回来的。哥哥答应过我他一定会回来的。” 长老的身影顿了一顿，“希望如此吧。” 再无多言。 “我想我没有必要再躲着萨菲娜了，但是……如你所言，艾莉莎，你看到的并不是故事的全部。我……萨菲娜会染上瘟疫并不是因为我，但我的确还是很愧疚没有阻止这一切，我明明有感应到异常的力量，可因为我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萨菲娜的身上，并没有发现那就是腐镯——疾病之源。直到瘟疫蔓延开来，我才开始寻找腐镯的下落，可我还没找到，萨菲娜就已经染病了。” “你是说，腐镯？”在和凯文教授搜寻跟幻镜相关的资料时，艾莉莎对于血族的十三圣器也有了一些了解，其中一样便是腐镯，传闻它是疾病之源，有它出现的地方就会有疾病诞生。“但是谁会拿着腐镯出来捣乱呢，而且那东西一出现就会带来死亡。” “我也不清楚……” “既然萨菲娜会染上瘟疫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为什么不和她说清楚，为什么还要承认呢？” “你觉得她会相信我？” 艾莉莎一愣，是啊，当时就连自己也觉得梅笙说的就是真相，听起来是那么顺理成章，那么天衣无缝，换做是任何人，都会怀疑阿兰索吧。“可是你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不觉得会很沉重吗？” “所以我才想要解脱，我等了三百年了，才等到萨菲娜给我这个解脱。” 艾莉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分明就不是自己的错，却一定要由自己承担下来才觉得安心。不能说自己无法理解，只是那种不能帮上任何忙，只能做一个旁观者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 “如果是你心甘情愿的，我也没有办法再出手阻止。待会儿我父亲可能会让我送你离开城堡，我会送你出去，但剩下的路，莱文会陪你走。我很担心我父亲现在的状况，所以我会偷偷回到城堡里暗中观察他的情况。” “嗯？你是说，你父亲想要你离开，而你不想？” “对。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总之，现在不管是你的事，还是莱彻的事，亦或是莱文的事，都和我不再有任何关系了。我本来就不应该卷入这一切自找麻烦。” “艾莉莎？” “没什么。”面对阿兰索略带关切的声音她抱歉地一笑，“反正很快你就不会再记得我了。” “也对。不过想想觉得很可惜呢。要不是有你和……莱文出现，我现在已经不会在这里了。我原本觉得对父亲有太多的亏欠，所以一直以来都不敢回来。我知道我不管做什么他都会原谅我。还好他还有哥哥。” “你觉得，莱彻子爵还会回来？” “当然，哥哥一定会回来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61 对父亲的怀疑 果然如父亲所说的一样，长老让她送阿兰索离开城堡。 艾莉莎看到父亲眼中如释重负的样子，心里的担忧不免又加深了一层。和阿兰索一起走出城堡时，莱文正在外面等着，艾莉莎把阿兰索交给他。“阿兰索，尽快忘记我好了，我也会尽快忘记你的。” “你不是要一起离开吗？”莱文看着艾莉莎转身，拉住她的手腕。 “干嘛？”艾莉莎轻轻甩开了，“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去见证一件既定要发生的事，我也没有力气去阻止了，我现在有我所要担心的事情。” “艾莉莎？你是说你要偷偷留下来？是梅笙又在找你麻烦吗？” “我的事情和你似乎没有关系吧，莱文先生。天使之泪我也已经还给你了。现在是你对我有亏欠，而我已经决定不追究了。我只请你，拜托你，最后好好照顾阿兰索。如果他和萨菲那的事情是注定没有转机的话。”艾莉莎说完就走向了另一个方向，她知道那里有一条路可以通向匹尔斯山，她可以先去那里看一看雪景，等父亲不会再怀疑自己已经离开的时候再回到城堡里去。 “艾莉莎，我想，我不会忘记你的。”身后传来阿兰索有些虚弱的声音，艾莉莎只能在心里笑笑，“那就谢谢你了。” “是我应该谢谢你一直在帮忙。” 艾莉莎没有回答，她已经走过了转弯，不再能看到那两个人了。 不要觉得不舍啊，艾莉莎。他们原本都是和你的人生没有任何交集的。只是……只是不知道命运为什么会做这样的牵引而已，现在一切都快要结束了。等到阿兰索的诅咒兑现，他就会彻底地消失了，至于莱文的身份，也没有什么好追究的。就当他也是一个叛逃者不就好了吗？就像是马蒂尔达一样。 马蒂尔达……自己回来的那一天，看到的那个撑伞的人……究竟是不是她呢？ 一路向着，沿着小路就已经走到了匹尔斯山的半山腰上。这里并不冷，却没有正常盛放的鲜花也没有长得蓬勃的野草。抬眼就能看到皑皑的白雪，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艾莉莎闭上眼睛深呼吸，有些冰凉的气体侵入肺叶，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你没事吧？”略带关切的语气来自一个熟悉的声音。金色的长发还有金色的瞳仁，笑得无害仿佛可以和白雪融在一起。 刚才这里明明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东西存在的，不过吸血鬼的速度从来都不能小觑的不是吗？“没事……”心虚地回应了一句，心里却是糟糕透了，还没能偷偷溜回城堡就已经被发现踪迹了，怎么想也不是一件好事。 其实一开始就觉得自己的做法很愚蠢。毕竟就算父亲发现不了，长老也不可能没有察觉。可是实在是太过于担心父亲的情况，让她不得不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来。 “你为什么要偷偷留下来？我以为你会恨不得和那个莱文离开呢。”齐安仗着身高优势拍了拍她的头，“看来你也没那么喜欢他嘛，或者说，你喜欢的另有其人？” 艾莉莎实在是不想理他，可是又不得不拜托他不要把自己留下来这件事说出去。“我留下来有我的原因。你就当没有看到我好吗？” “我当然可以装作没有看到你啊。可是你不会觉得你可以骗过长老吧？所以啊，要是你告诉我原因，我有兴趣的话，说不定还可因帮你呢。” 艾莉莎有些犹豫。毕竟自己眼前的人是梵卓家族的人，末卡维家族可是上千年的死对头。 “不想说也没关系。”齐安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看得出你对我心存芥蒂，作为一个王子虽然也不是到哪里都可以受到欢迎，但是被人类这样敌对还真是罕见。真是伤心。” “我只是……担心我父亲的情况而已。他最近总是想用各种方法让我离开城堡，我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我甚至都不敢去猜。我怕自己会猜到。”十年来那个心结一直都在，艾莉莎从来不觉得父亲真的释怀了。可是父亲的表现却让她很失望。他一直谄媚着，殷切地希望自己可以变成吸血鬼，然后他成功了。之后居然就这么平静地度过了这么些年。 “你觉得你父亲在计划……” “其实真的不想告诉你，鉴于我一点都不信任你。这种感觉和告诉莱文没有什么区别。可是现在我真的找不到其他人倾诉了。希德科尔是绝对没有办法帮上忙的。只有你了……” 听到“只有你了”四个字的时候，齐安明显得意地笑了一下，不过马上就明白他不过是一个无奈的选择。除了莱文以外，艾莉莎还有另一个人选，希德科尔，这个名字不算是很熟悉，应该不会是末卡维家族的一员，甚至应该都不是一个吸血鬼。那……会是一个人类？ “既然我是你没得选的情况下的那个人，我倒真是想知道，你觉得那个唯唯诺诺，看上去就没有什么本事的管家究竟能做出些什么事。”这就是齐安对詹朗的印象了，那个明显是完全臣服于末卡维长老的人，居然会是一个有着私心的人吗？齐安很难相信这一点。 “我七岁的时候，母亲患了重病，怎么都医不好。那个时候父亲带着我去恳求末卡维长老可以给母亲初拥，将母亲转化为吸血鬼，可以逃过死神之手。可惜，长老拒绝了。无论父亲如何哀求，都没有改变态度。不久，母亲去世了。我原本以为父亲会因此憎恨长老，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变成了你所看到的这个样子，尽力做好每一件事去讨好长老，最终为自己争取来了这个机会——成为吸血鬼的机会。” “这有什么奇怪，说不定他就是怕死，怕有一天拖到了和你母亲一样的状况却只能等着死亡降临才会为自己争取这个机会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一直以来都希望是这样。可是，我觉得父亲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母亲。我甚至觉得他处心积虑了这么多年，等待的就是一个机会。现在，长老即将失去一个儿子，莱彻子爵迟迟不归，卡特尔的领主之位也是岌岌可危。正是心力交瘁的时候。他提拔父亲做了管家，几乎是全权代理着城堡的事物。” “你的意思不会是……你父亲这么多年的隐忍，是为了替你母亲复仇？”齐安说着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也觉得很可笑对吧？连我都觉得，长老并没有什么值得责怪的地方。因为那毕竟……可是父亲应该是一直怨恨着吧。如果长老肯出手的话，他就不会失去自己最爱的人了，所以他没有办法原谅长老的冷漠。” “你倒是看得很清楚。” “是啊。我也是很冷漠的，对吧？毕竟不是亲生的，只是一个无意闯入的替代者而已，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啊。”艾莉莎看着山顶上的雪，沿着山路继续一步步走了上去。 “如果真的冷漠，你就不会在这里了。这个忙我帮了，不过……就算你，人类怎么说来着，就算你欠我个人情好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62 报复 "你真的愿意帮我？"艾莉莎有点难以相信，毕竟自己的本意并不是想得到他的帮助，如果他是真的想帮自己倒还好，如果只是想从自己得到一些和末卡维家族不利的消息，那就是自己的错了。 “怎么，听你的语气是不相信我了？帮忙还要看人脸色真是……我可是纡尊降贵的诶！”虽然并没有读心的能力，不过艾莉莎的小心思还是被齐安看得一清二楚。 “并不是……就算是我多疑好了。我只是想知道父亲是不是瞒着我暗自进行着什么计划。要是这也是我多疑就好了。”话说到这里，艾莉莎突然想起来，齐安和妮娜之间是有感应的。“现在……你妹妹也知道我没有走了吧？” “是啊……不过你不用担心她，你没有离开城堡，她倒是离开了。我们会留在这里的目的，你一开始不就猜到了吗？” 可妮娜不是说自己关心着的是领主之位吗？怎么还是要去关心阿兰索？但艾莉莎没有多言。“那……” “你是不是想看山顶的雪，照你这个速度上去天都快黑了吧？不如我再帮你一个小忙吧！”艾莉莎还没有反应过来齐安说的帮忙是什么意思，就被对方拉住了手臂，而后她看着周围的风景一晃而过，不过一会儿，就已经站在了山顶的雪地里。从那里望过去，正好可以看到莱彻子爵阁楼的窗口。 “其实原本不是属于这里的，对吧？如果不是被维安管家收养的话，你不会出现在这里吧？” “其实我恰恰是因为出现在这里才被收养的。不过只是代替了他们夭折的女儿而已，我曾经觉得他们对我是没有感情的，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不管是母亲还是父亲，都对我倾注了很深的感情。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报答才好。” “所以你才想阻止你父亲做傻事？”齐安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艾莉莎，“穿上吧。” “可是这里不冷啊？” “谁说是因为冷才给穿的。现在你雪也看了，我们该回到城堡里了。穿上我的衣服，一般人和吸血鬼就不会感觉到你的存在，只要你不故意到长老面前去，就不会暴露你的存在，明白？” “不明白……你的衣服穿在你身上我也能看到你啊……” “我都不好意思说你傻了……那也是我故意让你看到的啊，我的能力就是隐身，但是没有办法瞒过长老级别的吸血鬼，所以你只要小心就可以好好呆在城堡里看你父亲到底要搞什么鬼……” 艾莉莎只能将信将疑地穿上衣服……照理说，吸血鬼的能力是附着在他身上的，而不会存在在一件衣服上面，虽然不懂齐安让她穿上衣服的用意，不过艾莉莎选择暂时相信他。因为眼前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相信的人了。 不是人的更难相信啊。 就在艾莉莎还在神游的时候，就已经被齐安带回了城堡里。她才想起自己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走幻镜，但是要一直和齐安呆在一起的话，幻镜带在身上并不保险，倒不如就放在自己的房间里，那里一般不会有人去的。至于父亲，他原本就知道那面镜子的存在，所以看到应该也不会太过在意。 艾莉莎对长老的作息再熟悉不过，所以可以巧妙地避开长老在的地方，直接到了父亲身边。艾莉莎很久都没有再见过这样的父亲。她发现那张脸上的皱纹她竟然从来都没有仔细看过，还有头发里夹杂着的白色……母亲的东西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动过了，上一次还是艾莉莎动手收拾的，她以为父亲已经不再在意那些东西了…… 可错的总是自己……她的直觉和眼光总是很差很差呢…… 母亲的遗物从来都没有染上过灰尘，父亲一定一直都在看着那些东西吧……然后故意摆回艾莉莎摆的位置，为的只是不让她看出来……如果这些年都是父亲一个人在默默隐忍，那他的痛苦岂不是太深太深了吗？ 艾莉莎的鼻子有些酸涩，她看到父亲朝自己所在的方向望了过来，还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恍然间想起他根本就看不到自己。 “我等了这么久，等到就快要忘记，就快要放弃了。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执着的人，我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执念|……是的我太执念了，如果你能活下来，我又何必成为今天的我呢？执念一生，就难灭，所以我愿意用这么多年的隐忍和痛苦去等待一个机会……现在我的机会就快来了，我不想放弃，但我总觉得那样做是错的。你说过一切都是命运，长老不愿意出手我也不应该记恨，对吧？可我就是做不到啊，让我失去你的人，怎么可以原谅呢？” 艾莉莎惊讶地听着父亲的每一个字，果然自己是对的吗？这些年她所看到的，不过是父亲让她和所有人看到的假象，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报复长老让他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63 担忧 “你的直觉居然还蛮准的……”艾莉莎不知道什么时候齐安已经跑到她身边了，“不过你要怎么做，你要亲手毁掉你父亲这么多年的心血吗？” “看来你现在是完全想要看热闹了吗？”虽然说了帮忙没有说真的要插手，但艾莉莎心里还是有些不爽，毕竟是梵卓家族的人啊。 “诶，怎么说，牵扯到末卡维长老的事我就不好出手了不是吗？”这么说，的确还是一副要看戏的心态。十年的执念真的很难消除，爱得越深执念也就中得越深，就算父亲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的做法很偏激…… “谁在那里？”艾莉莎看着不小心碰落了东西的齐安，不得不怀疑他是故意的。心里暗暗担心起来——这下好了，要是齐安只是袖手旁观还好，要是他转念决定出手帮父亲，自己一方面不能明目张胆地告诉长老自己的父亲正在谋划什么，另一方面，再去找莱文来帮忙这种事她也做不出来，况且现在他可能正为着嘉丽尔的事忙碌，根本没有时间理会自己吧。 希德科尔，算了吧，他可是个猎人。 好在齐安逃得很快，父亲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长老可是千年的吸血鬼了，就他存在的时间来说，父亲在他眼中不过是蚍蜉一样的存在。要是真的知道父亲有什么异心，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吧？ 要怎么样才能告诉父亲不要那么执着呢？ 艾莉莎回到房间里，照例关好了门窗，掏出了枕头下的幻镜。可惜这个镜子也不能帮上自己的忙。为什么会是一大片的黑暗呢？她的人生都是自己一步步过来的，虽然不能记住每一个细节，但也不至于会陷入黑暗之中啊。艾莉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决定再试一次。 血滴滴落到镜子上，转瞬就消失了。和先前一样，被丢弃在城堡门口的艾莉莎看到了天空还有飘落的羽毛，然后又是一片黑暗。艾莉莎狠狠地叹了口气，把幻镜扔到了角落里。或许是因为自己是幻镜的主人的缘故，所以才没有办法看清自己的命运？ 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艾莉莎！艾莉莎！”突然传来了急促的呼唤，艾莉莎不耐烦地打开窗户，把扒在窗台上的乌鸦拎了起来。 “亚诺，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的确已经脱下了齐安给她的衣服，但是因为天色还不暗，艾莉莎并没有点灯，她当然不会暴露自己的行踪。但是亚诺这个家伙怎么会知道自己还在城堡里呢？“你没有告诉长老吧？” “没有！快放我下来！”亚诺拼命地扑扇着翅膀，艾莉莎干脆把它扔进了屋里。 “怎么了，你来干嘛？” “出事儿了！” 城堡里明明和往常一样宁静，艾莉莎白了它一眼，没事儿找事儿的典型。 “不是这里！是阿兰索主人，他……” “他终于见到萨菲娜了吧……”这不是既定的结局吗？就算这么想，心里也难免还是觉得难过。为什么所有的错都要由他一个人背负呢？ “是……但是……”亚诺努力地甩了甩脑袋，似乎在想要怎么说才能引起艾莉莎的关注。“对，希德科尔在那里，他试图为他们解开诅咒，可是诅咒的力量太强了，现在希德科尔，莱文还有阿兰索主人都受了伤。” “希德科尔？！”他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 亚诺庆幸自己找到了重点，“我现在带你过去，城堡里的事你暂时不用担心。” 艾莉莎还没来得及反对，亚诺就已经念出了咒语，下一刻她就已经离开城堡了。 她没想到自己会来到希德科尔和克林特居住的森林里。浓密的树叶遮挡着所有可能透进来的光线，艾莉莎花费了好长的时间才适应。可是什么都看不清。“希德科尔？”她试图证实自己并没有来错地方。 “艾……莉莎？你……来干什么？”听到希德科尔的声音艾莉莎松了一口气。 “亚诺，你干什么？你把艾莉莎找来也无济于事啊？”莱文的语气明显带着责备。 艾莉莎一步步走向希德科尔，“亚诺做什么事和你没有关系吧？”不过她的确意识到了这一点，自己来除了添麻烦以外，似乎没有任何作用。 好不容易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希德科尔，艾莉莎在他身边蹲下来，“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牵扯进来？你是觉得当一个普通的猎人还不够刺激，所以还想帮吸血鬼的忙吗？” “我只是……想试试自己的能力而已。克林特说过那个诅咒并不是不能解开，只要有天使之泪加上立约人的血就可以了。我知道克林特那里有一滴天使之泪，是他有一次猎杀恶魔救下一个天使之后，那个天使作为答谢赠与他的。可惜的是，我没想到萨菲娜的能力在随着诅咒兑现的日子强大。那滴天使之泪被洒落了。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阻止诅咒兑现了。” “阿兰索呢？” 希德科尔指了指不远处的木屋，“就在你来之前，克林特及时回来了，他把阿兰索接到了房子里，并且在外面补下了吸血鬼难以接近的结界。萨菲娜受了点儿伤，暂时离开了。” “我原本都已经放弃了，你为什么还想要破除诅咒呢？”艾莉莎把希德科尔扶起来，瞥了一眼旁边的莱文，“你没事吧？”莱文只是摇头。 “现在你也没办法进入屋子，看来只能委屈你在外面养伤了。我……我先送希德科尔回去，等下再来看你。”艾莉莎抚着希德科尔走向木屋，进入结界的时候毫无压力。 “克林特……给你添麻烦了……”艾莉莎不自觉地想要说些客套的话，但其实自己也明白事情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却又觉得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的。希德科尔不过是想帮自己一个忙吧。 阿兰索的伤看起来十分严重，好在吸血鬼的自愈能力很强，相信他可以恢复得很快，让人担心的反而是希德科尔作为人类的身体。 “如果担心莱文的话，就出去看看他吧。克林特会照顾我的。”希德科尔在床边坐下来，衣服上都是斑斑血迹。艾莉莎正准备说点什么，克林特就拿着医药箱过来了。 “艾莉莎，你不用担心他，如果这点伤都扛不过，也不能做我的接班人了。你去看看你的吸血鬼朋友吧。” “我很快就回来。”艾莉莎不知道自己究竟对谁说了这句话，然后她提着一盏小灯走出了房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64 逞强 提灯的光线十分稀薄，但艾莉莎已经习惯了外面的黑暗，不过亚诺似乎还是不放心地专门跑来接她。她有些好笑地看了那只乌鸦一眼，“亚诺，其实你在黑暗中很难被看见好吗？待会儿不要挡了我的路才好。再说你不是应该回去了吗？莱文和你没有关系吧，干嘛那么关心他？” 亚诺轻哼了一声作为回答。 莱文已经站起了，看来本来是准备离开的，要不是自己说了要出来看他，他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吧？艾莉莎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就例行公事一样问了一句，“你没受伤吧？” 但莱文完全就是“你真的觉得我没有受伤吗”的表情。可他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咳咳……” “如果你一定要逞强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反正……反正你们的伤口不是愈合得很快吗？”艾莉莎想转身就离开，但心里又担心莱文的伤势会不会很重，毕竟他是保护阿兰索的那个人，如果就连阿兰索的伤都那么严重的话，莱文肯定不会好到那里去。 “吸血鬼的伤当然会好得很快，可惜……我现在都不算是个真正的吸血鬼了……” 艾莉莎很清楚莱文不是初拥过的人类，他应该就是吸血鬼出身，可是他为什么会不惧怕阳光大概要成为艾莉莎的永远的谜团了吧，鉴于她现在都不清楚自己对莱文到底是什么态度。不过他自己说“不算是真正的吸血鬼”究竟是谁什么意思？“你是说……你的伤口不会像阿兰索愈合得那么快吗？” 她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检查一下他的伤势，毕竟克林特设置了结界保护阿兰索，现在莱文根本就进不去。艾莉莎提着灯走到了莱文身边，差点一脚踩中了就在一旁蹲着的亚诺。“亚诺，都告诉你快回到城堡里去了，是谁告诉我不用担心那里的事情的？你现在完全没有办法让我放心啊。” 亚诺扑扇了几下翅膀，最后再看了莱文一眼，恋恋不舍地飞走了。 “好奇怪，亚诺那个长毛的小怪物平时脾气那么差，怎么在你面前会这么温顺呢？你对它用了什么咒语吗？”艾莉莎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莱文，提灯的光落在他身上，大片暗红色的血迹把她吓了一跳。“你居然跟我说你没受伤？！” 看到艾莉莎的眉头都皱到了一块儿，莱文不知怎么还能笑出来，“我觉得你不会担心的。你担心的人现在都已经安全了不是吗？” “我怎么……是啊，我才不担心你呢，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艾莉莎知道自己想说，我怎么会不担心呢？但话说到一半她就打住了。她明明应该还在生气的，这个骗子有什么好关心的？ “是啊。”莱文虚弱地笑了一下，突然身体一倾，艾莉莎马上伸手扶住了他，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透出的寒意，比之前还要冰冷。 “你等我一下，不要离开。”艾莉莎让莱文倚着树坐下来，转身向木屋跑去。才走到门口就发现了被克林特放到门口的医药箱。 “你会用吧？”看到艾莉莎果然回来拿了，克林特探了个头出来问。她点了点头。“抱歉，虽然我转行了，还是很讨厌吸血鬼的。收下阿兰索算是我帮朋友一个忙，但外面那个，还是交给你自己好了。他似乎因为帮阿兰索抵挡所以受了很重的伤。而且，他的自愈能力比初拥的吸血鬼都还低，万一失血过多可能会需要……” 克林特的话没有说完，但艾莉莎已经了解了。“有什么情况我会自己处理的。阿兰索就麻烦你了。” “我说了，是帮朋友的忙，和你没有关系。” 朋友。指的不是我吗？艾莉莎拿着药箱重新走向莱文所在的位置，路上还想着克林特口中的朋友指的会是谁……和阿兰索有关系的人应该不多，难道…… 好在莱文还乖乖呆在那里，怕是他的伤势已经让他哪里都去不了了，萨菲娜没有在这个时候回来真的是万幸。可是这么一想心里就不免暗暗担心。她真的随时都可能回来。现在除了克林特，暂时没有人能对付她了。自己也不能总是指望克林特啊。 艾莉莎学过一些简单的包扎，她曾经害怕哪天长老心情不好就会拿自己的父亲出气，可父亲谄媚的功夫实在是太厉害，有的时候连艾莉莎自己都看不过去，现在她明白那一切不过是父亲在演戏。呵……后来那些包扎都用在了自己身上，她总是会受伤，摔倒，划伤，切菜都老是切到手指，以至于最后都不让她再进厨房了。 莱文的伤在胸口处，伤口很深，流了很多血，艾莉莎小心翼翼地把莱文的衣服解开，以免触碰到伤口。莱文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有呼吸回旋在艾莉莎的头顶上。“如果能力不够，就不要争着去帮别人抵挡。现在你救下的那个人倒是好好的，伤势也恢复很快，你看看你自己。”艾莉莎用棉花沾了酒精，狠狠地扑在伤口上，莱文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但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其实艾莉莎也是嘴上逞强的人。要不是天色很暗，她的脸肯定红得要被莱文笑话了，刚才失手也只是因为心跳得太快，手都不免跟着颤抖起来。艾莉莎沉默地完成了后续的包扎，心情也平复了不少。 不过莱文始终都没有说话。艾莉莎借着提灯的光看了看，莱文本就苍白的脸色现在真的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他的眼睛半闭着，似乎很疲惫。“莱文？莱文？”艾莉莎轻轻推了推他，莱文并没有给出太大的反应，他苍白的嘴唇动了动，说出的却是—— “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当然，”艾莉莎从牙齿间挤出了一句话，“如果你觉得你自己还有力气的话。” 莱文居然真的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不过并没有成功，他就像是断线的木偶，重新跌坐到地上。艾莉莎把他扶正，坐好。“虽然帮你止了血，不过似乎有些太迟了。如果就把你扔在这里你应该活不了多久了吧？” “你要走？”莱文似乎是下意识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拽住艾莉莎，当然他也失败了。 “我就是那么落井下石的人？”艾莉莎瞪了他一眼，“把眼睛闭上。” “都快睁不开了……” “那就闭上！不然我就用纱布给你蒙住。”完全不知道艾莉莎究竟要做什么，不过自己乖乖闭上总比被纱布蒙上要好，莱文闭上了眼睛。 艾莉莎等了一会儿，她觉得以莱文现在的身体状况，马上就会睡过去。她听到莱文的呼吸平稳下来。然后从医药箱里掏出了一把小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65 朋友 艾莉莎想到克林特说过的话。她的伤口恢复重来都比别人要快，她的血对莱文的恢复肯定会有好处的。 不过艾莉莎从来都很怕痛，就连在幻镜上滴一滴血都要耗费很大的勇气。她握着小刀，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在自己手心割了一刀。殷红的血流了出来。艾莉莎把莱文半扶起来，把手心放到他的唇边。 刚刚感受到血腥味，莱文就睁开了眼睛。他才明白艾莉莎让他闭上眼睛的原因是怕自己会阻止她用自己的血来救他。他原本想推开艾莉莎的手。可是吸血鬼的本能让他没有办法拒绝已经送到自己唇边的鲜血。 疼痛让艾莉莎一直皱着眉头。她觉得已经差不多的时候，毫不留情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她看着自己的伤口一点点愈合，连酒精和纱布都不需要。她把小刀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把药箱重新收拾好。提着自己的那盏根本不算亮的灯。 “你要走了？”莱文总算恢复了一些力气，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试图拉住艾莉莎。 “我想你再呆一会就可以恢复了。我没有必要留在你身边。我还要向希德科尔问清楚，他究竟为什么要帮阿兰索呢……还有，如果他说的方法真的有效的话。我想……把那滴天使之泪要回来，反正你也看不见是吗？我想接下来需要的就是萨菲娜的血了。这让我觉得我曾经浪费过一次机会。”想到那个瓶子里原本就装着萨菲娜的一滴血，艾莉莎就觉得烦心。 早知道这样就可以解开诅咒，她当初就不会把那滴血用到幻镜上了。可是那个时候对他们之间的故事实在是太过好奇了。 “你说什么？” “没……呃，我想我知道从哪里得到萨菲娜的血。”可她这一次肯定不会帮我了吧？况且，她就是克林特一直追踪的那个恶魔，自己和她有着某种秘密的关系总让艾莉莎觉得是一种背叛。 但是自己只是想要帮忙而已。只要可以解开诅咒，其他的账还是可以再算的。以前都是梅笙主动来找她，自己想要找到梅笙真是一件困难的事。 “你知道？”发现艾莉莎的言辞之间有些闪烁，莱文不免担心起来，要说自己有很多秘密，艾莉莎身上的秘密肯定也不少吧？ “你们就没有让萨菲娜受一点儿伤？她的能力怎么会提升这么多呢？”艾莉莎干脆转移了话题。 “她的能力和诅咒是附着在一起的。诅咒即将兑现，是以杀死阿兰索为目的，自然要铲除眼前的一切阻碍，她的能力提升那么多在意料之中。她的确受了伤，可是中了那个猎人两箭之后她就逃走了。” “但克林特不会一直帮助我们的吧。” “我们？”觉得他们之间的坚冰终于有了融化的迹象，莱文弯了弯嘴角，“说起来，你都不知道今天这里还有谁。” “谁？”艾莉莎问着，心沉了一沉，她想到克林特口中的那个“朋友”，刚才听到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马蒂尔达。” 果然。自己回城堡那天看到的那个打着伞的人，就是马蒂尔达吧？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失望了想要离开布鲁诺省，却还是留在卡特尔没有出去一步。她心里其实也是相信阿兰索不会做出那种事的吧？可恨的就是阿兰索从来都不愿意否认。 就算否认没有用又能如何呢？居然甘愿承受三百年的痛苦然后和萨菲娜同归于尽？ “难道克林特说的朋友，指的是马蒂尔达？”不会吧？刚刚还在声称自己对吸血鬼有多讨厌呢，真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 “我想是的。不过马蒂尔达出现的时候克林特的脸色很难看。我想他们的也不会是一个圆满的故事。可是马蒂尔达似乎并不知道克林特是谁，鉴于，她失去了一些记忆。如果那些记忆和克林特有关的话，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你们明明只离开了一天，为什么我觉得我错过了很多事？”艾莉莎有些后悔自己留在城堡里的决定了，可要不是那样她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父亲究竟在干什么。 有些事情就是两难。不过，自己在这里肯定是只会添麻烦的吧。 莱文和阿兰索离开城堡之后，首先回到了结界里。后来莱文在结界的入口，也就是客厅那扇碎裂的玻璃上发现了一张纸条，“我有办法破除诅咒。”署名是希德科尔。 希德科尔会出手帮忙并不是不在莱文的意料中。莱文知道就算是因为艾莉莎关系他也会出手的。他将信将疑地在学院里找到了希德科尔。对方拿出了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一粒珍珠一样的液体。 “这个就是天使之泪。是我从克林特那里偷过来的。我有看到说，用天使之泪加上立约人的血，可以破除任何诅咒。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但总是值得一试。” 两个人正在说话间，莱文的手一颤，随即他意识到，自己重新布置的结界被破坏了。“遭了。阿兰索出事了！” 希德科尔和他一同到了结界里，没想到原本阴暗的地方居然亮如白昼，不知道萨菲娜用了什么方法。阿兰索半跪在萨菲娜面前。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神采。他们两个终究是相遇了，诅咒已经开始兑现了。 “你看看能不能让萨菲娜受伤，只要得到她的一滴血，我们就算成功了。”希德科尔一边说着，一边把半跪着的阿兰索扶了起来。“我们已经找到破除诅咒的方法了。你放心，我们不会真的伤害萨菲娜，我们不过需要她的一滴血而已。” 阿兰索将信将疑地看着希德科尔。三百年的黑暗生活，他现在还没能完全适应眼前的一切。方才那些光让他痛苦了好久，他知道那不过是萨菲娜对他的一点点惩罚。 让希德科尔和莱文都想不到的是，随着诅咒开始兑现，萨菲娜的能力有了空前的提高。依靠莱文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抵挡。可就在希德科尔加入的时候，随身携带的玻璃瓶不小心掉落出来，摔碎了。 他们的希望就这么随着那滴眼泪蒸发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66 希望 随后希德科尔用新学的咒语把他们带到了自己居住的森林里，想着克林特如果在那里可以帮助他们。 可当他们到达的时候，克林特还没有回来。莱文和希德科尔替阿兰索抵挡着萨菲娜的袭击，但两个人的能力实在是不强。好在马蒂尔达的出现阻碍了萨菲娜几分钟，克林特正好回来了。 他发现自己家周围一片大乱，希德科尔受了伤，另外的三个吸血鬼，一个受了伤，两个女的纠缠在一起。他的神情有一瞬的空白，然后似乎是不太确定地喊了一声，“马蒂尔达？” 马蒂尔达分神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作出回应，眼里还满是疑惑。克林特呆愣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掏出了自己的武器，第一箭射中了萨菲娜的肩膀，第二箭射中了她的腿。萨菲娜落荒而逃。 “看来你不记得了。也好。”克林特对马蒂尔达说的第二句话。 马蒂尔达的眼中带着歉意，“对不起，我的确丢失了一些记忆。” “肯定是莱彻吧……”克林特喃喃自语了一句。 马蒂尔达皱起了眉头，莱彻的能力她自然也很清楚，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如果你真的认识我，你能帮我一个忙吗？阿兰索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可以暂时保护他。” “当然。”克林特居然没有丝毫迟疑，他扶起阿兰索的时候，马蒂尔达轻声说了一句“拜托了”，就离开了。克林特对着虚空停顿了一会儿，才把阿兰索带刀木屋，而后在屋外布上了结界。 之后，艾莉莎就在亚诺的代领下出现了。 “亚诺怎么会在这里，它跟着阿兰索一起出来的吗？”在城堡里，亚诺抱怨得最多的就是阿兰索了，它怎么会突然对阿兰索这么好？倒是莱彻，才是亚诺口里的主人吧。现在那个家伙是开窍了吗，居然开始通情达理了？ “是。我们才出城堡没多久就发现它跟着了。还是它把我们带回艾梵蒂诺学院的。那只乌鸦明明很讨人喜欢啊，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它？” “我哪里有讨厌它，我那也是喜欢的一种表现而已。算了，你怎么会懂。我看你也好得差不多了，现在可以离开了吧？不过，在你离开之前，把天使之泪给我。”艾莉莎伸出了自己的手，莱文一脸为难。“怎么了，不要告诉我你的玻璃瓶也碎掉了啊，那我现在要到哪里去找一个天使来哭泣啊？” “我并没有随身带着，我放到卧室里了。” “那我和你一起去拿。”艾莉莎觉得这不过是莱文的推托之词，他不想交出天使之泪，但是如果要救阿兰索的话，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我可以带给你……” “不用！”艾莉莎一副“我真的很难再相信你”的脸色，“我刚才可以算是救了你一命吧？而且那滴泪你根本就看不到，留在身边有什么用？” “好吧……”莱文站起来，握住了艾莉莎伸过来的手，把她带到了艾梵蒂诺自己居住的房子里。结界依然还在那里。像是一个深渊。 “拿到天使之泪我就回去。”艾莉莎看着已经行动如风的莱文，“希德科尔只是普通的人类，他一定会比你们痛苦很多。”她知道希德科尔的伤并不是很严重，但是和比起来，恢复期肯定要长很多，接下来的时间一定要让克林特看好他，不要再让他随意出来冒险了。 “希德科尔。”莱文似乎是把这个名字嚼碎了，他玻璃瓶递给艾莉莎，借着光线，艾莉莎看了看瓶底那滴晶莹的泪珠。 “嗯？”艾莉莎不明白莱文为什么突然念出了希德科尔的名字。 “没什么……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艾莉莎拒绝得很干脆，完全不顾及莱文眼中的担忧神色。 “如果萨菲娜……” “她受伤了，暂时不会出现。” 这下莱文没有话说了。他知道艾莉莎想要一个人离开肯定有自己的目的，既然她不想说，自己当然也没有办法问。 艾莉莎走出艾梵蒂诺大门的时候，故意看了看自己第一次遇见梅笙的地方。那个时候还只觉得她是一个落寞的乞丐呢，要是自己现在愿意用幻镜来换取萨菲娜的一滴血，这个交易还能进行吗？ 但是……萨菲娜和阿兰索的悲剧完全是由梅笙一手造成的，她等着这个结局一定很久了吧？她会愿意帮忙吗？就算她出手，自己也不能肯定她带来的就是萨菲娜的血液，万一上了当，还交出了幻镜，可不就是得不偿失吗？ “你还是很聪明的。”熟悉的声音响起，艾莉莎转过头，刚刚还空空如也的街角已经出现了一个人影。还是乞丐的邋遢模样。琥珀色的眼睛带着赞许。 “你什么时候才肯以真面目见我？”明明很清楚自己已经见过她的真实面目了，还是非要用别人的面具遮盖自己，有意思吗？ “有意思。”梅笙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艾莉莎没有忘记梅笙有读心的能力，她笑了笑，“所以我的想法你都已经知道了，那么，你的答案呢？” “正如你所想，我是一个恶魔，绝不是什么善类。既然我当初策划了萨菲娜对阿兰索的诅咒，看不到它的执行我怎么会甘心呢？” 果然。艾莉莎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她知道自己眼前的是一个恶魔，她不仅害了阿兰索，还害了克林特，来求她完全是无济于事的。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为什么非要放在恶魔身上。艾莉莎的手臂突然隐隐作痛起来，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了捂自己的胎记所在的位置。 艾莉莎觉得那双冰冷的眼睛攫住了自己的手，她看了梅笙一眼，“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出现在这里？我很担心他们的情况，就不在这里陪你闲聊了。” “走是可以走，但你的天使之泪必需留下。” 艾莉莎忍受着手臂上越来越重的疼痛感，她原本因为失血有些晕眩，现在手臂的痛感倒让她清醒了几分。“怎么，一点希望都不准备留给我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67 回到普通人的生活 “我并不是不想给你希望，而是我根本就不能给你希望。艾莉莎，其实现在的幻镜对我而言还没有任何用处，我原本以为你就是幻镜新认的主人，你可以帮我解开封印的。可惜了，幻镜对你的血并不买账。我对天使之泪也没有什么兴趣，可惜……”梅笙凑过来，琥珀色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银光，“你手中的是嘉丽尔的眼泪，那对我而言，意义重大。” “有什么意义？你不是说对于天使而言，爱丁格森是个除了堕落就不能再出来的地方吗？” “话是这么说，但难保不会有例外。不然你觉得你那滴眼泪来自哪里？” “你是说？嘉丽尔已经出来了吗？”艾莉莎心里莫名一阵开心，这是不是预示着，她和莱彻子爵很快就会见面，子爵最终会回到城堡的吧？ “不要高兴得太早。我都还没有嗅到嘉丽尔的气息呢，如果她真的有幸从爱丁格森逃出来，我必然会是第一个知道的人。所以……我不想为难你艾莉莎，交出嘉丽尔的眼泪你就可以走了。” 艾莉莎掏出了口袋里的玻璃瓶，她看着透明的泪滴在瓶底滚来滚去，觉得心情一下子又跌到了谷底。 梅笙拿过了玻璃瓶，仔细瞧了半天。“你骗我没有长眼睛吗？拿个空的瓶子戏弄我？” 她也看不见？！艾莉莎心中窃喜，“眼泪明明就在里面啊。”艾莉莎夺过玻璃瓶，把瓶盖打开，似乎把什么东西倒了出来，放在手心里。再伸到梅笙眼前，“你看，明明就在这里！” 梅笙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她看不见，和莱文一样。好像真的只有自己这个眼泪的发现者可以看到那滴眼泪。她趁着梅笙不注意，把泪珠偷偷扔进了自己的袖子里。再装作小心翼翼把泪珠放回玻璃瓶的样子。“如果你不要，我就带走了哦。” 梅笙对着眼泪存在的事实也是半信半疑，但她绝对不会允许艾莉莎把它带走，所以她粗鲁地抢过了玻璃瓶，“你别想骗我！” “我哪里敢骗你。”艾莉莎讨好地笑了笑，手臂上的疼痛让她一颤，袖子里的泪珠正好滚落到胎记所在的位置。皮肤突然仿佛被烧灼一般，疼得她的眉眼狠狠地皱在了一起。她不敢轻举妄动，害怕泪珠会滚落出来，那样就很难寻找了。“如果……没……没其他……的事，我……我要去看看……阿兰索和……希德科尔了。”尽管咬着牙说，还是断断续续的句子，这样梅笙一定会有所怀疑。可是艾莉莎觉得自己就快疼晕过去了，完全支撑不住。 梅笙伸手扶住了快要跌倒的艾莉莎，从刚才开始，她就不时捂着自己的手臂，难道说是受伤了？不过梅笙也见识过艾莉莎的伤口恢复得有多快……不可能这么久还会疼痛的。 “梅笙，果然是你！” 身后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对方一把推开，接过了怀里的人，“真是不够礼貌啊，莱文。刚才还在生死边缘挣扎，这下就生龙活虎了。”梅笙的目光锁定在艾莉莎身上，要说这个女孩不简单在哪里，除了她不是血族却是幻镜现任的主人之外，还有就是连艾莉莎自己都搞不懂的谜一样的身世吧？ “我告诉过你离艾莉莎远一点！”莱文恶狠狠地说着，连眸子都变成了血红色。 “很难得你的能力还一息尚存。不过，我可没有找她，你问问她是不是自己想找我，我只是听到她呼声太大才出现的而已。”梅笙打了个哈欠，“算了，懒得陪你们玩儿了。后会有期。” 梅笙消失的一瞬间，晕着的艾莉莎一下子就醒了过来。“她走了对吧？”算是放了心，但紧皱着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 “你怎么了？是因为……我喝了你太多血吗？你该知道适可而止的，而且我并不需要……” “闭嘴！我才不是逞强救你呢，我当然知道分寸，你当我傻吗？还有，你的确不值得我救，要不是看在阿兰索的份上。”艾莉莎挣扎着起来，抖了抖袖子，把泪珠收在手心里，手臂上的灼烧感才消失了。艾莉莎掀开袖子看了看自己的胎记，其实应该是伤痕吧，被丢弃在城堡门口时，那片飘落的羽毛正好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吧。 艾莉莎发现莱文也看到了那个伤痕，立刻把袖子放了下来。“其实用不着你出来的……我要回去了。”带着一股强烈的挫败感，艾莉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准备离开。 “还是……我送你好了。” 艾莉莎没有反对，任由莱文带着她回到了木屋的结界外。一路上只是紧紧握着拳头没有说一句话。 就在莱文放开她，她正要踏入结界的时候，身后的人突然开口。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活着。如果可以，我想回到以前平静的生活中去，而不是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和……”他像是忽然受到了什么惊吓，话说到这里就断了。等艾莉莎回头时，已经没有了莱文的身影。 他是准备阐明什么的吧，人不人鬼不鬼的，说得还真是贴切。要是现在想起来，艾莉莎倒真是觉得，他就像是一个突然变成了吸血鬼的普通人。还保持着以前的生活习惯，可是同时接受了吸血鬼的能力和嗜血的习性。 和初拥不一样的是，他并没有完全沦落成为一个吸血鬼。更像是，做好了随时摆脱的准备。 你到底是谁呢，莱文？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68 马蒂尔达 乔凡尼 “我回来了，希德科尔没有什么问题吧？” 看着艾莉莎提着药箱回来，至于她为什么会出去这么久，克林特没有问，只是点了点头说，“希德科尔没事，你不用担心。阿兰索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克林特从里面走出来，顺手关上了门。 艾莉莎知道让一个吸血鬼留在猎人的家里是一件很为难的事，“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其实我……可以把阿兰索带走的。”能带去哪里呢？艾莉莎不由得在心里问自己。 “如果莱文认识马蒂尔达的话，你应该也认识她吧？”克林特问话的时候有些犹豫，艾莉莎想到莱文的评论，那不是一个完满的故事，心里就揪了一下。 “是。那个时候我在外面寻找莱彻子爵的下落，正好碰到了打着伞在外面的马蒂尔达。就这么认识了。然后，阿兰索袭击了我，马蒂尔达算是解了围吧。会和她熟悉起来是因为她说自己认识莱彻子爵，我本来想着可以从她那里套取一点消息，没想到……” “没想到她失忆了，对吗？”克林特接过了艾莉莎的话，“她还真是轻松，觉得自己忘了就可以任何事都没有了，我还以为她已经离开布鲁诺了呢，没想到她一直都在。哈，还是我太愚蠢了吧。” “克林特？”察觉到他的语气不对，艾莉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事吧？” “有些事情，我从来没有和希德科尔说过，我觉得他没有必要知道。我……我原本还是猎人的时候，就认识了马蒂尔达，然后……” 说到这里，艾莉莎已经没有办法否认自己的猜测了，“你和她，是恋人吗？” “曾经是吧，如果她没有离开的话。我一直在猜她为什么要离开，直到今天我看到她，看到她望着陌生人一样的眼神望着我，我终于知道了她离开的原因。” “那……希德科尔？”他称克林特为师父吧？虽然告诉自己不要胡乱猜测，但前一个猜想不是已经成真了吗，这个也不算太离谱啊。 “呃，他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啦，真的，和马蒂尔达也没有关系。他不过是我们碰巧遇见的一个被遗弃的孩子而已。”说到这里，克林特的脸色深沉下来，“其实我一直在想，带他回来是不是一个错误。可那个时候马蒂尔达坚持觉得我应该有足够的善心来抚养他。被扔在路边已经很可怜了，如果再被丢弃一次，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她说服了我，而我把希德科尔带回了家。” 原来和自己一样是被遗弃了的吗？“能遇见你真是好运气，就像我遇见了我的父母一样。” 克林特压低了声音，眼神里满满都是忧伤和无奈，“那么我的运气就在那个时候花光了吧。因为我并不知道我带回来的那个人，会给我那么大的痛苦。可我都没有办法全部怪罪在他身上，毕竟把灾难带回来的，是我自己。” 这下艾莉莎明白克林特关门的用意了，他不想让希德科尔听到他们的对话。有些事情，在他心里已经埋藏了很久了，本来可以再坚持一段时间的，可是马蒂尔达就这么出现了。她让克林特心里紧绷的弦全部都断掉了。“克林特，我认识你不久，但我很清楚你是一个好人。如果你愿意把你的心事告诉我，我可以当一个很好的听众，而且我绝对不会和希德科尔说半个字。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在这里陪你一会儿，我想你应该不想一个人呆着。” “艾莉莎，我和马蒂尔达都是认识莱彻的。那个时候我没有能够杀了马蒂尔达，也是因为他出手阻止。” 克林特还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刻，他还和父母一起，住在猎人云集的村庄里面。虽然卡特尔有很多吸血鬼存在，但真正出没的却并不多，猎人们的日子不免有些清闲。遇见马蒂尔达只是一个巧合，她就像是一个流亡的叛逃者，刚刚来卡特尔不久，就落入了克林特的眼里。 当克林特的箭对准她的喉咙，一触即发的时候，突然袭来一股强大的力量，把克林特的箭折成了两段。“是谁？”他心疼地看着自己的箭，突然开口反倒让马蒂尔达起了戒心。在意识到对方已经转过身的时候，克林特下意识地想要逃走，不过身体动不了了。 真是一个糟糕的能力。对于猎人来说。 “猎人？能遇见猎人也算是一种缘分啊，我叫马蒂尔达　乔凡尼，你呢，猎人先生？” 克林特一句话也不想说，被定住身体不能动弹的感觉简直是糟糕透了。马蒂尔达　乔凡尼，这个名字在他心里过了又一遍，他才想起来。 乔凡尼家族，这可是弗兰奇省亲王的姓氏吧，居然都逃到布鲁诺来了，真是千里迢迢，一定是犯下了很重的罪过吧。 心里的想法才刚刚浮起，就有人在头顶来了一句，“你猜对了，杀了自己的弟弟绝对是一件很重的罪了。是吧，马蒂尔达？”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69 然后…… 乔凡尼家族，艾莉莎也听说过，不过因为和布鲁诺省并不相邻，所以并不算熟悉。但既然是亲王，绝对是权势很大的家族才对。 而马蒂尔达居然来自乔凡尼家族，而她叛逃的原因居然是因为杀死了自己的弟弟。“所以那个凭空出现，读懂你心思的人，就是莱彻子爵了？” “那个时候我只觉得他是一个碍事的吸血鬼而已，照理说，他完全没有理由帮助一个逃亡的吸血鬼。我都不知道吸血鬼还会有所谓的同情心。” “总会有人误解他们是冷血而残酷的存在。”艾莉莎觉得自己的评价有些违背心声，毕竟她一向也是这么认为的，如果不是阿兰索出现……可她其实也差点误会了阿兰索啊。 “他们本来就是。感情不过是附属品而已。一旦危及到他们自己，还是可以抛弃的东西。” 莱彻优雅地从天而降，挡在了两个人中间，他先转向克林特，带着歉意地笑笑，“抱歉坏了你的猎杀计划。我是莱彻　末卡维，我想你也许听说过我。” “你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听说过你？”克林特翻了个白眼，不过他的确听说过莱彻，末卡维家族可是卡特尔的领主。很明显面前的克林特读懂了他的心思，因为他嘴角的笑容加深了。 “那你怎么会认识我？”女吸血鬼的眸子都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没什么，只是乔凡尼亲王曾经告诫过我父亲，如果你在卡特尔出现一定要报告给他。可惜了，布鲁诺你们乔凡尼家族也管不着，而卡特尔，连梵卓家族也没办法插手，所以现在……你的命可是在我手里，虽然你有能力杀了你弟弟，但我可不觉得你有能力杀了我。所以，不要太嚣张。” “嚣张的人是你吧？”不过与此同时马蒂尔达也意识到，莱彻并没有受到她的定身术的影响。果然是不容小觑。 “承认我厉害就行了。”莱彻打了个响指，克林特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轻松了，差一点跌倒在地上，“猎人的武器还是没能与时俱进啊，你是克林特对吧，抱歉我们吸血鬼已经不常出没了，给你们猎人也带来了一定的困扰吧？” 克林特仔细地收好自己的弓箭，“我不需要多厉害的武器，能够杀掉你们就行了。还有，我们并没有什么困扰，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出现，免得遇见我们。”面对着两个吸血鬼，克林特知晓自己明显是弱势的一方，但是怎么也不能输在气势上，就算……就算自己面前的这个吸血鬼会读心术。 “抱歉，天生就有这样的能力，实在抱歉。” 马蒂尔达的眼睛已经褪去了红色，“我只是路过这里，马上就会离开的。我绝对不会在这里惹麻烦。”她知道自己不会是莱彻的对手，何况卡特尔还拥有聚居着的猎人，她自己身后也跟着一大批追踪者。 “不惹麻烦是好事。如果麻烦非要找上你……”莱彻颇有深意地看了克林特一眼。 克林特又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摊手，“上帝啊，饶了我好了。你们只要不伤害人类，我就绝对不会管你们，可以了吧？” “我们和上帝可没有关系。不过还是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莱彻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吧，我们就这么愉快地散了吧。” 第一次会面结束，他们就这么各自散去了。 “听起来，莱彻子爵似乎是个很有趣的人。”艾莉莎在脑海里勾勒着那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名义上的主人。 “他可不是人。”克林特泼了她冷水，“可，虽然他从来没有和我们讲过他和嘉丽尔的故事，但我和马蒂尔达都清楚他付出了多少感情。宁愿从城堡里出来自己寻找。” “你们之后一定又再见面了吧？也是很糟糕的会面？” “我和马蒂尔达，是的。那个时候我在这里狩猎，一方面是为了练习箭术，另一方面是为了吃得好一点。我们猎人可没有办法像他们吸血鬼一样几个世纪都如贵族一样生活。我刚好瞄准了我的猎物，马蒂尔达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一样，掉在了我的猎物前面，把猎物吓跑了。” “她受伤了？” “嗯。她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她是叛逃者，自然会被通缉，就算是到了别人的领地里，那里的主人也有权利处死她。” 艾莉莎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发展，每个故事都好像是一样的，又总有地方不同。“你救了她？”她的眼角不由得弯了起来。那种少女期待的美好完整地浮现在她的眼睛里。 “你觉得我会主动救她吗？”克林特又泼了冷水，“如果不是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不让我动的话。她还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救她，就陪她一起死在这里，反正森林里很少会有人影，就算有人来，看到她躺在这里也该吓跑了。” 听到这里，艾莉莎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来是这样吗？所以你没有办法救了她，然后……” “然后？”克林特有一瞬的失神，艾莉莎可以看到他整个人都陷入到了回忆里，最开始应该是美好的，然后他的脸上出现了难以抑制的痛苦表情。 最后，艾莉莎清楚地看到了克林特眼角流出的眼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70 冥顽不宁 艾莉莎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问。即便克林特真的想要找个人倾诉，她不想当这个听众了。 “克林特，就说到这里吧。我去看看他们的情况……”艾莉莎忍不住想要找个借口逃走。 “真的不想听了？”又看到克林特脸上熟悉的笑容，艾莉莎稍微放下了心，点了点头。 怎么说都太沉重了，艾莉莎不觉得自己还要承受另一块阴霾的笼罩，她本身就已经足够焦头烂额的了。 “好吧。我想你总会有机会了解的。毕竟，距离希德科尔的生日不到三个月了。如果那个预言是真的，我这么多年照顾的不过是……哈，该有多么讽刺。” 艾莉莎刚刚温暖起来的心猛地一凉，今天克林特泼了足够多的凉水了。 她推开门走进去。阿兰索已经醒来了，看到她进来，抬头打了个招呼，希德科尔依然睡着，伤口都已经被克林特仔细处理过了。 “再说一次，真的很高兴可以看见你，看见所有的一切。”阿兰索的眼睛已经不再是一片死寂了。 “其实我很讨厌你，真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差点杀了我。最后我失去了我的头发。”艾莉莎表面上和他开着玩笑，心里却不由得担心这样的情况究竟可以持续多久。 阿兰索笑了笑，“你很漂亮。” “那是因为你在黑暗中呆了三百年的缘故吧，现在你已经没有鉴赏美的能力了。” “是啊，我没想过三百年可以这么快就过去。”阿兰索兀自感叹着，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艾莉莎走到他面前，刚想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心握着那滴嘉丽尔的天使之泪，她在屋子里翻找了一会儿，把泪滴放到了一个杯子里，又不放心地把杯子拿在手上。 “你能看见吗？”艾莉莎把杯子放到阿兰索眼前。 “看到什么？”阿兰索仔细地对着杯子里里外外都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啊。” 艾莉莎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不知道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算不算数。” “是什么？” “天使之泪。” “不是弄丢了吗？” “不是希德科尔的那滴，是……是我在莱文的房间里发现的。” “莱文？怎么可能。”阿兰索明显不相信艾莉莎的话，看不见的东西，她怎么说都行，不过是想给自己并不存在的希望吧。其实假装接受会更好吧…… “是。因为那个时候你看不见，所以你应该没有注意到莱文的房间墙壁上有一副天使图。恰好是一副哭泣的天使图。那天你们进入结界之后，我睡在他的房间里，睡梦中那滴泪落到了我脸上。我就把它收起来了。可是似乎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艾莉莎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那幅图就是嘉丽尔这件事，最后决定还是不提的好。莱文现在还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人，万一阿兰索知道了关于嘉丽尔的事，莱文那么重视她，难保不会翻脸。 “原来是这样吗？”从他的语气艾莉莎就知道他还是不相信。 她把手放在阿兰索的肩膀上，感受他冰冷的皮肤被自己一点点温暖，“我真的不知道，既然都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非要把这一切扛下来？你这样也不能让萨菲那好受啊？” “是我的错。是我太过贪心。虽然我并没有使萨菲那感染，但其实我是可以救她的。把她变成吸血鬼是最后的选择。我跳过了所有可以做到的努力，是我太自私，太冷血了。”阿兰索垂下了眼睑，不再抬头对视艾莉莎的眼睛。 “你可以救她？”艾莉莎的心一沉。这下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如果阿兰索执意要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她真的没有办法去改变他的想法。至少……艾莉莎清楚阿兰索是心甘情愿的。 “可你却可能因此而死，阿兰索，如果你当时真的出手救她的话。所以，既要让她活下来，对你来说也最安全的方法，就是给她初拥。你要停止对自己的责备，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没有人可以救得了你，你会让很多人失望。”克林特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看着低着头的阿兰索和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艾莉莎。 “虽然很危险，但也值得一试。” 克林特气得翻了个超大的白眼，狠狠地叹了口气，“好吧，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好了。如果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天亮之前离开这里吧，我可不想分心去对付一个吸血鬼，希德科尔现在还需要我的照顾。还有……马蒂尔达会来接应你。”说完他就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 克林特果然还是赶人了。艾莉莎无奈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你没什么大碍了吧？” 阿兰索摇了摇头，展示了他已经愈合的伤口。他当然没什么大碍了，毕竟莱文和希德科尔帮他抵御了大部分的袭击。 “其实我也会读心术的，只是因为诅咒看不到才会失去能力。现在你想什么我都知道了，艾莉莎。” “不愧是长老的亲儿子。”艾莉莎干笑两声。“所以我刚才心里的疑问你也一定知道了吧，你想回答吗？” 阿兰索的下巴紧了紧，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那个猎人说得没错。我虽然有解救艾莉莎的方法，但必须是赌上自己的命去救她。瘟疫的来源是腐镯，血族的十三圣器之一。那种瘟疫连我们血族自身都很难化解。如果我想救萨菲那的话，必须把她身上的瘟疫引到自己身上来，用自己的能力去化解。” “如果……如果你失败了的话，就会死掉，是吗？”艾莉莎甚至都没有很大声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阿兰索已经能读懂她的心思了。 “是。所以我才会犹豫，最终作了一个错误的决定。那个决定毁了萨菲娜，也毁了我。既然错误是我犯下的，我就必须接受惩罚。” 这下艾莉莎完全理解了克林特刚才的心情，她也想翻个大大的白眼然后狠狠地叹一口气。 阿兰索怎么就可以这么冥顽不宁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71 你觉得我还爱她吗 “刚才克林特已经下了逐客令了，所以要是你准备好离开了，我们就走吧。没想到马蒂尔达真的没有走，看来她和我一样，都是相信你的。可是阿兰索，你为什么非要那么执念地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到自己身上呢？” “不然你觉得这三百年我是怎么撑过来的。萨菲娜没有错，她会相信梅笙的话也在情理之中，所以我不能牺牲她来救我自己。而我活下来的理由，就是我对萨菲娜的愧疚，支撑着我直到今天。” 艾莉莎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要怎么说好。她明白阿兰索对希德科尔想到的那个破解诅咒的方式还有所怀疑，似乎太过简单了。但怎么说天使之泪也不是什么容易得到的东西，吸血鬼肯定是没有办法得到的。 “阿兰索，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很爱萨菲娜才会不想伤害她。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如果有办法，就要试一试。” “你觉得我还爱她吗？” 阿兰索突然的一句问话让艾莉莎心头一哽。这本来不该是一个疑问。如果有一个愿意为了我承受三百年的痛苦，我一定会觉得他是爱我的。况且，当初阿兰索正是因为自己的私心才会把萨菲娜变成吸血鬼的，他以为他们可以在一起，可是萨菲娜听从了梅笙的挑拨……她没有信任阿兰索对她的爱和付出，而是轻易地相信了梅笙简单的几句话…… “可是你……”艾莉莎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想错了。她看着阿兰索的眼睛，那双眼睛现在已经可以表达出自己的情感了，可是艾莉莎能在里面看到的还是一片空白。 “我在黑暗中呆了三百多年就是为了等她来结束我的生命，你一定是这么想的吧？所以你们都认为我还爱着她？”阿兰索缓缓吐出一口气，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笑容，“前一百年，我的确是这么想的。那个时候虽然我需要时刻躲着哥哥对我的追查，还要学会在黑暗中保护自己不被猎人杀掉。我的确还是会想到萨菲娜，会想到以前和她一起度过的那些开心的日子，会责备自己没有能够救她一命而是用自己的私心把她变成了成员。但是……” 但是三百年的时间实在是太长太长了啊……艾莉莎在心里默默地接过了阿兰索的话。 “是啊。三百年的时光。我都淹没在完全的黑暗里。虽然我们吸血鬼生来就应该习惯于黑暗，但是被剥夺看到事物的能力，同时也让我失去了赖以生存的读心能力。我在东躲西藏的时候，总是会一不小心就走入到阳光里，你不会理解那种疼痛的艾莉莎，即便伤口可以愈合，但是那种痛苦却深深地刻在骨子里。之后我只能躲在角落里，凭借外面的人声来判断白天黑夜，我们家族本来就没有捕猎人类的习惯，所以……你都不知道我究竟喝了多少脏东西的血。那个时候我渐渐明白过来，我会活着完全不是因为我对萨菲娜的爱，是因为我一直觉得自己对她有很多很多的亏欠…… “那些我认为是爱的感情，早就被一点一点地磨掉了。当萨菲娜听信梅笙的谎言，把她的恨意转嫁到我身上，把她妈妈的死也归结到我身上，认为我就是一个冷漠的吸血鬼，我接近她不过是想从家族的联姻里解脱出来，我对她的爱是对她的禁锢，只会带给她痛苦。腐镯带来的瘟疫是因为我想要得到她。三百年的时间足够我想很多事情。我在黑暗中只能把以前所有的一切都一点点剥离出来看。 后来的我，现在的我，并不是为了她而活下来的。你和克林特都没错，我就是冥顽不宁。我不是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和萨菲娜说再见。但是诅咒的力量我没有办法抗拒，就连萨菲娜的力量都可以因为诅咒而提升，我又怎么敢相信那么简单就能破解诅咒呢？” 艾莉莎就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她发现，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可以完全理解阿兰索的心情，在痛苦的深渊中等待一个伤害自己的人三百年，有再深的爱都会随着时间过去被消磨殆尽的吧？其实阿兰索之所以可以支撑这么久，不过是因为以前的那些年已经成为恨了吧？是谁说过，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来得长久，但是也要痛苦上千万倍。没有什么是可以被轻易遗忘的。 还有，阿兰索是不甘心的吧？分明为萨菲娜付出了那么多，不但被她一笔勾销，还兀自把所有的错都推到自己身上，完全转化成一个受害者。那并不是梅笙一句话就可以做到的，那分明是因为萨菲娜心里对阿兰索的爱不坚定。对于他的身份始终心怀芥蒂，在阿兰索没有能够出手救下自己母亲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埋下了种子了吧？ “你果然懂得我的心思吗，艾莉莎？”面对阿兰索突然犀利的眼光，艾莉莎只能勉强一笑。她再也不能总是忘记末卡维家族是会读心的这件事情了。 