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 正文 第1章 我与你的相逢若寺庙间求得的缘(1)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那时,我刚调到公司,算是新人。上司跟我说,年轻人,要多闯闯。于是,自此之后我便没了周末,总是出去跑业务。但这日不同,这日是随着老总一起来的,说是有笔大单子要谈,是晋升的好机会。 走进包间的时候只觉得装潢很好,虽然平日里应酬也难免会来这样的场所,但都比不上这间奢华:大理石的地面c透明的雕花桌子,就连棚顶上的灯都是欧式的那种大吊灯,看起来极为气派。 “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秦少,这是饶少,这是白小姐”老总一一介绍着,态度极为恭谨。我也不敢怠慢,只得跟着微笑,哈腰,点头。 那几个人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便继续聊着各自的话题,神态淡然,却有一股一般人没有的尊贵气质,一看就与我们寻常人不同。 “于总,坐吧。”旁边那位被唤作白小姐的人淡淡地说道,态度称不上好但也称不上坏。 看了一眼四周,我便选了一个较为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心里却仍旧有些不自在。于总则在那边热络地与他们攀谈着。不过,他们很快便转换了阵地,开始砌起“长城”来。 对方一行人加起来刚好四个,这样于总的位置便显得有些尴尬。好在这时候白小姐笑道:“你们几个真是欺负人,明知道我不会玩这个,偏偏每次出来都要玩。”她的声音颇为清脆,虽是嗔怪,却听不出一丝恼意,反倒轻轻柔柔的,煞是好听。 “那你还不赶快学,可别等到咱们秦少哪天换了别人再来后悔。小可,不是我说,这秦少身边的女人可多着呢,一个个前仆后继,颇为壮观” “起云。”秦子阳淡淡地唤了一声,刚刚还口若悬河的男人立刻耸了耸肩,不再吱声。 秦子阳搓着牌,看向一旁的于总,随意地问道:“会玩吗?” “会,会,就是没有几位玩得好。”于总见好不容易有机会,哪里肯放过,立刻点着头赔笑道。 “那好,一起玩吧。” 就这样,几个人搓起了麻将。我则颇为无趣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们。 这时,饶起云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眼说了声抱歉便起身往外走,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在搓了第二圈之后猛地把牌放倒,笑道:“不行了,今天这胃突然火烧火燎的,我得去医院看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对不住了各位。”这话虽然是对大家说的,但眼神明显只落到了秦子阳那儿。 只见他微微点了点头,饶起云才真正站起来,往包间外走去。 余下的只有牌局上的三个人和一个不会打牌的白可,再就是我,所以这会儿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我这个起初被众人忽略的闲人身上。 “我来顶饶少的位置吧。”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坐下来。 秦子阳点点头,没说什么,继续抓牌。 几轮过后,于总似乎酝酿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开口,“秦少,前两天和您说的投资的事,您看” “该你摸牌了。”淡淡的一句却成功截断了男人未完的话。这时我不禁有些同情起于总来,这人虽然平时很威风,但此时却是卑躬屈膝,赔尽了笑脸。 “糊了。”江凝突然把牌推倒,有些兴奋地道。 我看着刚刚自己丢出去的那张牌,心里滴着血,一上来就给人家点炮,也不知他们玩得有多大,但想来这样一伙人,终究不会太小。 “起云那抽屉里应该还有钱,你顶了他的位置就当替他打吧。”秦子阳淡淡地扫了我一眼道。 他这一说我宽心了不少,只不过当我拉开桌子旁的抽屉时仍不免吓了一跳。 刚好这时饶起云打来了电话,当然不是打给我的,他没有我的号,而是一旁的那位白小姐。 “你运气不错。”挂了电话,她道,随即又补充了句,“饶少说了,你代他玩吧,输了算他的,赢了是你的,不论输赢,抽屉里的那些钱都归你了。” 听了这话,内心不无感慨,果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那一大沓钱少说也有七八万,比得上我一年的工资了。 只是钱虽不少,但他们玩得也着实大,几圈下来,那一抽屉的钱没了不说,我还欠了秦子阳五万。而饶起云不在这里,我也不好拿着他刚刚说的话去说事。 “秦少,我实在不能玩了,那五万我明天想办法还您。” 秦子阳没像电视或者小说中说的那样摆摆手说不要了,而是抿着嘴,淡淡地看着我,没有首肯却也没有反对。 于总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一眼看得我差点就收回口中的话。不过再这样下去我这一年就白干了,我挣点钱不比他们当老总的,这样想心里倒安然了许多,于是硬咬着牙直视秦子阳的眼睛,“你们要是还想玩,不如再叫一个牌搭子吧,我这水平终是差了些。” 我感觉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秦子阳却没有丝毫反应,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子阳我看也是,不如叫钟少他们过来吧,都是你的老牌搭,玩得也过瘾些。”白小姐在一旁温声细语道。 “不了,今天就到这吧。” 秦子阳说着站起身来,一双手随意地插到亚麻色的裤兜里,看起来仍是那般优雅高贵。 于总也忙跟着站了起来。 我有些局促地看着秦子阳,不知他心底到底是如何想的,以往我不是没见过有钱的主,却从未见过气质如秦子阳这般的。他给我的感觉很深邃,似乎只能仰望,连碰触都成了亵渎。 秦子阳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嘴角微微向上翘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便任由那位白小姐挽着走了出去。 于总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忙屁颠屁颠地追上去,我只得垂头丧气地也跟了过去。 出去的时候,只看见一辆黑色的奔驰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随即消失在人来人往的大道上。于总看着那辆车,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阴着一张脸,恨恨地看着我。 “跟我回去,明天写份检讨交上来。”他咬牙切齿道。 “检讨?”我有些呆愣,却只得低头应道:“是。” 他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你还欠秦少五万元吧?这样吧,小苏,那检讨你就不用写了,你明天就给秦少打电话说要还钱,趁着这个机会和他说说建阳投资方案的事。”说着,他鼓励似的拍拍我的背,“这事若成了,那五万公司替你出了,年底分红肯定给你包个大的。” 我看着于总那期许外加威胁的眼光,不得不佯装微笑道:“是,我会努力的,谢谢于总。” 他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天刚亮,我就接到了来自于总的电话,他声音嘹亮,显然精神很好地吩咐道:“到了那要注意分寸,装扮要得体,你现在代表的可是我们整个建阳的形象。还有,今天这班你就不用上了,我给你算成外出工作,一会儿告诉后勤部给你公交补助。” “多谢于总。” “客气什么,总之,这事办成了,好处少不了你。行了,那我就挂了,你好好准备吧。 挂了电话后,我心里很焦躁,最后索性一咬牙,靠着几分冲动拨了过去。 才响了几声,电话便被接起,电话中传来女人甜美亲切的嗓音。 “您好,瑞宇集团。” “您好,我是建阳的苏念锦,想找下秦总,麻烦您帮我转接一下。” “不好意思,秦总正在开会,您稍后再打来吧。” 这话一听就知是对方在委婉拒绝,想来是秦子阳吩咐过,所以不熟悉的电话都会被挡在外面。 “好的,谢谢您。”我坐在床头,看着墙上那老旧的挂钟走了一圈,才又拿起电话,按下重拨键。 很快,那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好意思,秦总” 见对方仍要拒绝,我急忙打断道:“是这样,我欠了你们秦总一大笔钱,想要还给他,之前一直拖欠真是不好意思,昨天晚上一起玩麻将的时候我和他提过” 女人听到我这话,稍微顿了顿。 “您稍等,我帮您问问。” 说着,电话中传来一段音乐,随后,一道深沉的声音传来。 “我是秦子阳。” 我忙握紧手中的电话,恭敬地道:“秦总您好,我是苏念锦,建阳公司的,就是昨天和您一起打牌的那个”怕他想不起来,我拼命地形容着。 “我记得你。”他淡淡地道,没有过多的话语。 “是这样,昨天我欠了您五万元钱,您看什么时候有空我给您送过去。” 那边顿了一会儿,才又道:“三点和四点之间我有十分钟的空闲。” 十分钟?我微愣,却立刻道:“好,那我准时给您送去。” “嗯。”他应道,说完便径自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后,我感到有种说不出来的疲惫,拿出积蓄,我去购物中心买了生平最贵的一套衣服,直到走出大厦,整个人还有些发虚。换了衣服,收拾了一番后,我把装着五万元钱的信封小心翼翼地放入包中,看了一下表,两点整,忙拿起桌子上关于建阳投资的方案急急出了门。 到了那里,经过三道盘查和总机小姐的再三询问及登记签字后,我才被放行。看这里守卫的架势就知道这家集团的规模,而秦子阳就是它的老总。 进了电梯,我直接按了顶楼,电梯门开开合合几次才到了地方。 我有些局促地看着门口的秘书,对方问我预约了没,我说,约了。她问我几点,我说三点到四点之间有十分钟。 她点头,似乎听了这话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只是礼貌地说:“那您先在这等等吧,秦总正在和建行的老总谈话。” 我说了声好便在门外一直等着。 在外廊上我来回踱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消除我心中的不安,仿佛回到了小学面对班主任时的情景。 就在我的紧张飙到最高时,办公室的门打开了,秦子阳笑着送那行长出来,直到人走了,门又被关上,我都一直傻傻地站在那儿。我看着闭严的门,不知他是否有看到我,正想着要不要硬着头皮上前去敲门,刚刚的美女秘书便放下手中的电话转过头对我说:“苏小姐,秦总让您进去。” 我点头道了声谢,平复了一下心绪才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吧。”里面淡淡地溢出一声,和缓温润,像是细风拂过。 我进门后犹豫了一下,是叫他秦少好,还是秦总好? “坐吧。”秦子阳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真皮沙发。 “不了,我站着就行。”我拘谨道。 “这是我昨天欠您的五万元钱,您点点。”说着我递给他一个牛皮纸袋。 他接过,随意地拉开抽屉放了进去,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我想也对,依照昨天饶起云的架势,秦子阳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又岂会在乎这区区五万? 过了一会儿秦子阳才抬起头,眉头微蹙,看我的眼光似乎带着询问,仿佛在说,怎么还在这儿? 这让我有些尴尬,只好假意咳嗽了一声,以缓解一下压力,然后有些涩然地开口道:“秦少,建阳投资的事”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没有任何音乐,是最原始的铃铃声。 他看着我说了声抱歉,便按了接听键,随即慵懒地靠向老板椅的后背,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想来这个电话让他心情大好,不知这样是不是有助于我完成于总交代的任务。 “好,晚些我开车直接过去,你们先玩。” 挂了电话秦子阳看着我,问:“苏小姐,一会儿有空吗?” “有。”我忙道。 “那正好,陪我参加个聚会。”他淡淡地说,像是在分配任务,又道:“我还有个会议要开,大概需要半个小时,你先在这等等。” “好。”其实我答不答应根本就不重要,因为一交代完,男人的身影便消失了。 我一个人在这间宽敞又明亮的办公室中慢慢观赏,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真的很有品位,室内的摆设很简单,却不会显得过于冷清,看样子他是个很懂得享受的人。 时间在忐忑中过得格外慢,就在我第n次俯视下面的景色时,门被打开,秦子阳缓缓地走了进来。见我站在落地窗前,他也朝这边走来。 “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窗户设计得很别致,视野开阔,仿佛整个城市都尽收眼底。” 他一边伸手松了松领带,一边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是比一般的窗户视野范围要大,不过我更喜欢它带给我的渺小感。” “渺小感?”我不解地看向他,只见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在男人斧凿一般的深邃五官上投射出淡淡的阴影。 “会让我觉得人很渺小” 我正在品味他这句话的意思时,秦子阳已率先转过身,拿起桌子上的车钥匙道:“走吧。” 这次他开的不是上回那辆黑色的奔驰,而是一辆车牌号全是8的捷豹。车子开出去果真像一头猎豹,速度奇快。我紧紧地扶着上面的把手,偶尔用余光打量下他,有些愕然,在我心中他开车也当是温文尔雅的。 “怎么,被吓到了?”他似乎看出我的惊慌,车速稍微慢了一些。 “没有,你的车开得很好。”我慎重地搜刮着脑海中可以用来赞美的词汇,虽然这样的车速令我十分惶恐。 他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便重新看向车道,车速倒是放缓了一些。 “再过一会儿是人流高峰期。” 原来是为了避开交通堵塞。这倒是,堵车可不管你是谁,有时候一堵就是一个多小时,只是没想到还真被我给遇上了。 堵车的时候他闲适地靠在椅背上,把车窗摇开,然后伸出手,胳膊正好贴着我那两团柔软。我有些恼怒,本来对他们这种有钱人就没有太好的观感,此刻满脑子都是对付色狼的办法,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他已经从我前面的空格中拿出了打火机,身子也随即侧开。 “不介意吧?” “您抽。”我忙说。 他自顾自地点上,烟圈中的面庞依然十分好看。 “秦少,今天大概会玩到几点?”受不了车中的沉寂,我极力寻找着话题,没想到竟然问出这样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来,忙补充道:“呃,我的意思是说你们聚会往往要多久?” 他把手伸到车窗外,随意地弹了下烟灰,看了一眼车道,眉毛皱得越发厉害,活像两条蚯蚓。 “堵得很严重。”他略过我的问题径自说道。 “是啊,真挺严重的。没办法,这t市的交通真该好好疏通疏通,每次堵起来都要人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章 我与你的相逢若寺庙间求得的缘(2)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苏小姐刚问了什么?” 我愣了一下,本以为他不回答是不待见我那个问题,却没想到是他根本没有仔细去听。 “呵呵,没什么,没什么。”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也没再追问。 “苏小姐今年多大了?” “二十六了,我妈一直在催我早些嫁了呢。” 说完又不禁后悔自己怎么尽说这些有的没的,好在他听后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 堵车这一会儿,秦子阳的电话响了至少五次,可见如他们这种人,琐事也比常人多。 “可以走了。”就在我想着问题时,秦子阳突然道,声音温温润润的。 我探出头向外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空当,除非绕到另一条道上去,但那样就违反交通规则了。果然,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我的猜想。趁着刚有辆车穿过去挪出的空当,车子迅速地开向另一边,嚣张地无视了路旁的交警。 我不禁有些惊愕,眼睛不受控制地向秦子阳瞄去。他仍是紧抿着一张嘴,神情淡然,没有什么变化。 我突然觉得这个男人不像外人所认识的那样温文有礼,或者是我一厢情愿地把这个词强加在了他身上。 “到了。”车子驶进一栋位于郊区的豪宅,他下车拉开我这边的车门,又模仿英国绅士的样子,端着手臂,含着胸。 我愣了几秒,才颇为不自然地把手挎了上去,一路随着他进了别墅。 “来得可真晚,就等你一人了,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说什么也得罚上几杯” 刚进门就见到一帮子人,男男女女都有,女的个个年轻漂亮,从头到脚都是名牌,而刚刚说话的,正是上次有事先走的饶起云。 秦子阳笑着点了下头,似是应允了,便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向中场沙发上坐着的一个人。 顿时,一道探究似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这是苏小姐,一个朋友”秦子阳淡淡地介绍着。 那男人听完这话便把眼光挪开了,甚至连问我叫什么的兴趣都没有。这不禁让我有些懊恼,最看不惯这种有几个臭钱便把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 不过他身边坐着的女人倒是看着挺舒服的,和这屋里的其他女人比起来气质很不一样,有些羞怯,很安静,眼睛始终盯着地面,看起来十分拘谨。 我不禁好感大升,走了过去。 “你好,我叫苏念锦,锦绣家园的锦。” “我叫梁以烟。”她淡淡地笑了下,我这才发现原来她长得这么好看。 “开饭啰!”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我便被秦子阳带了过去,刚坐下,饶起云等人便起哄着灌酒。 “来来来,秦少,这三杯是给你的,来晚了总得拿出点诚意不是?” 秦子阳接过酒杯,一仰头,一杯烈酒就灌了进去。连着这样喝了三杯,他依然面不改色,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咱们今儿玩什么?”席间一个人突然问道。我顺着声音望去,是个长相很清秀的男人,看起来像个邻家小弟弟。 话刚落,大家似乎很有默契地看向秦子阳和坐在他左边的男人。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男人叫萧洛。 两人都没发表意见,这时,不知谁提议说玩摸手认人——眼睛蒙上,然后带到在座的几个人面前,分别摸他们的手,猜谁是自己的伴。要是摸对了,就当场舌吻;而摸其他人的时候也要说出名字,说错一个就脱一件衣服。 这游戏充满了色情的味道,可在场的女人却没有一个出声反对,反倒有几个女人暗自露出窃喜的表情,这让我把到了嘴边的话硬是给憋了回去。 “来来,谁第一个来摸?” “我吧。”一个画着烟熏妆的女人站了起来,笑着走过去让人蒙上眼,然后开始由人带着她转圈,转得险些跌倒的时候,才被带向酒席间的一位位男士。 男人们伸出双手,女人柔若无骨的小手像是蔓藤一样在男人的手臂上反复摩挲,活像是在撩拨发情。 “哎呀,这个个都像,又个个都不像,真是难摸。” 女人的手白皙细腻,在旖旎的灯光下像是两条小蛇,绕着男人的手臂往上攀爬,摩挲,时不时还娇嗔地抱怨着。 “我说梅雪,你还没摸出是谁啊,这翻来覆去地蹭啊蹭的,也不怕咱们钟少吃醋。” 钟少是谁?我正困惑不解时,秦子阳悄无声息地凑到我身旁,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对面的人,然后小声道:“她的伴儿。” 我哦了一声,身体却瞬间绷直了。男人那古龙水混合着尼古丁的味道经这一贴,一股脑地蹿进了我的鼻子里。直到他身子侧开,我还觉得有什么东西留在那儿,挠得心里酥酥痒痒的。 “他啊,就一没良心的,要是真吃醋了,那我还得偷着乐呢。”这话说完,一堆人都笑了起来。 这一笑倒是让梅雪听出了什么,当下指着面前的男人道:“你是饶起云。” “行啊,这就给你听出来了,也没白费小爷我让你吃了个彻头彻尾的豆腐。” “就你嘴贫。”女人一摆腰娇嗔了一句,往下一个人摸去。 下一个人是周胖子,我刚进门的时候听到有人这么叫他。之所以得了这么个名儿,我想与他那壮硕的体型定是脱不了关系的,不过倒是这一堆人里最打眼的一个。果然,梅雪刚一碰到那肥肥的手就大叫道:“是周董。” 那被唤作周董的男人嘿嘿笑了一下,然后扯住那正要退开的小手,道:“怎么这么快就摸出来了,饶少那儿可是摸了半天的”说着倒是反客为主,一双咸猪手在那白皙细嫩的手上揉捏了半天,吃足了豆腐才肯放开。 我不禁向对面那人看去,发现他神情淡然,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似乎自己的女伴被人吃了豆腐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就连那女人自己也从头至尾挂着一张笑脸,还不时呵呵地娇笑出声。 不多时,梅雪扭着小蛮腰被带到了秦子阳身旁。秦子阳不急不缓地把最后一口菜送到嘴中,才一派悠闲地伸出手来,嘴角一直挂着慵懒而恰到好处的淡笑。 梅雪摸来摸去,手指不停地向上攀爬,几乎把整条胳膊都摸了去。 有其他女人不满地催促了,可这梅雪听到催促声反倒抚摸得更撩情妩媚起来,整个身子更是有意无意地凑上去,两团浑圆有一下没一下地擦蹭着男人的手臂。 秦子阳似乎习以为常,从始至终嘴角的弧度都没变过。 天下男人果真都是一路货色。我暗自在心里嘀咕。 “是秦少。”女人惊呼道,声音格外娇俏,脸上还有着可疑的红潮。 这也太厉害了,一圈下来竟然基本猜个不离十,倒也有点本事。 我正沉浸在感叹之中,突然被人拉了起来。 “怎么了?”我用眼神询问一旁的秦子阳。 “到你了。”他淡淡一笑。光线从他侧面划过,投射到地上,他的影子被无限拉长,似乎与我的交融在一起。望着望着,我竟然痴傻起来,不过最后仍是被人带到前面,蒙上眼睛转起圈来。 一圈两圈三圈,转得我头晕得很,一个没稳住径直栽了下去,惹来一桌子人的哄笑。 “秦少,哪儿找来的妞,真是可爱得紧。” 生平第一次被人用可爱来形容,我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但却仍是屏住了呼吸,不知是在等着什么。 秦子阳并没接腔,或许是有什么面部表情上的交流,但我被蒙了双眼看不到,也不愿再深想。 我被人带了过去,开始摸男人的手,此时心里很紧张,全身的血液似乎汇集到了一点,等待着一起迸发。 连着摸了几人我都说错了,直到最后一个,总算是说对了。 “秦少。”我喊道。 大伙便开始起哄,饶起云c周董更是用手打着拍子,大喊:“舌吻,舌吻!” 我愣了,这时眼罩被拿开,整个人被推到了秦子阳面前。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就那样看着他。我看到他的嘴角抿得紧紧的,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神态中少了那惯常的慵懒,多了一丝凌厉与探究。 “秦少我”正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秦子阳已经站了起来,推开椅子向前走了一步,正好站在我面前。鼻息相对,他紧抿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虽然弧度很小,却依稀可见。 “闭上眼。”他道,然后整张脸便压了过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他便在我口中长驱直入,攻城掠地起来。 直到男人的身子离开后,我依然能感觉到舌尖的酥麻感,以及男人口中那淡淡的烟草味和香草冰激凌一般的香甜。 “这吻得真是缠绵悱恻,真是春心荡漾,真是他妈的唯美有爱啊”刚进门时见到的那状似邻家小弟弟的男人一开口就带着脏字,还配着响哨。 我不受控制地瞪了过去。 他似乎从没被人这样盯着看过,还是带着怨恨的,于是开口道:“该脱衣服了吧。来,咱们哥几个算算这到底该脱几件啊。” “四件!我c钟少c胖子,还有萧少,都认错了”有人兴奋地喊道。 我顿时愣住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便下意识地看向秦子阳。只见他神情寡淡地站在那儿,双手插在兜里,没有什么特殊表示,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这个刚刚才深吻了我的男人,此刻却和这众多看热闹的人一样。或许,他一直都在等着看我出丑。他们这群人一向如此,锦衣玉食,开着宝马,有年轻美女跟着,到哪儿都讲究排场。尽管如此,依然觉得生活无聊,而此时的我正好成了他们这伙人无聊日子里的那么一点乐子。 想到这儿,我顿时恼火起来,拿了包就想走,结果还没到门口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怎么,这就想走?苏小姐也忒不给面子了。”那长得人模人样,乍一看还以为是邻家小弟弟的男人一副猥琐的表情道。 “就是啊,苏小姐可别是个输不起的人。”一旁的人忙附和道。 “你们想玩玩你们的,我就一普通人,从来就没输得起过。” “哎,这是哪儿的话?苏小姐是秦少带来的人,就这么走了岂不是不给秦少面子?”说到这,众人不禁向秦子阳望去,发现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依然是刚刚那副旁观者的样子,便更加放得开了。有人干脆直接走过来,抓着我的手,硬是把我给拉到酒桌前。 “苏小姐,就四件。大家就是图个乐和,一个游戏而已,你也别坏了大家的兴致。再说也不会少块肉,就权当这屋子太热,脱了凉快凉快。” “放开我。”我抬起头,狠狠地瞪着他。 男人似乎被我的怒火弄得一愣,随即不乐意道:“苏小姐别不给面子。” “你们让我在这儿脱光了给大家看就给谁面子了吗?”我冷笑,一双眼定定地看着秦子阳。 “哎,我说姐们儿,在座的各位都这么说了,你也就甭矜持了。这年头矜持一毛钱都不值的。”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走过来,搭着我的肩,一副热络的样子。 我的心口气血翻腾,尤其是看到秦子阳那一副冷漠寡淡的样子,更是怨怒不打一处来,索性一咬牙,道:“好,我脱!” 有人见我开始脱了,忙拍手叫好,甚至还有的拿着筷子敲着桌上的瓷碗助兴。 他们一个个在外面人模人样的,到了这关口全是一头头披着人皮的狼。 我颤抖着脱了外衣,又开始脱第二件,脱完这件后,我的手顿了一下,再脱的话就只剩下内衣了,莫非我真要脱光了给这帮人看? 可是看那架势,要是不脱他们能放过我?大脑乱得很,胸口隐隐有钝痛传来,针扎一般,全扎在了心尖上。 再一咬牙,甚至能感觉到两齿相碰发出的咯吱声。我伸出手缓缓地解着衣服上的扣子,动作极慢,带着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颤抖。 “行了。”一道淡漠的声音传了过来,在这一片嘈杂声中却没有被淹没,甚至可以说成功地让一室的喧闹瞬间沉寂下来。 我苍白着脸,手指的颤抖依然无法停下,但不可否认,秦子阳这一声的确让我喘了一口气。 酒席间几个人眉来眼去却没人作声,好半晌,那个叫萧洛的人才低低地唤了一声子阳。 秦子阳抿了抿嘴,一把将我拉到跟前,神态慵懒道:“剩下的脱给我一人看就好”说着抬起头,冲着那帮人笑道:“先上去了。” 大伙一愣,后知后觉地起哄道:“好,好,这衣服啊,还是就脱给你一个人得好,咱们就不打扰了,苦短啊”说着嘿嘿地笑了起来,那笑怎么听都觉得不怀好意,特别猥琐。 我被秦子阳一路拉着到了楼上的房间,直到砰的一声门关上,我才缓过神来,急忙甩开他的手,退到角落里狠狠地看着他。 “你要干什么?” 他仍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双眸幽深,里面好似有一口古井,深得望不到尽头。 “秦少,虽然我不及你有权势,我就是一再普通不过的人,但我始终相信这个社会是律的,今天你若对我做了什么,出去后,我一定会告你到底。”我语速很快,尽量让自己声音大些,似乎这样气势就能足些。可是这在对面那个男人面前似乎像是跳梁小丑在作怪一般,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波光流动,最后竟弯下腰,手环着胸,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说:“苏念锦,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虽然仍旧不敢走近,但不知怎么的,被他这么一笑,紧张恐惧的心情倒是放松了不少。 “秦少,我这人一向很无趣,你还是放过我吧。而且”我顿了顿,“而且我长得既称不上妩媚妖娆,也与小巧可爱不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虽然这番话中多少夹杂着真实的感受,但这么贬低自己,心里还是不大舒服的。 “苏小姐似乎颇有自知之明。”他哂笑着,眼神微冷。 我苦笑,这话不知该怎样接,似乎怎样接都不对,索性缄默不语,一双眼盯着地面。 他走过来,身上有着尼古丁的味道,还有着淡淡的属于男人的味道,不过不是那种汗臭味,是很独特的,属于秦子阳的味道。 “苏小姐似乎很怕和我沾上关系?还是说我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尽如人意,让苏小姐挑着理了?” 秦子阳的声音冷冷淡淡的,声调一点都不高,却让人觉得冷飕飕的。 我哪敢说他不好,只盼说他十全十美,他一高兴就放过了我,就此老死不相往来。 “秦少哪里的话?我只是觉得咱们相差太多,我配不上你。”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章 我与你的相逢若寺庙间求得的缘(3)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配不上?”他眉毛一挑,“谁说的?” 我抬起脸,不得不盯着他道:“秦少,真的,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我这人再简单不过,和你们的世界不搭的。” 秦子阳紧抿着嘴,似乎是第一次见到我一般,牢牢地盯着我看,眼光犀利,而且似有什么在其中不停闪动。 他掏出一根烟,点燃,却不抽,就那样拿在手中,看着它慢慢自燃。 “苏小姐,不瞒你说,我还真对你动了心。我就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像你这样不爱钱,不想和我们这样的人攀上关系的。哪怕是逢场作戏,也多得是人挤得头破血流地往上冲。你这样有着坚强意志和正确价值观,视钱财如粪土的人我是真的很欣赏,如果可以” “没有可以。”我慌乱地出声。 秦子阳再次挑了下眉,看着我的目光也更加幽深。他慢慢向我走来,就在彼此距离不到一步远时他住了脚,然后俯身贴向我,温热的气息吐在我的耳际。 “如果可以,去做老师吧,我可以帮你安排,省重点,五险一金。” 老师? 五险一金?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就那样愣住了,然后看到秦子阳一脸欢愉的样子,虽然没有大笑出来,但那微扬的嘴角和带着亮光的双眸,无不显示了他的好心情——成功戏耍我后的好心情。 “教教那些孩子怎样做到视钱财如粪土。哦,最好再教教他们不要过于看得起自己。做人还是要本分的,从行动上,更要从思想上。苏小姐,你看我这提议如何?” 他一脸诚恳,态度上也挑不出一点毛病,倒真像个给人提意见的人,可句句都带着嘲讽。当然,更多的是让我无地自容的窘迫,一张脸顿时涨热得很。也是,我就说,像他们这种人,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株小草?如果真的对我有了什么兴趣,那也不过是一时兴起。 不过,就这样被戏耍一番,让我窘迫的同时也觉得有股子恶气在胸腔内蒸腾。 “行,你安排吧,省重点中学,教价值观什么的那得是政治老师。哦,有五险一金是吧,那也就是说是正式老师了,在编的。”我走近他,一扬脖,眼睛眯着,“就麻烦秦少安排了。” 看着他有些愕然的样子,我心里格外高兴,刚刚的怒气消了一半,连呼吸都觉得舒畅起来。 他抿着嘴不说话,双眸若有所思,不停地在我身上巡睃。 看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转过身向屋外走去,到了门口回过头,冲他笑道:“秦少再见,不,咱们再也别见。” 说完我咚咚咚地向楼下跑去,一路上好几个人盯着我看,不过在看到我身后跟着踱步而出的秦子阳时没说什么,就是眼神有些暧昧,似乎把我全身看了个遍。 我强忍住那股恶心感,向外面走去。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喇叭的声音,一抬头看到秦子阳的车跟了过来。他降下车窗,看着我,道:“上车。” 我摇头,人怎么也得有点骨气的,他让我上我就上?最起码也得多让几次。 嗖的一声车子蹿了出去,转眼便不见了踪影。我没想到他走得这么决绝,当真一点都不再让,这远郊僻野的让我上哪去拦车?怎么回去,难道用走的吗? 我懊恼不已,心口像有一堆小虫子在不停地啃咬。打开手机,却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我沮丧地蹲在路口,等着可能会路过的车。 当我再次站起来重新往前走时,又看到秦子阳那辆熟悉的捷豹往这边开来,速度很慢,基本上和我走路的速度差不多,但他并不吱声,只是慢慢地开着。 后来我实在扛不住发酸的双腿,快走几步上前敲了敲那看不到里面的车窗。敲了好几下,窗户才降了下来,秦子阳那张俊俏的脸缓缓地出现在车窗后,不动声色地看着前方的路段。 “停车。”我道。 秦子阳淡淡地扫了我一眼,没有额外刁难,直接停了下来。 我一拉门,钻了进去。 进去后,他却不开车,就那样停着,也不看我,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方向盘,双眉微微蹙起。 我正在想要不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回过身,椅背向后压了过来,倾身看着我,问:“苏小姐,不走回去了?” “太远,还请原谅,我不是超人。” “没关系。”他耸肩,“刚好,我也不是慈善家。” “秦少,我并非需要您施舍,实在是这里难以打到车。”我平息怒意,尽可能让自己平静道。 “苏小姐怎知我是要回去?我只不过是出来兜兜风透口气。”他顿了一下,看着我,嘴角依然挂着那不咸不淡的笑,眉宇一挑,“莫不是苏小姐也只是想出来透口气?” “秦少,我知道你不是慈善家,我也不是需要施舍的人,只需要您稍微发发善心,把我送到能搭车的地儿就行,我自己想办法回去。” 他静默了一会儿,道:“若是我不答应呢?” 我侧过脸,看向一旁的他,神色如常,让人无法揣度,无奈之下,我只得沉声道:“既然如此那将我放在路旁吧,就不给您添麻烦了。” 他低笑了声,椅背已经收了回去。 “系好安全带。”说完,他神情一敛,手向前一推车挡,车速猛然提了上来。 我险些撞到前方的车窗,忙紧紧抓好前面的椅背,咬着嘴唇,定定地盯着一个点,大脑一片空白。 耳旁突然灌进强劲的风,吹得我的发丝胡乱飞扬。 “秦少,麻烦您把窗户关上。” “适当放松一下有助于身心健康。”他淡淡地说。 “很抱歉,我一吹风,浑身就不舒服,反而觉得紧绷。” “你是没放松,紧张的事,不妨借此感受一下,兜风是缓解压力的一种方式。” 自从刚刚那一吻后,我发现我很难再平静地面对他,总是想反驳他几句,但却发现不论说什么,都被他的话噎得死死的,便索性闭上嘴,往另一边挪了挪。 然而,过了一会儿,当我看到眼前的建筑物时,再也无法保持理智。我指着他,眼中冒着光火,“秦子阳,你怎么又把我送回这里了?” 他双手插兜,一派悠闲,关了车门,转过身看着我,“我有说过不是回这里吗?” 我气结,转身就要走,却被他死死地拉住。他的身子贴了过来,狠狠地吻上了我。这个吻和刚刚在屋里的游戏不一样,比那要粗暴,直接就是舌头的纠缠。他不由分说地撬开我的贝齿,舔遍每一个缝隙,似乎要把我吻到窒息。