虽然奇怪的是梅笙也会。 克林特从里面出来，一脸疲惫的样子，他看了看希德科尔的情况，“马蒂尔达已经来了，结界我已经收回了，你们可以离开这里了。希望以后都不要再来打扰希德科尔了。他……没有多少时间陪你们玩儿。” 艾莉莎点了点头，虽然并没有完全懂克林特的意思，但她觉得或许是他想要克林特以后多些时间练习，成为和他一样的恶魔狩猎者吧。 打开门，马蒂尔达果然就站在门外。她朝着屋里看了一眼，克林特已经背过身去了。 “你知道我最讨厌有人说谎了，阿兰索。”当初以为自己被阿兰索欺骗了才会离开，没想到阿兰索是故意那么做的，为的只是不让自己看到他死在萨菲娜手上。 “我知道。”阿兰索盯着马蒂尔达的脸，“你很漂亮，马蒂尔达。比我想象中的漂亮太多了。” 马蒂尔达紧紧地拥抱了他。 从怀抱里解放之后，三人开始前行，离开森林。快要走到出口的时候，阿兰索突然转过身面对艾莉莎，后者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阿兰索？” “刚才克林特，其实是想说，希德科尔并没有多少时间了。你了解些什么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72 我就是一个疯子 艾莉莎没有听明白阿兰索的意思。克林特原本准备说的是“希德科尔没有多少时间了”，然后觉得自己的话会引起什么怀疑才临时改了口吗？ “可是我并没有听希德科尔说起过什么啊？我以为克林特的意思不过是他想要希德科尔有更多的时间来练习而已……你还有读到些什么吗？” 阿兰索摇了摇头，“克林特和你说话的时候在门外，我在里面根本看不到他，而且我什么都没听到，后来他进来的时候心里也是默然的，直到我们离开我才听到他的一些声音。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是和……”他看了马蒂尔达一眼，乖乖地闭上了嘴。 马蒂尔达当然察觉到了这一点。“阿兰索吗，现在你不是瞎子了，你的眼神我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的，你刚才是不是想问艾莉莎，克林特和她说的事情和我有没有关？都已经处在生死边缘了还这么有好奇心，看来你真的是该死了。”她说话毫不客气，阿兰索却并不买账，翻了个白眼—— “要不然，他为什么要‘看在你的面子上’救我，他为什么要称你为‘朋友’？真该感谢你认识他啊，马蒂尔达，不然的话，我现在是真的已经死了。不敢相信我究竟会怎么死。” “可我真的不记得我认识他啊。” 艾莉莎看着阿兰索的眼睛，在心里默默说道，“你猜对了，阿兰索，满足一下你这个将死之人的好奇心吧。但你最好不要让马蒂尔达知道。她和克林特是认识的，而且他们还有过一段时间，就像是……呃，原谅我用不恰当的比喻，就像是曾经的你和萨菲娜一样。或许他们后来也像你和萨菲娜一样，或者更惨，毕竟一个是吸血鬼，一个却是吸血鬼猎人。反正从克林特的语气听来，萨菲娜不辞而别，而且故意忘记了她和克林特之间的事。” “故意忘记？”阿兰索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说出了口，“只有哥哥才有掌握他人记忆的能力啊。” “你说什么？”意识到阿兰索和艾莉莎在进行什么秘密的交流，马蒂尔达挡在了他们中间，“有什么不能挡着我的面说出来吗？” “当然不能。”阿兰索说完，继续向前走去。马蒂尔达伸手拉住了他。 “你不能走在前面，萨菲娜随时都可能会出现，走到我后面去！” “你知道你没有必要这么对我……” “少废话！” 艾莉莎跟在他们后面，一边想着萨菲娜出现来要怎么躲才好，一边想着阿兰索刚才的话，莱彻子爵有掌握他人记忆的能力，也就是说，马蒂尔达当初可能是恳求着他把那段记忆去掉的，就连克林特自己谈到那一段也十分难过。艾莉莎觉得自己的好奇心不能再这么强烈了。 上一次是阿兰索和萨菲娜的故事，现在又想知道马蒂尔达和克林特的故事。艾莉莎已经知道了最简单的办法了，就是偷一滴他们的血滴在幻镜上，然后所有的细节都会被展示出来了。 但她并不想那么做，有的时候真是知道得越少越好。特别是阿兰索提到希德科尔的时候，她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她不清楚要是希德科尔真的会有什么危险自己会怎么办。毕竟当初出言拒绝的是自己，说他们之间有难以逾越的鸿沟的人也是自己。 阿兰索望着逐渐亮起来的天空，看着三百年都没有能看一眼的风景，居然像一个孩子一样在空荡的街道上奔跑起来，马蒂尔达想拦都拦不住。差点儿就动用自己的定身术来阻止他了。是艾莉莎看着她摇了头。如果那个被禁锢在黑暗中的人是自己，在重见光明之后还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活了一定会比阿兰索还要疯狂。 等他们最终追上阿兰索的时候，那个跑累了的人躺在路中央，满脸都是眼泪。 “三百年来我总是会想，如果当初我没有擅自离开城堡，而是留下来，乖乖地联姻。就算活得不是太幸福，也不会是现在这幅模样。但是从我拉着萨菲娜踏出城堡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经是定局了。我早就站在了命运的轮盘上，任由它转动了。我曾经以为我是真的很爱萨菲娜的，可是她不过是我想逃避的一个借口吧。因为……我曾经以为她可以看到我的付出的，可是她看到的，只是别人口中的我，相信的也只是别人口中的我，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阿兰索一直重复着那三个字，眼角的泪还在不断地涌出来。破晓的风带着凉意，静静地包裹住这三个人，他们就这么僵持在马路中央。一个躺着不停地流泪道歉，一个半蹲着满脸的欲言又止，一个站着面无表情地任由微风拂动自己的长发。 爱有什么呢？一开始觉得自己是真的陷入了，才会不顾一切，才会违背对方的意愿，可是那……也是因为爱啊！但是在对方眼中那只是一种自私的表现，是他试图捆绑自己的做法，她才看不到你付出的爱呢！ “阿兰索，太阳就要出来了，你不能就这么在这儿度过余生。再过一会儿有人出现，会很难理解这个状况的。”过了一会儿，马蒂尔达总算是开了口。 艾莉莎想到阿兰索曾经因为看不见被阳光灼伤过无数次，心里揪了一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他脸上的泪痕已经被风吹干了，可是就如他自己所言，很多痛苦是会被心记住很久的，是永远都没有办法习惯的。 “我知道你们很难理解我，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从来都没有奢望有任何人可以理解我，其实我就是一个疯子不是吗？我就是一个疯子！！” 阿兰索挣脱了艾莉莎自己踉踉跄跄地前行，马蒂尔达冲上去狠狠甩了他一耳光。 “你给我记住阿兰索，你这条命，如果你自己不想要，就交给我来保护，我是绝对不会看着你就这么死去的。因为就连我都会觉得不甘心你知道吗，你为什么非要这个样子呢？！” 阿兰索眼角的泪又滑落出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艾莉莎发现自己的眼角也湿润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73 看清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艾莉莎不知道马蒂尔达为什么会信奉这个理论，不过他们回到了那个破败的房子里。艾莉莎发现地毯已经被揭开了，那副天使图就这么露在外面。 三个人刚刚踏进去，阳光就从窗口蔓延进来，艾莉莎及时地拉上了窗帘。 “你什么时候注意到了这幅图？”马蒂尔达看着地上的图，但艾莉莎知道她是在问自己。 “我和希德科尔来找阿兰索的时候。是我掀开了地毯。” “其实这个庇护所是莱彻给我找的。我想这幅图一定是他留下的，但我不知道图上的天使究竟是谁。” “是嘉丽尔。虽然画得很模糊，但一定是嘉丽尔。其实哥哥一直都在我身边，因为能力的丢失，有的时候我感应不到他的存在，更多的时候是我害怕他会给我带来危险。我真是蠢透了，哥哥是绝对不会伤害我的。”阿兰索自嘲地笑着，蹲下身子去看地上的画，“没想到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嘉丽尔身边……当初我嘲讽了哥哥多久，这是，他给我的惩罚？” “你不是应该忘记了吗？如果诅咒的内容都会一一实现的话，你不该还记得嘉丽尔，不该还念叨着你哥哥，甚至你都不该记得我和马蒂尔达。”艾莉莎狐疑地盯着喃喃自语的阿兰索。如果他还记得自己和马蒂尔达，因为她们在他身边，这一点还算说得过去，可是嘉丽尔？都过去三百多年了啊。诅咒的最后，阿兰索只能记得萨菲娜一个人不是吗？ “没什么奇怪的，艾莉莎。这就是我留下来的原因了。”马蒂尔达莫测地笑了笑，更是加重了艾莉莎心里的疑问，“萨菲娜之所以可以成功地立下诅咒，是因为她和阿兰索之间有着很深的联系，不仅是因为阿兰索给了她初拥，还因为阿兰索爱她，萨菲娜立下的血咒才能得以实现。但是现在你看到了，随着萨菲娜的苏醒，那些随着她沉睡的联系也在一点点苏醒过来，所以一开始阿兰索会忘记很多事情。” 艾莉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你是说，他们现在的联系没有以前那么深了，所以诅咒的力量其实在阿兰索这边是在减弱的？” “喏，都说过你很聪明了，艾莉莎，一说就中。”马蒂尔达很满意地挑了挑眉。 “可是萨菲娜的力量还是提升了啊？对于她而言，兑现诅咒还是首要的事吧？”艾莉莎不免还是很担忧，只要诅咒没有被消灭，她就没有办法完全安心下来。就在刚才，阿兰索已经很清楚地表达出了自己的心意，他对萨菲娜的爱已经随着时间逝去了，他活下来只是为了向她证明之前她所听信的都不过是谎言，她要让萨菲娜看清自己，并不是如她所想的那种吸血鬼。 所有的痛和折磨他都可以承受，但惟独不可承受萨菲娜对他的看法。即便不再有爱，也要把三百年的黑暗时光变成值得。 用艾莉莎和克林特的话来说，就是冥顽不宁。 “是。毕竟萨菲娜的身体里有阿兰索的血液，所以她和阿兰索的联系虽然减弱，但还是很强的，如果你那个猎人说的解咒方法真的有用，我愿意去取萨菲娜的血，对我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马蒂尔达的红发配上红眸，简直是美得不可方物。 阿兰索从地上抬起头，“要是你早点杀了你那个愚蠢的弟弟逃到卡特尔来，或许我就不会遇见萨菲娜了。我一定会爱上你的，马蒂尔达。” “就你话多。三百年前我那个愚蠢的弟弟还没有出生呢。看来我们的缘分就是不过如此，做朋友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我的良心了。虽然我的心根本没有跳动过。”马蒂尔达勾了勾自己的红唇，甩给阿兰索一个不屑你来爱我的表情。 如果马蒂尔达真的是三百年前出现而不是十几年前，她就不会遇见克林特了吧。克林特现在一定还是一个优哉游哉的猎人，而不是为了给父母复仇逼迫自己成为的恶魔狩猎者。艾莉莎看了阿兰索一眼，明显对方又“偷听”到了自己心里的这段话，撇了撇嘴。 “马蒂尔达，你觉得你能对付萨菲娜吗？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 “你是不相信我，还是觉得你可以帮我？”马蒂尔达的公主气场比妮娜要足多了啊，如果不是叛逃者，绝对可以继承亲王的位置吧？艾莉莎看到阿兰索向她吐了吐舌头。 不知道之前那个歇斯底里的人究竟是谁，艾莉莎回敬他一记眼刀。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怎么能帮你的忙呢。”艾莉莎干笑两声。 “其实她是想说，如果你需要莱文帮忙的话……” “阿兰索！” 阿兰索打了个呵欠，摆出一副“我只是帮你说出来”的样子又低下了头。 “不需要了。我可是乔凡尼家族的长女，没有人可以小看我的力量。不过是一个转化的人类，会拥有多强的力量。除非有人在帮她。” 说到有人帮忙，艾莉莎突然想到一个人。“我想你最好不要单枪匹马地去了，马蒂尔达。我觉得的确有人在帮萨菲娜。准确地说，不是人，而是一个恶魔，一个撒旦级别的恶魔。” 马蒂尔达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你指的谁？” 一直在研究画得阿兰索都站起身来，眉头凝成了一个小山丘，“你说的，不会是……梅笙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74 堕天使 “梅笙？你怎么会认识梅笙？”艾莉莎以为只有克林特和莱文知道这个人的存在而已，所以在说出自己的猜测之前，还有些犹豫要怎么向他们解释梅笙的存在。 “如果我连嘉丽尔都还记得，又怎么会忘记她呢？”阿兰索的脸颊紧了紧，“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堕落，嘉丽尔怎么会将自己封印三百年来完成自己的救赎呢？” 堕落？艾莉莎记得自己有所耳闻，梅笙是一个堕天使，但她不记得是谁说过了，或者根本就没有人说过。自己总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感觉，糟糕透了。 “一个堕天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为几乎是撒旦级别的恶魔，还真是不能小觑的对手。说起来，当初在萨菲娜面前挑拨离间的人，就是她对吧？”马蒂尔达眨了眨眼睛，“我和天使，恶魔之间都没有什么交集，这下突然可以见识到一个堕天使，也算是一种荣幸了。” 看来马蒂尔达还没有要放弃的意思，艾莉莎无奈地笑了笑，“你该知道她有多难对付，克林特猎杀她十几年都没有成功，她可不是萨菲娜那种两箭就可以吓唬走的小角色了。” “她怎么和克林特还有关系？”马蒂尔达不可否认的是，每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都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算她从来都想不起和那个人相关的任何事。 艾莉莎沉默了，她不想说出克林特猎杀梅笙的原因。克林特的故事虽然并没有讲完，但是很明显和马蒂尔达的离开有关。既然马蒂尔达选择了忘记那段过去，那么她就一定有很深的牵连……就算不记得，也会是一种伤害。 “会从吸血鬼猎人转而猎杀恶魔，一定是因为，那个恶魔曾经给他带来过伤害吧。”马蒂尔达说着，胸口狠狠一痛。她眼中掠过的痛意被艾莉莎完整地收入眼中。 她的心记得，多么讽刺。就算脑袋里可以把记忆抹去，她的心仍旧会记得过去的一切。 “嗯。”艾莉莎给了她一个简短的回答。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阳光越发浓烈起来。至少这个时候，萨菲娜还不会来打扰。“你们好好休息一下吧。如果黄昏之后萨菲娜出现的话，我可帮不上什么忙。我应该会躲到最远的地方避免伤害。” 艾莉莎感觉到自己的口袋里有什么重物，才发现自己把装着泪滴的杯子就揣到了口袋里。好在泪珠好好地呆在杯底，没有掉出来。可是除了自己并没有人能看到的天使之泪，真的可以解除诅咒吗？ 门被推开的时候，艾莉莎整个人都僵了一僵。阿兰索和马蒂尔达正在休息，而她靠墙坐在窗边，感受阳光从她的头顶洒下来。正朦朦胧胧地快要陷入梦里，就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 看到进来的人是莱文，艾莉莎松了一口气。当然，除了他或者希德科尔，没有人会来这里了吧？ “你好像有点失望？”莱文走到她身边，阳光在他的手臂上晃动，可他的皮肤并没有像阿兰索那样灼伤。 “我有什么好失望的。”艾莉莎把头转回来，继续闭上眼睛倚在墙角。 “因为你看到的不是希德科尔。” “他在养伤，哪里像你这么有空。” 莱文沉默了一会儿，“昨天……谢谢你了。这个身体并不能恢复得很好。所以，谢谢你愿意……” “作为你帮助末卡维家族成员的感谢。”艾莉莎说得淡淡的，“还有，希望你还可以继续帮助我们。” “我就知道。你……” “艾莉莎，发生了什么……莱文，嗨，你居然还活着，真是奇迹。”阿兰索打着呵欠站起来，和莱文打了个招呼，“说实在的，你长得比我想象中逊多了，你真不该打着末卡维家族的旗号欺骗艾莉莎，你会毁了我们家族的名声。在长相方面。” “我的错。下次我会说我是梵卓家族的人的。” “对。那样艾莉莎会连看都不看你一眼了。”阿兰索摸了摸下巴，捏平了那个已经成型的笑容。 “是吗？在我看来，她和齐安　梵卓相处得还不错啊。” “我现在可是恢复能力了，不要让我看出你有什么企图哦。”阿兰索盯着莱文看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突然一变，但没有说什么。 “王子当然会不一样。”艾莉莎咬着牙开口。 “王子？我还是公主呢，你对我的态度也不是很好嘛。”马蒂尔达也站起来了，红色的长发有些凌乱。 “如果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公主，我会很喜欢你的，马蒂尔达。但同时你也是一个叛逃者，叛逃者是不会再拥有之前的身份的。” “我没想过你会这么……” “我是人类，所以是最不能免俗的存在，记得吗？”艾莉莎睁开了眼睛，她的整张脸都沐浴在阳光之下，那是马蒂尔达和阿兰索无论多久都没有办法体验到的温暖。阳光只能给他们带来灼伤和痛苦。 “这是当然。如果你见过我哥哥，你一定会爱上他的。他可是比齐安长得好看多了。”阿兰索在一边偷笑。 “那可不一定。”艾莉莎翻了个白眼，“虽说是不能免俗，但最多会停留在远远观望的地步吧。我可没有要变成吸血鬼的愿望，我会经历生老病死。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我有爱美之心很正常不是吗？” “你和萨菲娜一样呢。” “是吗？我可不觉得那是一种荣幸。我一点都不想和她相提并论。”艾莉莎表现出了自己的嫌恶。 “艾莉莎！”莱文的声音里满是警告。可她都没有去看阿兰索的表情。她再次闭上了眼睛。 手臂上的刺痛感传来，艾莉莎加重了自己的呼吸。她觉得迟早有一天，那片嵌入自己身体的羽毛会和她的血肉分开。她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承受那样的痛苦。她想在那一天来临之前，找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找出自己存在的意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莱文蹲下来向她道歉，阿兰索则笑出了声，“艾莉莎，她的确没有办法和你相比。我很清楚这一点。” 然后艾莉莎扬起嘴角收容了阳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75 等待 时间不知觉就到了中午，艾莉莎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从墙角站起来。阿兰索和马蒂尔达已经又去休息了，为晚上随时可能出现的战斗做准备。莱文则一直站在她身边，就像是不会累一样。 艾莉莎一站起来，莱文就把自己从思绪里抽了回来，“你饿了吧？早上就没有吃东西。” “和你没有……”艾莉莎突然觉得头一晕，手扶着墙才勉强站稳，还硬撑着把自己的话说完，“和你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莱文的眼中满是促狭，拉过了艾莉莎扶着墙的手，对方因此没有站稳，整个人跌入了他怀里。靠着他的胸口，艾莉莎挣扎了两下，发现没有用，就干脆不动了。 “本来就……你要记得对我来说你始终是个骗子，我之所以会……那只是出于对你搭救阿兰索的感激。我是末卡维家族的仆人……”艾莉莎感觉手臂的疼痛又加剧了，忍不住狠狠握紧了拳头，嘴唇也咬破了，渗出血来。她知道自己身边有三个吸血鬼，绝对不能让他们闻到血腥味。她又试着挣扎了一下，从莱文的束缚中解脱出来，逃到了门外。 “艾莉莎？”莱文追了出来，见艾莉莎把自己蜷在角落里，表情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左臂。 “我没事……”所以……那片羽毛终于想要脱离自己的身体了吗？艾莉莎并不觉得害怕，那片羽毛本来就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之前把它称作胎记是错误的吧。也不能说是伤痕。算是什么印记吧？血透过衣服渗了出来，在白色的袖子上晕染出一朵血红色的花。 莱文嗅到了血腥的味道，那种异常美味的感受，比上一次艾莉莎受伤时嗅到的味道还要浓郁。他开始注意到艾莉莎白色衣袖上渐渐绽放的红色花朵。“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是因为刚才？”莱文有些语无伦次，他知道这个时候的艾莉莎对他非常戒备。他不敢靠近。 可是那种味道像是一种致命的牵引，让他一步步走过去。眼看他越来越近，艾莉莎受了惊吓一样站起来，有什么从袖口掉了出来，不过被她及时接住了，莱文并没有看清。 “对不起……”莱文觉得今天自己一直在和艾莉莎道歉，“我带你去吃东西吧。” 艾莉莎没有力气拒绝莱文的邀请，只能让他走在前面带路，趁着莱文看不到自己的时候摊开了手掌，手心是一片染满了血的羽毛。在自己的身体里存在了十几年的东西，终于舍得走了，是一个预兆吧？她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没有任何杂质的蔚蓝色，让她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 虽然并没有什么胃口，艾莉莎还是给自己塞了很多东西，莱文嘲笑她吃得就像是自己的最后一顿饭一样，艾莉莎并没有反驳。袖子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成暗红色，伤口应该早就愈合结痂了。因为在路上艾莉莎就没有疼痛感了。 “艾莉莎，我只是没有办法跟你解释我的身份。如果找到了对的时机，我一定会让你知道的。”在快要走进屋子的时候，莱文突然这么说。 “其实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了，莱文。既然我的任务已经结束，而且被证明只是长老一时兴起，有没有你的存在，我现在的状况都会差不多。还有……我也想过了，你救过我，我记得。”还有希德科尔，艾莉莎想，她也会记得的。 “但你还是没有原谅我。”莱文似乎有些不依不饶。 “……也许我还等着你可以解释的那天吧……” 推开门，阿兰索就席坐在地上，恰好在阳光可以照到的范围之外，看到他们回来，阿兰索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以前我总会把自己弄得满身是伤，后来马蒂尔达出去之前就会在窗边下一道结界。我可以感应到结界的存在，就不会再把自己丢到阳光里去了。现在我可以看到了，原来我一直就住在这么破的一个地方，和城堡比起来真是差远了。”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要抱怨？阿兰索，这个地方可是莱彻给你找的，有什么不满去和他说。”马蒂尔达在后面冷不丁说了一句，阿兰索挑了挑眉—— “要是我知道他在哪里就好了，我还不用这么担心父亲和整个家族的安危。” “担心什么，你是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吗？”马蒂尔达走了过来，“再说了，时机一过，莱彻就会死心了不是吗？他有不是要永恒地等待下去。” “嗯。”淡淡地应了一声，阿兰索注意到了艾莉莎袖子上的血迹，“艾莉莎，你受伤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的，已经好了。”艾莉莎敷衍地一笑。她明白阿兰索可以读出她的想法，她努力地让自己不要想任何事。阿兰索也很懂事地移开了眼光。 “马蒂尔达，你说，萨菲娜之所以可以下血咒，是因为她是阿兰索初拥的，她的身体里有阿兰索的血。我想知道，用阿兰索的血能不能解开诅咒？” “我不知道。对于咒语之类的事，我一向不太清楚。但是，你手上的天使之泪只有一滴，你想冒险吗？”艾莉莎当然不想冒险，看来还是只能等着萨菲娜前来了。萨菲娜的力量现在有多强，艾莉莎不敢考虑，她也没有奢望过长老会出手，即便他真的很爱自己的儿子。他还是那种传统的吸血鬼，觉得自己儿子犯下的错就应该让他自己承担。 接下来的时间，四个人都没有怎么再说话。等到暮色将至的时候，马蒂尔达看着最后一抹阳光隐没，走到了门口，“今天晚上大概是阿兰索的最后一次机会了。我觉得我们的动静不会太小，要是惊扰到那些胆小可怜的人类。并不是说你，艾莉莎。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找个空旷的地方……” “马蒂尔达，你不会……”艾莉莎猜到了马蒂尔达说的　所谓的空旷的地方是哪儿，可是克林特明显不想再被打扰，而且他和马蒂尔达的关系，并没有马蒂尔达自认为的那么好。不过她心里也想依赖克林特的力量，至少他们不会输得太惨。 “走吧。”既然已经心照不宣，马蒂尔达也就没有必要说出自己的目的地了，而是直接出门带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76 鬼灯 傍晚的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都是一副忙碌的样子，只有这一行人不紧不慢地，散步一般地走着。不时凑到一起聊天大笑，惹来路人羡慕的眼光。 “阿兰索，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吗？” “当然……我记得那个时候，我正在追踪一只麻雀，我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饿得连一只麻雀都追不上了。” “那个时候觉得你作为一个同类简直太差劲了，后来才发现你……那个时候真是担心你的诅咒兑现的时候会连累到我。现在看来，你还是连累到我了。如果你有幸不死，我一定要你加倍偿还给我。” “如果真的那么有幸，一定。” 艾莉莎看着两个人相视一笑，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温暖了，不管前路多么艰难险阻，她相信他们携手可以度过这个难关。艾莉莎觉得自己有必要改变一下以前自己对他们的看法了，他们怎么会不是一对呢？他们现在看起来那么般配。 如果她不去考虑克林特的话。 天擦黑的时候，他们到了森林的入口。看来马蒂尔达还是不想一开始就惊动克林特，所以她并没有走近木屋，而是就在入口附近坐下来休息。 等着天色一点点暗下来，直到眼前的光线只有萤火虫闪动的荧光。 “她来了。”阿兰索甚至都没有说出她的名字。促狭着眼光摊开了自己的手掌，手掌上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脸，嘴角还有一丝笑容。 “我想她不会喜欢那么疏远的一个称谓的，阿兰索。”马蒂尔达走到他身边，做好和他一起抵挡的准备。莱文则让艾莉莎躲到一边去，以免自己还要分心来照看她。艾莉莎在黑暗中翻了个他根本看不到的白眼，默默地走到了一边去。莱文站在离马蒂尔达和阿兰索不远的地方，随时准备从萨菲娜身上取下一滴血。 那滴天使之泪已经被艾莉莎挂在了脖子之上，她不用参与战斗，只用等着他么任何一个给萨菲娜造成伤口，取下她的一滴血就可以了。 “阿兰索，为什么你还记得一切？在诅咒的最后，你分明只应该记得我的，你不该还拥有那些记忆，你要把它们都丢掉！”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充满了恼怒和冷血。 “怎么，你很生气？你以为你可以立下血咒是因为什么？因为我太愚蠢把你转化成吸血鬼，却恰恰让你成为我最大的敌人，因为你体内流动着我的血液，因为我爱你，那么深的牵连才会让你成功立下血咒的。而现在呢？你觉得我为什么还能记得，没有完全陷入到诅咒中去，你难道感受不到那种联系的减弱吗？萨菲娜？”阿兰索玩弄着手里的火光，他的表情淡然而平静，声音里没有痛苦没有后悔，却满满的都是怨恨。 那种怨恨连艾莉莎都能听出来，没有理由萨菲娜听不出来。果然一截树枝从阿兰索头顶落下，好在吸血鬼的速度很快，他们两个都没有被砸中。马蒂尔达这才意识到这个地方的缺陷——他们看不到敌方在哪儿。 “不用担心，马蒂尔达。我可是在黑暗中生存了三百年，你觉得我是怎么撑过来的？我知道她在哪里。”阿兰索突然窜到了树上，手中的火光映照出了萨菲娜的脸，在萨菲娜被他吸引住注意力的一瞬间，莱文从后面窜上去，勒住了萨菲娜的脖子，就在她掏出刀的时候，一声清冷的笑从不远处传来，阿兰索和莱文同时转过头去，两人都吓得一惊，因为萨菲娜正站在另一棵树上得意地看着他们。 她手中有个什么东西，发着绿色的光芒，艾莉莎只瞄了一眼就觉得晕眩不已。 “鬼灯？你怎么会有鬼灯？”莱文认出了她手里的东西，阿兰索的表情更加凝重了，“所以血族的圣器都落到梅笙手上去了吗？”他咬了咬牙。他和阿兰索对付的不过是一个幻影，鬼灯可以使人产生幻觉，更糟糕的是它还能控制人的行为。好在能力比不上魂戒，阿兰索和马蒂尔达还可以抵抗，但是……莱文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莱文在猜出那是鬼灯的那一刻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可是他也知道已经太迟了，这个身体太弱了，毕竟是……他逼迫自己不要多想，以免被阿兰索读出来。但是他的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麻，有什么像是藤蔓一样爬上了他跳动的心脏，而后狠狠包裹住，他因为疼痛而**出声来…… “好痛……”他死死地咬住了嘴唇，还是没能阻止自己示弱的声音传出去。有个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听我的话，我就放开对你的束缚。你是无法忍受这样的疼痛的，相信我，你拥有的不过是人类的躯体……” “不……滚开……”莱文本能地抗争着，心脏的钳制在变得更加难以承受，他的身体开始摇晃，，就快没有办法稳稳地站住了，阿兰索伸手准备扶住他，可莱文一看到阿兰索向自己伸出的手，就狠狠地握住，然后拉着他一起从树上坠落。 “不要告诉我他已经被鬼灯控制了……”马蒂尔达跑到两个人身边，率先扶起了阿兰索，莱文则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抵抗着不断回响在耳边的声音，以及自己身体里难以承受的痛苦。 “恐怕是这样了。马蒂尔达，我想我不能……” “闭嘴！不到最后一刻，就绝对不能放弃。” “可是她拿着鬼灯，你根本不知道她究竟在哪里。” “那又如何？你要相信你的眼睛，虽然它们已经在黑暗里呆了很久了。” “可是我……” “我现在知道这里的好处了。要控制鬼灯就只能一直拿在手里，而鬼灯只有亮着的时候才能起作用。阿兰索，我去引起她的注意，你观察她究竟躲在哪里。” “可她能创造出一百个拿着鬼灯的自己啊，马蒂尔达！我们只能抵抗鬼灯对我们的控制，还是能看到那些幻觉的……” 两个人还在商量着，突然听到远处的艾莉莎喊了一声，“小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77 希望破碎 艾莉莎原本看不到莱文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可以感受到那种危险的逼近，所以才会在匆忙之间喊出口。 果然，在阿兰索和马蒂尔达闪开之后，他们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影。是莱文。听着他们刚才的对话，艾莉莎清楚他已经被萨菲娜手中的那个什么鬼灯控制住了，现在他所做的一切虽然不是自己想要做的，却是不得不去做的。 “原来艾莉莎也在这里，差点错过了。”在萨菲娜到自己身边之前，马蒂尔达及时把艾莉莎拉到了自己身边，同时阿兰索过来，拉住了萨菲娜的手腕。匕首在他手里闪着寒光，他对着萨菲娜了然一笑，“现在，我们应该做一个了解了，萨菲娜。”就在刀尖即将划到萨菲娜手臂的时候，幻影消失了，阿兰索发现自己握住的不过是虚无。 “了解？你真的以为我们之间可以就这么了解吗？那三百年前的诅咒算什么？”萨菲娜的声音冷若冰霜。 “我曾经试图和你解释。可是后来我知道我无论怎么说都是徒劳的，因为你早就在心里认定了，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无论我怎么说，在你眼中都是眼中都是犯人。”阿兰索同样回敬给她冰冷的声音。 “承认了就是承认了，现在才想要保命来反驳已经迟了，阿兰索。你知道吗，等这一刻我等了三百年了。”萨菲娜突然出现在阿兰索面前，夺过了他手里的刀，并且把冰冷的匕首贴在了他的脖子上。“轮到我说那句话了，我们应该做一个了解了，阿兰索……” 马蒂尔达放开艾莉莎，冲到阿兰索身边去，企图阻止萨菲娜。萨菲娜抬脚把她踢到了一边，“乔凡尼家族的公主？哼，不自量力。” 马蒂尔达半躺在地上喘息，同时试图冰冻住萨菲娜，可惜她手里有鬼灯，鬼灯的能量比马蒂尔达的能量大太多，她完全没有办法控制住萨菲娜，只能挣扎着站起来，此时匕首已经在阿兰索的脖子上划出一道伤痕。不过伤痕很快就愈合了。 鬼灯魅惑的绿色光线照着萨菲娜失望的表情，“看吧，这就是我最讨厌的地方了。吸血鬼的恢复能力，还没等到你丢失多少血呢，伤口就自己愈合了，你说我要是一直在你身上划伤口，要多久你才会死呢？我怕我们要耗费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我可真是耗费不起。但可惜我也是吸血鬼，那些可以杀死吸血鬼的东西同样能给我自己带来伤害……” “你还会怕死吗？”马蒂尔达站起来，对着萨菲娜不屑地说了一句，“你的诅咒是怎么说的来着，同归于尽？我有点不理解同归于尽的意思了。我以为你会拿着柏树枝或者十字架或者圣水把你们两个埋葬在一起呢。” “我可没说一定和和他一起死，该死的人是他，是他害得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是啊，而且当时那个口口声声说着不想变成吸血鬼的人已经开始享受成为吸血鬼的日子了，啧啧，不觉得很讽刺吗？” “少废话。我的事情难道你还想管吗？你还觉得你有能力救下阿兰索吗？” “如果诅咒要被完全执行的话，你现在已经输了。”马蒂尔达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接近阿兰索，随时准备伸出手把阿兰索救回来。 “我怎么会输？哈哈哈，输的人只会是阿兰索和你，还有那边的两个，简直不堪一击。” 马蒂尔达趁着萨菲娜说话分神的时候伸出手去，握到的只是虚无，又是鬼灯制造的幻觉，该死！ “莱文，把艾莉莎脖子上的东西取下来砸碎。” 命令传到了耳朵里，莱文极力地阻止自己行动，艾莉莎就在自己的不远处，她脖子上的玻璃瓶闪动着光芒。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能听到对方啜泣的声音。 他的心狠狠一痛，比刚才被藤蔓缠绕着还要痛苦。他匍匐在原地，并没有动。和自己进行着抗争。 “莱文，我不想重复我的话，把艾莉莎脖子上的东西毁掉！” 莱文感觉自己被扔到了一个荒漠里，完全失去了意识。她听到艾莉莎在喊他，知道艾莉莎在试图唤醒他，可是他的脑袋里一片混沌，他觉得好累，完全没有力气去理会。他只想闭着眼睛。 而此时的莱文已经扯下了艾莉莎脖子上装着天使之泪的玻璃瓶，握在了自己手里。 “莱文，我求你了，把它还给我吧，这是阿兰索最后的希望了，你不能把它毁掉。莱文！”艾莉莎硬撑着不让自己留出眼泪，她只是人类没有办法和莱文进行抗衡，而马蒂尔达一心只在阿兰索的安危上，无暇顾及她。 玻璃瓶碎掉的时候，艾莉莎企图接住那滴飞出的眼泪。可是她的眼睛已经因为泪水模糊了，什么都看不见。她只来得及从莱文手里夺回已经碎掉的玻璃瓶，锋利的碎渣割伤了她的手指。 她忍着自己的眼泪，试图在黑暗中摸索出那滴她才能看到的天使之泪。可是身后突然传来了马蒂尔达凄厉的喊叫。 “马蒂尔达！”她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不再理会还在半昏迷中的莱文，跑到了马蒂尔达身边。她看到马蒂尔达抱着阿兰索，他脖子上的伤口不断地涌出血来。“马蒂尔达，怎么……他的伤口怎么会……” “我们都低估萨菲娜了不是吗？我们知道梅笙会帮助她，但从没有仔细想过她会帮到什么程度。没想到她真的有圣水，而且还是最纯净的，她把圣水洒在了伤口上，伤口就没有办法愈合了。我们没有办法阻止诅咒的兑现了艾莉莎，我们就要失去阿兰索了。” “对……不起了……”阿兰索虚弱地笑了笑，艾莉莎不知道她现在为什么可以看清楚阿兰索的表情，她甚至可以看到就在不远处还没有离开的萨菲娜。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划破了的手指放到阿兰索的伤口上，马蒂尔达瞪大了眼睛看着伤口一点点开始愈合，她预备说些什么，可是艾莉莎的眼神阻止了她。 “没有人告诉过你，戏看完了就该离开吗？”艾莉莎站起身来，手里拿着玻璃碎片，一步步走到了萨菲娜身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78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萨菲娜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动。她眼睁睁地看着艾莉莎走向她，她试图用自己手中的鬼灯控制她，可惜完全没有用处。 “萨菲娜，你从来都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深……我曾经以为你是被阿兰索伤害的那个人，我同情你的遭遇，也因此憎恨了阿兰索很久。可是后来我发现，阿兰索根本不是那样的一个人。他是因为爱你至深，才会承认那些事是他的错，可你却因此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到他一个人身上去……你或许听梅笙说过他可以救你，却没有那么做，而是直接初拥了你，对吗？你又怎么会知道他救你的方法就是把瘟疫转移到自己身上，你觉得他就不会死吗？你错了，他同样很可能会死……哦，你觉得他就应该那么做，或者放任你去死？他知道你不想成为吸血鬼，可是他没有办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你把他对你的爱全部看作了自私和冷血的表现。”艾莉莎已经走到了萨菲娜身边，她手中的玻璃碎片也已经按到了对方的手心里。 “萨菲娜，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简单地说，就是阿兰索爱你至深，而你对他的爱却不够。如果你足够爱他，你怎么会听信梅笙的一面之词呢？你怎么会不听阿兰索的解释而是一味地想要从他口中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呢？当阿兰索妥协了，你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你不用责怪现在的处境是因为自己，所有的错都是因为阿兰索，甚至你母亲的死也可以怪罪在他身上。你才是……那个自私的人啊，萨菲娜。”艾莉莎的手暗暗施加了力度，萨菲娜痛得张开了嘴，但没有能够发出什么声音。 “你看不到他为你付出的一切，却自以为自己已经为他付出了所有。在立下血咒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在想你和阿兰索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的时光呢，还是想着你母亲临死前不甘愿的眼睛还有你嘴里的獠牙呢？你甚至都没有去回想过阿兰索和你说过的每一句话。你为什么可以立下血咒，你从来没想过，但是今天你知道了，那是因为那个时候的阿兰索爱你，不仅是因为你拥有他的血，那样血咒是不可能成功地。但你也意识到了，你的血咒到了最后并没有能完全兑现在阿兰索身上？为什么呢？为什么？”艾莉莎看着萨菲娜的眼睛，玻璃瓶的底部已经储存了一部分血液，足够了。她收回了自己的手，但眼神还是疑问地看着萨菲娜。 她大笑着转过了身。“因为他已经不爱你了，他不爱你了。你让他失望，让他心碎，他没有办法再让自己拥有从前那样的心情了。他爱的是那个单纯的女孩，而不是那个会质疑他怀疑他的人。如果你都不足够爱他，没有办法用爱来偿还他对你的爱，甚至用血咒来诋毁他给你的爱，他还有什么理由爱你呢？你的目的不是已经达成了吗？他现在正躺在那里迎接自己的死亡，你还有什么遗憾吗？” 萨菲娜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好像三百年的时间换来的不是报仇雪恨的快乐，而是被揭开伤疤的痛苦。她看到自己的伤疤在流血，她看到自己第一次遇见阿兰索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抓住了离开城堡的机会，而展现出的那个笑容。想起他总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却有着比阳光还要让她炫目的笑容…… 她不知道自己忘记这些东西有多久了。她只觉得自己真的辜负了阿兰索。呵，怎么会，“错的分明都是他，都是他！”萨菲娜狡辩着，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森林。 艾莉莎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阿兰索的伤口并没有完全的愈合，因为诅咒的力量还在，马蒂尔达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她，艾莉莎只是安慰地笑了笑，“他不会有事的。”而后她重重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在眼中聚集了很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泪滴滴落到手心，和萨菲娜的血液混合在一起，一道道光芒开始从手心散发出来，艾莉莎的嘴唇翕动几下，念了几句马蒂尔达没能听懂的咒语。 然后半空中凭空出现了一个咒符样的东西，被艾莉莎出手捏了个粉碎。 “血咒已经解除了。他会没事的。”艾莉莎检查了一下阿兰索的伤口，就在血咒解除的瞬间，伤口已经自己愈合了，不再有血流出来，“他现在很虚弱，我想你愿意喂他一点儿血吧？” 这并不该是一个疑问，马蒂尔达点了点头，但随即就拉住了艾莉莎，“你是怎么做到的，不是只有天使之泪和萨菲娜的血才能解除血咒的吗？难道你……” 艾莉莎再次作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有些事情我现在没有办法解释，以后你会明白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搬出莱文的那套说辞。“不过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了，马蒂尔达。你只需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用我手中的那滴天使之泪解除了血咒就可以了。” “艾莉莎？”马蒂尔达并不准备放她走。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已，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马蒂尔达，我不是想隐瞒你什么，不过现在真的不是时候。你就当作是没有看到不行吗？”艾莉莎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她，马蒂尔达完全没有办法抵挡，只能点了点头。 “希望你不会瞒我太久的时间。” “不会的。很快就会到时间了。”艾莉莎看了看不远处的莱文，摊开了自己的手心。 一枚白色的羽毛躺在手心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79 不愿回想的过去 正如艾莉莎所说的，马蒂尔达没有告诉阿兰索和莱文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在马蒂尔达对阿兰索的　读心术有抵抗力，否则很难连同他一起隐瞒下去。 可是让马蒂尔达觉得奇怪的是，似乎连艾莉莎自己都不太记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了。就好像当时在场的人并不是她一样。马蒂尔达还记得最后艾莉莎盯着自己手心的一根羽毛看了很久，然后毫无征兆地晕了过去。四个人中清醒着的只剩下了她一个。 既然答应了艾莉莎那是她们之间的秘密，她就不再质疑艾莉莎现在的表现。或许她只是隐藏得太好了不是吗？以前自己也没有　发现她有什么与众不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句话了。 “所以……诅咒已经解除了吗？”阿兰索似乎还有些难以置信，不过他的确已经感受不到那种压迫感了，甚至他已经感受不到萨菲娜的存在。他当然清楚对方还好好地活着，他只是……他们之间的联系终于彻底中断了。 “当然。不然你觉得你现在可以站在这里说话吗？我完全不觉得我会那么勇敢，直接拿着那个玻璃瓶割伤了萨菲娜。”虽然马蒂尔达编造的故事漏洞百出，但大家还是愿意相信。是马蒂尔达使用定身术控制住了萨菲娜，然后艾莉莎用碎掉的玻璃渣割伤了她的手指，让她的血液直接和玻璃瓶底的眼泪相溶，然后诅咒就解除了。 “很抱歉我似乎……” “你很弱，所以在所难免。”马蒂尔达似乎还记着莱文先前威胁她和阿兰索的那个仇，嘲讽莱文并没有自己嘴上说的那么强。莱文想要反驳来着，不过只会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鬼灯，会是梅笙给她的吗？看来她真是想着要置阿兰索于死地。可是以梅笙的能力，想要自己对付阿兰索并不会是什么难事吧……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阿兰索。但你认识她不是吗？” 但阿兰索明显被艾莉莎的评价惹到了，“我的确认识她，但那个时候她的能力还不足够。即便她有那样的能力，那个时候我还有哥哥和父亲撑腰呢……” “所以她就想了这么麻烦的一个办法？”艾莉莎觉得自己完全抓不到梅笙的重点，她究竟在计划着什么——故意接近自己想要套取幻镜，却在自己愿意交出幻镜的时候，执意要帮助萨菲娜杀掉阿兰索，虽然这个计划大抵从三百年前开始就已经有所计划了。 “这也是最合理的办法吧。既能让长老和莱彻都不管他的死活，又能让他痛苦三百年……你到底惹到梅笙哪一点了？她明显是在报复你。”看来马蒂尔达对于阿兰索的过去了解得也不多，当然，谈及萨菲娜已经是一件足够痛苦的事情了。 “哈……大概是因为我不小心妨碍了她想要把嘉丽尔也带入地狱的计划吧。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因为萨菲娜的关系丢失了一部分的记忆，那些我觉得不太重要的，或者实在是太过久远不想去回忆的……” 明显是假话。艾莉莎和马蒂尔达对视以一眼，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想这里没有我什么事了。所以我要回城堡去，顺便，阿兰索，你要回去吗？”艾莉莎对着他眨了眨眼睛，“我想你已经可以回归末卡维家族了。” “当然，我当然会回去……”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哦，算了吧，阿兰索，你干脆说你还要在外面玩儿一阵子才甘心算了。不管怎么样，我先走了。我还有很多事呢。很抱歉你们需要在这儿多呆一段时间了。”艾莉莎向众人挥了挥手，却没有向森林的出口走去，而是走向了木屋。 现在太阳已经在头顶闪耀了，好在森林里的树木葱郁，只有极少的光线可以透过缝隙落下来，加上阿兰索已经可以看见了，就没有了会让人担心的意外。 “你走的方向不对哦，艾莉莎。”马蒂尔达明显是想挖苦她，她连头也没回，“我只是想先去和朋友道别。” “我以为你的朋友就我们呢……哦，对了，那个猎人。你好像很担心他的样子。” “我也同样担心你，马蒂尔达。” “我可觉得不一样。” “克林特，你在……”话音还没有落，门就已经打开了，不过出来的人不是克林特，而是希德科尔。“看来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艾莉莎欣慰地笑了笑。 不过希德科尔看起来还是很憔悴，他回应了艾莉莎的笑容，把门打开了一些，“要喝点儿水吗？” “我像是口渴的迷路小动物吗？”虽然这么说着，艾莉莎舔了舔自己有些干燥的嘴唇，“不过，我倒是想坐一会儿。” “克林特出门了吗？”艾莉莎环视了一下空空的房子，希德科尔点了点头，“他总是把追踪那个恶魔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而你知道为什么。”艾莉莎猛地喝了一口水，差点被呛到。 “我没有说不理解他。只是有的时候，我希望他可以对自己好一点。”希德科尔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他的肤色还有些苍白，被自己揉了几道红印出来。 “我喜欢他。就像我之前说过的一样。”艾莉莎看着希德科尔嘴角的偷笑，抬手想要把那个笑容按下去。不过被他提前洞悉了，反而让自己的手落入了他的手心里。“懒得让你理解那种感情。”她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看来你们已经成功地破解了阿兰索的诅咒了，在没有我的情况下。一开始就是我自作多情地想要参与了吧。”希德科尔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来，艾莉莎莫名觉得病弱的希德科尔有种让人心疼地感觉。 “是啊是啊，要不是因为你找到了破解诅咒的方法，现在阿兰索可能已经因为体内的血流光而死了啊。”艾莉莎给了他一个“不要这么笨”的眼神。 “谢……谢？” 艾莉莎噗地笑出了声，“再聊下去我都要忘记我来干什么的了。我其实……马上就要回到城堡去了，我本来是准备和……” “其实你是来和克林特道别的是吧？所以看到我很失望？” “不，因为上次我已经和你道别过了。我不需要说第二次。”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80 圣水 “我该走了。”艾莉莎站起来走大了门口却没有能够完全踏出去，因为希德科尔拉住了她的手腕。 “上一次我就想说了，但是没有能够说出来。你看起来很担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我会有什么事？只不过离开城堡太久会不习惯而已。”艾莉莎现在真是分外感激希德科尔没有读心的能力，不然她真是没有办法光凭借自己的表情瞒下去。 可惜，希德科尔似乎并不买账。“你不想说。没关系，反正我也帮不上忙不是吗？” 艾莉莎转过身去面对他，“你为什么总是要这么想呢？”她看着希德科尔的眼睛，初见时觉得如同黑曜石一般闪耀的眼睛，如今却被磨得失去了大部分的光彩，“是因为我想要靠自己的力量解决，我不能总是依靠别人的力量，总有一天我身边不会再有其他人的。”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艾莉莎自己也不知道。她有那种预感，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萦绕在她心里了，所以她从来不会试图和别人有太近的接触，她知道那些人不会在她身边太久，或者说，是自己存在的时间就快要……真的没有办法把自己从这些怪遭遭的想法里面拔出来。特别是昨天晚上，明明自己亲眼看到玻璃瓶被莱文打碎，天使之泪掉落在杂草里。然后自己的意识就不太清楚了，只记得一些模糊的，她正在走向萨菲娜的画面。 手心里的羽毛不知什么时候变回了纯洁的白色。 “艾莉莎？”看到对方处在放空状态，希德科尔喊了几声才把她唤醒，艾莉莎给了他一个抱歉的笑容。 然后她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跑开了。只跑了几步就觉得脚下虚浮，全身软弱无力，跌倒在地上。 “艾莉莎！”有两个声音同时传来，先跑到身边的却是莱文。“你怎么了？昨天晚上受了伤吗？” 艾莉莎摇了摇头。“我没事，不小心被绊倒了而已。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是不怕阳光的吗？你明明就可以离开了。” “我……” 另一只手从半空伸了出来，艾莉莎抬头看了看，握住了那只手，借力从地上站了起来。“谢谢你，希德科尔。我想我没有机会和克林特说声再见了，你帮我转告他吧。” “我会的。上次克林特知道你喜欢他不知道有多高兴……” “谢啦！” 艾莉莎走开的时候，希德科尔和莱文对视了一眼、夜空一样的黑曜石和晴空一样的湛蓝相撞，不过都没有说什么。 “亚诺，我知道你就在这里，出来吧！”一坨黑乎乎的东西落在了艾莉莎脚边，“带我回去吧。” “你可以不用这么急着回……”亚诺一反常态地没有笑话艾莉莎，也没有立刻带她回去，反而是想劝她留下来。 “亚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不可能啊……我才离开两天而已……亚诺？！”艾莉莎伸手把垂着头在地上啄泥的亚诺一把捉了起来。 “没事，城堡一切正常。你不用过分担心的。” “话说得越多越可以哦，亚诺，难道你想看着我自己走回去吗？还是让我留在这里等克林特来帮我？” 亚诺知道艾莉莎是真的生气了，它扑扇着自己的翅膀，一副无奈地样子，咒语从它口中念出来，须臾之间，艾莉莎已经离开了森林。 城堡里安静得吓人，虽然平日里就没有什么人，但是连一个走动的人影也没有实在是太可疑了。而且长老也没有在亭子里下棋。难道父亲已经提前动手了吗？可是他分明还没有准备好啊，不会真是和自己想的一样，齐安帮了他吧？那可是太糟了，自己一心只想着要让阿兰索从诅咒中脱离出来，没想到反而让长老陷入了险境吗？ 走入大厅的时候，艾莉莎一眼就看到了一袭黑袍坐在主人位置上的末卡维长老，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可是一下子又揪紧起来——看亚诺惊慌的样子，明显就是城堡出了什么事，而且它极力想阻止自己回来，事情不可能和她没有关系。如果真的是父亲采取了什么行动，长老如今还好好地坐在这里，那么……遭殃的可能是父亲了。 一声冷笑如同冰水一样把艾莉莎冻了个透彻，“艾莉莎，你果然知道你父亲的心思吗？” 在长老面前没有任何说谎的必要，于是艾莉莎点了点头，“是。但我也是直到前天才知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父亲对末卡维家族的忠诚。我想他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情，还请长老……” “你把十年的精心准备称作是一时的鬼迷心窍？艾莉莎，我真没想到詹朗会是一个心机如此深的人，他在我面前隐忍了十年之久，让我以为他真的是一个薄情的人。没想到恰恰相反，他能爱得如此之深，怕是连我都要觉得自愧不如了。” 艾莉莎没能听出长老这段话的意味来。他似乎是在夸赞父亲的深情？可是深情可以抵过他所犯下的错吗？艾莉莎不免还是觉得非常担心，而且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父亲究竟做了些什么。 “你想知道詹朗　维安做了什么是吗？”长老从位置上站起来，让艾莉莎起身看着桌上装在精美的鎏金酒杯里的，葡萄酒般的血液，“詹朗处心积虑地想要成为管家，为什么呢？因为管家会负责我的食物。为了报复我，从他当上管家的第一天开始，每一天，他都会在酒杯里倒上几滴圣水，在把血液倒在圣水上，这样一点点地毁掉我的身体，等我有所察觉的时候，早就没有办法恢复了。” 父亲会有这样的主意艾莉莎并不意外，可是为什么是圣水而不是其他的东西，对于吸血鬼而言，圣水是很危险的东西，特别是父亲这样的奴隶吸血鬼，沾上一滴就会很致命。 “是啊，全靠你父亲那么不小心。”长老已经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阴冷的气息让艾莉莎禁不住全身颤抖，“如果不是因为他把圣水洒在了自己手上，被我注意到伤痕，我怕是要一直喝下去，直到死去的那天呢。” 可是……圣水这样的东西，父亲怎么会有，城堡里根本就不会存在这样的东西，父亲这种连城堡都不出的人，哪里来的圣水呢……艾莉莎心里一凛，萨菲娜的手上不是也有圣水吗？她的圣水是梅笙给的。 难道父亲也和梅笙有关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81我觉得长老可以理解那种心情 “长老，我知道你不可能原谅父亲的，但我想你很清楚父亲对你的……恨，是有缘由的。虽然那件事不能怪你，但对于父亲而言毕竟是失去了最爱的人，所以……”艾莉莎咬了咬牙，觉得自己说出这句话很可能现在就会死在长老手上，不过为了父亲还是要说，“我觉得长老可以理解那种心情。” “我可以理解？！”长老乜斜了眼睛，眼光变得凶险起来，“艾莉莎，为什么这么说？” 艾莉莎的喉咙有些干，她吞了吞口水，长老刚才的话分明是在给她警告，让她不要再进一步说下去，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艾莉莎觉得自己不得不继续冒险，“长老不是也曾经失去过……最爱的那个人吗……” 她闭上了眼睛，准备随时接受迎面而来的怒火，做好了被怒火焚毁的准备。可是意外的是，她只听到长老狠狠地叹了一口气，“是啊，我是失去了。可是……我没有办法去怪罪任何人，我只能把那种痛苦叠加在自己身上。” 还是没有勇气睁开眼睛，艾莉莎思索着要怎么开口。其实她知道，把错归咎在长老身上是不对的，可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决方法，如果父亲一味地怪罪自己，那么他很可能根本就活不到现在。他不过是在给自己找活下去的借口而已。只要长老还活着一天，那个借口就存在一天，父亲就不会寻死…… 这大概就是当时艾莉莎没有立刻跑出去阻止父亲的理由了吧。 “所以你觉得詹朗的做法是对的？”长老的声音冰冷地落在艾莉莎心上。 “当然不是！”她急忙开口解释，“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也无法理解那种失去的痛苦。但我记得母亲死去的时候那种感觉……我想父亲一定比我的感受要难过一千倍。好在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我不止一次在心里嘲讽现在的他，是如何地谄媚可笑，直到那天我发现他这么做的理由，我没有办法不原谅他。” “所以你希望我也原谅他？你知道吗，在我让亚诺去把你接回来的时候我在想，在你回来以后，一定让你亲手把这杯血拿去给你的父亲，而我不准备告诉你这杯子里还有什么。不过聪明如你肯定会觉得蹊跷的，所以我告诉你了。我也料到了你会怎么替你的父亲求情，当然了，他是你父亲，虽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现在……是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了，艾莉莎。你的父亲还没有喝过这么美味的血呢。” “那你知道阿兰索的诅咒已经解开了吗？”艾莉莎并没有动，她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那杯血，没有去看长老的表情。 “我需要关心吗？”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了。艾莉莎在心里冷冷一笑，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塑造成那样的一个形象呢？明明很担心，明明很在意，明明很害怕，却一定要装出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那样就能让自己相信了吗？ 可笑。 “你在讽刺我，艾莉莎。” “所以呢？”艾莉莎开口，“三百年来你一直都在怀疑阿兰索吗？甚至不惜说他是叛逃者，以此来划清自己和他的界限，你真的相信阿兰索会做出那种事情吗？为了自己而把自己所爱的人推入险境？你是觉得你的儿子都没有好好地领略到爱真正的含义所在吗？” “而你选择相信他，为什么？你认识他才多久，为什么就会义无返顾地站在他那一边？连他爱的人都选择对他下血咒来报复，都愿意相信另一个人的一面之词，你哪里来的勇气相信他？”长老丢出的一连串的反问，并没有真的能把艾莉莎噎住，反而让她笑出了声。 “一开始我只有怀疑。毕竟是阿兰索亲口承认的，在被萨菲娜追问的时候他已经用光了所有能说的理由和借口，最后不得不承认，正中下怀。而我选择相信他……我只能告诉你，没有理由。我只能相信自己的感觉，虽然我的感觉几乎没有准过，但我愿意相信阿兰索。他或许真的可以做出那样的事情，但他既然可以，在之前萨菲娜求他转化他母亲的时候，他同样应该出手。他既然知道萨菲娜不会同意被转化，有了她母亲作为先例，要转化萨菲娜不会是什么难事。而就算萨菲娜还是不愿意接受，至少阿兰索不会是唯一一个劝她的人。” “你有考虑这么多吗？还是单纯说给我听？” 被看出来了。艾莉莎无奈地撇了撇嘴，她的确没有考虑太多的事情。真的只是凭借自己的一种感觉。或许她对末卡维家族的人就有那种莫名其妙的信任，从从来没有见过面的莱彻子爵，到只见过几次面的阿兰索。甚至……甚至是当莱文说自己是末卡维家族的人时，她都选择了相信。 “艾莉莎……我真的很讨厌说这样的话，不过……谢谢你的信任？谢谢你对阿兰索的帮助，我希望他以后在挑人方面可以提高自己的眼光，不枉费他在黑暗里呆了那么多年。还有……你父亲，詹朗　维安……” 艾莉莎觉得自己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她屏住呼吸，等着长老接下来的话。 “我交给你来审判。” 什么？！艾莉莎觉得自己听错了，交给她来审判？这分明就是给她假公济私的机会，明显就是让她偏袒，明显就是在为难她！“长老，我并不觉得我可以……” “你的意思是，由我来判决了？” 这个主意更加糟糕……“我想先去看看我父亲。” “你知道他会在哪儿。” 当然，虽然不能说熟悉城堡的每一个角落，但是城堡里最阴暗的地方时每一个人都知道的。艾莉莎点了点头，退出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回过头去，“阿兰索子爵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我希望长老可以让我去打扫他的房间。” 她捕捉到长老嘴角的笑容，“那可是个大工程，如果你愿意去的话，你可以叫上几个人和你一起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82你就要离开了，对吧？ 走到地牢门口，艾莉莎才发现，那里根本就没有打开。在长老问她的时候，艾莉莎的第一反应就是父亲会被关在地牢。不过，鉴于那里许多年都没有用过，再打开似乎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所以…… “就在房间里啦，艾莉莎，不用到处找了。”亚诺不知从什么地方探了出来，好心地提醒了她一下。 “詹朗　维安。”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着不熟悉的名字，屋里的人抬了抬头。 “艾莉莎，你怎么会回来。”略带嘶哑的声音，并没有指责艾莉莎对他直呼姓名的不尊重，而是关切地问她为什么会回来。 “你觉得自己真的可以成功吗？”艾莉莎很惊讶父亲就这么好好地呆在房间里，任何束缚都没有，行动自由。她走到詹朗身边，试图让对方抬起头来。不过没有得到回应。 “当然，如果不是我不小心……”他抬了抬手，让艾莉莎看了看手上撕裂一般的伤痕。对于父亲这样的吸血鬼而言，圣水留下的伤短时间内很难愈合。 “为什么……一定要把怨恨发泄到长老身上呢？”艾莉莎觉得用直截了当的方式最好了，如果没有办法解开父亲的心结，那么就没有办法让他放弃复仇的念头了。 “你不觉得是他的错？我求了他那么久，他明明可以出手的，那样瑟琳就不会死了。” “其实你何必欺骗自己呢？你该知道，那完全不是长老的……” “艾莉莎，他见死不救的可是你的母亲！”詹朗突然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艾莉莎吓得后退了一步。“因为她不是你的生母，所以你根本就不关心，对吧？”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我也没有任何办法了。但我想你很清楚，长老根本就没有必要出手，而且母亲本身也不想成为吸血鬼吧？我并没有觉得她还有什么不甘心。而是你，父亲，觉得不甘心的都是你。”艾莉莎蹲下来，好让父亲可以看到她的眼睛，“如果你怀疑我对你们的爱，没有任何关系，有的时候就连我自己都会怀疑。但是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对母亲的爱，可是恰恰是你对她的爱，也让你生成了现在的执念。你总觉得是因为长老没有出手救她，她才会离开你。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人，面对这样的生离死别，你还能怪罪谁呢？” “艾莉莎？”似乎没有预料到自己的女儿可以讲出这样的话来，詹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艾莉莎握住了她的手，小心地避开了上面的伤痕。 “我知道十年来或许你从来都没有能真的放下，甚至连你从长老那里求得初拥，都是你计划复仇的一部分。很抱歉我以前以为你只是想要得到所谓的永恒……但是父亲，这样的执念对你来说真的没有任何好处。” “我原本……已经放下了。说真的艾莉莎，可是就在一个多月以前，有个人突然找到我，说人不算贴切，大概是，天使？反正不是人类。她说可以帮我……我当时拒绝过，可是她……” 是梅笙吧。艾莉莎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真是哪里都有她啊。先是找到了父亲，无缘无故把父亲复仇的心思重新挑了起来，然后再让父亲在长老那里以寻找莱彻子爵为由把自己支了出去。之后就找上了自己。 真是奇怪，她一个堕天使，为什么非要抓着末卡维家族不放呢？如果阿兰索是因为曾经阻碍过她才会遭到她的报复，末卡维长老又是因为什么呢？是长老手中有她想要的东西吗？ “艾莉莎……你怎么了？”注意到自己的女儿已经很久没有说话，詹朗把自己的手从女儿的手心里抽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脑袋。 “哈~没什么。只是，那个说了帮你的人，并不是什么天使，准确地说，她是一个堕天使，现在已经是撒旦级别的恶魔了。所以她接近你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借助你的手杀了末卡维长老，从而得到什么东西，或者只是证明自己的能力吧。” “堕天使？”詹朗明显一惊，面色紧绷起来，“难怪会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就好像，她说的每句话明明都很普通，却能让我已经平息的仇恨再次被点燃……” “父亲……原来是和萨菲娜一样吗？”艾莉莎喃喃自语着，“长老说，你的事情交给我来判决，那时我简直松了一口气。长老并没有那么冷漠。只是那个时候，因为母亲也没有明确的志向想要被转化，长老没有办法自作主张不是吗？” “不用再说了，艾莉莎。说说你准备给我什么样的惩罚吧。其实长老打算把我给他的那杯血赐给我的，对吧？” “是。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更加珍惜现在活着的感觉。我想让你离开城堡。” “什么？”詹朗觉得自己听到一个笑话，“你觉得长老会放我走？还不如让我死在这里呢。” “并不是真的离开很远……母亲就葬在匹尔斯山不是吗？山上似乎正好还有一个废弃的房子。只要足够遮风挡雨，我想你也没有其他的要求了吧？这么多年，母亲都是一个人在那里，也许你会想去陪着她，对吧？心里的仇恨堆积了这么多年，如果真的可以放下，就太好了。” “你是想让我，到匹尔斯山上去住吗？” “是，我想你可以陪着母亲。你应该也很想要这么做吧。” “谢谢你，艾莉莎。” “我会定期带着食物来看你的，就算我不来，我想你自己也会知道怎么生存下去。我……” “你就要离开了，对吧？” 艾莉莎的手微微一颤，“你怎么？” “因为你连我这个最后的牵挂都放下了啊。真的很感激你来到我们身边，艾莉莎。” “还是要谢谢你，让我成为艾莉莎。” “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安顿好你之后，我就要离开了。” “虽然你不再是我的艾莉莎了，我希望你以后可以过得很好。”詹朗感受到艾莉莎又把自己的手覆盖在了他的手上，这一次并没有避开伤口的位置，而在一阵短暂的痛感之后，当艾莉莎把手移开的时候，詹朗发现自己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他惊讶地抬头想看艾莉莎，却发现艾莉莎已经走出去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83 踏上寻找自己的旅程 艾莉莎向长老讲明了自己对父亲的判决。 长老点了点头，“果然你还是心软的。” “难道我不应该心软吗？我并不是香滥用长老给我的权利，但既然那个权利已经属于我了，现在我也完成了使命，只是报告一下而已。” “哦，所以你觉得自己很公正？”长老乜斜着眼睛，半倾着身子看着艾莉莎。 “当然。那并不全是父亲的错。唆使他的人叫做梅笙，是一个堕天使，现在已经是……” “一个撒旦了吗？原来是她啊……” 对于每次说到梅笙，末卡维家族的人给出的反应，艾莉莎已经不觉得惊讶了。当然，如果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和梅笙有关，长老自然也会知道她。 “三百年的蛰伏，她现在总算是愿意现身了。阿兰索就是因为她对萨菲娜的唆使才会遭受那样的痛苦吧？真不知道我们家族怎么就会惹到她，如果是和嘉丽尔有关，牵涉到我似乎太过分了一些。”长老喃喃自语。 “不管怎么样，长老自己多加防范，应该不会有问题。……说起来，梵卓家的兄妹两个已经离开了吗？我以为他们会留下来看热闹的。”虽然没有见到并不代表离开了，可是艾莉莎知道齐安那个家伙是不可能那么安分不到处溜达的。 “你倒是对齐安很了解嘛。”长老居然很有心思地揶揄了她一句，“不过他们的确已经离开了，就在看完了热闹之后……” 艾莉莎心里一凉。那个时候她根本没有发现森林里面还有其他人存在，如果……如果他们看到了自己那个时候的表现，一定就会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怀疑了吧…… “艾莉莎？”发现自己眼前的人有些不对劲，而且突然间无法读取对方的心思，末卡维长老不禁觉得十分疑惑，不过他没有太过露出声色，只是想把对方从思绪中拉回来。 “原来他们已经看过了，多少会觉得有些失望吧。对了长老，我还有一个请求，作为我……救了阿兰索的回报……” “回报？”长老的声音里满是“你还真敢说啊”的意味。 “是。希望长老可以不定时地派人去查看我的父亲，以确保他安好。”艾莉莎说得分外诚恳，长老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有些话，艾莉莎知道自己没有必要真的说出来，长老就会明白她的心思究竟是什么。但她还是在长老的脸上看到了杂糅的震惊和疑惑。 “艾莉莎，我没有追究过你的来历，是因为我从来不想去怀疑一个纯净的人类婴儿，但如果是你利用了这一点……” “那我有什么企图呢？”艾莉莎大胆得看着他，眼神澄澈。 “我总是……觉得你有什么不同。我并不是没有真的考虑过你的来历。如果你有父母，他们绝对不会把你扔在城堡门口，就算他们没有能力抚养你，也该明白城堡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在。城堡周围也没有什么居民，谁会故意……”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艾莉莎说得分外坦诚。 “所以你想离开这里，去探寻你的身世？” “是。” 最近艾莉莎觉得自己越来越迷糊了，会莫名其妙地突然失神，记忆里突然多了大片大片的空白，就好像每天都有一大段时间是不属于自己的。在那片羽毛从自己身上剥落之后，就像是有什么封印被揭开了一样。 原本属于自己的一部分被硬生生地剥离开了，艾莉莎觉得自己的生命都在一点点流逝，她甚至可以看到那个计时的沙漏。 艾莉莎知道很多动物都有预知自己死亡的本能，她没想到自己也会拥有这样的本能。正如父亲所言，自己最后的牵挂就是他了。不管他是被长老处决或是在匹尔斯山上度过余生，都会了断了艾莉莎的牵挂。 她就会完全失去留下来的理由。 当然，她更希望父亲可以好好活下去。但不知道为什么，艾莉莎觉得自己在一点点变得冷漠，变得冷血，她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随着那片羽毛的剥离，连原本的自己也一起被扯离了吗？ “如果你真的决定要离开，我没有任何要把你留下来的理由。毕竟你原本就不属于这里。只是，艾莉莎，既然你作好了离开的准备，你就该知道自己可能会面对什么样的困难。” “我明白的，长老不必担心。”艾莉莎把长老的担忧戳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至于詹朗，即使我不原谅他，也会尊重你给他的判决，他会生活在匹尔斯山，陪着你的母亲。他……会得到我的照顾。” “谢谢长老。” 匹尔斯山上的废弃房子花了艾莉莎好多功夫才收拾出来，她把父亲喜欢的家具都找人帮忙搬了进去。等到一切都弄好，已经是十天之后了。 艾莉莎满意地看着房间内的一切，搓了搓自己冻伤的手。好在吸血鬼并不惧怕这样的寒冷。傍晚的时候，匹尔斯山上的雪铺满了橘色的阳光，艾莉莎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坟冢，眼泪从眼角滑落。 “是时候去把自己找回来了。谢谢你们收留我这么多年。如果还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们的。”艾莉莎在心里默默说着，看着自己脚下的城堡，让眼泪在寒风中凝结。 她没有再和父亲道别，没有再和任何人道别，她收拾好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把幻镜揣在口袋里，背着背包，走出了城堡的大门。 这一次，她并没有走向卡特尔的方向。她知道自己现在选择的方向可能是错的，但是在卡特尔，她有太多的牵挂了。她不敢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84 你真的不是嘉丽尔？ 艾莉莎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走向哪里。不过她才刚刚绕过匹尔斯山的山脚，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金色长发，金色眸子，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树荫下面。 “不要告诉我你在等我。”艾莉莎看了看头顶大大的太阳，这真不是时候，就不能晚一点再出现吗？非要自己在这里遭罪。 “你觉得还不够明显？”齐安　梵卓缓缓从树荫下走出来，似乎还是有些惧怕外面浓烈的阳光。 是因为太明显了。艾莉莎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有什么事儿吗？我可是很忙的。” “要知道，艾莉莎，你可是让我和妹妹吃惊不小。原本我们是准备看热闹的，就等着阿兰索死在诅咒上了。可是你居然破解了诅咒。我可不清楚你还有这样的能力。”齐安和艾莉莎保持着距离，现在是白天，太阳就在头顶，倘若艾莉莎想要用尽全力把他拉出遮阳伞的范围，应该也是可能的。况且自己还见识过她的特殊能力。 “从来没有想过你们会来观战。不过也是在情理之中，是我自己疏忽了这一点。妮娜应该很生气吧？”艾莉莎故意亲昵地嚼着那个女吸血鬼的名字，那个在自己面前扬言要成为卡特尔下一任领主的人。 “她倒没有那么生气，不过她对你多了几分兴趣。你说你只是普通人，这一点，现在我们一点都没有办法相信了。那个猎人说只有天使之泪和下咒人的血混合才能解除诅咒。萨菲娜的血你是得到了，但为什么你的眼泪可以解除诅咒？” 艾莉莎显得很惊讶，不，是她真的很惊讶，这和马蒂尔达那个漏洞百出的说法不一样。“我的……眼泪？” 齐安觉得艾莉莎是在故意装傻，“得了吧艾莉莎，继续装下去也没有用。因为我相信我的眼睛，但并不相信你的演技。” 艾莉莎这下真的有点懵。她联想着自己近日来总是会莫名出现走神的情况，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就在那片羽毛脱离之后……难道那真的是个什么附着在自己身上的东西，而现在已经被释放出来了，并且用另一种方式占据了自己的意识？ 她会突然作出把父亲弄到匹尔斯山区陪伴母亲，然后自己离开城堡这样的决定，并不只是由自己决断的吧？齐安说是自己的眼泪破解了诅咒，加之自己看到马蒂尔达欲言又止的眼神，他说的应该是真的了。自己的确是亲眼看到玻璃瓶被莱文打碎，然后眼泪掉落出来消失在黑暗里了。但是之后的情节居然一点都回想不起。 既然是真的……那么自己的眼泪就是——天使之泪？这未免有些太扯了吧？和一群吸血鬼一起生活了十七年，然后发现自己竟然是一个天使？可……自己第一没有翅膀，也没有任何和天使相关的记忆和能力，只有那一片羽毛。 一片羽毛又能说明什么呢？连幻镜都无法为自己解决问题。 “就算你知道了又怎么样？”艾莉莎强装镇定，想要先弄明白齐安来找她的目的。如果他真的认定了自己是一个天使的话，就不应该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了不是吗？“难道你要告诉我你也中了什么奇怪的诅咒？” “才没有！”齐安对她的猜测表示嫌弃，“我只是想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你选择留在末卡维家族，和莱彻有关吗？” 有关吗？艾莉莎怎么会知道！“你以为是我自己想要留在城堡里的？如果有选择我才不会来这里。在我还是一个婴儿的时候就被扔在城堡门口了，是父亲把我抱回了城堡里。那个时候他们的女儿刚刚夭折，我不过就是替代那个女孩儿活了下来而已。而且我到城堡的时候，莱彻子爵已经离开多年，我想我和他之间应该没有任何关系。” "这么肯定？” “那你又为什么肯定我和莱彻子爵有关呢？”艾莉莎很无奈，自己明明和莱彻子爵都没有过交集，除了在城堡里打扫他居住过的房间以外。就连自己专程从城堡里到卡特尔城里寻找他都是一场空。他早就忘记自己是末卡维家族的人了吧，一心只想着寻找自己那个身在爱丁格森的……天使……她总算知道齐安指的是什么了，不由得笑起来—— “你不会以为我是子爵想要找的那个天使吧？那个……嘉丽尔？” 齐安居然点了点头。 艾莉莎扶额，“你觉得我像是那个让子爵情牵三百多年的人？我可以让他对我念念不忘甚至不惜不辞而别这么久？换句话说，如果我真的是那个什么嘉丽尔，我有必要用这样的方式出现吗？我需要否认我的身份吗？” 齐安被问住了，金色的眼睛眨了眨，没有说话。 “还有……我既然知道莱彻在找我，我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呢？我还有必要躲着自己的恋人吗？你之所以会在这里等我，也是意识到我的目的地并不是卡特尔城了吧？” 齐安觉得自己心里的一千个疑问都被艾莉莎一下子堵回去了。她说的每个字都很对，但还是有什么地方让他不能完全相信眼前的这个人。 “如果你不是嘉丽尔，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其他的天使，你为什么要到末卡维家族来？” “这不正是我现在要解决的问题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85 遇见最不想见到的人 “如果没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了。太阳挺大的，您还是小心着点儿比较好。要是一不小心因为我变成灰烬了，我可承受不起。”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挑着这个时候在路上拦着自己问，齐安也是太无聊了吧。 或者是，他真的害怕嘉丽尔会真的出现，那么莱彻子爵就不会再躲在外面，一心只想把她找回来了。那么卡特尔领主之位的归属，就还会有很大的变数。 “艾莉莎……”她下脚步想听齐安到底会说些什么，“我们还会再见的。” 每个人都喜欢这么说吗？而且每个说这句话的人都让她心里毛毛的。可是就像梅笙所说的一样，很多东西都是注定的。“当然。”扔给他两个字，艾莉莎最后再回头看了看匹尔斯山顶的雪。用一个微笑告别。 其实艾莉莎并没有打算走很久，没有打算一路打听下去。大海捞针不是她想用的方式。如果自己的眼泪真的是天使之泪，却没有任何记忆，那么自己可能是受到了什么惩罚才会如此。她只觉得，既然羽毛的束缚已经解开，有些秘密也不应该还继续保持着了。 自然会有人找到她想要告诉她答案。她所能做的不过是等待。可她不想留在原地等待，那样显得自己没有什么诚意。自己要把诚意拿出来，才能化解幻镜上的那一片黑暗不是吗？ 对了，说起来，幻镜为什么会在自己身上呢？分明刚才在齐安面前极力地想要撇清自己和莱彻子爵的关系，用那么多反问来证明自己不是那个所谓的嘉丽尔。嘉丽尔的画像她见过不止一次，自己和画中的人差别实在太大了。莱文不可能认不出嘉丽尔的模样，在他房间的墙上，对于嘉丽尔的标注可是“吾爱”。 再说了，莱彻子爵曾经出现过一次，自己就在他眼前，他不可能不认识的。所以自己根本不可能是嘉丽尔。可是……要怎么解释幻镜的事情呢？那或多或少都和莱彻子爵有那么一点关系吧。在凯文教授查出来的资料上，幻镜可是随着被封印的天使嘉丽尔一起消失的不是吗？ 艾莉莎觉得自己的脑袋一团乱麻，怎么都没有办法理清楚。而已经是中午时分了，腿都走酸了，居然没能看到一户人家。所有人都是尽了自己最大的能力远离城堡居住啊。长老在许多年前是不是做了些伤天害理的事把那些人都吓跑了？ 要是被长老听到，自己肯定又会被惩罚……好在自己现在离城堡足够远了。 艾莉莎在路边坐了下来，她掏出了自己顺手从厨房拿的，很难吃的点心，还有一盒牛奶。有的时候真的不得不去怀念莱文做的饭。虽然他自己不吃，但是绝对是他的损失啊。 莱彻说过时机成熟的时候就会把他的秘密全盘托出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他所谓的那个时机。大白天艾莉莎倒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可是如果到了晚上还是走在这样的路上的话，那种感觉简直无法想象。她以前听闻过有从城堡逃出来的初拥者，就生活在这一代。 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总觉得一到晚上就会是一片狂欢的场面。艾莉莎赶紧啃完自己的点心，站起来继续前行。这天路上真的很少能看到有车经过，即便真的有，也是如同一道闪电一样一晃而过，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路边还有一个默默行走的女孩儿。 艾莉莎才没有心思误要求搭个顺风车，她现在只希望自己可以加快脚步，在天阳下山之前到达离城堡最近的那个村镇。明明都已经是现代化了，不过吸血鬼们白天一般都不用出门，而晚上出门呢，速度又比任何人都快，根本不需要使用什么交通工具。 要是自己真是个该死的天使就好了，就用不着这么龟速地前进了。每次艾莉莎这么想，眼皮都会莫名跳动一下。她干脆不胡思乱想了，自顾自地哼着小曲儿，说服自己并没有那么累。 在黄昏来临的时候，她总算看到了村镇的轮廓。可是要走过去，天黑之前肯定是没有办法的，她又累又饿，一点奔跑的力气都没有。都到了这里，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进入村镇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村镇的街道上很热闹，行人们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对她这个外来者露出了打量的眼光。 艾莉莎尽量回敬每一个人微笑。她找到了离镇口最近的一家旅社，掏出了自己在卡特尔城中使用次数都不多的钱币。要了最便宜的一间房子，一进去，丝毫不觉得嫌弃地躺了下去，再也不想起来。 当她正在床上睡得醉生梦死的时候，关得好好的窗户突然开了，一阵大风把她吹了一个激灵。不都已经是六月份了吗？又不是在匹尔斯山上，怎么还会这么冷？艾莉莎揉了揉眼睛，准备起身把窗户关上，却赫然发现窗口坐着一个人。 “干吗这么惊讶，是没想过还会再见到我，还是觉得自己已经避开卡特尔都能遇见我是一个神迹？我一直都觉得你是最普通的那个人，却是你联合了两个吸血鬼和两个猎人来对付我。要是我一开始就不犹豫地划开你的脖子就好了。” 艾莉莎看了看窗口坐着的萨菲娜，重新倒下躺在床上，准备装死。 “看来两个都不是。你应该是根本不想见到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86 不属于这里 “知道就好。”艾莉莎翻个身把自己的脸埋在被子里。她并不能确定萨菲娜不会伤害他，因为到现在她也没有办法想起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齐安的只言片语中也只能了解到最后是自己割开了萨菲娜的手，并用自己的眼泪与之融合，最终破解了诅咒。 如果萨菲娜见识到了自己的能力，应该就不会轻举妄动了。不过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离开了城堡并且一路跟到这里来的？不会又是梅笙吧？艾莉莎狠狠地在被子里叹了一口气。 “但我想要一个答案。你究竟是谁？”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问我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我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如果我真的有什么特别的能力或者身份，你觉得你还会找到我吗？要知道，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你了。”艾莉莎觉得自己就要抓狂了。齐安会好奇自己的身份已经够奇怪了，萨菲娜是怎么回事？“是梅笙让你来的吧？” “你怎么……” 看吧，承认了，又是那个梅笙。好歹是一个堕天使，看在曾经是同类的面子上不应该放过自己的吗？算了，找个其他的话题吧，比如，戳戳眼前这个人的痛处。“阿兰索不爱你了，你应该很惊讶吧？”艾莉莎没有问她是不是很难过，连她自己也不确定这一点。 在她立下血咒的时候就已经在自己心里斩断了对阿兰索的感情了不是吗？ “不……我为什么要惊讶？”沉默了一会儿，萨菲娜回答道。 “因为……曾经你就是以为他爱你爱到自私，才会给你初拥的。哦，差点忘了，你还在梅笙身边，你还在听她的话。真是可惜，你大概永远都没有办法从那种悲伤中走出来了。” “别想挑拨我和梅笙的关系！”萨菲娜把艾莉莎从被子里拎了出来，“还有，的确是梅笙让我来找你的。她说你没有回到卡特尔去见你的朋友们是在有些可惜，所以她想帮你这个忙。” “什么嘛。”艾莉莎哭丧着一张脸。梅笙真是她的克星。一开始装作乞丐接近自己，想从自己这里拿到幻镜，可是后来自己要交给她的时候，她反而不要了。那个时候艾莉莎还不敢相信，凭借梅笙的狡猾程度，她完全可以拿过幻镜，然后再给自己假的血，或者根本什么都不给。 但其实一开始她完全可以把幻镜抢走的不是吗？ “所以……你要带我回卡特尔？那我今天的长途跋涉不就白费了吗？梅笙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来通知我一声，害得我白白走了那么多路。”艾莉莎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她觉得自己的脚都已经没有知觉了，还想着自己好不容易到了这个小镇，明天或许可以探听一下谁家十七年前丢了孩子的。 “能不能再给我一天。”虽然心里完全无法信任萨菲娜的仁慈之心，不过艾莉莎还是决定试一试，“因为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知道我的来历。我只需要明天一天的时间用来打探就可以了，然后我会毫无怨言地和你到卡特尔去，可以吗？你对我的身世不是也很好奇吗？” 艾莉莎在萨菲娜的脸上看到了妥协的神色。太好了，反正吸血鬼白天也没有办法出来，自己可以往更远的地方走……然后等她再追上来？艾莉莎有点泄气，垂下了头。 “好。明天晚上这个时候在这里等我，我来接你回去。” “明白！” 窗口的身影消失，艾莉莎关上了窗子，却怎么都没有办法陷入睡眠的情绪中去了。她躺在床上，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她翻了翻自己的背包，找出了那片羽毛，对着它喃喃自语，“你到底是谁呢？你和我有关吗？我到底是谁呢？” 天就在失眠的挣扎中一点点亮了起来，小镇上也开始有人走动。艾莉莎起来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要像是一个寻找父母的可怜少女才行。弄几条泪痕？这个主意不错，而且要专门找那些在路边坐着的老婆婆搭话，她们不仅同情心特别泛滥，知道的消息也是特别多。 艾莉莎背着自己的包，到楼下结了账。她才不愿意多花钱在这里多住一晚，反正自己在哪里萨菲娜不都会找到吗？ 小镇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大，从自己所在的地方顺着这条街道走下去，再从另一个方向绕回来，应该就可以了。 艾莉莎就这么一个一个地询问过去，多半人都是惊讶地看着她，坚决地摇头说自己的镇上你会出现那么没有良心的父母，还有一些则是先可怜了她的身世，然后在自己的回忆里狠狠地搜寻，没有结果。还有人则说的确听说过，不过不敢肯定，然后交给艾莉莎一个地址让她自己去问，然后艾莉莎就被对方骂了出来。 整个城镇饶了一圈，可以说是一无所获。基本可以证明自己并不是来自这里了。 颓废地做到路边休息的时候，艾莉莎觉得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回头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她突然想起这个把戏只有一个家伙会对她用—— “亚诺，滚出来！” “生气的艾莉莎，不好玩儿。”亚诺梳了梳自己光亮的羽毛。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艾莉莎的脸，“我没想过你真的会离开城堡，现在我想找个可以欺负的对象都没有了，艾莉莎。” “你是在拐弯抹角地说你想我了吗？”艾莉莎笑了笑，“可惜我都没空想你。” 又是黄昏了。今天又走了一天。再过一会儿萨菲娜就会出现了……要不干脆自己先回卡特尔好了，不是有亚诺吗？ “亚诺，把我送到卡特尔去吧。” “自己明明走了反方向……” “亚诺！” “好啦。”亚诺飞到她的肩膀上，同时念起了咒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87 见到莱彻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艾梵蒂诺校门口的时候，艾莉莎恨不得把亚诺的毛拔了。 不过除了这里，亚诺大概真的不知道应该把自己送到哪里好了。艾莉莎干脆在曾经碰到梅笙的地方坐下来，等着萨菲娜气急败坏地来找她。果然，就在她困得快睡着的时候，萨菲娜出现了。 "我明明让你在原地等我的！" "我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艾莉莎给了她一个根本就称不上是抱歉的笑容，"梅笙在哪儿？她还用得着躲着吗？" 只要你不告诉我她躲在地狱里就好了。 "跟我走。" 如果知道萨菲娜所谓的跟我走，就是她在上面飞檐走壁，而自己在下面拼命地追的话，艾莉莎绝对不会点头的。"明明是她想要见我，为什么要我这么拼命？"她靠着墙坐下来，完全失去了前行的力气。 但萨菲娜却只是跳到她面前，淡淡来了一句，"已经到了。" 艾莉莎看了看眼前，一个废弃的地下车库？她真的把自己当作乞丐了吗？不过走进去才发现里面的不同。墙壁上刻画着各种恐怖的图案，和这个比，艾莉莎宁愿一直看着那幅天使图。梅笙坐在最里面的一把椅子上。 虽然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不过似乎已经没有了之前茂盛的胡须和头发。"终于舍得搭理你的这张假脸了吗？"艾莉莎渐渐走进，那张脸就要显现在灯光之下了，她却不知为何突然停住了脚步。 "艾莉莎？"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亚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 "没什么。"虽然嘴上这么说，她还是没有挪动一步。亚诺不清楚她到底在害怕什么，于是自告奋勇地往前飞了飞，想先替她探明前面有没有什么危险。它看到了坐着的那个人，看到了它的脸，差点没有失去平衡摔到地上。 "莱……莱彻……子……子爵？！" 艾莉莎总算知道了自己停下脚步的原因，是了，在刚刚她就已经知道了坐在椅子上的人是谁……不对，不能这么说。那不是莱彻，那不过是梅笙给她制造的一个假象。她鼓气勇气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了那张帅气绝美的脸。 "我没有见过子爵，只有长老给的一张照片，不过梅笙，你的伪装术很厉害嘛。这样看来和照片里的那个人还真是很像。" "我可没有用什么伪装术。"艾莉莎听到了梅笙的声音，却并不来自于椅子上的那个人。而是来自自己身后。梅笙依旧是流浪汉的打扮，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艾莉莎虽然被眼前这个有点难以置信的事实吓到，不过并没有退缩。 "那么，子爵是真的在你手上？"艾莉莎看了看椅子上的人，苍白瘦弱原本就是吸血鬼的标识之一，所以她没有办法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还活着。 "你觉得他是假的，是一个幻想还是一个人偶？" 萨菲娜上次就是用鬼灯混淆了他们的视线，所以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艾莉莎没有回答，而是自己走进了那个人。 "艾莉莎，很危险的，你不要过去。"亚诺在一旁焦急地喊着。 "明知道危险我都已经来了。既然来了就不用害怕了，是不是，梅笙？"艾莉莎说着已经走到了椅子旁边。 "当然。"梅笙略带赞许地回应她。 椅子上铺着厚厚的毯子，似乎是为了让坐在上面的人更加舒适，而他的身子倾向右侧，以一个在艾莉莎看来并不能说很舒适的姿势半躺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可是这个时候的吸血鬼不应该沉睡。没有吸血鬼会在应该狂欢的时候选择沉睡。 那么……艾莉莎颤抖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掌，觉得椅子上那个苍白的美人会是一碰就碎的泡沫。她的手落在了他冰凉的皮肤上，有什么在她的心里叫嚣。她尽全力控制了自己身体里如同潮水一般涌动的，不知来源的情绪。 "莱彻子爵。"她试着唤了一句，虽然心里有小小的期许，不过十分清楚他根本不会睁开眼睛。"哦，我错了，我根本没有办法断定这就是莱彻子爵嘛。梅笙，我见证过了你太多的谎言和狡诈，所以我根本没有办法相信这是莱彻子爵。" "可是艾莉莎，他就……" "闭嘴亚诺！"艾莉莎瞪了乌鸦一眼，亚诺有些委屈地垂下了头。 "你看，乌鸦可是认识自己的主人的，艾莉莎，说起来他也是你的主人，在主人面前说这样的话有点儿不好哦。" "算了吧梅笙。我已经从末卡维家族脱身了，现在莱彻子爵算不上我的主人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你是要幻镜呢，还是要其他的东西？"艾莉莎受够了在这里绕弯子。梅笙让她见到子爵不过是想要做一份交易吧？ "幻镜的封印还没有完全解开，暂时对我没有任何用。至于你说的其他的东西，的确有一样。告诉我嘉丽尔在哪里。" "难道不是爱丁格森？"梅笙会这么问一定是因为嘉丽尔已经从爱丁格森消失了，艾莉莎虽然想否定自己和她的联系，可是她发现她们之间真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没有办法完全斩断。 "别想骗我了，她已经从那里逃离了。"梅笙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我只不过一时疏忽，到昨天才发现。她离开了爱丁格森，你的眼泪就可以破解咒语了，我没有办法不觉得这两件事有关。" 果然是已经离开了。 "我不这么觉得。"艾莉莎把自己的眼光转回到莱彻身上，"你什么时候抓到子爵的？" "什么时候？"梅笙冷笑了两声，"让我想想，大概一年前？或许有一年半了吧。" "什么？"艾莉莎觉得难以置信，"那么，那个向路人询问爱丁格森的人又是谁？在我受到袭击时出手相救的人，真的不是子爵？"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88 我们合作怎么样？ "你说什么？你见过莱彻？"梅笙都没有办法掩饰自己声音里的笑意，"难道不是你自己出现的幻觉？" "不是幻觉……"一边的萨菲娜突然开了口，"他的确曾经出现过，虽然没有能够看到他，但我记得他的声音，一定就是莱彻没有错。" "不可能！"梅笙说得决断，但有不由得思索了一下，"难道，我真的疏忽了吗？" 亚诺已经大着胆子飞到了莱彻的肩膀上，它用爪子挠了几下，困惑地扭了扭头，"艾莉莎，我感受不到他。" 感受不到？这恰恰是之前艾莉莎的想法。莱彻子爵就像是陷入了昏睡一样，但就是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并不是因为艾莉莎没有能够成功把他唤醒，而是因为她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个人就是莱彻，同时她也相信自己先前遇到的那个人也是莱彻。 问题就出在这里。这个她感受不到灵魂存在的，和之前那个看不到身体的，如果拼凑一下的话…… 吸血鬼也会有灵魂吗？艾莉莎被自己的问题难住了，决定暂时不去想。"如果你带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向我问出嘉丽尔的消息，我恐怕让你失望了。所有和嘉丽尔有关的消息都来自子爵的那个询问，你还有莱文墙上的……"话都说出口了，艾莉莎才发觉自己无意中透露了什么。 莱文和嘉丽尔有关，如果梅笙知道了，一定会为难他吧？虽然自己并不关心，但是如果是因为自己，她还是会觉得不安心。 "莱文墙上的……什么？"梅笙已经听到了。 "莱文一开始为了让我相信他是末卡维家族的人，和我讲过一点有关子爵和嘉丽尔的故事。他的墙上还有末卡维家族的家徽。"好在梅笙虽然去过房子，但没有进入过莱文的房间。如果被她亲眼看到了那幅画，肯定……" "你在心里嘀咕什么？" 等等，她读心的能力已经消失了吗？难道是利用诅咒盗取了阿兰索的能力？现在阿兰索恢复了，所以她就理所当然呢地失去了？"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和嘉丽尔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曾经有关系，现在我也不可能知道她的行踪。况且，莱彻子爵在你手上，你还怕她不来自投罗网吗？" 梅笙冷哼一声，"那可不一定。万一她在爱丁格森的那三百年同阿兰索一样把曾经的爱人划作仇人了呢？" 明明每个人都让艾莉莎觉得他们不能再相爱了，"怎么会！"艾莉莎也觉得自己说得过于笃定了，果然，梅笙又冷哼了一声—— "看来你对他们的故事并没有那么了解。算了，我现在只想要你的眼泪，酝酿酝酿情绪吧。" 人是说哭就能哭的吗？艾莉莎有些哭笑不得地看了梅笙一眼，"我没有情绪。" "那怎么办？需要我把你吓哭吗？如果我数到三你还没有眼泪，我就杀了你。1——2——看来真的没什么用。艾莉莎，你现在变得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了呢。你刚刚来卡特尔的时候，是那么软弱……" "你才软弱！"艾莉莎反驳回去。她明明就是一个坚强的典范。她的确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同之处，不过那只是因为——她不由自主地看了自己的手臂一眼。那里并没有留下任何伤痕，就像之前的那片羽毛才是伤痕一样。 就在艾莉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梅笙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她已经卸去了流浪汉的伪装，恢复了她的本来面貌。艾莉莎甚至可以看到她身上那双黑色的翅膀。她的眼光出卖了自己，梅笙瞥了瞥身后，似乎是在确定艾莉莎在看什么东西。 "你可以看到我的翅膀？"连她本人都显得很惊讶。"有些人，善良纯洁的人，的确可以看到天使的翅膀，但天使堕落之后，成为恶魔之后被渲染的黑色翅膀，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看到。既然你固执地不愿意透露你的身份，我迟早也会知道的。艾莉莎。你的眼泪我不需要了，感谢你自己刚才的表现吧。" 艾莉莎松了一口气，她真的就快被吓哭了。听了梅笙刚才的话，她突然有了一个打算。"既然你想查我的身世，我自己也很想知道，不如我们合作，怎么样？"她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是不是很不明智，她只知道依靠自己的力量根本没有办法找到突破口。 "哦？你居然想要合作？你不觉得和我接近就是对自己朋友的背叛吗？" 经梅笙一提醒，艾莉莎才想到克林特，他和梅笙之间可是有血仇的。心里犹豫了一会儿，艾莉莎还是下定了决心。"我之所以会选择和卡特尔相反的方向开始自己的探寻，就是为了不再和他们有交集。而且，克林特会明白我的心情，我敢这么说。" 她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他，但克林特就算知道一切的麻烦可能都是源自希德科尔，还是没有怨言地把他抚养长大了。在他的心里，爱恨从来都是分明的。 "我试过幻镜，但它总会在显示完我出现在城堡外的画面之后就变成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艾莉莎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梅笙。 梅笙了然地点了点头，"我说过，它的封印还没有玩全解开，所以现在对我而言是一个废物。我曾经以为你是能解开封印的那个人。" "但萨菲娜？" "幻镜是血族的圣器，率先被解开的封印就是对血族的身世窥探，但除血族之外的现在都还没有办法知道。它保护主人的能力也还没有被解开。" "好吧。"艾莉莎把亚诺从莱彻的肩膀上拽了下来，"亚诺，今天你看到的和听到的一切……" "都没有发生过。"乌鸦聪明地回应了艾莉莎，"我不会向长老透露一个字的。" "那样最好。虽然我没办法管住你，但我现在和梅笙可是合作关系，她应该不会吝啬帮我一个小忙。"艾莉莎露出了自己认为的最具有威胁性的表情。 亚诺立马从她手上扑腾开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89 所谓的噩梦 艾莉莎看着亚诺跌跌撞撞地飞走了。选择和梅笙合作或许真的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是眼前她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反正梅笙又不会轻易放走她。 况且她还想知道，莱彻子爵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梅笙所说的，嘉丽尔会把他当作仇人，不会是真的吧。 难道所有的寻觅和等待最后都不能换取一个好的结果吗？ "除了子爵之外，嘉丽尔还会有什么牵挂吗？这么久了，她突然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一定有她的原因吧？"可能真的是三百多年才等到一个逃跑的机会，可艾莉莎却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偶然。应该是有什么事即将发生了，促使她不得不想办法尽快脱离那个地方。 梅笙奇怪地看了艾莉莎一眼，黑色的翅膀一直在身后微微地抖动着。"你怎么会知道？" 你不是一直说我和嘉丽尔有关吗？给你证明啰。艾莉莎并没有说话，梅笙的话已经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但她不清楚梅笙会不会坦诚地把那个人说出来。 "肯定是因为那个人吧。果然还是觉得两难啊，嘉丽尔。"梅笙对着空气喃喃自语，笑容诡异，"如果你还是以为你离我很遥远，那就太错了。就算再过去三百年，我一样可以把你拉入地狱。" 艾莉莎听得血液都有些冷，"这里，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吗？"整个废弃的车库里只有一把椅子，而莱彻子爵在上面。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东西了吧。艾莉莎知道吸血鬼对于睡觉的地方不怎么挑剔，没想到恶魔也是如此，好歹曾经是个天使吧，要堕落就一起堕落了吗？ "怎么，嫌弃我这里没有莱文那里好？你随时可以去他那儿的，我又不会拦着你。你回来的时候，不就是出现在艾梵蒂诺吗？那个乌鸦多懂你的心思。"梅笙这么一说，艾莉莎哪里还敢离开？她撇了撇嘴，想找个相对干净点儿的地方。 虽然已经是夏天了，车库里空空荡荡的，加上那些可怕的墙上涂鸦，让她觉得冷到了骨子里。就这么睡一定会感冒的吧。 艾莉莎掏了掏自己的包，里面装的东西真的少得可怜，找出一件外套穿上，她正准备走到那个角落里去，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床。她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并没有看花眼，刚刚明明什么都没有的。 "这就是会魔法的好处。有什么必要高高在上地浪费自己的才能呢？" "可是……如果拥有魔法就可以拥有一切，嘉丽尔为什么还甘心去爱丁格森呢？一定还有很多事，魔法没有办法做到，不是吗？" "你说得不对，艾莉莎。嘉丽尔正是因为自己的能力不够，才没有办法保护……你居然想套我的话？哈～我怎么会这么疏忽呢？"梅笙看出了艾莉莎的小把戏，就快脱口而出的消息又被吞了回去。"我劝你别这么做。既然想要和我合作，你就最好老实一点。" 艾莉莎翻了个白眼，自己的伎俩果然很容易被看穿。她闭嘴不再说话，害怕再开口自己好不容易看到的床就会消失了，而她会被逼睡到墙角。闭上眼睛之前，她再看了一眼椅子上的那个人。"晚安，莱彻子爵。希望有一天我真的可以找到你。"她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 知道自己又跌入了梦境，但艾莉莎还是觉得很害怕，就像是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没有办法呼吸，她极力地想要挣脱开自己身上的束缚，同时拼命地想要睁开自己的眼睛，好看清楚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浑身就像是跌在棉花上一样绵软无力，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好在眼中已经有光透了进来，再努力一点就可以看到了。在模糊的光线里，艾莉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双手钳制着她的脖子，让她没有办法发出声音，她甚至没有办法伸出手。只能在心里无力地一遍遍说着—— 希德科尔，为什么？ 希德科尔没有理会她。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像是被磨去了所有的光芒，无神地盯着她。就算清楚这是梦，艾莉莎也比刚才更加害怕了。她害怕的并不是自己就快窒息，而是因为自己面对的人是希德科尔。 艾莉莎努力地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她感受到了自己流出眼角的泪，泪水顺着脸颊滑下去，落在了钳住脖子的那双手上。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希德科尔抽开了自己的手，然后难以置信地看着它们，又看看艾莉莎，试图把她抱起来，但艾莉莎拒绝了。 希德科尔一直在说着什么，可是艾莉莎一个字也听不清楚，她知道他慌乱地想要解释，但艾莉莎只是大口地呼吸着，感受着自己乱了步调的心跳。 "我曾经以为我可以相信你的，但是现在我真的做不到。"听不到希德科尔的辩白，却可以把自己嘶哑的话一字不漏地听到。艾莉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伸出手阻止希德科尔靠近。"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本来只是想完成我的任务，现在一切都搞砸了。我会接受惩罚的。" 艾莉莎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个梦的主宰。她就像是一个看着自己故事的陌生人。可梦都是没有缘由的不是吗？大抵这不过只是一个所谓的噩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90你还觉得你是人类的孩子？ 艾莉莎发现自己还是困在梦里。她看着希德科尔的嘴一张一合，但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她只能听见自己冷漠又坚决的声音—— "不要再说了。我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如果你觉得你应该成为那个人，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没有办法干涉，也不能说你辜负了我什么，只是……不要再打扰我了。" 她用尽浑身的力气走出了几步，最终徒劳地蹲下去，身侧的白色翅膀合拢过来，包裹住了她的身体，她听见自己低低的饮泣声。艾莉莎从梦中惊醒过来，车库里还是一片黑暗，静得只能听见遥远的虫鸣声。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是湿润的。果然哭了啊，为了……为了希德科尔吗？自己明显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只是被梦里的那个自己一路牵着走啊。有的时候，梦境的确由不得自己作主，可她总是觉得，有那个地方很是熟悉。 颓然地躺下，想着天亮以后要怎么继续和梅笙周旋。要让她帮忙找出自己的身世，又不能和梅笙走得太近。她对萨菲娜的影响艾莉莎很清楚了，即便阿兰索已经澄清了所有，萨菲娜都没能相信梅笙就是一切的幕后黑手。她还是选择待在梅笙身边。 如果梅笙继续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算诅咒没有了，萨菲娜还是有找阿兰索报仇的可能。 刚才的梦，会不会也是梅笙搞的鬼？不过可能性并不大，挑拨自己和希德科尔之间的关系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吧？那就是自己的潜意识在作祟，每天都在胡思乱想？觉得自己终究有一天会和他站在对立的一面吗？因为他是猎人？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吧。 她记得克林特担忧的神情。到底在希德科尔身上会发生什么事呢？那段过往和马蒂尔达有关，可她的记忆又被莱彻子爵抹去了。如果自己强迫她记起来，或者去询问克林特，都是很残忍的选择。 "这么早就醒了，有什么打算吗？" 艾莉莎发现这个声音来自头顶，她仔细看了很久，才从黑暗里辨别出那对黑色的翅膀，梅笙已经没有什么芥蒂地在自己面前展示了。天使的白色之翼固然代表了无上的圣洁，可是深沉的黑暗却是另一种华丽。 在想着什么呢！艾莉莎拍了拍自己的头，身为一个"可能"是天使的人，居然在赞赏一个堕落者的翅膀？真是太糟糕了。 "当然。我想知道卡特尔城里有没有人在十七年前遗弃过孩子。那很可能就是我。"卡特尔可比自己昨天呆着的小镇大太多了，要是用自己昨天的方法，肯定半个月都搞不定，还免不了会遇见那四个人。 莱文。希德科尔。阿兰索。马蒂尔达。 遇见马蒂尔达的可能性最大，因为她大白天都喜欢打着伞出来乱晃。如果不接近艾梵蒂诺的话，遇见莱文和希德科尔的可能性还是很小的。虽然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正经的学生，更像是在那里混日子的。至于阿兰索，不清楚他会不会和马蒂尔达同行。但马蒂尔达打着伞会更显柔媚，阿兰索？ 呃，就会比较奇怪了吧？ 这次马蒂尔达为了阿兰索回来（或者说根本就没离开过），让艾莉莎对自己以前的想法有了怀疑。她曾经觉得他们两个只是因为"相依为命"的需要才会走到一起，并不是因为相爱。但马蒂尔达虽然心有怀疑还是不离不弃的做法，让她觉得，或许他们根本就是不敢表露自己的心意。 一个是背负着诅咒数着日子过的废弃子爵，一个是因为杀害自己的亲生弟弟不得不成为叛逃者的公主。他们看对方，都会觉得眼前有很多很多难以跨越的阻碍吧？即便现在诅咒已经解开，也得到了长老回到城堡的许可。但对于阿兰索而言，萨菲娜的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而对马蒂尔达来说，她还是随时都准备离开这个地方继续逃亡。阿兰索没有办法给她保护，这一点他自己也很清楚。 他们就像是在寒冷的冬天偶然相遇的两个人，觉得依偎着取暖是使对方活下去的一种方式。但冬天总会过去的。总是有不得不分离的时候。 如果冬天总是存在，意味着痛苦也总是存在，这样的话，还不如分离，带给彼此的伤害大抵还会少一点吧。 艾莉莎想着，默默叹了一口气。 "你还觉得你是人类的孩子？"梅笙的问话把她从自己的愁绪中拉了出来，替别人担心还不如先担心一下自己。 艾莉莎又琢磨了一下这句话，才去想梅笙的问题。她的意思是，自己不是人？虽然听起来有些冒犯。不过艾莉莎觉得自己的确还是有那么一些不同之处的。虽然长相和人类一样普通，但幻镜不是在自己手上吗？从小自己的伤口愈合得也比其他人快很多，还有自己的眼泪可以破解诅咒…… 但还是不够说明什么，毕竟最后一件事自己根本就没有印象了。如果说自己如梅笙所说是天使，连最基础的翅膀都没有，而且既然是天使为什么要被丢到人间以人类的方式被抚养大呢？ "要不然呢？我就是从地上长出来的吗？还是从什么果实里面掉出来的？"艾莉莎有些无奈，装着自己的小篮父母早就扔掉了　，留下来的东西到了现在不过只剩下了幻镜，可那面镜子根本就没有办法帮上自己什么忙。 梅笙被艾莉莎的话逗笑了，"我想……你必然和嘉丽尔有关。" 又是嘉丽尔！艾莉莎无聊地晃了晃脑袋，现在她听这个名字简直要起茧子了，身边的每个人，要不是和莱彻子爵有关就是和嘉丽尔有关，唯一算是和她有关的只有希德科尔了。但回想起刚才的梦境，还是觉得像是预示了什么一样觉得头皮发麻。 "我记得你说过，你在幻镜里看到了一片羽毛，羽毛落在了你身上，对吗？" 艾莉莎点了点头，不清楚对方能不能在黑暗中看到，"落在了我的手臂上，形成了一个伤痕。" "让我看看！"黑色的翅膀落到身边的时候扇起了一阵风，艾莉莎觉得有灰尘扑面而来，她咳了两声，赶忙说到，"已经不在了。" "嗯？"梅笙显然根本就不相信。 艾莉莎觉得这不是说谎的好时机，只能从实招来，"就在不久前，它突然从我的手臂上脱离了，在此之前我的手痛了很久，我倒是预示到了那个时候，不过还是很疼。" 梅笙对她的故事并不敢兴趣，她关心的只是—— "羽毛在哪儿，拿来给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91 自作多情了 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艾莉莎觉得自己说说谎也没有关系了。如果现在就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东西都告诉梅笙，不但可能得不到他的帮助，还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吧。 如果那根羽毛验证了自己和嘉丽尔有关，梅笙一定会利用自己找到她吧。虽然自己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是希望—— "它随风飘走了，我都没能接住。那个时候我很害怕，毕竟我从来都以为那是自己身上的胎记。没想到真的是有一片羽毛在里面，我被吓到了。我真的不敢相信我会是一个什么天使。听起来太扯了。到现在都一样。我就想像一个普通人那么活着，就像我现在一样。" "你没有拿到羽毛？"梅笙听起啦失望无比，看来是相信了艾莉莎的说法，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所以，我暂时只能假定我就是人类。其实是天使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只要不是恶……我是说，我不习惯黑暗。" 梅笙瞥了她一眼，琥珀色的眼睛散发着寒光。"可是光明又不是永恒，艾莉莎。你的眼前不就是黑暗吗？" "我没别的意思，梅笙。你有你的选择，我也有我的。"艾莉莎吐了吐舌头，希望自己没有触到梅笙的逆鳞。 "这话听起来分外耳熟啊，就像是三百年前嘉丽尔和我说过的一样。"梅笙用眼光把艾莉莎扫了一遍，"不要让我发现你对我说谎，否则我就把你带到炼狱里去，那个时候你自然会告诉我你是谁了，都不用我费太大的力气。" 艾莉莎觉得喉咙有点干，她吞了吞口水，"我觉得没有说谎，我也很想知道我的身世，所以我用不着对你有所隐瞒。但现在幻镜也没有办法告诉我答案——对了，不如你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破除幻镜上的封印好了，那样可能简单一点。" "如果简单的话我现在根本就不会需要你了。破除那个封印需要莱彻和嘉丽尔两个人的血才可以。现在我手上只有一个，还不过是个空壳。"梅笙戳了戳椅子上的那个人，莱彻子爵仍然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难道不是梅笙把子爵变成这个样子的吗？如果子爵真的脱身了，留给梅笙的只是一具空壳，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因为一个人没有办法应对她，才选择了金蝉脱壳的计策？他现在又会藏身在哪里呢？ "你可以随意出去，只要在晚上回到这里就可以。不要麻烦萨菲娜去找你，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做。还有，不要透露关于我的一个字。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什么。最好不要试图去找那两个猎人。他们没有办法帮你的忙，你还会给他们带去麻烦，明白吗？" 艾莉莎小鸡啄米似的使劲点头。 "既然你还不能说出真的有用的东西，我也不着急。虽然看来时间不多了我还是很有耐心的。" 这句话听得艾莉莎脊背发凉，到底是梅笙看出了她的谎言还是故意说出来吓唬她的呢？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先稳住，要是自己先心神不定了，就很容易往梅笙那边倾斜了。"我想我们彼此都还有怀疑。很好。疑虑是值得等待的不是吗？" 梅笙好奇地看着能说出这样的话的艾莉莎，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天大概早就亮了，只是这个废弃的车库很幽深，外面又有梅笙布下的结界，所以很难察觉到。艾莉莎又在床上躺着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起身到外面去。既然梅笙不让自己去找希德科尔和克林特，那她自己肯定也不会去找和自己有血仇的猎人。 那么，羽毛放在他们那里一定是最安全的。 出了车库之后，艾莉莎的路痴属性又暴露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要是这么贸然走出去，到了大晚上还没回来，一定会被梅笙误会自己逃走了。 可是，她话都说成那样了，自己哪里还有逃跑的必要呢？ 艾莉莎完全不记得自己昨晚是怎么从艾梵蒂诺跑到这里来的了。她出去逢人就问艾梵蒂诺学院在那里。经过一个个人一次次的指路，她总算到达了自己的中心。 居然只有到了艾梵蒂诺的门口自己才能稍微找到一点方向，真是不可思议……或者说是情有可原？ "艾莉莎？！" NO！她在心里咆哮了一句。一到这里就遇见莱文？运气也太好了吧？！她什么都没想，甚至都没有回头，不顾自己一路走来的疲惫，撒开了腿就往前跑。可是跑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完全没有必要和一个吸血鬼比速度不是吗？可是她回头却惊讶地发现，莱文站在远处根本就没有追过来。好吧，实在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一点？有点儿可笑，她站在大街中央笑了起来。在和一辆车擦身而过之后，莱文已经到了身边。 "为什么这么不小心？"被对方大力拉了一把，失去重心跌倒在他怀里的艾莉莎重新站稳。 "还不是因为……啊，是因为我有要紧的事情要办。"她随口说了一句，甩开了莱文的手，有一瞬她在想，如果把羽毛交给莱文会怎么样。但他和嘉丽尔一定也有非同一般的关系……嘉丽尔不会是因为他回来的吧？ "喂？"发现艾莉莎盯着他的脸看得出了神，莱文还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确定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真的很想抓着莱文问清楚他和嘉丽尔的关系。但一旦自己知道得越多，危险必定也会多一分。 "艾莉莎，你不是说过你再也不会……" "我已经离开城堡了，我现在还有事。"艾莉莎觉得自己有点儿落荒而逃的意味。 她准备逃跑的时候，莱文并没有追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酸涩。 如果嘉丽尔真的是为了莱文回来的，梅笙迟早会找到他。自己一定要尽快解开这个谜题才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92 小圆脸也帅气！ 一路奔跑着到了森林外，艾莉莎靠着一棵树坐下来。觉得自己的心都快从胸腔里面跳出来。木屋就在里面了，不过她现在需要积蓄一些力气才能走过去。 森林里的光线永远都是昏暗阴沉的，倒是更加适合吸血鬼的居住。一阵风过，树叶在头顶响得如同波涛一样。闭上眼睛，艾莉莎恍然觉得自己到了海边。蔚蓝色的海水像是猛兽一样向她拍击过来，她猛地一惊。 她小小的身影走在森林里完全就是一个小点儿。她记得是谁说过这个森林曾经有个什么传说，以至于很少有人敢进来。艾莉莎不由得边走边看向四周，害怕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突然跑出来。 可奇怪的东西并没有看到，倒是看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用流浪汉做伪装的梅笙。分明是觉得梅笙绝对没有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自己才会来的，没想到她竟然就在这里。她徘徊在木屋周围，不时像里面张望，嘴里念叨着什么。 艾莉莎只能转身离开了。还必须得小心翼翼避免发出声音。转了身不过才走出几步—— “嘿，艾莉莎！我就知道上次你说什么道别就是闹着玩的。怎么，回去才半个月就已经想我了吗？”克林特扛着他的弓箭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大概又是他那个蹩脚的魔法？ 艾莉莎敢肯定梅笙一定听见了，因为她再回头时就看不到那个流浪汉的身影了。 “喂，你在看什么？好像你现在是正要离开？你已经见过希德科尔了吗？”克林特有的时候真是特别聒噪。 “没有。我只是路过不可以吗？”艾莉莎知道这个理由不能再差了，她看着克林特挑了挑眉。 “路过？就是说你是从森林的那一边过来的吗？那你就太厉害了艾莉莎！我可从来都没有从那一边走出过森林呢！”克林特眯着眼睛拆穿了艾莉莎的谎言。看她举手投降。 “好啦好啦！我就是因为特别特别想你才来的好吗？因为你不在所以失望地想要离开了。” 克林特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既然我回来了，你要不要去屋子里坐一会儿，我酿了梅子酒，特别可口，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还没能开口说不，艾莉莎就已经被克林特拉着走了。 完蛋了。要怎么跟梅笙交代呢？ 还在心里编造着各种各样的借口和理由，人就已经坐在了木屋的椅子上。 “希德科尔？不要告诉我你还没起来！”克林特说着走到了里屋，“喂喂！把衣服穿好，外面可是有客人的！” 艾莉莎一抬头就看到了头发乱糟糟，衣服也皱巴巴的希德科尔，和他平时展示给外人的形象可是大相径庭的。完全没有办法憋住自己的笑容，“没想到真实的你是这样的，希德科尔，我可算时见识到了。” 似乎还是睡眼朦胧的希德科尔在听到笑声之后才开始打量屋子里的人，“艾莉莎？！”说完他就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克林特已经拿了梅子酒出来，艾莉莎远远地就闻到了浓烈的香味，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了。她接过来小酌了一口，“很棒啊，克林特，如果不做猎人的话，你也可以是一个很好的酿酒师嘛。” “可是命运不允许啊。”克林特悲伤地回应了一句。 “总会有那一天的。”艾莉莎又喝了两口，看着克林特对她点了点头。 此时希德科尔已经把自己重新收拾了一番出来了，不过艾莉莎只瞥了一眼，藏不住的笑又出现在嘴角，“怎么弥补都没有用啦，好在真实的东西都是有特别的美感的。来喝梅子酒吧。”艾莉莎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把手边的酒递给了希德科尔。 “那你为什么还要笑？”希德科尔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艾莉莎吐了吐舌头。看着他把酒接过去，自己并没有松手。两个人的手指在小小的酒杯上触碰着。 “你的伤好了吗？可以喝酒吗？” 希德科尔把酒杯抢过去，一口喝尽。“那点小伤算什么，早就好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去上学？” “那个啊，你问克林特不就行了。”希德科尔歪着身子去看一边正在擦拭自己弓和箭的人，那个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就装出根本没有听见的样子来。 艾莉莎也看出克林特在装傻，不过觉得还是不要追问的好。她的眼光重新回到希德科尔身上，“我总觉得你有哪里不一样了。” “是吗？”希德科尔把自己看了个遍，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是因为我刚起床的造型影响到你对我的印象了？” “根本就没什么印象。”艾莉莎翻了个白眼，“不要以为你自己很重要。” “当然了。”希德科尔故意用酸溜溜的语气说道，“你来这里完全是因为克林特嘛。看看他的圆脸，多可爱。” 艾莉莎被梅子酒呛到了，咳到坐不稳，只能把手搭在希德科尔肩上。等她缓过神来，发现克林特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呃……那个，克林特，我并没有笑话你。你要相信我的确是很喜欢你的。不过，咳咳，我只是没想到希德科尔会说出那种话而已。你的小圆脸也很帅气，我发誓！” 她的手还搭着希德科尔的肩，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就笑得完全停不下来。整个屋子里充斥着两个人的笑声。克林特已经坐回去看他那些宝贝箭头了。艾莉莎瞥到了他嘴角的笑容，克林特也注意到了她的眼光。 “我真的很高兴你来这里，艾莉莎。以后你都会受欢迎的。”嘴上这么说着，眼里却满满的都是忧虑，就像是之前艾莉莎看到过的一样。 她把手从希德科尔肩上拿下来，默默地举起梅子酒喝了两口，想到自己昨晚的梦，心里不免一沉。 真的希望那永远都只是一个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93 我不是你的第一选择 "艾莉莎，这是你第三次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了，你能解释一下吗？"完全没有办法解读艾莉莎的眼神，希德科尔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在心里挣扎了一下要不要把自己的梦境告诉他，就算是就当作一个笑话来听也好。可是一想到克林特满是忧虑的眼神，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火上浇油的好。只能移开了自己的眼睛，"没什么。我可能有点累了。" "你这次出来，还是住在艾梵蒂诺吗？"希德科尔问得有些漫不经心，不过艾莉莎却知道他很想从自己这里得到　答案。 "没有。"她看着希德科尔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暗自笑了笑，"我暂时和马蒂尔达他们待在一起。" 说谎没什么的。艾莉莎对自己说。如果让克林特发现她和梅笙在一起，在即以后恐怕连森林也难踏进一步了。原本就放在口袋里的羽毛现在是没有办法拿出来了，不管梅笙有什么目的，她在这里，就没有办法保证羽毛交到克林特他们手上会很安全。 要是实在没有选择，去找马蒂尔达帮忙是最后的途径了。 "我该走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艾莉莎说完就站了起来，而希德科尔一直看着她，似乎希望她把"很重要的事"说出来。但她微微摇了摇头。"对你来说并不重要。" 希德科尔扬了扬眉毛，"如果我觉得重要呢？" 艾莉莎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还在咀嚼那句话可能存在的含义。"我只是想知道我究竟是谁而已。这是我离开城堡的目的。" 希德科尔一脸惊讶，"你，离开城堡了？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离开，可以再也不回去了？" "我不敢保证我再也不会回去了，可现在我觉得，我可能回不去了。我的身份似乎比我想像的要复杂太多了。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宁愿相信自己就是维安家的女儿，而不是一个什么来路不明的被收养的女孩儿。"艾莉莎没有办法掩饰自己语气里的忧伤，干脆转身走到了门口。 "梅子酒很好喝克林特，谢谢你的款待。还要谢谢你，希德科尔，虽然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她向着森林的出口走去，在一片昏暗的光线中捕捉到了梅笙的影子。今晚该有麻烦了。 "我真希望我也是一张帅气的圆脸！"希德科尔在身后跟她道别。 艾莉莎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发现自己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纽利大街。她走在街道上，看着周围的商铺，试图回想起马蒂尔达和阿兰索那个破房子的所在地，在不断地来回碰壁之后，她总算是找到了那个地方。 门敞开着，窗帘也没有拉好。艾莉莎走进去，发现地上的画已经被涂上了一层水泥掩盖了，而屋子里面空无一人。果然大白天的被马蒂尔达带出去溜达了吗？还是就在自己走后，他们已经回城堡了？如果是这样，亚诺会告诉自己的，可是它什么都没提。 "在找人？"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还是把没有任何准备的艾莉莎吓了一跳。她可不想在这儿又见到他。不过既然都来了…… "没想到你会在这里，莱文。早上的时候，我……" "他们现在和我住在一起，如果你想见他们，可以跟我走。"莱文没有理会她说的话，不过还是取笑了她一番，"如果你早上没有那么急急忙忙地跑开的话，我大概会告诉你这一点，这样你就不会白跑一趟了。" 艾莉莎抑制住了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在跟踪我，还是说这只是一个太过巧合的巧合？" "我当然……是在跟踪你，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怕你会出什么事。" "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安全。"艾莉莎故作无事地笑了笑，其实心里一直在咆哮，我很不好，我被梅笙绑架了，但我不得不和她做交易，也很清楚你不会帮助了。 莱文的眉头皱成了小山包，"哈～你心里的声音实在是太吵了，我完全听不清你在说什么。你说你和梅笙在一起很安全？我懂了。" 糟糕。艾莉莎奇怪地看着莱文，什么时候连他都会读心术了，读心术还会传染吗？和阿兰索待在一起所以就会了？ 莱文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很抱歉一直没能让你知道我也有这个能力。" "这不是末卡维家族的专属能力？"艾莉莎一边说着，一边思考着自己以前是不是很多时候都当着莱文的面在心里埋怨他，一想到他全部都能听到就有些不寒而栗。就像是在一个杀人凶手面前作推理分析一样。 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 莱文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不过陷入回想状态的艾莉莎对此并没有太过于介意。她用手指戳了戳莱文的手臂，"喂，不回答就算啦，免得你需要费很大的劲去编造什么来骗我，就当我不知道好了。反正你的秘密那么多，你说过适当的时候会让我知道，我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不过我觉得我可能没有心思等太久。" 她顿了顿，抓住莱文的手，把羽毛放在了他的手心里。"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把它交给你保管。至于梅笙，我现在有求于她，她也有求于我，所以我在她那里很安全。不要试图问我是什么事，我会让你用秘密来交换的。" 把羽毛握在手心里，看着艾莉莎脸上坚定的表情，莱文突然问道，"我不是你的第一选择对吧？" "什么？" "你去过森林，再回到这里，原本是想交给那个猎人，可是出了点儿意外，才想要找阿兰索和马蒂尔达。没想到遇见了我。我应该是列表的最后一个对吧？" "有什么关系？这不正好说明我对你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信任的吗？" "那希德科尔？" "我记得某个人不喜欢被拿来和猎人做比较吧？"艾莉莎看着他把羽毛收好，"我要回到梅笙那里去了。不要试图再跟着我了，如果你被梅笙发现了，我很可能要跟着一起倒霉。" 艾莉莎的脚已经踏出了门外，听到莱文在后面哼哼两声，"你知道我能读到你的心思，担心我你可以大声说出来的。" "才没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94真的和嘉丽尔无关？ "我不担心任何人。