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放开我,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苏念锦,做人要注意分寸。”说完,他转身向前走去,背影显得格外冷漠。 我没有动,就这么站在那儿,一直看着。他到了门口,转过身,一双眼睛微微眯着,却自然地流露出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坦白说,我连和他扛的前提和条件都没有。站在这里就此转身,走个一天一夜或许能走回去,但这种看上去很有骨气的行为放在现实中显然是愚蠢的。 没有办法,我只得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进了门我才知道秦子阳刚刚那一句是什么意思,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开着车出来找我。我很清楚自己的分量,走了便走了,绝对不会让他舍不得,就算真舍不得,也是舍不得就这样失去一个戏耍的料子。 “秦少,找回来了啊,这妞脾气挺大的嘛。”在座一个模样周正的人道,说话的时候一双手还搭在女人的肩上,撩拨似的轻触着女人的两团浑圆。 “她一直没走远,就在旁边散步来着。你也知道,女人总是希望有人哄的。”秦子阳说着嘴一扬,那种架势把男人堵得只能呵呵应是。 “洛子他们呢?” “楼上砌长城呢。” 他拉着我往上走,临进屋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门被打开,扑面而来的一大片烟圈让我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有人望见他,笑着打了声招呼,不过落到我身上的目光却有些意味深长。 “南风。” “糊了。” “靠,你小子这也能糊。不行了,老底都输光了,真点背得很。来,秦少,让你玩。” 秦子阳倒也不推让,直接坐了下来,萧洛扔出一张白板后好笑地看着他。 “子阳,这马子够味,你这回可有苦吃了。” 秦子阳耸了耸肩,“女人有点个性更招人爱,不然都一样,岂不是毫无味道吃”说着扔出去一万和三万,打了一张九万。 我很诧异于他们这种当着女人面讨论女人的腔调,似乎只是把女人当成一个玩物,或者是配饰,可有可无,这个去了,还有新的。 我突然有些待不下去了,不过想起刚进来时那人的话,以及萧洛脸上虽不是讽刺,却也颇为玩味的神情,便走过去,低下头,轻声征求道:“秦少,我出去拿点喝的。” 他转过头,眯着眼,打量了我一会儿,眉一挑,嘴角微微勾起,“去吧。” 我点头,退了出去,向着后院没人的地方走去,却恰好看到一个身影。 “梁以烟”我不太确定地轻声唤道。 她转过身,见是我,笑了笑。她可真是美人,这一笑连我都要心动了。 不可否认,上帝在某些时候真的是很不公平。月光下,女人皮肤剔透,五官精致,淡淡的清愁萦绕在眉角,显得更加朦胧唯美。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里面有些吵,出来透透气。” “的确,那里没一个不抽烟的。”说完静默一片。 我最怕的就是沉默,无声的沉默,又找着话题,“梁小姐平时都忙些什么?” “叫我以烟吧。”说完又淡淡地笑了笑,“我是学生,还有一年毕业。” 她说话时总带着笑,一双眼睛眯着,像是慵懒的小猫,让我好感顿生。 “学生?是学生怎么会和他们这伙人扯在一起?” 她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我以为她不愿意提,也便呵呵地说起别的。很久后,她突然道:“因为爱啊,我爱他。” “他?那个萧少?”我有些诧异,“你怎么会爱上他们这种人?” “他们这种人不是很容易就被人爱上?”她抬起头,眼神有些缥缈,看着我轻声道。 我一时被问得无语。的确是的,他们这种人,一向是女人趋之如骛的,只是面前这人 再想起萧少的态度,我突然想起最近看到的八卦新闻。 “以烟,有些人是不能够认真的,尤其是不要把自己逼到死角。前些天看到一条新闻,一个电影明星为了个富商割腕自杀,那男人却说,是她自己乐意的,他又没逼她。多不值得” 梁以烟听完我这话,突然呵呵地笑了起来,露出一排小贝齿,更显得娇俏。 “谢谢你,不用担心我,那样愚蠢的事我是不会做的。若是我,宁愿把刀子插在那男人的身上,也不会插在自己身上。毕竟割了肉是会痛的,这痛既然想让对方感受到,就不如直接刺进他肉里来得鲜明。伤了自己,对于他们而言,只不过是多了个笑料而已,保不准,还时不时地拿来炫耀自己的魅力,或者觉得给自己添了乱子更加懊恼。” 我再次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女人来。样子看起来仍是像偶然坠入人间的精灵,柔柔弱弱的,很精致,可是那双凤眼中却透着异乎寻常的坚定。 “是啊,让他们痛不如直接拿刀插在他们的身上。以烟,你这招不错,以后可以借鉴下。”我近乎玩笑地道。 “在外面待久了不好,我们还是进去吧。” 看着梁以烟那精致的面庞,我想了想,点头附和,随她一起走了进去。到了门口时我才想起自己出来时那套说辞,便折身先去了大厅,夹了一些吃的放在盘子里,缓步向楼上走去。 推开门,还是不大适应那里的烟味,被呛得不停咳嗽,端在手中的盘子也随之颤动了下。 “要吃点吗?”我走过去,把盘子推到那个就算是这伙人当中,也看起来极为出众的男人面前。 他没吱声,摆了摆手,扔出去一张牌,继续看着牌面。 我悻悻地收了手,心想不理我更好,便转身向后面的沙发走去。 却没想到没等我走两步,秦子阳便一把扣住我的手腕,顺势一带拉到了身侧。我忙仰头看他,发现他仍是望着牌面,连点余光都没分给我,可那双手却准确无误地按在了我的手腕上。我还没想好该怎样反应,一时不察竟任他这样去握着了。 旁边有人打趣道:“秦少这是舍不得了。”说完还嘿嘿地笑了两下。 秦子阳倒也不辩解,任由他们笑着,熄掉手中的烟蒂,一把将我搂到身侧的椅子上。转过头,看着我,“别动,就在这坐着。” 于是一整个晚上,我就以这样一种姿态也跟着奋战了一夜。偶尔,秦子阳会问我打哪张好,我说了几次都不幸撞到了枪口,不过好在他也没什么不愉,甚至看着大叠的钞票像长了翅膀一般飞出去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果然是有钱人。 一直打到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大家都吵着要去睡觉,我终于得以喘息,伸了伸僵直的身子就想找个地方好好歇歇,也顾不上是龙潭还是虎穴了,虽然没有这么夸张,倒也差不多。 当我迷迷蒙蒙躺在床上时,发现一旁的男人竟然在脱衣服,动作慢条斯理,连这么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都有一股子和旁人不同的味道。可现在我却是没有工夫去欣赏那个的,我抬起头,惊恐地看着他,强自撑着困得快睁不开的眼睛。 “你你要干什么?” 他看着我,顿了一下,紧抿着的嘴角若有似无地向上挑起,随即从那双好看的双唇中吐出两个字,两个足以让我吐血的字。 “睡觉。” 我当然知道他要睡觉,只是问题是,这里就只有一张床,而且是孤男寡女,再想到他之前对我的那两次吻,脑袋更是轰的一下炸开。 “秦少,我白天说的话可不是骗你的,我是认真的,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我话还没说完,他就陡地倾身下来,一张微微有些凉意的唇覆在我的唇上,带着熟悉的味道,开始侵蚀我的领域。 被吻得差点窒息时他终于放开我,然后径直躺在床的另一边,盖上被子,睡了起来。 我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儿,身子虚软,愣神良久,又看了一眼呼吸平稳已然入睡的男人,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躺了下来,身子却因为旁边躺了一个极有侵略性的男人而绷得死紧,深重的困意也丧失了作用。 这一晚上我睡得十分不好。 到了下午我睁开眼,秦子阳正披着一件浴巾,锻炼得很好的胸腹坦露在外。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章 我与你的相逢若寺庙间求得的缘(4)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怎么,苏小姐对我的身体很感兴趣?”男人嘴角噙着笑,双手环胸看着我。 我连忙低头,随即掀开被子下了地,站在他面前,仰着头看他。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一会儿就走。”难得他给了一个准确的答案,我一直郁结的心顿时舒展开来,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欢喜。 “苏小姐听了很高兴?”他眼中似乎出现一抹诧异。这不禁让我觉得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便探出手摸了过去。 “苏小姐刚刚那一笑”他顿了顿,似乎在想着合适的形容词,眉毛在想问题时习惯性地向上微微挑起,然后又忽然松开了,“像是刚刚融化的初雪。”他说,声音低哑,迷人。 “谢谢。”我想我在说这声谢谢时表情一定很美,因为在男人的双眸中我又看到那抹光亮一闪而逝。 “走吧,下去吃点东西。” 简单地吃了几口,我便上了他的车。这回车子开得倒是不快,窗外的晚霞映红了半边的天,女孩子脸庞样式的浮云更是添了几抹娇羞。 “在看什么?”突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云。”我答。 他耸肩,估计是觉得我这个回答很没意义。 车中又重新恢复了寂静。 手机的铃声恰好在此时响了起来,在静默的车里显得很突兀。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不自觉地跟着纠结,但还是按了接听键。 “喂,你好。” “小苏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于总劈头盖脸地问道。 我看了一旁开车的秦子阳,压低声音道:“没办成。” 那边口气顿时不好了起来。 “没办成?怎么个没办成法?你和他提没?” “提了,不过对方没理我。” “我不是交代过你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吗?这个案子对公司有多重要你知道不唉就知道指望你们这种员工不行”电话那头开始断断续续地数落起来。我面色赧然,心中无奈得很。 “那你现在在哪呢?今天怎么都没来上班?” “我” “我说小苏,事情没办好也就算了,怎么班还不上了?你说你,不要以为公司给你算额外出工补贴就随意地不来上班。我告诉你,到了下个月工资一样扣你” 于总那聒噪的声音仍在继续,我无奈地把电话拿得离耳朵远了一些,有些倒霉地认栽。看来于总说不定是在哪憋了一肚子气,正愁没处撒呢,这下可算逮到了个人,还是个“没完成组织任务”的同志,于是立刻揪着不放了。 “于总说得是我都记住了一定改进嗯没问题我会的可是”我说得口干舌燥,那边却没有丝毫放过我的意思,无奈之下只能继续应承着,偶尔用余光偷瞄一眼一旁驾驶座上的男人,发现他的眉已经不知何时皱了起来,而且十分明显,就连脸部线条也显得更加冷冽。 他转过头,看向我,嘴角抿着,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手机。 “于总吗?我是秦子阳,苏小姐现在和我在一起。”说完不知那边说了些什么,只见秦子阳淡淡地应了一声,便把手机递还给了我。 电话另一头又传来于总的大嗓门,不过这回明显语气不一样,可以称得上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效果真是立竿见影。 “小苏啊,你瞧你,和秦少在一起怎么也不早点说?投资方案的事你一会儿找机会再和他说说,我就不打扰了啊。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都行,补助照旧,你好好干。我挂了先。”说着也不给我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另一头再无声响。 秦子阳神态自若地看向前方的路段,过了一会儿道:“于总似乎交代了一些任务给苏小姐。” 我没有立刻回答,正在挣扎着到底要不要向他提起建阳投资的事。 “没什么,都是一些琐事。”嘴巴已经比大脑先一步回答,声音溢出来后心里不禁暗自骂起自己来。这下回去铁定要被那周扒皮扒了一层皮了。 他听后侧过头淡淡地扫了我一眼。虽然是挺普通的一眼,却让我浑身都不舒服起来,总觉得他似乎知道了一般。 那天我回了家,临下车前看到秦子阳手撑着头,一双眼淡淡地看着我,没出声,却让我觉得如芒在背。这感觉很怪,我也说不好,只是本能地想要尽快逃离这个人,如同扇贝类的东西遇到危险时会本能地缩进壳里一样。是的,秦子阳是危险的,所以我本能地要逃,晚了,恐怕就逃不掉了。 上了班,被老总狠狠地批了一顿,看着他的吐沫星子喷得到处都是,我只能站得笔挺,摆出一副谦卑的知错样。 所幸接下来也没什么大事,我依旧上着我的班,固定领着我那点不多不少的薪水。而秦子阳也没来找过我,估计早就把我这个一时的乐子忘到脑后去了。 星期五下午,老总飞去美国,主管让我出去签个单子。洽谈得很顺利,比预想要省时得多。看了看点,我决定浑水摸鱼,下午就不进公司了,难得可以浮生偷得半日闲,悠哉地在床上趴着,成“大”字形。 可惜悠闲总是不能停留太长,我很快便被程姗拉出去应景。 所谓应景,就是陪她相亲,却不能够抢了主帅的光芒。 推脱不得,我只得起身洗了澡,选了一件看起来符合场合又不太引人注意的衣服换上,最后把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拿着包便去了约定的地点。 星巴克咖啡。 很有情调的地方,适合人们约会。 刚走进去,程姗那林志玲一般的声音便从里面传来,顿时引得几个在座的男人行注目礼。 我大步走了过去,随意拉开一张椅子,看着盛装打扮的程姗道:“怎么那男的还没来,让你一个人在这儿等?” “没,是我来得早了些,约的是五点半在这儿见。” 我看了一眼表,这才四点半刚过,便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别告我你转性了,突然成了勤快人。和你见面哪回不是让我等?真是有异性没人性,色字头上一把刀,见色忘友”我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基本上把我会的成语也不管符不符合语境全用上了。 程姗看着我,忙做出讨饶样,眯着一双眼,笑着看我,“女侠,小的错了,小的叫您来,这不就是看您一人在这江湖上行走,晚上饿了也没个吃的,心里惦念着,给您拉来吃香的喝辣的嘛。” 我挥挥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盯着她,“说,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拉我这么个灯泡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过期作废。” 程姗撇了撇嘴,“瞧你说的,我还成一罪犯了。” 我瞪她,不吱声。 她嘿嘿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对方说拉了一个朋友一起过来。我想这样也好,不是说看对方的朋友什么样就知道这人的交友圈c生活圈怎么样吗?于是我也说到时拉一个,大家吃完饭还可以去唱k。”说完,她身子凑向前,神秘兮兮地道:“要是看中意了啊,就自己留着。” 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在一句一句的闲聊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你好,是程小姐吗?”一道清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和程姗立刻收了话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你是展子奇?” 对方点头,然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坐稳后,点了一杯蓝山咖啡,然后有些抱歉地看着我们,“不好意思,我那个朋友路上堵车,可能得晚一点。” “没事没事,这的交通堵车是常事。昨天我从银座购物回来,在车上硬是堵了半个点。”程姗声音更加甜美,一双眼睛柔柔媚媚地看着对方。 我知道,这是看对眼了。 当我手中那杯蓝山咖啡喝到一半时,展子奇口中的那位朋友才姗姗而来。 随即,大家便一路到了皇朝——这里最大的ktv。 下车等着他们去停车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人似乎在看我。那目光太灼热,似要把我的背看穿。我转过身,见到秦子阳那一伙人摇摇摆摆地往里面走,身边搂着的个个都是美女。皇朝的经理亲自出来迎接,点头哈腰,态度极为殷勤。 我忙转过身,希望刚刚只是错觉。 “怎么了,念锦?”程姗看着我异常的动作,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 她不信,顺着我刚刚的目光回过头,然后兴奋地拽着我的胳膊,“念锦你看,那几个人都不是普通人啊!没想到今天来这儿竟然能碰上他们。我和你说那个穿黑衣服的,他父亲是这最大的银行行长,母亲是a大的校长。那个穿灰色风衣的也不简单,家里颇有来头” 程姗在我耳边小声嘀咕着,我烦躁地拍了一下她脑袋,“花痴什么呢,一会让展子奇看到了,你就死定了。” “我没花痴,就是和你说说。那些人都是梦幻的,我也就只是说说而已。”她不满地嘟囔着。 “说也不行。要知道,这年头意识上的出轨比上的出轨更可怕!” “念锦,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不就是说说嘛,看到他们那些人,哪个女的没个幻想啊?别说我,你自己刚刚不也是偷瞄着吗?” “我那是唾弃,你这是崇拜,我们两者完全是敌方和我方,不可混为一谈。”我义正词严道。 “什么敌方我方?”停好车的展子奇突然插声进来。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还是赶快进去吧。”程姗忙转移话题。 走进去时本打算要个普通的中包,但前台小姐告诉我们,所有的普通包间都已经人满,只有顶楼的包房还有两间空着。 “那就给我们挑个中包。”展子奇笑着看了看程姗,冲着前台小姐朗声道。 随着迎宾搭着内室电梯一路到了顶楼,开门进去时不禁惊叹里面的豪华,果然带个和不带相差很多,尤其是在这种顶级的娱乐场所。 本来走得有些热,但里面有空调,丝毫感觉不到燥热。 程姗在前面点着歌,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雀跃表情。而展子奇立在她身旁,眉眼总含着深深的笑意。相亲中看对了眼的男女总是这样,一个娇羞,一个极度的关切殷勤。 这时展子奇的那位朋友从门口的位置挪了挪,紧贴着我坐了下来。男人的气息充斥在我的左右,过分的亲昵让我有些不适。好在程姗已经开始唱了起来,充满动感的音乐稍稍缓解了一丝尴尬。 我正假意听得入迷,身旁的男人突然碰了碰我的胳臂。 我侧头看他,他似乎说了什么,但这里太吵,听不真切。我用眼神示意他再大点声。 突然他身子倾了过来,贴着我的耳际,痒痒的感觉传了过来。 “一会你也去唱一首吧,我还没听过你唱歌呢。”他的气息像是充满诱惑的蛇信子,温温热热的风撩拨着我的感官,只让人觉得不舒服起来。 “我去趟洗手间。”不太适应与陌生男人这般近距离接触,我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 在洗手间洗了一把脸,走到大厅中间站了好一会儿,才叹口气,重新往回走。 也没注意门牌号,大抵该是从头数第四个。我推门而入,却一下被惊呆了。 满屋的男男女女,大屏幕是黑着的,放着慢摇歌,有几个女人在那里舞着性感火辣的舞,旁边的几个人在起哄叫着。镭射灯的灯光五颜六色的,晃得人睁不开眼。我也没仔细看这帮人,只觉得有股子的味道,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抱歉,走错屋了。”我转身便退了出去,门还没来得及关上,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这不是苏小姐吗,怎么也来唱歌?”我回头看见饶起云手里拿着啤酒瓶,正倒了一半,抬着头看我,一根烟就叼在嘴里。 我向他点头示意,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只是刚转过身,动作太急,没注意到有人,就这样硬生生地撞了上去。那人胸脯可真硬,撞得我鼻子疼得厉害,也不知出血没。 我抬头,有些愤愤地看着他,当对上那双幽黑深沉的双眸时顿时没了声。 “苏小姐,真巧。”秦子阳笑道,仍是那副调调,嘴角微挑,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却让人感觉到无形的压力。 “呵呵,真巧。”心里不由得怨恨起来,哪间屋不好闯,怎么就闯这来了。 说完我忙退了开来,也顾不上去揉仍在发痛的鼻子,迈开腿便要向外走。 才走了两三步便被人一把从身后给拽住。我回过头去,便看见秦子阳兀自站在那儿,依然那般好看。有一股旁人没有的味道。 “既然碰上了,就一起进来唱吧。” “不了,我和朋友一起来的,大家还等着呢。” “苏小姐还是这么不给面子。”他说这话时已经松开了我的手,将双手插在兜里,靠在一旁的墙壁上,衣服的扣子开了几颗,竟然比平时多了几分性感。 “你喝酒了?”不知怎么的,我竟蹦出这样一句来,说完连自己都愣了,随即忙补充道:“我讨厌和喝多的人一起玩。” “哦?”他挑眉,“苏小姐平时和朋友来这地方都不喝酒的?” 我知道我刚那话说得有些幼稚,可是既然已经说了就要坚挺到底,于是我仰着头看着他,一副“是啊,我就是讨厌,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架势。 他看着我,看了很久,突然呵呵地笑了起来。 “似乎每次见到我,你都巴不得跳开一丈远,真是有趣。” “秦少,您的朋友该在里面等您呢,您还是赶紧进去吧。” 他摇头,笑得风轻云淡,一双眼因为酒精和平时有些不同。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秦子阳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下颌,时不时地擦过嘴唇,一副在想着什么的样子。 我突然就想到了他那几次吻,那法式的热吻,舌尖纠缠,抵死缠绵,像是一株罂粟,让人上瘾。 “抱歉,秦少,我朋友还在等着我呢,再见。”丢下这话,我逃荒似的向前走去,心里则不停地斥责自己,也没喝酒,怎么尽想那些旖旎的事儿。 “我们会再见的,苏小姐。” 到了拐角处时,秦子阳这凉凉的一句从身后飘来,像是午夜的鬼魅,久久不散。 重新走回大厅时,便看到程姗站在那儿,四处张望,应该是在找我。 回去之后,我也没心情唱歌了,倒是因为心烦不经意间喝了不少酒,导致我第二天起来时头疼得厉害,索性请了一天假。再去上班时却发现每个人脸上都雀跃异常,离老远就看到程姗那家伙眉角带笑地看着我,挥着手。 “怎么精神这么好,恋爱中的人果然不一样。”我戏谑道。 “啧啧,你不是病了吗,怎么一张嘴还是这么厉害?我告诉你个天大的好消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章 我与你的相逢若寺庙间求得的缘(5)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啥?”我挑眉。 她不吱声,还和我卖起了关子。我见整个电梯内空荡荡的,便伸出手向着她的腋窝搔去。 她咯咯直笑,忙求饶地喊错。 “知道厉害了吧?” “知道了。” “下次还敢不?”我又问。 “不敢了。” “那快说。” “小的这就说。”她站直身子,凑到我耳旁,“我们公司被并购了。” “什么?”我惊呼,以为自己听错了。 “真的,我今天给老总打文件时看到的。不过这风声恐怕很多人都听到了。” “‘成鑫’也不是小企业,哪个集团胃口这么大?” “别说,这集团的胃口还真就不小。” “赶紧的。”我催促她。 “是瑞宇集团。” 瑞宇?听到这两个字时我的脑海中缓缓浮现出秦子阳的脸,那样一张脸,没有咄咄逼人的架势,也没有傲慢冷酷的姿态,骨子里却自有一股矜贵与倨傲,即使他静静地站在一角,也让人无法忽视。 “怎么了?想什么呢?”程姗用胳膊肘撞我。 “没,在想这事。” “有什么好想的,那是上面该操心的事,就你我这职位,只有看热闹的份儿。就是真有什么变动,也不是咱能插上话的。再说,被这么大的集团并购,怎么说,咱以后也是瑞宇的人了。” “我知道。”我突然静默下来,刚好这时电梯门开了,我率先走了出去,程姗似乎还在我后面说着什么,我也没理。 想着秦子阳那句“苏小姐,我们还会再见的”,再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本来已经不痛了的头又无端痛了起来,而且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过了半个月,一直风传的消息终于变成正式的批文发下来,上面被大换血,底下却都相安无事。没有裁减任何员工,反而要拓展一个市场部,目前正在招揽新的员工,应届名牌大学的学生优先考虑。 我耸耸肩,这事和我没有关系,却不想第二天就被老总叫到办公室。他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态度更是从未有过的亲切。 “小苏啊,这回上面说要拓展市场部,空了一个肥缺。这位置我已经向上面申请了,如果没有意外,过不了几天就能下批文,等人事部的命令一贴出来,你就可以上任了。” 我诚惶诚恐地看着老总,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 “于总,您是不是喝高了?” 于总瞪着一双眼,惊诧地看着我,那样子着实有趣。 静默了好一会儿,老总才安抚性地拍拍我的手,道:“小苏,别不信任自己,相信你能行。行了,这事先别对别人说,出去干活吧。” 我点点头,梦游似的走了出去,心里却始终不太敢相信这是真事。 不过,当人事命令贴出来的时候,我再也无法告诉自己这是个梦了。程姗那丫头看到后也急忙赶了过来。 “行啊,姐们儿,不错啊,都混到市场部经理一职了,可得请我好好吃一顿,详细解释解释。” “行,正好,我也有事和你说。” 晚上我被程姗拉到最好的川菜馆吃饭。餐馆外停了一排车,似乎有一辆车格外眼熟,不过我没多想便走了进去。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程姗问,指的是我接任市场部经理的事。 “h一 kn一s?”我耸肩。 “少给我整洋话。”她说,故作凶狠样。 “说实话,我真不知,你怎么问我,我都是那句。”我低声道。 程姗撇撇嘴,见我不想多说,便没再追问,接下来只能听到彼此动筷子的声音。 一顿饭吃得很是郁闷。 “一共多少钱?”我拿出钱包,希望这里的价位不要高得太离谱。 “两位的单子秦少已经签掉了,欢迎下次光临。”服务生的态度格外恭谨有礼。 我狐疑地向四周看去,没见到他们那伙人的影子,但出去时,刚刚那辆颇有些熟悉感的车子已经不见了。果然是他的车,耀眼的捷豹,和它的主人一样。 程姗用眼睛瞟了我好几次,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说出什么来。 第二天上班时,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探究目光,我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心里却是反反复复给自己做着建设,这种芒刺在背的滋味的确不好受。 接下来又是一道命令,打乱了我的阵脚——本来刚接替这个职位有很多事要忙,于总却把我叫到办公室说是要出差。 “小苏,准备准备,三天后出发,去香港。” “我?发生什么事了?”我问。 他支支吾吾只道那边有个大case,需要先做下市场调查。我虽不解,但又觉得这事多多少少和秦子阳脱不了关系。 打了个招呼便立刻走了出去,刚到门口我就掏出手机直接拨到秦子阳的公司,似乎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私人的电话号码。秘书小姐接了仍是那套官方说词,我怒气腾腾地道:“麻烦你把电话转给秦子阳,就说我是苏念锦,他会接的。”我也不知为何这么笃定,但就是知道他会接。 果然,过了一会儿,电话中传来秦子阳那一贯冷淡有礼的声音。 “你好,我是秦子阳。”他说。 “秦总,我拜托您放过我。收购成鑫这样的企业对你来说不值一提,何故”我思索半天,却发现找不到一个恰当的词。 那边听后,半天没有回话,电话中偶尔传来几声绵长的呼吸声,脑海中一下子就浮现出秦子阳那眉梢带笑却又格外凛冽的脸。 “我想苏小姐似乎有什么误会。收购成鑫一直在我们今年的计划之中,和苏小姐无关,当然也不会和任何女人有关。”“女人”那两个字他说得很清晰,还加了重音。虽然是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让我怎么听怎么觉得他是在戏谑。 我的脸热乎乎的,恐怕已经红得不像样子。好在是隔着电话,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换了个耳朵贴着电话。 “抱歉,打扰秦总了。”我恭敬地说完就要挂电话。 “等一下。”听筒中传来秦子阳淡雅的声音。 “嗯?” “苏念锦。”他低低地唤道,声音中多了一丝性感。 我突然有些紧张地握紧机身,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你真的很有趣,我很期待接下来的香港之行。”啪的一声,电话断了。 上了飞机,按照座位号找过去,果然看到秦子阳已经在旁边的位置上坐好。即使有心理准备,也做了这方面的预想,但当真看到时心情还是有些不一样。 他向我笑,矜持有礼,显得有些疏离。除了那次在别墅见到他时感觉这人有些无赖外,大多数时间他给我的是一种无端的距离感,不用特意地端架子,却已然是高高在上。这种姿态是骨子里的,旁人学不来也抹不掉。 “秦总。”基本上我已经在心里想好如何称呼他了,若是公事上就唤他秦总,而私下里叫他秦少。现在既然是出公差,我想还是叫秦总的好。 他点了点头,手中拿着的是最新款的苹果笔记本。 我怕打扰到他,点过头之后就没有说话。 飞机起飞时秦子阳终于合上了笔记本,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他的手骨节分明,很好看,我常常在想一个男人的手怎么能这般好看。 “苏小姐在看什么,看得这么专注?”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沙哑一些,脸上似乎也有些憔悴,却依然俊朗。 “没,呵呵。我在想秦总每天都这么忙碌吗?” “差不多,除非想好好休息时。” “例如?” “例如觉得累了,会挑个合适的地方,度个假。” “那秦总一般都喜欢去哪些地方?” 他蹙着眉想了想,紧紧抿起的嘴唇显得很是性感。 “人少的地方。”说完向一旁的空姐要了杯水,轻轻抿了几口,说了声谢谢,这才回过头继续看着我道:“没有手机,没有电脑,越古朴原始越好。” “那要是该吃饭了怎么办?”我问。 “动手做。” “雇人?” “我指的是自己动手做。”他好笑地看着我,眼神过分的晶亮。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想到你也会做饭。” “我在国外留学时也曾打过工,做饭是小case。”说完他突然低下头,温热的气息吐在我脸上,“苏小姐似乎对我很感兴趣。” “没有。我只是很好奇,像秦总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做饭。” “没差。”他耸肩。 “很感兴趣”和“很好奇”似乎真的没差,惊异地意识到自己用错了词,我干脆赌气地闭上眼,不再理会旁边那人。他也没再出声,似乎真的有些倦了,就那样偏着头睡着了。睡梦中,他的眉头仍是微微皱着,手放在胃上,不太舒服的样子。 快到终点时,广播中传来空姐甜美的声音,是标准的普通话,提醒大家注意事项。听到广播,我睁开眼,不知何时秦子阳已经坐直了,正静静地望着我,眼神很深邃,呼吸有些重,额头似乎有汗。 “你不舒服?”我问。机舱里有些暗,我看不真切他的脸,只觉得他那双眼黑亮黑亮的。 “没事,只是头有点晕。”他摆摆手,把头转到另一侧,正对着机窗。 我看过去,玻璃上映射着他的脸,棱角分明,还有自己的,隐隐有着担忧。 “你不舒服。”我肯定地说道。在机窗那如同镜子的玻璃中,我的眼对上他的眼,定定地不肯松开。 “你这是在关心我?”他突然问,声音低哑异常,沉沉的,像是百年佳酿,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我侧开脸,眼神四处游移,不敢再去看他,抑或是那面映照出彼此影子的玻璃,心中有一丝羞赧划过。 “若是你亲亲我,我就会好受得多,真的。”不知何时他已经转过身,一张俊脸就这样贴着我的。他的睫毛很长,轻轻掠过我的脸,那张薄唇带着些许凉意摩挲着我的嘴角c脸颊,像是蜻蜓点水般,一下一下。 突然,灯亮了,整个机舱瞬间灯火通明,刚刚隐藏在黑暗中的蛊惑因子渐渐消散,留下的是一张仓皇而羞愧的脸。 他坐正了身子,说了声“晚上得陪我去谈笔生意”,完全公式化的口吻,刚刚那个戏谑着说吻吻他就好受得多的人似乎已经不在,或者说,从来就不曾在过。 我点头,余光扫过一旁的窗户,看到自己的脸,严肃c冷漠。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里有多么紧张,当然,还有那一手的汗,被紧紧地包裹在手心里。 下了飞机,香港这边早有接机的人在候着,见到秦子阳忙跑过来,接过他手中的行李就往外走。 出来没多远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大奔,在路灯和月色下反着光,就算在夜色中也没有被淹没,而是静静地靠在一边。 我坐进后面,秦子阳的旁边,听着他与副驾驶座上分公司的黄经理交谈,都是些业务上的事,我也没仔细听,一路上都意兴阑珊的。 车子到了下榻的酒店,是五星级的,订的是总统套房,我和秦子阳一人一间,是挨着的。 进去冲完澡,便听到门铃声,我裹着浴巾走出来,是服务生,手中拎了个袋子。 “这是隔壁秦总让我给苏小姐的,麻烦您签收下。” 我接过笔,签上自己的名。 刚关上门,就接到秦子阳的电话。 “衣服收到了?” “嗯。” “一会儿换上,和我去谈笔生意。” “我可以不去吗?”我想说我就是一个小职员,没见过大场面,上次和老总一起去见你们也是临时被抓来充数的。但这话还没想好怎么说,秦子阳就用斩钉截铁的两个字结束了这通电话。 “不行。” 声音低沉,干脆利落。 我叹了口气,换了衣服,掏出化妆包化了一个简单的妆,看镜子中的自己气色还算不错,这才拿了包走了出去。 拉开门时秦子阳已经站在门口。他斜靠在墙壁上,双手插在兜里,身上的西服已经换了一套,但仍是铁灰色的。他似乎对这个颜色有着特殊的喜好,领带却换了新的颜色——蓝色的,上面有着斜条纹,头上打了少许发蜡,人显得比在飞机上时精神了一些。 他看着我,皱了皱眉。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好,不禁问道:“有哪里不妥吗?” 他没说话,直接掏出手机,按了号码。 “l,我需要一个包,女性的,晚宴上用,对,要快。”报了酒店地址便挂了电话。 我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包,还是某次领了薪水为了犒劳自己才狠心买的,是我最喜欢的也是最贵的一个。 “我觉得我这包挺好的。”我说。 秦子阳看了我的包一眼,没说话,不过比直接讽刺还要伤人,因为他已经用他的实际行动充分展现了他的不屑。我最讨厌的就是他们这种人,骨子里的傲慢彰显无遗,并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只是一个简单的小动作就让人觉得高不可攀。呵呵,当真是攀不上。看着手中那个l送来的prada限量版的包,估计就是有钱也未必能买到,也许我几年工作下来都没这一个包值钱。 “走吧。”他说。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跟上他的步伐,上了已经停好的宾士。 出乎我意料的是,车子最终停下的地方并不是大型酒店或是像上次的那种别墅,而是一家高级俱乐部。我以为是很多人的那种聚餐,但被服务生领进屋子后才知道,原来他说的只是一个人,一个叫江董的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有些堵,来得有些晚了。”秦子阳笑着伸出手。 