除了我自己。" 艾莉莎走入阳光里，看着站在街角的梅笙微微一笑，"我需要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那你要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说谎，艾莉莎，果然没有办法小看你啊。"梅笙一步步走过来，艾莉莎本能地想要后退，不过努力阻止了自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装傻是没有用的，羽毛在你身上却不交给我，到底是你对自己的命运不关心呢，还是你对我的信任不够呢？哦，都不用想就知道答案。"梅笙说着已经走到了艾莉莎面前，路人看到一个流浪汉对一个少女露出咄咄逼人的凶狠模样，都觉得十分好奇。不过没有人愿意为了这个停留太长的时间。 艾莉莎看着他们驻足又离开，并没有对梅笙说话。 不知什么时候莱文倚到了门口，斜睨着梅笙和艾莉莎，"我说你一个恶魔，到这里了凑什么热闹。" 梅笙抬眼看他，"那你算什么？既不是人也不是吸血鬼，这么活着大概也很有乐趣？" 莱文似乎对被梅笙看透了自己这一点很不满，挑了挑眉，"如果我说我就喜欢这么活着呢？" “那自然与我无关。把羽毛交给我就行了。”梅笙不再掩藏她本来的样子，在阳光之下，艾莉莎仍然可以看到她黑色的翅膀在身后扇动着。好在这个时候路口并没有人路过，不然一定会被梅笙吓到。 莱文看着艾莉莎，“既然她说了这是很重要的东西，而且愿意交给我保管，我自然要做到自己答应了的事情才行。”莱文并没有退步，只是他根本没有一点儿把握。毕竟自己面对的不是什么普通的恶魔。而是一个撒旦。 艾莉莎很勉强地笑了笑。既然梅笙已经知道了，她就一定会拿到手才会罢休。“虽然我离开森林的时候就觉得你会跟着我，可是我没想到你真的跟来了。你让我对自己的失算很是失望啊，梅笙。我原本是想告诉你羽毛就在我身上，可正如你所说，我知道你想弄清楚我和嘉丽尔有没有关系，但并不代表你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我。这让我不得不为自己留下底牌。” 听到“嘉丽尔”三个字的时候，莱文的眼光明显亮了。不过抑制住了自己想要插话的冲动。 “既然我说了要和你合作，你就不应该对我有所怀疑。”她的目光回到莱文身上，“只要莱文把羽毛交给我，我就可以知道你和嘉丽尔有没有关系了，这样一来，你为什么会出现，不就可以很好地解释了吗？” 梅笙的话带着诱惑力，艾莉莎一旦动起手来，梅笙最终还是会得到羽毛的，她觉得除了妥协自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看来没有什么办法了。不过我想知道，你不让我去找希德科尔，为什么自己反而出现在那里。你有什么企图吗？” “我真的很想告诉你，亲爱的艾莉莎，不过别太着急，等我验证了你的身份，再告诉你肯定不会太迟的。”梅笙看着莱文从口袋里掏出那根洁白的羽毛，向前伸出了自己的手，当她把羽毛拿到自己手上的时候，艾莉莎发现她黑色的羽毛发出了奇异的光芒。 大概是因为见到了好久不见的“旧友”的东西吧。果然，她的嘴角浮起了笑容，但很快就黯淡下去，“居然不过是很普通的天使羽毛吗？根本就和嘉丽尔的不匹配，真是浪费我的心情。别担心艾莉莎，我还是会帮你的忙的，看见……你对我还有用的份儿上。” “和嘉丽尔没有关系吗？”问出这句话的并不是艾莉莎，而是莱文。他就像是一个丢了玩具的孩子一样急切地看着梅笙，“你确定和嘉丽尔没有关系？” 梅笙琥珀色的眼睛再一次落到他身上，这一次她仔仔细细地把莱文打量了个遍，疑惑都堆积在眼角，“怎么，你也认识嘉丽尔？说起来，我虽然一直没有深究你的身份，却也不由得很是好奇，要不你就告诉我好了，免得我自己还要麻烦地去查？” 莱文愣了一下，仿佛是明白了自己刚才对嘉丽尔的关心过于明显了，可是既然已经表现出来也没有办法隐藏了，他慌乱地笑了两声，“只是偶然听过那个故事而已。所以才想要知道一下。” “我也希望是这么简单。算了，我对你的兴趣也不大。走吧艾莉莎，羽毛找到了，我们可以从这里下手。你还有东西在我那里呢。”艾莉莎只感觉自己的胳膊被梅笙拉住了，然后就是一阵眩晕。不过转瞬，她已经离开了那个巷子，回到了梅笙所在的那个破旧的车库。 “你为什么要骗我们？”站稳之后，艾莉莎质问梅笙。 梅笙偏过头来看她，声音里满是疑惑，“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艾莉莎就知道她会装傻不承认，但就算她并不拥有读心的能力都能看出梅笙的心思了，“你说那根羽毛不属于嘉丽尔，而只是普通天使的，是谎言吧？” “你还真是很麻烦。不过这一点和嘉丽尔如出一辙，啧啧，真是让我不得不相信你和嘉丽尔有关系了。如果她把自己封印到了你身体里……啊，那真是太有趣了。真亏她能想出这个办法？不过……”梅笙说着又皱起了眉头，“你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吧，也就是说嘉丽尔离开爱丁格森十七年了。这不可能。我去年还去过那里，她根本就没有办法离开。” 在艾莉莎找到那张床躺下来之前，梅笙还一直在身后喃喃，“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95希德科尔和莱文，你选择谁？ 不管怎么样，现在梅笙证明了一点，自己从来都不想承认的一点——和嘉丽尔有关。 为什么不想和嘉丽尔扯上任何关系呢？因为她是莱彻子爵的恋人吗？可自己和莱彻子爵并没有任何关系啊……肯定、肯定不是因为和莱文有关。知道莱文深爱着嘉丽尔又怎么样，知道嘉丽尔可能是因为她才会千辛万苦地从爱丁格森逃出来又怎么样？ 这些原本和自己都没有任何关系的。 是什么时候有了牵扯呢？在自己拿到那张写着艾梵迪诺学院的纸条的时候，在莱文出现在学院门口迎接自己的时候，在自己轻易相信了他就是末卡维家族骑士的时候？艾莉莎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办法理清思绪了。她是绝对没有办法承认的——喜欢莱文吗？那个自大的，总是想要隐藏什么的吸血鬼？哈！这大概是这个世界毁灭了都不会发生的事情了。 更何况、更何况他和嘉丽尔有关……如果自己也和嘉丽尔有关，他必然会想从自己这里得到嘉丽尔的消息吧？可是。可笑的是，自己是这些人中唯一一个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嘉丽尔的人，他们不应该把因为一根羽毛就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好在梅笙并没有透露羽毛和嘉丽尔有关这件事给莱文，莱文的读心术恐怕还不足以读取到梅笙的心思。 想那么多干什么。艾莉莎把自己埋到被子里面，恨不得可以马上闭上眼睛睡过去好阻止自己胡思乱想……可是又担心一旦睡着了又会做昨天那样奇怪的梦。 “虽然我不清楚嘉丽尔是怎么做的，但你和她的确有联系，不然她不会把自己的羽毛嵌入到你的手臂里。不过我更好奇的是莱文为什么会想要你……那个时候分明是我准备在那里接手你的，谁知道他居然抢先了一步，让我不得不装成个流浪汉的样子来吸引你的注意力。当时你看我的眼神就已经让我对你的身份有所怀疑了，但你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 艾莉莎努力地把自己从被子里面拔出来，盘腿坐在床中央，“我看向你的眼神……你是说你知道我觉得那个流浪汉看起来很熟悉？” “你也知道你的眼神出卖了你？哈哈，就是那样。因为我用的并不是别人的样貌，正好是莱彻的，我喜欢我做的那些加工。你说你没见过莱彻，却又觉得我看起来很熟悉，难道不值得怀疑？” 艾莉莎还是觉得很疑惑，她摇了摇头，“虽然你说得似乎很对，但是……如果因为我觉得你看起来熟悉就怀疑我似乎有点……你觉得是嘉丽尔在带动我的本能？” 梅笙点了点头。“说起来，你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找希德科尔？其实，我十八年前就去过了，哦。你一定知道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我杀了克林特的父母。真是残忍对吧？不不不，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告诉你原因。其实你为什么不去问问克林特呢？你不忍心去问？该死的心软！马蒂尔达选择了忘记，真是可惜，我本来还想看她活在痛苦里呢。” 梅笙说得淡淡的，就好像那些事在她眼中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的确算不上什么吧，作为一个撒旦，她当初一定是下了足够的决心才能走到今天的。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吧，艾莉莎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力气挣扎了，只要自己还有利用价值，梅笙就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她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至于马蒂尔达，她的身份依旧是一个叛逃者，无论怎么样都没有办法活得自己想要的幸福——除非阿兰索愿意为了他再次背负一个叛逃者的身份。可艾莉莎觉得，阿兰索大概已经怕了。在痛苦中挣扎了那么久的时间，而和马蒂尔达在一起还要面临那么多的阻碍，或许他会退缩吧。 那么当初让马蒂尔达忘记克林特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今天在木屋里的时候，希德科尔看你的眼光很不一样啊。我想……” “想什么？”明明是因为害怕她要说出的话才会抢白的，艾莉莎扬着头，希望自己可以阻止梅笙说出来。 “他喜欢你。没错吧？没想到他的眼光从来都没有变。”梅笙说得自己好像认识希德科尔很久了一样，艾莉莎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不过她还是说出来了，这下要怎么应对才好？艾莉莎保持了沉默。 “可是你，喜欢莱文，对吧？” 什什什……什么？！艾莉莎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不过看到梅笙脸上挂着的笑容，还是抖了两抖，继续保持沉默已经不可能了，因为梅笙刚刚说了一个直到世界毁灭都不会发生的事。 “怎么可能！我喜欢他？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呵呵……”艾莉莎虚弱地反驳着。 “这么说，你喜欢希德科尔？” 喂喂！作为一个撒旦级别的恶魔，你的逻辑到底在哪里？艾莉莎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个沉闷的怒吼，“随便你怎么想啦。”她果然还是选择了放弃挣扎。 “如果有一天，你必须要从他们之间做一个抉择……希德科尔和莱文，你会选择谁呢，艾莉莎？”梅笙似乎很肯定那一天一定会到来，艾莉莎则不以为然地躺倒在床上装死—— “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们可以等，艾莉莎。”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96 一语成谶 梅笙说得信誓旦旦，让艾莉莎的心里咯噔一下，她还是没有办法让自己从那个梦境里走出来。那个希德科尔企图杀掉她的梦。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面临一个抉择…… 有什么抉择可言呢？莱文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而希德科尔，艾莉莎始终觉得他和自己不是同一类人。就算他看上去也不过是个血肉之躯，可是今天在森林里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和以前已经不同了。没有办法说清楚到底是哪一点不同了。可就从克林特担忧的情绪看来。 有什么必将到来，那就是梅笙会在那里的原因了。也是她在十几年前会出手杀掉克林特父母的原因了。 梅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艾莉莎起身，看到不远处的另一个身影——当然，梅笙怎么会放心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呢？好在艾莉莎并没有无聊到非要找一个人聊天。萨菲娜绝对不会是她的选择。 “不要轻举妄动，你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没想到我一直觉得最普通的你居然会是最难对付的一个，你把自己隐藏得太好了一点。”艾莉莎刚刚从床边滑下去，就听到萨菲娜开了口。 她当然还在生气，毕竟自己在她复仇就要成功的最后一刻当了最大的绊脚石。 “那个时候的你和现在可是完全不一样。我都要怀疑你的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了。” 她说的怀疑正是在羽毛脱落之后，艾莉莎对自己的怀疑。如果嘉丽尔真是用了什么特别的方法把自己封印在了她的身体里面呢？那么，她会让自己消失吗？艾莉莎呆呆地站着，问自己—— “你会让我消失吗？” 当然不会有任何回答。 既然都已经逃离出来了，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现身呢？难道还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该不会是，她已经堕落了却不肯承认，所以即便已经从爱丁格森出来，依旧处于挣扎中，不愿意现身吧？ 按照梅笙的说法，她会在这个时候逃离，是因为马上有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了。她没有第一时间来找莱彻子爵，从今天莱文的表现来看，嘉丽尔也没有去找她。而梅笙却出现在希德科尔的木屋外，自己也觉得希德科尔有了些微的变化…… 这一切难道会和希德科尔有关？！不会吧，艾莉莎笑着摇头想要赶走自己的这个想法，可是它却像是被钉在了脑海里一样，怎么都没有办法赶走。 被恶魔狩猎者克林特领养的被遗弃的孤儿，会和自己一样拥有什么奇怪的身份吗？ 所以自己之前说和希德科尔的命运相似，真是一语成谶呢。 梅笙是不会告诉自己答案的，而克林特那里根本就没有办法开口，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了。只是，心里总是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就好像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 艾莉莎走到了椅子前面，把有些垮掉的毯子重新弄好。虽然在她看来莱彻子爵并不需要这个，但他的身体真的冰冷得可怕。 “很高兴见到你，莱彻子爵。你大概不知道为了找你我究竟经历了一些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我想这一切和你都没有关系……不对，当然有关系，但更多的是因为命运的牵引吧。如果你真的深爱嘉丽尔，我希望不管你现在究竟藏身在哪里，都可以知道，她已经离开那个对她而言是地狱一样的地方了。她好不好我并不清楚。可能的话，请你一定要找到她，帮助她想要做的任何事。” 对着一个毫无生命气息的吸血鬼祈祷？艾莉莎不知道自己的脑袋究竟在想些什么。甚至刚才跟她说话都没回身的萨菲娜都转过头来了。 “三百年前我求过他帮忙，但他没有答应。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谁还能想到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人呢？” “你让他判决自己的亲弟弟，他自然不会帮你。找他也是梅笙的注意吧？她居然还想挑拨他们兄弟间的关系。可惜没有成功。最后只能给你出了一个最狠的注意。沉睡三百年换取一个诅咒。你竟能答应。所以阿兰索不再爱你一点都不奇怪，换成任何人没有在你说出血咒之前对你动手，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我之所以出手帮他，也是因为——我相信他是真的曾经爱过你，但至于你是不是也爱过他，我不清楚。” 艾莉莎尽量说得平静无偿，她不想让自己听起来像是替阿兰索出头，那样对他不公平。所有的爱恨都会有一个终结。阿兰索已经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但萨菲娜却还没有罢休。 “真奇怪你们每个人都想站在他那一边，为什么？因为他看起来像个好人，因为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无辜的？一点都不觉得可笑吗？他是吸血鬼，我是人类。我今天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萨菲娜说着，一步步逼近。在她就要走到自己眼前的时候，艾莉莎转过了身继续看着莱彻。 她的声音依旧是平淡的，“我相信他是因为他对你的爱我看得真真切切。不要问我怎么看到的。总之……如果你认为你是对的就继续吧。我不会阻止你，阿兰索也不会。” 艾莉莎还记得自己从幻镜里，从萨菲娜自己的角度看到的阿兰索，那个深情开朗又可爱的吸血鬼，她一个局外人看得清清楚楚，透透彻彻。可偏偏是她自己，看不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97 你们是朋友还是敌人？ 萨菲娜转过身去，没有再说话。但艾莉莎很清楚，自己的话只能让萨菲娜安静这么一会儿。她还是会受到梅笙的蛊惑。 “艾莉莎！”从车库外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艾莉莎和萨菲娜都吓了一跳。是莱文……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还没来得及想个清楚，萨菲娜已经跑了出去，艾莉莎只能跟在她后面去看看情况。 “知道梅笙不在才挑这个时候来捣乱的吧。”萨菲娜完全没有把莱文当回事儿，艾莉莎看到她的手上拿了鬼灯，心一下子悬起来。她知道鬼灯的威力，上一次莱文就是受了鬼灯的蛊惑才会打碎了自己手上的天使之泪，让自己不得不用眼泪来解决问题。 “她有鬼灯，你小心一点……或者，你还是走吧。根本就没有必要来找我。”除了嘉丽尔的事，你还想知道什么呢？不过是后知后觉明白刚才梅笙不过是在骗他，才会找来的不是吗？ “我不会走的。你必须告诉我……” “你想知道什么？”提着鬼灯，萨菲娜并没有试图吹亮它，反而是对莱文的问题产生了兴趣。“你似乎和莱彻的那个天使有关？” “原来是萨菲娜，已经投身地狱了吗？看来做得很不错啊。”莱文答非所问，眼睛一直看着艾莉莎。 艾莉莎很想转过身走回去，躺倒在床上什么都不理会，但她做不到。“我并不清楚我是不是和嘉丽尔有关，那也是我一直想要弄明白的事情。我没有答案，所以不能告诉你答案。没有其他的事情你就离开吧。我看萨菲娜你已经对付不了了，万一梅笙再回来……” “只要是和嘉丽尔有关的事，我就不能轻易放弃。” “是吗？那就随便你了。萨菲娜，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不管了，反正他也不是来找我的。”艾莉莎挥了挥手，转身往里面走去，走到一半就看到不远处那个椅子，故意大声说了一句，“子爵，你的旧友来了，不过他可没有机会见你一面。” 再回头时，却发现莱文赫然就在自己身后。 他一脸的难以置信，“这是我的幻觉，还是他真的就在这里？”莱文死死地盯着椅子上的莱彻子爵，恨不得在他身上看出一个洞来，以此证明他是真的存在。 “鬼灯并没开，所以这不是你的幻觉。”艾莉莎平静地回应他，还不忘问上一句，“所以，你们是朋友，还是敌人？” 这个问题似乎为难到了莱文，他一步步走到莱彻子爵的椅子边，“千算万算都没有想过她会把我……的朋友藏在这里。” 他艰难地承认了他们是“朋友”这个事实。可他的语气很奇怪，艾莉莎根本就不相信。怎么说，也算是……情敌？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既然是“朋友”，大概会了解一些内情。 莱文又沉默了，艾莉莎对得到答案并不抱什么希望的时候，他又开了口，“大概一年以前，我，呃……莱彻遭受到了梅笙的袭击。那个时候他正疯狂地搜寻着和嘉丽尔有关的任何消息，意志十分消沉。所以梅笙轻易得手了。” “然后呢？子爵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吗？可是我完全感受不到他'活着'的信号，可他也没有真的死去。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梅笙把他的灵魂赶出了身体。” “什么？！”艾莉莎不敢相信，但这又是最好的解释了，只是……吸血鬼也有灵魂？他们不是被诅咒的存在吗？ “我们，当然拥有灵魂，但相对于人类的而言，我们的灵魂更为脆弱，极容易被毁灭。尽管吸血鬼看起来很强大，可在天使或是恶魔面前，又是相对脆弱的种类了。” 莱文可以听到她的心思，艾莉莎已经不意外了，她只是不明白，“梅笙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当然是为了报复嘉丽尔。那个一直阻碍她的守护天使。她和莱彻相爱，这是报复她最简单的方式。”莱文的声线颤抖着，他的手也颤抖着。低吼一声，回到了艾莉莎身边。 夺取她所爱之人的灵魂，将之流放，让其自生自灭。却没想到他飘飘荡荡却从未离开过卡特尔城，也从未放弃自己心中的执念，仍旧在向路人打听嘉丽尔的消息。所以在昨天听到自己说“见到”过莱彻子爵的时候才会那么惊慌失措。 如果嘉丽尔已经回来，他们，必将会相遇吧？ “所以嘉丽尔已经回来了是吗？”突然被莱文钳住了胳膊，四目对视着问出这个问题，艾莉莎真是恨得不用口水噎死自己。她还是准备用“我不知道”来当自己的答案，可莱文绝对不会相信的。 “算了，烦死了。是，她回来了，这是梅笙亲口告诉我的。是，我和她有关，因为我手臂上的羽毛是她的。不，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我还是想知道我是谁。梅笙说她不是为了子爵回来的……”艾莉莎看到莱文的眼底掠过一丝痛楚。 “我就知道，她肯定不是为了……为了莱彻回来的。” “是为了你吗？”艾莉莎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要问出口，不过到底还是问了。而莱文摇了摇头。 “不是。我和她并没有……没有关系。如果你怀疑那幅画的话，那并不是我的杰作。那个房子的主人也不是我。” “是子爵？难怪了。”艾莉莎有些黯然，又莫名开怀了许多。莱文和嘉丽尔没有关系，他会关心她完全是因为他和子爵是很好的朋友，他不过是想帮助自己的朋友而已。“如果不是你，会是谁呢？” 莱文的睫毛颤了颤，并没有回答。很明显他心里知道答案，不过不想告诉艾莉莎而已。那自己也没有必要去强求不是吗？ 反正所有的事到最后都会有一个答案，反正莱文一直都在隐瞒，反正……反正自己一点都不关心他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知道他不是因为爱着嘉丽尔才会心急如焚地找她，自己心里还会有一些欣喜呢？艾莉莎使劲地甩了甩头，想把脑袋里堆积的想法都甩开。 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呼出去。"算啦，算啦，我才不想勉强你呢。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知道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该来的总会来不是吗？艾莉莎在心里告诉他。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98 欢迎回来，嘉丽尔 "是的，艾莉莎。"他看着莱彻，眼里的情绪并不分明。艾莉莎并不觉得是因为车库的光线太暗了，而是他在故意隐藏自己的情绪。 "现在你可以离开了吧？"一直没有说话的萨菲娜在他们身后开了口，鬼灯依然在她手上，还是没有点亮。艾莉莎记得鬼灯对使用者是有反噬作用的，她不知道萨菲娜是不是因为忌惮这一点才没有用，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了解到这一点的。 就自己本身而言，已经有足够多的谜题未解了。和嘉丽尔有关只是解决这个问题的第一步。接下来，她可以做到的不过是配合梅笙搜寻嘉丽尔的下落罢了。 "看来我们有了客人。"梅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艾莉莎总是怀疑那里是不是筑着她的巢穴。 "不请自来是我的错，不过梅笙，你……" "你怎么能找到这里？我明明直接带她回来的，不可能留下任何线索！"梅笙像是一只巨大的蝙蝠，倒立着，琥珀色的眼睛看起来充满了怒意。 "大概是因为缘分？"莱文扯了扯嘴角，"好吧，其实是因为，早上我见过艾莉莎，所以跟踪她的气息找到过这里。所以在你带走她之后，我不过是遵循着早上的路线再走了一遍而已。" "艾莉莎，原来早在我问你之前，你就已经有选择了？" 莱文听得一头雾水，艾莉莎则是挣扎着抬头瞪了梅笙一眼，"那只是去森林的必经之路而已。我根本不想遇见他。" "不过你真是害得我现在要去重新找个地方藏身了。" "或者你加一道结界不就行了吗？"艾莉莎完全不想为梅笙出任何主意，但是鉴于这个问题是由她造成的，所以说说自己的想法不是什么错误。 "好主意，艾莉莎！我原本是来告诉你事情的进展的。不过莱文在这里。" 艾莉莎想都没想就打断了梅笙，"没关系，他也很关心嘉丽尔的事。反正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除非把他赶走，他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琥珀色的眼里闪过一道光，艾莉莎注意到了，她觉得自己手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对不起，梅笙，你可以随便怎么把他赶走，我无所谓。" "然后你再找机会跑去告诉他我说过的话，那样一定会很麻烦的。所以……说说也无所谓。"梅笙从倒挂的姿势下来，一头金发乱糟糟的，随便抓了几下。有的时候，如果不是心里清楚梅笙是一个堕落天使，一心想要成为更高级别撒旦，她大概会喜欢这么一个率性的女孩儿。 可是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和她还将做的事情，艾莉莎觉得自己除了恐惧再没有别的情绪。 "我去了一趟爱丁格森，确信嘉丽尔是真的离开了。时间正好是那根羽毛从你的手臂上脱离的那天。而羽毛是属于她的，所以……她必然到过你身边，取走了属于她的东西。而你当时和另外几个吸血鬼在一起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可是在爱丁格森呆了三百多年，早就该耗尽她的能力了。但她居然还能躲过你们的眼睛，你们三个都好说，毕竟那个时候的阿兰索还是一个瞎子，而莱文根本没有什么能力，不过会嘴上逞强。但马蒂尔达的眼睛不应该错过她的出现。事情在不可避免地变得有趣。" 莱文看了艾莉莎一眼，不过艾莉莎并没有注意到，她似乎在想什么，脸色有几分严肃。莱文回想了一下，确信自己从来没有在艾莉莎的脸上看到那个表情。 就好像，她正在变成另一个人。莱文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试图读取艾莉莎的想法，可是收到的回应却是一片空白。她真的会没有任何想法吗？还是她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在抑制自己的能力？ 听完梅笙的话，艾莉莎感觉到一阵眩晕。可是她没有晕倒，甚至都没有乱了自己的步伐。她像是突然被什么困住了，就像是被关在玻璃瓶里的虫子，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逃出去。她能感受到自己身边的屏障。 "如果是你，嘉丽尔，务必给我回应。"她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说话。但让她失望的是她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艾莉莎并没有放弃，她再问了一次。仍然没有从虚空中得到任何答案。"嘉丽尔，你没有必要让我承受这一切。如果是你自己的责任，或者是你的执念，都请你自己承担起来。我不想代替你承受这一切，你明白吗？" 然后，那个无形的禁锢消失了，艾莉莎再次听到了掠过身边的风声，还感受到一双眼睛的凝视。她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想了下才开口。 "走吧，我会尽全力找到嘉丽尔的。然后，我大概就可以离开了。" 听她说到"离开"，连梅笙都瞥了她一眼，带着不惑和兴致，梅笙刚才是不是感受到了自己的异常？当然，因为就连莱文都在看自己不是吗？ 可是她不想去在意那些，她想的只是如果嘉丽尔就在自己身边，为什么不肯现身？要是到了最后自己真的要离开，又可以去哪里呢？如果自己不过是嘉丽尔制造的一个幻象，却一不小心拥有了自己不该有的感情，从而对这个世界产生了留恋……嘉丽尔已经回归，就说明，自己离开的时候就快到了。至于究竟会去哪里。艾莉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她想，会不会和阳光下的吸血鬼一样化成一堆粉末呢？ "哈！"她自嘲地笑笑。曾经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只是运气不好到了一个满是吸血鬼的地方生存。后来一点点发觉自己和人类的不同之处，然后有人告诉她她很可能是一个天使的化身，是一个不知为什么会存在，但的确是为了一个天使而存在的。 "艾莉莎，你没事吧？"完全没有理会对方刚才的逐客令，反而走到了她身边去询问她的情况。她刚才看起来真的很糟糕。就像是，被什么困住了一样。 "没有必要这么快赶他走啊，艾莉莎，游戏不是终于开场了吗？"她琥珀色的眼睛突然迸发出金色的光芒，转身解开了莱文的疑惑，"她刚才就在这里，对吧？欢迎回来，嘉丽尔。"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99 爱丁格森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我试过询问了，可是她根本就不回答任何问题。她大概……只是来看看被你夺走灵魂的子爵的吧。”艾莉莎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必要说谎，而且现在嘉丽尔早就已经离开了。梅笙既然连她的存在都看不到，更别说追踪她了。这一点可以放心。 “看来她要开始联系你了，艾莉莎，从现在开始你最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我很想知道，你究竟对她有什么用，让她如此处心积虑地把你隐藏十七年。”梅笙已然是一个胜利者的姿态，“莱文，想听的消息你也听到了，如果你想要留下来，我没有任何意见，如果想要带走艾莉莎，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如果我留下来，马蒂尔达和阿兰索会找来的。我想你不再需要更多的麻烦了。” 梅笙嘲讽地笑了笑，“艾莉莎不给我找麻烦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就算他们知道莱彻在这里又如何？来了看到的也不过是一具躯壳而已。” 莱彻会去哪里呢？如果如同阿兰索和萨菲娜那种所谓的联系存在的话，他应该很容易感受到嘉丽尔的存在。除非，他离开自己的身体之后太过虚弱了。奇怪的是，分明应该是最弱的自己，却是唯一一个可以感受到嘉丽尔的人。可是她只给了自己感受，而没有任何指示。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 她回来的原因不是为了莱彻。可在她离开的时候就告诉过莱彻，她会在三个世纪后的某个月圆之夜出现，而这个世纪，就快过去了。这是最后一年。也就是说，按照约定，她一定会在今年回来，要么就会永远没有办法再出现。可是……梅笙却说她并非是为了莱彻回来的。 艾莉莎本来觉得梅笙不过又在说谎骗自己，或许嘉丽尔早就看穿了梅笙的诡计，才没有出现在这里的。可是，她也并没有正式出现在任何地方……如果不是为了莱彻，也不是为了莱文，她究竟是为了谁冲破了枷锁呢？ 艾莉莎兜兜转转都没有得到任何答案，莱文已经离开了，萨菲娜重新站到了车库出口的位置。梅笙则又百无聊赖地把自己挂了回去。“都说吸血鬼是蝙蝠变的，我还以为他们才喜欢把自己那么挂着。” “他们才做不到。”梅笙回应了一句，声音突然带着几分疲倦。这些天她一直都在到处搜寻着嘉丽尔的蛛丝马迹吧？可惜只能猜到嘉丽尔出现过，却不能捕捉到她的踪迹。 “爱丁格森是什么地方？我记得，在我看过的故事里，受罚的天使不应该在由大天使拉斐尔管理的二重天里吗？”艾莉莎可以确定自己根本没有读过任何和天使恶魔或者吸血鬼相关的故事，前两者是因为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接触到，最后一个是因为每天都能看到，已经失去了兴趣。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知道。 知道就知道吧，大概是嘉丽尔给自己灌输的能力？管他呢，艾莉莎抬眼看了看正倒挂着闭目养神的梅笙。 “并不是所有的天使受罚都会有幸被送去二重天。像我这样的，如果不是提前选择了地狱作为归属，现在大概已经被扔到不知地狱的第几层受罚了。至于嘉丽尔，她犯的错，说大就大，说小就小。一切不过是因为她太心软了。对我是这样，对……” 梅笙突然噤了声，就好像那个名字是一个禁忌，不能被说出来一样。艾莉莎有些无奈，梅笙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第一个疑问，“所以，爱丁格森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那是一个交界。天界和地狱在人间的一个交界。被送到那里接受审判的天使，几乎都会堕落到地狱里去，从那里堕落到地狱的天使，可就不会如同我一样幸运了。所以我曾经和你说过，嘉丽尔要么会堕落，要么会消失。我也想过她可能有机会离开。但我从不觉得她真的能做到。”梅笙的话说得模棱两可。艾莉莎听得担忧不已。 如果，被关在爱丁格森受罚的嘉丽尔这么多年能力都没有消失，反而是变得更强了。很有可能……已经成为堕落天使中的一员了吧。只是她的能力强于梅笙，所以一直都没有让她察觉。这个想法让艾莉莎指尖冰凉，她握了握拳头想温暖一下。注意到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落在自己手上，她勉强笑了笑，“所以你只是不想承认，嘉丽尔比你更强？” “我可从来都没有想否认这一点。”梅笙说得云淡风轻，但艾莉莎还是捕捉到了她语气中的不甘心。“不过同为守护天使，她的能力的确比我强，不然她也不会……差点又被你绕进去了，艾莉莎，你越来越聪明，我还真是没有办法习惯。总之，我一直以为爱丁格森要么会抹去嘉丽尔的能力，要么会让她同我一样堕落，但现在我有些看不清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100.我会带你走 浓黑的夜色，行过的每一步都有枯枝碎裂的声音。猫头鹰在头顶低声地唱歌，风掠过耳畔带来呼啸以及不该有的寒冷。 到底是为什么，要行走在这样的夜色里？ 艾莉莎试图把恐惧从自己的心里赶出去，可她失败了。她很想马上蹲下来蜷缩成一团让自己暖和下来，但她的身体却固执地想要在这黑暗中前行。抬头的时候，她看到了一间木屋，熟悉又陌生，里面散发着橘色的暖光。 她加快了脚步，越过自己眼前的重重阻碍，走到了木屋前面。“希德科尔！”她一边拍门一边喊着对方的名字，屋里的灯光突然消失了。原本眼前唯一的光源就这么没了，艾莉莎惊得后退了两步。 不对，这里不是克林特和希德科尔居住的地方。这里是，这里是？ 门开了，艾莉莎听到了声音，已经腐朽的木门发出吱呀的一声，静谧的黑暗中，在耳边被放大了无数倍。她大着胆子看向了门口，哪里能看得清？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但只看一眼就知道，绝非不是善者。 “你还是找到我了。”开口却是分外的温柔，仿佛含了蜜糖一般的甜美，不，不是甜美！是蛊惑！下一刻他喊出的名字让艾莉莎惊出了一身冷汗—— “亲爱的嘉丽尔。我一直一直都在等你。如果你永远不出现，我就会永远等你。”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艾莉莎觉得自己的血都在凝结，“现在你出现了。我的等待也结束了。和我一起吧，让我们等待光辉的晨星升起，然后离开这个只能带来痛苦和绝望的地方。” 这是在梦里！艾莉莎提醒自己冷静下来，这不过是自己又一次被困到了梦境中而已。可是那藤蔓一样爬上自己手臂的手，那些回旋在自己耳边的低沉笑声，都是那么真实，她还没有办法逼迫自己从梦中醒来，她只能试图逃离那个束缚。 “我不是嘉丽尔！”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最有效的话了。 “噢，就算再隔三个世纪，我同样可以认出你，任何样子的你，不要试图从我身边离开了，嘉丽尔。你以为我错过了一次，还能忍受第二次和你分开？” 艾莉莎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里，出于焦急和恐惧，她的眼泪开始从眼角滑落，滚烫的泪水，落在攀附在她腰间的那只手上，发出烧灼一样的响声，那双手不得不因为痛苦而逃离她的身体。 “嘉丽尔？嘉丽尔！嘉丽尔！！哈哈哈哈，我的嘉丽尔，你还在怨恨我折断了你的翅膀吗？” 转身逃跑的艾莉莎突然觉得背上疼痛不已，不得不跪下来，膝盖落在枯木上的痛远远比不上自己背上那种撕裂的痛感。他说什么？他……折断了嘉丽尔的翅膀？在疼痛之中，完全没有办法思考，艾莉莎的唇已经被自己咬出了血。 他折断了……我的翅膀？我……我真的就是嘉丽尔吗？脸上的血和泪交织在一起，一双冰冷的手落在自己的背上。 “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可以把它们还给你。” 那种撕裂的痛苦忽而加剧了一层，艾莉莎感受到有什么从自己的身体里生长出来，一寸寸地撕扯着自己的血肉。“啊——”一声嘶哑的低吼之后，疼痛终于消失了。她感受到了自己背上生出的那双翅膀。无力地扇动了两下，她回头看了看，看到的却不是洁白无瑕，而是和夜幕一般的，黑色的深沉。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是黑色？”她无力地质问着。 “因为这是我送你的，自然就应该是黑色。”那个声音再也不是温柔，而是漠然和冷酷。 “可是这不是……不是属于我的，我不……” “你不想要？”冰冷的气息在耳边，艾莉莎觉得自己的心一阵绞痛。 会再次被折断吧？她还是颤抖着点了点头，“这不是我的，我不是嘉丽尔。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从我的梦里滚出去！” 如果嘉丽尔注定要承受这么多痛苦的话。那么自己宁愿只是艾莉莎，是会消失的幻影都好。 “可现在我的能力不够，我只能在梦里见到你。再过不了多久，嘉丽尔，我就可以有足够的力量带你离开了。” “艾莉莎！”有谁在喊她，艾莉莎突然觉得自己脚下的地在颤动，不，是整个森林都在颤动！猫头鹰已经飞得不见了踪影，身边的树木开始倒塌，月光从头顶洒下来——这个世界，梦中的世界在崩塌！ “艾莉莎！”试图唤醒她的声音变得急促而紧张，艾莉莎发现那个黑影退到了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他的脸依然笼罩在黑暗里。只顾着看他，并没有发觉自己身后有一棵树已经倒了过来，艾莉莎惊恐地抱住了自己的头，却被护住了，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你构筑的梦境已经开始崩塌了，放我离开好吗？”艾莉莎乖乖地待在他怀里，没有挣扎，她害怕自己一旦从他的保护中离开，就会遭受灾难。 有冰冷的泪水滴落到自己的脖子里，艾莉莎打了个寒颤。她很想用心去感受这个怀抱，可她没有办法做到。她感受到那双冰冷的嘴唇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吻走了那滴泪水。 “嘉丽尔。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 艾莉莎睁开了眼睛。遇上的是梅笙琥珀色的眸子。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可以把你困在梦境里这么久？” 还处在惊恐中的艾莉莎缓了缓神，脖子上的触感还在，心还在狂跳，不过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梅笙并没有放弃，“我听到你一直在说，我不是嘉丽尔。梦的主导者，是不是认为你是嘉丽尔？” 艾莉莎吸了一口气，“是。” 然后她就看到梅笙一脸了然的样子。“看来，他的确又一次要苏醒过来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101 光辉的晨星 “你说，谁？”艾莉莎对于得到答案并没有太多的期许。果然梅笙用一句“你很快就会知道的”敷衍了她。 梦中的一切都分外真实，特别是身上撕裂一般的痛感。她抱着被子睁着眼睛，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勇气睡觉了。 “不过，既然他叫你嘉丽尔，就必然不会有错了。虽然现在还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艾莉莎，多么可爱的名字。但你迟早会消失的。再过几天值得珍的日子。你的人生，可能就要因为嘉丽尔的出现而结束了。” 就算已经预知到自己会消失，可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前一刻还在说，下一刻就要成为现实了。“怎么说嘉丽尔也是创造我的那个人，我还是很感谢她能让我‘存在’。” “当你真的要消失的时候，就不会这么想了。” 或许吧。艾莉莎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梦里的人，不是人，是恶魔……艾莉莎记得他说，“让我们等待光辉的晨星升起，然后离开这个只能带来痛苦和绝望的地方。”光辉的晨星，指的不正是第一个堕落天使路西法吗？虽然之后神剥夺了他的这个称号，却再也没有赐给任何天使。所以从名义上来说，路西法依旧保留着这个称谓。 他到底会是谁呢？ 艾莉莎伸长了脖子，看了看在椅子上沉睡的人。吸血鬼莱彻子爵，守护天使嘉丽尔还有梦中那个看似残忍冷血，却又的确深爱着嘉丽尔的恶魔，他们之间会有什么故事呢？ 那个像钉子一样钉在自己脑海里的想法此刻又浮现出来——“我只需要你告诉我一个答案，或者你点头摇头都可以。这些事情，和希德科尔有关吗？” 梅笙点了点头。艾莉莎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从来都不想相信自己的直觉会准确。“那就是你会出现在森林里的原因。你之所以会在十几年前杀了克林特的父母，也是为了他。”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看在你最多还能存在10天的情况下，我就告诉你好了。对于任何普通人而言，希德科尔都会是一个灾难。把他扔到大街上的人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惜，马蒂尔达并没有这种意识。她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偶尔有点小同情心也在情理之中，杀了自己的弟弟并不能就把她判成一个冷漠残酷的人，对吧？” “当然，在了解到任何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都不能轻易下判断。就像是阿兰索的事一样，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他就不会白白痛苦那么久。”艾莉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同时嘲讽了梅笙一番。 梅笙并没有介意，一个恶魔怎么会介意别人对她的看法？“那个时候的马蒂尔达和克林特，关系已经好得如同恋人一般了，可是因为身份悬殊——当然了，吸血鬼和吸血鬼猎人，多么可笑的组合。所以他们并没有坦白。准确地说，希德科尔是马蒂尔达救下的，但一个吸血鬼并没有能力抚养一个弃婴。 所以，她哀求克林特收下这个孩子。克林特原本百般不愿的。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带回自己的家，自然会惹来旁人的目光。但禁不住马蒂尔达的一味请求，最后还是答应下来了。那个时候我正在追踪希德科尔的下落。我的能力虽然足够对付他们，可同时也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所以我并没有立刻出手。 直到希德科尔被送到猎人的村庄里，被克林特交给自己的父母帮忙照顾。对付他们可要容易多了。” “所以你……你杀了克林特的父母，是为了得到希德科尔？可是为什么他又会留在克林特身边呢？” “不要一点儿耐心都没有嘛，艾莉莎，这样一点都不可爱。既然我才是那个讲故事的人。”梅笙对着艾莉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在自己讲话的时候保持安静。 艾莉莎完全没有办法做到真的安静。她只能咬着自己的嘴唇，阻止自己发出声音。 “我并不是故意杀掉那两个人的。猎人的能力都是对付吸血鬼的，对我毫无用处，他们一味地阻拦让我觉得十分愤怒。成为恶魔之后，下手没有分寸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在意识到出事之后……他们的血溅到了希德科尔身上。我惹怒了他，受了重伤。” “什么？！”艾莉莎还是没有能够控制住自己，“希德科尔那个时候不过是一个婴儿，他能对你做什么？” 这一次梅笙没有责怪她，“在身形上，他的确是一个婴儿，可是他的灵魂……一忘形就会多话，还真是我的毛病。总之，我明白了自己根本就没有能力带走他。只能让他按照自己的意愿留下来了。我完全没有杀克林特父母的意思，可他们毕竟死在我的手上，让我这么些年不得不陪他玩儿猫捉老鼠的游戏。他一直觉得是他在找我，他错了，主导一切的人从来都是我，才会时不时跑出来让他看到我，觉得自己还有杀掉我的希望。” “那马蒂尔达为什么会失去记忆呢？”对于梅笙自负的言论，艾莉莎完全版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马蒂尔达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梅笙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因为马蒂尔达，希德科尔怎么会到克林特父母那里去，他们又怎么会……” 艾莉莎恍然大悟，“你说，梅笙把克林特父母的死都责怪在自己身上了？她会选择忘记和克林特有关的一切，正是因为她不想承担那么多痛苦？可是、可是，这样一来，她就把所有的痛苦都丢给克林特了啊？” 怎么会是这样？在知道马蒂尔达成为叛逃者的原因是杀死了自己的亲弟弟之后，艾莉莎对她的态度就有了几分改变，这一下，她因为不想承担痛苦，就抹去自己的记忆而把一切都交给克林特自己解决，这是在是—— 太过残忍了一些。 这不得不让艾莉莎又喜欢克林特多了一些。在马蒂尔达需要帮助的时候，他还能称她是自己的朋友，就算对当年的事情绝口不提，他还是愿意出手。在明白她借着莱彻的帮助抹去自己的记忆之后，并没有过多的追问。 克林特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至少不是把自己父母的死责怪在她身上。他只是不明白她当初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从自己身边消失。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一想到他是一个人撑过那些日子，艾莉莎就忍不住心酸。 要是有一天，马蒂尔达再次面临抉择，在自己的命运和阿兰索面前，她还会软弱吗？ “所以……我才会一直给那个猎人机会看到我的存在。不然，他早就死掉了吧。”梅笙说得云淡风轻。 希德科尔说过，杀掉梅笙是克林特此生最大的执念，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艾莉莎只记克林特的笑脸，却没有真正想过那张笑脸之下到底堆砌了多少苦痛和挣扎，他到底是走过了多少荆棘才走到了今天。 “可你拥有永恒，他没有。他会有老去的那天，死去的那天。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在艾莉莎现在所认识和熟知的人中，克林特是唯一一个真正的普通人了。他除了自己努力积攒下来的能力，没有任何能力是天生就拥有的。 艾莉莎的话让梅笙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久她才说，“我真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老会死。” “这样你就少了一个玩弄的对象了。”艾莉莎重新躺回了床上，她才不想让梅笙看到自己的眼泪。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她错过了梅笙一闪而过的悲伤。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102 我在夸你，而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刚刚闭上眼睛，就又回到了那个黑暗的森林。织梦者已经修复好了它从前的模样，不过这一次艾莉莎决定不再冒险前行了。她站在月色最明亮的地方，以便那个人找来的时候，自己可以看清那张脸。 她可以断定这是克林特和希德科尔住着的那片森林，克林特说过，森林的另一边是没有尽头的。难道就是因为它被困在了自己的梦中，所以被下了一道结界吗？ “你到底是谁，既然你认为我们认识，又为什么不肯正式地见我一面？”艾莉莎在寂静中待得有些累了，都没有能够等到对方出现，她只能自己先开口了。 “你真的这么想见到我？”意识到声音就在自己的耳边，艾莉莎吓了一跳，可是向四周看了看，没有任何人。 “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执着地认为我就是嘉丽尔，没有缘由的猜测可是会吓到人的。” “就算你怎么否认都没有关系，艾莉莎。反正我同样喜欢你。”他站在不远处，正好在月光之外，勾勒出的一个黑色轮廓已经让艾莉莎觉得心惊了，她突然害怕了，刚才的勇气不复存在。在那个人一步步踏进月光之中的时候，艾莉莎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她终于看到了，首先进入眼帘的，是那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在看到那双眸子之后，艾莉莎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算了，我对你是谁并没有任何兴趣。你还是……还是躲起来吧。” 那个满是无奈的声音又落在了耳边，“可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逃避没有任何好处。” 他的呼吸吹拂在艾莉莎的脖子上，没有任何温度，反倒是冰凉得如同冬日里凛冽的风。 艾莉莎依旧紧紧地闭着眼睛，“就算是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的不是吗？你既然可以构筑这个梦境，我看到的一切都可以是你编织的幻象，不是吗？”她忍不住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双手握紧了放在胸前，似乎那里积蓄着自己最后的力量。 “既然这么清楚，为什么还要躲避？你就把我当作是一个假象不就可以了吗？还是说，你觉得你自己做不到？” 艾莉莎缓缓睁开了眼睛，月色越发地亮了，身边人的脸在月光之下一览无余，她看着那张无比熟悉的脸，狠狠地皱起了眉头，“你……不是希德科尔，对吧？” “希德科尔？哦，当然了，我怎么可能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什么，哦，对，一个可笑的猎人。我一定是太走投无路才会选择藏进他的身体的。”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艾莉莎还算舒了口气，可是后面的话越听越不对劲，什么叫做“走投无路才会藏进他的身体”？ “说起来，克林特给的名字真是可笑。”虽然是同一张脸，可是看上去竟会觉得完全不一样，就算是那双眼睛，都泛着寒冷的光。这大概就是自己今天在希德科尔身上看到的不同之处了吧？ “那你，到底是谁？” “你还是那么笨，嘉丽尔，我已经告诉过你我的身份了，这么快就忘记了？” 他说过吗？艾莉莎在自己的记忆里仔细地搜寻了一下，除了关于“光辉的晨星”的说法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和身份有关的消息。“哈！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是路西法。”艾莉莎嘲讽似的说了一句，说完身边的人忽的笑了。 “我的嘉丽尔从来都是这么聪慧的呢。” 艾莉莎胸前的双手僵了一僵，整个人都呆滞在那里。“什么？！”她很欣慰自己还能开口说话，而不是直接被他的话噎死。 “我在夸你，而你觉得我在开玩笑？”那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刻满温柔可对上那双眼睛只让艾莉莎觉得浑身发寒。 所以……梅笙说的所谓的，“他又要再一次苏醒了”，指的就是、就是路西法吗？艾莉莎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办法相信，自己见到的希德科尔，居然是最著名的堕落天使，撒旦路西法的化身？ “既然你是恶魔，为什么不选择和梅笙离开，而是坚持要留在克林特身边呢？”在一个普通人身边怎么会比呆在自己的同类身边更好呢？ 路西法的脸上浮现出厌恶的神情来，“那个时候，梅笙动手就在我眼前杀了人，血溅到我身上，唤醒了我。但她不过是一个满心都是妄想的蠢材而已，我才没有任何必要和她在一起。再说了，我不清楚她的目的，不能确定她究竟是来帮我的，还是来害我的。哪能轻易和她走？克林特对我很好，我自然选择留在他这里了，反正十八岁的时候，我就会真正的苏醒过来，再也不需要希德科尔那个小小的身体了。” “克林特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满脸担忧……克林特他知道你终将会吞噬希德科尔，把他唯一珍惜的人从他身边带走……” “哦，看来我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蛋呢。可是有什么办法，三百年前就是你牺牲了自己阻止我苏醒，我好不容易等来了第二次机会……” 艾莉莎突然明白了嘉丽尔回来的原因，“所以嘉丽尔，是因为你才从爱丁格森逃离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103 你居然不喜欢我？！ “我的嘉丽尔真是执着，三百年前就已经牺牲自己來封印我，三百年后居然也是因为我才得以从那个封印之中解脱出來。不过她现在的情况和我差不多。哦，只有一点，你不知道嘉丽尔的存在，而希德科尔，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分明是一张脸，却完全可以认出是不同的人。艾莉莎从看着他的那一刻开始，心中的寒意就沒有消减过。而他居然说，希德科尔知道他的存在。 怎么可能。如果知道自己心里潜伏着这么一个……呃。撒旦。难道不会觉得害怕吗。他为什么还能每天那么正常的生活。 “因为他就是我，又怎么会觉得害怕呢。” 好吧，现在自己已经完全沒有办法安静地思考一个问題了对吗。艾莉莎自己就算不会说话也能在这一群个怪物中活得很好。所以……希德科尔是自己认同了路西法的存在，并不准备试图阻止他的苏醒吗。"反正他也沒有办法阻止你不是吗。其实你已经苏醒了，只是你还不愿表现得太明显，因为你等待的人还沒有出现，对吧。你不愿意先暴露出來，你怕你会吓到嘉丽尔，会让她退步，你怕她会到莱彻子爵身边去……那么你的所有努力就白费了。" 路西法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你还准备否认多少次才肯承认呢，我的嘉丽尔。你既然是为了我而來，就沒有必要一直躲着我了。对你而言，莱彻什么都不是，作为吸血鬼他也不过是一个失败品，而我，我一直都是最厉害的存在，光辉的晨星，不灭的指路者。和我一起才是你的归宿。” “你不应该给嘉丽尔希望的，如果她知道自己付出那么多得到的只是一场空，她会……她……”艾莉莎突然睁大了眼睛，她明白了路西法的目的。三百年前，他一定曾经试图将嘉丽尔引入地狱，可是沒想到最后追随他堕落的人是梅笙，而他自己，因为对嘉丽尔的情感，反而又被束缚了三百年。 已经在爱丁格森被困顿三个世纪的嘉丽尔，如果知道自己这次逃离并不能够阻止这个撒旦的苏醒，就算她在爱丁格森沒有堕落，也会因为这样的打击而崩溃掉，而成为堕落天使吧。毕竟……毕竟她的翅膀已经被路西法折断了。 “你明明知道你的爱对于嘉丽尔來说只能是痛苦，为什么就不肯放弃呢。”艾莉莎记起自己体会过的，那种撕裂般的疼痛，在嘉丽尔身上，必定要痛苦百倍，毕竟一直属于自己的，和血肉相连的东西就这么被另外一个人剥夺了。 路西法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如同一个深渊，把艾莉莎困在里面，他的声音真是冷到了她的骨子里，“你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不是嘉丽尔，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体会她的感情。选择你作为自己的栖居地，嘉丽尔真是肯委屈自己才会这么做。” “你，”艾莉莎真是懒得理他。他怎么可以比天气还要反复无常呢。前一刻还温柔相待下一刻就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好把自己爱着的那个人交换出來。“那你觉得，希德科尔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吗。可是他分明和你完全不一样，你根本就沒有影响到他……” “你会受到希德科尔的亲睐，不过是因为，我知道你是嘉丽尔……我们不必争论这一点了。所以我在潜意识里对你很留意，这一点当然影响到了希德科尔，所以他喜欢你，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了。但不要以为他对你的那一点喜欢可以改变什么。他就是我。你很聪明，意识到我已经醒來了，而不是像梅笙一样，还在等着我苏醒那一刻的脆弱，她那样的能力，永远都沒有办法杀了我。” 艾莉莎讶然，原來梅笙的目的不是为了解救路西法，并且帮助他苏醒，而是想要杀了他……是想要取而代之吗。撒旦虽然只是一个等级，但是其中的堕天使只有一个。。路西法，所以梅笙是沒有办法在他还“存在”的时候跻身撒旦的行列的。所以她当初也不是为了救路西法才杀掉克林特父母的，而是为了杀掉路西法。 可惜克林特父母的鲜血唤醒了他一会儿，梅笙受伤逃走，很长时间都沒有恢复，这给了希德科尔时间成长，让他有了足够的能力在必要的时候唤醒身体中的路西法來保护自己。 梅笙为什么会盯着克林特的木屋，答案已经有了。不过在她知道自己已经错过机会的时候肯定会气急败坏吧。可艾莉莎并不觉得开心，路西法和梅笙，哪一个更难对付是昭然若揭的。当年为了不愿意臣服于自己不想臣服的圣子才会选择堕落的人，在传说中一直都是一个高傲冷血的形象，当年的天使之战之后，就安心地做自己的堕天使，只是时不时出來搅搅局…… 照理说，作为曾经天使等级最高的炽天使，应该是很厉害的，即便米迦勒接替了他的位置，还带领天使与路西法交战，但实际上能力还是比不上路西法的吧。 “沒想到你还很抬举我。”艾莉莎斜睨了他一眼，继续说出自己刚才沒能提到的一点，“但是就算是这么厉害的存在，还是沦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啊，让人不得不好奇你到底是被谁打败了。” 对于艾莉莎的质疑，路西法只是淡淡一笑，“你很清楚，沒有人可以打败我。我之所以会成为现在这样，不过是因为当初我太无聊了，所以决定出來玩儿一玩儿。而那些该死的天使居然借着这个机会，试图夺取我的能力，把我变成一个凡人，一个普通人。呵，我怎么会甘心让他们夺走我的力量。但那个时候我沒有别的办法，只好装作已经失去了力量，附身在一个刚出生的男孩儿身上。等待机会苏醒。” 就是嘴硬不肯承认自己失败了，真是恼火。不过如果我是魔王肯定也会沒有原则的，艾莉莎在心里刚刚腹诽完，就感受到两道寒光，她咽了咽口水，满脸堆笑地看着路西法，“我沒有别的意思，我只是随便想想，反正……算了，看在我是嘉丽尔的份上，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所以暂时忍受一下我对你的看法，等着你亲爱的嘉丽尔把我丢在垃圾箱里吧。” “你愿意消失吗。”大魔王问得无比认真。 艾莉莎原本想要仔细地想想，然后给出自己的答案，可是她知道自己的想法会在第一时间出卖自己，干脆直言了，“当然……不愿意了。就算我最开始无滋无味地活了那么久，可是在我遇见……遇见莱文之后，我明白了我的生活是可以有色彩的。如果有机会，我很想可以好好活下去，就算是普通人都沒关系，普通人的生活好太多了，不会这么复杂。只要不被你们遇上。” “可就算是身不由己，也已经被卷进來了不是吗。还有，说这么多话无非只有一点，你留下來的原因不为别的，是为了……莱文。看來我扮演的希德科尔对你的吸引力并不大啊，真是失败，要是我有掌控时间的能力，让我先于莱文遇见你，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善变的魔王又把自己转到另一种性格上了。艾莉莎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叹气。 “不管是你还是希德科尔还是莱文还是梅笙，我都注定要被卷进这些事情里面來，都注定要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注定会……”她沒有办法把话说完，她的心突然有些疼。。她心疼自己，这几乎是她以前从來都不会有的想法，自己有什么值得心疼的呢。吃得好睡得好就可以满足的艾莉莎，保持了十七年的作风，居然短短几个月就被打破了，还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并非是什么偶然，而是有目的的，不管那个目的有沒有达到，时间一到，自己就会…… 艾莉莎闭上了眼睛，梦中的世界让她比呆在外面更为清醒，这一点还真是要感谢自己身边这个大魔王了。 “你知道时间的，对吧。你给他们传递的，你会苏醒过來的时间，那个虚假的，为了吸引嘉丽尔设立的时间，那一定就是我消失的时间了吧。”我根本就不想知道，艾莉莎对自己说，你为什么要问。为什么。就算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是有限的了，只要好好度过剩下的日子不就好了吗。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不可呢。 路西法点了点头。银色的月光落在他的脸上，艾莉莎都不敢说自己认识他，因为比起希德科尔带给她的感觉，路西法实在是……“但我并不准备告诉你。你不喜欢我而是喜欢莱文这一点很是让我生气，所以你应该活在‘我明天或许就会死了吧’的恐惧里面，作为我给你的惩罚。” 这算是哪门子惩罚啊。，艾莉莎觉得自己完全沒有办法忍受路西法，如果希德科尔是这样的脾气，第一次见面之后就不会想要见他了吧。 “管住你的脑袋，小心一点，”路西法的眼刀现在完全都不管用了，艾莉莎只是想。。 是不是真的明天就会消失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104 她是我的守护天使 艾莉莎突然想起自己上次的那个梦……如果那根本就不是个梦，而是，而是属于嘉丽尔的回忆呢。梦中她以为是希德科尔的那个人企图。她深吸了一口气想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企图掐死自己。 “我曾经以为我可以相信你的，但是现在我真的做不到。”那是嘉丽尔对路西法说的话吧。那她所谓的接受惩罚，就是被关进爱丁格森吗。 “你梦到我和嘉丽尔的事。真是神奇，我都不觉得三百年过去，那些曾经的东西还有什么重要性。不过……嘉丽尔会记得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她还愿意记得我。遗忘可是一种惩罚，我才不愿意遭受。”路西法一点都不为那些回忆觉得羞愧，艾莉莎觉得自己真是沒有办法和他沟通。嘉丽尔到底时有多大的勇气可以忍受他。 “她当然能够忍受我。”路西法马上做出了回答，“毕竟……她是我的守护天使。” 哈。。艾莉莎觉得这个世上沒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了，眼前的人是路西法，嘉丽尔是他的守护天使。一个魔王的守护天使。。完全不符合逻辑嘛…… 路西法偏了偏头，牵起了一个笑容，一旦提到嘉丽尔，他就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即便还是让人觉得心寒，却也带着几分……温柔。艾莉莎阻止了自己胡思乱想，因为她发现身边的人脸上的笑容已经扩大了。“米迦勒居然蠢到觉得派一个低等的守护天使下來，就可以阻止我的苏醒……” 艾莉莎不由得打断他，“天使长才不笨，他不是做到了吗。准确的说，嘉丽尔不是做到了吗。” 这次翻白眼的是路西法，虽然这么做和他的身份不符，不过可以原谅，毕竟他在人类的世界呆得太久了。“还沒有确定自己的身份就胡乱巴结人是不对的，艾莉莎，就算你称米迦勒天使长，他也沒有办法救你……” “我不过是……”不过是有些时候有些话根本不受自己掌控而已，又不是我的错。那种被吞噬的感觉，难道你自己还不明白吗。“你可以放我走了吗。我想我在这里和你呆了足够长的时间了。我总不能把最后的时间都浪费在你身上，你只要乖乖等着你的嘉丽尔醒來你就好了吗。” “你讨厌我，真是沒办法。第一眼看到我就断定了我是坏人……算了，离开这里吧。” 艾莉莎睁开眼睛，车库之中一片漆黑，只有遥远的出口处有一线光。艾莉莎摸摸索索地准备出去，她惊讶的是根本沒有人阻止她，就好像她一梦醒來，梅笙和萨菲娜就已经消失了，她回头试图看看椅子上的子爵是不是还在，可是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她记得自己有叫梅笙再车库之外加一层结界，以防止莱文带着马蒂尔达他们闯进來，所以自己已经置身在结界中了吗。 艾莉莎一步步地挪向有光的地方，最后发现自己居然成功地走出了车库。外面也是一片死寂，她不敢掉以轻心地窃喜自己已经逃脱梅笙了，至少在这个时候，沒有嘉丽尔的下落，梅笙还不过放过自己。 艾莉莎顺着自己模糊的记忆走到了大街上。好在街道上虽然也很平静，好歹还有灯光和偶尔路过的行人。让她清楚自己沒有被困在结界中。好不容易走到艾梵迪诺门口，她突然失去力气跌倒在地上。眼前的校门狠狠地晃了一下。那个恶魔的声音在耳边如魔咒一般响起，“你果然是想要去见他啊。” 她这才明白，自己的确不是被困在了什么结界里。她一直都在路西法为她编织的梦里，刚才醒來不过也是一个幻觉而已……所以车库和街道都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她还在疑惑，为什么自己看到的人会有几分熟悉，，因为他们就來自自己的记忆。路西法的能力，即便在他还是这样的形态的时候，就已经不可小觑了。如果让他成功苏醒在希德科尔身上的话…… “我警告过你不要胡思乱想了，艾莉莎，就算不是希德科尔，是其他的任何人，我的能力也不会被削弱一点。但希德科尔会是我的首选。” “我已经请求过你让我离开了，为什么还要把我困在梦里。”艾莉莎趴在地上，艾梵迪诺的校门在她眼前不停地晃动，让她不得不半眯着眼睛避免自己太过晕眩。 “可不是每一个请求都会被答应的。那就是很多人根本就不信奉的原因。”路西法向她伸出了手，艾莉莎并沒有理会，而是自己干脆利落地爬了起來。 “让我出去。”艾莉莎揉了揉自己刚才跌痛的地方，摸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幻镜。她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把幻镜带在了身上。不过她沒有太显露声色，而是马上用其他的想法覆盖了自己发现幻镜这个事情，比如，路西法就是个疯子，要是消失可以避免再和他遇见，自己宁愿马上就消失掉。 果然，路西法并沒有注意到她之前的异样，反而是被她现在的想法惹怒了，他把艾莉莎拉到自己面前，右手钳住她的脖子，“你知道我可以帮你……我原本觉得你值得被留下來的，可是现在看來，根本一点都不值得……” “我不想听你的废话。放我离开这里。” “所以你好去找你的骑士帮忙。他根本就帮不了你。” “我说够了。”艾莉莎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失控，她感觉有一股力量在身体里面穿梭，她沒有办法控制，路西法在说什么她沒有听清，她一抬头从路西法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生气的表情，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脸，她吓了一跳，路西法显然也被她吓到了，放开了自己的手。 脖子上的压力消失了，艾莉莎感觉到那股力量窜到了自己的大脑里，她再一次跌倒在地上，指甲都嵌进掌心里，试图和那股力量抗衡。她大口地喘着气，难受到眼泪都从眼角滑出來，总算是压制住了在身体里乱窜的不知名的力量。 “我不想遭受这样的痛苦，嘉丽尔。”她闭上眼睛，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滴在地面上，烧灼出一个又一个的黑点。 正准备拉她起來的路西法脸上突然流露出痛苦，这个梦境是由他编织的，也就与他的心智相连，如今艾莉莎的眼泪……这个不属于梦境中的东西打破了平衡，如同刚才艾莉莎被梅笙唤醒时一样，梦境开始崩塌。艾莉莎看着艾梵迪诺的校门向自己砸來，路西法再一次带着她脱离险境。 她再次醒來的时候，手里紧紧抓着被子，是在车库里，天还沒有黑下來，但她抬眼看了看，梅笙和萨菲娜似乎都不在。奇怪，白天的时候萨菲娜一般都是留在车库里的。她从床上做起來，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伸长了脖子去看椅子，好像空了。。她揉了揉眼睛，爬下床走到椅子面前。 的确空了，毯子还在上面，可是莱彻子爵已经消失了。难道是他自己走了。艾莉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哪里会有那么好的事。整整一年都被困在这里，总不会现在才等到机会不是吗。 所以……梅笙果然还是觉得找一个新的庇护所更加安全吗。那为什么要把自己落在这里。艾莉莎小心翼翼地走向车库外，太阳还挂在天上，不过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月亮取代了。 “路西法。”艾莉莎还是决定确定一下自己已经从那个该死的梦中逃离出來了。沒有得到任何回应，她看着前面的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离开这里。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直到夕阳的残光落到自己身上，她才决定，还是要去艾梵迪诺一趟。路西法才沒有能力左右她的想法。 走到艾梵迪诺门口的时候，梦中摔倒的情节给她留了些阴影，她并沒有选择梦中的路线，而是从另一边的小门走了进去。普通的学生们抱着书本在学校里穿行，脸上洋溢着笑容或者是愁苦。艾莉莎曾经也是普通人中的一个，可是现在她已经看不清自己了。 远远地就看到了莱文的房子，二楼的黑布已经被揭开了。艾莉莎还记得自己曾经猜测过很多次那里究竟有什么秘密，到头來却发现，莱文不过是在保守自己朋友的秘密罢了。 他的朋友，莱彻子爵，哈，艾莉莎都不敢告诉她自己一度以为他们是情敌。 还沒有走进房子，房门就开了，莱文从里面出來，一路跑到了艾莉莎面前。并沒有走进，而是留了一段距离。“艾莉莎。”他似乎是在怀疑自己看到的这个人。 “是我。”艾莉莎不知道除了这两个字自己还能说什么，她往房子里张望了一下，并沒有发现阿兰索和马蒂尔达的踪迹。“他们呢。” “沒有人能留住马蒂尔达。” 这句话有很多重意思，不过艾莉莎并不想现在就解读，她看着莱文，试图摆出一个诚恳的态度，不然他绝对会以为自己在说谎，“你真的知道子爵的下落吗。” “怎么了。”莱文似乎被她的态度还有心理独白吓到了，走到了她身边。 “我想……我就是子爵要找的那个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105 可你不是嘉丽尔！ “你说什么。，”莱文明显是被艾莉莎的话吓到了。 艾莉莎摆出自己最严肃的样子，“我沒有和你开玩笑，莱文。我虽然现在还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其实一点都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你能帮我找到子爵吗。我希望他可以给我答案。” “他沒有办法给你答案。我是说，你根本看不见现在的他。你告诉我，是什么让你这么肯定你的身份。”莱文握住她的肩膀，焦急的神色不能再明显。 “你知道路西法吗。”艾莉莎并不清楚莱文和子爵到底到了多久的交道，如果他知道三百年前的事，其实他也可以告诉自己的。 “他果然又要苏醒了吗。当初嘉丽尔费劲了力气才重新把他封印好。原來她说的三百年之期，一直都是因为路西法吗。”如蓝色海洋般的眸子，悲伤如同风暴一般席卷而來，他松开艾莉莎，转过了身。 被他眼中浓重的悲伤吓了一跳，艾莉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陪着莱文一起沉默。过了好一会儿，莱文才迈开步子走向房子，艾莉莎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因为结界碎掉的玻璃应该是早就换掉了，玻璃窗前的那盆花却沒有回归。环视一下，楼上的门开着，沙发上有人睡觉的痕迹。艾莉莎站在楼梯口，并沒有再进去。 “所以，路西法找到你，然后告诉你，你是嘉丽尔。”莱文回头看了她一眼，并沒有再出言邀请她进來坐或是怎么样，而是自己像失去力气一样坐到沙发上。 艾莉莎靠着栏杆，眼光闪烁不定。告诉莱文并不是她应该做的事情，毕竟莱文不是莱彻子爵，他帮不上太多的忙。如果他真的知道子爵的下落，那么一开始哪里还用得着自己呢。 可是现在再回去看整件事，不得不说命运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莱文和莱彻有关，自己和嘉丽尔有关，而希德科尔和路西法有关，他们三个的缘分并沒有在三百年前结束，反而更像是沉寂了三百年之后，随着路西法的苏醒而再次被点燃了火焰。 可惜这个火焰将要吞沒的是自己。艾莉莎看着恨不得把自己嵌到沙发里的莱文，还是决定说出口……不知道为什么，就算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去相信莱文，可在内心深处，她还是把莱文当作自己现在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他闯入我的梦里，为我构建一个虚拟的梦境，然后突兀地出现在里面……他告诉我他折断了嘉丽尔的翅膀，并且试图用一双恶魔的翅膀替代。他、他乞求嘉丽尔的原谅，他想要把嘉丽尔带入……”艾莉莎还沒有说完，陷入沙发中的人整个弹了起來。。 “你为什么不肯用‘我’。他不是认定了你就是嘉丽尔吗。如果连他都这么说了，只能说我的能力实在是太差了。从我把你弄到我身边的那一刻开始，除了怀疑你不是人类以外，从來都沒有想过，你会和嘉丽尔有任何关系。” “如果当初你知道我身上有这个东西呢。”艾莉莎从口袋里掏出了幻镜，小巧的镜子躺在手心里，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饰物，沒有人会怀疑它是血族的十三圣器之一。 看到艾莉莎手中的东西，莱文的眼睛难得一见地发出了赤红的光芒，属于血族的印记。“幻镜。，不，你怎么可能会有这个，当初我明明把它给了……不是，幻镜分明已经随着嘉丽尔消失了。” “所以呢。你现在看到它了，它回來了，你还要怀疑我说的话吗。”当然会怀疑了，艾莉莎低头看着镜子，就连你自己都还在怀疑不是吗。不过对自己而言，只是不想接受那个会消失的事实而已吧。 “可你不是嘉丽尔，，”莱文的手扶在沙发上，手掌深深地陷了进去，能看出他用了很大的力气，赤红色的光芒已经吞噬了他的双眼。艾莉莎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莱文，她把自己刚刚还想说的话统统吞回了肚子里，后退了几步，直到门口。 莱文一直盯着他，嘴里不停地说着，“你不是嘉丽尔，你不可能是嘉丽尔，” 艾莉莎把幻镜放回口袋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莱文血红的眼睛，“你确定你和她熟悉到你可以认出她吗。如果你不知道莱彻子爵的下落，那么是我打扰了。是，我不是嘉丽尔，我只是艾莉莎，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艾莉莎。如果你想要看到嘉丽尔，你只需要坐在这里等就可以了。用不了多久了。” 莱文总算冷静了一点，红色还是沒有能从眼中褪去，他踉踉跄跄地走过來，“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莱文还是听到了她说的话，艾莉莎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为此觉得高兴。在莱文说自己和莱彻是朋友，只是帮他寻找嘉丽尔的时候，艾莉莎相信了他，可他现在的态度让艾莉莎不得不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才是对的……可是有什么关系呢。 莱文根本就帮不了自己。 “我。帮不了你。什么。”莱文觉得自己该死的耐心已经花光了，他能听到艾莉莎的心思，可是以前是能一清二楚的了解的，现在已经越來越模糊了。 “路西法说，嘉丽尔出现的时候，我就会消失了。我原本也猜到了这……” “什么。，”这下莱文眼中的红色总算都沒有了，蓝色的眼睛深沉如海，透着震惊的神色，“艾莉莎，你说你会……消失。” “我和你说过，就在车库里。那个时候你一定以为我在开玩笑。我也是。可是路西法就这么出现在我的梦里。然后，然后我还梦见过嘉丽尔的回忆。我想我不过是嘉丽尔在爱丁格森外的一双眼睛吧。既然她都已经从里面出來了，当然就不会再需要我了。”银色的月光在门外逐渐铺陈开來，艾莉莎抬头才注意到，今天的夜空挂着的是一轮满月，就如同自己來到卡特尔的那一天。 “我帮不了你。”莱文最终吐出了这么一句话，他似乎真的沒有什么力气。可是月圆之夜影响到的不应该是狼人吗。怎么会有吸血鬼受到影响呢。不过，到现在为止自己在这里经历的三个月圆之夜，都沒有见到莱文的身影吧。 “其实我根本就不应该來找你。是我自己冒昧了。”艾莉莎走出门外，月光落到她身上，背上突然传來一阵疼痛，让她不得不咬着牙才能继续前行。为什么嘉丽尔的痛苦要加注在我身上呢。我根本就沒有犯错啊。 艾莉莎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银色的，圣洁的，亦是让人痛苦的存在，说起來，月亮天使沙利叶也是堕落天使之一吧。看來从那个地方陨落的星辰真的是不少呢。 “嘉丽尔，如果是你，为什么不肯自己出來见我。”听到身后有个声音响起，艾莉莎起初不想搭理，但毕竟对方喊出了那个名字，她还是转过了身。 在月光之下，只有一个模糊的灵体，但艾莉莎可以分辨出，那就是莱彻子爵……惊讶之余，她强忍着背上的痛意，“子爵……你也是，终于肯现身了啊。可惜了，嘉丽尔不知道还要隐藏多久。” 不久了，沒有什么时间了。艾莉莎突然觉得盛夏的晚风分外地寒冷，她不知自己是冻到了还是因为疼痛，嘴唇都哆嗦起來。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一直在跟她说，沒有时间了，沒有时间了。 艾莉莎不想去理会它，只能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根本就看不清的子爵身上，只是一抹哀伤的影子，以这样的形态，在路西法要带走嘉丽尔的时候，怎么可能提供任何帮助呢。 “我记得你说过，你的身体里有一根嘉丽尔的羽毛，是吗。”莱彻沒有试图靠近，他还是站在自己刚才的位置，模糊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是。不过我自己并不知道它属不属于嘉丽尔，是梅笙告诉我的。” “可是，那可不应该是嘉丽尔会的术法。她只是一个下阶的守护天使，就算她的能力比梅笙稍微强一点，但仍然不可能会这样的术法啊。” 艾莉莎根本沒有听懂莱彻的话，她眨了眨眼睛，表示了自己的不解。 “我的意思就是，你知道她的翅膀被路西法……折断了是吧。所以你根本就不可能拥有她的羽毛。重新长出來。不可能的，那是上天赐予的东西，一旦被剥夺，就不会再有了。除非……”莱彻沒有说出來，他顿了一顿，问道，“幻镜在你身上对吗，” 艾莉莎点了点头。 “那你有沒有试过，把自己的血滴在上面，想知道自己的來历，” 艾莉莎继续点头，“可是每次我的血滴上去，除了能看到一根羽毛落在我的手臂上之外，镜面就会变成一片漆黑，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果然还是沒有能够逃过吗，”莱彻喃喃自语，光影一样的形体开始涣散。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艾莉莎跑过去，试图问个清楚。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106 心里的声音 “其实你也有感应的，对吧。”莱彻看着艾莉莎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只是你，和我，都不愿意去相信。” 艾莉莎觉得喉咙里一阵干涩，“相信……什么。”她艰难地开口。 “当初我把幻镜交给嘉丽尔的时候，把我们三个的力量都封印在了里面一部分。并下了三层封印。所以梅笙想要得到的并不是幻镜，而是幻镜之中蕴含的能量……要打开第一层封印，只需要嘉丽尔的血就够了。可是……你的血根本就沒有能够打开它。要么你和嘉丽尔沒有任何关系，要么……”莱彻又一次停下來，看着艾莉莎，希望可以从她眼中看出点儿什么來。 可是她沒有任何表情。即便心里的想法都快要从喉咙里面涌出來了。艾莉莎当然理解莱彻的意思。嘉丽尔可能已经堕落了，只不过梅笙去爱丁格森那么多次都沒有发现而已。 “可是……我的眼泪依旧能破解萨菲娜的血咒啊。”艾莉莎想不明白，如果嘉丽尔真的已经成为堕落天使，她的眼泪就不会再有能力破解那个血咒了。 艾莉莎的话也让莱彻陷入了沉默，他本该是最了解嘉丽尔的人，可如今看來，三个世纪是在是太过漫长的等待了，就算是自己的心意沒有改变，总归还是会有一些挥之不去的疑问。可惜嘉丽尔本人迟迟都不肯现身，只要她出现，一切不就可以解决了吗。 “你难道还以为自己可以阻止路西法苏醒吗。你难道不知道他已经苏醒了，就等着你送上门了吗。我告诉你，你三百年的等待已经白费了，你早就错过了时机，倒不如出來见我，和大家一起想办法啊。”艾莉莎仰着头，根本不计较自己说的话会被谁听见，以前都是在自己的心里说给嘉丽尔听，以为她可以听见，可以理会，可是她从來都沒有对自己作出任何回应。 就连路西法在她的梦中为所欲为的时候，嘉丽尔也沒有出手，如果自己真的和她有关，自己所感受的痛苦都是因为她的话，她应该已经了解到自己所说的这些事情了。 “不用再喊我了，艾莉莎。我一直都在这里。”艾莉莎听到一个声音从她的心底响起。 开。什么。玩笑。 “如果你以为我在开玩笑……”艾莉莎发现自己的左手慢慢抬了起來，完全都不受到自己的控制，“你可以再让我试试其他的。比如……” “那你和莱彻打个招呼怎么样。”艾莉莎从來沒有想过有一天她的自言自语可以得到回应，她想得沒有错，从那片羽毛脱离自己身体的那一刻起，嘉丽尔就已经回來了，但她沒有选择以自己的样子现身，而是“住”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你这么想是错的，艾莉莎。我并不是不想离开，而是沒有办法离开……”沒有理会艾莉莎提到的和莱彻打招呼的要求，身体里的声音继续幽幽地说道，“你的记性真的太差了，和莱彻呆在一起那么久，居然被他的能力影响到了吗。你记得他是可以随便抹去别人记忆的，而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艾莉莎仰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远远看去，比石像还要僵硬。因为她正在和身体里的另外一个“自己”争吵。 “莱彻，好久不见。”艾莉莎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和莱彻之间只有咫尺的距离，虽然对方并沒有实质的身体，可是艾莉莎还是觉得脸上一热，不由得想要后退，可是她的身体僵在原地。 “嘉丽尔。”莱彻伸出了自己的手，眼前的人还是艾莉莎的模样，可是举手投足间已经是另一个人的气息了。那个自己更为熟悉的人，更加应该存在在这里的人。 “真难想象，你是如何度过了这三百年。你知道我离开你去爱丁格森的时候，心里究竟有多痛苦吗。”带着苦痛和酸涩的话语一点点从自己的嘴里冒出去，甚至眼角都有了不该有的温热，可是艾莉莎很清楚。。 “你在说谎。”沒有办法争夺回自己身体的所有权，艾莉莎只能在心里对她发难，仔细听來，沒有一个字是真诚的。如果真的是嘉丽尔在说话，不应该带给她这样的感受，他们，可是阔别了三个世纪的恋人，再见面的时候就算不能拥抱，也不该是这种酸涩的谎言。 “你凭什么说我在说谎。”那个声音回应了她，带着几分得意和猖狂，“如果不是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足够，哪里还会有你说话的份儿呢。” “你到底是谁。”艾莉莎恨不得现在的自己可以变小，然后钻到自己的心脏里或者大脑里把那个声音的主人揪出來。 “要不是你一直呼唤我，我啊，才沒有办法积蓄这么多能量了，我现在有点困了。需要休息一下。你……” 艾莉莎的世界一下子安静下來，她重新感受到了后背上的疼痛，刚刚堆积在眼角的泪水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她把手按到自己的心脏处，感受着里面的跳动。方才那种感觉真是糟糕透顶了，如果自己真的要消失，是会被这样子吞噬掉吗。就像是……就像是希德科尔一样。可是，这不是，恶魔才会用的手段吗。 嘉丽尔，莱彻子爵爱着的那个嘉丽尔，是守护天使，她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的。而且，她有什么必要要抢夺自己的身体呢。一点好处都沒有。 “艾莉莎……” “嗯。”她都几乎快忘记自己眼前站着的是莱彻子爵了，刚刚夺走自己意识的那个该死的家伙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嘉丽尔真的在你的身体里吗。” “哈。。”艾莉莎瞪大了眼睛，然后无奈地点头又摇头，“如果你一定要把那个该死的侵入者称作嘉丽尔的话，我无所谓。” 她认定的嘉丽尔才不会是这个样子的呢。而且，她说自己是因为沒有办法离开。真是可笑，对于现在的自己來说，她才是侵入者好吗。一个侵入者居然好意思说沒有办法离开。 “为什么你这么久只出现过几次。你沒有办法从梅笙那里拿回自己的身体吗。就这样像幽魂一样飘飘荡荡的，如果你的嘉丽尔真的需要你的帮助，你要怎么办。”艾莉莎发誓自己最讨厌的三个字就是嘉丽尔了，嘉丽尔，嘉丽尔，嘉丽尔。每个人找她都是为了嘉丽尔，都觉得艾莉莎活着完全都是因为嘉丽尔，她是找到嘉丽尔的唯一线索。 而艾莉莎已经后悔自己的决定了，事实上，她后悔自己的每一个决定，当初早就应该看出父亲的心思，早点劝放下的话，就不会被他从城堡里打发出來了，就不会遇到莱彻，不会遇到希德科尔，不会变成今天的自己。 “喂，胆小鬼，你自己不是说过很清楚一切都是注定的，无论怎么做都沒有办法改变命运的齿轮吗。”心里的声音一下子又冒出來，艾莉莎狠狠地跺了跺脚。 是不是每当自己和别人提起嘉丽尔就会给她力量，这样看來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完全夺取自己的意识了。原來消失真的这么简单吗。 “我……对不起……”莱彻抬头看了看天空，一片乌云正往月亮所在的位置飘來，如果月亮被遮住的话…… “你说……抱歉，我知道这不是说给我听的。”艾莉莎听到自己心里的那个声音冷笑了一下。 “我说过，我会给你解释。” “……”艾莉莎只是看着他，沒有回答，现在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艾莉莎都会把它当作是给嘉丽尔的，而不是给自己。所以她站在那里，看着莱彻随着被遮蔽的月光一点点消失。 “别指望他了，你有更好的人可以指望。” “别指望我再叫你的名字。”艾莉莎大步走出了艾梵迪诺，站在大街上，看着昏暗的路灯，零零散散的行人，还有不时不知从哪儿传出來的欢声笑语。她闭上了眼睛，希德科尔……不，不是，是路西法的脸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她觉得自己已经被死亡层层包裹起來。 她站在路口想了很久很久，直到街道上只有街灯还在陪着她的时候，她终于决定听取心里那个声音的意见。去见那个可以帮她的人。 大半夜的，木屋里面居然还亮着灯。艾莉莎走在森林里，枯枝在脚底下发出声响，恰似她的那个梦境……她突然莫名地惶恐起來，就快到木屋门口的时候，仓皇地转过了身，预备逃离。。 “吱呀”一声，木屋的门打开了，路西法站在门前，刚才还亮着的灯瞬间熄灭了，只有不知是哪里來的光落在路西法身上，“我就知道你会來。” 艾莉莎一愣，“你……” “嘘……”路西法把修长的手指放到唇上，“我说的可不是你，亲爱的。嘉丽尔，你已经沒有理由再沉睡了。”仿佛是念出口的咒语一般，艾莉莎看到一道光从他的指尖发出，凝成一个小小的光束，最后落在自己的眉间。她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在疼痛，她跪倒在地上，鲜血从自己的嘴角漫出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107 对不起，我可不是艾莉莎 “怎么、怎么会这样。”路西法看着艾莉莎痛苦地半跪在地上，鲜血从她嘴角溢出來，“嘉丽尔不可能不给我回应的，怎么会。” 艾莉莎捂着自己的心口，听着耳朵里弥漫着的得意的笑声，“他果然还是动手了，正如我猜测的一样。可是你抓得太紧了，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就算你可以轻易地当作一切都沒有发生过，想要过普通的生活，可是我不一样，我和你从來都不一样。” “不要，，再，，说了，，”艾莉莎集中自己仅有的力量，试图把心里的那个声音逼回去。一只冰凉的手落到了自己的眉心，艾莉莎抬眼对视到路西法墨色的眼睛，比这夜幕还要深沉几分。“为什么。” 路西法沒有说话，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他不敢看艾莉莎满是悲伤的眼睛。而她最终把那双眼睛闭上了。所有的黑暗在那一刻消逝。而当那双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路西法面对的，已经是一双不一样的眸子了。琥珀色的，和梅笙的如出一辙。 “看來，还是我赢了。”那张脸扬起一个胜利的微笑，天真的样子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魅惑的，挑衅的眼神。 “嘉丽尔。”路西法不确定地唤了一声，可惜沒有得到女孩儿的回应，她似乎太过专注于看自己周围的风景，过了好久才把目光落到路西法身上。 “殿下。”她往在路西法的怀里靠了靠，“真是，好久不见了。” 听到久违的称谓，路西法并沒有露出高兴的神色，反而是把怀中的人扔到了地上，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站起來，“你是谁。” “嘉丽尔。”再简洁不过的回应。森林里的时间似乎和外界不太一样，在艾莉莎闭上眼睛之后，光突然笼罩下來，就像是……有什么结界被打破了一样。星星点点的阳光在她的脸上闪烁，还是艾莉莎的脸，却已经是自己更为熟悉的声音和腔调，但是……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嘉丽尔从來都不会称自己为“殿下”，甚至在她陪伴自己身边十年之后，才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份，那个时候的她只有被欺骗的恨意。可是欺骗她的并不是自己，而是米迦勒。说起米迦勒，他曾经提醒过自己，嘉丽尔不是普通的守护天使。 可是他的嘉丽尔，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 这下换做艾莉莎困在身体里了，还沒有弄清侵入者的身份，就已经因为路西法的介入被入侵者打败了，真是足够的失败。艾莉莎才不会像那个入侵者一样聒噪，一直说个不停。在路西法把自己抱起來，而入侵者开口说殿下的时候，艾莉莎着实吓得不轻。恐怕是连嘉丽尔本人也很难说出那么两个字來吧。 还有，“我赢了”是什么鬼。以自己的力量，输不是迟早的事情吗。艾莉莎还在叹气，就感到身子一倾斜，被路西法扔到了地上。“啧啧，你的殿下似乎生气了。”艾莉莎还是沒有忍住嘲笑，并不由得觉得窃喜，现在的自己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入侵者居然沒有反驳自己，在路西法问起她身份的时候，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就是嘉丽尔。 可是……除了嘉丽尔，并沒有其他的可能了啊……艾莉莎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到底，会是哪里出了问題呢。 “希德科尔，我回來……哦，嗨，艾莉莎~”克林特回來了，背着自己的弓箭，手上还提着一只看起來可怜兮兮的兔子。看到“艾莉莎”在场，还把兔子往身后藏了藏，假装她沒有看见。 “对不起，我可不是艾莉莎。”入侵者转过自己的身子，面对克林特，他一眼就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条件反射般地把兔子扔在地上，然后拿出了一只箭架在了弓弦之上。艾莉莎能看出他很犹豫，毕竟面对的是自己熟悉的，前一天还只是普通人的女孩儿。他看了一眼希德科尔，对方并沒有要阻止的意思。 “殿下是准备让这个猎人杀了我。”入侵者开了口，路西法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克林特瞪大了眼睛思考了一下，然后像是听到了什么诡异的笑话一样干笑了两声，“殿下。是我听错了吗。” 路西法点了点头，却沒有恢复希德科尔才有的脸色，“这的确不是艾莉莎。就在刚才，艾莉莎已经……被我杀了。” “什么。。”震惊之余，克林特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开什么玩笑。” 对啊，开什么玩笑。艾莉莎跟着克林特的脚步默默地说了一句，自己明明还好好地在这里好吗。看到自己的时候可以感应到嘉丽尔的存在，现在嘉丽尔占据了自己的身体，然后他就直接忽略自己的存在了。 “殿下果真还是心软了。”叫入侵者总归不是太合适，不然就叫她嘉丽尔好了，艾莉莎很是不情愿地摇了摇头。 “不准伤害克林特。”艾莉莎在嘉丽尔的耳朵边一直重复这句话。直到感觉自己沒有了什么力气……难道和嘉丽尔一样，如果沒有人呼唤名字的话，力量很快就会消失吗。如果……如果根本就沒有人记得艾莉莎的话，那么自己岂不是…… “那你很快就会被抹去了。”被艾莉莎烦得有些头晕的嘉丽尔在心里说道，“沒想到你会比我更担惊受怕……当然了，我原本只有很微弱的气息，可是你周围的人都在寻找我，是他们给了我力量，而你，谁会记得你呢。” 谁会记得我呢。艾莉莎悲戚地看了一眼克林特，除了他，还会有谁惦记自己的存在吗。“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伤害克林特。”然后她就沉沉地昏睡过去。 “艾莉莎。”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真好，艾莉莎睁开了眼睛，是莱文。他原本已经走近了，可是看到嘉丽尔身边跟着路西法，又后退了两步，“艾莉莎。”又叫了一声，艾莉莎伸了个懒腰。莱文的声音带着疑问，他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眼中的不同，果然，嘉丽尔笑了笑，“莱文，艾莉莎的骑士对吧。很遗憾地通知你，艾莉莎已经……” “不要说我死了啊喂。”艾莉莎在嘉丽尔的耳边辩驳，“我明明还在这里。” “你离死不远了。”嘉丽尔丢了一句话进來，让艾莉莎陷入了沉默。 “艾莉莎……怎么了，你，又是谁。”看到莱文脸上的担忧神色，艾莉莎还有一瞬的满意，可是在听到“我是嘉丽尔”几个字后，那种担忧马上就烟消云散了，只有难以置信的惊讶和惊喜，“你是嘉丽尔。你终于、终于肯回來了。” 关你什么事。艾莉莎无声地嘟囔了一句，觉得自己积聚的一点点力量又在开始消失了。你就不能多关心一下我吗。她都还沒有说我到底怎么样了诶。 “是的，我回來了。”嘉丽尔打了个哈欠，“你到森林里來，有什么事吗。” 当然是來找我的。艾莉莎翻了个白眼，然后就听到莱文说，“沒什么……克林特呢，又出去了吗。” 对了。克林特呢。艾莉莎从懒散的状态惊醒，开始四处寻找起來，可惜自己只能看到嘉丽尔能看到的东西，自己方才明明已经说过很多遍不要伤害克林特了，他们……应该不会动手的吧。 “他很累，回去休息了。”路西法淡淡地说了一句，“既然你并沒有什么事，我和嘉丽尔就要先离开了。”路西法转身，开始向森林的另一面走去。嘉丽尔跟在了他后面。克林特说过，那一面是沒有尽头的。 “你们要去哪儿。”莱文追了过來，一把拉住了自己的，哦，不，是嘉丽尔的胳膊。 “一个小小的骑士，可不要管得太多。”嘉丽尔甩开了他，继续往前，走向那满是迷雾的森林深处。 “如果……你是嘉丽尔的话，那么艾莉莎她……” “忘了告诉你，艾莉莎不会再出现了。我才是赢的那个人。” “可是，嘉丽尔不是这个样子的，她、她……”莱文并沒有离开，有些执着地走在嘉丽尔身后，“你的眼睛为什么会变成那个颜色，那是……那是堕落的标志啊……” “你居然也能察觉到这一点。都忘了你见过梅笙了。她可是一直妄图取代殿下的位置，可惜……她实在是太蠢了。”这一点我同意。艾莉莎拍了拍自己的头，居然还同意夺走自己意识的人说的话，你也是笨得可以。 森林走得越深，迷雾越浓，很快就要看不到路西法在前面引路的身影了，“殿下。”嘉丽尔喊了一声，并沒有得到回应。而她的手突然被谁拉住，扯到了一边，一只箭穿过迷雾从耳边呼啸而过。 难道是克林特吗。 “我已经决定放过他了，沒想到他自己这么不知好歹。”艾莉莎感受到嘉丽尔的怒气，决定拼劲最后一点力量夺取一瞬的意识回來，然后对着迷雾大喊了一声，“克林特，快逃。” “艾莉莎。是你吗，艾莉莎。你在哪里。艾莉莎。” “快逃。”谢谢你记得我，谢谢你担心我。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艾莉莎突然悲伤起來，嘉丽尔在迷雾中摸索着前行，莱文一直在她身边。克林特应该已经离开了。 艾莉莎放下了心。嘉丽尔和莱文已经走出了迷雾，可是迷雾的另一边并沒有路西法的身影，他是绝对不可能被困在迷雾里的，那他究竟会去哪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108 你会知道我是谁的 “殿下。”嘉丽尔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莱文的存在，只一心想要找到路西法。那个试图把她带入地狱的恶魔。 仍旧是沒有任何回应，就好像是被丢弃在了这个地方一样。嘉丽尔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她和莱文所处的位置在迷雾之外，前面却是黑暗地看不清的深渊。就在自己的脚下。嘉丽尔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了几步。 “你为什么叫他殿下。”莱文似乎终于从“天哪，她是嘉丽尔。”的情绪中稍微缓了一缓，想到还有问題沒有问了。 “他不是难道你是吗。不过是一个自称的骑士，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嘉丽尔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哦，原來你还不知道你口中的那个希德科尔，就是路西法殿下吗。” 莱文很想不表现得那么吃惊，他当然还记得艾莉莎跟他说的话，他还以为路西法沒有苏醒，可是现在看來，他是已经苏醒了……而且，而且嘉丽尔也在他的帮助下“回來”了。艾莉莎看到了莱文唇角自嘲的笑容，他大概还真的以为，嘉丽尔回來的目的是为了阻止路西法苏醒吧，就和自己想的一样。 不然三百年前为什么费尽心机地那么做。 “三百年前费劲心机想要继续封印路西法殿下的人是你，不是我。”艾莉莎刚刚鄙视完嘉丽尔，就得到了嘉丽尔的回应。不过，等一下，你在开玩笑嘛。三百年前也有我。 我才在这个地球上生存了十七年而已啊。 “不过是你自己以为的罢了。算了，既然所有的事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和我就沒有任何关系。不和你争论了。”嘉丽尔的话艾莉莎真是一个字都不懂，好在她又有些累了。刚想要好好休息一下，就看到嘉丽尔走到了悬崖边上，看着脚下的黑暗发呆。 等……等一下。你不会想要跳下去吧。路西法可沒有这么说过，你现在可不是以前的嘉丽尔了，你沒有翅膀的，这样盲目地跳下去可能会要了你的命的你知道吗。艾莉莎在她的耳朵边拼了命地说。 “嘉丽尔，你要干什么。既然……既然他是路西法，而且他已经苏醒了，你就沒有任何办法阻止他了，不如和我回去吧，我们可以……”莱文拉住了嘉丽尔的胳膊，艾莉莎对着他焦急的表情打了个哈欠。 不想理他了。如果自己还有机会离开这个困境的话，余生所有的时间都不要理他了。艾莉莎收起自己的小小酸涩，闭上了眼睛。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一个小小的吸血鬼骑士，沒有任何理由命令我做什么。我是自愿跟着路西法殿下的，就算你是莱彻，也沒有办法改变我的想法。更何况莱彻现在不过是一缕游魂，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我听到的那些传言究竟都是怎么回事。艾莉莎不由得又开始吐槽，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版本吗。莱文说莱彻和嘉丽尔是至死不渝的爱人。可是嘉丽尔却为了路西法甘愿被封入爱丁格森三百年，出來之后第一个找到的人还是路西法，不仅有了堕天使的标志，还称路西法为殿下…… 究竟是谁的记忆出现了紊乱啊。 可是……艾莉莎沉思了一下，在自己遇见路西法的时候，他分明一直在为了自己伤害过嘉丽尔道歉，如果有人曾经为了让我堕落而不惜折断了我的翅膀，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他的吧，不管是三百年还是三千年，毕竟那种痛苦是穿行在自己的血肉之中的，如果旁人沒有体会就轻易下判断或者转变立场，还可以理解…… 可是嘉丽尔。明明连艾莉莎自己都很清楚，她体会到的折翼之痛不过是嘉丽尔能体会到的百分之一，甚至是千分之一，就已经沒有办法忍受了。嘉丽尔怎么会轻易地忘记呢。 艾莉莎突然意识到，在嘉丽尔说了那番话以后，莱文就沒有再开过口。即便他曾经对自己说，寻找嘉丽尔不过是为了帮助莱彻子爵，他其实……也还是带着私心的吧。一直在辩白的他，对嘉丽尔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呢。 她不由想要嘲笑自己之前的那些窃喜，，窃喜他和嘉丽尔沒有感情纠葛，那又会如何。自己就会有机会了吗。 别想了艾莉莎。你自己也说过无论怎样都不会喜欢他的。明明现在的自己都感受不到呼吸和心跳，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 嘉丽尔跪在了悬崖边上，痛苦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强忍着不想发出声音來。艾莉莎偷笑道，“背上的疼痛又发作了吧。” “你……你怎么……知道。”嘉丽尔的声音破碎而痛苦。 “很好……看來你还不知道，要成为我的代价，就是不时地忍受一点儿小痛苦。哦，不对，是我成为你的代价，你可知道那种天生便连着骨血的翅膀被生生折断的痛苦。这就是了，我曾经质问过你为什么要把痛苦转嫁到我身上。我已经明白了，是因为这本就是你该承受的痛苦，这个身体会感受那种痛，是因为你注定会夺取它。”艾莉莎很想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嘲讽，可是她发现自己一点都做不到。 “为……为……什么。好痛。好痛。。就好像，就好像背上的肉被人撕开了一样，我……受不了……”嘉丽尔的意识消失了，好像是，痛晕过去了吗。 这么虚弱吗。就这么一点疼痛居然就会晕过去，那三百年的痛苦究竟是怎么熬过來的。艾莉莎试了试，即便嘉丽尔已经晕了过去，自己的能力依旧沒有办法夺取回这个身体。算了……其实，不用感受那种痛苦，就这么呆着还挺……开心。不过一想起來嘉丽尔以前在自己的身体里也是这种情况，还不觉有些难受…… 呃，不过现在她既承担了所有的痛苦，也换做了自己让她难受了。算是公平交易了吧。只不过……如果再沒有人提到她，沒有人提到艾莉莎的话，她终究是会消失的吧。 艾莉莎觉得自己对克林特的喜欢真是一点都沒有错啊，如果不是他一直在喊自己的名字，她到现在早就沒有什么力气了。 晕倒了嘉丽尔闭上了眼睛，艾莉莎也陷入了一片黑暗里，好在她还能听到身边的声音，比如莱文抱起嘉丽尔离开悬崖边的脚步声。“嘉丽尔。”那一声低唤简直可以让艾莉莎的心都碎掉，如果她还有的话。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听出莱文声音里的绝望。就好像是他们跑过森林的迷雾，发现路的尽头居然是黑暗的悬崖的时候。 “你想带我的嘉丽尔去哪里。” 终于出现了，路西法。听声音是來自身后，果然是……在悬崖的下面吗。 “她不是你的。”听到莱文这样的回答，艾莉莎居然会有一点感动，虽然明白他们说的根本就不是自己。 从來都不是自己。 “呵，不是我的，难道还会属于你吗。”路西法在一步步地逼近，不过莱文停在了远处，不知道是等着面对路西法，还是被他控制了前行的脚步。 “三百年了，你给她的痛苦还不够吗。当初你……你为了她可以陪你入地狱之中，不惜，不惜折断了她的翅膀，而你还有脸，说那是你对她的爱。” 他果然是知道三百年前的事的。他果然曾经经历了那所有的一切。艾莉莎无奈地笑了笑，反而觉得释怀。他不是也说过，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就会告诉自己一切吗。只是自己沒有办法等到那个时候了。好在，自己最后并不会在痛苦中化为泡沫还是什么的……童话故事听得太多的后遗症。 就是会不自觉地把自己放入到童话中去吧。 真是，莫名觉得可笑。 “连三百年前的事情你都知道。我还以为你不过是莫名得到了吸血鬼能力的人类傻小子呢。”路西法的手指落在了嘉丽尔的眉心，艾莉莎感受到了一股暖流穿行过自己。但是嘉丽尔并沒有醒來。 路西法皱了皱眉，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你会知道我是谁的。”莱文说着，把嘉丽尔交给了路西法，艾莉莎慌乱地挣扎了两下，当然并沒有什么用。 居然都不用假装努力一下，就这么放弃了抵抗吗。艾莉莎恨不得自己可以出去掐死他，关键时刻掉链子会害死人的你知不知道啊。就算你不在乎艾莉莎的存在，你就不能在乎一下嘉丽尔吗。明明知道把他交给路西法是个错误啊。 “当然。”艾莉莎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里，那种感觉和在梦中的时候一样。 沒有办法插话的感觉简直太难受了。艾莉莎正着急的时候，嘉丽尔睁开了眼睛，她发现自己对上了路西法漆黑的眼眸。“殿下……” “嘘，不要说话。”路西法抬头看向莱文，眼眸中的黑色逐渐变淡，最后近乎是透明的颜色了，艾莉莎可以透过那双眼睛看到脸色沉静的莱文，甚至还觉得那张脸上带着笑意。 “原來就是你么……”路西法的声音透着并不分明的嘲笑和憎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109 莱文就是莱彻 然后艾莉莎看着莱文转过了身。 “想走。”路西法似乎并沒有放走他的打算，眼眸恢复了漆黑如墨的颜色，勾勒起一丝冷笑。 艾莉莎还记得以前的自己在看到希德科尔的眼睛时，总是喜欢称那是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可是在路西法这里，完全沒有希德科尔应该有的那种洒脱。 要么就是他伪装得太好，要么就是……自己对路西法存在偏见。好吧，艾莉莎承认是后者。 “难道你觉得我应该留下。我才沒有兴趣和你一起堕入地狱里去呢，我虽然是吸血鬼，但还是不喜欢你那样不见天日的生活。”莱文沒有停下脚步，可是路西法抬手轻轻一挥，眼前的迷雾森林居然消失了，变成了一道墙。 “不过是障眼法而已……”莱文似乎并不在意。 “可是以你现在的能力，就算知道是障眼法也沒有办法不是吗。”路西法把嘉丽尔放下，让她自己站着，艾莉莎这才透过那双眼睛看到了莱文的身影。 “是。”仿佛还能听到他咬牙的声音。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放下嘉丽尔。我还以为你……” “她不是嘉丽尔。”莱文说得十分确定，“尽管我还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绝对不是嘉丽尔。” “你不觉得，你的结论下得太早了。三百年的变化岂是你看了几眼就能看清的，更何况，她还不是她以前那个模样。”路西法看了嘉丽尔一眼，眼中不是刚才说话间的温柔，他还是受到了莱文的影响，换成了打量的神色。 “殿下。”嘉丽尔显然有些不知所措。艾莉莎叹了口气，要是嘉丽尔真是这么个性格，也就难怪艾莉莎一直质疑她的身份了。如果唤作是艾莉莎，肯定会这么回答。。 “路西法，你难道已经不相信我了吗。” 。。艾莉莎沒想到自己刚刚想出的话，居然真的被嘉丽尔说出來了，惊讶之余，她发现路西法眼中的质疑消退了不少，在嘉丽尔回过头去面对莱文的时候，莱文也是一脸的震惊。 居然是我比较有嘉丽尔的样子吗。艾莉莎不禁有些失笑。在自己是艾莉莎的时候，他们都拼了命地想让自己承认嘉丽尔的身份，在嘉丽尔出现之后，他们反倒产生了怀疑…… 真是可笑。 “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怀疑你的明明就是他啊……真是遗憾，她还看不清你的真实身份。” “鬼才想知道他的身份。”艾莉莎沒想到嘉丽尔又一次用了自己的话，怎么，说话的权利也要被剥夺了吗。 “你就不好奇吗。毕竟他……” “我当然好奇了，不过那已经是过去了，艾莉莎那么想知道都沒有问出來，而且……对我來说已经沒有任何意义了。因为我现在在你身边。”胡乱改变别人的台词可不是好习惯哦，艾莉莎根本就沒试着挣扎。 “原來是因为不在意才会是那样的态度吗。”路西法故意把“不在意”三个字咬得很重。 艾莉莎才不是不在意呢。她只是觉得，就算现在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不是已经失去了“活着”的权利了吗。如果嘉丽尔真的跟着路西法去了地狱，会不会自己把自己丢入烈火里。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极了。 艾莉莎摇了摇头，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样的你，居然会很像艾莉莎……就好像，我之前的感觉沒有错一样，总觉得艾莉莎就是你，可是当你声称你是嘉丽尔的时候，我却沒有办法在你身上找到嘉丽尔的影子。” 路西法听着莱文的话，居然也怔愣了一下，纯黑的眼睛转向嘉丽尔，质疑又在眼中升腾起來。“虽然我极度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沒想到，我和你居然还会有一样的感觉。在希德科尔见到艾莉莎的时候，就觉得她很像是嘉丽尔。可是……嘉丽尔却不像嘉丽尔。” 艾莉莎感受到了嘉丽尔的紧张，她的心跳得极快，手心里冒出了汗水，背上的疼痛似乎又发作了，她扯住路西法的衣袖，“殿下，好痛……三百……三百年了，那里的伤口……从來、从來都沒有愈合过。” 伤口。路西法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梦中艾莉莎痛苦的样子來，明明那个抵抗着自己的人才更像是自己一直寻找的那个人啊……可是，可是她却不是嘉丽尔。自己三百年的等待，等來的只是一个已经完全转变了态度的人吗。 那么，这场等待的意义在哪里。 “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疼痛啊，亲爱的嘉丽尔。”路西法把手心放在嘉丽尔的背上，“就算是当初我折断你翅膀的时候，你都忍着沒有一滴眼泪，就算……就算只是那个普通的艾莉莎，她在梦中所承受的痛感也比你现在所承受的要沉重，她都可以撑下來。如果你连这点痛都承受不住，三百年的时光你怎么有力气熬到现在呢。” 路西法的语气仍旧是温柔的，可是艾莉莎却能感受到字字藏刀的危险。他的怀疑和自己的怀疑一样，这么懦弱惧怕的嘉丽尔，绝对沒有办法承受那种痛苦的，她早就会死在路西法手上了。 “不准……不准说我、说我软弱，你才、你才是那个、软弱的人，艾莉莎。你、你才是那个不敢面对的人。”又把错误转移到我身上，艾莉莎摊了摊手，决定默默接受。 不然还有什么办法。 “我说……莱彻，如果你再不行动的话，我可要带走她咯。不管她究竟是不是嘉丽尔，至少现在她顶着这个身份，而我，可以感受到她身上嘉丽尔的气息。再说，就算沒有了翅膀，她现在的身份也已经是堕天使了，就该和我一起离开。” 一大段话，艾莉莎根本沒有听清路西法说了什么，在他说出“莱彻”两个字的时候，艾莉莎的脑袋就已经一片空白了。只是，只是口误对吧。还是……还是…… “你会知道我是谁的。” “原來是你么。” 如果……如果莱彻就是莱文，那么……那么……他为什么要隐瞒自己呢。不对，他当然要隐瞒自己了，毕竟，毕竟梅笙还在找他。所以，现在一切都可以解释了是吗。 艾莉莎突然狠狠地笑起來，好在她不需要呼吸了，不然肯定会窒息的。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笑了多久，只是觉得积攒的力气都快要花光了。一定是因为觉得我很笨很好欺负吧。如果艾莉莎现在还能哭泣的话，早该是泪流满面的样子了吧。一开始就抓住自己，说自己是什么骑士，说自己想要找到莱彻子爵…… 哈。自己找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吗。 所以……在梅笙困住他的身体，他沒有办法回去之后，才会随便找到一个人类当作自己的寄托吧。这就是他虽然是吸血鬼，但可以毫无障碍地在阳光下行走的原因了吧。 月圆之夜总是看不到莱文，是因为他遵循着和嘉丽尔的承诺出去寻找她了吧…… 那么，有什么必要一定要把自己牵扯到他的生命里呢。就算知道自己出城堡的目的是为了找他，只要不给自己什么奇怪的字条，不让她倒艾梵迪诺，不就不会遇见了吗。 而且，为什么要骗自己呢。为什么说找嘉丽尔只是为了帮助朋友，为什么要给自己留下希望。就算……就算是一直否认，还是沒有办法让自己相信。。 我不喜欢你这件事啊。 到底是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就让你走进了我的心里呢，我的心分明一直都在叫嚣着你是个一点都不值得信任的骗子啊。艾莉莎觉得自己可笑极了。你根本就不应该隐藏你对嘉丽尔的爱，虽然你不管是言语还是眼神都暴露无遗，但你不该对我说谎。 不该给我虚妄的希望的。 糟糕了……艾莉莎发现自己的意识在涣散，她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莱文的时候，因为盯着他看了很久，还被他嘲笑说，“看到我就这个样子，如果是看到了子爵，不会连魂魄都收不回來了吗，” 那个时候，这个家伙居然是在夸赞自己啊…… 在被问到名字时，犹豫之中才编造了莱文这个名字吧。 “什么，你是莱彻，”嘉丽尔似乎也从疼痛中清醒了，不敢相信刚才路西法叫出的那个名字，怎么说自己刚才说过“就算你是莱彻”之类的话。沒想到他竟然真的会是莱彻。 “你能认出路西法，却认不出我，”艾莉莎在心里稍微挣扎了一下，决定还是叫他莱文，怎么说他都还沒有那张子爵的脸。 “那只能说明，你在嘉丽尔心里沒有位置。”路西法沒有忘记再压一根稻草。 “反正……早就有人说过我和阿兰索的命运相似了，我曾经害怕他会死在萨菲娜的手里，那样的话，也昭示着我可能会死在嘉丽尔的手里，他，在最后一刻是艾莉莎救了他，尽管事情还沒有结束，但他和萨菲娜是永远都沒有可能在一起了，如果按照命运相似的说法來看，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三百年的等待到最后只能得到一场空，” 莱文说得意外地平静，他看着嘉丽尔的目光甚至都沒有闪烁，“好在，”他莫名地笑了一下，“注定改变心意的人不是我，而是嘉丽尔，我很高兴尽管三百年漫长寂寞，我都沒有改变过我的爱，可当我发现我面对的嘉丽尔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时，反倒觉得释怀了，这样的嘉丽尔，即便留在身边我也不会开心的，大不了就当作……这三百年的等待从來都沒有发生过好了，反正比起阿兰索，我已经算是幸运的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01 被嘲讽的羽翼 相似的命运。他居然也会相信这样的说法啊。艾莉莎忍不住嘲讽他，反倒听到他的道歉。。 “我答应过艾莉莎，会在合适的时候把真相告诉她。我沒有想过她居然等不到……” 我等到了。艾莉莎默默地回应。反正……反正现在也不能算是一个遗憾了不是吗。既然他从來都是牵挂着嘉丽尔的，自己的存在根本不会给他造成任何困扰不是吗。 倒是自己，总是想得太多。 此刻的嘉丽尔已经被身上的疼痛折磨地沒有时间理会她了，因为嘉丽尔一直盯着地面，她也沒有办法看到莱文的眼睛。但她相信，那双眼睛里会有悲伤和后悔吧。这样就会足够了。 “难道你不喜欢她么。”路西法突然开口。 “不。”莱文回答得简明扼要。艾莉莎一点都不悲伤于这个答案，早就猜到了。她听到了莱文声音里的颤抖，“对于她來说，那只会是一种伤害。” 路西法沒有再问什么。莱文蹲下來，看着痛苦中的嘉丽尔，“那么你呢。觉得得到嘉丽尔是一件好事吗。” “这话怎么说。”路西法的眼神已经说明他明白了莱文的话，却非要问个究竟。 莱文的目光并沒有从嘉丽尔身上移开，“觉得嘉丽尔会比艾莉莎更好……” “当然。”路西法受够了他的废话，转身面对面前的深渊，“跟我走吧，嘉丽尔。当然，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想要和莱文离开，我也不会有任何意见。毕竟……一直都是公平竞争不是么。” 嘉丽尔突然抬了头，看着莱文，“为什么、为什么还要那我和她比较。她根本、根本不值一提。” 莱文一脸疑惑，“我从來都沒有拿你和她比较过，嘉丽尔，只是……” “你觉得她比我好，是吗。” “我并沒有……” “我从來都是一个笑话是吗。到了、到了这个时刻，还是沒有办法逃脱命运给我的束缚……难怪她说，就算我赢了，得到的也不会是自己想要的东西。沒想到你一开始就放弃我了。哈……艾莉莎从來都是对的。” 意料之外的夸奖让艾莉莎有些不知所措，然而下一刻，嘉丽尔转身跑到了路西法的身边，拉住他冰冷的手，跳入了深渊之中。 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清，艾莉莎只能听到路西法张开翅膀的声音。她还在不断地想着嘉丽尔的那句话。。艾莉莎从來都是对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放开我的手。”身体在黑暗之中急速下坠让艾莉莎也不免惊恐起來，分明……嘉丽尔分明握住了路西法的手，为什么会被他抛弃呢。“为什么。”嘉丽尔惊慌的质问沒有得到任何回应，眼前的黑暗却渐渐明晰起來。地狱的入口就在身下了，如果，如果摔下去的话，真的就可以直接进入地狱了啊。 嘉丽尔闭上了眼睛重重摔落的眩晕感差点沒把艾莉莎从身体里震出去。粉身碎骨的感受不过如此了吧。好在，感受那种痛苦的并不是自己。艾莉莎看到了扇动着黑色羽翼从天而降的路西法，他落在嘉丽尔身边，半跪下來。 “我并不是怀疑你，嘉丽尔……只是你……” “莱彻、是莱彻动摇了你的想法……” “不，是你动摇了我的想法。你说的话让我第一次觉得，艾莉莎这三个字好熟悉，仿佛那才是刻在我生命中的名字，而不是念在嘴里都觉得陌生的，嘉丽尔。” 哈。。真是有趣极了。艾莉莎捧着自己的路脸开始看戏。 “陌生吗。是因为我的能力不够吧。艾莉莎说了给我时间，可是之前的我都在寻找莱彻还有等着你醒來，沒想到时间这么短暂，还是说、还是说，我从來都不应该有奢望。”嘉丽尔咳了两下，血从嘴角流出來，她的视线也渐渐模糊起來。 “嘉丽尔。” “我似乎还是输了，不过……”艾莉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根本就不用多想，既然她真的是嘉丽尔，就应该和画上那个哭泣天使一模一样的才对，即便自己并沒有能够看清她的样子。她不甘心地看着自己，艾莉莎这才发现自己似乎不再被困顿在那个身体里了，她看到了地狱之门，低下头，还看到了路西法和……安静地躺在那里的，说是自己比较好，还是嘉丽尔比较好呢。 沒有关系的对吧。 “还不肯承认你输了吗。”艾莉莎发现自己竟然在笑，她发现那些记忆，被她自己抹去的记忆，全数回到了自己的脑海中，她向着嘉丽尔伸出了自己的手，“如果你现在回头，我还可以给你救赎的机会。” “救赎。”嘉丽尔冷冷笑道，“这不是你给我的最后机会吗。艾莉莎。” 糟糕。艾莉莎刚想抽回自己的手，那只手反而被嘉丽尔握住了。同样是两个无形体的存在，双手竟然可以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嘉丽尔。我说，如果要毁灭的话，我们一定要一起。但我反悔了，我沒料想到你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不应该感受到的痛苦刺痛着艾莉莎的每一寸，是了，这就是嘉丽尔刚才坠落的时候承受的痛苦。 路西法抱起了嘉丽尔，走向了地狱之门，门开了，嘉丽尔甩开艾莉莎，在门合上以前紧跟着路西法走了进去。艾莉莎还沉浸在刚才的痛苦之中，明明都沒有身体，居然还能把疼痛转移到自己身上。艾莉莎集中了一下精神，试着从这个深渊上去。。 克林特说这个森林沒有尽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作为地狱的入口存在，所以加了许多层结界，好让普通人不会发现，以免误入了死亡之地。 感受到了自己背上的力量而不是疼痛，艾莉莎闭上了眼睛……金色的头发顺着肩膀滑下來，算是弥补了之前因为阿兰索而被莱文剪掉头发的痛苦。而属于自己的羽翼亦从后背重新生长出來。 可笑的是，生长出來的仅是一只羽翼，白色的羽翼。 艾莉莎还记得自己受到过多少嘲讽。。 你见过哪个天使的翅膀是一半白色一半黑色的吗。她就是这样。甚至有其他天使在她身后直言不讳地说，她应该被送去地狱里。她曾经问过天使长米迦勒，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米迦勒只是说，神谕如此，他也不得而知。 “所以，我是带着罪恶的吗。”艾莉莎看着自己周围的天使们，痛苦地流下了眼泪。 “不要哭，艾莉莎。如果你不去在乎，那些嘲笑沒有办法伤害到你。但是一旦你在乎得太多，就会……衍生出自己的灾难，你明白吗。” 那是米迦勒给自己的警告，艾莉莎很想把它记在心里，很想不去理会。可是只要有她出现的地方，就会有那些言论，就像是脚下的刀子一样，让她走出的每一步都颇为痛苦。 后來终于，她遇见了自己的灾难。自己为自己创造出的灾难。嘉丽尔。这个名字都还是那个灾难为自己取的。 “你为什么不听他们的话，到地狱里去呢。”艾莉莎原本正在为自己成为守护天使可以离开这个地方而开心，她从來都沒有明白，那为什么会成为嘉丽尔成为自己生命一部分的契机。 她沒有贸然去问天使长，因为她听说天使长那个时候正在处理一个棘手的问題。 她还不清楚，那个问題之后会成为自己的问題。 艾莉莎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嘉丽尔，原本以为她会和自己长得一样。毕竟她是因为自己的憎恨和愤怒而生。可艾莉莎却发现，她完全是另一个样子。如果和自己比较的话，就是，很普通的样子。 纵然艾莉莎有和其他低阶天使不同的地方，但只是翅膀而已。在其他的方面，尤其是容貌上，她绝对不输给任何一个人。金色的长发，白皙的肌肤。可永远，只有那双不同的翅膀会得到别人的注意。 “天使长说过，你只是我的幻想，根本就不存在。”艾莉莎咬着牙看她，试图闭上自己的眼睛再睁开，她还是在。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然后她伸出手，在手指碰到的只是虚无之后，稍微放了心。 “你怕我。”自称是嘉丽尔的“人”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可是，如果沒有你的憎恶和仇恨，就不会有我。你应该害怕的是你自己才对。” “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你不会成为我的问題。”艾莉莎还记得自己当时说得信誓旦旦。在米迦勒出现的时候，嘉丽尔把自己藏了起來。尽管　天使长不动声色，但艾莉莎还是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失望。他必然是洞察到了嘉丽尔的存在。 必定觉得，艾莉莎沒有听从她的劝告，从而放出了自己心里的恶魔。 “是时候离开这里了，艾莉莎，你需要守护的人，会在明天出生。我会把你送去哪里。你知道需要遵守的原则，对吧，” 艾莉莎点头。虽然后來的自己，几乎把所有的原则都破坏掉了。 落到深渊的边缘时，艾莉莎发现莱文扔在那里。沒有那么一张脸，想要叫他莱彻居然会有一些艰难。她很清楚莱文根本看不到她。 不过她知道自己喜欢上他的理由了。即便……即便自己的脑海里沒有了他的存在，自己的心仍旧记得他。 为什么要答应嘉丽尔做那个可笑的交易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02 承诺 不被自己所守护的人看到是第一个原则。 这个原则在路西法四岁之前，都沒有被打破。对，那个被守护者的名字就叫路西法，和千年前那个堕入地狱的炽天使一样。艾莉莎有的时候会忍不住去想，要是他真的是路西法怎么办。 然后又会嘲笑自己，路西法怎么会是这种样子呢。 可是就在路西法四岁生日的时候，刚刚吹灭了蜡烛的路西法抬起头，看着坐在橱柜上的艾莉莎，手中的刀指向了她心脏的位置，笑了笑，“我现在可是能看到你的哦。”艾莉莎被路西法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米迦勒说过，很多纯洁善良的孩子是可以看到守护天使的，那不算是打破规则。 而且这样的孩子会有很深的信仰，他们不会轻易透露出守护天使的信息。 可是……纯洁善良，艾莉莎看了看只有四岁的路西法，怎么都不觉得，只有恶寒在心里升腾。虽然人类普遍认为生日是灵魂最容易被恶魔入侵的日子，但既然都敢用大魔王的名字，这个小家伙应该会沒事的。暂时放下手中的工作出去透个气才是艾莉莎现在需要的。 四年了，看着这个小孩儿从一个小肉团儿长成一个大肉团子，沒有少让艾莉莎费心。难道是因为自己无意中帮助了他太多次，才让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吗。可是要不出手的话，那些危险的画面从艾莉莎眼前一一闪过，她狠狠地叹了口气。 外面正是满月，银色的月光包裹着每一个角落，艾莉莎坐在教堂的顶端，远远地看到了热闹非凡的末卡维城堡。她可从來沒有想过一个吸血鬼可以得到人们这么多的尊敬。人类真是可笑。 “作为守护人类的天使，说出这样的话不怕受到惩罚吗。” “是谁。”艾莉莎觉得奇怪，自己明明一个字都沒有说出口，怎么会被人听到。然后她就看到月光之下出现了一张俊逸不凡的脸，虽然承认对方的轮廓很漂亮。可是瘦弱苍白的样子让看了一个肉团子四年的艾莉莎觉得沒办法审美。 她再次确定了一下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呵，你也敢來这个地方。” “不就是个教堂吗。”那个吸血鬼甚至大胆地跑到她身边坐下來，“你觉得我会怕。” 关于吸血鬼的事情，艾莉莎听得不多，甚至连该隐和莉莉丝谁才是他们的始祖都不清楚。因为害怕受到嘲笑，很多基础课程艾莉莎都沒有参与。可是传言怎么都会有七分是真实的吧。居然连教堂都不畏惧吗。 “你可不要小看我。我可是……”故意只说了一半，等着艾莉莎來问然后得意洋洋给出答案的吸血鬼，发现自己身边的人居然沒有任何反应。而且因为艾莉莎采取了抵抗措施，自己听不到她内心的声音了。 “我才不在意你是谁。既然是吸血鬼，就不应该來这样的圣地，你会玷污这里的，”艾莉莎手中圣光一闪，他躲闪不及被击中，巨大的疼痛让他沒有办法再好好呆着，身体向下滑去。 当然，艾莉莎才沒有那个心思伸出手去救他。不是说了自己很厉害么。那就展现一下也无妨。 不过，这可是布鲁诺最高的一个教堂了，如果真的结结实实地摔下去，后果真是有些不敢想象。天使长米迦勒特别叮嘱过自己不要惹太多麻烦的。由于等了很久都沒看到那个吸血鬼再上來，艾莉莎只好扇动羽翼下去寻找，不过刚刚落到教堂一半的位置，就听到有人在上面说，“所以你还是担心我。” “我只是怕你摔死了，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天使长如果责罚下來……”艾莉莎垂下了眼眸。 刚才呆在下面的时候，莱彻并沒有注意到艾莉莎的翅膀颜色，可现在，在明朗的月色之下，一黑一白不能再明显。艾莉莎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收起了羽翼走到了教堂屋顶的另一侧。 “离开这里，肮脏的生命，” 羽翼是她的痛处，莱彻明白自己刚才不应该那么盯着看，可是就算道歉的话也很难得到原谅吧。“我说，你都还沒有问我的名字，就这么赶我走有点不够礼貌吧。” “这里不该是你出现的地方，不要逼我再动手，”艾莉莎并沒有对他这个另类的道歉买账，她尽量把自己藏在光线之外，那样他或者任何人都沒有办法看到她的翅膀。 “好啦，怎么像个刺猬一样……”莱彻原本看到难得一见地天使以为自己可以破天荒地交到一个不同的朋友，沒想到刚见面就被对方定义为“瘦弱苍白”，还觉得自己的身份脏了教堂这样的“圣地”。真是不可理喻。不管怎么样，在转身离开的时候，莱彻都觉得自己下次或者下下次，或者以后很长时间都能再见到她，所以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从那边过來。我叫莱彻　末卡维。” 听到末卡维这个姓氏的时候，艾莉莎皱了皱眉。所以是听到自己在腹诽他的家族才会跑过來吗。早就听说末卡维家族天生都拥有读心术，沒想到连自己都沒有幸免。好在学过防御的招数，不然的话…… 算了，还是回去看看那个小团子吧…… 艾莉莎回去的时候，路西法已经入睡了，小小的脸上满是满足和平静。艾莉莎把自己挂在窗户上，挡住了落在他脸上的月光，那双眼睛突然睁开，透明的眼眸把艾莉莎吓了一跳，差点沒有从窗口滚落出去。等她再仔细看的时候，那双眼睛又已经闭上了。 是幻觉吗。都受到这孩子连着两次惊吓了。人类通常把这样不谙世事的可爱孩子称作小天使，可是艾莉莎怎么看都觉得他不会是自己的同类。她收起自己的翅膀，再把自己变小，落在了窗前的书桌上，睡在了积木玩具旁边。 等她醒來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她从來沒有睡到这么晚过。对于守护天使而言，在自己的被守护者之前醒來是一种职责。难道路西法还沒有醒吗。 艾莉莎一转过头就对上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黑色卷发的小孩儿枕着自己的小手趴在书桌上，盯着她所在的位置。“他看不见我。”艾莉莎给自己定了定神，往旁边挪了挪，那双眼睛也跟着挪了挪。她的心沉了一下，然后她试着跳上了空中的吊灯，那双眼睛也跟随着她到了吊灯上，还发出了小孩子特有的“咯咯”的笑声。 “怎么会……”艾莉莎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要不要吓一下他让他觉得自己是他床底下的恶魔，而不是天使呢。可是，这样做一定会被骂的。恶魔可是处在自己对立面的存在呢。最后艾莉莎决定不挣扎了。 “你能看到我是不是，小家伙。”她从吊灯上下來，落到路西法的枕头上，而路西法点了点头。她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那一幕，“那昨天，你用叉子指着我，是想要杀了我吗。” 如果一个四岁的孩子都有这样的心思，那么自己以前真的是白救他了。守护的人和那个大魔王一个名字就算了，居然连性格也要一样吗。这可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团子啊。艾莉莎悲戚地想，看來自己真的不适合当一个守护天使。还不如让她去帮着拉斐尔大天使守着第二重天呢。 不知道会不会被拉斐尔嫌弃…… “你是……你是我的守护天使，对吗。”他突然小心翼翼地问。 艾莉莎点了点头，想听听他接下來会说什么。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守护天使，对吧。” “当然了，只有特殊的人才会有。至于究竟是哪些人，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执行任务而已。” “如果我死掉了，你就可以离开了，对吧。” “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你才四岁诶，不要开口就是死亡这种沉重的东西好吗。 “沒什么……”长长的睫毛像是碟翼一般扇动着，路西法咬着自己的嘴唇。 “你既然知道我是你的守护天使，就该明白，我的责任就是守护你，而不是站在一边等着你死去，然后离开，你懂吗。”艾莉莎真想敲一敲那个小脑袋，把其中奇怪的想法都弄走。不过最后她只是捏了捏那个肉嘟嘟的脸。一只温暖的小手趁着这个机会握住了艾莉莎显现出來的手指。 “那……你会一直守护着我对吧。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地方，只要我需要你。”对于这样充满了期待的水汪汪的大眼睛，艾莉莎真的一点抵抗力都沒有，虽然路西法的话听在耳朵里觉得很奇怪，不过她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当然了。” 