对方也伸手握住,“哪里,我这人最近比较闲,没什么事就早些过来了,秦少到得刚刚好。” “江董真是客气了,要是江董闲,那估计没几个人敢说忙了。” “唉,不行了,老了,身子大不如前了。” “江董还年轻得很,说这话真是折杀我了。” “你父亲最近还好吗?”江董笑着点了根烟,向沙发上靠去,看着秦子阳淡淡地问道。 “老样子,总有忙不完的事情。” “嗯,你父亲命好啊,生了你这么一个好儿子,比犬子强多了。” “江董真是说笑了,都知道令郎现在是知名的大画家,比我们这些充满铜臭味的商人要好得多啊。” “呵呵,你这张嘴啊”江董对这话似乎很受用,呵呵地笑了两声,那游泳圈一样的肚子随着笑声上下一颤一颤的。 两个人又闲话家常了一阵,随即转向最新一轮的合作事宜。我在旁边听着,有些百无聊赖,但两人却是相谈甚欢,笑声不断。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章 我与你的相逢若寺庙间求得的缘(6)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接着,服务生送了几瓶酒进来,是伏特加,后劲十足。那江董似乎年轻时在俄罗斯留过学,对伏特加情有独钟,谈到欢处便猛灌几口,能看出年轻时也是一豪爽的人。几杯下了肚,生意也谈得差不多了,江董的手也不安分起来,原本搭在一旁那美女身上的大手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惹得旁边的美女娇笑连连,再加上屋里的灯光很暗,是淡淡的橙色,显得更加暧昧。我不大适应地看向旁边的秦子阳,发现他只是笑着抿着酒,对眼前的变化好似没看到一般。 我想,好吧,既然一时半会也出不去,我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盯着一点,数着我的绵羊,最好把自己催眠了,也省得见到前面那恶心的一幕。 “秦少,这位美女是?”突然,江董开口问道。 “是我的员工。” “哦”江董推开一旁的女子,一双眼定在我身上,又在秦子阳和我之间巡睃了几番,随后笑呵呵地冲着我举起酒瓶。 “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叫我小苏就好。”我忙答道。 “呵呵,原来是苏小姐。”说着,江董拿起另一瓶伏特加递给我。 “不知苏小姐能不能赏脸陪我把这瓶酒给喝了?” “真抱歉,江董,我酒精过敏,不能喝。” “苏小姐真不给面子。”江董生气地把酒瓶往桌子上一放,力道挺大的,敲得桌面砰地一响。 我想这下糟糕了,我准是把这江董惹怒了,可是那瓶酒我实在喝不了,估计喝下去人也就直接倒了,只得拼命赔着笑脸。 “江董我真是不行,不如我就喝一小口,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一个不会喝酒的小丫头斤斤计较了。”我故意嗲着嗓子,用自己平时都没听过的声音柔声道。 旁边的秦子阳扫了我一眼,不过他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像个没事人,一小口一小口,不急不缓地品着手中的红酒。 “行,那就先一小口,不过”江董继续刁难,一双手就这样伸过来握住我的,几根手指还若有似无地挠着我的手心,惹得我顿起一阵恶心的酥麻感。 “江董,麻烦您放开,您这样我不太舒服”我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已经走调,心里又急又气,还有一股恶心感从胃里开始不停地往上涌。 “苏小姐这手可真是细腻,跟婴儿似的,我就喜欢这样的皮肤” 他笑着看着我,牙齿很白,过分的白,和他这个年龄极不相符,估计是假的,和他这人一样虚伪。 不,他们这伙人都这样虚伪。我突然狠狠地瞪向旁边的秦子阳,我想,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他一定早被我杀死了。是的,不知为何,我恶心江董,但我恨秦子阳,恨这个男人那副看戏的嘴脸,想冲上去把他那层优雅的面具狠狠地撕扯开来,看看那副好看的皮囊下是不是藏着一个骷髅,通体发黑的骷髅。 “请您放尊重点!”我大喝一声,猛地抽开手,因为用力过度甚至碰倒了一旁的酒瓶,酒液洒了出来,溅了那江董一胳膊。 “你——”江董眯着眼,咬着牙吐出一个字。这时,坐在江董旁边的女子忙拿出纸巾帮着江董擦着胳膊。 我僵着一张脸,也不说话,身子紧绷着。这一刻,大脑完全是空白的,但我随即抬起头,挺直腰杆。反正都这样了,横竖没个好,大不了就回家吃自己,只可惜了这份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工作。 “你把桌子上剩下的这三瓶酒一口气给我喝了,少一瓶都不行。” 江董拨开旁边美女忙碌着的手,站了起来,指着桌面上三瓶烈性十足的伏特加居高临下地道。 “我不会喝。”我也站起来,一副豁出去的架势。 “好,好,很好。苏小姐果真有勇气。”江董顿时怒了,连着说了三个“好”,最后一句说得更是咬牙切齿。 江董的半张脸沐在灯光下,面部表情显得狰狞可怖。 “喝不喝?”他催促道,声音里含着怒气。 我瞪着他,不语,只是狠狠地瞪着。 “呵呵。”秦子阳那慵懒优雅的笑声低低沉沉地荡了过来,我和江董都不禁向他望去,见他站起身,挺拔的身姿在明暗交织的灯光下似被拉得格外修长,动作依然不缓不慢,带着惯常的优雅,“江董何必跟个女人过不去呢。”说着顺势拿起桌子上的三瓶酒仰头喝掉。他的喉咙上下滑动,仍旧是那般从容,纤长的手指拿着酒瓶,就连喝酒都那么有气势。 只见他一口气喝完,嘴角噙着笑,把酒瓶转过来向下倒了倒,除了隐约滴下来的两滴外,已经空空如也。 “见底了。”他笑着看向江董。 我吃惊地看着他,他却只是淡笑着看向对面的江董,并没有瞅我。 “算了,既然秦少都亲自喝了,我看在秦少的面子上就不勉强苏小姐了。”但说这话时江董那双眼中还是有着隐约的怒火,这让我心里不由得一悚。 秦子阳蹙了蹙眉,不动声色地把手搭在我的肩头,顺势带入怀中。我刚要挣扎,却对上他定定看着我的眼,那双眼又黑又亮,有着让人莫名信服的力量。他的手状似温柔地揽着我,力道却很是惊人,死死地扣住我的肩胛,完全把我定在他的怀里。 “别动。”他侧头把脸贴着我的耳朵摩挲了几下。趁着这几下,他贴在我耳边轻声道,声音格外的低沉沙哑。 当他放开我时,我感觉脸上有一团火在烧,尤其是他的手停在我的腰间,不停地游动,每过一个地方,那里就像是被什么撩到,酥酥痒痒的,好像着了火,却并不灼人,只是热,很热,热得让人难受。 “呵呵,秦少真是的,怎么也不早说,这笑话闹得。哈哈,不说了,来,咱们喝酒。” 江董举起手中的酒杯,一张脸笑得极其暧昧,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看向我的目光,不再有那种让人恶心的感觉,心底那种不好的感觉渐渐消散。 半夜两点多时,我和秦子阳可算从那里出来了,上了刚刚那辆宾士。狭小的空间中,秦子阳一脸的疲惫,没有和我说话,也没有看我,而是闭着一双眼,靠着椅背,一双手下意识地按在胃上。 一路上的静默让人很不舒服,但也许这样最好。从那狭窄到逼仄的车中走出来时,我看到身旁的男人紧抿着一张嘴,由酒店专门负责的人领着进了电梯。箭头向上,一楼一楼爬升,因为是贵宾专用的电梯,乘客本来就很少,又是半夜,整个电梯中就我和秦子阳两人。 我几番试图开口,嗓子眼却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久久没有吐出一个字,只能看着他的脸,感觉晦暗难辨。 当我还在犹豫时,电梯门开了,秦子阳大步走了出去,站在房门前,我看着秦子阳拿卡开门的样子,终于按捺不住走过去。 “谢谢。” 他没有说话,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停顿,眼看门就要开了,我再次伸手拦在他面前,大声说:“今天谢谢你。” 他终于瞥了我一眼,只是那眼神和平时有些不一样,像是在忍着什么痛苦。 他嗯了一下,算是接受了,没有说不客气,也没有说不用谢,仿佛是那般理所应当,又仿佛他生下来就该被人感谢敬仰一样。我心里又不舒服了起来,也许是平凡人的仇富心理在作祟,也许是我见不得秦子阳这个样子,让我觉得很有距离感,是的,那种不论你怎样也追不上的距离感。 卡对准,房门传来嘟的一声,门开了一条缝,秦子阳什么都没说,推门走了进去。 我站在门口,看着那扇合上的门,像是有什么堵在了心头,繁衍出一排排藩篱。那藩篱茂密繁杂,让人看不到对面,更不用说要从它上面跨过去。 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我耷拉着脑袋走向另一边,拿出卡,开了房门,萎靡地把自己抛在大床上,然后啊啊啊啊地大叫了几声,心里却像是过电影一样想着刚刚的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最后蹭的一下子跳了起来,抓起门卡,蹬蹬蹬地跑了出去。 砰砰砰—— 没人开门。我再敲,依然没人应答。随着越来越急的敲门声,我心里也越发焦急起来,就在我打算打电话叫人时,门咔嚓一声开了,映入眼帘的是秦子阳有气无力的样子。他一只手扶着门把,一只手撑在墙上,微低着头看着我。 “有事?” 我白了他一眼,没说话,一侧身,钻了进去,反身把门带上。 “秦子阳,你不舒服。”我直接说。 “没有。” 死鸭子嘴硬估计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我也不再废话,直接拉着他就要往外走。 “干什么?”他问我,眉头皱着,脸上明显有着不悦。 “带你去医院。” “我不需要。”他立刻说。 我瞪他,直勾勾的,头仰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叹了口气。 “我没事,就是胃有些不舒服。” “是因为刚刚那几瓶伏特加?”虽然是问句,但我心里已经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同时升起一股愧疚感。 “不单单是,今天早上就不太对劲。” “今天早上?”我忽然想到飞机上他的手总是有意无意地按着胃部,原来那个时候已经不舒服了。那在俱乐部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帮我出面,要连着干掉那一瓶瓶伏特加?我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他是秦少,是那种就算你要死也会站在旁边看着,优哉游哉地品着红酒的人,怎么会顶着胃痛帮我挡酒? “既然胃不舒服,为什么还要帮我挡酒?”没想到茫然之际,心里想的就这样问了出来。 秦子阳皱了皱眉,嘴角想要向上挑起,却因为剧烈的疼痛耷拉下来,形成一种很诡异的表情定格在那张俊脸上。 “自己想。”他说,声音低低沉沉的。因为身体不舒服,那张薄薄的唇有些干裂,声音喑哑,整个人似乎都是强撑着站着。 “因为我是你的员工。”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原因最为接近,也最能说出口。 他嗤笑,瞥了我一眼,转过身摇摇晃晃地走向床边。 我追过去,“秦少,你要是真不舒服,我去给你买点药吧。” “不用。” “可是”我心里总觉得他这胃疼和我有关联,见到他此刻面色惨白却又倔强冷峻的脸,心里越发觉得过意不去。 “苏小姐,我身体难受与否和你有什么关系吗?”他突然问我,一双眼亮得吓人,明明刚刚充满了疲惫与倦怠,此刻却都不翼而飞,就那样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你现在是我的上司。”我说,又小声地补充道:“而且这次犯病怎么说也和我有关。”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7章 我与你的相逢若寺庙间求得的缘(7)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就这些?”他问。 “嗯,就这些。”我说完这话却不太敢看他的眼。不知为什么,心里隐约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他下逐客令,声音冷漠得像是冰雹,一字字下来,冰寒得足以冻死人。 说完,他便不再开口,而是紧紧地咬着唇,手狠狠地按在胃上,身体蜷曲成一团,额头出了大把的汗,想必身上的汗也不少,隐约可见白色的衬衣湿了大半。 我顿觉心口发紧,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大步走向他,一边拉着他的胳膊,一边大声吼道:“秦子阳你给我起来,去医院!现在,立刻,马上就给我去——” 他脸色依然阴沉,一双眼中有明暗不定的光闪过,最后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我没想到自己的力气竟然这般大,或者应该说他身子太弱了,这么一拽就倒在了地上。 他艰难地爬起来,甩开我的手,硬是让自己站得笔直。 “好样的,苏念锦。”说着他拿了大衣随意披上,率先走了出去。 我愣了几秒,忙跟了上去。 去医院的路上还算顺畅,没有t市堵车堵得那么严重。 去的时候有些晚,但还是拍了片子。香港的大医院果然不一样,比我家附近那个一到晚上就挂牌的卫生所好多了,设备也齐全。没一会儿,戴着眼镜的老医生就拿着片子走了出来,面色不豫,责怪地看着秦子阳,道:“年轻人怎么这么不注意身体,胃溃疡都这么严重了竟然还敢喝烈酒,是不是非要弄到胃出血才甘心!”说完转过身看着我,“你也是,身为女朋友就要多管着他点,酒这东西即使再难戒,也不是不可能” “我”不是 那“不是”二字却在秦子阳幽深的眼神下吞了回去。 “行了。住院观察一天,打个点滴,明天再看看怎么样。” “我不住院。”秦子阳说,声音有些冷。 “那怎么行!”老大夫可不管他那套,直接堵了回去。 我拉着他的手就往病房里走,指着里面的一张床,“躺下,一会儿让人给你扎针。” 他看了一眼四周,眼中虽然没有鄙夷,却可以看出是不满意的。 “这里太吵。” “现在上医院就跟不要钱似的,看病的人多得是,你别那么挑剔,很多运气不好的来了连病房都没有呢。”我边说边往里推他。 他白了我一眼,不再说话,直接掏出手机简单地说了几句。过了十几分钟,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匆匆地走了过来,又是点头又是询问,病房也一下子变成了单间,电视空调都有,以前我只在电视剧中看到过,没想到有一天真在这种病房里待着了。 呵呵,我怎么就忘了,秦子阳是谁啊,他怎么能和我们一样? 这伙人不知什么时候退了出去,病房中就剩下我们两个。他的左手上吊着点滴,身子斜靠在床头。 “坐过来点。”他说。 “我坐这挺好的,我不跟你挤。” “坐过来。”他又说了一遍,脸色更沉了。 我坚持。 他干脆站起来就要往我这走,那输液管眼看着就要被扯掉了。 我急了,忙大步走了过去,“你干什么,再扯就掉了。” 他笑,不说话,一双眼就那样眯着,却依然有神。 “你很关心我?” “才没。”我反驳。 “苏念锦,做人要诚实。”他低低沉沉的嗓音里蕴着笑,说着我的名字时格外的动人。 “我一向诚实。”我挺着胸脯,佯装镇定地回答。 “哦,是吗”他的声音拖得很长,别有意味的笑挂在脸上,“我怎么看到你的脸上分明写着‘心虚’两个大字。” 手上的动作比意识要快,当我窘着一张脸懊恼不已的时候,手已经先一步摸向了脸。 “呵呵”他看着我,很没气质地笑出声。他这样的笑声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不是那种闷笑,低低沉沉的,而是开阔的,爽朗的,让人听了感觉到说不出来的愉悦,好像,好像,他真的很开心。 “苏念锦你就跟了我吧,以后出门有奔驰开着,购物有卡用着,走到哪儿都有人捧着。你看,多好。” 他说这话时一脸严肃,但内容中渗透出来的轻浮就和他骨子里的清高一样让我不舒服。我感觉我的胃似乎也溃疡了,甚至还有血往外滴,虽然不是大股大股的,能很快让我疼死,但那一滴一滴缓慢而绵长的流淌让我整个人一下子瘫软了下来,心却跳得更猛烈。啪的一声过后,我看见了秦子阳阴晴不定的脸,还有上面那暗红的手掌印。 他看着我,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我。他说:“很好。”这两个字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依稀还能听到牙齿用力相碰时传来的咯吱声。 我一下子就慌了,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甩人一个耳光,还是一个男人,一个秦子阳这样骄傲的男人。 我握紧手中的房卡,头也没抬就往外跑,用力地跑,全力地跑,就连当年运动会决赛的时候也没这样用力过。我不知跑到了哪里,只觉得胸口疼得发紧,肺里的空气像是全都被抽走了。扶着一旁的柱子,我用力地呼吸,就像这辈子都没吸过空气一样。 再抬头却看到秦子阳的脸,他就那样站在我面前,表情不狰狞,甚至更为沉静,手上还带着血,是硬把针头拔去时流淌下来的。 “你的手唔”嘴被封死,被狠狠地撞击,没有温柔,没有缠绵,更没有缱绻,有的只是冰冷,还有愤怒。 他疯狂地撬开我的贝齿,如同狂风一般扫过每个角落,然后揪住我的舌头,狠狠地吸吮,像是要把它们融为一体,又或者是给弄坏,弄断。 “苏念锦,你是这辈子第一个打我的女人。”他边吻着我的唇边低声说,声音清凉如水,却让人觉得那么热,热气吹拂在耳际,痒痒的。我想去抓,却又抓不到,只能发出不满的唔唔声,最后干脆连这声也发不出来。整张嘴c整个人都被他禁锢在的氛围中,不知所以。 放开我时,他那双眼亮得吓人,没有受伤的手绕过我的肩,狠狠地按住。 “苏念锦,我已经忍你够久了。”他的声音很轻,和刚刚的激烈截然相反,却让人心底微微颤抖。 月光洒下来,照在地上,我的影子和他的影子交汇在一起,又散开 “你要去哪儿?”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脸上还有我刚刚扇的那个掌印,在月光下像是一张蛛网,有些狰狞。 “我要回去了。” 他看着我,低着头,双手自然地放在两侧,左手已经青了一大块,看起来有些吓人。 “你疼吗?”很奇怪,有些话像是有自己的意识,总是不等我发出命令就自己行动了,尤其是对秦子阳。 “不疼。”我以为他又不打算说话,没想到他却痛快地给了两个字。 “骗人。” 他又看了我一阵,这次久了一些。 “嗯,有点疼。” “那怎么办?”我问,心里有些焦急,将他的手拿近一看,上面更青了,隐约还有血迹。 “回去让护士来看看吧。”我提议。 “要不然估计明天得更疼。”我继续说。 “喂秦子阳”我有点急了,“你倒是说话啊。”抬起头,撞入那双眼,里面盛着光,竟比月色还要动人,还在一点一点地向我靠近。 我万分紧张,心怦怦直跳,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蹦出嗓子眼。 “你亲亲它就不痛了。” 外面的钢盔轰然倒塌,那个东西终于跳了出来,可是心里依然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苏念锦,这是不对的,你知道的,他们这种人你玩不起,现在赶快走得远远的,不再沾惹,不然 不然也许有一天,你将粉身碎骨。 他抬手拂开我前额的刘海,低下头,额头紧贴着我的,鼻端的气息呼在我的脸上。 “苏念锦,你逃不掉了。” 他没有吻我,只是把我拉到身前,额头抵在我的肩上,大手缓缓地在我后背上游走,一下一下,动作缠绵。 “秦少,你放过我吧。”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喑哑c低迷,还有一些脆弱,没有任何力度。 “没有用的,苏念锦。”他的话就落在我的耳边,干脆c深沉,低低的,却带着回音。 我猛然推开他,神色慌乱,心口发紧,不知是为了刚刚那个吻,那个缠绵至极的吻,还是为了这个温存的拥抱,抑或是这句话。 没有用的。 它不停地在我脑海中回荡。 我转过身,疯狂地跑。他有没有追,我不敢确定,我只知道要赶快逃离,面对危险时本能告诉我要这样做。 回了宾馆,机械般地打开门,把自己狠狠地抛在大床上。我抱着头,感到深深的惶恐c忧虑。一方面是源于秦子阳的态度,但更多的我知道,是那个敌人,长在心里的敌人。她在不停地对我说,跟了他吧,你对他是有感觉的,这样的男人你上哪里去找。苏念锦,你不小了,你该好好谈场恋爱了。有句话说得好,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鲜衣怒马c衣香鬓影,多少人渴求的生活啊。就放纵这么一次,就这一次,这辈子,够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大床上,一直盯着白色的屋顶,大脑放空,但每次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时,神经就会自动紧绷。然而一整晚,隔壁的房门却毫无动静。 秦子阳,他,没有回来。 第二天,起来洗漱,一切如常。开了门去吃早饭时,我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早已不见昨日的狼狈与萧索,西装笔挺,坐在靠椅上,姿态优雅,见了我,微一点头。 “今天最后一个项目完事后,这次来香港的任务就顺利完成了。” 我点头,等待他后面的话。 果然,他顿了一下,缓缓道:“陪我再多待一天吧。”语气很随意,就和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随意,随意到让我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不过我知道,这个答案很重要。心里有个声音在跳动,另一边却在死命地阻挡,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看到了浮木,即使知道上岸后有更大的危险等着,却依然忍不住要靠上去。 秦子阳就是这样,他身上有着安定的气息以及诡异却神秘的吸引力。他就像是大麻,让人上瘾。 “还是回去吧,公司该有很多事情等着秦总去办呢。”我开口,声音有些僵硬。 他别有意味地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端起桌面上的茶喝了一口,嘴微微抿着。 上了飞机,依然是沉默,秦子阳没有说话的意思,我也不想开口,就坐在座位上,但心里已然有些不一样,虽然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不一样。 “苏念锦” 我听到秦子阳叫我的名字,很轻很轻,轻到几乎无法察觉。 我没有应答,他也没再说什么,甚至连多余的表情也没有。 我想是我听错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8章 都说冰是睡着的水,你便是我心中的火(1)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中午抵达t市,我直接回了家,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便倒在床上蒙头大睡,似要把这几天缺的睡眠都补回来。 没想到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天亮,我急急忙忙收拾了一下便去了公司,习惯性地在电梯停在三楼的时候走了出去,才想起如今自己已经是市场部的经理,副的,但也算是个官。振作了下精神,我重新走回电梯,一路到了五楼。 刚走进去,我就感觉到气氛一下子变了,几个人看我的眼神带着说不出来的怪异。我笑着冲他们打招呼,他们也回应了我,甚至带着讨好的笑容,但就是让人觉得不自在。中午去吃饭时我无意间把这事和程姗提了一下,她正夹着个土豆,咬了一半。 “姐们儿,你不会不知道吧?现在整个公司都在传你攀上了秦总,说你这叫什么来着”她顿了顿,想了几秒,“哦麻雀变凤凰,一步登天。” 我突然间就没了胃口,“我没有。”我道,态度异乎寻常的严肃。 程姗耸了耸肩。 “你不相信?”我看着她那忽闪忽闪却没有笑意的眼,低声问道。 “相信啊,就是相信才觉得不开心。” “为什么?”我问。 “我要是你,我才不管别人信不信。就算不是真的,他们也会说成是真的。人的本性都是爱嫉妒的,就见不得不相干的人比自己好。再说秦子阳是什么人啊,金字塔顶尖的那种,多少女人恨不得拿个链子把自己绑他身上,你还在这为了旁人信不信而纠结。真的,苏念锦,我都有点嫉妒你了。”她说这番话时一个字都没停顿,一口气下来也颇有气势。我被说得一愣,站起来就要走,可是走了两步还是觉得生气,便又坐了回来。 “程姗,别人说这话我也就认了,但你怎么也这么虚荣?他们那伙人有哪个是好的,你让我跟他们,这不是让我往火坑里跳吗?” 程姗似乎被我义正词严的架势给震住了,忙笑呵呵地看着我,“你生什么气啊,我不就是那么一说,不过说的也是心里话。人嘛,有几个不虚荣的!人生在世就这么几十年,你现在正是女人最好的年华,碰上这样一个,轰轰烈烈谈场恋爱也没什么。再说,你怎么就那么没自信他不会爱上你?你这不叫明辨是非,你这叫心虚胆小。况且,苏念锦,你敢说你没动心?” 我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果然是最了解我的人,一下子就看出我如此生气的真正原因。是的,我就是动了心,控制不住自己的绮念了,最近,我时常会不自觉地去听去看那些和他有关系的事物。哪怕明明知道不应该,却无法控制地想要知道更多,所以,我现在是死挺,挺过去就没事。诱惑无非是在人空虚的时候才趁虚而入,我现在就是寂寞,我该找个男人,然后好好谈场恋爱,顺利的话就结婚,生孩子,这才是对的。 下了班第一件事就是给薛京打电话。他是我的老同学,搞建筑的,没事就要给我介绍对象,说他们那里都是和尚,手中有几个还是方丈级别的。 “喂,薛京你今儿个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吃饭?怎么想起请我吃饭了?”他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老同学了,想你了呗。”我打趣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一句话,去不去?” “去,当然去。”挂了电话,直奔约定的地儿,我的心里像是有把火在烧,似乎真找了一个就什么事儿都解决了。 “哎,女人,好久不见了。” “咳,男人,是挺久不见了。” 他一拉椅子,双手交叉放在桌前,“说吧,有啥事找我。” 我见他这么直白,再说和他也确实没什么好绕圈子的,就直奔主题道:“给我找个男人。” “男人?怎么着急了?当年追你的人挺多的,也不见你心动。” “哪那么多废话!你以前不是说你那有好几个的吗?现在怎么样,不会都找到了吧?” “有,还有那么几个。别说,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极品,绝对适合你。” “那行啊,你赶紧安排吧,我是真着急了。要求我就不多说了,你也了解我,只要人品没啥问题,干净勤快,能够养活自己的就成。” “嗯。这样,我回去给他打个电话,行了的话我尽快安排。” 接下来的饭吃得很愉悦,晚上回家没多久我就接到薛京的电话。 “成了。” “这么速度!”我夸他。 “那是,你也不看是谁。”他臭屁道。 “对方什么样的人?” “我在国外读大学时的学长,人品样貌实力皆没的挑。对了,我帮你订好了,明晚六点,左岸咖啡。” “谢了啊。成了,请你吃大餐。” “哈哈,我等着啊,话说你可得打扮漂亮点。” 挂了电话,我早早地就睡了。第二天上班时,我总是心不在焉,相亲以前我不是没有过,只是这次总有种莫名的心虚感。 下班后我搭车去了左岸。根据薛京形容的样子,我很快认出了那人,只是比我想象的要优秀得多,剪裁合身的西装,横格的领带,面貌清俊,很绅士。 “来多久了?” “刚到。” 我笑着坐下来,和他天南海北地聊着。这人学识很渊博,身上的气质儒雅得很,一点也不像薛京那样,一看就是搞建筑的人,身上有股钢材味儿。眼前这个人该怎么说呢,那双手像是弹钢琴的,气质像是搞科研的,却又有一种范儿,一种常在上位决策的范儿,比起薛京说的,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这个“有过之”过得还有点大。 不过气氛很好,我说什么他都认真地听着,还会在最适当的时机插几句,提出自己的观点,告诉你他有认真在听。那双好看的眼睛则专注地看着你,仿佛你在他眼里就是唯一,你说的话再重要不过。这极大地满足了女人的虚荣心。 “请问,你是梁先生吗?”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她旁边还跟着一个男人,样貌也算不错,放在人群中也是中上等,但和我眼前这位一比就差得远了,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对面的男人点头,微笑,“你是周小姐吧?” 那女人忙点头,笑得一脸灿烂。 她旁边的男人见了我却有些沮丧,虽然表现得不明显,但情绪这东西是很微妙的,总能感觉出来。 此时他正看着我,然后点了下头,“是苏小姐吧,我是丁臣。” 听到这名字我有些傻了,他是丁臣?那我眼前这位又有气质又和我聊得很投机的男人是谁? 我不禁转过身看着他,见他还在笑,一双桃花眼看着我时还是那么炯炯有神。 “不好意思,苏小姐,你后来称呼我为丁先生时我就知道恐怕是有些误会,不过和你谈话很舒服,也让我觉得很愉悦”说到这儿他一笑,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齿,“我叫梁景生,我可以向你正式提出邀约吗?” 这回我更傻了,一见钟情?我摇摇头,我不是那种第一次相见就让人觉得眼前一亮的美女,况且我身边这位此时泫然欲泣的女人长得可谓娇媚甜美,论气质和样貌不知比我高出几个档次,也难怪那丁臣眼中总有一抹遗憾和沮丧。 “既然是误会,弄明白了就好,呵呵。”我尴尬地笑着道。 这话一落,梁景生的目光黯然了几分,旁边另一位男士也黯然了几分,只有那位周小姐像是见到了耀眼的阳光,一下子灿烂了起来,看着我的眼神也莫名地亲切起来。 各归其位后,我们分坐两桌,但很明显我面前这位丁先生已经没什么兴致,一双眼不时地向旁边娇笑不断的周小姐看去。而我在刚刚和那样一个极品聊完又被他公开表示有好感后,对眼前这位也着实没了兴趣。 “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了,今天很高兴认识丁先生。” “那我送你。”他似乎也松了一口气,站起来,却还是有些不舍。 丁臣去取车,我站在门口任凉风吹着。这时,一辆高级宝马停到我面前,梁先生那张儒雅俊秀的脸露了出来。 “上车吧。”他说。 我摇摇头,“他去取车了,一会就过来,我坐他的车走。” “上来吧,别扼杀了丁先生的机会。” 他可真不简单,一下子就找到了重点。我看着丁臣那依依不舍的样子还真有点于心不忍。想了想,反正自己对他也不来电,算了,就当成一段缘分也是好的,于是我拉开车门,直接钻了进去。 “想不想兜兜风?”他问。 “开着宝马这种名牌车的人怎么都喜欢兜风?”我反问。 “你对我这车似乎很有怨念。”他笑,样子比刚刚多了点生气。 “没有。”我低声回答,只是刚刚看到宝马的标志时就想到了秦子阳的那番话。 “苏念锦你就跟了我吧,以后出门有奔驰开着,购物有卡用着,走到哪儿都有人捧着。你看,多好。” 我烦躁地摇头,双手用力地拍拍双颊。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看着面前这张关切的脸,我突然有股冲动,“咱们处对象吧!” 他一愣,随即笑开,“好啊。” 以这样一个荒谬的开端开始,我和梁先生,确切地说是梁景生开始了感情生活,而这个人也确实像第一次见面时表现出的那样优秀,甚至更为优秀。 “小锦,过来尝尝这汤”他从厨房探出头,手中拿着汤匙。 “嗯,味道不错。”我竖起大拇指赞道,“想不到你厨艺这么好。完了梁景生,我发现你这人太完美了,总给我一种不真实感。你说你到底看上我哪儿了?” 他笑了笑,温柔地揉了揉我的发,“你这小脑袋瓜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来,把这个鱼眼吃了,对眼睛好。” 我厌恶地撇开头,看到那个东西就害怕,不过最后在他温柔如水c含情脉脉c期许无比的眼光下还是乖乖地给吃完了。 梁景生就是这样的人,温柔得能滴出水,原来这词不只适合用在女人身上,男人有时也行。 我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他给我很踏实的感觉,人又优秀得没的挑,如果可能,就这样处下去,到时候了就把证给办了,再生个孩子,我的人生就圆满了。 而秦子阳,秦子阳 “在想什么呢?”他把鱼刺都挑了出来,然后把新鲜的鱼肉放在小碟中递给我。 “没什么,在想有个男人亲手为我挑鱼刺,还对我这样好,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啊。” 他依旧揉了揉我的发,像是对待一个小妹妹。我也乐于彼此之间这样没有侵略性的情感。 第二天是周一,我照常去上班,看到秦子阳的车停在外面,心里一惊,他从美国开会回来了? 心突突地狂跳。 “苏念锦,你真是没用,他回来就回来,你又没做亏心事,犯不着怕他。”我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道。 我走进办公室,便看到桌子上的一大束玫瑰花,娇艳欲滴,掏出里面的卡片,上面写着:愿今天的心情像花朵一样美好。 字体苍劲,是用钢笔写上去的,虽然没有署名,但一下子就能猜到是谁。 我笑着打了个电话,刚响那边就接了起来。 “花很漂亮,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他说。我似乎能看到他嘴角微微勾起,眼睛脉脉含笑的样子。 “晚上想吃什么?”他又问。 我想了想,“火锅吧,要辣锅。” “好,晚上下班我去接你。” 我放下电话,时不时地掏出手机看看点,终于到了下班时间,我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往外走。 电梯下到三楼时程姗走了进来,看到我手中的玫瑰花忍不住打了一个响指。 “我说,姐们儿,行啊,这梁大少对你还真不错啊,有本事!”她竖着大拇指,一脸贼笑。 “什么梁大少,就你嘴贫。”我说她。 她耸耸肩,没说什么。 电梯到了一楼,她恶狠狠地说:“快去吧,女人,你家那位那奔驰就在外面停着呢,可别再晃我们了,看得我是裸的嫉妒啊。” 我抱着花往外走,却突然停住了脚步。秦子阳就站在对面,车门已经拉开,他却不肯上,一动不动地望着我。 “怎么了?”梁景生见我迟迟没有上车,降下车窗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我笑着摇了摇头,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车子到了“蜀正园”,是这一带很有名的火锅店。我和梁景生点了一个鸳鸯锅,他不喜欢吃辣的,而我是无辣不欢。 “不介意多一个人吧,阿生?” 这声音我熟悉,虽然人在我后面,但光是听声音就能够让我整个身子瞬间僵直。 梁景生也愣了几秒,随即笑道:“当然可以。” 秦子阳落座,要了一份小料,很自然地涮着羊肉,其间时不时地和梁景生说一些我不是很熟悉的东西。一顿饭吃下来,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似乎不认识一般。不过,就算这样我仍是很紧张,好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安静得令人心慌。 “好了,你们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他起身,如来时一样莫名其妙地走了。 我看着面前这一盘子肉,没了心情,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动着。 “怎么了,小锦?” 我没说话。 “为了子阳?”他试探性地问。 “你和他认识?” “嗯,算是熟识。”他答得很淡然,却在我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抱歉,我吃饱了。”拿起包我就要走,梁景生忙站了起来。 “我送你。”他说。 我本想拒绝,却又觉得反应有点太过激烈,便点了点头,答应了。 在车上,我们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直到开到小区前,梁景生突然把方向盘一打,靠在了一边。 “小锦,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出来,我能回答你的都会如实说。” 我看着他一双诚挚的眼,还有那张脸,想了想,问:“景生,你也是他们那个圈子的?” “我家不算,和他们家不一样,只能说是沾了点边,但本质上不同,我父母都是搞科研的,和官场c商场不沾边。” 听完这话我顿时松了口气,在心里笑了笑自己的神经质,“完了,我好像没吃饱。” “那咱们再去吃别的,你想吃什么?” “小笼包,周济的小笼包,刚吃火锅时就一直在想。” 