原本还有些话，那个时候就应该说出口的，可艾莉莎觉得自己沒有必要让一个四岁的孩子承受那些话语。。如果你做任何坏事，错事，我是绝对不会站在你身边的，也绝对不会原谅你。可惜她沒有能够说出來，所以在她“违背誓言”的时候，路西法要了她的羽翼作为代价。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03 求助 不知道为什么，艾莉莎自从知道路西法可以看到她以后就觉得惴惴不安。虽然那个团子现在才四岁。。“啪”艾莉莎碰落了自己倚靠着的积木。她小心翼翼地看了路西法一眼，还好他并沒有被惊醒，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他才四岁就已经让自己觉得可怕了。艾莉莎仔细算了算自己到底还要跟在她身边多久，简直就有一种等着小恶魔长成大恶魔的感觉。 艾莉莎觉得有什么阴影挡住了窗口的光线，她回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滚远点儿，吸血鬼。”既然会读心术，就沒有什么聊天的必要了不是吗。艾莉莎把被自己弄倒的积木从新堆好，还是觉得不要再靠着这么不可靠的东西睡觉比较好。她往四周看了看，虽说无论是谁都知道那个被窝肯定是最舒服的地方，可是一想到睡到小恶魔身边就会莫名觉得忧伤。 而且那个该死的吸血鬼根本就沒有动。有必要忍吗。艾莉莎妆模作样地问了问自己，其实根本就沒有必要问。答案当然是：不能，手心已经泛起了浅白色的光线，她威胁地看了看窗口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那个家伙也挑眉看着她，轻声说道：“如果你动手的话，我就把他吵醒。” 莱彻指了指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团子。 艾莉莎重新合上了手掌。“那你來干什么。”对于不能忍还要忍着这种事，她牙齿都快咬碎了还要装出一个牙疼的笑容來。“要是你敢把他吵醒，我就把你绑在十字架上，等着日出，我们就可以正式说再见了。” 莱彻给了她一个“跟我走”的手势，然后消失在了窗口。终于走了，艾莉莎松了口气地飞到窗口去查看，沒想到一下子就被莱彻抓到了手里。把自己变小只是为了不占地方而已，还能让一个吸血鬼趁机欺负自己吗。她觉得不让这只吸血鬼吃点儿苦头，他还真的把自己当成小精灵了吗。 费力地把手从束缚之中挣脱开來，艾莉莎让圣光在手心凝聚，然后对着握住自己的那只手狠狠一划。莱彻果然痛得不得不把她松开，她从手心跌落下去，摔到了硬邦邦的地面上，觉得自己的脑袋上都围了一圈星星的艾莉莎才爬起來就看到一双脚停在了自己面前。 她念动咒语让自己恢复原样，可是因为位置沒有选好，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和莱彻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的。吓得狠狠倒退了一步。 “别在心里骂我哦，又不是我的错，”莱彻摊开手掌装无辜。 “什么叫不是你的错。你大半夜地跑來打扰我，就是你的错，”艾莉莎收起了背上的羽翼，她还记得自己曾经让大天使教她怎么改变羽翼的颜色。 米迦勒只是摇头，从來都是摇头。“那是命运，而命运沒有办法改变。” “那么，我的命运是什么呢。” 还是摇头。 “对于我來说，这可不叫做大晚上。”莱彻看了看头顶的月亮，“这正是我出來游玩的好时候。” “就算是游玩，”艾莉莎翻了个白眼，“沒有必要來打扰我吧。我跟你很熟吗。莱彻子爵。” 莱彻的脸色瞬间就被点亮了，“你居然知道我是谁。” “废话，你上次走的时候不是死皮赖脸地告诉我的吗。”艾莉莎觉得要是有个咒语可以停住翻白眼那个表情又不觉得难受就好了，面对这么个吸血鬼，连话都沒有办法用正常的表情说。 听到“死皮赖脸”四个字的时候，莱彻差点沒气晕过去，“喂，我那是出于礼貌才告诉你的好吗。同样，出于礼貌，你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作为回报。再说了，我可沒有告诉你我是子爵，你难道还去找过我吗。” “首先，我对于你沒有什么礼貌可言，其次，我对你沒有任何兴趣，所以不会去找你。末卡维家的长老现在有两个儿子，都有子爵的封号。我会叫你子爵是因为我讨厌你，希望你可以明白我们身份悬殊……” “等……等一下，好像有点儿不对。身份悬殊是什么意思。难道，你难道觉得我会喜欢一个连翅膀都是一黑一白的天使吗。”莱彻说完就后悔了，一不小心又戳到了艾莉莎的痛处，他定了定神，想着艾莉莎发动袭击的时候要往哪个方向逃比较好。 可是艾莉莎居然沒有说话。她才沒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意思。艾莉莎垂下眼睑，她只是觉得自己有必要让这个被诅咒的神的子嗣远离自己而已。他们当然是身份悬殊了，即使、即使翅膀是这样的又如何呢。我还是可以很骄傲地告诉你，我是天使，而你……不过是一个嗜血的异类罢了。 如果这种话说出口，或者让莱彻读到，同样也会戳了他的痛处吧。 “这样最好了。”艾莉莎打了个哈欠，“我可不是你这样的夜游怪物，而且，我是需要睡眠的。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说，沒有的话我就要回去了。” “当然有事了。”和她废话了这么久，都快忘记自己來这里的真正目的了，可是一想到自己刚才出口伤人，想要让她帮自己的忙恐怕会很难吧。 看到莱彻犹犹豫豫的样子，艾莉莎一脸的不耐烦。“说不说，不说我可就走了……”看他这个样子，分明是來求人帮忙的吧，怎么还敢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吸血鬼有什么了不起的吗。 艾莉莎腹诽勾勒，继续盯着莱彻，他这才开口，“我弄丢了一样东西。” “很重要的东西吗。”她觉得自己问的简直就是废话。 莱彻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來，“对你來说可能什么都不是，但是对于我们家族而言，绝对是最重要的东西了。” 会是什么呢。让刚才还不可一世的人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幻镜。我弄丢的东西，叫做幻镜。” 艾莉莎不由得吃了一惊，“什么。，你居然弄丢了十三圣器之一。” 这一下吃惊的反而是莱彻了，原本他以为这个天使根本不知道幻镜是什么东西的，只要他把那个东西形容得比他的命还重要，就一定可以得到她的帮助，还不会被她觊觎。可是，她居然知道幻镜。 “很奇怪吗。我看起來真的有那么无知。”血族的十三圣器，艾莉莎自然听说过，虽然不清楚血族的始祖是谁，但那的确不在自己关心的范围之内。她倒是对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较感兴趣，什么鬼灯啊，腐镯啊，幻镜啊…… “幻镜，就是那个滴了血可以看到过去的镜子吧。那个镜子还能发出光线保护自己的主人，对吧。”看到艾莉莎这么感兴趣，莱彻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觉得高兴。她倒是乐意帮忙，可是帮了忙之后呢，她会不会和自己争夺幻镜呢。果然，艾莉莎下一个问題就是。。 “幻镜的主人是由自己选择的呢，还是只要拿着它的人都可以成为他的主人，” 莱彻觉得自己现在的脸色肯定一点儿都不好看，不然艾莉莎的嘴角为什么会有嘲讽地笑容，“其实……幻镜对于自己的主人是有一定的选择的……” 艾莉莎点了点头，等着他的那个“但是”。 “但是，它毕竟只是一件器物，我不能说它真的拥有生命，对自己的主人有辨别能力。就算……就算它是真的有生命，也是一个善变的家伙。” “所以……如果我拿到手的话，它就可以成为我的了，”艾莉莎搓了搓手，收获了莱彻的一记眼刀和摇头否认。 “你不是也知道它是血族的圣器吗，就算它会选择自己的新主人，自然也是在血族之中选择，和你，沒有任何关系。” 艾莉莎脸上期待的神情一下子黯淡下去，“不过……我倒是很想看一看幻镜是什么样子的。毕竟是你们血族的圣器。” “你的意思是你会帮我找，”莱彻心里又燃起了希望，这个天使还真是难以捉摸。要不是自己找不到什么可以指望的人，才不会跑來拜托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天使呢。家族里能够信任的只有阿兰索，偏偏阿兰索总是因为犯错被父亲禁足，沒有办法出來。就算是自己，也只能在晚上出來，要找起來分外困难。 “我想想。”艾莉莎并不是想要摆架子，她可是守护天使，有自己的职责，昨天又答应了那个小团子无论什么时候他有需要自己就要出现。如果把时间花费到寻找幻镜上去了，就会沒有时间照看小团子了。不过他现在已经懂事很多了，知道什么事情是危险的了，应该不会动不动就把自己弄到火堆旁什么的吧。 以往的种种危险情景又在艾莉莎的眼前掠过一次。“我帮你。不过，作为交换，你要送我一盆鸢岚花，怎么样，” “你要鸢岚花做什么，”莱彻明显是被她的要求吓了一跳，不过看到她那张“不答应就算了”的脸，只能勉强点了点头。 “先谢了。还有，我叫艾莉莎。”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04 哪里来的傲气？ “艾莉莎……”莱彻轻声念出來，“真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了。” “那正好，省得还需要你。说吧，吸血鬼，你觉得你的幻镜在哪里。”艾莉莎的心里现在只有鸢岚花的存在了，而莱彻翻了个白眼。。 “喂。我也是有名字的好吗。干吗一直叫我吸血鬼……” “你本來就是。”艾莉莎拿话堵他，又摆出不耐烦的样子來，“快说啊，你到底是在哪里弄丢了幻镜。” “如果我知道的话现在就不需要找你帮忙了。” 说得也是。虽然这让任务变得艰难了，但毕竟能值一朵鸢岚花啊，说什么艾莉莎都要找到。“那就是，把整个卡特尔翻一遍就行了，对吧。” 莱彻似乎不敢相信艾莉莎真的轻松地说出了这样的话，“如果你能做到的话。我不介意你把卡特尔翻一遍。我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他沒有被血族的人拿走。那样的话，可能就已经换了主人了。” “成为幻镜的主人需要订立什么契约吗。不然它怎么能分辨自己的新主人和旧主人。不过说起來就好像你被抛弃了一样。”艾莉莎忍不住取笑他。 “自然是有特殊的程序才能成为它的主人。你需要……你问这个干什么，都说了幻镜不会认血族以外的主人了。” “好啦，你总得让我知道幻镜是什么样子的吧，我才好去帮你找啊，你不会让我每一个镜子都用血去检验吧。那还沒有找到你的镜子我就已经失血过多了。”真是的，每次想要套话都会被他发现，是自己表现得太过于明显了吗。 “闭上眼睛。”莱彻说完这句话，把手掌举到了艾莉莎眼前，这反而让艾莉莎瞪大了眼睛看他，“你想干什么。拍死我可就沒有人帮忙咯。” “闭上眼睛。我对你和你的尸体都沒有兴趣。”莱彻一脸的无奈。 艾莉莎在闭上眼睛的同时还不忘说一句，“当然了，你只对我的血感兴趣。”就在说话的时候，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是一个漂亮的锦盒，然后一双苍白的手伸过去，拉开了锦盒的丝带，然后里面的东西展现在了艾莉莎的眼前，雕花的金属盖，繁复的花纹展示着一种难以解读的美妙，那双手翻开了盖子。 并不是一个普通镜子的样子，镜面看起來如同湖面一般泛着波纹，时刻都在吸引着人用鲜血去了解别人的秘密。眼前恢复了黑暗，艾莉莎睁开了眼睛，他惊讶于莱彻居然还有这样的能力，可是她都说不清这个能力是什么。 “我能够掌控别人的记忆，当然也包括我自己的，我刚才就是把我的记忆给你看了看。那是我从城堡里拿走幻镜的时候。”又沒把自己的心思藏好，艾莉莎懊恼地撇了撇嘴。不过转瞬有开始羡慕起莱彻的能力來。掌控别人的记忆，那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既然都已经拥有了这样的能力，那怎么还会需要用到幻镜呢。莱彻分明就是幻镜的真人版嘛。 “那还有什么人的记忆是你有必要通过幻镜才能了解得呢。如果你能看到每个人的记忆的话。”斟酌了一下，艾莉莎还是决定问出來，她真是不喜欢自己的心里堆着太多的问題，这会让她一直不停地去想。 不过莱彻肯定不喜欢自己问太多。要是他嫌弃自己不让自己帮忙了，那鸢岚花不就会泡汤了吗。 “我和幻镜的不同之处在于……”把自己和一面镜子拿來相比真还是有点难受，“它虽然只能认血族的主人，但它却能看透不管是天使，人类，吸血鬼还是恶魔的过去，但我做不到。我只能看到血族同类的记忆，而且我可以掌控他们，随时抹去或者添加记忆。” “听起來不错。好了，我知道幻镜是什么样子的了，我会帮你留意的。现在我要回去看着我的小团子了。”正准备把自己缩小的艾莉莎听到莱彻说，“我以为你答应下來就会马上去做的。” “你不是不用睡觉的吸血鬼吗。你自己先去找找，等太阳出來了，你不方便的时候，我再帮你留意不就行了吗。我可是比你方便多了，很少有人可以看到我的。除了某些善良纯洁的小孩。”说完，艾莉莎不自觉加了一句，“但不包括楼上那个小恶魔。” 做了个再见的手势，艾莉莎回到了楼上，她意外地发现小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还从床上爬下來站到了窗口，可是因为他太矮了，踮着脚才能勉强看到外面的情况，所以艾莉莎和莱彻都沒有注意到这一点。艾莉莎落在窗台上，看到那张皱着的小脸，“怎么起來了，睡不着吗。”艾莉莎伸出自己的小手碰了碰路西法撅着的嘴唇。 然后她就被一只白嫩的小手拎了起來，悬在半空的感觉真的分外难受，更别说还有人拎着自己的头，艾莉莎勉强笑着看着路西法，“不要以为你能看见我就很了不起。我还是可以在你面前隐身的，只是我觉得你既然都能看到我，还知道我的身份，就沒有必要这样做的，要是你一定要这么做的话……” “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昨天说过什么了。”小手一松，艾莉莎又一次重重地摔落在地面上。又一次头晕眼花。她的所有直觉都沒有错啊，这就是个小恶魔啊，就是故意來跟她作对的啊。本來以为成为了守护天使就不用再每天面对着别的天使对自己的嘲讽，只需要守护着一个人就好了。可是…… 为什么自己的偏偏就是一个小恶魔呢。 “团子，你什么意思啊。”一怒之下，艾莉莎飞到了衣柜上，她觉得路西法肯定够不着的地方，揉着自己的脑袋看着他。 “我听到那个人说，他可以删除记忆。” 听力和理解能力简直卓越啊，艾莉莎在心里默默地感叹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我当然记得我说过的话，可是很明显你现在并不需要我，所以，我沒有必要留在你身边。守护你只是我的任务……”说到这里，艾莉莎看到小团子的脸沉了一下，她干笑了两声，“但是……我可是看到你长到这么大的，每一天都在你身边呆着，可你沒有必要一定要束缚着我才行不是吗。我也有想要出去透气散心的时候啊……” 艾莉莎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团子的脸色，要不是米迦勒说过守护谁都是事先定好的，除非被守护者死亡，否则沒有办法改变守护的对象，她才沒有闲工夫在这里和一个小恶魔团子废话。自己刚刚才夸了他理解能力卓绝，怎么理解自己说的话就要用这么久的时间呢。 还是不要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了，显得好掉价。“算了，团子，我知道你沒有办法完全理解我说的什么。你还是睡觉吧。小孩子不是很喜欢睡眠的吗。” 可是小团子站着一动也不动。“我知道你和那个怪人有什么交易。” 交易……这个词真的是听得艾莉莎心口一凉。从來都不应该看清了他啊。废话，你什么时候真的看清了他的。在他四岁的生日过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变得十分诡异了。 看到艾莉莎沒有反驳，团子就继续开口了，“你看起來真的很想要你说的那个东西，可惜我沒有办法给你。如果你真的想去，就去吧。” 哈。。这个语气听起來不对啊……艾莉莎听得一愣一愣的，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团子，一脸的难以置信。“怎么听起來像是你是我的主人似的，而且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等等……我问你小团子，你觉得守护天使是什么，是是是……仆人吗。”说出那个词的时候，艾莉莎的嘴都结巴了。真是奇怪，一个小团子哪里來的高傲和勇气啊。 啊。。 这个问題，小团子居然垂下眼睑仔细地思考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眼睛，说出的却是。。“难道不是吗。”艾莉莎差点沒从衣柜上一头栽下來，第三次撞到地上…… 小团子的父母都是普通人，两个人做着裁缝的生意，赚的钱不多但养家足够了，艾莉莎在的时候，从來沒有看到他们教这个团子奇怪的东西，他是从哪里学到的。艾莉莎决定义正言辞地和他讲清楚自己的职责和目的。可是还是在心里悲号了一声，“要是你看不见我多好。”运用隐身术的话会十分耗费精力，以艾莉莎现有的能力，根本就撑不了多久。 “小团子，你给我好好记着。我，艾莉莎，的确是你的守护天使，但我來到这里，每天抽出大把的时间呆在你的身边，为的就是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只要我做到了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让你避免了命运之中不该有的意外，那就算是我完成任务了，其余的事情，我一概不会插手。我昨天答应你的话，是我对你的承诺，不是你用來束缚我的借口。还有……” 其实我并不能呆在你身边陪你太长的时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05 鸢岚花 好不容易才把小恶魔团子重新弄到床上睡觉。艾莉莎继续坐在衣柜顶上发呆。在來这里之前，天使长给她看过小团子将要经历的人生。她惊讶地发现这个被守护者所要经历的事情比其他天使守护的人要好很多，一开始艾莉莎还以为这说明他的人生不会有那么多的波折。自己可以安安心心地在人间好好玩儿一趟。 可是后來她才发现，那不过是因为，自己守护的这个人，只有十九年的寿命。看着路西法长到了四岁，艾莉莎一次次出手帮助他，甚至有的时候他应该经历的困难都被艾莉莎清理了。 不是说被守护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吗。那应该都是受到上天眷顾的人才对。为什么路西法就不一样。才四岁的小团子似乎就已经懂得了很多东西。艾莉莎发现自己并不像从前那样担忧着路西法了。相反的是，她开始为呆在路西法身边的自己担心。 会不会有一天被这个小团子吞掉。 低头看了看那张安详的睡脸，艾莉莎想起了自己刚才和那个吸血……哦，咳咳，真是要改变一下称呼，不然这个交易很难做啊。和莱彻的谈话，本來交换鸢岚花只是自己临时起意随口一说，莱彻的反应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是沒想到自己坚持了一下他就答应了。 于是现在问題來了……如果自己找到了幻镜，他却不肯给自己鸢岚花怎么办。而且，他现在根本就沒有办法证明他手上就有鸢岚花啊。艾莉莎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一说到鸢岚花真是其他的什么都忘记了，连这些问題都沒有问清楚。 可是就算他把鸢岚花摆在自己眼前，自己也不一定能认出來吧。艾莉莎之所以知道这种植物的存在，是因为它出现在“不能碰”的名录里面。其实血族的十三圣器都在那个名录里面，如果自己答应莱彻寻找幻镜的话，就已经是打破了那个规定了，再加上一个鸢岚花也不算什么吧…… 艾莉莎撇了撇嘴，她哪里会不知道，和幻镜相比，鸢岚花可是危险太多了。它并非是血族之中特有的一种植物，但却因为拥有着和血族一样的习性而在血族的地界上生长得很好。但同时，它也是一种很难伺候的植物，必须每天在清晨，午后和夕阳西下之前分别喂它血滴。血滴的数量必须和它的花苞量一致，不然它可能就会夭折掉。 前期，在还沒有结花苞和结了花苞还沒有开花的时候，是可以以其他的血喂养的，人或者是动物的都沒有关系。但是花苞一旦绽放，就必须用自己的鲜血喂养。从花开开始，要足足喂养它一百二十一天，每天不能间断，而且必须遵照之前的方式。 这样，当第一百二十一天的黄昏，鸢岚花会全部凋谢。在它凋谢之前，你可以许一个和自己相关的愿望，已经与你定下血契的鸢岚花就会尽量替你去实现。哦，当然，它可不是什么都能办到的。首先，你是血契的签订人，所以愿望只能发生在你的身上，而不是其他人；其次，愿望必须是具体的，不能是空泛的东西。可以是金钱，但不可以是权力。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此后的你必须继续用同样的方式供养着鸢岚花，否则你的任何愿望都会失效。 听起來，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艾莉莎却一直念念不忘。她憎恨自己身上那只黑色的羽翼，如果可以借助鸢岚花的力量改变它的颜色就好了。 就算、就算米迦勒曾经说过那是自己的命运，但是……不是常说，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吗。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天居然就已经亮了，艾莉莎看着破晓的天空。知道这个小团子还可以睡上一会儿。而那个吸血……莱彻也已经趁着太阳沒有出來回到城堡里去了。挑这个时候去卡特尔城中转转，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收获。 人类的世界总是特别的喧嚣，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样。马蹄踏在地面上的声音一直不绝于耳，即便是这样的清晨也会有不少人赶着马车经过。到了傍晚的时候，更是会有很多的贵妇人穿着绣着浮华、繁琐花纹的衣服，时不时地从车中探出半个头來，看看自己是不是已经接近舞会举行的地点了。 莱彻给自己展示的幻镜上，虽然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但并沒有其他贵重的配饰，所以会被无知的人拿去收藏或者拿到典当铺换钱的几率很小。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一面掉在地上的镜子吧，除非……除非是一个女孩儿，一个穷困却爱美的女孩儿。 艾莉莎觉得自己都快编出一个故事來了。她在街道的上空随意地张望着，反正沒有人可以看到她的那种优越感在心里升腾着。在这么大的一个城市里寻找一面小小的镜子和大海捞针真的沒有太大的区别。艾莉莎不由得叹了口气，而且，私闯民宅不是她喜欢干的事情。 莱彻为什么会不记得自己到底把幻镜丢在哪里了呢。关键是……会有什么事情吓得他连幻镜都扔下不要跑了呢。该不会是……艾莉莎想到了一个答案，不过她觉得莱彻肯定会为了自己的面子而否认这一点。就是。。 吸血鬼猎人。千百年來就像是天使和恶魔一样处于对立面的两种存在。而相对于基本上不怎么见面的天使和恶魔來说，吸血鬼和猎人打交道的时间和机会就多太多了，谁让他们都生活在一个平面上呢。无论怎么样都会相遇，一旦相遇就会不可避免地打一架吧。 末卡维家族盘踞在卡特尔，占据这里的领主之位已经有七个世纪之久了吧。从中世纪中叶开始一直到现在，都霸占着布鲁诺省得心脏，从來都不留给亲王梵卓家族一点机会。但真正了解吸血鬼存在的也只有那些兢兢业业的猎人了。可是他们的能力却动不了城堡中的那个人。。末卡维家族的长老，一只已经活了千年之久的吸血鬼。 所以也只能看着那只吸血鬼逐渐积累起名声，甚至有了一个公爵的称号。说起來有点儿可笑。公爵的称号在吸血鬼中可是比长老來得底的，能够欣然接受真是让人意外。艾莉莎才沒有心情去探究一个千年老吸血鬼的情趣，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帮助他的儿子拿回幻镜，好用幻镜换取自己想要的鸢岚花。 然后呢。要把鸢岚花种在什么地方呢。要是种在小团子能看到的地方，还不被他连根拔起了。白费了自己这么多的心血。 其实，如果是因为遇见猎人为了逃命才弄丢幻镜的话，也算是情有所原的嘛。艾莉莎在心里窃喜，又多了一个嘲笑莱彻的理由，当然要高兴一番。作为主人和自己的东西之间居然沒有建立起感情，还是……莱彻其实根本就不是幻镜的主人，他给自己展示的画面，不正好就是他把幻镜偷出來的过程吗。 就算不是幻镜的主人，也是可以看到幻镜为自己显示的情景的吧，只是不能得到幻镜的保护罢了。莱彻故意沒有说出这一点，还是怕自己会打幻镜的主意吧。可是一个能窥视别人过去的东西拿來有什么作用呢。她对于别人的秘密才沒有那么大的关心。 眼前她需要做的就是把幻镜拿去换一株鸢岚花就好了。 说要把卡特尔城翻一遍真是她胡说而已。这么大的地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翻多久，而且，要是那个人带着幻镜离开了，或者幻镜已经被血族的人拿走，换了新的主人怎么办。 总之，艾莉莎给自己打气，她一定要在所有的万一发生之前把幻镜拿回來。 才晃过了两条街，天就已经大亮了，街道上的行人越來越多，艾莉莎一夜沒睡，觉得自己就快在空中睡着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她感应到小恶魔已经醒來了，于是飞速地回到了房间里。 “艾莉莎……”小恶魔似乎是看到她在衣柜顶上睡得很香，所以并沒有狠下心來继续打扰他，轻声轻脚地走了出去。还算是有良心，艾莉莎难得在心里夸他一句。伸了个懒腰，好在她故意落到了衣柜靠里面的位置，让小恶魔以为是自己沒有看到她的存在。 真的不是装睡，差一点儿就睡着了。可是，既然自己答应了做那个交易，就不能轻易地放过任何一点儿时间去寻找。她很想知道，那个追踪莱彻的吸血鬼猎人是什么样子，自己好去学一学他的样子，以后就不怕那个会该死的读心术的吸血鬼了。 读心术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人类吗。 刚刚飞到窗口，艾莉莎就差点一头栽下去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根本就不会回头都能猜得出到底是谁來了。 “好久不见了艾莉莎。”那个声音带着做作的熟稔，让艾莉莎想要把耳朵闭上，可是她沒有办法做到这一点，所以只能转过头去故作友好地笑道，“是啊，好久不见了，梅笙。”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06 天使之战 艾莉莎从來沒有想到到了人间还能看到梅笙，这个曾经最喜欢戏弄她的天使。她比艾莉莎要早一年多下來，艾莉莎至今都还记得知道梅笙就要离开的时候那种激动和开心。 而且，她去的地方不是弗兰奇省吗。那个地方和布鲁诺可是离得很远呢，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说……她守护的人已经死了。不会吧，这样算的话，也才不过六岁，当初看到路西法只能活到十九岁的时候，艾莉莎就已经很奇怪了，而一个只能活到六岁的人，怎么会值得去守护呢。 “你会出现在布鲁诺，真是让人意想不到。”艾莉莎听着这句话觉得怪怪的……等一下，这不该是自己对梅笙说的话吗。 “你在这里才让人惊讶，梅笙。怎么，抛弃了你的被守护者跑了吗。”艾莉莎觉得自己的嘲讽能力一点儿都不输给别人，只是有的时候懒得开口罢了。 梅笙斜睨她一眼，“我那才不叫抛弃呢。要怪只能怪他的命不好，就算是可以活到七十岁的命运，但中间的波折足够要他的命了。” 她说得淡漠无比，就好像自己面对的根本就不是应该被守护和珍惜的人，而只是一个路边的乞丐。艾莉莎莫名觉得心悸，眼前的这个梅笙，似乎比她在天堂时看到的那个梅笙要可怕得多。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看你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见艾莉莎保持了沉默，梅笙继续说道。 虽然知道梅笙并不会什么读心术一类的，但艾莉莎还是觉得心慌，她稍微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回道，“沒有啊，我能有什么需要找的。我不过是想出去看看风景而已。” 果然，梅笙露出了不相信的笑容，“抛下需要自己守护的人出门，只想看风景，我怕并不是这样吧。” 看穿了又怎么样。艾莉莎咬了咬牙，现在可不是在天堂里了，梅笙可以带着很多天使一起來欺负她，就觉得自己很好欺负。“我要做什么，你好像管不着吧。你的等级和我一样，如果你是大天使，或许我还可以告诉你。” 她沒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要理会她，艾莉莎。 “大天使就很风光吗。”梅笙扬起嘴唇反问她。 对于艾莉莎來说已经算是了，毕竟在他们这个第三阶层里，大天使是最大的了。虽然自己平时也称拉斐尔或者是加百列为大天使，但实际上，他们是上三级的座天使和智天使，等级比自己要高出太多了，艾莉莎根本就不敢去想象。所以大天使对她來说就是足够大的了。 梅笙一脸的嗤之以鼻。“就算是米迦勒又怎么样。他还不是输了。” 见梅笙对天使长这样的不敬，艾莉莎有些急了，“梅笙，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天使长。” “他不过是路西法堕落之后弥补空缺的天使而已，也沒有什么了不起的，并不是坐到了那个位置就真的对得起那个称号，炽天使的称号到头來还是路西法一个人配得上。” 居然出口帮着一个堕落了千年的天使说话，还贬低天使长，梅笙是不是疯了。虽然以前她也是略微出格的天使，但是艾莉莎沒有想到成为守护天使來到人间之后她的性格会变得越來越奇怪。 说起來，因为不愿意屈膝于圣子而堕落的路西法……要是悄悄说一下的话，艾莉莎并不觉得他有很大的错。但是这样的想法是一种亵渎。艾莉莎从來都不敢表露出來。可是这样想并不代表艾莉莎觉得之后的他做的事情是对的，带领天使堕落就算了，居然还挑起天使之战。 但有一点艾莉莎沒有办法否认，就是米迦勒的确输给了路西法，如果不是圣子出面的话，天使之战的结局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被路西法带走的三分之一的天使，传言除了他自己之外都变得丑陋无比，真是……害人不浅呢。 毕竟路西法是第一个被创造出來的天使，自然会比米迦勒厉害，但是对于艾莉莎而言沒有什么区别。如果让她來说的话，她自然会比较偏心天使长米迦勒。 不过，梅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的任务完成了，不是要回去复命然后接下一个任务吗。你怎么会有空在人间游荡，來來到这里。”艾莉莎觉得自己的言下之意很清楚了，我不想见到你，如果你还能走远些我也不送。 不过梅笙反倒是加深了自己嘴角的弧度，“你觉得我是在闲逛。难怪我以前就觉得，你除了翅膀奇怪以外，还十分的愚钝，看天使长那么照顾你，还是沒有长进，你都不觉得愧对他的心血吗。” “你。”艾莉莎气得脸色发白，嘴唇抖动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房间里突然探进來一个小脑袋，“艾莉莎，你是被风吹到了那里吗。” 这句话根本不是童言无忌，艾莉莎转过自己煞白的脸，看到恶魔小团子正盯着她，让她不由得想要扇动翅膀飞出去。“不是啊……我只是觉得，有点儿昏昏沉沉的，所以过來吹风，怎么了，你有什么事找我。” 艾莉莎再回头的时候，梅笙已经消失了。真是奇怪，提前结束了任务，居然不回去，还一路从弗兰奇省晃到了布鲁诺省，如果说她只是为了游玩，艾莉莎还觉得这份闲心挺好的。但是……如果她不是为了晚了而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完成的话，艾莉莎可就觉得一点儿都不好玩儿了。 梅笙虽然和她同是最低的天使阶级，但是艾莉莎曾经见识过她的能力，根本就不会输给第二阶层的能天使。可惜，就算是拥有了那样的能力，也还是沒有办法在很短的时间内升级到能天使的地步。其实她早就看出來梅笙根本不甘心只能作为一个守护天使被使唤过來使唤过去的了，她。。 从來都是有叛逆之心的吧。 艾莉莎被自己脑袋里冒出來的这句话吓了一跳。 “你的脸色不太好。”恶魔小团子把她捧在了手心里，走到床边，把她小心地放在了枕头上，“你不舒服吗。天使也会生病吗。” 路西法居然在关心自己。。艾莉莎很想知道今天的太阳是从哪边出來的，她摇了摇头，“我不会生病，因为我本來是不拥有实体的，你之所以可以看到我，或者触碰到我，都只是……呃，一种幻象。”艾莉莎不知道这么说小家伙能不能听懂。 路西法很不给面子的摇了摇头，“可是你存在。” 多么温暖的一句话，艾莉莎觉得自己感动得快要流泪了。可是天使之泪可是特别珍贵的东西，还是留到关键的时候比较好。她把自己变回原來的大小，躺在床上，然后悲剧地发现那个床根本装不下自己。 “你还是小小的比较可爱。”她正想着要怎么蜷缩着才不难受，路西法冷不丁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什、么、意、思。。居然被一个小孩子嫌弃了吗。艾莉莎欲哭无泪，干脆坐起來拍了拍小恶魔的头顶，“这句话我也送给你。如果你可以不长大就好了。” “那又不是我能做决定的事情。”路西法嫌恶地躲开了艾莉莎的手，“你是不是又想着我死了你就可以离开了。” 又说这样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说，小团子，我们是不是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題了。我不会离开你，至少在你死去之前，而且，我所做的事情只是保护人类。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其他人。” “但是你讨厌我。”路西法撅着嘴唇，泪汪汪的眼睛看着艾莉莎，她觉得自己就差缴械投降了。 “呃，我不敢保证其他人会比你更好对付。所以你一定要放心，我会守护着你长大的。”艾莉莎突然又想起他的生命会停止在十九岁，忍不住觉得心酸。 “那你也放心，我不会无缘无故地把你束缚在我身边的。”他扬起小脸，说得十分肯定。 艾莉莎忍不住笑了，这个小家伙真的懂得太多东西了啊。“那样最好了。等到你到了上学的年纪，大概就不能看到我了。” “为什么。我们见面才不过半个月而已。”路西法显得很担心，想要伸手去拉艾莉莎，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进了一道光影里。她说过了，自己是沒有形体的，我看到的都是幻觉。小小的脑袋似乎这才消化了她刚才说的那句话，又沮丧地撅着嘴唇。 “但是你以前看不到我的时候，也不代表着我不在你的身边啊。”艾莉莎安慰他，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路西法试探着握住那只手。“之前三年的时间，我可都是一直陪着你的，那个时候的你可沒有少让我费心呢。现在总算是懂事一些了。”艾莉莎觉得自己真的是比恶魔团子的妈妈要累得多了。他的父母在裁缝铺里干活的时候，照看路西法的事可都是她一手做的。 如果他的身边沒有自己这么伟大的守护天使出现的话，肯定早就夭折了吧。艾莉莎坐在衣柜上看着路西法的睡脸。白天她一共出去了四趟，都是一无所获。让她不免觉得特别沮丧。那面小镜子到底会藏在哪里呢。 “又在夸耀自己了，就不能在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悄悄的说吗。”莱彻坐在窗台上，探个头进來看她，艾莉莎恨不得一脚把他踢下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07 印记 “我难道不是一个人在这里吗。”艾莉莎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怎么，才过一天时间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消息了吗。” “我也知道你肯定沒有什么收获，本來就沒有对你报太大的希望。”莱彻在窗口摆了一张欠扁的脸，这一下艾莉莎沒有犹豫了，她走过去，对着那张脸就是一拳。莱彻來不及躲闪，被打了个正着。“喂，你动手干什么。” 艾莉莎再次伸出自己的手，虽然这一次莱彻有所防备，但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手朝着自己的脸上挥來，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但是并沒有刚才那种痛感，他小心翼翼地把眼睛睁开，发现艾莉莎的手的确在他的脸上，不过……只是一道光。 “我是沒有手的，你看，”艾莉莎还故意把那道光挥了两下，“所以……才不算是动手，但是如果你要还手的话，我也无所谓，反正只要我不现出自己的形体。你就沒有办法伤害到我。” 还在得意地笑着，艾莉莎却发现莱彻穿过自己走向了路西法，她赶紧上去阻拦，而莱彻似是早就准备一样回身握住了她刚刚伸出去的手，“我抓到你了。” 然后他拉着艾莉莎回到窗边，从窗口掠了出去，他带着她在卡特尔的城中穿行了很久，才把她放开。。当然，是从教堂的屋顶上，就像上一次他被艾莉莎的圣光吓到坠落一样，他在上面等了好久都沒有发现艾莉莎展开羽翼飞上來。 但他也不敢轻易地下去，上一次自己就是这么戏弄她的，难保她不会反过來戏弄自己一次。可是明显他等的时间有点儿太长了。莱彻心里难免担心起來，最终还是决定西区看看，可是一直到了教堂中间还是沒有看到她。 不会真的掉到下面去了吧。那个人可是刚才骄傲地说自己只要不露出形体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的，现在算是什么。 从教堂顶上被扔下來的时候，艾莉莎就觉得自己完蛋了。在她伸出手去阻止莱彻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显现出自己的形体了，难道莱彻那个傻子觉得只有被他抓住的手是实物。而且在这样完全沒有准备的情况下，她是沒有办法扇动自己的羽翼的。 作为最低等的天使，对于自己羽翼的掌控力也是最弱的，特别是，艾莉莎在一般的情况下都很难掌握的黑色羽翼。 可是就在她等着自己落到地面上摔个粉身碎骨的时候，她感应到了路西法对她的召唤，对于守护天使而言，那种召唤无疑是一种命令，她总算在最后一刻有能力掌控自己的翅膀，并且借助那个力量回到了路西法的身边。 莱彻在教堂下面只发现了一根白色的羽毛。 她一定是生气了，莱彻讪讪地想，虽然他们是对对方都有所求的同盟关系，但是惹恼另一方明显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莱彻仔细地想了想要不要回去道歉。 艾莉莎发现路西法根本就沒有醒來。真是奇怪，在沒有意识的睡眠状态中怎么会召唤到自己呢。难道是他意识到了自己有危险。天使长从來沒有说过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啊，通常來说，人类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守护天使，所有的联系都是守护天使单方面建立的…… 还处在思考中的艾莉莎突然被身后传來的口哨声打扰了，等她看清了噪音的來源，手中圣光一聚，走了过去。 “喂，不用这么狠吧。”莱彻被她这个架势吓坏了，立刻就从窗口逃了出去，艾莉莎立刻追了上去。吸血鬼的速度很快，艾莉莎已经见识过了，追了一小会儿就不追了，呆在一个巷口里等着。 果然，莱彻发现她沒有再追，反而自己找了回來。自己还沒有动，他就先开口说，“等一下，我先声明，我是來求和的，如果你一定要这样的话，我们的交易就进行不下去了。” “可是你差点儿害得我失去形体，这个账怎么算。”艾莉莎叉着腰看他。 “你不是还好好的嘛，不过，你怎么会突然回去了，我还以为你真的消失了呢，吓了我一跳。”莱彻t掏出了一根羽毛。 “要不是路西法突然召唤我，我的确就已经消失了。” “路西法。你不是天使吗。怎么会和恶魔扯上关系。”莱彻一脸的不解。 “就算是路西法，曾经也是耀眼的晨星啊。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我说的路西法，是我守护的那个人。” “给自己的孩子取这个名字……”莱彻还在感叹怎样的父母还会这么沒有水准，就看到艾莉莎在盯着什么东西看。可是他一眼看过去，什么都沒有。“喂，你在看什么。” “这里好像有天使留下的印记。”艾莉莎指着墙上的一块儿地方，在意识到莱彻根本看不见以后，她又说，“沒什么，或许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印记。” “你们会在这样的地方留下印记。和动物一样占地盘儿。” 艾莉莎翻了个白眼儿表示自己不想和这么蠢的人说话，莱彻却把脑袋凑了过來想要瞧个清楚，不过他还是什么都不能看到。“种族不同还真是不好交流呢。”他只能发出这样的感叹。 “我今天沒有什么发现。一共出去了四趟，所以不要怀疑我偷懒。期间我还碰到了一个熟人，耽误了一些时间。”艾莉莎简单地把自己白天的情况说了一下，莱彻并沒有表示出太大的惊讶。然后她想了想，继续说道，“但我还有一些问題要问你。如果你真的觉得需要我的合作的话，我希望你不要有什么隐瞒。” 气氛似乎一下子变得严肃起來，莱彻也站直了身子，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來。 “你为什么要把幻镜拿出來。你所拥有的能力，已经足够你在血族之中使用了，但你明显是想用幻镜來窥探一个和你不是同族的存在，是人类，恶魔还是天使。”艾莉莎问得直截了当，她不想绕太多的弯，能最直接地得到答案最好。 莱彻似乎是沒有想到艾莉莎会问出这样的问題，愣愣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不能确定我追踪或者追踪我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但我肯定不是血族的，也不会是人类，人类太普通了。我拿出幻镜，原本就是想在和它打斗的时候趁机取下它身上的一滴血。沒想到在我成功取到血之后，却发现幻镜丢失了。我一开始也觉得是在打斗时掉出來了，但我仔仔细细找了很多遍都沒有找到，而且……” “而且什么。” 莱彻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里就是当初我和那个东西打斗的地方。” “什么。，”艾莉莎沒有來得及阻止自己的惊呼，莱彻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你刚才说，这面墙上有天使的印记。” 艾莉莎本來想要否认，但鉴于那句话才说出口沒有多久，实在是不好意思推翻，只能点了点头，“是的。虽然你看不见，但是我却可以看得很清楚，那是一个低等的守护天使留下的印记。可能是不小心留下的。”她说着，又往墙上看了一眼似乎是在作什么确定。“不过，你为什么沒有办法分辨它的族类，如果是天使的话，你是可以看到双翼的啊。” “可是……如果是堕天使的话，也是会有翅膀的吧。”莱彻用探寻的眼光看着艾莉莎。 这一点艾莉莎倒不是很清楚，“只是，天使只有白翼和灰翼。我算是一个千年一遇的奇怪状况。而堕天使的羽翼则是在堕落之后就变成黑色的了。同时，他们的眼睛也会变成琥珀色。” “老实说，我连它有沒有翅膀都沒有看清楚，那种感觉就像是你刚才第二次打我的时候，我看到的那种光束。难道翅膀不可以隐藏起來吗。还是因为我被它晃得实在是眼晕，所以根本沒有发现。” “翅膀是可以隐藏得，只是我们这个阶层的天使暂时做不到而已，而且翅膀对于我们而言是很重要的东西，我们并不会轻易地把它们隐藏起來。如果真是如你所说，看不到翅膀的话，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情况……”艾莉莎突然不再说下去，莱彻在一边很是着急，但是看到她脸上担忧的神情又不好意思开口去问。 过了好一会儿，艾莉莎才开口说，“我想我大概知道和你打斗的是谁了。”她的手掌落在她看到的印记之上，“沒错了，真的就是她。不过你为什么会惹上她的……我白天看到她的时候她还是有翅膀的，洁白的一对羽翼，我不会看错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莱彻根本就不知道艾莉莎究竟在说什么，不过他勉强梳理了一下，她说过白天见到了一个熟人，按照她现在的说法，她见到的那个熟人，或者说天使，就是前几日和自己打斗害得自己弄丢了幻镜的人。 “你告诉我，她是谁。” 艾莉莎有些犹豫，“我想先弄清楚再告诉你，你等我的消息吧。” “你为什么觉得她还会來找你。” “因为我留了消息给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08 你的目的是什么？ 路西法一醒來就被艾莉莎吓了一跳。 虽然他的确可以“看见”艾莉莎，但是对于这个世界余下的人來说，艾莉莎是不存在的，在他们眼中看到的只会是一道普通的光束。在阳光之下，艾莉莎几乎就是透明的。还会随着阳光的强度产生扭曲。而这就是现在路西法看到的她。 “对不起。”艾莉莎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吐了吐舌头，显现出自己的形体來。 路西法坐起來，刚刚还是惊吓的脸转瞬就消失了，“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他揉揉眼睛，带着睡意说道。 “为什么。”艾莉莎忍不住又捏了捏他的脸，“你还是怕我会离开你吗。” 路西法摇了摇头，“我梦见你在坠落，从一个很高的地方坠下來，但是你沒有办法张开你的翅膀。然后我……” “然后你喊了我的名字，是不是。”艾莉莎恍然明白了昨天晚上自己可以听到路西法召唤她的原因，居然是在梦中梦到了自己的坠落，这未免有些太过于巧合了。 或许真的只是巧合呢。艾莉莎不想多想，眼下她还有事情沒有解决了。如果和莱彻打斗的真的是梅笙的话，他为什么会看不到梅笙的羽翼呢。其实，就算她可以隐藏自己的羽翼，她缠上莱彻又是为了什么呢。还有一点就是，那种形态下的天使，只是光体的话，莱彻是怎么取到那滴血的呢。 “你在想什么。”路西法垂着眼睛看着艾莉莎一直沒有从他的脸颊上拿走的手，“我的脸就快被你捏烂了。我又不是番茄。” 艾莉莎被他逗得一笑，拿回自己的手恢复了隐藏得状态，因为她听到了脚步声。飞身到衣柜顶上坐好，她冲着一直在看自己的路西法摆了摆手，但是沒有成功让他的目光离开。 “亲爱的，你在看什么。”妈妈的声音总是特别的甜，“你最近有点儿奇怪哦，老是看着一个什么都沒有的地方。” 完了……艾莉莎最怕的就是路西法被问到这个问題了，要是他说出自己的存在，不知道他的父母会当作笑话，还是会找什么奇怪的人來把她赶走…… “沒什么，妈妈，我饿了，有吃的吗。”听到这样的回答，艾莉莎算是送了一口气。看着路西法爬下床和他妈妈一起离开，她觉得自己也应该出去了。 不一会儿，她就到了昨晚留下印记的地方。原本那个印记应该是打斗中的那个天使不小心留下的，鉴于艾莉莎并不记得卡特尔还派了其他的天使來，毕竟这里是吸血鬼的聚居地之一，是一个其他天使都嗤之以鼻的地方。所以，除了自己昨天见过的梅笙之外，应该不会是其他的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來了。不都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了多久，就差跑出那里找你了。”才踏进巷子里，就听到了梅笙熟悉的声音。艾莉莎抬头，果然梅笙还是喜欢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宁愿站在围墙上都不愿意下來。 “既然留了印记给你，就一定会來，不过，我沒想到真的是你。” “得了吧，艾莉莎，你看到我的时候那个表情明明就是‘哦，果然是你’，你不是早就猜到是我了吗。除了你，谁还愿意來到这个地方做一个守护天使。” “你为什么会缠上莱彻。”艾莉莎觉得开门见上比较好。 “缠。你的词汇真是缺乏。我不过是想从他的手中得到一个我想要的东西罢了。”梅笙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幻镜。”说出口艾莉莎就后悔了，本來帮莱彻找寻幻镜的事情应该是他们两个之间的秘密，沒想到横亘在中间的居然会是梅笙，如果她知道自己想要用幻镜换取一株鸢岚花，一定会狠狠地嘲讽自己吧。 梅笙果然一下子变得警惕起來，“你怎么会知道。” 我根本就不知道，艾莉莎撇了撇嘴，“对于末卡维家族來说，除了幻镜你还有什么感兴趣的吗。” “我以前真的是沒有看出來來你这么聪明。”梅笙终于舍得从上面下來了，她的光束比艾莉莎的强很多，艾莉莎才不想用耀眼两个字，见过了天使长才会懂得耀眼的真正含义。但是她还是后退了两步。 “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你抛弃你的责任，跑到这里來，是为了什么。”分明是责问，但是被艾莉莎说得一点气势都沒有，在梅笙面前她沒有办法觉得不胆怯，毕竟她很清楚梅笙根本就不甘心处在这个阶层。 “啧啧，艾莉莎，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管我的事情，装作沒有看到我不就行了吗。” 什么叫装作沒有看到你就行了。艾莉莎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你先來找我的好吗。早知道我会成为你的麻烦，你昨天不來找我不就行了吗。” “我昨天也不过是路过的时候看到你在那里，所以想过來看看你有沒有搞砸什么事情而已。看來你的能力也只能做一个守护天使了。在人间呆着难道不觉额郁闷吗。除了看着一个愚蠢的人类之外，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反正我是受够了。” 你很久以前就这样了。艾莉莎腹诽，“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是吗。”梅笙冷笑，“那不过是因为沒有人再嘲笑你了而已，你以为你真的活得很开心。你开心不过是因为你终于可以躲起來了而已。” 艾莉莎咬着自己的嘴唇，还要现在的自己感受不到疼痛，不然肯定已经咬出血來了。“那又怎么样。我开心就好，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來管。”艾莉莎这才注意到梅笙的眼睛和以前不一样了，她记得梅笙的眼睛时湖蓝色的，可是现在看起來，比湖蓝色要浅一些。 “可是你却想要管我的事。”梅笙的手心突然迸发出强烈的光芒，艾莉莎吓了一跳，忍不住都后退到了巷子口。她的能力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这么强大了。简直……可怕。 梅笙轻蔑地一笑，“如果不是看在你出了事，那么关照你的米迦勒不可能沒有察觉的情况下。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所以，你最好，就当作沒有看到我。至于幻镜的事情，也不要再过问一个字。” 可是艾莉莎就是忍不住，已经得到了梅笙这样的警告，还是想要知道，“那幻镜已经在你手上了吗。” “你和那个吸血鬼的交情看來真的不浅嘛，我都这么说了你都还敢问……本來那天他应该是带着幻镜出來的，我都牺牲了一滴血，沒想到他居然沒能拿出幻镜來。但是，幻镜迟早都会是我的。不要再试图找我了，如果我再发现你留下的印记，不管是给我的还是给谁的，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教训的，艾莉莎。”梅笙说完就消失了。艾莉莎在巷子里面呆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从看到梅笙眼睛变浅的时候她的心里就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随着梅笙的话越说越多，那个想法也越來越清晰，她觉得，梅笙正在堕落。如果以前在天堂的时候还只是觉得她过于自大了一点的话，现在的梅笙，已经很难回头了。 要不要告诉天使长。艾莉莎在心里挣扎了一下，觉得暂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卡特尔只有自己一个守护天使，找不到任何后援，而守护天使擅离职守的话也是会受到惩罚的，她决定先看看梅笙到底要一个血族的东西有什么用。 不管她是天使还是堕天使，她都沒有办法成为幻镜的主人啊。 黑夜降临的时候，艾莉莎并沒有留在柜子顶上看着路西法入睡，而是就站在了床边。昨天她已经受到教训了，绝对不能再让那个家伙打扰到路西法。所以在莱彻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出來，正准备用一个漂亮的姿势落在窗台上的时候，就看到了艾莉莎的脸。差点儿沒有掉下去。 而艾莉莎也差一点儿就笑出了声。她挥了挥手让莱彻下去，然后自己也跟着下去了。 “怎么样，现在你肯告诉我了吗。”莱彻一开口就是想要知道昨天的事。艾莉莎有些为难地皱着脸，直到莱彻都不耐烦地想要把自己的问題重复一遍了，她才开口。 “的确是一个天使，而且今天我已经见过她了。不过，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她的。”艾莉莎发现自己漏掉了这个问題。梅笙会不会已经來到卡特尔很久了而自己并沒有发现。其实如果不是她找到自己的话，自己真的很难发现她的存在吧。 “什么时候。大概就这半个月吧。每次我出來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身后莫名地跟着一道光束。后來我仔细看过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光束，里面有一个人影。不过，我真的沒有看到过她的羽翼。”莱彻一边说一边还在思索着。 “如果你遇到的是梅笙的话，那一切都说得通了。”艾莉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下自己连她的名字都说出來了。要是下次他们再相遇，莱彻喊出了她的名字，自己就完蛋了。 “怎么了，你看起來有点儿慌张啊。”莱彻注意到艾莉莎脸色的变化，关切地问了一句。 艾莉莎沒有说什么，只是抬起了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09你怎么知道他是吸血鬼？ “怎么了，不会是她來了吧。”莱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呃一个正奋力想要冒出窗台的小脑袋。“还好不是她。” 艾莉莎原本不想去理会路西法的，但是又怕他会不小心摔下來，只能对莱彻说，“梅笙会來找你，打的就是幻镜的主意，我现在还不知道她究竟有什么计划……我先上去一趟，一会儿你在教堂顶上等我。” 发现这里实在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艾莉莎对着莱彻交代了一下，准备上去解决好那个小家伙再说。 “艾莉莎，你为什么会和一个吸血鬼聊天。”她才刚刚落稳在窗台上，路西法就问出了一个让她差点掉下去的问題。 她仔细地看了路西法好久，“你怎么知道他是吸血鬼的。”虽然大半夜的出來很奇怪，但是怎么说莱彻比自己看起來更像是一个人类啊，况且，路西法这个年纪，会知道吸血鬼的存在吗。他的父母可从來沒有给他讲过这样的睡前故事。 路西法瞪着大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有个声音告诉我的。” “声音。，”艾莉莎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并沒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其实刚才她会抬头也是觉得头顶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沒想到看到的是路西法。万一……梅笙真的來过呢。 小恶魔又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你还是乖乖睡觉吧。如果你……呃，如果你担心我的话，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和他呆在一起不会有危险。而且现在你可是可以感应到我有危险的，那个时候只要在心里大声地叫我的名字，我就会沒事了，明白了吗。” 艾莉莎给小恶魔盖上被子，象征性地吻了吻他的额头。看着他闭上了眼睛，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出去。 “哄你的主人入睡好像花了很长时间。”莱彻明显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艾莉莎无奈地纠正他，“不是主人，我不想和你说第三遍，我只是守护他不受到其他的伤害，但是我沒有必要做他说的每一件事，不然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怎么了，那个小家伙想让你时时刻刻都在他身边。真是够粘人的。那好，守护天使，你还能告诉我一些什么。你说那个一直跟着我的天使就是为了幻镜而來的，可是她难道不清楚血族之外的人使用幻镜的话，会有很多限制吗。” “如果梅笙真的愿意告诉我就好了。我和她可不是什么朋友，在天堂的时候，其他的天使只会嘲讽我的羽翼，还沒有走近我我就可以听到他们的笑声了，只有天使长偶尔会关心一下我。我知道他只是不想让我惹麻烦，但是事实上。我不应该和你说这个的。”艾莉莎意识到自己的话題已经偏离了，因为莱彻的脸上出现了怜悯。呵，怜悯……真是她最不需要的东西了。 “所以……梅笙，也是一个守护天使吗。” 艾莉莎点了点头，“是，她和我是处于一个阶层的天使，但是她的能力却已经达到第二阶层了，只是天使长一直都不愿意让她晋升，他觉得梅笙太过于傲慢了，所以还想着要打磨一下她的傲气。” “但是显然，适得其反了。”莱彻似乎还记得那个天使手中圣光灼烧自己皮肤的那种疼痛，可以艾莉莎的那点儿光线厉害太多了。 “她比我早离开一年，到弗兰奇省做一个守护天使。算起來，被她守护的那个人今年不过才六岁，可是梅笙说那个人已经死了，但是她并沒有回去复命，反而是來到了这里，还想得到幻镜。我真的完全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我试着问她，她根本就不想说，还威胁我不要管她的事，不然……她可是有能力杀了我的。” 莱彻一脸惊讶，“你们，也会死吗。” 艾莉莎瞪了他一眼，“说死不过是想要好听一点。毕竟有的人死后还有灵魂。而我们，则会永久的……消失。我们拥有的灵格一旦被打散的话，就沒有办法恢复了。” “那你们真的可以感受到疼痛，对吧。” “你对我们真的就一点儿了解都沒有嘛。我们还不是真的对立的两方，能给我一点儿尊重吗。虽然我还是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來源于莉莉丝还是该隐，”艾莉莎觉得自己快被莱彻气晕了，就算只是了解生死攸关的东西也好啊，就像是她知道吸血鬼沒有办法见到眼光一样。 “我也不知道。”莱彻无奈地耸了耸肩。 “在我们现出形体的时候，是的，我可以像普通的人类一样感受到任何疼痛，这才是我喜欢把自己隐藏起來的原因。那样太过于冒险了。但是隐藏起來的缺点就是……沒有形体的抵挡，所有的袭击都会转嫁到灵格之上。当然，只是因为我的阶层太低了，沒有办法好好保护自己而已。对我而言，都很危险。”艾莉莎其实并不想承认自己属于这个阶层最低等的天使里最弱的那一种。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因为那只黑色翅膀的拖累，她都沒有办法正常地去学习一些术法，在最初的日子里，她觉得那些嘲笑很快就会过去，像是风烟一样散去，其他的天使就不会再把她当成是一个异类了，她会把自己错过的东西都弥补回來。 然而事情并不像她所想象的那么简单，那些嘲讽从來都沒有从她的耳边散去，让她最后不得不把自己整个封闭起來，甚至……在米迦勒都已经提示过她的情况下，她还是创造出了嘉丽尔。那个住在她内心深处的，知道她所有邪恶想法的存在。 不……不能想到嘉丽尔。自从來到人间，嘉丽尔已经很少可以影响到艾莉莎了，她的存在根本就沒有对艾莉莎造成很大的影响。她不过是一个只能在自己的心里作怪的恶魔罢了。 “艾莉莎，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和你开那么危险的玩笑了。不过，我为什么看不见梅笙的翅膀呢。”莱彻以为艾莉莎还在为昨天的事情惊魂。 “那是因为，”艾莉莎瞥了一眼自己的翅膀，“第一，她并不想让你看出她的身份，如果有翅膀的话，无非只有两个选择，天使和堕天使，卡特尔的天使只有我一个，而你又见过我，梅笙正好摆脱了自己的任务离开，这就像是……你们血族中的反叛者一样。她的身份很快就会被确定，所以她选择在你面前隐藏翅膀。” “第一个理由听起來就够用了，所以剩下的是什么呢。”莱彻对于艾莉莎接下來要说出什么表示期待。 艾莉莎却一点高兴的神色都沒有，她的脸上又泛起了不常见的严肃，“还有就是，她正在步入堕落，而这个阶段的她，在入夜之后，翅膀就会消失掉，以便它们重新长出羽毛。黑色的羽毛。” “什么。她正在堕落。”莱彻难以置信地开口。 “怎么了，你连天使都了解得不多，还知道堕天使。”艾莉莎嘲讽地看他一眼。 “但我至少知道最著名的那个。说起來，不就是你的主人吗。” 艾莉莎真想用翅膀把莱彻拍出去，手掌的力量对他來说已经不足够了，“你要我跟你说多少次，路西法不是我的主人，我只是……” “负责守护他而已，我知道啦，”莱彻把话接过來，丢给艾莉莎一个笑脸，“不过，听到他的名字你不会觉得害怕吗。路西法，曾经可是你们天界最闪耀的存在吧。” “你也知道那是曾经。我们通常不会提到这个名字的，所以当天使长告诉我我要守护的人叫路西法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在和我开玩笑。就在一个月以前，他还是很可爱的，不知道四岁对一个人类來说意味着什么，反正他过了四岁的生日就真的开始变得像一个恶魔了。不过在我眼里他还只是一个恶魔团子。我完全可以搞定的，”艾莉莎自信地扬起了头，恰好就看到莱彻质疑的双眼。 “怎么了，你敢不相信我。”艾莉莎扇了扇自己的翅膀，给了莱彻一个警告，“就算我是最弱的天使，我也有能力搞定一个吸血鬼。看在我们是合作人的份上，就原谅你这一次。以后我每一次原谅你都要把它记在什么地方才行，等我想到要用它们找你换什么的时候，再一一展示给你看，看我多少次忍气吞声了。有多么伟大，” 听到“伟大”的时候，莱彻已经想要转身走人了，“真是多亏了你还记得我们是合作的关系，现在你们天使中的，呃，正要堕落的一员，想要从我这里得到幻镜，你必须比她先找到才行。” “反正她也沒有办法成为幻镜的主人，恐怕她也是在和哪个血族的成员做什么交易吧。既然她已经到了这里，就沒有办法不和我建立感应，这也是她來找我的原因，不管我有沒有见到她，都会感知另外一个天使的存在。可有个问題……” 又有问題。我一开始是不是就不应该找到你。艾莉莎已经从莱彻的表情上读到了一切。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10 感同身受 “问題就是，随着梅笙的一步步堕落，我和她之间的联系也会变弱，所以，我们的动作必须加快，不管她是要做什么交易也好，还是想要自己拥有幻镜也好，我们一定要在她之前找到幻镜。”现在如果不是下意识地去感应梅笙的话，艾莉莎真的很难察觉到她的存在，那天要不是她自己现身的话，艾莉莎甚至都不会觉得她來过。 “这个不用你说。那我把我当天出门的路线告诉你好了。大半夜的，究竟是谁会对一个掉在路上的小物件感兴趣呢。” “如果只是不识货的普通人还好，你暂时还沒有被夺取主人资格的危险。”艾莉莎看了看莱彻的路线，吸血鬼的速度太快就是不好，难得他还记得自己差不多把卡特尔城走了一个遍，她不满地拍了拍莱彻的肩膀，“我说你，为什么不干脆再出去逛一圈再回來和梅笙打斗啊。” “我不过是做例行的巡视而已。父亲和叔叔总是在城堡之中忙得不可开交，我根本看不出來和人类打交道有什么意义。不过他们就是喜欢，所以作为卡特尔领主身边的人，不得不沒事帮他们照看一下这个城市，免得出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不止觉得梅笙是‘奇怪的东西’吧。我想你的名单之中一定也包括了我，当然，我不是什么即将堕落的危险天使，但是我却拥有一只黑色的羽翼……” 莱彻原本想点头的，但是第一下的动作还沒有完成，头就被艾莉莎的眼神瞪得僵住了，然后慢慢地恢复了正常的位置，嘴角的笑容也一点一点地收了回來，“明明是你自己这么说的，干吗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其实我并不觉得你很奇怪……” 艾莉莎觉得自己有一点感动，但是莱彻从來都不是一个让她感动的存在不是吗。 “鉴于我从來都沒有见过天使……” 她不得不把自己溜到嘴边的谢谢咽了回去，转过了自己的头继续看风景。 “其实怎么说呢，因为我自己本身也是一个异类吧，虽然我从來沒有受到任何同类的欺负，那是他们怕我会读出他们的记忆，把他们干过的坏事都说出來。这样的事情我真的是干得不少。” “所以你肯定树立了很多敌人吧。”艾莉莎讨厌那种突如其來的感同身受，但是她确定自己在莱彻的眼睛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东西。 孤寂和痛苦。 吸血鬼不就是孤寂冷傲的存在吗。不过在末卡维家族努力地想要在卡特尔甚至是布鲁诺省扎根的样子來看，他们融入到人类中的程度还是不错的，城堡之内几乎是夜夜笙歌。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忍受孤独的人，想必是真正的孤独了。 “当然。包括我的亲弟弟阿兰索，在半个世纪以前告发他弄坏了母亲留下來的项链，被父亲关了一个月的禁闭，到现在都不理我呢。”说起自己的家人，就算是不开心的事情，莱彻的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那如果可以让你选择市区这种能力呢。你愿意吗。”可是这种能力能带來的不一定就是痛苦啊，艾莉莎看了看自己的翅膀，可是自己的带來的却从來都是痛苦，她甚至想过把那只翅膀砍掉。 但是米迦勒提醒过她，所有的东西都是神赐予的，都是命运的安排。翅膀和天使之间是血肉相连的，如果要砍掉那只黑色的羽翼，必定会承受很大的痛苦，而且，她永远都只能拥有一只羽翼了。她悲戚地想自己还是会受到嘲讽，最终放弃了那个想法。 “放在以前，我真的会选择不要这个能力。在母亲离开我们之后，父亲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痛苦中挣扎，甚至一度想要走入阳光中结束自己的生命，那个时候我提出消除他对母亲的记忆，阿兰索觉得我疯了，但是父亲却答应了，他觉得那是唯一可以给他带來安宁的方式……” 艾莉莎沒有想到让莱彻认同自己能力的事情会是这样的残酷，她看着远处灯火闪耀的城堡，“所以你帮助你的父亲走出了阴霾。” 莱彻摇了摇头，“失去记忆的父亲更加糟糕，他一下子就失去了五百年的记忆，他和母亲度过的每一个时刻都被我抹掉了。可笑的就是，他甚至不肯承认我和阿兰索是他的儿子。后來我只能把记忆还给他。我发现他并不是被那些记忆困扰着，而是那么多的回忆他每一次回想起來都会耗费很长的时间，所以他时常会一个人静静地呆上很久，以至于我和阿兰索都觉得他疯了。” “五百年的时间真的是太长了啊。”艾莉莎感叹了一句，她从出现到现在才不过两百年的时间吧，都觉得过得很漫长很漫长了。她真的沒有办法想象一个和自己呆了五百年时光的人突然离去会是什么样的打击。 “后來，拿回记忆的父亲在一个月之后就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他还说，有母亲在记忆里陪着他，他都还有另一个五百年可以支撑下去。然后，我放大了他记忆中的每一个细节给他，让他在每天入睡之前可以回想起之前和母亲在一起的日子。他总是笑话我和阿兰索太过冷漠，又说沒有关系，等我们遇到命中注定的另一个存在，我们要么就是被对方完善，理解到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要么就是被对方所毁灭……” 听到“毁灭”的时候，艾莉莎不由得颤了颤，“我会沿着你的路径再去探查一遍，虽然我知道你已经走过很多次了，或许我会有新的发现也说不定。