他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发,油门一踩,车子掉头往回开。 接下来的几天和以往一样,每天吃饭,睡觉,上班,下班,和梁景生约会,除了偶尔开会时会被秦子阳那双眼扫几遍外倒也没什么,只是今天他扫过来的次数明显要多一些。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苏经理,你一会儿来我办公室一趟,关于兴隆那块地皮的开发市场潜力报表一起送过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9章 都说冰是睡着的水,你便是我心中的火(2)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是,秦总。”我表面镇定自若,心里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回到办公室就给程姗打电话,这丫头却一句“您老自求多福”就给我挂了。我深吸了几口气,拿着报表上了顶楼。 我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秦子阳的声音。 “秦总,这是您要的报表。” “放着吧。”他头也没抬,正看着一份文件。 我放上去,转过身要走。 “苏念锦。”他突然叫住我。 我顿了一下,没有回身。 “梁景生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劳秦总费心。”说完,我打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但不可否认,秦子阳那句话还是在我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以至于下班后见到那张温文尔雅的脸时总觉得很疲乏。为什么,为什么我想找一个普通的男人结婚生子这样一件简单的事情都不行?秦子阳,你是故意的吗?这一刻我突然有点恨他,恨他的无处不在,恨他就像一条藤蔓,不论我走到哪都有他的影子。同时我也有点恨梁景生,恨他和他们有牵涉,恨他怎么就不是一个再普通点的人。 那天梁景生问我想去哪里约会,我心中烦躁,看了看他一身笔挺的西装,我说:“夜店。”和他这身的行头极其不符的地方。 他愣了一下,说好,还问我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我说不要。让儒者一样的梁景生和我去夜店这种泄愤的心情,我怕过了这个劲儿我就会反悔,会心生不忍起来。 车子停在外面,我有些犹豫,反倒是他笑着把我拉了进去。 看着舞池中那些摇摆相贴的肌肤和不停闪烁的的镭射灯,听着那动感十足的high曲,我突然有些后悔,他却拉着我下了舞池。 “跳跳也好,发泄下心中的烦闷。”他还是那么温柔。 我一把抱住他,有点想哭,因为愧疚,因为不该发这莫名的火,更因为不该这般轻易受到秦子阳的挑拨。是的,他就是挑拨,他是故意的,他得不到我,他也不想让别人得到我,他就想我不幸福。 我正舞得欢畅,突然有人插进来拍了拍梁景生的肩膀。 “洛子,我就说是阿生这家伙嘛,你还说不是。我别的不好,这双眼睛可一直是一点二的视力。” 萧洛没吱声,看了看梁景生,嘴角噙着一抹笑,这笑和秦子阳很像,却又有些不一样。他说:“阿生,进去喝一杯吧。” 梁景生看了我一眼,想要拒绝,我却抢先说:“刚好我也累了,萧少我也认识,一起进去歇歇也好。” 萧洛笑着冲我点了一下头,但那笑却没到达眼底,落到我身上的目光比上次在别墅时要幽深得多。 我心里发冷,如果说梁景生只是和秦子阳认识也就罢了,为什么和萧洛他们几个似乎也很熟,完全不像是点头之交。 疑惑在心里放再久也只能是疑惑,不如亲自去弄明白,只是我刚刚下的决心又开始动摇。 梁景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最后点了点头。 “既然小锦都这么说了,就过去坐坐,也挺长时间没见他们几个了。”他说,声音依旧温和。随即穿过舞池向着里面的包间走去。 每次和这伙人在一起都会让我吃惊,这次也不例外,来过这家夜店几次了,还从来不知道这里有这么豪华的单包。 刚开了门就看到秦子阳坐在左边,手中搂着一个美女,丰胸肥臀,眼角眉梢尽是风情。 我自动地坐在了另一边,离他最远的地方。梁景生坐在了我左边,阻断了秦子阳那火辣辣的注视。 饶起云他们几个都认识我,上次我是跟着秦子阳来的,作为他的女伴;这次我是跟着梁景生来的,作为他的女朋友。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然而在场的每个人似乎都心照不宣。这个词也许不够恰当,确切地说,他们压根就不当一回事,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而萧洛身边的女人也不是上次那个清清纯纯却极为漂亮的女孩,而是一个顺直长发穿着白色短身裙的日本留学生。他似乎偏好学生。 “阿生你也忒不够义气了,回来了竟然先找女人而不是哥们,要不是子阳说了我们都不知道。”说话的是上次一个劲儿地让我脱衣服的那个长相秀气的男人。 梁景生只是笑,也不解释。 “来,喝酒喝酒。咱们哥几个好几年都没凑全了,今儿真是不容易啊,怎么也得喝个不醉不归。” 梁景生摆摆手,“最近胃不好,医生不让喝太多。” 说到胃我突然想到了秦子阳,上次在香港时他疼得都要晕过去了,这次却依然端着酒杯一口接着一口地喝了下去。那酒是烈酒,他们似乎从来都只喝烈酒。 “子阳,你也少喝点,从刚刚来这就不停地喝。” “我没事。” “你那胃”饶起云刚要说,就被秦子阳一个眼神刹住,他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一直到最后我也没听出个端倪,他们只是聊着以前那些事儿,偶尔说说女人,再就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其中数秦子阳喝得最多。我原本指望他们看到我跟着梁景生时露出的诧异没有,责难也没有,那么相对地我想知道的事情更是没有。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人出去买。”梁景生就是细心,到这时候还想着我是直奔这儿来的,没吃晚饭。 “我不饿,一会散场了咱俩去吃宵夜吧。” “好。”他笑着拂开我眼前一缕掉下来的头发。突然,一只酒杯横在了我面前。 “我敬你一杯,上次香港出差多亏了你”“香港”两个字秦子阳咬得很重。我想到了那个缠绵的吻,还有他抱住我时上下滑动的手,以及那手上源源不断的热力,这让我顿时觉得羞愧不已。 “秦少知道的,我对酒精一向过敏。” 他伸到一半的手就僵在了那里,一双眼冒着火一样地看着我。 “呵呵,小锦她不能喝酒,这杯我代她喝了吧。” “你刚不是还说不能喝的吗?吆,真是出息了啊阿生,出去几年这英雄胆色长了不少,学会要美人不要命了。”一旁有人起着哄。 梁景生不语,仍是笑。他似乎特别爱笑,走到哪儿脸上都挂着一抹无害的笑。他伸出手就要去接秦子阳手中的酒杯,秦子阳不给,捏得死紧,仍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气氛突然有些诡异。 最后秦子阳一笑,手一松,酒杯就那样掉在了地上,啪嚓一声,碎了,酒洒了一地儿。 整个包间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秦子阳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回去,步伐有些踉跄,可能是喝太多的原因。他一把拉过身旁的女人,就是刚进来时那个被他搂着,胸很大,屁股很大,不笑都满是风情笑起来更是妖冶的女人。他把她拉到腿上,低下头就吻,吻得很缠绵,天翻地覆的那种。 旁边饶起云他们起着哄,也拉了女伴过来亲热,刚刚那一刹那的尴尬一下子就被抹杀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就连梁景生也只是笑笑,重新坐了回去,问我一会儿想去哪里吃宵夜。 我摇摇头,说再想想。 后来大家醉得厉害就散了伙,尤其是秦子阳,似乎连站都站不起来,我们走时他正趴在那个女人的胸脯上,喘着气。 我直接回了家,说有些累,梁景生说饿着对胃不好,就在楼下的面店要了碗面。 吃到一半时,电话响了,我看了眼,是秦子阳的,心里一跳就给按了。抬头看到梁景生,他正把手伸向我的脸蹭掉上面的香菜叶。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去趟洗手间。” “去吧,我等你。” 到了洗手间,我握着手机,盖子开了又合合了又开时那熟悉的铃声又响了起来。 “苏念锦,我在酒吧等你,一直等。”说完就给挂了。 我走出去时,神情有些恍惚。梁景生问我怎么了,我说累了,想回去睡觉。 他拿起外套看着我上了楼。我在楼上窗口看着他的车开走,又望了一会儿,也不知在望什么。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苏念锦,我在酒吧等你,一直等。” 望着望着,秦子阳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就和那次在香港他替我连喝了几瓶伏特加回去时我问他怎么样,他说没事时一样,一样的低沉,一样的嘶哑,像是被烧干了一样。 想到这儿,我突然就待不住了,拿起外套和手机蹬蹬蹬地下了楼 当我赶到那儿的时候,秦子阳已经醉死在沙发上,那个妖冶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脸,“喂,秦子阳,醒醒。” 他不动,似是丧失了知觉。我有些气恼,拼命搬动他的身子,但这时候就能感觉到男女的不同。他就像是一头大象,任我怎么搬也搬不起来,倒是把自己累得呼呼直喘。突然,有什么拉了我一把,害得我一下子就栽了下去,身子贴上了他的胸膛。我刚要挣扎,就被他死死地按住,抬起头恰好撞进那双眼中。那哪里是喝醉了酒的人该有的眼睛,分明如同天上的皎月,目光幽深清明。 “你没醉?”我问他,反抗的力量更大了。 “你希望我喝醉?”他不答反问,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我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 “既然没醉,那放开我,我要回去了。”我挣扎。 他不说话,就这样看着我,用手把我的头往下按,直到和他鼻息相贴。感觉到他像一只猎犬一样嗅着我的脸c我的嘴c我的鼻子c我的脖颈,不只如此,还有濡湿的东西带着炙热感撩拨着我的肌肤。那是秦子阳的舌尖,每过一处都撩起一把火,烧得我全身滚烫,下体似有熊熊烈火往上燎,眼看就要把一切理智焚烧殆尽。 “苏念锦,你真香”秦子阳似是醉了般呢喃。 这一声把我拉了回来,神志清明了一些,忙大声喊:“秦子阳,你放开我!”他却全然不顾,一下子咬住我的耳朵,含住我的耳垂,轻轻舔舐,下体紧紧地贴着我。我整个人都蒙了,那种酥酥痒痒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倒真像是喝醉了酒。 好半晌我才缓过神来,用力往上一顶,男人的眉头死死地皱起,手上的力道终于松了开来。趁着这个空当,我拼了命地往外跑,但没跑几步就被秦子阳追了上来,一把推倒在墙角,狠狠地顶着我,把我围困在墙壁与他的手臂之间。 “苏念锦,这是第二次。”他低着头,脸色不大好,不知是因为我刚刚那用力的一顶,还是因为他喝了酒,总之话语中透着森寒,让人不寒而栗。 “秦子阳,你够了没!我不是你的玩偶,想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 “我从来就没玩弄你,至少现在没有。”他神态自然,甚至带着一股严肃,显得那般义正词严。 “从来?呵呵,秦少,那我想问问你,你到底找我干吗?你打算让我干吗?”我问他,带着咄咄逼人的架势。 “我不想让你干什么。苏念锦,我不过就是想让你爱上我,就这么简单。”秦子阳抿着一张嘴,说话的时候眼中放着光,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气息,格外的摄人心魄。 “让我爱上你?然后呢?像是扔一块抹布那样把我扔了,或许连那都不如?” “你太悲观了。”他说,眉梢带着一抹凝重,声音喑哑,带着蛊惑的力量,仿佛真是我把一切想得太过复杂了。 “悲观?不然怎样?秦少,秦总,秦子阳,不然能怎样,你告诉我。” “你想要什么?”蹙着眉,他想了一会儿,问道。 “名牌手表。” “好,我买给你。” “豪华轿车。” “我给你。” “房子。” “只要你喜欢。” “没有上限的钻石卡。” 他略微皱了一下眉,却仍是点头。 “那么,”我顿了下,看着他的眼,直直地望进他的灵魂中去,“婚姻呢?你能给我一辈子吗?你能和我结婚吗?秦子阳,你能吗?” 我看着他半晌不语,就笑了,笑得花枝乱颤,笑得眼眶中不知怎么就有了雾气。 “秦子阳,说过,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你耍流氓我不管,就是别耍到我身上来。”说完,我隔开他的双臂就要走,却被他重新拉了回来,双手被扳起,死死地贴着墙壁扣在头顶上。 “那都是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不试试怎么知道?” “抱歉,我对你没有信心,对我自己更没有信心,您还是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够了。”他突然打断我的话,一下吻住我,深深地,像是要把我淹没,手也用力地搂着我,硌得我肋骨都跟着疼。 “苏念锦,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这样着迷。”他气息紊乱,因为刚刚那个吻,带着激情,带着,带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我没有说话,突然觉得很难过。他说的是着迷,着迷呵,所有的迷恋不过是一阵子的事。跟了他,在物质上自然不会亏待我,有豪宅住着c奔驰开着,到哪都因为秦子阳的庇护而生出光来。但一旦迷恋没了,那些光环也就消失了。到时候呢,我该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 “秦子阳,你真自私。”我咬着嘴唇,想要把它咬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痛——痛了也就能保持清醒,心底另一股念头就会消下去。 我甩开他的手就要走,他却说什么也不让,狠狠地抓着我的手腕,我想那上面一定留了一条血痕。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我要接,他不让。也不知哪里来的蛮力,我突然挣开他的钳制,一把按了接听键。 “睡了吗?”里面传来梁景生好听的声音。 “没” “晚上睡之前喝一杯牛奶,对睡眠有帮助。”梁景生温柔地嘱咐道。 “嗯。”我话没说完,秦子阳一把抢过我的电话就扔在了地上,隐约可以听到电话里面传来梁景生急切的声音。 “秦子阳,你别太过分了。”我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 “他哪点比我好,你就这么待见他?” “他哪点都比你好。” “呵呵”秦子阳突然笑了,笑得很诡异,让人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他此刻很生气,生气得需要紧紧地握住双拳才能压抑住这股气愤。 “好,苏念锦,我不拦你,希望你和你的良人能够百年好合。”说完秦子阳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我虚脱了一般地蹲在地上,捡起电话,却发现通话并没有断,里面还断断续续地有着声响,我不禁把电话贴向耳边喂了一声。 “念锦?”他问。 “嗯,是我。” “刚”他刚问了一个字,却又住了话头,没有说完,顿了一下才道:“明天跟我去个地方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0章 都说冰是睡着的水,你便是我心中的火(3)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去哪?” “一个会让你惊喜的地方。” “好,我很期待呢。”我故作轻松地说。 “早点歇息,别太累了。” “嗯,你也是。” 对方没有说话,却也没挂,隔了几分钟,对面传来一声:“晚安。” “嗯,晚安。” 直到手机中没了声音,我才缓缓站起来,叹了口气,往外走去。到家时已经是半夜,但我怎么也睡不着。不知不觉间走到窗口望出去,发现月色真是皎洁,柔和的光芒从上面洒了下来。缓缓往下望,竟然看到一辆奔驰,黑色的,月光照在上面反着光,车灯灭着,就这样泊在那儿,过了大半个晚上才走。 第二天下班,梁景生过来接我,临上车前,我特意看了看这车。 “看什么呢?”见我没上车,他探出头问道。 “在打量你这车。”说话的工夫我已经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打量得怎么样?”他笑着问,脚一踩油门,开了出去。 “真牛。”我耸肩,“有钱人啊,梁景生,你真是有钱人啊!” “有钱不好吗?” “当然好啊,将来要是嫁给你,我就不愁吃不愁穿,天天在家当少奶奶就好。” “你啊。”他笑着揉了揉我的头。 “对了阿生,那个昨晚你给我打电话时是在家吗?”我犹豫了一下问道。 “嗯,正在被窝里趴着呢。”他说,没有片刻犹疑。 “哦。”我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欣赏起外面的风景来。 直到他说了一声到了,我才转过脸看向前面。眼前是一座庄园,上面写着“梦园”两个大字。 下了车走进里面,我忍不住啧啧惊叹,“想不到t市还有这样一个地儿,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真是太梦幻了!” 梁景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我,神情专注。傍晚的霞光照在他身上,金灿灿的,似乎整个人都被镀上了一层金,显得格外的亲切美好。 “走,往里面去看看。” “嗯。”我点头,欢喜地跟着他。 假山c喷泉c玫瑰园c秋千每一处地方都好似在梦幻中,真应了这个园子的名字——梦园,如梦一般的园子。 “这里真像《一帘幽梦》里费云帆在法国给紫菱弄的那套庄园,原来还真有这样的地方。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还有这里怎么这么静,这样大的一个园子不可能是私人的吧?” “不能说是私人的,应该说是几个人共同投资的,我只是占了其中一份而已。” “你也有份?”我有些惊讶。 “嗯,不过只是一小份。”他淡然地说。 “一小份那也得是天文数字。” 说完我又四处逛了逛,突然看到远处草绳绑着的秋千,立刻像个野孩子一样奔了过去。 “阿生,你来推我,越高越好。” 好半晌过去了仍没等到回音,我转过身,却看见那样一张脸,依旧儒雅俊秀,但每一寸肌肤都紧紧地绷在一起,总是微微扬起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线,眼睛缥缈地望着远处,似在回忆什么,显得很孤寂落寞,还有着淡淡的哀伤。 “景生”我轻声唤他,唤了几次他才缓过神来,冲我抱歉地一笑,“对不起小锦,我突然想起来我晚上还有个饭局,咱们先回去吧。” “没事,公事要紧。”我笑呵呵地道,但心里有些诧异,梁景生这样优秀的人什么时候学会找这样蹩脚的借口? 那天梁景生走得很急,样子看起来也很怪,说不好是怎么一回事,就好像有人突然打折了他的骨头,还是脊梁骨,弄得他张皇失措急急而逃。可是仔细回想却又想不出我到底说了什么,无非就是一句:阿生,你来推我,越高越好。 不过这只是一个小插曲,瞬息之间就被掩埋,他还是那个梁景生,宠溺我,喜欢把我当成不懂事的孩子揉一揉,什么事情都替我安排得周到,一切都显得那般有条不紊。 那日我在屋子中切橙子,梁景生过来帮忙,忽然他的眼神暗了下,端着托盘的手顿了顿,他的脸色很暗沉,不知在想些什么,总感觉人不在这里。过后,他把盘子放下,环住我的腰,他的眼里有火。我也是成年人了,太清楚他这里面所代表的意义。 当他压住我的嘴时,我本能地想要拒绝,他没有强求,只是看着我,“他” 他没有说完,我却下了决心一般,拉着他的手到了卧室。 我发现他这样看我时,我竟然无法直视,只好侧过头,呵呵地笑了下,“你还是吃橙子去吧,我去洗碗。” 话还没落,梁景生一下把我抱了起来,抛向大床。 “啊——”因为太过突然,我本能地叫了一下,稳住身子缓过神时已经被男人整个压在了大床上。他的脸就在我的上方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目光如炬地看着我,“我要吻了。”话落,他撤开一只手拿掉眼镜放向一旁,另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的身子。我下意识地把双手放在胸前抵住,和他隔开点距离。我俩却依然离得很近,腿压着腿,下体抵着下体,腹部因为两个身体相贴的热力像是着了火。 他开始吻我,浅浅的,不像秦子阳那样凶猛c激烈,像是水,轻轻柔柔,和风细雨。他的嘴唇很软,带着凉意轻轻地刮过我的脸颊c我的眼睑,然后落到我的唇上,一切都有条不紊,由缓到急,由浅入深。但我却觉得不一样,说不上哪里不一样,不过身体已经开始抵抗,比我的主观意识更快一步做出了防备,放在胸口始终没有撤开的手紧紧地握成拳使力地往外推他。 梁景生顿了一下,眼神却是更加晦暗难辨,但他并没有强求,而是撑起身子,看着我。 “小锦,我要开始了” 那天我们到底没有完成最后一道工序,因为我全身都在颤抖,都在强烈地排斥和抗拒。后来,他看着我说:“小锦,你的身体不肯接受我,你的心还没在我这。不过不要紧,总有一天会的。” 然后他对我更好,好到让所有人都嫉妒,好到我觉得庆幸,庆幸在心中那朵罂粟开放之前遇见了他。 7月6日,是梁景生的生日,我想给他一个惊喜,于是假意告诉他今天老同学聚会,必须参加。他仍是温柔地揉了揉我的发,说他有业务要谈,估计会回来得晚些,不过让我完事还是给他打电话,他开车去接我。我笑着说好。 下了班,我直奔蛋糕店挑了一个水果蛋糕,买了蜡烛,用几个月攒下来的钱给他买了一条ck的皮带和一套高档西装,又炒了几个他最爱吃的菜,放到卧室里——我忘了是在哪里看到的,说是在卧室里吃饭c吹蜡烛有着别样的情调,因为够小,够温馨。 一切弄得差不多时,我静静地在屋子里等着。没过多久,门开了,我笑了笑,站了起来,准备在一瞬间给他个惊喜,但熟悉的声音却让我住了脚步。 “阿生,你对苏念锦是认真的?”秦子阳声音仍旧低沉,说话依然是不咸不淡。 “你说呢?” “那件事你还恨着?”我似乎能想象出秦子阳蹙眉的样子。 “一辈子都忘不了。” “你对她好是为了向我报复?” 梁景生突然笑了,不似他以往的温柔如水,那笑带着讽刺,带着尖锐,像是一把刀,扎入人的心中。 “是啊,不然你以为呢?” “不管你怎样想那件事,我问心无愧。关于那一切我只能说很抱歉,但苏念锦”他顿了顿,接着说:“我势在必得。” “秦子阳,你越是对她有兴趣,我越是要抢夺。这些年了,你拥有一样我就抢一样,我要让你尝尝这种喜欢的东西被从身边抢走的滋味。”梁景生再也不是那个温柔如水的翩翩俊公子,他说这话的时候我虽然看不见,但那话中的狠辣和怨恨却让人汗毛都竖了起来。那恨是真的入了骨。 “随你便,不过我不会让你。” “让不让不是你说了算,虽然她的心在你身上,不过我有信心。” “然后呢?你们在一起?” “那要看你了,看你秦少是不是还在意。” 我靠在门上,大脑一片空白。我不知我能说些什么,还能说些什么。梁景生对我好是为了报复秦子阳,他笑着揉我发时的样子,他看到我疼皱着眉的表情,他每天宠溺关切的话语原来都是骗我的,通通都是骗我的! 接着是秦子阳的那张脸,他说:“苏念锦,梁景生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当时是怎样回答的?我闭上眼用力地想,想到了我那倔强的表情。我说我会幸福,我会和他结婚,然后为他生个孩子,我们会很开心地在一起。 现在好了,他一定是嗤笑的,一定是鄙夷的。 一阵风吹来,卧室里的窗帘上下飘动着,幽幽的月光照了进来,照在那渐渐凉了的菜上。我走过去,静静地点燃烛火,每一根都点得格外认真,然后拿起手机,轻轻按下键。 “聚会散了?”梁景生温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依旧如水似锦。 “嗯。” “在哪呢?我去接你。”他轻快地道。 “你现在往前走,拉开卧室的门” 梁景生的语气立刻一变,呼吸有些急促。我听到他迅速向这边走来的脚步声,但到了门口却突然又停住了。 半晌,门被拉开,他的双眼中蕴藏着极为复杂的光芒。 “小锦,你怎么会在这?”他问,声音异常沙哑。 “梁景生,祝你生日快乐。”我端着插满蜡烛的蛋糕走向他,笑着递给他,表情没有一丝破绽。然后我看到他痴痴地接过蛋糕,整个人似还没反应过来。他想伸手来拉我,却被我躲过了。我径直走向秦子阳,抬起头,看着他,一把拉下他的头,狠狠地吻了上去。 秦子阳先是一僵,然后迅速地反客为主,揽住我的腰,与我抵死纠缠。 我什么也没说,被秦子阳牵着走了出去。我想这样很好,再狠的话都没有行动来得激烈。到了楼下,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我看到了满头是汗的梁景生,想必他是从楼梯飞速奔下来的。他定定地看着我,颤抖地想要拉我的手,却被秦子阳一下子给格挡开来。 “小锦,我” 我伸出右手挡在他的面前。 “别说了,梁景生,咱们好聚好散吧。”我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我的心很痛,但更多的是羞耻,一种被人玩弄的羞耻。 我这样的眼神似乎真的冻住了他,只见梁景生像一座冰雕一样站在那儿,没有说话,却是紧紧地握着双拳。 秦子阳眯了眯眼,没说什么,大手紧紧地包裹住我的手,带我走出了那里——曾经以为会幸福的地方。 “想去哪?” “你家。”我说。 他挑了一下眉,“上车吧。” 一路沉默,到了那套豪华公寓,我下了车,随着他走了进去,洗了个澡,静静地坐在床上。 他手中拿着一瓶有些年代的红酒问我:“来一杯?” “给我吧。”我一把接了过来,像是灌水一样地一口猛灌了进去。 酒到了胃里只觉得暖,并不烫,倒是秦子阳俯下来的身子和那吞吐的气息真真地烫了我一把。 “你准备好了?”虽然是问句,但没有想要得到答案的意思。他用大手扣住我的颈项,对上我的眼,然后开始吻我。 我再次感觉到了身心的震颤,那是梁景生吻我时所没有的。 先是细细的c辗转的吻,然后是猛烈的c汹涌的纠缠,仿佛要吻到地老天荒,两个人像是飞起来一样。一吻过后,秦子阳把脸埋在我濡湿的头发里,上面还带着男性沐浴乳的味道。 床头的灯熄灭了,好似我心中的什么东西也在这一刻轰然倒塌,然后那扇门,那扇一直被我死死抵着的门渐渐露出了一条缝儿,有光线从里面射出来,渐渐光芒大涨,终于砰的一声,那扇门开了。 面前是秦子阳的脸,在黑暗中,那朦胧的月色下,变得说不出来的暧昧。他的眼中似有一条的蛇,正在吞吐着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双手撑在我的上方,低下头,对上我的眼,“苏念锦,我说过的,你逃不掉。” 我在他的背上留下一道道抓痕。他闷哼一声,俯下身子,鼻尖对着鼻尖,问:“苏念锦,你爱我吗?” 我没有回答,而是更加狂乱地抓着他的肩头,仰起身子,狠狠地在上面咬了一口。 激情中,我听到自己的声音:“秦子阳,我不爱你,但,我恨你。” 他的眉头皱了一下,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快感夹杂着痛楚袭来。 他又问:“你爱我吗?” “不爱”我的声音越来越不坚定,慵懒,性感,甚至带着一丝渴望与莫名的软弱。这是我的声音吗? 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唇,猛然传来的疼痛让我恢复了瞬间的清明。 他却不肯罢休,越发激烈,凶猛 一整个晚上,一切都好似沦陷在的旋涡中,充斥着与无边的快感。但是当男人起身去洗澡的那一刻,我转过头,一滴泪顺着眼角缓缓落下。 自己终于还是像那些吸食鸦片的人一样,抵挡不住罂粟的味道,一步一步靠近,然后呢? “一起洗吧?”他探出头,轻描淡写地道。 我没吱声,他静默了一会儿,没说什么,把头缩了回去,不一会儿,水流的声音传了出来。我把身子转向一边,像是一只鸵鸟,深深地把头埋在枕头下面。 “你在干吗?你想把自己憋死?”他迅速地把我捞了起来。 “没有,我只是觉得亮。”甩开他放在我胳膊上的手,我轻声道:“亮得我竟然能看到自己这副自甘堕落的身子。”说完我没去看他的表情,径直下了地,向浴室走去。 宽敞明亮的浴室,足以赶上我的家。 我把喷头拿在手上,拼命地冲向自己的身子,还有脸,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觉得舒畅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的门被敲了几下。 “开门。”秦子阳的声音低沉,喑哑。 我关了淋浴,拿过一旁的大浴巾罩在自己身上。 “你家的浴室很大。” 秦子阳被我这句话弄得一愣,不过随即耸了耸肩,“若是喜欢这里,以后这套房子就归你了。” “不用,太大了,我住不起。” “那就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我立刻摇头,“不,我挺喜欢我自己那房子的,虽然小,但安心。” “你这是庸人的想法,房子大了,保全设施更好,只会更安全。” “我指的安心是这儿。”我用手比了比胸口,“而不是你说的那些。”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1章 都说冰是睡着的水,你便是我心中的火(4)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他似乎要说些什么,不过又压了回去,犹豫了一下,最后问道:“你饿了没?” 我摇摇头,“没有。”肚子却不争气地在听到“饿”字后起了条件反射,本能地响了一声。 “走吧,出去吃饭。” “这大半夜的,哪里还有饭店。” “你还真是保守的人。夜生活是这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吃的地方有很多。走,我带你去尝尝。” “等我下,我得换件衣服。” 他没说话,双手随意地插在兜里,自然地站着。 我站着那,愣了半天,又看了看他。 “麻烦你转过去一下。” 他玩味地一笑,眉梢嘴角都向上挑着,就这样盯着我看。 看到他这种笑,这副不咸不淡慵懒的样子我就觉得有股气从心底往上冒。反正都上过床了,还有什么好羞涩的。手一使劲拉开浴巾,迅速地拿起床上的衣服直接往身上套,但侧面的拉锁却像是和我作对一样,硬是卡住不动。 “我来”他走了过来,却不是用手,而是用牙咬住那锁头。 他用牙齿把我的拉链一点一点弄了上去,某种柔软的东西不时会落到我侧面的肌肤上,酥酥麻麻的,像是无数只小虫蚁在上面蠕动,然后一股脑地往心里钻,让人战栗。 “秦子阳,你闹够了没?”我问,猛然侧开了身。 他耸肩,一本正经地道:“拉好了。” 那天秦子阳带我过了一把夜生活,奢靡的,张扬的,甚至是晦暗的,上面带着一点点潮湿腐烂的味道,但不得不说,是吸引人的。 从那天之后我就跟了秦子阳。 程姗说,这是命,打从秦少盯上你的那时起,我就知道你准得跟了他。 我不服,说:“那梁景生呢?” “梁景生不过是一场美丽而奢华的意外,意外总归是要成为过客的。” “如果没有他,也许我不会对平静的爱情失望,也许我就不会破釜沉舟跟了秦子阳。”我喃喃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 “呵呵,不会?若不是梁景生,你早就跟了秦子阳。梁景生那是够优秀,也不是一般人,要真换个你说的那种平凡的男人,满身汗味,穿着普通,约个会还得想下经费问题,你能看得上?要是搁以前你行,但秦少出现后,你就不行了。”程姗幽幽地说,一边看看自己的手指甲,上面是新做的彩绘,展子奇拿的钱,他是宠爱程姗到了极点的。 “姐们儿,不是我说,这买东西时都怕货多看花了眼,选人的时候就更不用说了。秦子阳那派头,十几万跟打水漂似的,西装笔挺,出门司机c大奔跟着,往人群里一站,硬是把别人给压了下去。就算你不打算攀龙附凤,单就这人格魅力,你能抗拒得了?反正给我一百个定力我也定不下来。” “那展子奇呢?”我问她。 她抬起头,眨了眨眼,没吱声。 我也没再问,吸了一口桌子上的柳橙汁。坐了一会儿,电话响了,是秦子阳的。 “在哪?” “餐厅。” “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我打车过去就行。” “告诉我地址。”他说,声音沉了下来。 我也不愿意为这事跟他生气,就直接把地址告诉了他。 “他要过来接你?”程姗问,眼中波光闪动。 “嗯,改天再聚吧。”我付了账,和程姗一起往外走。 秦子阳速度也快,没多久就过来了。我走过去,上了车,远远地看到程姗向我挥手。 “今天晚上钟少回来,大家得聚聚,我先带你去挑几件衣服。” “我那有,你忘了上次去香港时你给我买的。”我提醒他。 “这离你那有些远。”他说,又看了看我,蹙着眉,“苏念锦,犯不着给我省钱。” 他没头没脑就是这么一句,弄得我一愣,但明显听出那口气不好。我也就没接,不过胸口有些堵得慌,越想越闷。 到了专柜前,我也没看那上面的标签,我怕看了把自己吓到,再也没了底气,索性靠着那憋在胸口的一口气走过去,指着上面那一排排名牌衣服说:“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不要,剩下的几件都给我包起来。还有这一套我特别喜欢,每种颜色都给我来一件,记住,尺寸是165的。”店员显然被我这气势给弄傻了,愣了几秒转过头看了一眼秦子阳,见他点了头,才忙热情地赞我有眼光,就连原本在柜台算账的主管也走了过来。 “您真是有眼光啊,刚刚那款衣服是我这们这季的主打,s一杂志上都有特别推荐,章子怡今年参加颁奖典礼穿的就是这款衣服的设计师做的”他笑容可掬地说了一通,简直把我夸成了眼光独到c品位一流的名媛。 胸口那些闷气也出了不少,当真拎了一大堆衣服出来时,我有些心虚,不敢去看秦子阳那张脸。 “选好了?”他问,声音不冷不热,倒没听出有什么不对劲。 “嗯。” 他点了一下头,带着我上了车,后座椅上全是大袋小袋,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 车子转了一个弯,到了一座公寓前,是市中心的精品房,这个地段的房子都贵得吓死人,是寸金寸土的地儿。 他把车停好走了下来,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这是哪儿?”我问。 “我家。” “你家?”我疑惑,“你家不是上次我去的那个地方吗?” “都是。” 我低头没说话。是啊,依照他的身家,几栋房子算什么,那车也是看心情开的,有钱人果然够奢侈。 默默地跟他上了楼,进了屋,发现里面摆了很多化妆品,都是全新没开封的。 “这些你看哪样合适你就用哪样。” 我走过去,细细地打量着,全是兰蔻c露华浓这种高级品牌,还有什么精华油,我记得上次我和程姗去看时差点没被那价钱吓死,还没有大拇指头那么高的小瓶子竟然两千多元钱一瓶,真是奢侈到了极致。看到这里一下子摆了这么多瓶,心里还真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你什么时候叫人买的?” “刚你挑衣服时我让蒋维去弄的。” “哦。”我点头。蒋维是他的特助,估计也不懂女性化妆品这类东西,就每样挑了一个,不过倒也有规律,每一样基本上都是最贵最有名的那种,大大小小的瓶子还有很多是重复的。 “你弄吧,简单弄下就行,我去洗个澡。”说完他闪了进去,又出来,“你也一起洗个吧?” “不用,你先洗,等你洗完我再洗。”我忙说。 他蹙了一下眉,也不动。 我一想,才恍然大悟,他要是先洗了,我得等他,等他出来了,我再去洗,他还得等我,我洗好了,出来化妆什么的,他还得等。显然秦子阳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他不是梁景生,梁景生可以温柔地一直等,不会有任何意见。 “要不,我先洗?”我试探地问。 他直接走过来把我打横抱起作为这个问题的最终答案。 浴室里,秦子阳的头发被流水打湿了,显得格外性感。他眯着一双眼,豹子一样地盯着我。我感觉到浑身发烫,甚至比这滚滚淌下来的热水还要烫。 他的手开始在我身上游走,整个浴室越来越热 当我们出去时,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我的身子无力地靠着他,他却好像是有无穷的力气,依然神采奕奕,依然慵懒闲适。 “时间来不及了。”说话的工夫,他把一件黑色的衣服递给我,我知道他是让我穿上。 我看了看那衣服,真是妖娆性感啊,不能说不喜欢,没有女人不希望自己变得性感,只是以前我不敢穿,我不敢这样暴露着肌肤在阳光下行走,当然在夜晚也不行,我怕。我就是放不开,但自从那一晚之后,自从这个男人吻遍了我的全身,那的火焰燃烧过后,我觉得没什么是不可以的,不就是豁出去吗?