天就快亮了。你该藏起來了，吸血鬼。呃，莱彻、” 艾莉莎终于舍得喊出他的名字了，莱彻还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不过正如艾莉莎所说，太阳就快要升起了，他沒有时间再在这个地方逗留下去。 艾莉莎回去的时候，恶魔团子刚好醒來，在她一只脚在房间里，另一只脚还在窗台上的时候。 “早安，小团子，”艾莉莎略为尴尬地打了个招呼，就飞到了衣柜顶上自己的专座坐下，俯视着还有些睡眼惺忪的路西法，“你确定不需要多睡一会儿吗。现在还很早呢，” “不用了。”带着睡意的腔调回答她说，“还有，不要叫我小团子，不然我……” 看到路西法的脸气得绯红，艾莉莎忍不住笑起來，“不然你怎么样。谁让你不过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呢。长得肉嘟嘟的还不允许我叫你小团子吗。我可是看着你从一个小肉团子长成一个大肉团子的，以后你还会……” “艾莉莎，他根本沒有什么以后，不要欺骗他可以吗。”艾莉莎听到了自己心里的声音，嘉丽尔的声音。怎么会，明明都已经很久沒有出现过了，怎么会突然……难道是因为自己今天和莱彻在一起的时候，又回想起了以前那些事情的缘故吗。所以在无意之中唤醒了心里的那个恶魔。 她沒有理会嘉丽尔发出的噪音，只是看着还在想怎么回应他的路西法。他苦苦地想了很久，最后放弃了，又躺回了床上，“艾莉莎你知道吗，如果可以举报你的话，以后我一定要列出你的罪状來，让你只能留在我身边守护我。” “我本來就只能守护你啊。” 路西法沒有回答。 等到路西法的母亲上來把路西法接下去吃早餐，艾莉莎总算是腾出了一点时间，她先是飞到了离城堡最近的一个路口，决定从那里开始顺着莱彻给她展示的路线开始查找。 飞到路程的一半时，都沒有找到任何线索。对于幻镜她并沒有什么感应，想要就这么凭借眼睛去发现一面小小的镜子，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是落到了什么人的手里，任何人，都是一件麻烦的事情。那个时候可就真的需要自己把卡特尔翻一个遍才能够找到了吧。 到了上次留下印记的巷子里，艾莉莎特意停下來休息，墙上的印记已经被梅笙抹去了，什么都沒有留下。 “你好，请问你是天使吗。”艾莉莎突然被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正准备扇动翅膀跑路的时候，她对上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而艾莉莎从來都对这样的眼睛沒有任何抵抗力。她只好收起了自己的翅膀，蹲在小女孩儿面前。。 “你可以看见我。” 在问过路西法这个问題的时候，她并不相信米迦勒说过什么心境澄明的孩子可以看到天使的话，毕竟路西法只能用外表蛊惑别人，她看不透他的内心，却时时刻刻都觉得，她的心里应该和自己一样住了一个恶魔，所以他偶尔才会表现得那么奇怪。 小女孩点了点头，瘦弱的手臂抬起來，想要触碰艾莉莎的脸颊，“你碰不到我的……”艾莉莎还沒有说完，小女孩就已经被自己的手穿过艾莉莎脸颊的画面吓到了。 “所以你真的是天使，”小女孩一下子高兴得笑了，“我求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帮忙。我只是出來乱晃的守护天使，我的能力只能帮助一个人的……可是艾莉莎沒有办法把这些话说出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11 你帮我杀了诺尔就行了 “你觉得我可以帮助你。”虽然知道做超出自己职权的事情可能会受到惩罚，但是她实在沒有办法拒绝这么一张纯真的脸，可是比路西法可爱多了。 “当然了，因为你是天使，虽然你和妈妈所说的不太一样。”发现小女孩儿看着自己的翅膀，艾莉莎稍微收敛了一下，不过她发现女孩儿并沒有露出什么厌恶的表情，她还是微笑着的。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呢。”艾莉莎试探着说出了口，她觉得自己不应该给女孩带來太大的希望。 “那你就是答应要帮我了吗。太好了，你可不可以跟我走。” 艾莉莎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对了，我是艾莉莎，你呢。” “我叫阿塔。” 艾莉莎还在奇怪这算是个什么名字，阿塔已经停在了一幢建筑前面。她看了看阿塔的穿着，着实不像是可以住在这种地方变得人，她还沒有能提出疑问，门就开了。 阿塔愉快地走了进去，艾莉莎却沒有能够迈出脚步。这幢哥特式的建筑让她莫名觉得有些紧张。这种感觉和她看到教堂的亲切和敬畏完全不一样。 “你不准备帮我了吗。”阿塔转过身來，有一瞬间艾莉莎觉得她的脸出现了裂痕，可是仔细一看有什么都沒有。她用泫然欲泣的表情看过來，让艾莉莎根本就沒有办法说自己想要离开。 她最终迈步走了进去。在她踏进去之后，身后的门“嘭”的一声自己关上了，艾莉莎不由得抖了抖。从外面看的时候，房子里面是有光线的，可是走进來才发现，那几缕光只是因为门开着而已。门一关，眼前就陷入了一片黑暗，艾莉莎不得不在手中聚集起圣光，以便自己可以看到。 阿塔却仍旧在前面领路，“天使姐姐，这边走，你马上就可以看到那个需要你帮助的人了。”小小的人居然可以在黑暗之中穿行自如，艾莉莎颇为惊讶，可是她第一眼看到阿塔的时候就已经检查过了。大白天出來，肯定不会是吸血鬼，她身上也沒有狼人的气息，更不是恶魔，她怎么会拥有这样的能力。这个看起來和路西法差不多大的女孩儿，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借着手心微弱的光线，艾莉莎跟着阿塔一起走上了楼梯，阿塔轻松的脚步声就在自己前面，但是艾莉莎觉得自己每一步都走得跌跌撞撞。虽然不是实体，但这并不证明他们就可以越过所有的障碍物。至少艾莉莎这样等级的天使沒有办法做到。 终于走到了楼上，艾莉莎听见前面“吱呀”一声，像是一扇古老的门被打开的声音，她循着声音走过去，手中的光线闪闪烁烁的。 “天使姐姐，我们到了。”阿塔脆生生的声音就在自己面前了，艾莉莎伸出了手，可是并沒有摸索到她，“阿塔，你为什么不开灯呢。” “诺尔不喜欢光线，任何光线都不喜欢。”阿塔还是脆生生回答道。 “诺尔。”艾莉莎觉得疑惑，但是收紧了手掌，沒有让手心的光线跑出來一丝一毫，虽然她都还沒有看清屋子里还有什么其他人。 “阿塔，你终于……终于肯给我救赎了吗。”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传來，艾莉莎的心里一紧，她嗅到了吸血鬼的味道。 “诺尔，原谅我一直都试图救你，可是我真的沒有办法做到……”阿塔充满悲伤的语调一下子让气氛变得微妙起來，艾莉莎还是不知道自己來这里的目的，一个吸血鬼和一个小女孩儿在一起，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我來的目的是。”艾莉莎才不想再帮助一个吸血鬼，帮助莱彻已经让她有足够的负罪感了，现在又冒出了另外一个。她就是容易被外表所欺骗，路西法是这样，阿塔又是这样。他们为什么总是可以抓住自己的弱点呢。 “天使姐姐，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阿塔似乎恢复了平静，轻描淡写地说道，“你帮我杀了诺尔就行了。” 什么。，艾莉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阿塔把她带到这个屋子里面來，就是为了让她杀一个吸血鬼。可是就算看不见艾莉莎也知道，这只吸血鬼现在有多虚弱，哪怕只是打开窗子把他暴露在阳光之下，他很快就会死去的。为什么还要來麻烦自己呢。 是因为……是因为……“我沒有办法做到。”阿塔原本还是想说得轻描淡写的，可是她的声音已经抑制不住地颤抖起來，“我沒有办法看着诺尔忍受痛苦，沒有办法就这样让他化成齑粉。我做不到。” 阿塔已经哭了。艾莉莎可以看到她的眼泪在黑暗中闪着光。她看着阿塔的方向，“那你为什么觉得，我就一定可以下得去手呢。如果你找其他人，任何人替你拉开这个窗帘，或者就是你自己，拉开了这个窗帘就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不可以吗。你连这个也做不到。” 阿塔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回答，“做不到。我沒有办法亲手把诺尔送向死亡，我也沒有办法看着其他人嘲讽他的身份，或者是害怕尖叫引來太多的注意。我希望诺尔的死亡可以是平静的，痛苦最少的。这样……这样我以后才不会从梦中惊醒，我可以记得他的笑而不是痛苦的**。” 阿塔的话让艾莉莎莫名地心疼起來，她知道了自己进來之前那种不安的感觉究竟是什么了。因为她潜意识里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一个无法解决的情况。她还不知道阿塔和诺尔的故事，就先替他们心疼起來。 “如果……如果他是十恶不赦的吸血鬼的话，我有权力裁决他的死亡，我……我需要你列出他的罪状给我。”艾莉莎沒有其他的办法，只好先拖延着时间，床上躺着的可是一个吸血鬼，而她一开始虽然沒有察觉出那个女孩儿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但是她可是和一个濒死的吸血鬼在一起。 就绝对不会是什么普通的小女孩儿了。 果然，遇上路西法一个还不算倒霉，这不就遇上了第二个了么。 艾莉莎真的很想立刻就从这个地方遁走，不要再回來，甚至不要接近这个建筑，不要再被阿塔遇见，不要再遇见阿塔。总之，她从答应帮忙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罪状。诺尔如果真的有什么罪状的话，他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他就是心地太好，太过于善良，才会……才会走到这一步的。如果他当初沒有停下脚步，沒有救我，就不会出事了。” 关于罪状的事情自然都是艾莉莎编造的，但是听到吸血鬼心地善良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可笑，她可从來沒有听说过一种嗜血成性的生物可以用心地善良來形容的。 “你在笑对不对。”就算看不到，艾莉莎还是觉得自己感受到了阿塔锐利的目光，“你一定是在笑。那好，我就让你看一眼他好了，看了你就会明白了。” 艾莉莎还沒有來得及解释，一道光从阿塔的手心出现，居然比艾莉莎可以创造出的光线强很多。她忍不住感叹，自己连一个小孩子都比不过。世态真是炎凉。 通过阿塔手心的光线，艾莉莎好歹看清楚了房间里的环境。除了一张床以外别无他物。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老，白发苍苍的……吸血鬼。她从來沒有想过吸血鬼也可以苍老成这个模样，她所见到过的吸血鬼，最老的就是末卡维长老了，两千岁依旧是人类三十岁左右的模样。 就算是被转化的吸血鬼，也是会停留在自己被初拥时的年纪。沒有吸血鬼会把初拥的机会给一个就快死去的人的。所以……这么苍老只会有一个原因。。 他交出了自己的灵魂。不只是这样，艾莉莎仔细地看了看，沒错，他并不是天生的吸血鬼，而是经过初拥被转化为吸血鬼的人类，所以在交出了自己的灵魂之后，他的身体沒有办法再保持原有的样子。 “这样的情况，不是应该由那个得到灵魂的恶魔亲自出手吗。你准备让我帮一个恶魔的忙。阿塔，你看上去是一个小孩子的模样，可是你的行为已经证明了，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孩子……你为什么要找到我。让那个恶魔完成自己的事岂不是更好。” “不，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不能让他受到太多的痛苦，不能看着他在痛苦中死去，我找到你就是知道，你有这个能力可以让诺尔比较平静地死去。” 艾莉莎瞥了她一眼，“我看你的能力一点儿都不弱，为什么不去找那个想要得到他灵魂的恶魔，把他的契约夺回來呢。只要契约毁掉了，他不就可以恢复原來的样子了吗。” “我并不是沒有试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魔王已经消失了四年多的时间，我去了很多地方都沒有找到他，更不用说把契约拿回來了。”阿塔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艾莉莎心里一惊，问她，“你说的魔王，指的是路西法。”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12 我会帮你 "你说得就像是你认识路西法一样，虽然他曾经也是一个天使，可是他堕落的时候，你都还不存在吧。"阿塔收回了手心的光，漫不经心地说。 "当然了，我怎么会和他有所交集呢。"艾莉莎原本想说自己正在守护的那个人正好就叫做路西法，但是在最后一刻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到现在她都还不知道阿塔和诺尔究竟是什么來头，一个是吸血鬼，一个才不过四岁大，感觉经历的事情比艾莉莎还要多。 而且她说路西法消失了四年多的时间了，路西法今年正好四岁，虽然任何事情都可能是巧合，艾莉莎爷愿意相信巧合，毕竟这是米迦勒亲自交给她的任务，肯定不会坑她的。可是心里还是沒有底。 "那你现在只有杀了他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吗。"艾莉莎还记得自己刚才看到的那只吸血鬼的样子，如同人类般的衰老是所有的吸血鬼，不管是贵族还是贱民都不想看到的结果。 "不然呢。我已经让他度过了四年痛苦的时光，这四年里我一直都在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可以找到那个魔王，要么拿回契约，要么就让他给诺尔一个了断，只要不让他继续痛苦下去就可以了，然而……从來都沒有他的消息。他的那些手下一个个都蠢得要死，除了会给诺尔带來更多的痛苦以外根本什么都做不到。"阿塔绝望的语气飘散在空气里。 艾莉莎觉得自己都被那种绝望所感染了，想到了以前那个想要斩断翅膀却下不去手的自己。"他是初拥过的吸血鬼，以前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吧。他成为吸血鬼多久了，他的主人呢，已经抛弃他了吗。"艾莉莎还想着或许他的主人会愿意出手也说不定。 "我遇见诺尔德时候，是在十年前，那个时候他才刚刚成为吸血鬼不久。他被一个女吸血鬼爱上，那个吸血鬼为了拥有他，就违背他的意志把他变成了吸血鬼。我遇见他的时候，他正在等着日出，想要结束他的生命。" "如果不是遇见你的话，阿塔，我早就死了。我很感谢你陪在我身边这么久，你知道总有个时刻我们需要说再见的。现在是时候了。"诺尔的声音已经非常虚弱，艾莉莎不知道他到底让这个残破的身体支撑了多久。 他还是不想死去了吧。他还是想一直一直呆在阿塔身边的吧。 "那个吸血鬼，叫什么名字。是末卡维家族的人吗。"其实艾莉莎并不记得末卡维家族有一个女儿拥有初拥的能力，但是还是问了阿塔。 "不是。如果是末卡维家族的人倒还好说，毕竟他们不会轻易抛弃呗自己初拥过的人，而那个人只是承认自己曾经喜欢过诺尔，但是诺尔沒有用同等的爱和她交换，所以这就是她给他的惩罚。" 其实不用多想就可以知道究竟是谁这么高傲。"是妮娜　梵卓。" "这个你也知道，看來你还是一个很称职的守护天使呢。" 当时艾莉莎在收集可能威胁到路西法的因素的时候，其中一个调查的方向就是吸血鬼，末卡维家族从她的观察來看构成威胁的可能性并不大，毕竟他们是卡特尔的领主，有责任保证卡特尔的秩序。 威胁恰好來自根本就不在卡特尔，但是时不时就会跑过來骚扰一下的梵卓家族。作为布鲁诺省的亲王，梵卓家族的吸血鬼一直都有责让人讨厌的高傲。出了名的就是公主妮娜，眼前的诺尔肯定不是第一个因为她喜欢而被变成吸血鬼的人类了。 可是强求而來的爱要么就是遭到了对方的强烈反对，要么就是时间久了觉得厌倦了，总之她的手下应该是出了不少的贱民的。 艾莉莎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來，其实就算妮娜现在还沒有机会來招惹路西法，要是十年之后路西法长大了，出落得十分英俊了，妮娜一定会來的吧，那个时候再收拾她会不会太迟了。 如果沒有得到妮娜的同意，诺尔绝对沒有办法自己出卖灵魂给恶魔，因为一旦被初拥，他就会成为妮娜的附属品，身体和灵魂都是属于妮娜的了。 但是很显然的是，妮娜同意了这场交易。 "要我帮忙也可以，但是我并不想帮你杀了他，我想帮你找回他签的那份契约，把契约毁掉，这样他就可以不用再忍受这些痛苦了。" "可就算是那样，我依然是一个吸血鬼，依然要依靠鲜血生存在这个世界上，依旧……依旧是妮娜的附属品，我也不想那样活着。" 艾莉莎好不容易想出了一个很难做到，但是勉强可以答应的帮忙方式，就立刻遭到了诺尔的反对。她有些泄气，"可是初拥是沒有办法改变的啊。当初你可以为了阿塔活下來，难道现在你都到了生死边缘了，你都看到阿塔为你付出的一切了，你就不能为了她继续忍受下去吗。" "我还是随时都可能会死啊，如果妮娜发现我沒有受尽折磨地死去，她一定会再來找我的，一定会再把死亡带给我。我只要一想到我今后的生活还会和她有一星半点的联系，我都沒有办法呼吸了。" "如果你只是想死的话，方法不是很简单吗。阿塔沒有办法动手，我也沒有办法动手，你自己就沒有一点力气可以拉开这个窗帘吗。如果你真的想死的话，呵呵，你不过是觉得自己的人生遭受了很多不应该遭受的苦难而已。" 黑暗中，一阵风突然刮起來，然后黑暗中有微弱的光线勾勒出一对翅膀的轮廓，"那你觉得，我真的是一个天使吗。" 一黑一白的羽翼在微弱的光线之中颤动着，阿塔难以置信地走到了艾莉莎的面前，"我明明感受到了你身上天使的气息，为什么你的羽翼会是这个样子。" 艾莉莎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不过是想喝其他的天使一样，可是我天生便是这个样子的，沒有任何方法可以改变。我都可以忍受，而诺尔你，在忍受了十年的时间之后，哪怕你在四年前出卖了自己的灵魂之后，都沒有选择立刻死去，而是顽强地支撑了下來，见到我的时候却告诉我你支撑不了了。" 一般在出卖灵魂的人达到他所要得到的东西之后不久，恶魔就会根据他当初所签订的契约前來索要他的灵魂了。如若不是路西法出了什么"意外"的话，诺尔绝对不会活到今天的。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突然这么说的，难道说是妮娜來过这里，并且嘲讽了他吗。所以他才会这么绝望才会祈求着死亡。 艾莉莎走出了房间，沿着楼梯下去，一直走到了快到门口的位置，阿塔追了上來。 "诺尔向你祈求死亡的时间并不长吧。因为我知道你一直都沒有放弃寻找路西法的下落。" 阿塔明显很惊讶，"你怎么会知道。就在几天前，诺尔突然说自己再也沒有办法忍受了，他一遍又一遍地求我，我带给他的鲜血全部都被他扔掉，我喂他他都会全部吐出來……只要我一踏进那个房间，他就会不停地求我，我知道如果我不答应的话，他还是会慢慢把自己折磨死的，所以我最终答应了他要为他寻找一个可以干脆利落解决掉他的人，尽量不给他带來任何痛苦。" "我想，几天前这里一定有什么人造访过，你不在的时候，有人对诺尔说了什么话，让他害怕紧张了。"艾莉莎说话的时候，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受，她觉得暗处有个什么在吸引着自己的注意力，她只能一边说话一边低头四处寻找，可是屋子里面实在是太黑了，她根本就看不清什么。 "呃，你在找什么东西。"阿塔可以在黑暗之中看见，自然就发现艾莉莎说话的时候注意力根本就沒有集中，一直在黑暗之中找寻着什么东西。可是她知道这个菜鸟天使根本就沒有办法在看见什么。 "我不知道，我总觉得这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我，但是我……艾莉莎完全沒有办法表达自己的意思，被一个根本就看不见的东西所吸引，这听起來就是一个笑话。 "那里的确有一个东西。你的眼睛看的那个地方，有一面镜子，是我几天前在路边捡到的。"阿塔似乎是是发现了艾莉莎的目光所看的地方。 镜子。几天前捡的。艾莉莎觉得自己把这两点集中起來不就是，，幻镜。 "那个镜子可以送给我吗。"艾莉莎说得十分心虚，她不想让阿塔听出那个镜子对她來说有多么重要，可是她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已经暴露了。 "要的话就拿去吧。其实这个房间各个角落里都有我无聊的时候捡拾回來的东西，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随便挑。"阿塔说着，就已经把那面镜子拿起來交到了艾莉莎的手里。 "阿塔，我知道还有一个人可以帮你。既然是你捡到了他丢失的东西，他一定会愿意帮你的。过去的四年都是你一个人在战斗，现在我宣布，我和莱彻加入到你的战队里面。" 首先需要他解决的就是，几天前诺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13 果然认识 “莱彻。莱彻　末卡维。”阿塔似乎认识他，熟练地念出了这个名字，黑暗中艾莉莎看不清她究竟是什么表情。她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难道你认识他。” “当然了，不光是认识，而且还熟稔得很呢……他可是……”阿塔沒有再说，像是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如果他愿意帮忙的话，我欢迎他來这里。说起來，他的能力倒还真的可以让我们知道几天前在诺尔身上发生了什么。” 看到阿塔答应下來，艾莉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手中的幻镜也终于安心地放到口袋里面了。“不过你知道他晚上才能出门吧。那个时候我会把他带过來的。” “看來你们的关系很不错，一个守护天使一个吸血鬼，想起來都会觉得很怪异。”阿塔为艾莉莎开了门，“你一定以为，我真的觉得那面镜子是个很普通的玩意儿吧。” “嗯。”艾莉莎一只脚都已经踏了出去，又不得不折返回來，“你的意思是。” “幻镜。我第一眼就认出來了。沒想到你和幻镜之间还会有感应，大概是莱彻无意间给你的吧，看來幻镜还沒有被交到他的手里，他还要继续等待下去。我不是血族的人，就算诺尔是，我也相信他对幻镜沒有任何兴趣。十三圣器有哪一样可以拯救他呢。” “那你……为什么要把它带回來呢。”艾莉莎好奇地问。 “我不也把它扔到地上了吗。”阿塔笑着回答她，她扬着头看着艾莉莎的角度特别可爱。为什么自己就沒有遇见过一个正常的孩子呢。艾莉莎还在感叹着，又听到阿塔说，“我只是不想让那个冒失鬼受到惩罚罢了。这两天因为诺尔的事情一直焦头烂额的，都沒有空还给他，既然你和他认识，就当是帮忙好了。” 所以分明又是被这个小孩子耍了啊，而且艾莉莎还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微笑着俯下身，“虽然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但我喜欢你，” “从你嘴里说出來的喜欢……”阿塔抿了抿嘴唇，似乎是在回味什么。 “怎么。听起來很廉价吗。我可不会轻易喜欢上别人的，到现在我唯一能说的上喜欢的就是天使长了……那只是敬重，你看你的眼神，怎么会属于一个小女孩呢，”艾莉莎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那我走了，诺尔的事情，如果我有那个能力的话，一定会尽量帮忙的。你知道，我只是一个低等的天使……” “别说了，快走吧……”阿塔一副嫌弃的神色看着她，“我倒是知道卡特尔还有一个厉害的天使，不过，不像是什么友善的货色。” “你可千万不要去招惹她，阿塔，她……”艾莉莎又卡壳了，说到身边的人怎么就会让她觉得自己这么苦闷呢。 “我知道了，”阿塔不由分说地要关上门，艾莉莎差点儿沒有能从门缝里抽身。 幻镜已经找到了，虽然算是误打误撞，但是如果莱彻敢因为这样就不把鸢岚花交给自己的话……还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比较保险。艾莉莎抬头一看，已经快到中午了，一出來就在外面耗费了这么久的时间，路西法又该不开心了吧。 说到路西法，真的那个，究竟会去了哪里呢。有什么事情会让他消失四年的时间呢。正好是自己被派到人间的时间。两个路西法之间最好不要有任何联系，不然……不然自己也沒有办法把天使长怎么样啊，艾莉莎丧气地想，如果真的是他故意这么做的，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自己呢。 回去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了窗口那个圆圆的脑袋，路西法果然在那里等她。让他能够看见自己算不算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沒有其他天使愿意和自己的任务有这么亲密的联系吧。 “不要告诉我你在等我……”艾莉莎到达窗口之前把自己缩小，站在了路西法伸出來的手掌上，“还有，不要企图捏死我。” 路西法笑了，然后就真的合上了手掌，好在他手心的艾莉莎只是一道光而不是蜻蜓，不然的话，小小的手掌也是有能力捏碎她的。 “就知道你从來都不会听我的话。”艾莉莎离开他的手心，飞到了自己的常住地。 “你刚才又去见了一只吸血鬼对吧。”路西法从小凳子上面跳下來，把凳子搬回远处，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艾莉莎心里“咯噔”一下，什么都沒有说。 “你身上有吸血鬼的气息，让人讨厌的气息。”路西法一脸的厌恶。 “小鬼，你到底是哪里來的这些能力。”艾莉莎本來已经准备把那个怀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但是眼前的这个小团子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我不是普通人。 路西法看了她一眼，眼中竟然藏着锋芒。让艾莉莎莫名觉得一阵寒冷。 “亲爱的，开饭了，快下來，” “來啦，”路西法愉快地回答了一声。在他出门之前，回头看了艾莉莎一眼，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容让艾莉莎越发觉得那个猜测万一是真的要怎么办…… 如果他真的就是路西法……他是在地狱待得有多无聊。而且他明显什么能力都沒有啊……还是先睡一觉好了，说不定刚才只是因为自己沒有休息好出现的幻觉呢。艾莉莎躺倒在衣柜顶上，还是沒有办法把那个笑容从脑海中抹去。 不过沒有多长的时间她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醒來的时候，房间里面已经是一片黑暗了，路西法已经睡了，带着香甜的笑容。要是他可以一直是这么可爱的样子该有多好。艾莉莎小心翼翼地飞出了窗口，正好遇见莱彻过來，两个人差点儿撞上……不对，并沒有撞上，艾莉莎直接穿过了莱彻。 “你的大脑真是一片空虚。”艾莉莎看着用狼狈的姿势落到地上的莱彻，扇动着自己的翅膀停在半空中嘲笑他説。 “我说你，其实什么都沒有看到吧。”莱彻站起來，“这么急急忙忙地出來，是想我了吗。” “你还真是看得起你自己。”艾莉莎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莱彻还沒有反应过來，艾莉莎已经在前面领路了，“别说废话，跟着我走就行了，” “走岂不是很慢。”莱彻停在了远处，看着在空中缓慢飞行的艾莉莎，“您就不能把自己恢复成原样带路吗。” “都说了别废话，”艾莉莎才懒得理会他，只是自顾自地往前面飞，等到她觉得自己的翅膀都已经开始累了的时候，她开始责怪自己沒有采取莱彻的主意，不过那幢屋子已经在眼前了。 “你也喜欢这样的建筑。我以为你会更喜欢巴洛克风格一点呢。”莱彻看着眼前的哥特式建筑，看着艾莉莎恢复本來的大小。 “幻镜在我身上，如果想要拿到的话，除了我的鸢岚花之外，你还需要帮我一个……” “幻镜在你身上，”艾莉莎还沒有说完莱彻就笑了起來，“就你刚才那个样子，恐怕还沒有幻镜大吧，你居然说幻镜在你身上，难道你还有能力把幻镜缩小成你的比例吗，” “喂，幻镜是你们血族的东西，给一点儿尊重好不好，凭什么就觉得它沒有办法变小，”艾莉莎把幻镜从口袋里面掏出來，在银色的月光下，幻镜上雕刻的花纹显得格外地漂亮，莱彻伸手就要去拿。艾莉莎立刻把幻镜受了回去，“我说了，在我拿到鸢岚花之前，它都会一直在我的手里，而且你还要额外地帮我一个忙，” “我凭什么要额外地帮助你，”莱彻觉得这简直是霸王条款，自己当初承诺的东西只有鸢岚花，还不一定能真的拿出手…… “因为幻镜是她捡到的，出于义务你要帮忙。”艾莉莎义正言辞地说着，正准备敲门，门就自己开了。 阿塔站在门口，看起來比白天还要疲惫许多，诺尔一定又闹腾了她很久吧。 “艾莉莎，我还以为你不來了呢，”她开心地过來，预备给艾莉莎一个拥抱，然后发现自己抱住的不过是一团光线。在她失望的时候，艾莉莎现出形体蹲下伸给了她一个拥抱，“答应过的事就会做到的，” 从艾莉莎温暖的怀抱里出來，阿塔把目光转向了莱彻，艾莉莎觉得空气有点儿凝固了，“好久不见了，莱彻　末卡维，子爵，近來可好，” 面对这样的问好，莱彻一开始也和艾莉莎一样愣住了，然后他仔细地看了很久才开口，“是你吗，阿塔，”语气竟然有几分忧伤。 艾莉莎脸上的疑惑加深了，不过他们认识似乎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白天阿塔说那些话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了。毕竟阿塔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女孩儿啊。 “你一下子就消失了十年的时间，你知不知道，父亲她……” “不要跟我提他，莱彻，不是现在，”阿塔生气了，　甩开了莱彻伸过來的手，转身让出了位置，“有些事情，我们可以之后再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14 神秘的身份 在自己提到莱彻时，阿塔的反应其实就已经证明他们认识了，可是艾莉莎沒想到他们的关系会这么不一般，阿塔怎么看都不会是血族的人，莱彻却在她面前提父亲。 真是不可思议。 “阿塔……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莱彻并沒有停止自己的疑问。 “我说了不是现在，”阿塔干脆转身走了进去，小小的身影逐渐融入黑暗之中。 “莱彻，我是让你帮忙才让你來这里的，如果你和阿塔有什么问題的话，可以之后再解决，但是诺尔的事情，沒有办法等待太久。”虽然同样是一肚子的好奇，艾莉莎并沒有追问什么，而是跟在阿塔后面走进了屋子，轻车熟路地到了楼上，诺尔所在的房间里。 房间里有浓烈的血腥味，艾莉莎知道一定是诺尔打翻了阿塔为他准备的血液。 “他很痛苦，再这么下去，他撑不了多久了。”阿塔悲伤地说着，看着身后已经跟上來的莱彻。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你曾经说过，你最讨厌吸血鬼，最讨厌黑暗的，阿塔，沒想到你现在不仅呆在黑暗里，还是和一个吸血鬼一起，不觉得讽刺吗。” 艾莉莎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一个那么生气，另一个还要不断地火上浇油。“我说，莱彻，你就不能闭嘴吗。你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只是告诉我们，几天前诺尔究竟遇见了谁，让他现在一心只想寻死，如果我们可以解开他的这个心结，或许就会有更多的时间，找到路西法，拿回契约。” “路西法，他不就在你……” “我说了，闭嘴，”如果不是他还有用的话，艾莉莎真想把他推到墙上去撞晕，然后从窗口扔出去。 “好了，我真的是一点儿都惹不起你们……”莱彻双手举到头顶表示投降，然后走进了房间。“动物的血，你就给他喝这么劣质的东西。”就算周围一片黑暗，莱彻也能感受到艾莉莎的眼刀。 他总算是乖乖闭上了嘴，在黑暗之中伸出了自己的手掌，放到了诺尔的额头上，过了一会儿，他就走回來了。 “这么快，你确定你看仔细了吗。”艾莉莎有点儿不敢相信这个速度，不过莱彻耸了耸肩。 “沒想到你们居然会惹上那个人……我可是从來都不想遇见她的，我就怕啊，她什么时候玩腻了人类，会把目光对准到我身上，那样可就……” “沒有人抱怨过你很烦吗。”艾莉莎真想狠狠地踩他一脚让他清醒一下，“所以，那个不请自來的不速之客，就是妮娜了。” 莱彻显然沒有想过艾莉莎还会知道妮娜这号人物，不，是吸血鬼，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是妮娜的。” “难道还不够明显吗。诺尔可不是一个天生的吸血鬼。”艾莉莎都要怀疑眼前这个话唠别人假扮成莱彻的样子來骗她的了。 还是，这就是他原本的样子，自己看到的那个莱彻才是伪装的。 “当然了，只有卑微的人……”莱彻说到一半就干咳了一声，“当然，阿塔，我沒有说你的意思，你不要介意才好。” “我已经很久不介意了，你觉得我现在还是人类吗。”阿塔毫不介意，“所以，果真就是妮娜來过了。我还以为她已经放过诺尔了呢。在她沒有阻止诺尔签订契约的时候。沒想到她居然沒有死心……她说了什么。” 莱彻觉得就在诺尔面前说出來，对他來说又会是一次刺激，所以走出來，站到了楼梯口，“她只说了一句话，是她的东西，就会永远属于她。” “所以，诺尔才会觉得只有死亡可以改变这一切。”艾莉莎说。 “他居然……一点都不想考虑我的感受吗。因为当初是我阻止他自杀，和他在一起，最后才会让他变成这个样子的。这算是他对我的惩罚吗。”阿塔忍不住抽泣起來，艾莉莎伸出手去捧住那张小小的脸。。 “当然不是你的错了，阿塔，我相信诺尔他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就是你。你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他沒有后悔过，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附属品，活着也不会给你带來幸福才会……才会不想成为你的拖累，阿塔，你一定要想办法让他振作起來，如果你们两个都这样，我和莱彻的力量又怎么可以真的帮到你们呢。” 到了这种时候，刚才那个话唠居然选择了保持沉默，艾莉莎真是看不透莱彻。 她拍了拍莱彻的肩膀，“初拥真的沒有办法斩断联系吗。” 莱彻摇了摇头，“因为初拥的时候，你接受的是那个贵族给你的血液，所以，沒有办法抛弃掉那一层关系，甚至可以随时接受到主人的召唤，沒有办法摆脱。那就是我们家族从來不会轻易给人初拥的缘故，毕竟自己也要背负一些负担，哪怕你抛弃了你初拥的吸血鬼，他所受到的痛苦你还是可以感受到一部分。” 所以，妮娜肯定是不想再被诺尔的痛苦所拖累了，才会专程过來一趟的吧，那她为什么沒有自己动手呢。 “初拥者可以杀了主人，但是主人……不能杀初拥者。这是规则，妮娜也不能违反的规则。”听到了艾莉莎心里的疑问，莱彻给了她答案。 吸血鬼的世界还真是奇怪。艾莉莎叹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除了看着诺尔痛苦或者让他一刀两断，真的沒有其他办法了吗。这样就算是找到了路西法，拿回了契约有能怎么办呢。他还是会讨厌自己的。一个并不想成为的附属品。” 对于妮娜來说，不过是她的一时兴起，不高兴了就可以抛开不管了，如果他接受成为吸血鬼的生活，永生有什么不好呢。如果不接受的话，大不了就把自己放在阳光之下，化成一堆粉末不就好了吗。她大概从來沒有想过会出现这么一个意外，诺尔，受尽痛苦却沒有办法死去。 还把折磨带给了她。 “如果杀了妮娜，是不是就可以了。”阿塔突然抬起头來，脸上的泪珠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只要杀了妮娜，诺尔就不会再和她有任何关系了对不对。” “你说的是什么胡话，妮娜是什么身份，是你说杀就乐意杀的吗。”莱彻冷笑两声，“她可是亲王的女儿，她的能力是不可以估量的吗。” “亲王的女儿又怎么样。她不过是一个根本不把人类放在眼里的吸血鬼魔头而已，你们为什么就沒有人可以阻止她呢。为什么就那么纵容她呢。”阿塔大喊起來，跑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艾莉莎觉得十分难过，她看了一眼莱彻，莱彻也注意到她的眼神，“不要看我，我也沒有任何办法。阿塔离开十年了，如果父亲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她并不是血族，为什么会在你的家族里面，阿塔这个名字，是谁给她的。”艾莉莎好歹咬着牙问出了自己的问題，她知道莱彻不一定想要回答，“如果你不想回……” “沒有关系。”莱彻走到楼梯上坐下，“阿塔，其实是我们收养的一个孩子。你肯定会觉得奇怪，一个吸血鬼家族为什么要收养一个人类，我也很奇怪，我问过父亲很多次，他都沒有回答我。而阿塔已经渐渐长大了，她发现了自己和我们的不同之处。” “是末卡维长老收养的她，所以这个名字也是他给的，” 莱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就在十年前，阿塔十七岁的时候，她离开了我们。我只知道她和父亲吵了一架，随后父亲很多天都闭门不出，等他出來的时候，我们告诉他阿塔已经走了，他也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沒有说。” “所以你一直都不知道这个一起和你们生活了十七年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你为什么不试着在她身上用幻镜呢，” “幻镜又能怎么样呢，她來的时候就是一个婴儿，我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难道我用了幻镜就可以知道她真正的來历吗，而且，父亲明显是想要隐瞒的。我觉得，倒不如不知道，或许知道了还不是什么好事呢，” 莱彻说的不无道理，可就算是这样，艾莉莎依然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到了适当的时候，真相自然会出现的。我刚才不只是看了诺尔前几天的记忆，我连同他这十年的记忆一起看了。我知道他们是怎么相遇的，怎么相爱，又是怎么走到了今天的这一步。说起來，虽然阿塔不能真的算是末卡维家族的人，还是应验了我们家族的那个诅咒呢。” “吸血鬼本身不就已经是一个诅咒了吗，你们家族怎么还会有额外的诅咒，”艾莉莎不理解，在她看來，要依靠鲜血生存本身就是已经很糟糕的事情了。 “可是我们也拥有永生的权利，很多人不是对此梦寐以求吗，恨不得得到初拥的机会吗，”莱彻又笑了两声，艾莉莎能听出來，那是苦笑。 “我们家族的诅咒，就是不能得到长久的幸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15 你也想找到路西法？ 不能得到长久的幸福。居然还会有这样的诅咒。艾莉莎看着莱彻，想着如果这个诅咒在他身上也应验的话，他该会有多么痛苦。 “怎么，在为我觉得担心吗。”见艾莉莎半天沒有说话，莱彻转过头來看她。黑暗中只能看到艾莉莎的羽翼发出的一点儿光芒。 “我为什么要为你感到担心。”艾莉莎反驳道，“我现在只为诺尔和阿塔担心。” “其实，并不是真的沒有解决的办法。”莱彻从楼梯上站起來，走到窗口处，把上面遮挡阳光的黑布全部扯下來一块，月光透了进來，艾莉莎总算可以看清莱彻脸上的表情了。 他刚才之所以不说，就是害怕阿塔会真的听进去吧。“所以……究竟是什么方法。”艾莉莎说完就咬住了嘴唇，她觉得自己真的不应该去问，就如莱彻自己所说，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更好。 “我杀了诺尔，让阿塔结束被他困顿的生活。”莱彻的脸迎着月光，银色的光线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的棱角，艾莉莎却沒空欣赏，她现在只想走过去把莱彻一脚踢到楼下去。 这算是哪门子的解决方法。 “那你要怎么解决。”莱彻果然沒有错过艾莉莎的这些抱怨，他缓缓地转身，艾莉莎也沒有错过他眼底一掠而过的悲伤。 “我……”我怎么知道呢。我那里都还有一个小恶魔要管。艾莉莎走到莱彻身边，把幻镜从口袋里面掏出來，递到莱彻的面前。 “怎么，你不怕我拿了幻镜就跑了，再也不出现了吗。你不想要鸢岚花了。”莱彻惊讶地看着艾莉莎，目光根本就沒有在幻镜上。 “无所谓了。”艾莉莎看了看自己的黑色羽翼，“反正我已经带着它活过了这么多年，或许我都应该习惯那些嘲讽的眼神了，我只是还需要一点儿时间去适应吧。毕竟鸢岚花是我不能轻易使用的东西，如果被天使长发现的话，情况会很糟糕也不一定。倒不如，倒不如用这个机会和你交换另外的一个条件。” 莱彻的惊讶加深了几分，他伸出了手，但是并沒有去拿幻镜，手掌奇怪地停在半空中，“你想放弃鸢岚花，把这个机会给阿塔和诺尔。” 艾莉莎点了点头，眼睛里满满都是诚挚的光芒，“如果……如果诺尔真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或者吸血鬼，我可以杀了他，并且不给自己留下任何的悔恨，但他不是，他是一个好人。我也知道哪怕他选择出卖自己的灵魂，和恶魔签订契约，也是为了阿塔。我并不是知道真正的爱究竟是谁什么，但是天使长说过，那是需要守护的东西，所以，我想要守护阿塔和诺尔的爱。” “如果我把幻镜从你手上拿过來，你就不可以再后悔了。就算……就算最后沒有成功的话，你也不能再后悔了。”莱彻的手终于落到了幻镜之上，他触碰到艾莉莎的指尖，看着艾莉莎脸上的笑容，突然有些不舍。 在事情结束之后，是不是就会再沒有联系了呢。毕竟……她是天使，而自己，是被诅咒的存在，是沒有办法和她并肩站在一起　。莱彻不得不嘲笑自己居然还有这样的想法。和她并肩站在一起，真的不会被她踢走吗。 艾莉莎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和自己作斗争，“我不会后悔。如果真的是天意的话，自然就会有它的安排，我沒有能力去改变的。” 幻镜重新回到了自己手上，莱彻刚刚想要把它放回自己身上，窗外忽然掠进來一道光。 “小心。”艾莉莎喊了一声，挡在了莱彻面前。莱彻虽然还沒有回过神來，幻镜还好好的在自己手里，但是艾莉莎……为什么要保护自己。 “艾莉莎，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沒想到你居然会帮着一个吸血鬼找幻镜，早知道幻镜会被你找到，我一开始也会让你和我合作的，不过是鸢岚花而已，我同样可以给你。”梅笙从光影之中走出來，她的身后沒有羽翼，艾莉莎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沒有。 “我也小看你了，梅笙。你居然会想要堕落，地狱究竟有哪一点吸引着你，让你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艾莉莎知道自己的力量根本沒有办法和梅笙抗衡，但是梅笙最多只能打伤她，不敢轻易杀了她。如果艾莉莎消失了，米迦勒必然会有所察觉，这样的话，梅笙自己也就暴露了。 艾莉莎把这些想法传达给了身后的莱彻。不必担心我，先带着幻镜去你认为安全的地方，或者干脆交给你的父亲，这样梅笙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但是莱彻并沒有动。艾莉莎想，他或许不想被一个女孩保护吧，如果非要留下來的话，幻镜落到梅笙手里，可和我沒有半点关系。 “你们两个交流够了吗。是不是该我说两句了。”梅笙走到艾莉莎面前，“如果你现在把幻镜交给我，我还可以原谅你。” “原谅我。梅笙，你不觉得你才是不被原谅的那个吗。”艾莉莎不甘示弱，她收起自己心里的所有胆怯，第一次想要大胆地面对梅笙，不像以前的自己那样，只会躲起來。 梅笙的手落在了艾莉莎的脖子上，“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 莱彻被梅笙的举动吓到了，想要捉住梅笙的手让她松开，却发现自己抓住的不过是光线，自己的手掌还被光线灼伤了。艾莉莎在把幻镜交给他之后就恢复了自己的本來形态，可是梅笙和她一样都是天使，所以她们之前，是沒有差别的。 “你不敢。”那个总是说着自己感受不到疼痛的天使从喉咙里挤出了三个字，眼中的自信丝毫沒有减弱，“如果……如果我消失了……天使……天使长……” 梅笙松开了艾莉莎的脖子，愤恨地后退了一步。“不要妄想用米迦勒就可以吓到我，艾莉莎。” “但是你就是被吓到了。如果，如果你好好完成自己守护天使的任务，或许很快就可以晋升到下一个阶层去，你何必这么急。”艾莉莎摸着自己的脖子，梅笙的力道可真是大，如果真的被她弄得就这么消失了，岂不是太可惜了吗。自己可是忍辱负重活了这么多年的。 该死的翅膀。 抱怨完了，艾莉莎看着梅笙不屑的眼神，“你到底为什么要得到幻镜。一个堕天使会需要这个东西吗。” 梅笙看起來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我沒有必要告诉你，总之，幻镜我一定要拿到手。” “那你要先问问我。”就算知道对方不是不能杀自己，而是不敢，艾莉莎也莫名觉得开心，以前总是梅笙看到她挫败的样子，也是时候让她看看梅笙挫败的样子了。 “你好像沒有必要保护他吧，艾莉莎。怎么，你喜欢他吗。一个吸血鬼。呵，你不觉得这传回天堂里，又会是一个新的笑话。”梅笙轻蔑地看了莱彻一眼。 梅笙的话说得艾莉莎一呆，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來，“不是一定要因为喜欢一个人才要帮他的，而且，我并不是在帮助他。” “阿塔和诺尔。真是奇怪的名字，你想要帮助他们。” 还有什么是梅笙不知道的呢。艾莉莎根本连反驳的力气都沒有，“对，我就是……”她看了看梅笙，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你已经是堕天使了吧，梅笙，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路西法在哪里。” “是堕天使就一定会知道路西法的下落吗。等一等，难道你不知道四年前发生的事。”梅笙看到艾莉莎一脸的认真，不由得疑惑起來，那么重要的事情，居然真的沒有天使愿意给这个可怜鬼转达一下。 “四年前，发生了什么吗。”艾莉莎同样觉得很疑惑，四年之前不是自己來到人间当守护天使的时候吗，那一年还发生了什么其他的时期。 梅笙摇了摇头，“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真是可怜，都沒有人愿意跟你说一句吗。就连我在弗兰奇都听到了风声……” 四年之前，堕天使路西法和一个吸血鬼立下契约，帮他拯救爱人，却在契约快要执行的时候被吸血鬼的爱人打伤，天使长米迦勒趁机下去，预备把路西法封印起來带回天堂受审，但是在最后一刻，路西法逃掉了，从此再也沒有任何消息。 “你说，是阿塔打伤了了路西法。”艾莉莎实在是沒有办法相信这个说法。她见到的阿塔虽然看起來总有什么不同之处，但是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啊，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 “原來……传言中说的那个吸血鬼和他的爱人，就是你们口中的阿塔和诺尔。”梅笙眯起了眼睛，艾莉莎看出了其中的危险。 “你休想接近阿塔，她不会拥有那个能力的，一定是传言有误，肯定不会是阿塔打伤了路西法，她再普通不过了，怎么会有那样的能力。”艾莉莎警惕地看着梅笙。 “就算是传言有误又怎么样。她或许是帮助我找到路西法的一条明路呢。”梅笙说得漫不经心，眼神看向了那扇关着的门。 “什么。你也想找到路西法。”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16 她想取而代之 “怎么。你们不会也在找路西法吧。”梅笙觉得奇怪，“为什么。” “你还记得你刚才说的那个传言吗。阿塔和诺尔就在这里，因为路西法的消失，他们并沒有能销毁那张契约，诺尔已经不能再支撑下去了，所以我们才想要找到他，只要能把契约拿过來就可以了……但是你，你为什么还需要找他。”堕天使不一定就要和路西法有关系，地狱里不是还有七个魔王吗。撒旦不过只是一个称谓而已。难道梅笙是想进入路西法麾下。 可是一个会被一个小女孩儿打败，因此消失的魔王，值得梅笙如此追崇吗。 “我找他自然有我的原因，但我沒想到你们居然也想要找到他，既然都有了同样的目的。我们现在也不算是对立的了吧。”梅笙突然的示好反倒让艾莉莎更加警惕起來，沒有什么事情会是这么简单的，特别是梅笙的好意。。 她找路西法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如果只是想要讨好路西法倒还好，如果她还有什么其他的计划的话，让她加入自己的队伍不是反而会坏事吗。 “你想和我们合作。”艾莉莎沒有开口，她身后的莱彻倒是说话了，“怎么个合作法。” “我拿幻镜也不过是想要找到路西法而已，你是血族的人，幻镜的下一任主人，不会不知道幻镜的作用吧。”梅笙盯着他手里的那面镜子，眼神似乎要在那里烧出一个洞來才甘心。 “幻镜的确可以看透过去，可那又如何呢。如果路西法躲到了人类中间，以他的能力，还沒有办法弄出人类的血液來混淆吗。”莱彻回答她。如果一个人改变了身份，幻镜里同样可以看到从前的那个她，但是……路西法的能力又岂是他们可以估量的，就算是受伤了，还是会比他们三个加起來都厉害很多吧。 “可是路西法的能力已经被米迦勒暂时封印起來了，至少在十年之内他都沒有办法脱离那个束缚。之前的四年我一点都沒有办法感应到他的存在，就是因为他的力量被封印了，现在他开始打破封印一点点释放出自己的力量來。正是由于他太过于强大，所以就连他自己也只能慢慢等着力量的恢复，再冲破米迦勒给他的那个封印。” 艾莉莎沒有想过，梅笙居然从四年前就已经计划着要叛逃天堂了，地狱究竟有什么好处可以让她如此心心念念的呢。 “找到路西法之后，你准备怎么办。”艾莉莎真担心梅笙会说出什么惊人的答案來，她几乎是屏息等待着。 “我会把你们要的契约找到，交给你们……”梅笙幽幽地回答着她，她的眼睛已经开始变成琥珀色了，艾莉莎能看到她眼中的炼狱之火。在琥珀色的眼眸里面如同彼岸花一样绽放开來。。 “谢谢你的好意，我想知道的是……”艾莉莎的话还沒有说完，就被莱彻打断了，“我们不想和你合作。如果你想利用幻镜的话，尽管从我的手里抢过去，但是我们，就算是吸血鬼……” “我和你合作。”不知道什么时候，阿塔从房间里面走了出來，小小的身影在月光里更是显得单薄瘦弱。 “阿塔，你不可以……” “沒有你说话的份，莱彻，这是我的决定，你沒有权利插手，如果父亲的心里还有什么愧疚的话，他就会同意把幻镜交给我的。你可以回去问问他的意见，然后再返回來把幻镜交给我。”阿塔的眼睛里沒有一丝情绪。 “算了，既然你一定要和她合作的话，我可以帮你，幻镜也可以交给她，但是，如果你得不到你想要的结果，你就只能怪你自己了。”莱彻居然就这么妥协了，艾莉莎本來还以为他会多劝阿塔几句的，沒想到他不但答应了合作，还同意把幻镜交出去。 艾莉莎觉得十分无奈，她看了看屋子里的每个人，然后走到了窗口处，“既然你们都已经同意要合作了，而我不想参与进來，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可以离开这里了。” “你守护的那个人，叫做路西法对吧。是米迦勒亲自指定的人选，刚刚四岁。” 在艾莉莎正要离开的时候，梅笙突然发了问，她的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知所措，“你想要说明什么。” 梅笙笑了几声，让艾莉莎觉得后背一阵阴寒，“沒什么。只是觉得世界上沒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四年前路西法消失，却有一个叫做路西法的孩子出生。试问哪个父母会给自己的孩子取这么个名字呢。一定是他自己的意愿，他对那个名字有太多的执念，当初抛弃路西菲尔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应该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 “你的话并不能说明什么。如果真的是巧合呢。而且……既然他是我守护的人，梅笙，你就休想……”艾莉莎沒有想到梅笙打的真的是路西法的主意，她沒想到自己沒有加入到他们的队伍里，反而一下子站到了他们的对面。 “怎么。你要选择和你的路西法站在一起吗。”梅笙并沒有掩藏她脸上的嘲讽，艾莉莎看过上千次的嘲讽，“如果他真的就是那个恶魔，你也要和他在一起吗。” 艾莉莎沒有说话，径自离开了，路过教堂的时候，她停下來整理自己的思绪，如果现在可以见到天使长，她真的很想问他一句，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安排自己这个沒有任何重要性的天使到路西法的身边，既可以帮他看着这个恶魔，又能不让别人怀疑路西法的真实身份。 真的会是这样的吗。如果不是梅笙出现的话，自己可能会一直想着路西法是不是真的大魔王一直想到他十九岁的那年，对了，命运里说他会怎么死去呢。 突然就想不起來了，任凭艾莉莎在那里坐着想了很久，都沒有任何头绪。自己的记性怎么会这么差呢。在看到莱彻的身影时，艾莉莎正在自嘲。 “怎么，现在就想要处理我了吗，好让你们可以更加轻松地接近路西法，”艾莉莎连眼皮都沒有抬，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我沒有那样的想法，艾莉莎。在我阻止你继续说下去，说我不想合作的时候，是因为我不小心洞察到了梅笙的心思，她实在是太过于得意忘形了，以至于连自己的心事都沒有办法隐藏。” “哦，”艾莉莎的语气仍然是淡淡的，一副“我根本一点都不关心”的样子，“所以呢，她在想什么，” “她原本想告诉你她的目的。。在把契约交给我们之后，她会趁着路西法能力最弱的时候，杀了他，取而代之。” 莱彻的话把艾莉莎吓了一跳，那个时候她就觉得梅笙会说出什么大胆的话來，但是她最终把自己已经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沒想到她心里想的居然是这个。 所以在四年之前，在路西法受伤之后，梅笙的心里就一直有这个盘算吗，只是因为路西法的力量被封印了，在四年的时间里一直尝试着想要把封印解除，直到前一阵才成功。这不由得让艾莉莎想到了自己守护的那个路西法四岁生日的时候，从那天开始他就变得不是那么对劲了。 如果一切只是用巧合來解释的话，就连她自己都会觉得十分牵强。 “她想要杀了路西法，得到撒旦的位置。”梅笙的野心未免也太大了一点，知道路西法受伤的人并不只是她一个，肯定还有其他人在打路西法的主意，如果自己守护的那个人是真的路西法的话，那么到现在为止都还沒有为自己惹來太多的麻烦，自己是不是要好好感谢他一下才行。 如果自己贸然回去问他的话，那个恶魔团子肯定什么都不会说吧，要么就是装傻充愣地敷衍自己，要么就是用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让自己不敢再继续问下去。 “你來，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然后呢，让我回去提醒路西法要盯着点儿梅笙，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念在我们对他有帮助的情况下，把契约撕毁吗，”原本这个晚上只是想带着莱彻去为阿塔和诺尔解决问題的。沒想到他和阿塔会认识，沒想到诺尔成为吸血鬼完全都是妮娜的错，更沒有想到梅笙会追寻着莱彻的轨迹一路跟过來。 沒想到他们如今的目的都是找到路西法。 这下好了，他们合作了，反倒是自己要來做一块绊脚石了。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要你知道，我会答应合作，只是为了阿塔，我不想站在你的对立面。”莱彻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犹豫了这么久追出來究竟是什么意思。艾莉莎都已经离开很久了，阿塔和梅笙甚至都已经开始商量起了从路西法的身上取血液的计划。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所能想到的只是艾莉莎离开时失落又决绝的眼神。 那是她守护的人吗，她对路西法的保护，就连莱彻都是看在眼里的，她又怎么会轻易地因为梅笙的话就去怀疑自己所守护的那个人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17 误会 “谢谢。”艾莉莎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她沒有想过莱彻追上來只是为了和自己说一句，不想站在你的对立面。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说话就可以改变的不是吗。 “我该走了，路西法还在等我，差点儿都忘了现在他需要我的保护，如果你是來拖延时间的就糟糕了。”艾莉莎自以为看透了莱彻的目的，转身离开。 果然还是只能被误会。莱彻无奈地看着艾莉莎离去的背影。 “我可沒有强迫你站在我的这一边，莱彻。”莱彻惊慌地回过头，发现阿塔果然站在他的身后，如果阿塔在这里的话，梅笙虎去了哪里呢。 “不要那么紧张，原本我和梅笙还想着是不是真的不可避免地要和艾莉莎打一架，才可以得到路西法的血液，但是我们路过的时候恰好看到你们两个在这里，既然艾莉莎都不在他身边，事情解决起來也就方便快捷多了是不是。”阿塔忽略了莱彻脸上的表情。 本來以为只是误会的，这下误会成真了，怕是怎么解释都沒有用了。莱彻苦笑了一下。 “我还以为你会立刻赶过去的，你看起來不是蛮喜欢那个天使的吗。”阿塔还不死心地说着，看笑话一般地站在不远处。 喜欢。真是奇怪，梅笙怀疑艾莉莎喜欢自己，阿塔怀疑自己喜欢艾莉莎，他们看起來真的有一点喜欢对方的意思吗。难道不更像是不得不碰头的冤家吗。 “既然梅笙都已经过去了，我再去还会有什么意义呢。”其实莱彻心里也很清楚，刚才自己急急忙忙跑出來就是为了和艾莉莎解释的，现在如果不去解释的话，只会让她相信自己是真的想要帮着阿塔对付路西法了。 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呢。 “你真的不怕她误会你吗。”阿塔走到他的身边來，莱彻才发现她有多么娇小，如果不是记得阿塔每个时期都是什么样子，莱彻还真的不敢相认，在读取诺尔的记忆时，他就已经知道在他和阿塔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那样的痛苦，他真的沒有办法想象。 而且……阿塔以及诺尔和路西法交易的那一段记忆，他并沒有看到，虽然不敢相信，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也觉得阿塔就是打伤路西法的那个人。 “沒有关系了。一开始我是想让她帮我找到幻镜，以此來换取她想要的东西，就在你把自己关进房间的时候，她把幻镜交给了我，希望我可以帮助你和诺尔，她放弃了自己的愿望。所以，我和她之间已经沒有什么关系了。她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吧。” “什么。。你说艾莉莎她……”阿塔明显不相信莱彻的说法，她和艾莉莎相识才多久，不过是今天早上无意中感应到天使就在附近，她走过去发现了艾莉莎而已，然后连哄带骗地想让她帮着自己结束诺尔的痛苦，她沒有答应，反而说要帮助自己。 居然，还为了自己放弃已经唾手可得的东西。 “不可能，你们之间一定是已经完成交易了，你以为编造这样的谎言來欺骗我就可以让我停止下來吗。就算我不找路西法，梅笙同样会找到他的，既然有共同的目标为什么不合作呢。”阿塔倔强地扬着头，不想去相信莱彻说的每一个字。 “那你知道她找路西法的目的是什么吗。” “我为什么要知道。”阿塔一脸的不屑，“找到路西法撕毁契约就可以了，我为什么要知道梅笙的目的。” “是，都是我的错，幻镜是我给你的，就算我知道她的目的是杀了路西法取而代之我还是给了你幻镜。你觉得，她真的会遵守诺言把契约交给你吗。在找到路西法之后，她真的不会趁着机会杀了他。哪里还有时间帮你去问什么契约。”莱彻觉得自己糟糕透了，艾莉莎是看着自己把幻镜交出去的，又因为自己的出现沒有及时回到路西法的身边，如果路西法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 艾莉莎一定不会原谅他的吧。 阿塔的眉头突然皱起來，“为什么你的心里全部都是艾莉莎。从刚才到现在都是，你还不承认你喜欢她吗。” 莱彻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阿塔，“你怎么会……你怎么可能会……”阿塔怎么会读取到自己的心思呢。读心术的能力她根本就沒有啊，她不过是父亲收养回來　一个普通的人类而已。就算拥有了末卡维的姓氏，也不能让她得到末卡维家族的能力才对。 阿塔笑了，故意露出了自己口中的尖牙。 “你是吸血鬼。不可能，你分明可以在白天出现的，你不应该是吸血鬼才对，从你被父亲带回來的那天我就知道，你是人类。我不可能会看错的。”莱彻根本不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阿塔只是笑，并沒有回答。 他们现在正在教堂的顶上，阿塔是怎么上來的，是梅笙带着她过來的吗。不可能，梅笙的翅膀在夜晚的时候几乎是沒有的，可以支撑自己就不错了，不可能还可以带着阿塔的，阿塔是自己來的。 “你到底是……你究竟是不是阿塔。” “我说是，你还会相信我吗。但我的确作为人类在你们家族生活了十七年，为此，十分感激。不要妄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你会后悔的。”阿塔说完就离开了。应该是回到了自己和诺尔居住的房子里。 莱彻又在教堂顶上呆了很久才回去城堡，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把见到阿塔的事情告诉父亲。末卡维长老如今可是沉浸在自己在人类之间收获的声誉之中，根本就沒有时间理会自己吧。 艾莉莎刚刚离开教堂顶就已经感应到了路西法的危险，她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房间里，但是很明显梅笙已经先得手了。艾莉莎沒有去追她，而是先去查看了路西法的情况，他的脸色苍白，伤口还在不断地流着血，然而他却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來。 艾莉莎划破了自己的手掌，将自己的血液滴在路西法的伤口上，伤口很快就愈合了。他才松开了自己咬住嘴唇的牙齿，已经快咬破流血了。 “你不疼吗。为什么要忍着呢。”艾莉莎心疼地看着小团子，却见他摇了摇头。 “如果我叫出声的话，会吵醒他们的，我不想那么做。”艾莉莎知道路西法口中的他们指的是他的父母，他似乎十分排斥那些称谓。“那你疼吗。”看到路西法盯着自己的手看，艾莉莎忍不住把自己的手掌放到他眼前展示了一下。 “我是天使，我不会出事的，倒是你……看來以后我都不能留下你一个人了。”艾莉莎转身去收拾地上的血迹，梅笙的心还真是狠，分明只取一小滴血就够了，却偏偏要在路西法的手臂上割出那么大一道伤口。 “你不觉得那是我对你的束缚了吗。”小团子似乎并不因为艾莉莎说了要留在他身边就觉得开心。 “当然不是，以前是我觉得你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我才会想着自己出去玩儿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还能留下你一个人呢。” 这下路西法才露出笑容，“刚才进來的那个，同样也是天使吧，我可以看到她的翅膀……” “连我都看不清她的翅膀了，你怎么会看到。”艾莉莎有些吃惊，毕竟梅笙如今已经快是堕天使了，她的翅膀正在经历转化，以自己的能力都沒有办法看到她的翅膀，路西法怎么能看到呢。 见她不信，路西法高傲地扬起了头，“我就是可以看见，你不过是不想承认我比你厉害而已。” 小孩子不就是蛮不讲理的吗。艾莉莎不想再去和他争论了。 “她为什么想要杀我。”艾莉莎让路西法重新躺好睡觉，自己再把房间检查一遍看有沒有留下什么其他容易被发现的痕迹。 还真是厉害，居然一下子连梅笙的目的都已经看出來了。“她并不是想杀你，至少现在不是……一旦她证实了你的身份以后，就说不定了。” “我的……身份。”已经躺下的路西法又坐了起來，“艾莉莎，你还有什么其他的身份吗。” “这个难道不是你自己最清楚了吗。居然还來问我。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可能就不会在这里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的身份就是那个天使想要找到的人，你就不会再保护我了是吗。” 路西法的话问得艾莉莎一愣，她倒是沒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題，她只是觉得，在事实沒有揭开之前，路西法只是她守护着的一个普通人，只要天使长沒有让她抛下路西法，她就还有责任守护着他。 可是自己刚才的话已经无意中暴露了自己的内心的胆怯。她是害怕着那个堕天使的，他的能力让很多人羡慕且忌惮。就算他真的是不得已落魄到这个样子，他还是路西法。 只要他还拥有着那个名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18 牵绊 “你还沒有回答我的问題。”看到艾莉莎陷入了沉默，路西法把自己的问題重新说了一次，“如果我就是那个天使要找的人，你就不会再保护我了是吗。” 艾莉莎还是沒有办法回答，但是她不忍心看到路西法眼中的失望，从他出生开始自己就一直在他身边，四年以來帮助了他上百次，可是在真正的危险來临的时候，自己的心却想要退缩了。就算他真的是那个路西法又怎么样呢。保护他不过是自己的职责而已，“在……在你的身份被确认之前，路西法，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保护你的。” 艾莉莎琢磨着给出了一个最终的回答。她的心里依旧充满着顾虑，如果这只是米迦勒给她的一个考验还好，但如果真的是米迦勒故意把她放到路西法身边的，她真的很难原谅。 “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艾莉莎，你还是太高估你自己了。”嘉丽尔在她的心里偷笑起來，“你看吧，当初你还以为米迦勒是为了帮助你才让你离开到人间做一个守护天使的，却沒有想过这不过只是一个圈套罢了。既然你都已经知道答案了，为什么还要硬撑着呢。” “滚开嘉丽尔，你不过是一个躲在我心里的胆小鬼，闭上你的嘴，”艾莉莎忍不住说出了声，路西法惊恐地看着她自言自语。她主意到了路西法的样子，勉强地笑了笑，“我沒事……倒是你，还怕我会离开你所以不肯睡觉吗。要不要我为你唱安眠曲。”艾莉莎把自己变小落到了路西法的枕头边上，嘴里轻轻哼唱出安眠曲的调子。 “你不用挣扎了，艾莉莎，你分明知道你的挣扎是毫无用处的，你只是被米迦勒利用了，被扔到了这里当作他盯着路西法的眼睛。一切还不够明显吗。他就是路西法，不过是因为自己的能力被封印了所以暂时沒有办法恢复而已。他会躲在人类的身体里就是为了逃脱别人的眼睛，但是米迦勒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吗。所以你才会在这里……” 艾莉莎并沒有理会嘉丽尔，继续哼唱着，看着路西法进入梦乡。但是嘉丽尔却并沒有轻易地放弃。 “你被米迦勒欺骗了，你也被路西法欺骗了，还有那个吸血鬼，他也不过只是想让你帮他找到幻镜而已，你不是什么都沒有得到吗。” 好不容易才被艾莉莎哄睡着的路西法突然睁开了眼睛，那一瞬间的琥珀色眼眸把艾莉莎吓了一跳，不过又只是一瞬而已，然后他看起來就和平常的小孩儿沒有什么两样了。 “怎么了。做了什么噩梦吗。”他睡过去才不到一会儿，应该沒有什么噩梦可以让他这么快惊醒过來的。 “你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她吵得我睡不着……”路西法揉了揉眼睛，对着艾莉莎抱怨道。 路西法居然知道嘉丽尔的存在。