我拿过来,也没遮掩,迅速地在他面前换好了衣服,简单地涂抹了一下自己的脸,转过身,“好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点了点头,率先走了出去。 上了车,他点了一根烟,抽完之后看着我,“苏念锦,你爱上我没?”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总问我这句,那一晚就不停地问,而我的回答依然是静默。 “爱”这个字眼太深刻,我没办法回答。 我只能说他让我着迷,他像是罂粟,让我上瘾,他的那双眼c那个派头让我折服,让我在和梁景生亲吻时都想着他。 他也没有等我回答的意思,踩了一下油门就开了出去。 车窗没有拉,夜晚的风像是长了触手一样拍打着我的脸,竟然有微微的疼痛感。 车子几个转弯就到了地儿,毕竟都在市中心,最繁华的一片。 车在“大富豪”停下来,立刻就有门童过来开门,点头哈腰道:“秦少好。”看来他是常客,这种娱乐场似乎就是为他们这一伙人开的。 他点了下头,牵着我往里走,一直到了顶楼。 “哎呀秦少,你可算来了,我们可是一直在等你。”这女人我认得,就是上次那个叫梅雪的。她看了我一眼,暧昧地笑了笑。 秦子阳没说话,就意思意思地点了一下头,拉着我到了中间,一直坐在那儿的饶起云和他的女伴自动让出了位置。 “子林,上海那生意谈得怎么样?”秦子阳问。 “就那样呗,一切还都顺利。”说完眼角一挑,直直地看着我,“这谁呀,新马子?”钟子林这话说得没一点顾忌,我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呵呵,子林,来,咱们喝酒。这次子阳可是费了不少劲才追到呢,你可别把人家姑娘给吓跑了,到时候这家伙还不得和你没完。”萧洛举了下杯子,优雅地喝了一口,笑呵呵道,依然是那副调调。 秦子阳就跟个没事人似的,只是一只手揽住我,来回地拨弄我的发梢,指尖总会不经意地滑过我的脖颈和锁骨。 “啧啧,这次认真的?”钟子林说这话时眼睛眯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尤其是那“认真”二字好似带着一股戏谑。 “怎么一个月没回来,话这么多了?”秦子阳笑着揶揄了他一句。 梅雪看到这,马上凑了过来。她是钟少的伴儿,看着我,热情地拉着我的手,“上次就看苏小姐不俗,气质独特,这回穿了这身黑衣更是显得皮肤白皙,真是让我羡慕啊。”说完笑呵呵地向后靠入钟子林的怀里。 我总是不适应这样的对话,干脆就微笑着面对,一句话也不说,这样着实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秦子阳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淡淡地看着我,“想吃什么?” “不饿。” 钟少眯着眼,那眼神总让我觉得不舒服,好像自己是被一只狡猾的狐狸盯着的猎物,他的眼中虽然不是那种裸的,却也充满了玩味。 “我看咱们几个出海去玩个一天吧。”钟少突然提议道。 “出海?”萧洛皱着眉,“不行,我这几天有事。” “啥事啊,就不能拖拖?” “和女人约会。”他笑得一派慵懒。 “哟呵,那正好,一起带来得了。” “不行,她就像只小白兔,我怕带来了会被你们这帮大灰狼给吃了。” “你呢,子阳?” “我随意。”他道,手依然在我锁骨上游走,这一句应得漫不经心。 其他几个人虽然也在场,但钟子林却没问,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敲定了日期。 酒喝到一半,门突然被打开了,是梁景生。他风一般地冲了过来,脸上憔悴了很多,虽然仍是那副绅士的儒雅范儿,却感觉好似落魄了些。 他谁也没看,直接就过来拉我,秦子阳眯着眼看着他。 “小锦,跟我走,他对你就是玩玩。”梁景生的表情很痛苦,我不知他为何这样执着。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梁景生,打从那一天起,我和你就没有关系了。”我声音很冷地说。我才发现原来我也可以这样狠,狠到没有一丝情绪。 他不听,绕过我走到秦子阳面前,“子阳,咱俩认识了这么久,这回你把她让给我,算我求你。” 秦子阳眼光闪动着,紧抿着一张嘴,却忽然笑了,“她若走,我不强求。”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我,深深地盯着,盯得我毛骨悚然,身上像是被看出了一个窟窿来。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我一下子成了焦点。 我干脆地甩开梁景生的胳膊,笑着搭上秦子阳的手臂,说:“景生,咱们没可能了,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放弃的。” “你怎么就这么傻,他能对你好?”梁景生怒了,面目狰狞,原来这么温柔的人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我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他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面色沉凝,又恢复成那副儒雅的样儿。 “呵呵,景生,难得你也过来,咱们刚说到出海的事儿,怎么样,一起去不?”钟少完全不受这尴尬气氛的影响,轻佻地问着。 梁景生兴趣索然地摇了摇头。 “这位苏小姐也去。” 梁景生还是没有说话,拿了一瓶酒猛灌,谁劝也不好使。一整瓶喝进去后,他抬头,眼睛猩红,“出海前一天告我,手机还是那号。”说完站起来,大步走了出去,和来时一样突然,却没带走半点尘埃。 出海的那天我穿了一条白裙子,秦子阳笑着说看起来特纯洁,我想说我本就纯洁,但想了想和他们在一起后我哪里还有资格提“纯洁”二字。那是萧少爱玩的情调,每次都找纯纯的大学生,说就是这股子清纯的味道让他迷恋。 这日风很大,我站在船头,靠在秦子阳的胸口。我总感觉他离我很远,远到可能下一秒就在千里之外,但每当我有这种想法时他又会牢牢地抱住我。 “在看什么?” “看海。” “海有什么好看的。”说完他开始吻我,他总喜欢在我出神的时候吻我,吻得天翻地覆,吻得我最后只能靠着他不停地喘息,骨头酥麻。 “和我一起进去吧,这里风有点大。” 我摇了摇头,说想再待会儿。 他点了下我的鼻尖,转身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梁景生走了过来。 他先是不说话,就这样站在那儿,表情平静地看着大海。我想进去,却被他一拉,索性转过身看着他。 “小锦,秦子阳这人我是从小看到大的,你和他在一起根本就不会有结果。” “那和你就有?你的家里会同意?”我问。 他沉默了,良久之后说:“至少我会争取,争取就还有希望,而你和他没有任何希望。” “那么之前呢?为何骗我?还是说这次也是为了抢夺秦子阳的东西所使的一个手段?梁景生,不要让我看不起你。”我冰冷地说,不带一丝温度。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2章 都说冰是睡着的水,你便是我心中的火(5)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是我对不住你,我的出发点的确不好。不过小锦,听我的话,跟他在一起你最后只会身心残败。” “迟了,梁景生,心里的束缚一旦被打开,就如同出了闸口的洪流,想要收住太难了。”说这话时我的声音无限悲凉,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说完我没再看他的表情,走了进去,进去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女人挂在秦子阳身上,两人身体相贴,暧昧至极。 那是跟着江平来的女的,一身风尘味,和谁都暧昧。 秦子阳见我进来,动手推了推她,起身迎着我走了过来,动作温柔地帮我捋顺了被风刮乱的头发。 我突然有股冲动,想要争取这个男人的爱,想要把握住他,而不是保持这种若即若离c让我懊恼的关系。我不想看到其他人,其他女人,其他任何人。 “秦子阳,咱们去旅游吧,就你和我。” “想去哪?”他看了我一会儿,道。 “大连吧。” “等我安排完手上的工作就带你去。” “好。”我说,然后笑着偎进他怀中,深深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没想到他效率很高,隔一天就通知我准备去大连。 我说;“这么快?” 他笑着说:“快点还不好?赶快收拾收拾吧。” 就这样,我和他踏上了去往大连的飞机。这次和去香港时不一样,我们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趁着无人注意任意地舌吻。 到了那儿,我突然觉得自由了,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自由,好像他完完全全属于了我,我与他沉浸在大连的海滨氛围中,就像是一对年轻情侣,挽着手漫步。 “秦子阳,你说咱俩要是一辈子都这样多好。” “怎么净说这种老气横秋的话。”他笑着说,语气淡漠。 “老气横秋吗?可我还偏偏羡慕起那些老人来,至少他们的爱情宁静恒久。” “苏念锦,你渴望爱情了?”他问,目光格外的明亮。 “呵呵,别说,还真有点。” “那你爱我吗?” “不爱。”我回答得干脆。 他脸色不大好,转过身,不分场合地拦腰搂住我,“爱吗?” “秦子阳,那你爱我吗?” 他嗤笑,这表情看得我心里莫名恼火,便冲着他的唇狠狠地吻了上去,末了,使劲一咬。 他目光一沉,低声道:“你想谋杀亲夫不成?” 他说这话虽是戏谑,但我特别爱听。没遇到他之前我就是风风火火的性子,遇到他之后我踌躇不前,死命压抑自己,但如今我觉得我又鲜活了起来。 “秦子阳,你说咱俩这算是恋爱吗?” 他像是对这个词儿有些困惑,蹙眉想了半天,点了点头,然后那眉就松开了,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问题似的,“苏念锦,咱俩的确在恋爱。”他说,像是年轻了好几岁,那股子深沉劲也消退了很多。我从来没听过他这种口气,一下子有些蒙,但之后是铺天盖地的喜悦。 白天我们出去逛街,去了海底世界,看着每一种不熟悉的生物我都要尖叫,像是一个无知的孩子。 “你看这鱼多漂亮。”我指着里面一条身上长着花纹的鱼说道。 “那是热带特有的品种,在这里存活下来肯定是需要饲养员精心照看的。” “这鱼真好看,就是可惜了,在大海中多自在啊。” “没准下一秒就被其他更为强大的生物给吃了。”他说话总是这么不带温度。 我生气地不再搭理他,双手伏在那一块块小玻璃上,贴着玻璃壁看那些鱼来回游荡。秦子阳把身子向前,紧紧地贴靠着我的后背,说话时会有热气喷在我的耳边,酥麻得让我忘记了刚刚说的到底是什么。 出来的时候下着雨,我和他选了一家电影院,里面正放着一部文艺片,我问他:“看不?” “无所谓。” “这片你不会看得睡着吧?” “不会。”他回答得肯定。 我去买票,选座位时我本来打算选正中间,这样的位置视觉效果比较好。 “就”我刚要说,秦子阳淡淡地插了一句:“最后面这两个位置,谢谢。” 那小姑娘看了秦子阳一眼,飞快地按了鼠标,笑容灿烂地把票递给了他,还格外有礼貌地说了一句:“这片子挺好的,很感人,我看了。” 我在想,她的话怎么那么多,莫非遇到每个来看电影的人她都要插上这么一句?还是说这么多年我每次去看电影,那些负责卖票的女的都欠缺热情和礼貌? 因为是文艺片,又不是旺季,影院里人很少,最后一排只零星坐着几个人。我和秦子阳落了座,在偏右的角落里。 影片开始了,满大街都是墨索里尼的党徒的集会c鼓动参军的演说c前线牺牲将士的追悼会,还有小镇,那些灿烂的阳光,忧郁而美丽的女人,她撩着波浪状黑亮的秀发,穿着最时髦的短裙和丝袜,蹬着充满诱惑的高跟鞋,来到了西西里岛上宁静的阳光小镇。她的一举一动都引人瞩目,勾人遐想。她的一颦一笑都教男人心醉,女人羡妒。玛莲娜,像个女神一般,征服了这个海滨的天堂乐园。 我看着,静静地靠着秦子阳的肩膀,很温馨,很宁静。 我看着这个美丽的女人,这个让所有男人疯狂的女人,被一次次野蛮地占有,被不公地对待,然后成为妓女,堕落,忧郁的时候不禁觉得心里异常的难过。 胸口很紧,使得我狠狠地抓住秦子阳的手。 “你说这个律师,还有这些可恶的人,是不是都很禽兽?” “只不过是电影而已。”秦子阳淡淡地说,似乎不理解我为何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我不理他,只是一直盯着那大大的银幕,却感觉到有只手覆上了我的大腿根。 我的大脑嗡地热了起来,忙四处看去,发现大家都在盯着银幕,并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才平静下来,不过仍旧阻止着他那不安分的动作。 “这里是影院。”我说,声音压得很低。 “没有人会注意。”他贴着我的耳朵,说话的工夫已经开始轻咬我的耳垂。 “我想要你。”他突然说,嘶哑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我惊慌了,真的。这些日子,每当他发出这种异常感性低哑的声音时,我就知道他想那个。 “现在?在这儿?”我把身子侧开了一些,不可思议地低呼。 秦子阳看着我,一双眼睛就是在影院这种漆黑的地方也炯炯有神得吓人。他盯着我,目光落在我的锁骨上,然后重新把我拉了过去。我们额头相贴,姿势极为暧昧。他开始吻我,不是那种法式舌吻,而是舌尖轻轻地舔舐我的嘴唇,半擦,半撩。 “现在。”他说。 “你疯了!”我惊呼,声音因为惊讶而有些高。 “嘘——”他轻声说,然后拉过我的手环在他的脖子上,将我裙子后面的拉链拉开,手绕到前面,抚摸着我的胸口。我不禁发出一声轻喃,但被电影中那些嘈杂的声音遮掩。 “咳咳。”这时候有人起身,尴尬地在旁边咳嗽了一下。 我猛然弹跳开来,向右侧挪去,用手撑着额头,低垂着眼帘,不敢去看对方。 “不好意思,让一下。”那人似乎要去厕所,穿过几个人后走了出去,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心虚,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格外暧昧。 一直到他走出去很远,我才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秦子阳一眼。 没想到他却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一只手又那样探了过来。 “走开。”我拍掉他的手。 “我是想帮你拉上。” 他这一说我才想到上衣的拉链刚刚整个被他拉开了,不禁气恼地低着头,要是有灯光,估计我的脸准是红成了一片。 “不用我弄?”他问得漫不经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犹豫了半天,最后只能向现实低头,“快点。”我说。 他伸出手,缓缓地拉,指甲却总是刮到我的后背,脊椎中像是埋了一条火龙,经过这一撩拨,开始熊熊燃烧起来,让我竟然忘记了刚刚的事儿。 “好了。”他贴着我的唇,吻完之后在上面轻咬了一下,道。 “嗯?”我迷蒙地看着他。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前方,这下大脑一下子清醒过来,窘得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忙让开身子让刚刚那个男人进来。 不过等到平复以后,我又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做都做了,还怕啥。这里阴暗无比,出去了也谁都不认识谁,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想到这,我迎向秦子阳的那张俊脸,道:“秦子阳,你爱我吗?” 这次是我先问,而他顿了半晌,沉声道:“爱啊。” 这回答弄得我着实吃了一惊,心怦怦地跳个不停。我忙抓住他的衣领,凑了上去,急道:“你再说一遍。秦子阳,你刚刚是说爱,我没听错,对不?” 他笑,笑得高深莫测,“你问这话时的表情很招人爱。” “表情?”如同一盆凉水浇了下来,让我由里到外瞬间变得冰凉。 “你是说只是爱我这种表情?”我问,语气中有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悲伤。 “不然呢?”他问,手指放在我的大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滑动着。 “呵呵,没什么不然,我就问问。咱们还是看电影吧。”跷起一条腿,刚好抹开了他在上面跳舞的那只手,身子顺势向右挪去,和他隔开段距离。我命令自己把眼睛放在银幕上,死死地盯着不动。 电影中,那个女人重新回到西西里,那里依然是阳光灿烂,她就像一面镜子,清晰地照见历史,照见人们过去的种种行为,每个人期待着又恐惧着她的开口。她终于说话了,但不是怨毒的咒骂,而是一声平静的“早安”。似乎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人们,尤其是女人们拿出了热情,不由分说地填满了玛莲娜的挎包。 看到最后一个镜头时,我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问秦子阳:“你说,是战争把人们变成了魔鬼,还是本来就是魔鬼的人们在战争这种极端时刻原形毕露了?” “怎么想到问这个问题?” “只是有感而发。” “在我看来两者是相互联系的。正因为战争的残酷,人们才会变成禽兽,而那些埋藏在心里的禽兽种子便茁壮成长,最后开枝散叶。”顿了顿,他又道:“战争一向会催发人们心中那颗邪恶的种子。” “所以他们疯狂,他们变态,他们丑陋。”我一口气说完,然后抬起头盯着秦子阳的眼睛,“那么你们呢?” 从电影院出来时,光芒射过来,我的眼睛一下子疼得张不开。 “秦子阳,你说人的适应能力是太差还是太好?不然我怎么一下子适应不了这光,一下子又适应了那种黑暗呢?” “看你想不想适应。”他说,然后拉下我遮在眼前的手。 慢慢地,我一点点睁开眼,发现阳光仍旧是那样灿烂,而我也仿佛一直生活在这片灿烂下。 “你说得对,确实看我愿不愿意。”我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毫不顾忌地拉着他漫步在大连的街头。 刚刚被雨水洗涤一新的街头又恢复了它的繁华与热闹,没有人认识我们,也没有人会注意我们,我们是那样开心,甚至比刚刚来这时还要开心,这是心灵和的彻底结合。 第二天,我们去了“发现王国”。我就喜欢玩那种刺激性强的,喜欢坐在过山车上俯冲向下那一瞬间的感觉。 到了顶端时,我忽然大喊:“秦子阳,你就是个混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3章 都说冰是睡着的水,你便是我心中的火(6)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他似乎也被我感染了,玩性大起地跟着我喊:“那苏念锦,你爱上这个混蛋了吗?” 之后就是呼啦啦向下冲时的风声,在两侧回荡,像怪兽的嘶鸣吼叫。 我感觉脸颊疼得厉害,但越是疼我就越是高兴,下来后我又要去玩,一次又一次,痴迷于这种俯冲下来的感觉。 最后秦子阳白着一张脸,说:“不行了,我有些头晕。苏念锦,你可真厉害。” 我笑得弯了腰,不知为什么就是想笑,我想是因为开心,“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那不现实。”他说,声音又恢复了淡漠。 我不喜欢他这种腔调c这副姿态,猛地站了起来,拉过他的手腕,在上面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任凭我咬着,眉头微微蹙起,但并没说什么。我咬够了,嘴里尝到了血腥味,才放了下来,有些心虚地看着他,小声道:“疼吗?” “疼。”他说,然后揽过我的身子,紧紧地贴了上去,下面的那个硬顶着我,“不过,这里更疼。” “流氓。”我低呼。 “那你爱不?” “不爱。” “爱不?”他又问,眼神暗沉了很多。 “爱啊。”我想到什么,眼珠一转,呵呵地笑道,踮起脚,主动在他那薄凉的唇上吻了一口,“爱你问我爱不爱时的这副表情。真的,秦子阳,你这表情特别招人爱。” 他愣了一下,随即狠狠地压上我的唇,辗转纠缠间,他说:“女人,果然爱记恨。” 我被吻得气喘吁吁,靠在他的胸口大口地呼着气,却没忘他刚刚说的那句话。 “对,秦子阳,女人都爱记恨,我更是。所以,有一天,如果你让我痛了,我一定会让你更痛,千倍百倍地痛。” 他没有回话,只是让我靠在他的胸口。晚风吹了过来,这里变得异常美丽,游人的脸上总是带着异乎寻常的喜悦,然后水浪一波一波地涌来。 “我们去骑那个吧。”我说。 “好。” 在大连这个海滨城市里,他难得地宠着我c依着我,我说什么,他顶多皱眉,最后仍是在我的撒娇下点头应允。 就像在水上骑车,他本不喜欢,却依然答应了,只不过最多也就能让他陪着我,到了上面连蹬都懒得蹬,但那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子与骨子里的高雅惹来很多女人的瞩目。 总会有一些大胆的女人不管他身边是不是有伴儿就上来搭讪,这也让我充分见识了中国这泱泱大国的国民的热情。 他也来者不拒,大多数时间礼貌得让我尖叫。 “秦子阳,你这样是不对的。”在他把照相机递过去,那个穿着凉快的美女甜甜地道谢后,我义正词严地道。 “嗯?”他挑眉不语。 “你该耸耸肩,然后用淡漠疏离的语气说,抱歉,我很忙,你找别人吧。”我学着他那姿态,“对,你就该这样,你在我心中就是这样。” 他被我逗乐了,低低的笑声像是流水,缓缓地淌过我的心田。 “我从来不无故摆姿态。” “可你就该是这姿态。” “看来你对我的印象不是很好,怎么感觉你说的是那种高高在上c傲慢无礼的人?” “你不是?”我眨着眼,问他。 “我不是。”他说,随即抿着嘴,露出一个淡笑来。这笑却让我的心陡然之间柔软得能滴出水。 “秦子阳,你真可怕。你就像毒药,让人品一点就想要更多,然后一点一点地上瘾,想要解药时却发现这毒千变万化,想拿到具体的药方都难。” 他没说话,只是挑着眉,望了我一眼,随即又望向远处。 最后一晚,我与他在旅馆里格外疯狂,真像是化作了两只蝴蝶,飞舞交欢,然后作茧为蛹,渴望一辈子就死在这丝中,抵死缠绵。 完事后,我靠在他的胸脯上哼唱庞龙的《两只蝴蝶》,五音不全,却哼得津津有味。 “这歌真”他想找词汇来形容,眉宇轻蹙,带着一抹不喜。 “俗,是吧?”我说,然后一下子翻身撑在他的上方,散乱的发丝垂在两侧,双眼直直地看着他,“但我就爱这俗气。以前我也不喜欢这歌,我觉得它就是一网络歌曲,俗气,过后就沉了,但今天我突然觉得这歌很有味道。”越说我离他越近,身子摩擦着他的下体,贴在他的耳旁,断断续续地唱:“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跃这红尘永相随” 他闷哼一声,翻身把我压住。 最后,这些不在调子的曲音都化作一室旖旎 从大连回来之后,我与秦子阳依旧如胶似漆,我们常常缠绵。我开始努力尝试走进他的交际圈,那个圈子有着光鲜亮丽的外表,有着上流社会的虚伪c奢侈以及。 我也常常看到各色各样的女人围绕在他们身边。是啊,他们这种人,从来就不缺女人,只要招招手,就有大把大把衣着华美c姿态妖娆的女人前仆后继地往上冲。 程姗说:“苏念锦,你开始堕落了,真的,从你的穿着上就能够看出来。”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所以就干脆不回答。 “唉。”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下班的时候秦子阳把车停在下面等我。以前我都让他停远点,我觉得这样好,不会被人知道,省得到处都是闲言闲语。可是现在不同了,我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样那些女人就会离他远一些。 我在公司众多异样的目光中上了秦子阳的车。走过去的时候,我的背脊格外挺直,高跟鞋踏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有人窃窃私语,我就当她们是在嫉妒,这样心里便觉得好过些。 “今天去哪?”我问。 “白家的晚宴。”他说,扭动车钥匙,拉动排挡,随意瞥了我一眼,“今天这身不错。”他淡淡道。 我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女人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当你抗拒一个人时便会筑起层层堡垒,本能地保护自己,把心放在最安全的地方。那些垒壁看似坚不可摧,但一旦有了裂痕,便会瞬间倒塌,然后一颗最柔软的心就坦露在了外面,裸地呈现出来,那时别人便有了伤害你的机会,但那层堡垒却再也筑不起来了。 车子在一栋豪宅前停了下来。豪宅外面停了很多车,全是名牌,各种各样的豪华轿车像是一场小型的车展。若不是跟了秦子阳,我想也许我这辈子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一次又一次地参加这种豪华盛宴。 挽着秦子阳刚走进去,就看到几个人迎了过来。其中最为亮眼的就是白可,她穿着一件镂空的黑色晚礼服,高贵典雅,像一个女王。 “子阳,你可算来了,我爸刚还问起你呢。”那张灿烂的笑脸在看到我时有一丝阴霾,却转瞬露出最优雅的笑容。 “苏小姐,好久不见。”她向我点了下头,眼光似是探究,似是凝视,说不好,总之很复杂。我想到了上次,也就是第一次见秦子阳时,她就跟在他身边,当时饶起云还半开玩笑似的戏谑她,惹得她大发娇嗔,而每句话落时眼神都落在秦子阳身上。 “白老最近身体可好?”秦子阳嘴角挂着一抹温文的笑意,客气有礼地问道。 “还行,就是总念叨着你,我这个做女儿的都要吃醋了。”白可说话间有着撒娇的意味。 秦子阳淡笑不语。 两个人边说边向中间被围着的老人走去。那人我在报纸上见过,是本市有名的地产商,身家十几亿,涉及面很广。 秦子阳走过去时,那个老人明显很开心,笑呵呵地忙把他拉到身边的座位坐着,就像没看到我一般。左右的座位也都有了人,我一时不知坐在哪儿好。倒是秦子阳眼尖,笑着把我拉到身前。 “白老,这是我女朋友,苏念锦。” “您好,白老。”我忙赔着笑脸问候道。 “哦。”老人态度极为冷漠地应了一声,便拉过秦子阳亲切地聊着,别有意味的目光在白可和秦子阳之间游移。 秦子阳神态自若地和他说笑,把我一个人放在那里,孤零零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我心里莫名地就堵了起来。 我就像个傻子一样杵在那儿,看着面前这对从外形到气质再到身家都极为相配的男女。在外人眼中,这是多么登对的一对啊!而我就像是一个不上了台面的丑小鸭,此刻却不得不暴露在阳光下,沐浴在众人或是嘲讽或是同情的目光中。有谁能来救救我,哪怕是给我挖一个洞,我想我都会钻进去。是的,立刻,马上钻进去。 “子阳啊,白可这丫头这阵子跟我飞去美国谈生意,真是不简单,以前只把她当个小丫头,没想到一转眼就这么大了,呵呵。” “白小姐一直都很优秀,白老有这样的孙女真是福气。”秦子阳说话时眼睛微微眯着,似是含着笑意,一双眼看着白可。 “唉,就是有一点折磨人啊——天天在我耳边提你,左一句子阳哥,右一句子阳哥的,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呵呵。”白老笑得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秦子阳也跟着笑,白可更是娇羞地低着头,满眼都是笑意。 只有我一个人笑不出来,面部似是僵硬了。这些日子以来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我微微扬起头看着眼前的情景,眼眶不知怎么的就起了雾气。我不是想哭,哭多没骨气,只是这里的光线太刺眼,眼前这副景象太刺眼,刺得人眼硬是酸涩不已。 最后,我转过身,大步向外走,转身之际看到白老那鄙视的眼神。 “子阳,你这孩子一向懂事,上哪找了个这么没教养的野丫头” 我走得更快了,恨不得不顾形象,甩了高跟鞋就跑。这样,那些话,那些笑,我就可以通通不听不看。 当我一口气走了出来后,却又不知该去哪里,晃晃悠悠地在大街上游荡,一直到很晚才回了家。刚进楼道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地上零星有几个烟头。 我抬头看秦子阳,不语。 他也不说话,最后深吸了一口,把烟头扔在地上,静默地看着我。 明明灭灭的烟头在地上闪着火星,像是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的。 “过来。”他张开手,低声道。 我摇头,头轻垂又抬起,嘴张开又合上,反复几次,最终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道:“秦子阳,我们分开吧。” “过来。”他的声音瞬间就沉了下来,眼中的火光亮得吓人,就连这两个字也被咬得重重的,带着一股平时没有的狠劲。 最后他一把拉过我,狠狠地扣住我的手腕,没有像以往一样疯狂地吻住我,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苏念锦,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吗? 我想说,鼓足了勇气,用尽了力气,却半天无法挤出一句,不,甚至是一个音节,刚刚的那句话已经用尽了我全部的力气。 指尖嵌入肉里,我倔强地抬起头看着他,然后笑了,心中却觉得那一定比哭还要难看。他见了我这表情,一愣,手下意识地松开了一些。我却觉得更为难过,猛地跌进他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他,双手像是藤蔓拼命地缠绕住他的腰腹,把头往他怀里埋。 他没动,没有拥住我,只是那样干干地站着。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感觉到有一双手抚上我的背,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开始摩挲,最后他推开我,狠狠地吻上我的唇,把我抵在墙上,牢牢地禁锢在他的双臂间。我们像是疯了一样地接吻,吻着彼此的唇c脖颈c胸口忘记了身在哪里,也忘记了因何事争吵,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占有对方,彻彻底底地占有。 激情消却时彼此已经凌乱不堪,我们喘着粗气,眼睛却依然不肯离开对方一分一秒。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4章 我们之间,仿若藤与树(1)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那天之后没有人再去提及此事,他更加宠我——宠到整个公司没有人再敢说我的闲话;宠到他那帮哥们都说“秦少,你完了,这次看来真的沦陷了”;宠到我自己都觉得这是一场梦,却又心满意足地陷在这场春闺梦里,久久不愿醒来。 不可否认,我的心里渐渐升起了一丝念想,那些很久以前认为是不可能的c是奢望的东西慢慢地在我心中浮起。也许秦子阳真的爱上我了,也许他待我真的不一样,也许我们会有结果,也许这个我曾经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属于我的男人,有一天当真能只属于我一个人。 这样的念头开始在胸口发酵,虽然程姗提醒我时我总是嘴硬地说着,“我知道,这里面的道理我懂,不会把心彻彻底底地交出去的,我没那么傻”。可是心里呢?内心深处是不是早已经一步一步地交出去了呢?在我没有意识到时,在我咬着牙拼命抵抗时,在我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时,这颗心是不是就这样在挣扎c彷徨c抵抗中被一点一点交付了出去呢? 于是,当隔了一周在报纸上看到秦子阳搂着一名模特的巨幅照片时,我的胸口像是有火在烧,拿在手中的水杯不知怎么的就滑落了下来,水洒了一桌子。下午更是精神恍惚,连连犯了好几个错误。我不知自己是怎样挨到下班的,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那般难熬,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火炉上烤,仔细一看,才知道,原来那个东西是我的心。 下班点刚到,我立刻掏出手机,走到无人的地方,深呼吸几次后按了秦子阳的手机号。 “你在哪?”我劈头盖脸地问。 “正在路上,一会去seven和朋友喝酒。” “好,我马上过去。”说着我挂了电话,搭了一辆出租车就赶了过去。 我在门口等他,手中紧紧地握着那张报纸——这些以前我可以笑看的c淡漠以对的东西,渐渐地无法再无动于衷了。 他下了车,发现我比他到得还早,不由得有些吃惊,但随即笑着走过来搂住我的腰,“进去吧。” 我一挣,甩开他的手。 他有些不大高兴,抿着嘴,看着我。 “秦子阳,这是什么?”我把手中的报纸递给他。 他接过去看了几眼,随即往旁边一扔。 “都是些有的没的。”他的表情那般自然,甚至带着一种冷漠。 “什么叫作有的没的?”一直强行压抑的怒火就这样被他这副无所谓的姿态给掀了起来。 他眯起眼,顿了几秒,笑道:“你这是怎么了?我和她无非就是逢场作戏,都是媒体的炒作,这些你也信。” “不是我信不信,而是这图片真真实实地摆在这里。你的手就牢牢地扣着人家的腰,她那两团狠狠地顶着你,还有你们这眼神,这分明就是有些什么。” “你今天是来找我吵架的?”他的声音更加低沉,隐隐透着不耐烦。 “我不是想找你吵,而是想问你,秦子阳,你到底把我当作什么?” 他没回答,而是轻轻拉过我,头低下来贴着我的发,手顺势揽过我的腰,“别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伤了感情,大家都在里面等着呢。你若是不喜欢,我下次注意就是。” 我知道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已经为了我放低了些许姿态,于是心也就软了。我任凭他搂着,但心口那团火却怎么也没办法灭掉,只能让它们继续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燃烧,灼痛自己。 包间里面的人现在大部分我都熟悉得很,只不过今天多了一个人,就是白可。 她看到我们走进去立刻笑着迎了过来,双手很自然地挽过秦子阳的胳膊。 大伙都跟着起哄。 “唉,小可,你可真不够意思,我刚进来时怎么没见你这么热情呢?” “别说你,就连我也是啊,咱们小可那眼睛哪能看到你啊,全世界就一个子阳哥。” 白可娇羞地垂着脸,但目光丝毫没少往秦子阳身上瞟。 我在那里坐了半天,感觉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第一次跟着秦子阳来见他们时,我就像是一个过客,这都是说高了,往低了说就是玩物c大家调笑的料子。这些时日我拼了命地融进这个集体,拼了命地和大家一样,为此,从不喝酒的我甚至猛灌自己,有一次还因为喝高了胃出血进了医院。当程姗接到我的电话急急赶过来时,她冲我哭着说:“苏念锦,你觉得值吗?” 值吗?我当时浑身都没了力气,感觉胃丝丝拉拉地疼,迷蒙地躺在那儿,大脑一片空白。 过了好半晌,这两个字才在我心里绘出具体的形态。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笑着说:“值啊。现在我和他们混得多熟啊,大家可以开着玩笑,一起吃吃喝喝,一起去玩。我终于融入了秦子阳的世界,终于不再被他们排斥,他们也都习惯了我和秦子阳一起。程姗,你说这多值啊!” “值个屁值!苏念锦,你答应过我什么来着?你说你不会认真的,你懂的,结果呢,啊?”程姗的声音陡地大了起来,近乎于低吼般地质问着。 “我没想认真,真的,我就是不知怎么的就这样了”说完我捂着脸,哽咽起来。 后来,程姗照顾了我一晚上,彼时秦子阳正在美国接一个紧急的case。 但那时不论怎样难熬,我都觉得值,至少某些距离在慢慢变短。可是此时此刻我才知道,原来终究是不同的,我终究只是一个过客,充其量不过是一个熟悉的过客。 “子阳,我先去趟洗手间。”我觉得我再也待不下去了,站起来打算去喘口气。 “刚好,我也要去,咱俩一起吧。”白可笑着站了起来。 当着大家的面,我只得点点头,率先走了出去。 两个人一路沉默地走到了洗手间,直到洗完手转身要回去时,白可才慢悠悠地挡在我身前,凉凉地开口,“苏念锦,我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打量你,就没看出你有一点与众不同。我实在想不通,子阳怎么就看上你了。就是逢场作戏,你都不够姿色。”她的脸极冷,话语中全是讽刺。 “这是我自己的事,不劳白小姐挂心。” “自己的事?”她冷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可真会说笑。我与他的关系可比你近多了。告诉你苏念锦,你之于他不过就是一个征服的对象而已,如今,征服了,也就快要腻了。你若是有自知之明就早些离去,还能留个脸面和念想,别等到最后让大家都难堪。” “说够了?”我看着她,冷冷地问。 可能是我的表情和态度冷静得出乎她的意料,白可竟然愣了几秒。 “苏念锦,看来我还真小看你了,你还真不简单,呵呵。不过我提醒你,别忘了自己是哪个层次的人,别犯了傻,到时候寻死觅活的。”说完她整了整领子,又恢复了优雅的面孔,高高在上地看着我。 我恨死了她这副面孔,更痛恨她的话,那些话像是一根根钉子用力地扎着我的心,扎得我千疮百孔,疼痛难忍。 “白小姐,我是什么层次的人我自己心里清楚,不过既然白小姐提醒我这么多,礼尚往来我也应该提醒白小姐一下:我,苏念锦,现在是秦子阳承认的女朋友;而你,白可,什么都不是。” 话刚落,我就感到脸颊一阵火辣,间或还有酥麻的感觉。 白可那张娇美的脸带着讥笑和冷漠。我捂着脸,眯着眼,瞬间抬起右手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 “你敢扇我?”她低吼,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像是一匹恶狼,死死地盯着我。 此时此刻,她脸上那份优雅高傲全不见了,疯了一样地冲了过来。 这次我没有理她,径直往前走。她却不依不饶,从身后一下子把我绊倒。我狼狈地躺在地上,看着她。 “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充其量就是子阳玩耍的对象,竟然还敢扇我!苏念锦,你这一巴掌我记住了,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我满耳满脑都是哒哒哒的脚步声。 这一下摔得不轻,我费尽力气才爬了起来,向洗手间走去。看着镜子中那张狼狈的脸,我涂涂画画了很久,才抹去了痕迹,牵动嘴角向上,却发现那笑竟然比哭还难看,不过总算再也看不出那道抓痕。 这时,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从门口进来,用纸巾擦了一下晕了的眼角,蹙着眉,一副犯愁的样子。思索了半天,她才转过身,看着我,露出讨好的笑容,“你能不能借我一下睫毛膏,刚擦的时候都擦掉了。” 我没说什么,直接把手中的小包递给了她,她连连道谢地接了过去。 “呀,你这化妆品还真全,都是顶级名牌啊。我用一点就好。”说着她赶紧涂了起来。我就在一旁看着,忽然想到了刚刚的自己,似乎也在做着这些个动作。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格外注重起自己的外表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化妆的东西我都要随身带着?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没在秦子阳面前素颜出现过?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呢? 想着想着,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画面。那是一天早上,我与他一夜激情过后相拥而眠,睁开眼,他笑着要来吻我,却突然停住了动作。 “怎么了?”我不解地问着他。 他不答。 “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还是不回答,后来笑着吻了吻我的眼角,翻身下地,走时漫不经心地道:“苏念锦,那些化妆品你该用就用,放着也不能省钱。” 我呵呵地应着好,此时想起来心里却凉了一片,原来他早上那停顿是因为我的容貌。是我苍老了,还是他开始厌恶我了? “谢谢。我先出去了。”女孩把包递给我,笑着走了出去。 深吸了一口气,我转过身打算回包间去,刚迈出第一步,就觉得有些吃力,但并没什么其他感觉,走了几步后,脚腕处才隐隐有疼痛感传来,而且越来越疼,走路越来越困难,最后我是扶着墙壁一点点走回去的。 “怎么这么慢?”秦子阳脸色不大好,不知是为了什么。 我看了一眼白可,发现她正眯着一双眼狠狠地瞪着我。 “这你得问她。”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说,或者干脆像小说中那些苦情的女人一样默默地咽下去算了,可是我实在忍不住,凭什么我被打了还要受这等质问! “问我?”白可呵呵地冷笑起来,“是啊,是该问我,问问我被这一巴掌扇得可疼?”她这话刚落,所有人都向她的脸望了过去。那样白皙剔透的一张脸上,一个火红的五指印是那样明显,在昏暗的灯光下清晰可见。 “这是怎么回事?小可,你这是被谁打的啊?”钟少啧啧地叹了两声,开口询问道。 “被谁?呵呵,不就是面前的这位。”说这话时白可眼中蓄着泪水,咬着唇,一副死活不让泪掉下来的样子,却更显得楚楚可怜,委屈至极。 秦子阳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转过身,冷声道:“这是你干的?” “是我。”我抬起下巴,故作无畏地看着他,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地汹涌着,刚刚没觉得疼的脸这会儿却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有什么要解释的?”他说这话时声音极冷,像是换了一个人,一下子就离我很远很远,我怎么抓都抓不住。我慌了,站了起来,指着白可的鼻子说:“是她先扇我的,她那一巴掌扇得我好久没缓过劲来。还有这脚,刚刚还被她绊了一下,现在走起路来都疼得直咬牙。” “她打你?”秦子阳问这话时眼中闪过一道惊芒,随即嘴角抿着的线条更加冷硬,生生透着一股寒气。 “苏念锦,麻烦你下次编造谎话时先照照镜子。” “是啊,念锦,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小可那脸上的五指痕离老远都能看到,可是你呢,你看看你,一点痕迹也没有,要真是打得严重哪里会是这样,早就红成一片了。” 鄙夷的声音越来越多,这些我都不管,我不在乎,可是秦子阳我不得不在乎。我看着他,却见他面色沉凝。是的,我这人该死地要尊严,也天生不是什么招人怜惜的人,更没必要装腔作势弄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儿。人家白可是有那资本,眼角噙着泪,那目光一扫就让人心疼得想往怀里搂着安慰。可是我呢?我苏念锦打小就不是一个让人怜惜的人,哭得再久擦干眼泪后别人都看不出来一点,所以我只能装着坚强,站得像个战士一样看着他。 “白小姐,我代她跟你道歉。” 说完他一把拉过我的手就往外走,在众多诧异的目光中一路把我拉了出来,进了车里迅速地打着火,踩了油门往前冲。 连着不知闯了多少个红灯,到了家,他一直狠狠握着我的手才松了开来,一把把我甩到了大床上。 “苏念锦,你知道你今天都做了什么吗?” 我摸着被他拽痛的胳膊,那上面有一条深深的红色的血痕,甚至还有些淤青,可见他刚才有多么生气。 我一想到他在为了别的女人,还是对他明目张胆有所图的女人而生我的气,心里就开始钝痛起来。那痛带着细小的锯齿,一点点切割着我的内脏,要把它们碾碎。 “我们在一起多久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此时我看着那张冷漠疏离的脸,恨不得上去也给他一巴掌。他就这样认定我先打了她?他就这么不信任我?他就这么关心他的小爱人?但我的理智提醒我,生气没有用,此刻若真给了他一巴掌,我们估计就彻底玩完了,我的委屈也就真成了委屈。 “是她打的我,不信,你让我现在去洗把脸。” “我跟你去。” 他这是不信任吗? 我低下头,垂放在两侧的手却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好。”我说。 看着水痕一点一点漫上我的脸,那红色的指印渐渐显现出来,却因为时间和化妆效果,再加上这第二次的清洗,已然没有那般清晰,尤其是和白可第一时间展示出的清晰的五指印比,就像是小山和泰山相比一般。 不过秦子阳的表情还是缓和了一下,他从来都不愚蠢,就算我的痕迹不重,这会儿他也该猜出是怎么一回事了。 果然,他顿了下,“我出去抽根烟。”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我则进浴室洗了个澡。那崴伤的脚让我行动有些困难,再加上他刚刚拼命的拉扯和毫不怜香惜玉的动作,使得我更是疼得厉害,眼看伤处就要肿起来了。 但当我出去看到秦子阳仍在阳台上抽烟时,还是一瘸一拐地主动递给他一杯水。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5章 我们之间,仿若藤与树(2)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少抽点,对身体不好。喏,给你水。” 他动作没停,依然吞云吐雾,优雅地看着远处的景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本来自己就受够了委屈,没想到这般委曲求全却遭受的仍是他的漠视,我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烟,叼在口中。 “我也要抽。” “你疯了。” 说着要来抢我手中的烟,推搡之间,那满杯的水溅了大半出来,全洒在了我的身上。看着自己这副狼狈样,我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一下子把剩余的水泼在了秦子阳脸上。水顺着他的发往下流,他没有动的意思,只是眼睛定定地看着我,里面似乎蕴藏着一场风暴,但最后仍是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指着我身后的门,看着我。 手中的杯子啪地掉在了地上,清脆的声响如同玉碎般让人满心疮痍。我感觉自己也随着这声音土崩瓦解,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死去。 “你是让我走吗?你想好,今天若是让我走出这个门,我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我清晰地听到自己如同玫瑰撕裂的嗓音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他始终不肯说一句话,但死一般的寂静远比任何伤人的话语都要让人心寒。我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转过身向外走去。但秦子阳动作比我还快,我刚迈出第一步,他就狠狠地从身后抱住了我,然后拦腰将我抱了起来,死死地压在大床上。我本能地反抗他,挣扎着起身,他却更为迅速地压住我的双腿,正好硌到了我摔伤的脚踝。我疼得直抓他的衣领,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秦子阳,你混蛋。”抬手一挥,指甲划伤了他的脸。他如同野兽一般,闻到了自己血腥的味道,猛然扳起我的脸,豪不温柔地吻了上来。因为力道过猛,我的嘴唇都破了一道口。在这个吻中,我嗅到了自己血液的腥味,突然疯狂地捶打着他。他却不管不顾,探出手一把撕扯下我的底裤,没有任何前戏地占有了我。我的挣扎都在最后他那一声满足的叹息中化成大滴大滴的泪,留在彼此的肌肤上,最后成了一个殇。 那天之后,我们的距离越来越遥远。那一晚他一开始像是禽兽一样地对待我,但之后又极其温柔地抱我去浴室,亲手洗去我身上的每一处污浊。这是他第一次为我清洗,也是第一次如此温柔地待我,像是对待一件珍宝,眼神柔得能滴出水来。我一直隐忍着的哽咽终于在他出去后变成了号啕大哭。 秦子阳,你怎么可以在如此残忍之后又如此的温柔? 原来,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东西不是心爱的人毫不留情地捅伤你,而是在捅了你之后还给予片刻的温柔,那才是最锋利的刀。刺的不是肉,而是心。肉破了会结疤,终有一天伤痕会渐渐淡去。但心呢?心伤了却没有任何药可救,只有他的爱。 我和秦子阳的关系就像是走在冰上,不知什么时候这冰就破裂了,裂了之后我不会潇洒地挥挥衣袖,如曾经那般信誓旦旦地说着只当成一种经历,而会哧的一声掉进冰窟窿里,不是被活活冻死,就是被冰下面的巨大洪流淹没。所以,尽管走得如履薄冰,我却依然要走,至少走过去可能就是一片温软的土地,可以跳可以蹦,生气了还能在上面使劲跺两脚。 “搬过来和我住吧。”他说。之前我和他是半同居,这次他主动开了口,我想都没想就点了头。这段日子他回来得都很早,似是有意推掉了一些应酬,但回来后两个人竟然觉得有些尴尬。这常常让我想起以前那段日子,那段如同偷来的日子。想着想着,心里就越发没有着落。 “秦子阳,你就是我的罂粟,我想戒却怎么也戒不掉,你告诉我到底怎样才好?”晚上我洗了澡,却依然化了一个精致的妆,走过去像是藤缠树一般地攀着他。 他一把托起我的屁股,在上面拍了两下,在我痴痴的凝望中把我甩到床上,身子顷刻覆了上来,我们开始接吻。这时,一道刺耳的音乐铃声响了起来,是肖邦的小夜曲。我以前特别喜欢这首曲子,觉得它真像是一首诗,是在夜光下弹奏出来给爱人听的。但这一刻,我却觉得它尖锐c刺耳,甚至能看到那曲子中的獠牙,它正张开一张血盆大口冲着我,眼中有着森森的凉意。 秦子阳看了我一眼,向外面的阳台走去。我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还有洒落在他肩头的月光。我朝他走过去,没有穿拖鞋,也没有披外衣,浑身着,就像是一只寂寞的猫,突然从后面抱住他,听到他口中那句“亲爱的”,再看到他慌乱之间挂断的电话,眼泪猝不及防地流了出来。 “怎么也不多穿一件,这里风大。”他说着,用大手覆盖住我的背。 “抱我。”我说。 他把自己披着的外套拿了下来,却被我一把挥开。就这样,我们都裸露着。 他皱眉,这双好看的眉最近总是频繁地皱起,然后他果真抱起了我。我说“冷,你再使劲点”,他就再使劲点,我说不够,他就死死地搂着我,我感觉全身的骨骼被硌得疼了起来,却依然嚷嚷着不够。 后来,公司突然让我接了很多的case,我知道是秦子阳的意思。我质问过他,他说是看重我的潜力,我有这个能力,不该被埋没。这是夸我的话,从他嘴里出来的任何夸我的话我都感到欣喜。于是我开始在广州c上海c香港,甚至美国之间来回飞,穿梭于不同的国家和城市。我开始觉得疲惫,尤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想念那双手,带着炙热缓缓地抚过我海藻一般的长发。我狂翻着自己的手机,也不管几点就按了快捷键1。 “念锦?”那边传来他沙哑的声音。 “是我。”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然后死死地握住电话,“秦子阳,你想我没?” “想。”他说。 “哪想?”我又问。 “哪都想。” “骗人。”虽是这样说,但心里却笑开了花,嘴角向上扬起,怎么也控制不住。门口的镜子中,女人脸上从眉梢到眼角,无处不流露着喜悦。 “秦子阳”我低声唤他,像是一只慵懒的小猫,发出不满的唔唔声,“我胸口疼。” “严重吗?我给你联系下,你明天就去当地的医院找dannil,他是这方面的权威,让他给你看看。” “没事,就是一想起你,胸口就疼,闷闷的,疼得可厉害了。”我能想象到他听到这话时蹙眉的样子,于是开心地道,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多么的柔软感性。 他半天没说话,我着急地唤他。 “我也疼。”他突然说。 “骗人,我才不信。你这会儿指不定和哪个美女抵死缠绵呢。” “没,真的疼。”他的声音很低,借着窗外那又大又圆的月亮,让人的心都跟着融化了。 “真的?”我问,声音好像抹了蜜,酥麻得都不像是自己的声儿。 “嗯。”他沉声附和了一下,“有时一想起你,那儿就疼。” 说完他低低地笑了起来,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你个色鬼。” 啪嚓。 我像是被什么烧到似的,急急地挂了电话,却又不舍得合上手机盖,手指反复地摩挲着他的号码,像是在抚摸他。我突然想要回去,我觉得我受不住了,我的心c我的身体都比我本人要诚实。 我像个疯子一样扔下第二天的会议,以高昂的价格买走了别人手中的机票,只身从美国飞回t市。然而飞到半空中,广播突然传来通知,说是遇到强对流天气,要紧急着陆。手机这时又没了信号,再加上我本就是一时兴起,什么东西都没带,下来的时候还被台阶绊了一下,整个人啪的一下摔到了地上,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起来的时候感觉膝盖火辣辣地疼,肯定破了皮,衣服却又穿得太多,撩不起来。 这时,两个看起来高大威猛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小姐,需要帮助吗?” “不用不用”我吓得赶忙推辞。 他们看了我好一会儿,迟迟不肯走开。 后来我看见机场的保安,也顾不上膝盖的痛,忙一瘸一拐地往那边奔,一边大声呼唤sir一边招手,然后假装熟络地问着问题,那两个小伙子才走了开去。 他们一走,刚刚紧张的心情总算放下来一些,再加上膝盖的痛和飞机突发的事故,整个人就有种被世界遗弃的感觉。站在候机厅中央,我开始拼命地掉泪,眼泪像是疯了一样,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最后我索性就让它流。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我才重新上了飞机,到t市时已经是第二天深夜。 t市这个季节已经很冷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开始下雪,洁白的c迷离的却又让人无限欢喜的雪将一点一点覆盖这座城市——这座钢筋水泥c纸醉金迷的城市。 下了飞机我大步向外走,拦了辆出租就钻了进去。 “这是刚下飞机吧?” “嗯。”我笑着点头。 “从哪飞回来的啊?” “纽约。”我说。 “那是大城市啊。” “嗯。” “能出去看看真好。” “是啊,真好。司机,能麻烦您开快一点吗?” “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而且这大冬天的,路面滑,开快了容易出事。”司机一边说着,一边优哉游哉地点了一根烟。 “我赶时间,您尽量快点,我加钱。” 这句话果然比任何恳求的话都管用,车子的速度明显又快了一些。我摇下车窗,让那冷冽的寒风吹着我,只有这样,那焦急的心情才稍微舒缓了一些,但心里还是希望,快一点,再快一点。我想念我的爱人,在这样一个冬季的夜晚。 到了目的地,我多给了他二十元钱,他乐呵呵地接了过去。车子开走的一刻,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迅速地向电梯走去,心里是那样的愉悦,我的身c我的心,就连血管里的血液都在跳动。我幻想着秦子阳见到我时的情景,幻想了几种甚至十几种:他会愣一下,然后沉默着让开,等我进去后又如猎豹一样扑上来。我们会激情地吻着,在这个寒冷的冬季,用彼此的体温来温暖对方。又或者他在见我的瞬间就把我抱起来,然后说我真是个妖精。我还想到他初见我时惊喜的表情,以及那双手在我身上游走时的炙热。想着想着,心里就越发紧了起来,连带着身子也开始战栗起来。 终于,伴随着一声叮咚,电梯的门开了。我走出去,一直走到那个熟悉的门口,刚要动手敲门,却又突然想给他个惊喜,想要瞬间扑到他身前,然后死死地抱住他,对他说:“亲爱的,我想你,所以我披星戴月地回来见你了。” 于是我静静地掏着钥匙,强抑激动和兴奋,但拿着钥匙的手依然忍不住地颤抖。 轻轻地转动了一圈,大门开了,我走进去,看到好几双鞋。 男人的,女人的,各式各样。 有种不好的预感,女人直觉让我的心隐隐跳得更猛烈起来。我悄悄地走进去,听到里面有男人女人喘息的声音,狰狞的c粗暴的c压抑的c狂野的,不是一个人,是几个人,彼此之间还在叫骂着。这种常常在片子中见到的画面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我突然不敢上前,所有的勇气都丧失了,整个人比溺水还要难受。我呆呆地站在那儿,手脚冰凉。 “念锦?”秦子阳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缓缓地转过身,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此时他上半身随意地披了一件外衣,手中正端着一杯水。 我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蹙着眉,面色有些吓人,阴沉的面庞上,下颌和嘴角的线条绷得死紧。 “你跟我过来。”他拉着我的手,把我往楼上拽。 途中正好遇到一个女人似乎刚沐浴完,身上穿着一件性感的豹纹内衣,看到秦子阳便笑着依偎过去。 秦子阳一把扫开她的手,“滚。” 女人有些蒙,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秦子阳,仍在试图挑逗他。 “给我滚,现在,立刻,马上!”他手指着大门的方向,声音又大了几分。 女人无趣地耸了耸肩,走到餐厅,毫无顾忌地穿上自己的衣服。 这个时候我已经被秦子阳拉到了二楼的卧室里。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都没有说话。 他走到桌旁,拿起一根烟,打着火,一口接着一口大口地抽。 “不是你想的那样。”抽完了一根,他才走过来,把烟蒂狠狠地按熄在烟灰缸里。 “那是怎样?我想的又是怎样?”我转动僵硬的身子,用一种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声音重复着这个问题。 “那种游戏我从来不玩。”他走近,进一步解释道。 “那别的游戏呢?那些更龌龊,更,更让人作呕的所谓的游戏”我感觉到耳边有飞蛾一晃而过,却没有落到火里,而是成群地折腾着。在半空中,一堆堆蛾子扇着巨大无比的翅膀扑腾着,然后露出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看着我,露出诡异而莫名的恶笑。 “你不要这样。”秦子阳看着我,对我说不要这样,似乎觉得我像一个吵闹不休的孩子。我觉得很愤怒,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我走上前,环住他的身子,我说:“秦子阳,我很怕,怕这样的你们,怕你们那个圈子,怕你们这些所谓的游戏,所谓的玩,所谓的逢场作戏。真的,我怕。” 他搂住我的身子,轻声安慰,话不多,却让人觉得莫名安定。 “有些时候只是生意需要,离我这儿近,就过来了。” “如果我没回来,你是不是就会和刚刚那个妖艳的女人上床?” 他抿着嘴没说话。 “是不是?”我一下推开他的身子,大声喝问着。 他还是不说话。 我恨透了他的不说话,于是我走上前,抓过他的手腕,狠狠地咬。 我曾经在这上面咬过一次,那是甜蜜的痕迹,这次我仍是咬,咬到上面流了血,却是因为我痛,真的很痛。 等我累了,咬够了,他抱住我,一双手用力地c紧紧地抱住我。 我也累了,真的很累,靠在他的臂弯里不想再去争吵,至少今晚不想。就这样靠着吧,这样很好,明天的事明天再去想吧。 只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一个恶性循环的开始。 我越来越无法淡定,他却越来越从容。 我控制不住自己常给他打电话,控制不住自己喋喋不休地质问他,控制不住拿着那些花边新闻在他面前吵闹。 “晚上我不回去了,你自己先回去吧。” “你要去哪儿?和谁去?”我问,似乎这话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朋友。”半晌,他说道。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6章 我们之间,仿若藤与树(3)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什么样的朋友?女的吗?肯定有是不是?” “我不想多说,总之你早些回去。好了,我先挂了。”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看不见的隔阂在两人之间产生,它让我焦躁,让我不知所措,日益惶恐。 我回了家,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对着那面大大的镜子看着里面的自己。我发现那个倔强c坚强c风里来雨里去的女人已经不存在了,她变得懦弱c踌躇c焦躁c不安。 因为爱?还是因为对爱有所期待? 我不知这是不是一种悲哀,我只觉得是秦子阳让我变成这样的,我出不去却又没有办法不痛苦。我无法再待在他给我的这栋大房子里,无法再在这个我们曾经疯狂欢愉尖叫的房子里等着他。 我给钟少打了电话。他一向是巴不得生活有点乐子让他闹的人,从来不会嫌无聊的事多一些,局面更复杂一些,于是他爽快地告诉了我地点。 我搭车赶了过去。 推开门的一刹那,我看到秦子阳腿上正坐着一个美丽的女人,很妩媚,海藻一般的长发被染成酒红色,眉眼画着烟熏妆,很夸张的女人,却夸张得很有味道。 秦子阳扣着她的腰,吻得那般激烈缠绵,就如同曾经和我,可是现在却是和另一个女人。其实他一直都有别的女人,我知道,他们这种人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呢?只是当亲眼目睹时心里还是难过得紧。我吸了口气,强作镇定地走上前,看着他,不想错过他的任何表情,仔细地看着他。 “秦子阳。”我说,声音很轻,轻到我怀疑他是否能够听到。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我知道他听到了,然后他放开了那个女人的身子,却没有把她从自己腿上移开。我的心颤了下,却依然让自己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我笑着说,看到酒桌上的威士忌,一把拿起来灌进了嘴里。因为动作太猛,酒洒了出来,顺着嘴角往下流。我却不管不顾,全部倒进嘴里。周围很静,原本的吵闹这一刻突然静得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这酒真好喝。”我继续笑,“她”我指着那个女的,“很够味儿是不是?吻起来也很激烈是不是?做起来呢,很有感觉?” 他皱着眉,“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我就是觉得渴,我一渴就想喝点什么。” “你渴吗?”我伸出手拉起那个女的。她啊地叫了一声,然后更是死命地偎向秦子阳。 “怎么?不渴?”我笑着问,“不渴你也给我喝点。”说着拿起桌子上另一个开启的酒瓶,冲着她,从上到下猛地一倒。酒像是洪水,汹涌而出,洒得她满头都是,还有一旁的秦子阳,脸上身上也都跟着湿了,旁边不断有抽气声传来。 “够了,苏念锦,别像个泼妇似的。” “泼妇?”我反复念着这个词,怎么就觉得它这么好笑呢。然后我就真的笑了,笑得歇斯底里,笑着笑着,眼角盈满了泪,我就仰高头,仰得高高的。曾经有人告诉我,想哭就把头仰高,如果还是有泪滴落,那证明你仰得还不够高。可是我已经用力了,怎么这泪还是落了下来呢? 我用胳膊抹着泪,拼命地抹。然后狠命地把他腿上的那个女人拽了起来,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竟一把把她拖到了地上,她在地上一脸惊恐地看着我。我这个时候该像个疯子吧,不,不是疯子,是泼妇。 我望着秦子阳,与他彼此相对。我说:“来,咱俩喝一杯。” 他别过头,留给我一个冷硬的侧面。 “怎么?不愿意和泼妇喝酒?” “回去。”他依然冷漠,每个音节都带着冻死人的凉意。 “呵呵,也对,秦少什么人啊,怎么会和泼妇喝酒,你就只和泼妇上床不是?”我低下头狠狠地吻上他的唇。他不动,冷冷地看着我。我的脸与他的脸离得很近,近到他的睫毛刷过我的眼皮仍能感觉到酥酥痒痒的滋味。 我拼命地吻,用力撬着他的唇。但他始终紧抿着,冷厉的线条绷成了一尊残酷的雕塑,苛刻得完全不近人情。 我放开他,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却丝毫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 握在手中的酒瓶被我啪地摔在地上,破裂的声音让人身体一震。 我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上那些碎片,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那琉璃般的碎片静静地躺在地上,冲着我狰狞地笑,一晃一晃的,刺得人眼生疼。 “你给我回去。”他终于不再沉默,站起来冲我沉声呵斥。 我完全不予理会,自顾自地说着。 “是,我就是泼妇,我没素质,没教养,我整个就一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女人。为了生活风里来雨里去,没那些千金大小姐的高贵典雅。可是秦子阳,你当初怎么就看上我了呢?我就这样啊,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以后的任何一天依然是。我苏念锦从来就不是什么社会名媛,这辈子也别指望我会是。泼妇,呵呵,说得好啊,说得真好。只是我真想知道,我是泼妇,那你是什么,你告诉我,你秦子阳又是什么东西?” 他被我说怒了,终于怒了。真好,不再是一尊毫无表情c没有人气的雕像。他愤怒,但是他是活生生的,此刻他看着我,目光炯炯,居高临下。 “苏念锦,对你只不过是逢场作戏,无聊生活中的一点乐子罢了,从头至尾我都没认真过。我承认我很迷恋和你在一起的感觉,迷恋你的身体,你最开始对我裸的厌恶c抗拒激起了我强烈的征服欲,包括后来跟你上床。你矜持而又狂野的矛盾感让我着迷,你身上混合了两种极端的特质,让我每每沉迷,但是”他顿了下,那张薄薄的唇生冷地吐出一句让人心碎欲绝的话:“但是现在的你,让我觉得恶心。”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对我说一遍。”我咬着唇,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不要纠缠了,咱们好聚好散。逢场作戏终究是有尽头的,就算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你能看开便是最好,不然,也只是徒生烦恼罢了。苏念锦,最后给你自己留点尊严,别像一条疯狗,来这狂吠。” 秦子阳说完最后一句话时,一直静默在旁的钟少吹了一声口哨,一副看戏的样子。 “秦少不愧是秦少,真是字字珠玑啊。我说苏小姐,大家在一起挺久了,就你这样,不是我说,当初我就纳闷子阳怎么看上你了。你也别在这唧唧歪歪的了,他那些女人中,你算是最久的一个,也挺厉害了。”饶起云笑呵呵道。 “是啊,见好就收,有啥想要的就和秦少说,咱们秦少对女人一向大方,是不,哥们?”又一个男人插嘴道,说完不忘调侃地拍一下秦子阳的肩。 “想要多少,说个数吧,我不会亏待你的。”秦子阳伸出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双冷漠的眼,这会儿倒是有了一丝温情。可惜,这温情来得是多么冰冷,比任何一把锋利的刀剑都让人心寒。 我甩开他的手,掉头就走。大门在我身后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我听到有人大声地拍掌,“哟呵,秦少,这女的还真挺有性格的。” 是谁说的我已经不在乎了,我只想赶快离开那个羞辱我的地方。出来时才想起什么都没拿,于是身无分文的我走在冬季寒冷的大街上。四处是冷冽的风,呼呼地刮着,还没有天亮的t市笼罩在巨大的黑幕中。 我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远方,脑海中很多情景蜂拥而来,悲伤的c痛苦的c快乐的c激情的,最后化成一个又一个绝望的音符。然后我开始唱,唱着那首熟烂的歌曲,那首曾经在我最欢乐的时光里,趴在我心爱的人的胸上哼唱的歌。 我唱《两只蝴蝶》,唱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唱亲爱的,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跃这红尘永相随 唱着唱着,我想到了那个夜晚,那个激情而缠绵至极的夜晚,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块石头,让我生生哽咽住,无法继续。于是我唱起了昆曲,我唱《牡丹亭》。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最后唱到嗓子破裂,沙哑得发不出只言片语;唱到蹲了下来,双手掩着面,肆无忌惮地痛哭出来。 秦子阳,如果没有爱上你,心,是不是就不会这样痛了? 路上我一直哭,哭到所有人都把我当成疯子,哭到潮涨潮落似乎又是一个世纪,哭到最后我已经没了泪,然后抬起头。 天亮了。 痛。我握紧双手,看着下面那些蜿蜒的道路,几经改变,却终究抹不去曾经的形态。那些走过的人c发生的事,一个个印在上面,留下一个个或轻浅或深邃的痕迹,即使被风吹干,被雪掩埋,被烈日灼烤,却仍是发生过。 我抹干泪,转过身,静静地往回走。汹涌澎湃的情绪像是被死死地冰封住,在我转身的一刹那,沉入孤寂的海底,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我走回那个家,一步一步,执着而坚定,甚至带着一种莫名的坚持。我近乎留恋地爬上每一层楼梯。当我再次站在这个所谓的家前,胸口却忽然开始隐隐作痛,压抑住的情绪如洪水爆发,瞬间山崩地裂。但,不行,怎么可以再为他痛呢?在他毫无所觉时只有我一个人傻傻地守着这份爱,痴痴如一个傻瓜,怎么可以? 我抬起手腕,狠狠地咬了一口,并不比咬秦子阳的轻。血腥的味道弥漫在唇齿间,通过舌尖渗入我的口腔,我却仍然不肯松开,直到身子不再颤抖,那股巨大的悲哀与心里的酸涩被这上的痛活活麻痹时,我才缓慢地放开自己。垂着的双手撑着门,我静静地靠在上面,深深地呼吸。平静下来后,我抬起头,镇定地掏出钥匙,开门,和往常一样。满室的空寂,只有空气如影随形,秦子阳没有回来,屋里死一般的静。我径直走向衣柜,找到一个箱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件水蓝色的旗袍,不是我最爱的一条,却是秦子阳最喜欢的。他说我特适合蓝色,穿着它就像是海妖,走起路来摇曳生姿,看着就让人想要搂入怀里疼惜。 我换上它,慢慢地拉上拉锁,然后开始化妆,对着镜子慢慢涂抹,先是眼睛,再是嘴唇c眉毛,细到每一根睫毛,我都仔细地梳理。 整个过程我都是那般沉静。 最后我站起来,看着镜子中那张熟悉的脸,而原本那个没有任何遮掩也不需要任何精雕细琢的苏念锦却好似上一个世纪的事情。 我抬起手,细细摸了摸镜子中那个虚幻的人影,笑了,却比哭还难看。 之后我去超市买了很多菜,全是秦子阳最喜欢的,还买了他最爱喝的威士忌。 回来后我仔细清理,按照食谱一一烹饪。 当桌上摆满了他最爱吃的菜时,我笑了笑,静静地拉开一张椅子,坐在上面,静默地掏出一旁的手机,轻轻地按了那个快捷键1。 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却始终没人接。我也不急,耐心十足地再次按响,一次又一次,一声又一声,里面终于传来一个冷漠至极的声音。 “有事?”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笑着问,声音如同山间最为清澈的泉水,细细流淌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挂了。”他连一分钟都不想再和我多谈。 赶在他挂电话前我抢着说:“我不会再纠缠你,一分一秒都不会,你不用这样急着挂,我只希望彼此分开前再见一面。” 那边仍是静默和熟悉的呼吸声。 “哪怕这些日子有一天让你觉得留恋也好,从此从此我不会再与你相见。。” “好,我一会儿回去。”他终于答应了,而我却没有任何喜悦。 “路上小心。” 我把手机贴在耳边听着那一片沉寂,并不急于挂掉。 然后我走进屋,放了一首圆舞曲,很舒缓的音乐,别有情调。 不久,门铃响了,秦子阳从外面走了进来。我走过去接过他的大衣,转身挂上。这动作我做过千百次,已经不需要任何提示,身体便会自己行动。 真是可悲啊。 “说吧,要多少?”这才是我第一次见到时的秦子阳,决不浪费口舌,总是高效率地提出自己的意见,甚至完全不容置疑。 “秦子阳你爱过我没?哪怕是一天” 我觉得我这个问题很傻,可再傻我仍是想问。 他拧着眉,显然不愿意听我再次纠结到这种问题上来。 “你不必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说过是最后一次就一定做到。