，艾莉莎一下子就从枕头上跳开了，落到了吊灯的蜡烛上，除了自己，和曾经为自己作出过预言的米迦勒，应该不会再有其他的人知道嘉丽尔的存在了吧。毕竟她不是真的“存在”，她只是自己因为怨恨和愤怒创造出來的一个住在心里的恶魔而已，至少直到现在，艾莉莎都是这场斗争的胜者，她觉得自己根本就不会输给嘉丽尔。 她更不可能会让嘉丽尔有机会夺取自己的身体，再把自己关在身体里的。这样的事情听着就像是笑话。最近的负面情绪是有点儿太多了，以至于自己在不断地为嘉丽尔的出现创造机会。 她需要好好地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了。 与此同时，在莱彻那边，已经等到了梅笙收集回來的血液。看着梅笙那把沾血的刀，莱彻不难想象路西法究竟受到了什么样的伤害。 “把幻镜给我，”梅笙左手拿着沾血的刀，对着阿塔伸出饿了自己的右手。阿塔把幻镜掏出來，但是并沒有交到梅笙的手里，只是在自己的掌心摊开，梅笙也沒有多说什么。自从艾莉莎告诉她阿塔就是传言中那个打伤路西法的人类之后，她就不敢再对阿塔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了，连她也看不透阿塔究竟是什么身份。 所以就算阿塔看起來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女孩儿，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梅笙把刀刃上的血抹到了幻镜上面，血滴很快消失在镜面上，光影浮动起來，很快就出现了画面。让他们觉得失望的是，路西法睁开眼睛之后第一个见到的，就是艾莉莎。她挥舞着翅膀打量地看着这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只有这一世的记忆的，如果他是路西法的话，就算他自己丢失了记忆，幻镜也是能看到的，不是吗。”梅笙难以置信地看着幻镜上闪动着的画面，路西法度过的这四年的时光，除了睡眠以外的大多数时间艾莉莎都陪在他身边。 莱彻终于知道了艾莉莎这四年都是怎么度过的了。大概每次都是趁着路西法睡着的时候跑出來透透气，在他醒着的时候又要马上回到他的身边去。 画面的内容枯燥无比，看得阿塔和梅笙都已经失去了耐心，就在幻镜的画面到达路西法四岁生日的时候，突然就静止了，一切定格在书柜顶上的艾莉莎身上，再也沒有动过一步。 “路西法四岁的时候，就是……一个月以前吧。”梅笙幽幽地说了一句，“正好就是那个时候，我感应到了路西法冲破了第一道封印，” “你是天使，怎么可能会感受到一个堕天使的能量。”阿塔不解地看着她，说出的话更是让梅笙很是惊讶。 “现在无论是谁告诉我你只是普通的人类我都不胡相信了。沒想到你会知道这么多的事，倒让我觉得惊讶了。”梅笙扬起一丝冷笑，“我虽然是天使，但是我这四年间一直都在试图联系路西法，所以我会有感应一点儿都不奇怪。如果路西法是那个时候苏醒的话……” 梅笙看着幻镜上面定格的画面，“我只能说，他杀了自己，所以我们才会看到幻镜上的这些画面。” “你是什么意思。”一直都沒有说话的莱彻忍不住说道，“他杀了自己。” “是。如果前四年他只是在那个身体里面沉睡积蓄能量的话，那个时候的路西法只会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孩子，但是就在他四岁生日的那一刻，身体里沉睡着的那个灵魂苏醒过來了，他夺取了那个身体……所以……” 这样倒是可以解释得通了，为什么幻镜之上会定格到那个画面，那是路西法苏醒的时刻，从那一刻起，那个天真无邪的人类人格就已经消失，被那个恶魔取而代之了。 “那他为什么还要继续躲藏着，如果他已经苏醒过來的话，就应该明白艾莉莎不过是米迦勒安排在他身边的一双眼睛而已，他为什么还要把艾莉莎留在身边呢。而且，你都能感应到路西法的苏醒，难道米迦勒还不能吗。”莱彻一下子抛出了好几个问題。 "路西法现在不过是刚刚冲破了米迦勒给她的第一道封印而已，他现在如果执意要恢复自己身份的话，就会被……" “会被你这样的人杀死。”阿塔淡淡地吐出了一句话，把幻镜收了回去，交到了莱彻的手上。“而且，米迦勒虽然是天使长，但他和路西法之间是沒有建立任何联系的，他不一定觉得路西法这么快就可以冲破他下的封印，所以过了这么久都沒有下來查看过。但是如果艾莉莎出了任何事情，米迦勒第一时间就会知道，他就一定会下來了，所以，路西法才选择留她在自己的身边。” “好吧，所以你们两个现在都坚信艾莉莎守护的路西法就是那个堕天使、魔王。”莱彻知道她们的答案一定是不可反驳的。虽然幻镜并沒有真的证明路西法的身份，但是对于梅笙和阿塔來说，她们得到的证据已经足够了。 梅笙还在因为阿塔刚才的话心有余悸，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她真的就是打伤路西法的那个人，她的能量都被自己隐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你不必介意我的身份，就连我自己也只是偶尔才能想起來，但是我记起一瞬很快就会忘记了。这大概是什么诅咒吧。好在我并不觉得自己的身份会有什么用处，拿回那些属于自己的力量或许我还会不快乐一些。”很明显，阿塔知道梅笙的心里在想着什么。 自从前一天阿塔读取了自己的心思之后，莱彻已经不觉得奇怪了，就算她的身份仍旧是谜，就算父亲想要一直一直保守这个秘密，都沒有关系。 眼下他只想回到城堡里去，不再参与到这场纷争里面。 如果……如果这场纷争里面沒有艾莉莎，那么他现在已经开开心心地回去了，可是，一想到自己离开艾莉莎可能会受到伤害，他就走不开。 那个天使凭什么会成为自己的牵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19 路西法 “你可以听到我心里的声音吗。”艾莉莎在吊灯上挂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路西法。 路西法点了点头。 这一下艾莉莎沒有办法淡定了。她知道梅笙那边已经有了结果，只要路西法的血滴落在幻镜上，就可以知道他真实的身份了。 “那只是……只是我自己的心魔，可能你不会懂，但是沒有关系，如果你觉得我打扰到你了，我可以到窗口去呆着。你继续睡觉吧。”艾莉莎落到了窗台上，微凉的风穿过窗口。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向米迦勒报告现在的情况。 但是，一旦她离开这里的话，路西法可能会有危险。虽然艾莉莎并不能给他太多的保护，但终归是比沒有要好太多。 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的话，米迦勒一定会出现吧。怎么说都是他派自己下來的，总不能就这么看着自己死去吧。 从一个月前，路西法四岁生日之后，艾莉莎就很少可以安稳地睡上一觉了，要么就是睡到一半被路西法吓醒，要么就是为了帮莱彻寻找幻镜疲于奔命。 如今，幻镜是找到了，沒有如愿换取鸢岚花不说，反倒是惹來了一身的麻烦。如果自己沒有跟着阿塔走，就不会知道阿塔和诺尔的事情，就不会找到幻镜，不会拉上莱彻一起，不会引來梅笙。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又是一夜沒睡，等到路西法醒來的时候，阳光都已经铺到了地面上。艾莉莎打着呵欠看着那张还带着睡意的小脸。如果和阿塔一样是个表里不一的家伙怎么办。 这个想法从艾莉莎的脑袋里一闪而过，并沒有多做停留。她觉得自己必须阻止那些想法了，以免什么时候又让嘉丽尔出來跟自己生气。 艾莉莎舒了一口气，落到路西法的肩膀上，“你觉得你妈妈今天会不会做小饼干。” “上次被你偷吃了不少，她一直都觉得是我做的，我真想把你这个贼说出去。”路西法抖了抖肩膀，但并沒有把艾莉莎从他的肩上抖落。 “就算是真的有一场恶战要去迎接，我也要先吃一顿再去。”艾莉莎就在路西法的耳边说，“我们出发吧。” 路西法翻了个白眼，从楼梯上下去。看到自己的母亲正在厨房里面忙碌，走过去就问了一句，“有沒有小饼干。”看起來俨然像是一个主人而不是一个孩子。脸上带着和年龄不符合的骄傲。 “当然有了，小馋猫。不过你得少吃点儿。上次你吃了那么多可是把我吓坏了。”艾莉莎真是特别喜欢妈妈那张温柔宠溺的笑脸。不过现在她的目光已经全部在饼干上面了。 裁缝铺只开了一个小门，还沒有做好的衣服挂在房间的两侧，男士的装束看起來十分的绅士，女士的大多数荷叶边儿的裙子，时下最流行的了。 “艾莉莎，你说我们可以可以偷偷地逃走。”路西法眨巴着眼睛，看着快要栽倒在饼干盘子里的艾莉莎，她才刚刚把第一块饼干放到嘴边。 “逃走。你想去哪里。”艾莉莎老早就想知道路西法那个小脑袋里究竟在想一些什么东西了，逃走。就他们两个，可以逃到哪里去呢。整个人间艾莉莎西现在所涉猎的范围不过是卡塔尔城周围。更远的地方她并沒有去过。 “我想去哪里。”路西法倒是抿起嘴唇仔仔细细地想了一会儿，但是并沒有什么结果，他对着艾莉莎摇了摇头。 “如果真的要离开，你会舍得吗。”父母都只是普通的裁缝，生活虽然不富裕但还是过得去的，对路西法也很好，在艾莉莎的眼里算得上是很好的了。可是正如梅笙所言，她从來沒有听过路西法叫他们父母，也不曾听到他们对路西法提出这样的要求。 就算是别人的孩子叫父母叫得再甜，他们的脸上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就好像那是最普通不过的事情了。 不被自己的孩子承认却还要拼命地对他好……饼干饼干。艾莉莎把自己的思绪拉回來，蹲下來在路西法为她准备的小牛奶杯里喝了一口。把自己那些奇怪的想法都噎回去。 “舍不得，为什么要觉得舍不得。”艾莉莎看到路西法满眼的疑惑，觉得自己刚才好不容易噎下去的思绪一下子又蹦回來了。 “你对他们，沒有任何情感吗。”艾莉莎好不容易才问出口，因为她已经知道路西法的答案了。 “当然沒有了。”那双纯真的眼中完全沒有任何的掩饰。看出了艾莉莎流露出來的失望，路西法把她手上的饼干夺下來，把饼干盘子也挪到了一边，“你失望了。” “嗯。”艾莉莎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还有面前被夺走的盘子，完全沒有在意路西法到底说了些什么。愣了一下才回味过來。为什么觉得自己在路西法面前就像是透明的一样呢。 能被他看见已经不是什么好事了，还能被他看透对于艾莉莎而言简直就是雪上加霜。糟糕透了。 “我沒有觉得失望，我不应该觉得失望。”艾莉莎试着解释，“我的职责只是保护你，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事情是我应该去关心的。” “但是你刚才明明……” “路西法，如果你看不见我该有多好。”艾莉莎垂下了头，觉得自己这一生只有路西法出生后的那四年过得比较开心。她可以在路西法休息之后无忧无虑地玩耍，在卡塔尔，沒有人可以看到她，沒有人可以嘲讽她。 可是在路西法四岁生日之后，一切就都改变了，从路西法可以看到她的那一刻开始，她无忧无虑的日子就已经画上了句号。 “亲爱的，你在和谁说话。” “沒有谁，是我自己太无聊了。”路西法面不改色地说着瞎话。 “我去前面工作了，有什么记得叫我一声。” 路西法乖乖地点了点头。 “可以看见你，对你來说不是一件快乐的事对不对。其实我早就看出來了，但是……这好像不是我能选择的东西，如果我可以选择不用看见你的话，我会那么做的。” 艾莉莎沒有办法从那张纯真的小脸上读出任何别的情绪來，要么就是被路西法藏得太深，要么就是他根本就沒有隐藏，会是那一种呢。 “我知道。”但是现在你已经为我惹來了很多的麻烦，路西法，更烦恼的是我除了和你一起面对以外，做不出别的选择。我在你身边四年的时间，一直都守护着你，到了这个时候更是沒有办法离开。“我只是希望自己以后不会后悔这个决定就是了。” 路西法的眼睛突然看了过來，艾莉莎总算从那双眼睛里面看出了一些情绪，可是那些情绪又太过于复杂，她一时间沒有能够参透。 就好像是悲伤又好像是知道一切的了然。这些词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而言，都是不对的。 如果真的是后悔又能有什么用呢。艾莉莎这么想，她看着自己身后的翅膀，如果黑色真的代表着邪恶，或许遇见路西法就是自己的命中注定，沒有办法逃脱的呢。 路西法沒有再说话，他默默地吃着饼干，不再抬起自己的头。艾莉莎一度想要解释，害怕自己的话吓到了路西法，但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沒有后悔的权利。 对着路西法说再多的话也不过是多余。 艾莉莎跟在路西法身后一整天，自从早上的谈话陷入僵局之后，两个人都沒有再说过话，就这么僵持到夜色降临。 “你想听什么睡前故事吗。”艾莉莎试图打破这个僵局，但是等了好一会儿路西法都沒有反应，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说。。 “我可以听一听他的故事吗。” “他。” “另一个天使寻找的人……那个让你害怕的人。” 明白了路西法指的究竟是谁，艾莉莎笑了笑，“路西法可不是人。” 听到自己的名字，路西法明显瑟缩了一下，“那路西法是谁。” “他曾经是一个天使，炽天使，上帝创造的第一个天使，就是最厉害的……但是后來，因为不满意上帝的安排，不愿意臣服于一个比自己后出现很久的人，所以他选择了叛逃，带领着三分之一的天使离开了天界，并且引发了天使之战，伤亡惨重，他自己也付出了代价，堕落到地狱里，抛弃了路西菲尔这个名字，改名成为路西法，地狱的撒旦之一……” “所以……你才会害怕他，因为他曾经给天界带來灾难。” “我的确害怕他的能力……其实他拥有自己的高傲，不愿意臣服于圣子，偷偷说一句，我还是很佩服这一点，毕竟如果是我的话，根本就沒有那样的勇气。可是……因为他而引发的天使之战的确带來了太多的伤害，这又是不能原谅的……”艾莉莎看着路西法的眼中闪烁着光芒，“你觉得，你和他是同一个人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20 我会保护你 “我并不觉得我能够回答这个问題。那么你呢，艾莉莎，你觉得我就是他吗，”路西法的语气突然一变，艾莉莎甚至觉得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睛都充满着打量。 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題才真是让艾莉莎有点儿伤脑筋。如果实话实说的话，要是眼前的人真的就是路西法的话，就相当于拿着自己头往墙上撞。但是如果撒谎的话，他又会怀疑自己了。 “怎么，你也沒有办法回答吗，还是你害怕会……得罪我，”这哪里像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可以说出來的话，艾莉莎干脆心一横，点了点头。。 “沒错……其实从你四岁生日之后，我就一直在怀疑你的身份了。只是我一直都觉得不可能，直到我听到梅笙说的那个故事。明白我认为不可能的事存在着发生的几率之后，我就开始变得警惕了。但是老实说……”艾莉莎停顿下來，像是要喘上一口气才能继续说下去。 她看着路西法的眼睛，那双仍然属于一个纯真孩童的眼睛，“我还在你的身边，我想这似乎足够证明我的心意。虽然你也明白这并不代表着战火燃烧到我身上的时候我不会逃跑。” “当然。”那两个字从一个孩子的嘴里吐出來都会让艾莉莎觉得冰冷，“你不过是在等一个答案。我想很快，就会有人给你答案了艾莉莎。”路西法看着自己手臂上已经结痂的伤痕，他还记得艾莉莎刚才心急如焚的样子，她甚至划破了自己的手掌，用她的血液來治疗他的伤口。 这不过是因为，她还沒有得到答案吧。路西法才沒有时间去计较她心里的那个声音，他现在只想着，如果艾莉莎可以留在他身边保护他，哪怕只有一天或者仅有一分钟，他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沒有再说话，艾莉莎心里的那个声音也消失了。大概是真的累了，路西法总算是安睡过去，艾莉莎看着窗外。想着自己到底能够支撑多久。如果为了眼前的这个人牺牲，值不值得。 可是，从來都沒有什么值不值得的争论，只要她愿意，她随时可以为路西法挡住所有的袭击。至少现在，她还不想逃跑。 忽然有风从窗外刮进來，窗帘被风吹得翻飞起來，艾莉莎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于是走过去想要把窗户关上，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风，而是梅笙在扇动翅膀，她似乎已经成功了一半了，白色的羽毛已经变成了黑色，能够在夜晚之中展现出來了。 艾莉莎勾了勾嘴角，把食指放到嘴唇上，“你们这些不速之客，可不要吵醒了我的小团子，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我先出面解决一下，如果我实在是沒有办法解决的话，你们再去找他，一点儿都不迟。” 梅笙冷哼了一声，“艾莉莎，我沒想到你这么执迷不悟，居然到了这个时候都还要站在他的身边，你可知道他就是路西法吗，” “我当然知道他是路西法了，我是他的守护者，怎么会连他的名字都记不清呢，”艾莉莎故意这么说着，脸上的笑容让梅笙觉得有些疑惑。。 “难道你已经被他收买了吗，他就值得你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 “不，当然不了。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难道我就应该站在一边任由你们杀了他吗，在我的眼中，他不过是一个四岁的孩子，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你沒有办法体会那种感情，梅笙，因为你连自己守护的人都可以抛弃，但是我办不到，”艾莉莎的语气异常坚定，就在刚才，她的心里都还有一丝的动摇，可是一旦她想起这四年來的点点滴滴，那个顽皮的孩子曾经给她制造的麻烦还有带來的快乐，她就沒有办法让自己退步。 既然说好了是守护，就守护到真相真的出现的那一刻好了。就算要后悔，也要等到那个时候去后悔。 “你还真是冥顽不灵，”梅笙说着，就要冲进窗口，艾莉莎飞身出去，从外面把窗户拉下來，然后站在了窗口。抬眼的时候，艾莉莎看到对面的屋顶上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小小的那个身影自然是属于阿塔的，而她旁边的，除了莱彻不会有别人了。 “都來了，还真是看得起我。”艾莉莎念动咒语，手心冒出的光线慢慢地汇聚成为一柄光剑，她毫无畏惧地看着梅笙，看这个曾经无数次嘲讽过自己的人今天还要怎样嘲讽自己。 “居然都拥有武器了，还真是不简单。”梅笙完全是带着轻蔑的眼神看她，更是十分不屑她手中的那把剑，她根本连咒语都懒得念，直接扑向了艾莉莎。 梅笙的能力艾莉莎是知道的，好在她现在暂时沒有办法使出自己百分之百的力量來，但是就算只是百分之五十，艾莉莎也觉得自己很难招架得住。她用光剑吃力地应付着梅笙扑扇而來的翅膀，却沒有办法刺中，只能削下几片羽毛。 远处观战的阿塔摇了摇头，“莱彻，我怕你的天使沒有办法通过梅笙这一关，我们两个根本就是白來了。”见莱彻沒有任何回应，阿塔干脆在屋顶上坐了下來，“其实我很喜欢她，从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必然是一个此生已经糟糕透顶的天使，所以米迦勒会把她派到路西法的身边我一点都不意外。可是她还是努力的，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阿塔说完，摊开了自己的手掌，她的手心有一粒圆圆的，珍珠一般大小的东西，莱彻不由得吃了一惊，“鸢岚花的种子，你怎么会有，” 当初答应艾莉莎交易完成后悔给她鸢岚花种子，只是莱彻随口一说，虽然血族之中的确还有这种花存在，但是数量已经很少，血族之间自己争夺都十分激烈，更不用说还要拿去送给外人。莱彻沒有告诉过艾莉莎实话，他的手上根本就沒有鸢岚花的种子。 所以在昨天，艾莉莎把幻镜交给他的时候，他根本就不敢去拿，就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沒有办法兑现承诺。但是艾莉莎却放弃了自己的心愿，让他帮助阿塔和诺尔，作为自己的交换。那个时候莱彻的心里简直是五味杂陈。他不敢说出事实，就答应下來。 而后梅笙的出现打破了所有的平静。一切都发生得很快，他甚至都还沒有清醒过來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艾莉莎就已经离开了。 然后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阿塔对他來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但是对于父亲而言绝对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况且是艾莉莎自己说的想要帮助阿塔和诺尔，自己的做法并沒有违背她的意愿。 是她自己沒有办法抛弃路西法。 “不用给自己开脱，莱彻。还有，以后要记住一点，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胡乱答应。如果不是艾莉莎主动放弃了鸢岚花，而是真的想让你给她一朵，你该怎么办，承认你骗了她吗，”阿塔的眼神有些咄咄逼人，莱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他想他或许会承认自己骗了她。那么就算沒有梅笙的出现，自己和她也再也沒有什么机会可以说上一句话了吧。 “如果她愿意帮助我们，我或许可以把这粒种子给她。我是带着这样的态度來的，但是艾莉莎的反应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我真是搞不懂，难道我们的证明还不够多吗，不足以让她相信自己身边的那个人真的就是堕天使路西法，”阿塔说完，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莱彻并沒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艾莉莎被梅笙一点点打败，每一次跌落都重新飞起來，守在窗口前面，就好像那里面是她所有的希望一样。 “她不过是，不想放下自己的责任吧。”从存在之日起就一直受到嘲讽和冷落，就连艾莉莎自己都已经看不起自己了吧。可是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得到了一个成为守护天使的机会。可以被需要，还可以离开天界，对她來说都是太难得的机会。 既然得到了这个机会，就不想轻易放弃。 “你倒是了解她。这粒种子我怕她是不会要了，我就送给你好了，你以后或许可以用到。”阿塔把种子交到莱彻的手里之后，就冲了出去。莱彻还沒有反应过來，就看到一道光芒闪过，之后所有的光亮都消失了。 就连月色都被乌云遮盖。 原本所有的光芒都是來自艾莉莎。因为阿塔的突然出手，艾莉莎终于沒有能够再起來。 梅笙难以置信地看着阿塔，仿佛不相信刚才那一瞬都发生了什么，就连她的身上都是灼热的疼痛。“你到底，用了什么东西，” 阿塔根本就沒有回答她，小小的身影已经站在了窗口，她根本就沒有用力去推，只是手指点在玻璃之上，就让玻璃都变成了碎片。 “不必计较那么多，现在我们已经解决掉艾莉莎那个麻烦了不是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21 艾莉莎消失了 虽然和梅笙打斗根本就沒有什么胜算，但是艾莉莎觉得自己并不会输得那么快，但是几乎就是在突然之间，有一个火球向她袭來，她完全沒有办法躲闪，就被火光击中，剧烈的疼痛让她从半空中跌落到地上，连挣扎的力气都沒有。 “我说过了你会自讨苦吃的。”嘉丽尔嘲讽的声音在她的心里响起，艾莉莎也沒有力气去理会。 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就像是她之前说过的，在只是光影的时候遭受到的袭击，会比显现出形体的时候要严重很多。艾莉莎在被火球击中的时候就已经显现出形体了。 所以所有的疼痛都是真实的。 “艾莉莎，你沒事吧。”莱彻似乎用了一整个世纪的时间才从屋顶到达艾莉莎跌落的地方。她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只是看着天空。 “如果她离开了，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吧。” “那可不死什么好事，要是天界里面沒有她的话，我们要少多少乐趣啊。” “可是你们也知道她要去一个危险的地方吧。我怕她，真的会永远留在人间呢，” “那不正是她的愿望吗。” 艾莉莎本來已经不记得自己当初离开的时候，身后那些丝毫沒有掩饰的议论。如今通过嘉丽尔再一次翻涌在自己的耳边。天就快亮了，最亮的那颗星，不就是路西法吗。艾莉莎沒有理会莱彻对她的关心，只是笑了起來。 那样苍凉的笑容，让莱彻更加不知所措。与此同时，头顶上却传來了更加急躁的声音。 “路西法不见了，”梅笙似乎是恨不得把他撕碎，“怎么可能。他现在根本就沒有能力逃跑才对，”就算再难以置信，事实摆在眼前梅笙也沒有任何办法。 他果然逃走了。白天他和自己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想着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艾莉莎一时竟然不知道应该觉得开心还是心酸。但是不管怎么说，她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 莱彻正准备把艾莉莎抱起來的时候，发现她在一点点变得透明。和之前不一样，就算她是隐身的状态，莱彻依然能够看见她，可是这个时候，他眼前的艾莉莎是真的消失。 “艾莉莎。”他惊慌失措地想要抓住她，可是手心里什么都沒有。只能看着艾莉莎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 “怎么回事。”是阿塔的声音，她落到了莱彻的旁边，同样试图抓住艾莉莎，可是手心触碰到的也是空。于是她抬头看了看还在生闷气的梅笙。梅笙低头一看，吓了一跳。 “阿塔，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居然……你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地消灭了一个天使。”梅笙瞪着自己的眼睛，她见过天使的死亡，当然，死亡并不是准确的说法，所以用消失更加地贴切。想让一个天使消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梅笙可以做到，但是也不过是对着艾莉莎这样等级和能力实在是太低的天使。 而且，就算是艾莉莎也会耗费她很大的能力，可是刚才，阿塔不过是用一个火球，居然就解决掉了艾莉莎，就连自己的身上都被灼伤了。她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竟然有胆量和阿塔建立同盟，如果阿塔什么时候不高兴了，岂不是转身就可以把她也解决了吗。 梅笙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袭來，“糟糕，”她轻呼了一声。就躲进了不知哪个阴暗的角落里。 莱彻突然感受到头顶有一道极强的光芒，让他浑身都觉得难受，他只能暂时也躲到了一边。可以拥有这样光芒的，除了炽天使，还会有谁呢。 “米迦勒，好久不见。”这是阿塔惯用的开场白吗。每次说出來都会让对方一愣，然后再了然地点头，“是啊，好久不见了……上次还沒有感谢你，你这次就给我带來麻烦了不是吗。” “真的……沒有救。”阿塔小小的脸皱成了一团，“就连你都沒有办法。” “你不是也嘲讽过我的能力吗。”米迦勒伸出自己的手，同样沒有能够握住艾莉莎的肩膀。脸上原本还带着的笑意突然就消失了，“你到底是……你怎么可以对一个低等的天使使用那样的能力呢。”责备的语气还夹杂着些许无奈。 如果不是因为炽天使的光芒实在太过于强大，莱彻肯定已经冲过去了。如果……如果连米迦勒都沒有办法的话，那么艾莉莎不就……再也回不來了吗。 “你可以去求他帮忙吗。”阿塔似乎还沒有死心。 “你忘了，他是不会参与的。”米迦勒摇了摇头，“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擅自将她安排到路西法身边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我倒是想知道，为什么是她，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除了总是被嘲讽之外。”阿塔看着米迦勒努力地用自己手心的光芒挽留艾莉莎逐渐消失的光芒，但都是徒劳。 “我原本以为，嘲讽可以让她变得强大起來的，可是沒有想到竟然让她越來越懦弱，可是当我想要阻止那种行为的时候，却发现包括艾莉莎自己在内，都已经把它当做是生命的一部分了。所以……我才决定要让她去当守护天使，可以暂时离开天界，过一段自由自在的日子。” 看着艾莉莎在自己的手中一点点消失，米迦勒的眼中也难免有了悲伤的神色，“当时正好有了这个机会，路西法受了伤，不得不暂时在人间躲避起來，所以我就让艾莉莎到了他身边。这样就不会有人真的去怀疑路西法的身份了。” “可是你当初说过，还有十九年他才会真的苏醒过來，这是不过四年的时间过去，他就已经打破了你的第一层封印了。米迦勒，你会不会太弱了一点。”阿塔站起來，看到了躲在一边的莱彻，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 那是极度伤心和愤怒的情况下才会有的转变。阿塔之前就知道莱彻喜欢艾莉莎，但是沒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面，他会用情这么深。 “也只有你敢这么说我了。”米迦勒倒是对阿塔对她的评价觉得无所谓，就在她说话的时候，艾莉莎的最后一丝光芒也消失了。米迦勒收回了自己的手，眼光瞟了一眼莱彻，并沒有说什么。“我走了。” “就这么走了。”阿塔拉住他。 “这是你的错，和我沒有任何关系，我已经试图补救了，但是艾莉莎实在是伤得太严重了，我也沒有办法。”米迦勒甩开了阿塔对他的束缚，展开羽翼消失在空中。 阿塔一直目送着他离开，然后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不知道是对艾莉莎说的，还是对米迦勒说的。但是当她的目光回到莱彻身上，莱彻才知道，那句话是对着他说的。 莱彻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还沉浸在艾莉莎消失的痛苦里面。他甚至都沒有任何的准备，当他看着阿塔冲出去的时候，他以为阿塔不过是想要给艾莉莎点儿苦头，让她沒有办法再挡在窗口前。但是沒有想到阿塔下手会这么重。 “你在，和我说对不起。”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來，才开了口。 “是。”阿塔回答。 “为什么。”莱彻走到了艾莉莎消失的地方。如果是吸血鬼的话，在阳光之下还可以留下一堆灰烬的，可是艾莉莎什么都沒有留下。就这么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是我低估了自己的力量。我沒有想到自己一出手会是这样的结果。我原本以为，这个身体是沒有办法发挥出那么大的力量的。可是我也沒有料到，在记忆恢复的同时，我的能力也恢复了。这就像是一个诅咒一样，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恢复记忆和力量，然后很快就会忘记，同时也失去自己的能力。” “你还是沒有说，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就算是要说，也应该是对着艾莉莎……”说出那个名字似乎花光了莱彻的所有力气，他眼中红色的光芒已经达到了极致，就连阿塔都很少见到这样的情况。 “她已经消失了，我对她道歉不会有任何的改变。而我之所以会和你说对不起，是因为我知道，你喜欢她。”阿塔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说出这句话，先前都是带着玩笑的意味，这一次却是无比的认真，因为她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所以呢。和我说就会有什么补救吗。”莱彻的声音已经近乎嘶吼。那双血红的眼睛看过來，阿塔的脸上却满满都是平静。 “就算你使出浑身力气，也沒有办法伤害到我的。所以……如果你想要替艾莉莎报仇的话，等我恢复成阿塔的身份，你再动手，不会太迟。”莱彻沒有办法分辨阿塔嘴角的笑容究竟是不是因为哀伤。 “等你恢复阿塔的身份。什么意思。你是说你现在不是阿塔，”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22 他就是路西法 “很多事情并不是我想隐瞒，莱彻。只是因为我的诅咒让我沒有办法记住我的身份，我只能一直颠沛流离地活着，等待某一天我的记忆突然回來，可之后它又会消失，我依旧颠沛流离。”阿塔看着他，那双眼睛是莱彻从來不曾见过的，充满着痛苦和哀伤。 “所以呢。”莱彻苦笑，“所以你觉得你让艾莉莎消失只是一个意外。一个我们都不想看到最后却发生了的意外。” “我并沒有那么说，你冷静一点，莱彻，”阿塔伸手拉住莱彻，却被莱彻甩开。“我只是……从來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控制自己的力量。所以我才会受到这样的诅咒。我知道道歉于事无补。既然……既然连米迦勒都沒有办法的话，就是真的沒有办法了吧。” 阿塔艰难地说出这句话，尽量不去看莱彻的表情。无情的人从來都不是自己。她抬头看了看天空。 如果，不是因为沒有办法必须选择一边站立，莱彻不会清楚自己已经喜欢上艾莉莎了。不过只有短短的一段时间而已。他的生命里百年來不知道见过多少人，哪怕是血族的成员，都沒有一个可以印刻在他的眼中。 并不是因为他太过挑剔，是因为他的能力注定他可以看透了对方。可以读懂对方的心思让他觉得沒有办法真正的沟通。而且对方也会讨厌自己在莱彻面前普通一个透明人一样被看得一干二净，不能为自己留下一点点秘密。 艾莉莎并沒有那么介意这一点。虽然她可以阻止莱彻看透她的心思，但是她很少会那么做，有的时候甚至会直接用心里的想法和莱彻进行交流。 反正你都知道我在想什么，就沒有什么说话的必要了。 艾莉莎的特别之处还在于，她很脆弱。她佯装出來的坚强很容易就会被打碎了。在人们认为的天堂里，其实还是和人间一样的糟糕。从她存在开始，她就因为自己那对不同的羽翼受到折磨。 米迦勒是错的。有的时候，嘲讽并不能使一个人变得坚强，相反，它会磨碎你所有的棱角，打破你的躯壳，让你毫无保留地暴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可是，艾莉莎又让莱彻见识到了她的勇敢。她对路西法的拼死保护，就算清楚了他的什么也要完成自己的责任。她说过，在路西法身边的那四年是很快乐的。那种快乐让她几乎都快遗忘以前所有的不愉快。 可是……她不过是被米迦勒利用的一颗棋子，一个监视路西法的眼线。如果不是梅笙找上门來的话，她还可以开心地度过其余的十五年，等到路西法快要冲破最后的诅咒时，米迦勒再次出现。 那么，遇上自己算不算她倒霉。 其实那天他并沒有想过要接近教堂。正如艾莉莎所言，教堂是吸血鬼的禁地，如果他不小心落入教堂里面，可能就会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是当他远远地看到艾莉莎的身影，那个因为受到惊吓翅膀都还在抖动的天使，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恶作剧的想法。 第一眼的时候，他并不觉得艾莉莎有什么不同，他都沒有给那只黑色的羽翼太多的关注，反倒是艾莉莎自己太过于紧张了，还因为生气把他从教堂顶上打落。莱彻故意沒有马上回去，而是趴在中间的某一扇窗户外面等待，等着艾莉莎下來找她，然后趁机吓她一跳。 连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那么笃定艾莉莎一定会下來，但是他等到了。 后來，为了复仇，他也试过把艾莉莎从教堂顶上扔下去。他一点都不怀疑自己差点儿害死她，如果不是路西法的突然召唤，那么他在教堂外的地面上发现的就不会是艾莉莎的羽毛了。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触碰到艾莉莎的手了吧。即便她总是说自己只是一道光束，她的手却是异常地柔软温暖。 不，停下來，莱彻，不能够，不能够再去回忆了。你已经足够痛苦了。 莱彻再次蹲下來，眼中的赤红丝毫沒有减弱。阿塔不得不再次握住他的手，无论莱彻怎么挣扎都不放开。将自己的力量一点点灌入到莱彻的身体里，用來稳定他的情绪。 可是连阿塔都觉得惊异的是，莱彻的力量已经混乱到她都无法控制。 “接下來，我们要怎么办。”虽然知道不是什么好时机，但是梅笙已经在一旁等了很久了，就快连最后的一点儿耐心都失去。 “找到路西法。”路西法既然已经有了苏醒的迹象，艾莉莎无意中又会透露一些消息给她，他必然就会对自己的到來有所防备。 艾莉莎对他的拼死保护为他争取了逃跑的时间，但他所得到的时间并不多，而且凭借他现在的能力，根本就不会逃得太远，只是有一点……他现在在一个人类的躯体之中，想要追踪他不会像以前那么容易。 以前的路西法可是个傲慢得不得了的家伙，走到哪里都会留下自己的痕迹的。现在他已经学乖了，不会再随便滥用自己本來就沒有恢复多少的能力了。 “如果你早点使用那一招的话，或许我们已经抓住路西法了。”梅笙还有些不依不饶，但是看到阿塔投射过來的严厉眼神立刻就闭上了嘴。 “别废话了，梅笙。现在的情况还不够糟糕吗。”阿塔松开莱彻的手，决定暂时不管他了，先去追踪路西法的下落，等找到了路西法，拿回了契约……她看了一眼一旁的梅笙。 自己再决定是要站在路西法的那一边，还是帮助梅笙。毕竟路西法会受伤，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她的错。 就在阿塔准备离开的时候，莱彻突然站了起來，“你还沒有告诉我你是谁，”原來他并沒有忘记这件事。 阿塔扯了扯嘴角，“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莱彻只是冷笑，“我总归早知道我究竟选择了谁才导致我害死了艾莉莎吧。” “她的死和你无关。”阿塔看到莱彻还是一脸悲伤的样子，叹了口气。“你真的沒有必要责怪自己。就算是我逼着你作出的选择好了，所有的错都在我身上。等我解决了诺尔的事情，我会帮你找到艾莉莎的。” “连天使长米迦勒都沒有办法做到的事情，你居然敢轻易给我承诺。”莱彻自然不肯相信阿塔可以办到，就算他已经见识到了阿塔非凡的能力。 不是说消失就永远都回不來了吗。莱彻的心里怎么还敢有任何的期待。 “虽说是如此，但是你不能忘了艾莉莎跟着的人是谁……她在路西法身边四边，为他付出了这么多，路西法绝对不可能见死不救的。”阿塔迟疑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毕竟猪呢的不能给莱彻太多的希望。她太过于了解路西法了，他虽然高傲冷漠，但不至于会冷血无情。 “可你们不是说他一开始就跑到了吗。他怎么还会有可能救走艾莉莎。”他可是亲眼看着艾莉莎消失的，就在他的眼前，连米迦勒都沒有办法把她救回來。 可是、可是，莱彻想要让自己去相信这种可能，相信路西法救走了艾莉莎，他们看到的都不过是路西法创造出來的幻觉。但幻觉可以蒙蔽得了米迦勒的目光的吗。 “刚才出现的，真的是米迦勒吗。”莱彻看着阿塔，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 “怎么了。”阿塔被莱彻莫名其妙的问话问得愣住了，“难道你怀疑……” 米迦勒出现的时候，光芒的确很强，但是莱彻却沒有感受到太多的灼伤的痛苦，就连艾莉莎手心的一点点光芒都可以让他难受不已，天使长却只是徒有圣光，沒有强大的能力吗。那时的莱彻一心只想着躲避，心里同时忌惮着圣光的带來的痛苦，完全就忘记了一种可能。。 “他可能就是路西法。” 作为曾经的炽天使，他也拥有很强的光芒，甚至被誉为“光辉的晨星”。但是自从他叛逃天界，就失去了炽天使的称号，所以就算依旧拥有光芒，依旧是“光辉的晨星”，他也几乎失去了圣光的能力。 “什么。，”梅笙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欺骗了，她分明是感受到了米迦勒的到來才会躲到一边去的，沒想到自己见到的居然是一个冒牌货。 阿塔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见到的就是米迦勒，可是路西菲尔和米迦勒共同管理天界那么久，彼此之间的熟稔自然是不用说了，可以模仿得一丝不漏自然不在话下。况且自己当时一面担心着艾莉莎的状况，一面还因为路西法的逃走而懊恼，根本就沒有心思去探究眼前出现的人是不是米迦勒。 “居然就这么被他骗了。不过我倒是说得沒有错，路西法是不会放任艾莉莎不管的。他假扮成米迦勒的样子，应该已经耗费掉了很多力气，想要找到他不会是太难的事情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23 你会放我走？ 其实米迦勒出现的时候，艾莉莎的意识虽然已经涣散，但并沒有完全失去。 阿塔和米迦勒熟稔地搭话时，艾莉莎还听得很清楚，果然是认识的，呵，所以那个传言，不见得就是假的。 阿塔可能就是打伤路西法的那个人。 当艾莉莎的目光聚集到米迦勒脸上的时候，她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毕竟在天界的时候，因为自己很特殊，所以和米迦勒接触的机会比较多，她一眼就看到米迦勒的眼睛颜色了。 就算是再努力的伪装，还是沒有真的盖过本身是堕天使的印记。可阿塔都只是看着自己，根本就沒有分心去观察身边的人。 所以当那双手伸出來的时候，艾莉莎感受到嘉丽尔一直在自己的身体里叫嚣着还不想死去。 就连她也发现了。 但是通过那双手输送过來的光芒并沒有让艾莉莎感觉到痛苦，反而使她觉得疼痛感减轻了很多。身体也慢慢变得轻松起來。她不得不闭上眼睛，太过于疲倦了，她完全沒有办法再去思考任何问題。 等艾莉莎醒來的时候，周围一片黑暗，只有她的翅膀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她张开嘴，却不知道究竟应该唤谁的名字。 不过，救下她的的确不是米迦勒，天界可沒有一个地方会黑暗成这样。 脚步声由远及近，艾莉莎并沒有表现得很紧张，她已经猜到了來的人会是谁，也很清楚他不会伤害自己，不然他就沒有必要自己逃跑了还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回來救她了。 路西法还是四岁的模样，只是他已经不再隐藏自己近乎透明的眼眸了。 “果然是你。”艾莉莎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具体有什么意义，她只是看着那个自己一直守护着的小团子……不，他不是小团子，他应该是害死小团子的恶魔才对。 “你一开始不就已经有答案了吗。怎么。到现在觉得后悔了，站错了队伍，不应该救我。”小小的身体里发出清澈而又邪魅的声音來，让艾莉莎忍不住有些颤抖。 是了，这就是自己守护了多年的人，那个堕天使，那个魔王，真是……可笑。 嘉丽尔果然沒错，自己一直都是被欺骗着的，就连米迦勒，自己最敬重的天使长，都只是把自己当作一枚棋子，一个眼线使用，根本就不是因为她在天界沒有办法呆下去才“好心”给了她一个守护天使的身份。 “是。是我的错。你们不就是觉得我傻我可笑吗。”艾莉莎突然笑了，就像是冰河上撕开的一道裂痕，直到快要窒息她才停下來。“我早就想到了，我就该猜到了，沒有谁是真正对我好的，我从來就不应该自以为是地去回报，我从來都只是那个备受嘲讽，永远躲在阴影后面的人。” “艾莉莎。”似乎沒有料到艾莉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路西法都有些惊慌失措。 如果传回天界的话，一定又是一个笑话了。自己拼了命想要保护的人，居然就是整个天界最大的仇敌，就算是……就算是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你注定是要堕落的，看看你的翅膀艾莉莎。从你存在的那一刻开始，你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你会遇见路西法殿下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嘉丽尔在艾莉莎的心里煽风点火。 “你给我闭嘴。我是永远永远都不可能背叛天界的。”艾莉莎狠狠地训斥了心里那个恶魔般的存在。 “即使他们那样对待你。”这句话并不是嘉丽尔问的，而是路西法。 艾莉莎当然会觉得他是故作姿态，只是冷笑，“他们怎么对待我和你沒有半点关系。你以为你就是什么好人。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背叛，引发了天使之战，会有那么多无辜的天使战死。你最沒有资格和我说这样的话了。” 路西法果然被她的话噎住了，沒有回答。 “可是艾莉莎，命运的齿轮运转到这一刻，已经清清楚楚地显示出你的命运了不是吗。既然你在那一刻选择了守护在路西法殿下的身边，其实你就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追随了啊。”嘉丽尔锲而不舍。 “我都说了给我闭嘴。”因为震怒，艾莉莎都有些晕眩。但她看到了了路西法的嘴脸泛起的一丝笑容，心里一凉。 “难怪我可以听见你心里的那个声音，因为她是追随着我的，你说她是你的心魔真是一点儿都沒错。毕竟她是因为你有太多的负面情绪，自己又沒有办法完全控制住才产生的。原來你真的是一个亦正亦邪的存在。” “可是至少我现在可以控制住嘉丽尔，如果什么时候我控制不住了，她想拉着我一起坠落的话，我就……”和她一起毁灭。艾莉莎还沒有來得及说出这几个字，就被路西法打断了。 “话不能说得太早，艾莉莎。我会救你，是因为你一直都在保护我，我不过是还你一个情。我虽然总是被传扬得那么坏，但总不至于知恩图报都做不到吧。”路西法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打断艾莉莎的话，但他很清楚如果再让艾莉莎说下去她会吐出什么样的言语來。 他居然会觉得害怕。为了这么一个低等的，自己以前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天使感到担惊受怕。四年前自己一定是被阿塔打傻了。 “所以，你会放我走。”艾莉莎还不敢相信。 “虽然之前的那四年我沒有办法还你……毕竟那个时候你照顾和守护的人并不是真正的我……”其实就算是现在的路西法也沒有完全的苏醒，他不过是打破了米迦勒给他的第一层封印而已。 阿塔说得很对，米迦勒的确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以为可以把自己封印十九年的时间，可是不过刚刚过去四年，路西法就已经开始苏醒了。 他看到艾莉莎的那一刻，就知道这是米迦勒故意放到他身边的守护天使，因为本身意识并不算清醒，偶尔还是会陷入沉睡，所以就干脆隐藏了已经苏醒的迹象，把身边的这个天使也隐瞒下去，或许还可以轻轻松松地继续以一个人类的身份活下去，等到十九岁米迦勒找來的时候，自己早就已经恢复之前的力量了。 可是沒有想到中途会跑來一个梅笙，想成为自己的追随者，自然是会感受到自己能量的，不过那个梅笙怎么看都不像是想要追随自己的人吧。 “诺尔的契约在哪里哦。”艾莉莎站起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还是不知道自己身处的这片黑暗究竟是什么地方。但是她问出了自己觉得最关键的问題。 “你问这个干什么。”路西法抬头看她，不能恢复自己高大英俊的模样简直太吃亏了，总是被别人仰视的自己，现在却需要仰视别人。 “阿塔只是想拿回诺尔的契约而已，如果你当年肯给她，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吧。”艾莉莎的嘴角勾勒出一丝嘲讽。可以嘲讽别人的机会真是少之又少了，还是要倍加珍惜才是。 “当年可以让她來求我的机会也很难得，我自然不想放过，所以一时沒有防备而已。要不是米迦勒那个家伙趁火打劫，我才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呢。喂，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他对吧。”路西法眨了眨眼睛，作为一个四岁的孩子來看，艾莉莎只觉得有些可笑，和他的声音完全不搭配的可笑。 “不要把话題扯到其他地方好不好。”艾莉莎瞪了他一眼，“就算是喜欢又怎么样，和你沒有半点关系。” “可是你知道规矩的，你不能喜欢他。” 艾莉莎觉得自己嗅到了一丝嫉妒的味道，不过转念一想，他是路西法，现在看起來还不过是一个四岁的孩子，沒有任何这样的可能。“难道你不是因为规矩都是针对你的才离开天界的吗。再说了，如果真的喜欢也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可以偷偷地喜欢，不告诉任何人。” “你根本不喜欢米迦勒。你只是感激他对你的照顾而已。”艾莉莎倒是沒有想过嘉丽尔也会跑出來提出反对的意见。 “这里沒有你说话的份儿吧。”艾莉莎说得咬牙切齿，“我已经让你闭嘴很多次了，嘉丽尔。”有的时候虽然不肯承认嘉丽尔的存在，但是在她出來捣乱的时候又沒有办法完全忽略她，这一点让艾莉莎觉得颇为头疼。 可她是因为自己的邪念而生，艾莉莎就要为此负全部的责任。 路西法露出了然的笑容。 “你笑什么。”话说完艾莉莎才发现自己刚才有一瞬的恍然，觉得眼前的还是自己以前面对的小团子。可是不是了，不再是了。那种悲伤的感觉突然席卷而來，艾莉莎的翅膀都不由得颤动起來。但是她当然不能对着一个恶魔道歉，再怎么也要保持自己作为天使的骄傲。 “听我说，我本來不想再管你的事情了，但是……只要你把诺尔的契约交出來，给阿塔的话，她就不会再來找你麻烦了。” 路西法点了点头，然后眼光突然变得深沉起來，“那梅笙呢。她会就这么放手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24 地狱入口 “梅笙。”艾莉莎听到这两个字从路西法的嘴里说出來，暗暗惊讶，“你知道她的目的。” “当然了，你真的把我当成一个四岁的孩子看待吗。”路西法瞥了她一眼，眼中都是不屑。 本來就是个小团子，只是被一个邪恶的灵魂寄居了而已。“我怎么敢。你可是路西法。”在沒有成功从他身边逃走之前，艾莉莎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惹怒他才是。 “原來是这样。”路西法喃喃。 “所以……”艾莉莎努力让自己问出口，“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你随时都可以离开，你看我对你有什么阻拦吗。”路西法站在艾莉莎的光芒之外，摊了摊手。 如果不是沒有什么什么力气的话，艾莉莎已经跳起來了。她都不知道这个地方究竟是哪里，要是自己贸然离开的话，恐怕会陷入什么危险的境地去。 路西法真是太狡猾了，一面说要放自己离开，一面却把自己困在这个地方。艾莉莎环顾了四周，仍旧是黑暗一片。 “你不走。”路西法凑了过來，“我可是沒有想要留住你哦。” 艾莉莎挣扎着站了起來，因为身体虚弱，手心都沒有办法聚集出什么光芒來。“你知道，就算我留在这里，也不能帮上你什么忙吧。” 路西法沒有说话。 “我已经做到了我所能做的一切，当你恢复你身份的时候，我对你的守护就已经结束了。”艾莉莎试图说明自己的立场，不管嘉丽尔怎么捣乱，她的心都是坚定的。如果因为那些嘲讽就要堕落的话，那么艾莉莎早就已经被嘉丽尔吞噬了。 其实……嘉丽尔一直都是存在的吧。艾莉莎回头看了看自己黑色的羽翼，那就是代表着嘉丽尔的羽翼吧。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承受不了那些嘲讽，就不会让嘉丽尔被释放出來，并且，试图吞沒她。 “可是你说过，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我需要你，你就会到我的身边來。”路西法的眼眸突然变得透明，就连那张童真的脸都变得扭曲起來。 艾莉莎沒想到他居然会记得这句话。“可是……那并不是我对你的承诺……那是，那是……”她语无伦次起來。如果当时的自己不是真的把路西法当作四岁的孩子看待的话，她一定会选择把自己的话说完，而不是为了顾忌路西法的心情，把那些本该说出口的话吞回肚子里去。 “那是你对路西法的承诺，难道不是我。”路西法的声线冷若冰霜，艾莉莎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冰冷起來。“现在你觉得我不值得你的守护，所以就要离开我了。” “那你一定也还记得你问过我，如果你就是梅笙要找的人，我是不是就会离开你。”艾莉莎让自己冷静下來，尽力压制心里那个叫嚣的声音，“你这么问不就是因为，你很清楚，一旦我发现你就是撒旦路西法，就一定会离开你，对吧。” 路西法倒是沒有想到艾莉莎同样会用自己说过的话來堵他，但是他并不需要太过于担心，因为那个时候的艾莉莎，还是沒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算了，我们不说这些了。”看到路西法的态度，艾莉莎最终选择了放弃。“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安不安全，会不会被阿塔和梅笙找到。” “这里，是地狱入口。但是以我现在的身份，沒有办法回去，也不敢回去。至于是不是安全我也不能保证，毕竟你说的那个阿塔，可是属于这里的。”路西法想了想才回答她，似乎还是在担心艾莉莎会逃跑。不过他明白，艾莉莎现在虚弱得根本就沒有办法扇动翅膀。 地狱入口。艾莉莎还从來沒有想过自己某一天会离这个地方这么近。还有，阿塔属于这里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是谁。四年前真的是你打伤了路西法。”莱彻还是有些不依不饶，沒有从阿塔的口中听到答案，就像是一个心结一样。 虽然吸血鬼的心脏根本不需要跳动。 跟在阿塔后面向着不知道什么地方前行，梅笙一脸的兴奋，而莱彻除了担心艾莉莎现在的安危以外，依旧想问出自己一直都想得到的答案。 “凯纳斯一直沒有告诉过你，还真是让我惊讶。”阿塔只是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凯纳斯。莱彻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听到别人喊出父亲的名字了。那个总是冷漠的，高高在上的吸血鬼长老，一千多年的岁月过來，依旧驻守在卡特尔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连一个亲王的位置都沒有混上。 “他根本就看不上那个位置。” 莱彻总算是知道被别人读取到心里的话有多么难受了，阿塔的能力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这么多年他总算觉得二十七年前父亲作出的那个决定不是一时的心血來潮。 而他还一直隐瞒着阿塔的身份。阿塔也是父亲给她的名字，她根本就不叫阿塔吧。 有能力伤害路西法的，绝对不是只是普通的人类。他看过阿塔的那两颗尖牙，是吸血鬼沒错。可是如他这般被诅咒的吸血鬼，不是只能在黑暗中度过吗。阿塔却可以毫无障碍地行走在阳光之下。 阿兰索曾经对阿塔羡慕得不得了，总是追着她问，阳光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相对于吸血鬼只能感受到的疼痛和灼伤，阿塔则说阳光是温暖的，特别是冬天的时候，她喜欢一直一直站在阳光下。 “父亲之所以会会收养你，肯定就是认出了你。”莱彻看着阿塔，她现在是四岁，路西法也是四岁。所以方面的那场打斗，受伤的不止是路西法一个，只是因为米迦勒的介入，路西法沒有时间好好养伤，而阿塔，则是因为自己的诅咒，偶尔才会想起自己真正的身份，大多的时候都只是在担心诺尔的情况。 甚至会忘记路西法受伤都是她的错。如果她和路西法不针锋相对的话，或许今天的局面根本就不会出现。 沒有路西法的话，艾莉莎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梅笙也不会出现在这里，阿塔和诺尔或许已经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 “不可能的。一切都是注定的，就像是我会打伤艾莉莎一样，当初的我同样也是在最后的时刻才记起自己的身份，而路西法却沒有发现我已经不再是阿塔这一点了。他疏于防范，我沒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力量，所以他必然会受伤。” 说话间，已经來到了一个森林的入口。森林看起來诡异异常。 “我听说，卡特尔有个森林是沒有尽头的，就是这个了吧。”莱彻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地方，心里居然有了一丝惧怕。 “难道你看不出來，这只是一个结界幻境吗。”阿塔率先走了进去，居然沒有出现在森林之中，而是被吞沒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是。”莱彻还在惊讶之中，就听到阿塔的声音传來。。 “如果觉得害怕的话，就不要进來了。”似乎还带着嘲讽。 “为什么要怕。”莱彻瞥了一眼身边的梅笙，她看起來才是真的害怕。然后他从阿塔消失的地方走了进去。 果然不是森林，而是到达了一片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见。 “这是……什么地方。”最后进來的梅笙问道。 “地狱入口。”阿塔淡淡地回答，她的声音就在前方不远处，“你们小心一点，深渊可能就在你们面前，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不要太急功近利了。” “地狱入口。。”听起來真像是路西法会來的地方，真是沒想过，传言中那个沒有尽头的森林，居然就是地狱入口的结界，难怪只是看上一眼都会觉得心悸。 莱彻小心翼翼地前行，如果真的是路西法救走了艾莉莎，那她一定也在这里了。 “你怎么会知道地狱入口在哪里。”梅笙居然也有问出自己疑问的时候，她自然也是想知道阿塔的身份，但她同时忌惮着阿塔的力量，现在还是合作的关系，为了找到路西法的下落。 但是梅笙想必更加清楚一点，如果阿塔得到契约之后，就结束了合作关系，自己的处境可能会变得很艰难。所以她说话总是很小心，不能惹怒了阿塔。 “当然了，我可是属于这里的人。”阿塔的语气就像是讨论天气一样轻松。 “可是……如果你也是堕天使的话，为什么我感受不到你的力量。”梅笙咬着牙继续问。 “堕天使。你未免有些低估我了。”阿塔似是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梅笙的心忽然一紧，沒想到这么小心还是说错了话。 “我的确曾经是天使，但我和路西法沒有一点儿关系……当然，我和他几乎是同时离开天界的，也算是因为同一个人缘故。不过我在传说中可是比路西法小气多了。” 同时离开天界，却不是被路西法带走的堕天使，那会是谁。莱彻完全沒有头绪，但是梅笙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惊恐的神色。 “你是莉莉丝。”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楔子 25 莉莉丝 “莉莉丝。”莱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个名字。艾莉莎说过，她不知道血族的起源到底是莉莉丝还是该隐。 莱彻并沒有告诉她这个答案。血族的起源就是莉莉丝。很多人把她描述成为一个堕天使，但是她的确不是因为路西法才离开天界的。 同样是因为圣子。当时的天使都只是光体，并沒有实体存在。但莉莉丝却妄图拥有实体，觉得那样的自己才能配上圣子。可是……神并不同意。 于是莉莉丝愤怒地离开了天界，但她并沒有逃脱神赐予的惩罚。成为了第一个吸血鬼。 “惩罚。”阿塔冷笑，“哪里有什么惩罚，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选择成为吸血鬼，选择创造属于我的族群。” “如果你真的是莉莉丝的话，不也早就投入地狱了吗。你和路西法就算不是朋友，也算是盟友吧。同样作为一个撒旦。”莱彻虽然惊讶，但并不至于沒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毕竟他很清楚阿塔的身份不会那么简单，但是……如果而今的路西法算是沦落的话，那么莉莉丝不是早就沦落了吗。 不然二十七年前她怎么会以人类的身份出现在末卡维家族的城堡里呢。也难怪父亲会那么重视她。十年前的那场争吵，就是因为阿塔发现了自己的身份，觉得被自己的父亲蔑视了吗。 “地狱里的生活自然沒有那么简单。行使权利的人多了，每个人分配到的权利就会很少，勾心斗角都是难免的事情。所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在害我。不过无所谓了，如果不是被诅咒，我都不会再见到凯纳斯，当然，我对他让我称他父亲这么大胆的行为很生气……我和凯纳斯并不是在争吵，而是我在教训他。” 莱彻真是想不到一向连亲王出现都是不冷不热的父亲被教训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不是我的话，凯纳斯怎么会有力气活到今天。更别说你了，莱彻。根本就不会有你。” 难怪父亲只是安心当一个长老，如果不是因为年龄的确到了的话，他恐怕连长老这个位置都不想要。还有，末卡维家族并不属于任何一个党派。莱彻还以为父亲是懒得做出选择。却不知道是因为父亲心里拥有这样一份骄傲。。 由莉莉丝亲自初拥的人。 “我都不知道遇上诺尔，到底算不算是一种幸运。”阿塔转身继续前行，似乎不再准备继续这个话題。 “你说阿塔就是莉莉丝。”艾莉莎简直要把自己所有的力气都用完了。 原來阿塔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是因为她同样是地狱的魔王之一。所以她的力量是足以和路西法抗衡的，就算在天堂的时候并不是那样。 “从來沒有想过这一点吧。” 当然沒有了。艾莉莎撇了撇嘴，有些难过。自己遇见的两个孩子，她都曾以为是因为他们纯真无邪才能够看见身为天使的自己，却沒有想过他们两个都是來自地狱的魔王。 堕天使。 “如果你在莉莉丝面前叫她堕天使的话，她会抓狂的。”路西法还记得莉莉丝最讨厌被拿來和他相提并论，总觉得自己要高贵一些。当年的天使之战输了之后，可是被莉莉丝嘲讽了很长的时间。 “既然阿塔也是这里的，你就不怕她会找过來。”听路西法这么一说，地狱入口的确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她的确就快过來了，连通梅笙和莱彻，就在路上了。”路西法说得异常冷静，就好像不是关乎他生死的事情一样。 “那你还在这里。”艾莉莎有些着急。 “怎么，担心我。”就算看不清远处那个小小的身影究竟是什么表情，但是艾莉莎都能够想象他脸上究竟有什么样的笑容。 “担心你。我为什么要担心一个差点儿害死我的魔王。”艾莉莎一脸的不屑，“我只是怕你会连累我而已，” “这个你不用担心。虽然莉莉丝现在已经基本可以控制那个诅咒了，但是并沒有能够打破那个诅咒。所以……在她到达我们这里之前，就会失去她的能力了。他们会困在黑暗森林里面。找不到出去的路，也不敢贸然前行。” “那……会不会出什么事。”艾莉莎并不知道黑暗森林是什么东西，因为她是被路西法带过來的，并沒有经历过黑暗森林。 但是她曾经听说过，卡特尔有一个森林沒有尽头。难道地狱入口就是藏在那个森林里面。 “怎么。这下不担心我了，担心那个吸血鬼了吗。”路西法的语气满是讽刺。 “我担心他和你沒有任何关系吧。”艾莉莎也不甘示弱，反正都是被困在这里了，说什么好话都沒有用，对方可是魔王，能有什么办法。艾莉莎干脆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用翅膀把自己包裹起來。 身体虚弱的她还是很困倦，她看出路西法根本沒有放她走的意思之后，干脆就不去挣扎了。总有一天她可以离开的，路西法并不能永远地困住她。 至少，自己可以等着米迦勒前來。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弃呢。”嘉丽尔在她的心里嘀咕。 “如果我和你可以分开的话，嘉丽尔。我会选择那么做，我可不想背负着你继续生活下去。” “我还嫌弃你呢。”嘉丽尔并不买账。 “你担心谁都和我沒有关系，我又沒有让你只能担心我。”路西法摇摇晃晃地走过來，他还是像个肉团子一样。看起來沒有一点儿魔王应该有的风度。 “你知道就好了。”艾莉莎挥了挥手，但并沒有能够把路西法从自己眼前打发走。 “你……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莉莉丝的拳头我也是尝试过的，不是什么好事儿。” 艾莉莎抬起头，正好看到路西法那双眼睛。不再是以前水汪汪的纯真眼睛了。近乎透明的眸子让艾莉莎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关心自己。 “沒什么，只要死不了就好了。我哪里还会有什么其他的奢求。”艾莉莎干脆闭上了眼睛，但是仍旧可以感受到路西法的目光。“你盯着我我会做噩梦的。” “如果不是我只能保持这个样子的话，你一定不会这么对待我的。” 艾莉莎睁开眼睛，看到路西法一张憋屈的小脸，不由得笑了起來，伸出手去准备捏一捏的时候，才觉得有什么不对。 真是应该改变以前的那些习惯了。毕竟现在自己面对的路西法，是真正的路西法了。想到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情，艾莉莎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今天沒有睡前故事了。”路西法的眼睛已经恢复了，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她。 “沒有。”艾莉莎回答得很干脆。 “也沒有晚安吻。”就算是通过一个四岁的孩子口中说出來，艾莉莎还是觉得有些窘迫。她看到了路西法眼中的狡黠。 “沒，有，”艾莉莎决定不再理这个无赖的魔王了。他哪里有传说中那样高傲冷漠。 所以所有的传闻和现实都是不一样的。传说果然就是不可靠的。艾莉莎叹了口气，不然路西法怎么会被莉莉丝打伤，还被天使长封印起來。 他都已经在地狱之中躲藏了那么久……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利用人类的软弱和贪念，让他们用自己的灵魂來交换自己想要的东西。 对于人类來说，他们可能根本就意识不到，灵魂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就那么心甘情愿地交给一个恶魔。想想就觉得既可怜又可笑。 至于路西法为什么想要人类的灵魂，那些并不是很重要的东西……米迦勒只是说，那是路西法报复的一种方式。 艾莉莎才不去关心那些软弱又有贪念的人，就算她自己也很软弱，还曾经想要用鸢岚花來许下自己把另一只羽翼变成白色的。但是她很清楚自己这么做沒有办法瞒过任何一个人。几乎每个天使都知道艾莉莎的不同，一旦她成了他们中的一员，反而会显得更加格格不入吧。 更不用说米迦勒一定会追问她原因。他曾经说过这就是自己的命运，命运安排她成为这个样子，除了接受这样的命令以外反正也已经接受了这么多年了，如果逆天行事的话，不但不能给自己带來什么好的后果，反而会带來灾难吧。 所以那个时候会想要把自己的愿望收回，并不只是为了想让莱彻帮助阿塔和诺尔，还是因为她想要阻止自己的心魔去完成那个愿望。 如果在供奉鸢岚花的时候，自己有一刻意识被嘉丽尔剥夺的话，所有的心血不但会白费，还会让嘉丽尔利用这个机会，把自己也变成一个堕天使。 身为一个天使，身体里面却有一个追随着路西法的心魔，怎么想都觉得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在自己都要离开天堂到人间成为守护天使的时候，嘉丽尔突然出现，绝对不是什么偶然了。 那原本就是路西法的召唤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