不论你爱没爱过我,我都想跟你说,秦子阳,我要谢谢你,谢谢你给我了我这段美好得如梦一般的日子,更得谢谢你今天给我的这个痛。真的,我感谢你,让我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因为另一个没有血肉相连的人痛到这种程度。这种经历不遇到你秦子阳,我苏念锦这辈子恐怕再都不可能感受到。” “直接说吧,你打算怎么样?” “你给我五百万,从此以后咱们老死不相往来。” “五百万太多。” 五百万太多 我苦笑着看着他,真想冲上前挖出他的心看看里面是不是黑的。这个人,曾经爱我c疼我,床上旖旎时叫我小妖精的人,他怎么说得出口 “五百万是不少,但对你秦少来说却只是一个零头。” “如果每一个女人离开我时都要这个数,就算是一个零头我也没有这么大方。” “你说得对,这话真是我听过的‘最动人’的话,形容得真形象。可是秦子阳,你对我当真就没有一点不同?” 他掏出烟,点燃,吸了一口,又看了看我,然后掏出一张支票迅速地写好递给我。 “五百万,拿去。以后不要再纠缠了。” 我接过看了一眼,“我不要支票,现在就直接汇到我银行账户里去。” 秦子阳听完我这话,双眼猛然迸射出一丝狠厉。 “苏念锦,你真会给自己抬价码。果然让我深深迷恋过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深深迷恋?”我嗤笑出声。 “若是你仍和最初那样真,或许我不会这样早厌恶你。”他说得一本正经。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7章 我们之间,仿若藤与树(4)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我不真吗?秦子阳,我现在才深刻体会到你的可怕。你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果然翻脸之后可以立马跟换了个人似的。其实我早就知道我们没有结果,只是我没想到你做得这么决绝,你那一句‘恶心’让我的胃都跟着拧在了一起。其实我从来也没打算爱上你,更没想过要纠缠你,可不知怎么的,我就天天总想着你,心疼你,这心一旦遇到你那冷漠的眼神就如同被刀子割着肉,一下一下的,生生疼得我喘不过气来。” 他抿着嘴,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过了半晌,他低下头,掏出手机,合上没多久,我的手机便接到来自系统的提示,银行账户里已经多了五百万。呵,真是高效率。 我收起手机,拉着他走到桌前,拿起桌子上的威士忌,开始往高脚杯里倒。 “秦少果然高效率。来,临别前最后一杯酒,我敬你。” “谢谢。”他接过,或许是我干脆的态度讨得了他的欢喜,他的唇角竟然微勾了起来,仍是不经意间就散发出那股子说不出来的迷人。 “来,干了。”杯子相碰,发出清脆得好似银铃一般的响声。 酒喝下后,我开始拉着他跳舞,紧紧地拥着他的腰,等着他慢慢热起来。 “你在酒里放了东西?” “什么东西秦少不知道吗?我以为这些东西也是你们圈里常玩的呵。” “苏念锦”他的脸绷了起来,脸色阴沉得吓人。 我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随即像是水妖一样贴上去攀上他的身子,扬高头,细细地啄吻着他。 他眉头一拧,想要避开。 “没有下次了。”我贴着他轻轻地说。 听我这样说,秦子阳身子僵了一下,随即张开嘴,任凭我舌头长驱直入。少顷,他反客为主,牢牢扣住我的脑袋,然后不知是谁先主动的,我们开始撕扯彼此的衣服,跌跌撞撞进了房间。 这次是我最为疯狂的一次,抛开了所有,撕咬一样地吻着他。吻着他时而温柔时而冷漠如寒霜一样的眼,吻着那张总是被说成无情的薄唇。然后我的手开始向下,我俩像是小兽厮打一样地纠缠在一起 之后我把头从他胸口抬起来,看着他的脸,问:“你还记得梁以烟不?” 看着他没有特别神情的脸,我轻笑道:“呵呵,你当然不记得了,估计就连萧洛也不记得了。不过我倒是记得,我记得她曾对我说过的一番话。” 秦子阳仍躺在那儿,并不太在意我说了些什么,脸上从始至终都很平静,那是酣畅之后的倦怠,而我也近乎于自言自语地继续道:“在大连时我曾对你说过的”我抚上他的胸,低下头,贴着他的脸,“我说过,秦子阳,你要是让我痛了,我也会让你痛的,千百倍地痛” “秦子阳,如果我说我有了孩子呢,你会不会想要?” “不会。” “即使我不会拿这个孩子威胁你什么?” “是。” “呵呵,我就知道,你怎么会在乎一个孩子。” “今天之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苏念锦,记住你说的这句话。” “我会记得的。只是我刚刚和你说过的,恐怕是你没记住,我现在再重复一遍。我说了,你要是让我痛了,我也会让你痛的,比我现在还痛,千百倍地痛。” 话语落下间,我从床底抽出一把早已经准备好的刀,不是很尖锐,却足以伤人。我迅速地往他胳膊上刺去,狠狠地,毫不留情地。他反应极快,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迅速隔开,一把夺过我手中的刀,用力甩开,但一条胳膊仍是被划出了一道粗长的口子,深可见骨,鲜血如川河奔涌而出。 他抬起手狠抽了我一个耳光,“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那就都不好过,怎么样?”我学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奔向那把刀——那上面还沾着血,紧紧地握在手中,向他走来。 此时他已经翻身下地,一只手拿出急救箱里的纱布按在受伤的手臂上,见我手中拿着刀,便猛地用脚一踢,正好踢中我的腹部。 我痛得弯下腰,死死地抱住肚子,然后感觉有什么正从身体中流走,热热的液体开始往下涌。痛,死一般的痛。然而,当我抬起手,看到那双手中沾满血时,忽然笑了。 我说:“秦子阳,你果然是不要他的。” 他面如死灰地看着我,过了好久才有了一丝表情,那双眉渐渐地皱了起来,越来越纠结,最后弯成一个死结。 “苏念锦,你真狠。” “狠?怎么比得过你。我只是想让你感受下我有多痛,这里到底有多痛。”我比着左边的胸口,直起身子,下体依然流着血,嗓子像是被撕裂开来,每说出一句话都要靠强大的意志来支撑。 “秦子阳,你的痛只是我的千百分之一,但即使是这样,我也要让你感受一下,至少让你趴在别的女人的胸口时,会记得曾有一个女人为你流过血,流过泪。”说完这句话,我再也没有了多余的力气,似乎所有的气力都是为了强撑自己用最坚强的姿态说完这一句话。 疼晕在地上的前一刻,我看到的依然是那个身影——高高在上c淡漠c疏离,却又是那般充满魅惑的秦子阳。 他就是我心口上的一根刺,既然拔不掉,就大家一起痛吧。 再次醒过来时,喉咙火燎一般地干痛,我强自撑起身子,想要起来,却被正好拿着水果篮走进来的程姗看到。她赶忙走过来,“别动,你看你都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来了啊。”我冲她虚弱地笑笑。 “别冲我笑,你这副样子还笑,我看着难受。”她说话的时候眼里全是泪水,却执意不肯在我面前落下。 “哭啥?我现在挺好的。” “还挺好呢,你知不知道,你肚子里面有孩子了,现在他没了” “我知道。”我点头,面色极为沉凝,“程姗我有点渴,你给我一杯水。” “不给,渴死得了,我看你是自贱。” 她不拿,我只好自己去够,杯子有些远,够了几次都无法够到,身子再探出一些,肚子就如同岩浆迸发一般疼痛,火辣辣的,脸上顿时有大滴的虚汗往下流。 她终究还是心疼我,嘴里说着不干,手却自发地动了起来。 “喏,给你,小心热。” 我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谢谢你程姗,我真没事,你不用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你知道你昨天晚上那满身是血的样子有多吓人吗?我魂都要被你吓没了!苏念锦,亏你这么大的人了,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想的?” “再给我倒一杯。” 她没好气地又给我倒了一杯。 我慢慢地喝着,双手紧紧地握着杯子,最后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程姗那一脸心疼又愤懑的样子,终于开了口。 “我就是想让他痛,越痛越好。” “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程姗,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该清楚。这辈子我第一次这样爱一个人,爱上了我才知道原来那些道理都是狗屁。当他对我说不要像条狗似的在那乱吠我就想捅他一刀了,我不会捅死他,捅死他我还得陪葬,再说我也下不去那手。但我不想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痛,痛得再狠再入骨都只是我一个人的事,等我离开了,过了几年他可能连我这么个人都不记得。我也不会自杀,真自杀了他也不见得对我就有什么不同,没准还会上门来羞辱我一番说我自讨没趣。下次他们那伙人聚在一起时,我就成了一个可以拿来炫耀的痴情靶子,当作笑料被提起。我不想,至少他也要痛一次我才甘心。” “可是孩子” “孩子”我抚过自己的小腹,表情瞬间变得僵硬,握着杯子的右手颤抖得不成样子,本来一直没有想流泪的感觉,这时泪水却涌满了眼底。 “孩子是我对不住他。”再也抑制不住那股哀伤,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上,我环住自己的小腹,哭得悲恸而哀伤。 肩膀抖动,心口有大量绝望的哀寂漫过,最后都随着眼底的液体缓慢流走。情绪平静后,我看向远处那蔚蓝的天空,蓝得清澈,蓝得让人畏惧。 “孩子,其实是我主动放弃他的是我不想留他。” 程姗愕然,惊诧地看着我。 “怎么会,不是活活被秦子阳踢掉的吗?”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腹部,那里曾经孕育过一个生命,又被生生剥离开来。 “程姗,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秦子阳那时候并不知道我肚子中有了孩子,那种情况那种角度,他踢向我的肚子其实我是有所预料的。我故意拿着刀慢慢地走过去,故意让他有所防备,我是故意舍弃这个孩子的。你知道吗?其实是我杀了他,是我。”我的声音很轻,说话的时候双手一直揪着旁边的床单。 “苏念锦,你在说什么?你到底在说些什么?”程姗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神情比我要狂乱得多。 “我没说什么,我只知道这个孩子他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私生子的身份不好受,而我一个人带他更是难。我也不痴想所谓的母凭子贵,以为有了孩子就能上门威胁什么的。与其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受苦,不如让他早些投胎做人的好。”说到这我的眼底已经全是泪,却拼命地咬着牙,不让它流出,然后装出一副漠然的样子。 “可是咱们可以打掉啊,你知道你昨晚有多吓人吗?你全身都是血,就像是从血海里捞起来的一样。要是来得晚些,也许你这辈子都不能怀孕了。” “我有些累了,想睡了。”说完我便不再说话,掀开被子盖住脸,像死了一样地在那趴着。 程姗叹息了半晌,悄悄地走了出去。门带上的那一刻,我抚住自己的肚子,咬着被角无声地抽泣。我心里怎么会不疼呢,其实那里的伤远比腹部的伤更让人痛。 我在医院足足躺了三天。秦子阳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正盯着棚顶看,那上面有一只蜘蛛在不厌其烦地一圈圈拉着网,有昆虫从上面经过,被网裹住,再也无法逃离,就像是曾经的我,被一张情网给牢牢困住,不痛彻心扉就不会觉悟,总是留有希冀,痴傻着。 感觉到有人在凝视我,目光迫人,似乎要把我身上凿出一个洞来。 我转过头,就看见他在我面前。他手上正绕着一条长长的绷带,脸色有些苍白,嘴角紧紧地抿着,一张脸看起来格外的沉凝c严肃。 他就这样站在那儿,也不说话,立得像是一根电线杆,不过却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魅力的电线杆。呵呵,都这个时候了,我仍是无法否认他自身的魅力。 秦子阳,他真是棵罂粟。 “苏念锦,本来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他终于开口了,嗓音沙哑低沉,似乎是太长时间没有开口,已经钝了,如今却是在那钝了的声线上硬拉出一条缝儿,破碎的声音硬从那缝儿中费力地挤了出来。 我始终面无表情,我知道他下一句要说什么——既然是本来,就代表他现在已经决定放过我了。 果然,他定定地盯着我看了好久,涩然地开口,“你怀孕了你自己知道吗?苏念锦,你自己知不知道?”他的表情依然平静,但是话语显然已经透露了他那并不平静的心绪,那一声“你自己知不知道”像是嘶喊,又像是质问。 “知道。”我说。 “那我踢你时为什么不躲?你是不是想让我亲自杀死自己的孩子,看到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被我活活踢死你才甘心?” “我躲不开,秦子阳”我望着他,面色凄然,“是你踢掉的不是吗?是你杀了我们的孩子,也是你让我流了血,你认为你有资格在这里质问我?” 他不说话,左手有些颤抖地垂在一边。 “算了,孩子本来也没打算要留,这样也好。这一刀我记住了,昨晚所有的事对我来说都是噩梦,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我也不会再追究你。就这样。” “等等” 他顿住脚步,转过身,看着我,等着我开口。 “再见。”我努力地让自己笑起来,却发现有时微笑是这样艰难的一件事。 他的神色暗了下,眼光一闪,垂下眼帘,却什么都没说,留给我一道冷漠的背影,一如之前很多时候一样。 几天后我出院了,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把工作辞了,秦子阳当时在香港开会,我就直接找到于副经理那儿。 “进来。”男人低头批改文件,见是我,忙笑呵呵地道。 “哟,小苏啊,怎么样,身体好些没?来坐”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听说是阑尾炎。那天我还寻思这阵子怎么没见到你呢,听她们说才知道原来是得了这个。我一直想抽个时间去看看,不过这几天忙得分身乏术,唉,累啊,呵呵。” “让于副经理挂心了。”说完我把辞职信递了上去。 “这什么?”于副经理纳闷地打开信封,一看脸色立马变了。 “这怎么回事?小苏啊,到底发生什么了,竟然弄到要辞职?有什么不愉快的和我说,我肯定帮你解决,但辞职可不行。” “于副经理,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没什么不愉快的,就是突然觉得有些累,再加上父母年纪也大了,想回到他们身边去。” “可以把父母接过来。再说现在经济不景气,工作不好找,你已经干到市场部经理了,这不容易啊,你可得想好。”于副经理还在苦口婆心地劝导。 “我心意已决,于副经理您签个字吧。” 男人面色沉凝,食指不停地敲着桌面。 “这可不行啊,大家都知道咳咳,我的意思是还是等秦总回来再决定吧,你这封辞职信我先压着。” “可是” “我突然想到我有个会议要开,你先忙去吧。就这么定了,一切都等秦总从香港回来再做决定。” 我见他这样,只好作罢,转过身走了出去。 隔了一周秦子阳飞回来了,不过这回不是他一个人,还有一个女人。公司里都传是他的新欢,据说两个人小的时候是一个大院的,后来随着秦子阳父母的远调以及那女人全家移民才渐渐分了开来,不过也算是青梅竹马,身份背景亦是匹配。 而我呢?最近几天总是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探究眼神,就和我刚成为秦子阳的女人时一样,那些或是鄙夷或是玩味又带着些许讨好的姿态,如今除了最后一点变成了讪笑和落井下石外,其他倒是没变。 “麻烦把这个打印一下。”我把手头的资料交给打印室的小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8章 我们之间,仿若藤与树(5)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这么多?那你得等等,现在要打印的材料特别多,一时忙不过来。”表情冷冷淡淡的,还带着那么一丝倨傲,说不出来的感觉,总之嘴角绷起的那个弧度让人看着格外的不舒服。 “那麻烦了。好了的话给我办公室打个电话,我下来取。” “嗯。”对方还是那爱答不理的态度。 我转身出去,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财务处的许嘉惠扭摆着腰走了进来,看到我,故作惊讶地道:“呀,这不是我们的苏经理嘛,听说你要辞职是吧?唉,我看也是,不然多尴尬啊。相信凭咱们苏经理的能力找到一个更好的工作一定不成问题,你说是不,小黄?”说完把手中的资料递了过去,“小黄,把这个给我打印了,要快,着急用呢。” “好,马上就打,大概二十分钟不,十分钟吧。” 我冷笑一声,“许处长,平日里我还真没发现你这么关心我,真是让我感动啊。不过如果你脸上的粉不涂得这么厚,我想说这些话时一定会让我更感激的,否则”我顿了顿,眯着眼,瞅着她的那张脸上下打量了一圈,“还真是让我倒尽胃口。”我一个字一个字地道,说完也不理会她脸上的表情,大步走了出去。 我的背脊挺得很直,在人前我从来都不会示弱,因为示弱也没用。在这个社会上滚打摸爬这么多年,我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记得秦子阳特别宠我的那阵儿,打印材料时小黄那谄媚的嘴脸,左一口苏姐右一口苏姐的,恨不得把我真当亲姐姐般侍候,那热乎劲甭提有多殷勤了,可如今,呵呵。 我没有直接回市场部——那里的气氛也不见得好到哪去。转身进了洗手间,站在没有一人的镜子前时,那张强撑的脸终于垮了下来。我拧开水龙头迅速地洗了几把脸,抬起头,便看到镜子中满脸是水的自己苦笑的样子。 “秦子阳,你给了我至高的荣誉,又把我摔到了最低的山谷”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没有太大的食欲,程姗看着我在那一个劲地叉饭,白了我一眼。 “你和它有仇啊,都快被你叉烂了。” “没,我就是在思考问题。” “什么问题啊?说来听听。”她夹了一口牛肉放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我在想,这人说变就变,真快,当着你的面一副样子,这转个身又指不定什么样了。” “那是,这社会现实得很。你说的那还是好的呢,很多时候今天对你一个样,过几天你不行又哎?我说姐们儿,你今天该不会被别人欺负了吧?”程姗反应极快地说。 “欺负倒也谈不上,只是有感而发。” “没被欺负哪来的感啊,说说怎么了,是不是秦子阳那青梅竹马的新欢” “也不全是。我和他的事儿已经有风声传了出去,这纸终究是包不住火,跟了他,那火噌的一下子升了几万里那么高,到了现在又是噌的一下子降了下来。但大家不会就这样让你灭的,他们一定会在最后的关口,在那火苗越来越稀薄时浇上一桶油,对,是一桶油,或许里面还有火药。” 程姗把筷子一放,也不去夹她爱吃的牛肉了,走过来,坐到我这边,拍拍我的肩膀,“咱别想这些了,她们说了啥你就当是放屁,不对,是连屁都不如,至少屁还有味儿呢。” 扑哧。 我被她这话逗乐了,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不知怎么的眼角就有些蒙眬起来。我靠在她的肩膀上,轻声地说:“谢谢你程姗,我没事,真的总会过去的,我挺得住。” 第二天,我终于见到了秦子阳,不,不是他本人,是他的车,那辆拉风的捷豹。 曾经载了我无数次的捷豹,曾经坐在那里,我与他缠绵,打趣,斗嘴,欢笑。 曾经呵 深吸了口气,我拿着辞职信上了顶楼。秘书见是我,习惯性地一笑,却又好似觉得不对,立刻收了回来,那笑就卡在脸上,僵在那儿。要笑不笑的样子让我连刚要出口的话都一下子收了回来,平日里常打趣的话硬是卡在了嗓子眼儿里。最后,我什么都没说,点了一下头,进了秦子阳的办公室。 他听到门响,眉头一皱,见是我,那脸更是整个都绷了起来。 “怎么不敲门?进来要敲门这是常识。” 他的声音真冷啊,我感觉全身都被冻成了一块一块的,不知是怎么走过去的。 “没必要了,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也希望能快点离开这儿。这是辞职信。” 我把信递给他,他看了一眼,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停顿了一下才说道:“那些钱应该够你这辈子用了,苏念锦,祝你好运。” “谢谢。” 没有我想的那么艰难,就这样简单地结束了。 当我走在那宽宽的马路上时,感觉这些日子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有些时候是自己不愿意醒来,有些时候是觉得不该醒来,有些时候又是别人拿着一把刀,在逼着你醒来。 不过,好在是醒来了。 晚上回家前,我特意去超市买了一大堆食材,煮了一桌子的饭菜,就当是庆祝。至于庆祝什么呢,我全新生活的开始?有可能到来的新恋情?还是从这场恋情中得到的那笔我可能打一辈子的工也挣不到的五百万? 呵,五百万,还真是不少。也许在这个社会上,感受过挣钱有多么艰难的女人会暗自羡慕我,她们恨不得替我经历这些苦,只为了这五百万。 可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知道它有多痛。 痛得夜晚到来时一个人咬着被角狠狠地抽泣,硬生生地挨过这段失恋c失子的日子。 痛到恨不得捅自己一刀。 我一个人漫步在大街上,却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我想给程姗打电话,约她出来逛街,电话拨到一半才想到她还要上班,不由得紧紧握住手机,合上它,望着红色机盖发呆。 愣神过后,我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卡里面有着七位数的存款,开头是5,后面有六个零。 握住它,我进了这座城市最大的一间lv专卖店。店面很奢华,在市中心这样寸金寸土的地儿开这样一家lv精品店是需要雄厚的资金的。我走进去,专柜的小姐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便低下头,继续干着手中的活儿。没有任何人上前来主动与我打招呼,更别提有为我介绍的意思了。 我想,这都无所谓,谁让我身上没有一件是名牌。这一刻,我觉得我走得还是太干脆了,我他妈的就该把秦子阳送我的那些首饰衣服c那些价值不菲的奢侈品统统带走,就算卖了还能值不少钱不是? “最新款的衣服都有哪些?给我拿来看看。” “都在这边呢,全是最新上市的。”专柜小姐的声音极为甜美,透着殷切,我不用回头就能猜想得出我身后站着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一定是全身名牌,举止优雅,或许还有着不俗的气质和异乎寻常的美丽,要知道金钱绝对可以打造出美丽与气质来。 只是我一直没有转过头,一直没有,因为从侧面的镜子中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也看到了我。从镜子中,我们的视线相交了,就如同那次去香港的飞机上,我们的视线也曾经这样在玻璃中重叠交会。 他的表情依然平静,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儿,似乎就算他身边站着的是仙女,他也是这副姿态。 可是即使如此,我也知道他不高兴了,这不高兴似乎还是因为我。 “真巧。”他走过来,大方地与我打着招呼。 我就奇怪了,不是说男人在身边站着新欢时对于前任情人都是巴不得抛开关系的吗?看来秦子阳果然不一样,他是不在乎,不在乎身为他新欢的那个女人对他的看法。 “是啊,真巧。” “苏小姐难道不觉得这样做很累吗?” “累?”我没反应过来他那个累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对我的称呼倒是让我没来由地胸口一堵。苏小姐,多么陌生的称呼呵,该是对不曾熟识的人,而我与他曾经熟悉到彼此身上有几颗痣,彼此的哪个部位最敏感都一清二楚。他曾经和我融为一体,如今却陌生得可怕。这感觉很怪,令人作呕。 半晌,待反应过来时,我不禁冷笑了下,原来他以为我是跟着他过来的。 “我想你想多了,我是过来买些衣服。要不,秦少再把钥匙给我一下,我去你那儿把那些衣服c化妆品还有包什么的取来?反正秦少你不缺,而我却缺得很。” 秦子阳听完我这话,倒是没流露出什么愤怒或者是鄙夷的目光来,他只是微微挑起嘴角,笑得一脸淡漠。 “如果我没记错,苏小姐刚收到五百万的现金吧,怎么,这么快就花完了?” “钱,没人嫌多,再说秦少也知道,这年头五百万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端看怎样去用。” “那敢问苏小姐打算如何去用?” “呵呵,咱们不熟,恕我无法奉告。” 这时秦子阳的新欢已经从试衣间走了出来,穿着一件灰色的高领毛衫,搭了一件lv特制的胸针。 “子阳,你看这件怎么样?” “很适合你。” “漂亮吗?” 女为悦己者容,此时女人的脸上全是异样的光彩。只一眼,我就知道她是爱秦子阳的,他身边的女人果然个个不俗。有钱人就是这样,身边总是围着一堆女人,所以他们才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挥霍,反正你走了还有别人呢,保准比你还漂亮,还年轻,还迷人。 “漂亮。” 秦子阳压根就没看她,似是敷衍地应了这么一句,那眼神倒是从始至终盯着我看,不过我看得出来里面并没有以往的迷恋,更是与爱情无关,或许只是好奇,或许我还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那天之后我想明白了很多事,他们这个圈本就不是我们能适应的,连门当户对的女人都如此,更何况是我这种路边的野花?新鲜劲过了再怎么看都登不上大雅之堂,就算让我登上去我估计也会累死。 第二日我就约程姗出来道别。 “你真要走?想好了?” “嗯,想出去换换空气。” “走也好。秦子阳的名头这么大,你和他那点事儿虽然不算啥,不过风声总还是有的,万一将来被人拿出来说事儿,就是没什么,你也会觉得不舒服,去闯闯也好。你打算去哪儿?” “没想好。大概上海或者北京,要去就去大点的城市,混出个名头来也好,不行的话就找个人嫁了,平平稳稳一辈子也挺好的。” “可要是我想你了咋办?”程姗的眼睛已经通红。 “那你就去看我呗。” “飞机票你出啊?你要是出我就天天去看你,反正你现在有钱,一时半会儿饿不死。” “啧啧,你这丫头聪明了啊,知道为自己申请福利了。” “那还不是跟你学的。苏念锦,我以前没觉得你厉害,可这事儿之后我真觉得你不一般了。”她喝了口五粮液,辣得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还在那称着爽。 “你说你是不是早就有预谋了。听了你那些话,我静下来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你说秦子阳什么人啊,一挥手女人还不围着转,让往东不敢往西,让往西她就是死也不敢往东。这样的人,你捅了他一刀,还入了骨,那得多疼啊,凭他的脾性能放过你?就是不弄死你也弄个半残。可你说你硬是什么事也没有,还拿了五百万。他怎么可能给你呢?肯定给的是支票,他们都流行这个,不然就是给你一张卡,但被你这么一弄也肯定是作废了。莫非是因为孩子?但那孩子他就算不踢掉,估计知道了也不会让你留着。” 程姗似乎喝高了,呵呵地笑个不停,手拿着酒杯晃来晃去,最后趴在酒桌上,还嚷嚷着说佩服我,她咋就没这本事呢,说着说着还流了泪,那样子不像是因为醉了,好似真的很难过。是伤了心的人,所以流着伤了心的泪。 第二天我就离开了t市,去了上海。 这座传说中的城市,在没来之前我曾幻想过,也在多年以前来过这里,以一个游人的身份瞻仰过它的奢华。而当真的来到这里,甚至想要与它融为一体后,才知道这里只不过是怪石林立c灯光耀目的巨型城堡,它拒绝别人的进入,抵触渗透在每一个角落。 梁景生给我打电话,问我最近怎么样了,我说挺好的,他说上海怎么样,我说也挺好的,虽然我很惊诧他是怎么知道我来上海的。 “然后呢?”他说。 “都挺好的。” “就没点别的?” “有。”我想了想。 “什么?”他问。 “以前都说没去过北京不知道官能做多大,没来过上海不知道钱能挣多少。上海真有钱,纸醉金迷得一塌糊涂。” 也许因为身在异乡,哪怕是之前不想再联系的人也会生出莫名的亲切感。 我租了个房子,不在市中心,却仍是贵得吓人,不大点地方要我一千五,但我咬咬牙还是租了。高级的公寓真是租不起,在这里有个几百万的存款的人比比皆是,甚至千万富翁也根本不算什么,每一天都有无数人进入这个城市,他们怀抱着和我一样的梦想,踏入这座希望与绝望并存的城市。 很多快节奏的白领手里拎着ckclv之类的包从喧闹的人群里挤出来,搭着地铁或开着香车。 那些哥特式的建筑和百年前的老屋总是彰显着二三十年代旧上海的殖民味道和浓重的沧桑感。 白天的外滩,远远看去是一字排开的各种名牌店,服务员永远是看人的衣着和气质说话,别想他们会对你热情,除非你看起来像个有钱人。对,就是这么现实,它现实得让我感觉到冰冷。我也曾因为店员那种爱答不理的态度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然后学着茱莉亚·罗伯茨主演的《风月俏佳人》里的女主角,去别的店里买了一大堆同等价码的名牌,然后大包小包地拎过去,指着那个店员的脸嚣张地说:“你们也是要冲业绩的吧,看看,你刚刚损失的是什么,你将为你的势利损失掉多少。”在对方惊诧的目光中随意说起一件衣服,等对方急急拿来并热切殷勤地递给我时,我却冷着脸说,我不要了。 之后也不管店员那铁青的脸,拎着自己买的战利品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回去的时候我拦了一辆出租,对方见我不是本地人,开车的时候左绕右绕,最后不知绕了多少圈终于到了地方,我看着计价器上显示的二百元顿时怒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19章 我们之间,仿若藤与树(6)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其实我一直都有着火气,不知是哪里来的,可能是这座城市给我的疏离感,或者是它那种冷冷的好似俯视一切的拒绝姿态,就和那个男人一样,目光慵懒,其实却锐利得让人害怕。 我到了这儿,举目无亲,我在想,我该怎样去奋斗?又该怎样去找一份工作? 面试了几次都不行,履历不够,而面试通过的工作我又看不上,高不成低不就地徘徊着。虽然t市也是一座繁华的都市,但与国际都市上海比还是相差甚远。这里很多人都是国外高等院校的高才生,而唯一让我能够显得不同些的就是我曾经当过瑞宇旗下一家公司的市场部经理,还有我的工作经验,这是我的优势。 最后面试的一家大公司终于聘用了我,不过是否能真正留下来要过了试用期才知道。 老总叫张云天,是个很严苛的人,很少笑,总是绷着一张脸,麻木得如同雕塑。 这里的人都很冷漠,也许不是冷漠,只是他们热情的一面未曾对我绽放。很多时候他们都在讲上海话,当着我的面,肆无忌惮地说着,我完全听不懂,只能感觉他们眉来眼去的,那种滋味很不好受。 晚上回到租的那间房子时我想到曾经看的一本小说。小说讲的是一个女人很爱一个男人,然而那个男人利用了她之后将她抛弃了。女人什么都没要就走了,去了北京,在一座大城市里自己闯荡,最后成了知名的ce一。年轻的时候我还做过这样的梦,亦如现在,可是当真正投身到这片现实的海洋中时,才觉得那只不过是个神话。没要一分钱,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到了北京,成了知名ce一,这些元素似乎用怎样的逻辑都难以拼凑起来。 陌生的地域,陌生的人群,陌生的空间,陌生的生存法则,就连周遭呼吸的空气都是陌生的。我常常怀念以前在t市的日子,我在那里念的大学,然后顺利地找了一份不好不坏的工作,一路打拼下来,有了自己的圈子c朋友套小房子,却要背井离乡来到这儿,心里还有那么一股子不屈服,震得胸口发疼,疼得拧了起来。 前三个月就是靠这样每天发疼c煎熬挺过来的。后来我不分日夜地学习上海话,找别人聊,就算是热脸贴冷屁股也不要紧。 我从我老板身上学到很多。渐渐地,他对我也有些看重了。他说他看重我身上的那股子拼劲,好像血液里压着什么,总是能爆发出巨大的能量。这样的女孩子现在越来越少了,他常常感叹道。 有一次我随行去吃饭,看到一份报刊,是放在车里的,无聊中我便翻了开来。看到秦子阳的脸时,我下意识地翻过去。这个人我不想知道,他与我没有任何关联。 “怎么,这人你认识?”老板不是一般人,眼睛毒得很,从我的动作中他似是窥探到了什么。 我本想说不认识,可是抬起头,看到老板那双眼时就是没有办法说谎。 “嗯,以前是我的上司。” “秦子阳这年轻人不错,家里背景雄厚,做起生意来却不骄不躁。” “张董难得对一个人有这么高的评价。” “上次被他抢了一笔订单,呵呵。”男人说这话时一点也没有被抢订单的嫉妒或者是不甘,双肩一耸,双手一摊,动作自然,毫不局促,反倒显得有大将之风。 “没想到他生意都做到上海来了。” “他们家族在这一代的影响力挺大的,尤其是他姑姑”男人把身子往车背上一靠,松了下领结,感叹道。 “张董家也是” “我?我不是。” “那张董是白手起家?” “也不算,多少受了些家里的庇护,不过只是起初,现在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张董一定很能干。”我诚挚地赞扬道。 “只是喜欢靠自己双手打拼的感觉,很有成就感。”他说完一笑。 真是难得看到他笑,也难得和他这样轻松地聊天。要知道在几个月前,这个男人给我的感觉基本上就是严肃c苛刻c恭谨,做事认真,严于待己,更是严以待人。尤其是几次会议上,我的不同看法和意见直接冒犯了他,让很多人都捏了一把汗。我当时心也在狂跳,毕竟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员工,却公然指责他的不是,但我这人走到哪里风风火火的性子都改不了,除非我再不是苏念锦。 “想什么呢?你这人是我见过的员工中最爱思考的,也是最执拗的,不过挺像年轻时的我,敢于说出真理。” “真理?”我不禁愕然,那岂不是说他上次那几个看法就是谬论。 “我这人一向是勇于承认错误的。”他淡淡道。 “张董,我” “说吧,我早知道你有事要说。” “嗯,张董我想自己带点活,你看成不成?” “自己带点活”他玩味地说道,“莫非你想单干?” “也不算是,我只是想自己也经营点什么,总不能给别人打一辈子的工不是。” 他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脸上那份难得一见的怡然也收了起来,转为冰封般的冷峻。 “刚说你有拼劲,就想蛮干,你这才哪到哪,纯粹胡闹。苏念锦,人要务实,别今天登上一个台阶,明天就想到山顶了,迟早会跌下来。” 我咬着唇,死死地。被人劈头盖脸地狠骂了一顿,心里忽然觉得像有大海漫过,凉凉的,潮湿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也许是那天我说的话冲撞了老板,我感觉他待我和以前有一些不一样,对我总是比对别人要苛刻一些,脸也总是绷得像个僵尸,就连以前常常会问我的一些意见现在都是直接略过我。很多同事也感觉到了这种变化,刚刚好了一点的交际圈如今又陷入了僵局,甚至更糟糕。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在单位里,每个人都是人精,老板对你青睐有加,你就如同皇帝面前的红人,总是被捧着,一旦落了下来,那下面等待你的就是冰封雪雨,呵呵。在t市我就已经习惯了,更何况是这儿,咬咬牙总会挺过去的。 这样的日子一晃眼过了半年。六个月,真过起来其实很快,仿佛喘息间歇歇就到了,而有些时候我又觉得它们过得真是慢啊,数着分秒,看着日历,一点点熬过来的。 “苏念锦,今天陪我一同去吃饭,你准备下。” 莫名其妙地被点到名,我有些惊诧,不过随即点头说好,心里忐忑的同时也有些兴奋,觉得终归是好的,老板找你总比被漠视要强得多。 “我给你介绍,这位黄总,是搞家居装修的,上海最大的装修公司就是他旗下的。小苏你不是想带点活儿吗,没事多跟黄总讨教讨教。”老板说着把酒杯递给我,用眼神示意了下。 我忙领会过来,笑呵呵地站起来将酒倒满,“来,黄总,我敬您。” 黄总乐呵着接过,笑得一双眼都弯了起来,就连酒杯放下后也一直眯着眼。 “老张啊,想不到你对下属这么关照呢,不错不错,越来越有人情味儿了” 这话乍听起来没啥,可是那神情c那语气c那姿态组合在一起就显得太过于暧昧。 “呵呵,和你黄总比差远了。我只是看这姑娘不容易,又难得有股拼劲,很像那个时候的你我啊。” “哦?”黄总疑惑地叹了一下,又不禁多瞧了我几眼。 “是姓苏是吧?既然你们张董这样说了,那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来找我吧,我手机号你们张董那有,管他要就成。” 我忙说谢谢。 在酒店门口,大家握了手然后道别,黄总上了他那辆黑色的座驾,我兀自站着。 “愣什么呢?”他开了车门,在那等我。 我低着头走过去,不知说什么好,又觉得有好些话想要说。 “谢谢。”当坐在后车座时我才道,声音不大,像是丧失了底气。 “心虚什么?” 我静默了下,突然抬起头,看着一旁的他,“张董,真是谢谢你,我以为” “嗯?”他挑眉。 “没啥,就是特别感谢你。”我有些激动。要知道我虽然每天都在告诉自己没什么,老总对你那样再正常不过,就像是古代的君王,最是难猜帝王心,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每个在职场中混的人,总会因为上司的几句话而引发巨大的心理变化,说不在意那是假的,都是自我催眠。 我记得今早看到张董那张冰封般严肃的脸时还在那诅咒他出门掉井里呢,这会儿又感激得不行。 果然,上位者的一个眼神个不经意的帮助就能带给我们巨大的感触。 “谢我没用,我只是帮你引个线,具体怎样还得看你自己的努力。” 此时车子刚好转过一个弯,路旁的灯光射了进来,照在他的脸上,那双眼有些泛红,眼底有着血丝,神情显得极为疲惫。 “其实这条路不好走。给别人打工有给别人打工的好处,给自己打工,所有的都要自己扛,拼了命也要扛住,扛不住摔下去没人陪着,死了倒是好,就怕摔成半残。” “我觉得半残比死好,死了什么都没了,半残虽然痛,其实痛也是种体会。” “小丫头哪里知道什么叫痛。”他乐了,然后伸进兜里掏了掏。 “有火吗?”他问。 “我不抽烟。” “现在女孩子抽烟的越来越多,前些日子我去开会,在大厅里看到很多长得挺清秀的女孩子嘴里都叼着一根。”他的神情放松下来,像是在和我唠着家常。 “那里一定不会有我。我对烟味儿敏感,也许是我心脏不太好的原因,对刺激性的东西都下意识地抵触。” “什么叫作刺激性的东西?”他忽然低下身子,脸不经意地擦过我的大腿,我往后一躲,他就起来了,手中拿了一包火柴。 他冲我比了比火柴,意思是刚刚是无意的。 我耸肩,笑了笑,看着他熟练地划着火,娴熟地点起烟,莫名地想到另一张脸,又迅速地摇了摇头。 “张董喜欢用火柴点火?” 他愣了下,笑着吸了一口烟,“年轻的时候气盛,做生意折了本,又不肯向家里低头,混到只有钱买火柴,五毛钱能点很多根烟。” “想不到张董还有这么一段日子。” “所以,小丫头,自己干可是不容易的。”说完,他对司机说:“开慢点。” 后来我去找了那个黄总。他起初对我不冷不热的,后来又故意刁难,再之后倒是和颜悦色了,只是当着张董的面却总是有些故意挑衅。不,挑衅这词形容得不准确,确切地说是暧昧,那种暧昧到了极致的神情。 这天晚上,我自己第一次带活,雇了几个人,材料什么的都是通过黄总弄的,客户却少得很——没人认你这种不成气候看起来也不太牢靠打散活儿的。 晚上下班时张董开了车过来,他把车窗降下来,用眼神示意我上去。 我很自然地坐了进去。 时间越久我越觉得这个老板好,看起来严肃,但渐渐变得像是朋友一般。 他现在三十八,奔四十的人了,看起来却一点都不显老,让人觉得有一股子成熟男人的味道,那双眼里面蕴着沧海,对,那里面有一整片沧海。 不知曾经为谁沧桑过。 “怎么看起来这么沮丧?”他刚要点烟,似乎想到什么,随手熄了。我有些感激地看着他,最近感冒很严重,闻到烟味就咳嗽个不停。 “觉得累。” “是带活不顺?” “嗯,没有客户资源。” “这个得自己找。” “但没有接头的也没有人推荐,那些客户似乎也认准了地方,总是奔着某些品牌去。” “品牌也是靠打出来的。如果没有就要想办法。人靠一张嘴,两双手,外加两条脚,没什么办不成,切忌把脸面看得太重。在你没身份没地位时,这东西一毛钱的用也没有,去拉,去抢,去截,也要把那些客户拽过来。” 他点了点我的鼻子。最近他这样的动作特别多,我觉得很不舒服,但望向他时,看到他那诚挚的表情和一副说事的样儿时又觉得肯定是自己多想了。 “缺资金吗?”他突然问我,状似很随意,但看向我的眼神突然多了几分异乎寻常的亮度。 “不缺。”我顿了下,想了想,又补充道:“目前来说。” “那就好。”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背。 后来出差去北京,他让我同行。听到这个消息时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很不舒服,不可忽略的一件事就是这些天陆续有流言蜚语传了出来,大多是关乎那档子事儿的。有说我是他包养的情妇,也有的说我和老总暧昧着,传得更夸张的,连几分几秒什么地点,我和他穿的什么衣服在哪上床都说得跟真的似的,整个过程详细到好似这个人就在旁边观摩一样。 我始终保持沉默,这种事情我知道,越描越黑。不过,再与张董有交集时我开始注意起分寸来。 那天下大雨,哗啦啦的像是豆子砸在了地上。 他的黑色大奔开了过来。 “上车。”他用唇形示意。 我摇了摇头。 他的脸色暗沉了很多。 “苏念锦同志,我现在以你上司的身份命令你上车,有件关于公司的事情要和你进行详细商谈。”他的声音沉了下来,两条眉毛也拧着。 我见躲不过去,只得上了车。刚进去,就觉得车里逼仄得厉害,沉闷c压抑。 我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与以往有一些不同。 “张董,您喝酒了?” “喝了点。”他淡声道,“只是一点。” 闻着那浓重的酒味,听着他那似绕不过来的浓重舌音,我知道肯定不少。 “为什么拒绝?”他突然问,头转过来太快,吓了我一跳。 “我怕我不能胜任。”这是我已经想好的推脱词。 “你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学会撒谎的?你不一向是越挫越勇,执拗的性子更是一直吵着要干出一番天地来,怎么突然说出这么没有底气的话来!” “张董,我真不行。” “给我一个理由。”他越说离我越近,最后整张脸都靠了过来,那难闻的酒味直扑我的鼻端,熏得我赶忙侧过头去,死死地往角落里缩。 “怎么怕起我来了?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苏念锦,你不知我注意你多久了。我每天特意早来半个小时,就为了看你早上上班时的样子,侧脸迎着光,从我这个角度看起来特别美。我就喜欢你这小丫头平时那股子冲劲,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我常看着你就觉得自己也年轻了起来。” 大手握上我的手,慢慢缩紧。 “张董您真喝多了。” “我没多,我清醒得很。”他低下头贴着我的脸,嗅着什么。 我死命地往后靠,他却干脆倾身上来,压在我的身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0章 我们之间,仿若藤与树(7)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我啊地尖叫起来,双手放在胸前死死地抵着他的胸口。 “你要干什么,张董,你起来,别让我看低你。”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我是真被吓到了。这种感觉无法形容,虽然以前秦子阳也这样过,但那不同。当你内心对一个男人有期许时,身体本能地就有一种想要亲近的渴望,即使理智告诉你不行,身体却在叫嚣,所以那个时候喊出来不过是出于一种紧张。 然而此时此刻我觉得恶心,是害怕,真真切切地怕了。 他的身子像是没了力气,整个靠向我,不动,脑袋埋在我的颈项间,喘着粗气。 “您起来成吗?别这样,真的,张董,我一直都很敬重您,我不想不想从现在开始变成厌恶” 不知不觉泪水掉了下来,多半是因为害怕吧,还有一种我也说不出的心情,失望与难堪交织在一起。 他的身子震了下,似是低吼一声,但很轻,轻到几不可闻,随即他挣扎了一下,身子就抬了起来。 他转过身,迅速地抽出一根烟,点燃,狠狠地吸了几口才再次转过身来,看着我,但似又不知说些什么好,张了张口,又合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抱歉,我喝多了,有些神志不清。” “让我下车。”我立刻道。 他看了一眼窗外,“这里不好搭车,还是让司机送你回去。放心,我不会” “让我下车,立刻。”我盯着他的脸,坚定地道。 他勾在唇角的笑容凝了下,沐浴在暗色中的半张脸显得有些苦涩。 “小刘,停车。” “可张董,这个地方不让停车,要被” “停车。”男人再次低喝道。 嚓—— 刹车踩动时摩挲地面的声音响起。 车刚停下,我立刻拉开车门,跳下车,关门时看到那张欲言又止的脸。 “今天的事我会忘记,不过,以后还请张董自重。” 回去的时候我走得很急,心里乱糟糟的,什么都不想想,就这样拼命地走,大步流星。我告诉自己,没什么了不起的,什么事情我没经历过,我还怕这点事不成。 等平静些时我开始大口大口地吃东西,怪不得很多失恋或者心情不好的人都爱这样,果然吃着东西能让心里的压抑和沮丧感降到最低,我一口接着一口地塞。 晚上程姗那丫头又打来了电话。 “怎么样姐们儿,最近过得可好?”她笑嘻嘻地问。 “好,好得很,能吃,能睡,能干活。” “天啊,你这还叫好啊,你这分明是一头猪在过的日子嘛。” “猪挺好的,一天啥都不用想,想吃就吃,吃完就睡,多好,我看比人好多了。” “那也离快要被宰不远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快要被宰了吗?面前突然浮现出张董那张脸,他看着我,然后压了过来 “喂,想啥呢,咋不说话了?” “没什么,就是在想今天天气挺好”我前言不搭后语地说。 “咋了?发生什么事了?”她忙小心翼翼地问。 程姗太了解我了,似乎我一个眼神种口气就能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我今天被职场性骚扰了。”知道瞒不过去,我直接说道。 “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性骚扰?你倒是说清楚啊。” “我们老总,我一直都很敬重的一个人,今天坐他车时突然说注意我很久了,然后还要过来吻我,压在了我的身上。那一刹那,我真觉得恶心,我现在看到他那张脸就有一种呕吐的感觉。我觉得太虚伪了,真是太虚伪了。”我不停地说,似要把心里那股子恶心感随着话语通通倒出来。 “那就别干了,反正你手中不是有五百万吗” “不行,这公司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能从中学到很多,好不容易混到这样,我不想轻易放弃。” “你就是太要强。”她恨恨地说。 “要强不好吗?” “算了,我说不过你。你这人一向是心中有了主意就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总之别让自己吃亏了。”说完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不过支支吾吾了半天,就挂了。 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还有一种她隐瞒着我什么的感觉,不过也只是一个念头,转过身就抛在了脑后。 第二天我仍旧去上班,一切和往常一样。 不过我总是避开张董,他也很久没有再找我。 到了年底尾牙会时,他穿了一件铁灰色的西装,配着一条红色的条纹领带,头发也特意弄了个造型,比以往看起来要年轻得多。 他刚进会场,就有一堆人围了过去。 想也知道一个公司的老总在尾牙会这样的场合出席时的派头,他对每一个人都是微微点头,却不笑。他一向很少笑,不像秦子阳嘴角习惯性地勾着一抹笑,不了解的人以为那是友好,其实熟悉了才知道,那不过是一种掩饰,骨子里仍是高傲疏离得很。 我见他似乎往我这方向走,慌乱间只得向洗手间走去。静了静,在里面硬是憋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刚到门口就看到他站在那儿。 “真巧,张董。”我强挤出一丝笑来。 “不巧,我是特意在这等你的。” 我防备地往后退去,“张董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是想请你吃顿饭。” “不用了。”我摆手。 “苏念锦,我没别的意思。是老黄手里新进了一批货,给你带了一份,打算一起吃个饭,顺便给你介绍几个大客户,你不是一直在愁客源的事吗?” 我低头挣扎了半天,但也知机会难得,最终还是利益一方占了上风。 “什么时候?” “这周末晚上六点,海鲜大酒店。” “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冲我点了下头,率先走了出去。这时正好有同事从卫生间里出来,怪异而暧昧的眼神巡睃了一圈,没说什么,但估计明天又会有一堆流言蜚语漫天飞舞。 果然第二天刚来,就听到四处都是我和老总在卫生间窃窃私语c脉脉含情相对的传言。我真的很佩服这帮人,我觉得他们很有当狗仔队的潜质。 就这样平静而又不平静地到了周六,我穿了一件很正统的衣服过去,把自己全身上下包得严实,不过也不失艳丽。 到了那,大家仍是先喝酒,活跃活跃气氛。 吃到酒酣耳热间,黄总才开始提材料的事,说是德国货,难得的好质地,不过要先拿八十万元钱作为押金。 我看了看张董,见他皱着眉,逡巡着道:“老黄,有我在这做担保你还不信?这么做也太见外了吧,之前你可没说这事。” “唉,张董,你我还信不过吗,咱俩什么关系啊。只是这生意场上也有生意场上的规矩,这你该清楚。再说这批货是真好,我到时再给小苏牵线,多提供点客源,还怕这钱赚不回来吗?”说完他看着我,“怎么样,小苏同志,有没有这个决心狠狠赚它一笔?” 我的内心翻腾不已,最后干脆站了起来,将倒满了酒的杯子递给他。 “黄总,押金我可以给,不过最多五十万,再多我没有。” 黄总见我态度坚决,又看了看张董,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那好吧,看你是老张的朋友,五十万就五十万吧。” “这杯我敬您,以后还要劳您关照了。” “好说好说。” 一顿饭吃得和乐融融的。 第二天我就把钱给了黄总,他点了点,“那批货我下周就给你送去。” “那就麻烦黄总了。” 又说了几句场面话,我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突然觉得这上海的空气也不错,不是那般干躁,天也格外的高阔,就连走在路上的感觉都好像飘起来一样,眼前到处是阳光,似乎过不多久我就可以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至少通往成功的那条路清晰了很多。回去时我忍不住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我的父母都是事业单位的退休职工,没多大权力,但福利不错,也不用我操什么心,而经过以前那档子事,我妈的那颗野心也被磨平了。两个人虽然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尴尬期,现在也算是趋于平静。平日里我都不太习惯跟家里说些不好的事,有什么都自己扛了,不过发生些好的事情时总是想第一个告诉他们。毕竟都年纪大了,只要我好他们就好,我开心的事,他们听了就比我更开心。老了,日子越发平静了,也没什么盼头,所有的盼头就都在我一个人身上了。 “妈,我今天谈成了一笔大生意,过不久就能赚不少钱。” “那生意牢靠吗?啥生意啊?你可别被人骗了。” “不会的,是我老总的朋友介绍的,相信你姑娘,没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 “你俩身体最近还好吧?” “没什么,都挺好的。你爸自从那次发病到现在说话还不大利索,总是剪一些报纸上贴的那些小广告,买一大堆的药,那药你也不是不知道,副作用大得很。” “那你怎么不和他说说啊。” “说了,没用,你越是说他越是以为你怕给他花钱。没用,他那人你还不知道?” “行了,我知道了,哪天我找机会和他说说吧。” “你最近怎么样?在上海一个人还行?都说那地方排外,没受什么委屈吧?” “没呢,我在这可好了。这地方比t市还繁华,人也都热情,这里晚上的夜景特别棒,到外滩走一遭就感觉一天的烦恼都没了。” “那就好。行了我得去做饭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有啥事都往家里打电话,我看到号就给你拨回去,长途挺贵的。” “妈,不用啊,你女儿别的不行就是能赚钱,这点钱没事。好了,你做饭吧,我也去忙了,拜。” 挂了电话后我去银行给我妈银行卡里打了五万元钱。本想多打些,怕她问,反正老两口也不缺啥就先打这些吧,等这笔生意挣了后再多给他们些,那时也有了理由。 可惜我把一切想得太好了。黄总的家具公司早就不若表面看上去的那样风光,再加上他去澳门豪赌那一把据说损失了上千万,这次回来就是想卷走一大笔钱逃到国外的,我的那五十万不幸也成了其中的一笔。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在看报表,正在欢喜地构思着接下来该怎样干,预算着那些利益,所以听到消息后我足足愣了好几分钟,只听到桌子上的表在我耳边哒哒哒地响着,然后不管不顾地直奔张董的办公室而去。 我没敲门,砰地就推了开来,里面企划部的经理正在报告事情。 张董见我进来了,挥挥手,“你先下去吧。” “那我先出去了,张董。”那人临走时回过头来看了看我。 “这是怎么回事?啊,黄总的事到底怎么回事?”我的口气很不好,这句话简直是吼出来的。那是五十万啊,我一辈子简朴惯了,虽然这钱来得容易,但我从来没舍得多花一分,我始终想着要靠这些钱打拼出点什么,然后留下属于我自己的钱,而非秦子阳当初砸给我的。 我会成功的,我一直这样坚信着。即使我到了这,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看着人家的脸色,听着那些如同外文一样的话,受着别人的指指点点,自己缩在那不大的小屋中紧紧地搂着被子,被一条陌生而又孤单的绳子死死地绑住,却依然觉得前景会是光明的。但此刻,我觉得自己是多么愚蠢。 张董面色为难地看着我。 他说:“小苏,你先冷静一下。” “冷静个屁,五十万就这样没了你让我冷静什么冷静!” “这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老黄是我半辈子的朋友了,我也没想到他会干出这种事来。” “别跟我说这些事儿,没用!张董,我是因为他是你朋友才这么放心地交出那五十万押金的,如今他卷着款跑了,你让我怎么办?”胸口那把火越烧越旺,燃得我说话都在颤抖,嗓子被灼烤着,无法吐出一个完整的音节,于是每个音都在颤抖。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他站起来走向我,双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用力地压了压。 我抬头看他,看到他的眼睛异常幽深,胸口的愤懑顿时舒缓了很多。 “张董,我一直信你,也把你当成知己c朋友,希望你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哐当。 门被我拉开,又用力地摔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1章 我们之间,仿若藤与树(8)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走出来后,我感觉天旋地转,整个身子虚脱般地靠在墙上,久久无法动弹,脑海中飘过许许多多的事情:纸醉金迷的上海,繁华的马路,走在街上时那孤独的寂寞感,没有朋友的咖啡厅,一个人坐在屋里抱着被子时的焦躁,酒桌上给人敬酒时的谦卑如今,什么都没了,一股深深的无力向我袭来。 过了三天,张董给我打电话让我上去。 那时已经下班,公司里大半的人都已经走了,到了顶楼时更是静得可怕。 灯忽明忽暗的,然后是自己的脚步声,嗒,嗒,嗒,不禁让人联想到恐怖片中的一些场景。但定定心,再仔细看看,其实那灯一点也没闪,通明,只是自己心里面有鬼,便觉得平常的东西看起来都可怖得很。 那只鬼就是我对张董的忌讳,毕竟不久前在那辆大奔上,他才刚对我动手动脚,即使后来克制住了,却依旧让我心有余悸。 但想着那五十万,我就觉得充满了力量。 当当,敲了两下门,没等我用手去推,门就被从里面拉开了。 “坐吧。”张董用手指了指沙发的方向。 “不用了,我只想尽快解决那些钱的事儿。” 他走到桌旁,拿起上面的一根烟,是中华,软包的,然后抽出一根火柴,笼着火点燃,深深地吸了几口,又吐出一大圈烟雾,好半天就只是看着我,却不说话。 这样的情景让我觉得很诡异,那种莫名的恐惧和担心又缓慢地点一点地涌了上来。 “张董,那笔钱对我来说也不是小数目,我很急,麻烦您能不能给个准信儿,到底现在是怎么个情况?”我急急地问道。 “我知道。” 最后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把烟蒂按灭在大大的镂空的景泰蓝烟灰缸中。 他抬起头,眼睛忽然锐利地盯着我,像是两把剑,上面的锋芒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只觉得有钝钝的焦灼感四散开来。 “那笔钱要不回来了。”他干脆地说。 嗡的一下,大脑炸开来。这句话就像是对一个等待判决的人宣布死刑一样,所有的期许c等待c焦灼,最终都化成泡影。前方的天空一下子就暗沉了下来,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不,不只是天空,我的周遭,就连那些没有具体形态的空气也变成了灰色。 我就那样呆呆地站在那儿,像是没了灵魂的木偶。可惜木偶还有牵线的人,我却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个一无所有的躯壳在死死地硬撑着。 他也不说话,一双眼沉如大海,静静地望着我。 他走过来,双手缓缓地搭在我的肩膀上,头抵着我的额头。 “苏念锦,我真喜欢你,很久没有这样心动的感觉了。上次对你说的那些话不是因为醉了,我我只是借着酒疯说些心里话。那话我压了很久,压得我这样的人都常常彻夜难眠。不知为什么,和你在一起时我总觉得这秽浊的空气变得清新起来,人好似也跟着年轻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岁时的心境,就好像就好像是一个沉在海底被困住很久的人突然看见一艘潜水艇,那潜水艇非常坚挺,充满了干劲,最主要的是,它能把我带出那片海底,见到海面上的阳光。 “呵呵,别怪我,年岁大了,满脑子装的都是些生意经,竟然搬出这样一个破比喻来。不是潜水艇,是唉,口拙得很,总之我希望你能够明白。” 他抬起头,眼睛直逼向我,“跟了我吧,我会对你好的,那五十万我也会给你,甚至更多” 我的耳边仍是嗡嗡声,脑海中所播放的仍旧只是那五十万没了,要不回来了。不知过了多久,大脑才开始正常运作,然后我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咬了一口,忙推开张董的手,惊恐地往后退了数步。 “我不会答应的。我,苏念锦,不会去做任何人的见不得光的女人,五十万不行,就是五百万也不行。” 说到五百万时,我的心里突然难过起来,那种难过几乎要把我整个人淹没,巨大的洪水没过了我的脖子,勒住我的咽喉,让我无法喘息。 我的双手在颤抖,颤抖到没有办法去控制,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让我对这句话产生了深深的战栗与抵触。 “你别激动,小苏,我不会委屈你的,我会给你名分。” “名分?”我嗤笑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张董似乎已经有老婆了,女儿是美国加州大学物理系的高才生,儿子在清华美院学艺术。” 他顿时没了话语,眉头紧锁,手撑着桌子,叹了口气,“给我时间,我会处理的。” “处理?怎样处理?给你现任的老婆一纸离婚协议书?那是你两个孩子的妈。不是都说培养一个大学生不容易,培养两个就更难,而作为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也不见得容易,偏偏张董你也算是成功的男人,那她也就注定了更不容易。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要怎样处理?”气突然就不打一处来,所有的怨愤像是连环炮一样射了出来,射到最后他没了话,默默地又点了一根烟。我也觉得没劲,特别的没劲,才住了口。 “真的,张董,如果说我进这个门前对你还有一丝希冀和尊重,那么此刻,也烟消云散了,你让我鄙视。” 说完我径直走向门口,拉开门后又顿住,回过头,看着他,“那五十万我会报警,如果实在追不回来,我认了。” 砰的一声发出巨响。 接着我直接打车去了警察局,报了案,但我知道,这种情况多数是追不回来了。 月末,我一早就去财务部领了工资条又去银行领了钱,下午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向主管部门递交了辞职书。张云天立刻叫人将我召了上去。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表情有点狰狞,一双拿着辞职书的手有点抖。 “我不干了。” “为什么?待遇不好?”他问,又急急地说:“不好我可以给你加工资,明天就加。” “你心里明知道为了什么不是吗?”我直直地看着他,声音冷静地反问。 他沉默不语,刚刚的慌乱和焦急瞬间尘封,又恢复成那个浮沉商海十几年沉稳严肃的老总。 “苏念锦,如果你真不愿意答应,我也不会勉强你。”他说,然后指着对面的沙发,“陪我聊会吧。” 话题转得有些快,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却是本能地摇头拒绝。 “不了,我东西都收拾好了,这座城市不适合我,气候也不适合我。” 他不说话,直勾勾地看着我,那双眼依旧是那般沧桑,这一刻竟看得人有些心疼,因为我发现里面有着小小的祈求。从来不求人的人一旦露出一点祈求的姿态,就会让人异常心疼与怜惜,更何况这个人我毕竟曾深深地尊敬过。 我走向沙发,与他相对而坐。 他双手交握放在老板桌上,眼睛盯着某个点,像是在用力地回忆什么。 “我父母都是干部,家里发起来是倒煤,一车就是几十万。那个时候父母越来越忙,整天回家就我自己。渐渐地,我认识了一些朋友,都是在外面混的,黑道谈不上,多半是些游手好闲c混吃等死的小屁孩。我当时也是里面的一个,只不过我家有钱,于是围过来的人也多。后来拿了家里的一笔钱做了一笔不正当的买卖,赚了,然后就一头栽进去,栽到后来我妈拿了一大笔钱,托了各种关系把我从局子里面给弄了出来。我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狠狠挨了我爸一顿打,不过最让我寒心的是他说我妈就不该救我,干脆就让我在里面待着才好,他没这样的儿子。我那时也年轻气盛,听了这话甩头就走,一分钱也没拿,而那些以前跟我混得不错的所谓的兄弟见我没钱了渐渐都疏远了我。其实这也可以理解,以前大伙一起吃饭,玩什么我都是结账的人,人家也就爱在你身边转,占便宜的事儿谁都愿意干,等你没钱了,甚至连自己的那份都成了负担,你再跟人家去吃去玩,谁愿意给你付?付一两次还行,多了没人愿意的。”他顿了一下,抬起头,说:“苏念锦,你想不想得到,那个时候我烟瘾上来了就去捡人家抽过扔在地上的烟头。” “呵呵,你可真倔强。要是我,宁愿回家跟父母认错,自己的父母哪有见得孩子吃苦的。”我说的是心里话,有些时候我觉得那一口气争得没意义。 “不,你不会,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会比我更绝,你会这样说是你没听过那些话,没被他那样打,没看到他那副嘴脸,况且他在外面还有一个私生子。”说到这时,他的眼光黯淡了下。 “不过你说得对,我当时就要挺不住了,就要回家认错,哪怕是跪搓板也行。这时,一个女的给了我饭,给了我地儿,不过那个女人是个妓女。” 说到“妓女”二字时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她对我好,是真好,把赚下来的钱都补贴给我。刚开始我很感动,可是时间久了也觉得正常,尤其是在她身上闻到其他男人的味道时,觉得她就是一个婊子。” “但这个婊子养着你呢。”我恨恨地说,最看不惯男人惺惺作态的样子。 “是,但男人总是自私的,一方面知道她对自己好感激着,一方面又觉得她配不上自己,想要践踏。” “男人就是下贱。” “呵呵,也许真是。再后来有一天晚上她回来,身上全是酒味,我都没让她进屋,她就在外面待了一夜,第二天她却还是对我笑,给我做吃的。我想她是真爱我,她说过她离不开我,知道我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但她就是喜欢我,觉得我有魅力。过了没多久,她说她想要一个孩子。这想法把我吓了一跳,我忙说不可能,就算有了也不会是跟她的。” 他说到这时我忙让他住了口,我说:“给我点水。” 他递给我一个一次性的纸杯,我拿着走到饮水机旁接水。水流从上面缓缓滴入,我的心似乎也随着它啪嗒啪嗒地响。 我把水捧在手中慢慢地喝干了,才抬起头,强自镇定地说:“然后呢?然后有了孩子没?” “有了。她自己偷偷在避孕套上面扎了很多小孔,我给她买的避孕药被她倒掉换成了维生素,等我发现时她已经怀孕了。” “孩子孩子要没?”这句话我不知是怎样开的口,声音颤抖着,心口怦怦直跳。我不知自己是希望他说出是要了还是没要,我只知道我心中的某个地方在疼,狠狠地疼着,疼得我喘不过气来 “要了,她自己躲起来了,再回来时手中抱着一个孩子。孩子都已经生下来了,我也只能和她在一起,再加上她以死相逼,我当时就蒙了,急急地拿着户口簿就和她领了证,后来我爸妈知道时差点和我断绝关系。” “你也算是有良心的了。”我叹了口气,手不知不觉摸向自己的小腹,那里也曾经孕育了一个生命,却被我活活地给舍弃掉,又被他的父亲硬生生地给踢死。 呵呵我突然笑了,笑得眼前花了一片。 “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仰高头,静默了一会,睁开眼,“你的故事讲完了?如果讲完了我要走了。” “没有。后面才是关键。”他走过来握住我的手,正要说话,却被我用手捂住。 “不论有多关键,那都是你的关键,而不是我的。到这里就好,你要说什么我能猜到,不过这些与我无关。你该好好对她,即使她身份卑贱,但毕竟爱的不是你的钱而是你的人的女人不多,能为你舍弃生命的人也不多,是你孩子的妈的也就她一个。我们到此为止。” 说完我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但其实并不潇洒,来的时候孑然一身,走的时候依然是,还损失了五十万元。 当天我坐了飞机去北京。 下了飞机,我去了银行,打算取些钱出来去旅馆,顺便查了一下秦子阳给我的那张银行卡,发现里面竟然多了五十万元。 我立刻打开关机的手机,上面传来一条简讯,是张云天的。 “如果有困难,可以回来找我。那五十万元我有责任,已经打到你账户了,收好,还有珍重。” 这个世界上,好人还是不少 当然前提是这个好人一定不缺钱。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2章 “搁浅”二字,我写不来(1)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这次我来北京是为了见一个朋友,是我在t市上学时的教授,后来调到北京高校当教授。 他走时嘱咐过我,如果有一天想重回学校可以找他,给他当个副手,他还是很欣赏我的。 现在想想,回归校园也许是最好的一条路。心倦了,真的倦了。 我找了个普通宾馆先住下,对面就是北京最豪华的一家宾馆,五星级,比我住的这个高档得多也气派得多,各国的人都有,形形色色的人每天都在忙活着自己的事。 我先上楼冲了个澡,再换了一套衣服,给闻教授打了个电话,约了时间后化了一个精致的淡妆。 确认没少什么后,我匆匆地出了宾馆,一抬头,便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在阳光下依然是那样耀眼。 秦子阳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扎了一条斜纹领带,无论他怎么搭配都让人觉得不俗。他的眉头紧紧地锁着,那股子从容似乎被什么抹去了,整个人变得有种说不出来的阴郁。他侧过身和旁边的人交代了几句,然后转过头,正好与我视线相对。 这一刻,天空轰然崩塌 再次见到秦子阳,他憔悴了很多,那张脸很阴郁。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们的目光隔着一条街道相遇,然后又错开。好似平静的湖面只是被微风吹起一丝涟漪,风走过,那涟漪也平静了,一切又趋于平静。 我伸手拦了一辆出租,上了车。 “去北外。” 在车里看着车窗外那不熟悉的景致缓缓地后退,心里还是有些慌乱的,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堵塞在胸口,让我整个人都跟着郁结起来。 我摇低了车窗,让风直接打在脸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暂时缓解胸口的压抑。 到了北外,我给闻教授打了一个电话。他的穿着仍旧很休闲,甚至可以说是简朴。几十年来,他都只穿素色的衣服,有些旧,却很干净整洁,一看就知道是老学究,放在古代也是闲云野鹤的高士,只是不知他会隐于野还是隐于市,抑或是隐于朝。 “小苏过来了。” “闻老师。”我亲切地叫着。 “你爸爸可好?”他满面和风,让人觉得很舒服。 “还那样,自从得了脑血栓后说话总是不大清楚,他心里又着急,到处乱吃药。” “唉,这老苏啊。你可得多劝劝他啊。” “我劝了不行,不管用,倒是我爸他一向听您的话,还得指着您说说他。” 其实,以我的学识和闻教授的声望,我俩是不可能有过多的交集的,不过他和我爸年轻时一起下过乡。据他说,我爸就是有个馒头也要分成两半,给他那半大的。我知道,我爸就是这样一个老实人,但也确实没什么用,混了一辈子仍旧是事业单位里最下层的那种,不像很多人都升了官,不是处长就是局长,最次也是个正科级。所以我妈野心大,看不起我爸才跟别人跑了。我妈当时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看看人家老闻,都是教授了,还去了北京的高校,演讲一次就好几千上万的,你再看看你”。 这样无休止的吵闹声已经渐渐隐去,此时却又突然不合时宜地翻涌出来。 “你妈她” “我妈也挺好。” “那就好。”老教授叹了口气,眼中有什么闪过,随即热切地把我拉进了学校。 “来,我带你参观参观。” “好啊。这北外真是漂亮,比我当年的t大要好得多。” “嗯,这里是不错,学术风气也正,努力的学生又多,挺适合你的。” “闻老师觉得这样安逸的环境适合我?”我轻声问,心里却觉得并非如此。 “至少是现在的你适合。”人虽然老了,但见得多了,又博学得很,好像什么东西都逃不过他那双眼。 “呵呵。”我干笑。 “我给你安排个助教的工作,以后你就跟着我。” “闻老师你也知道,我就那点水平。” “放心,你应付得来,没有太繁重的活儿。虽然工资不是很高,但待遇相对来说还是不错的,尤其你一个女孩,就在这定了也不错,有对象没?” “没。”我摇摇头。 “那改天我给你介绍几个,这里的好小伙儿可真不少,天天嚷嚷着让我给介绍姑娘呢。” “呵呵,谢谢你了闻老师,不过我现在真不想考虑那事,还是等我先在这稳定了再说。” 闻教授点点头,“走吧,先不提这事儿,咱们去那边看看” 一逛就逛到挺晚,又吃了一顿饭,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往宾馆的方向走,打算第二天就去把房间退了,去老师说的那套公寓看看,要是合适就租下来,毕竟总住宾馆不是个事儿。 进去前我有意地在旅馆前站了一会儿,也没想好是要干什么,可能是因为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也或者是北京的天空让我觉得很特别。具体特别在哪我又说不出,只觉得这漫天的星星都好像在看着我,窥探着什么。总之,脚上像是被什么拴住了,定在那儿,傻傻地望着天,望着和以往任何一天没有什么区别的星空。 尖锐地汽笛声响起,把所有散乱在外的思绪拉了回来。 “呵呵,苏念锦,你到底在干什么啊”我自嘲般地低笑,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过身往宾馆里面走。 门是旋转的,走进去时,眼睛突然被什么晃了一下,我忙继续向前推着门,又转了出来。 远远地看到秦子阳打开车门,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靠在墙边,也不说话,拿着一根烟,狠狠地抽着。旁边有人要过去对他说些什么,他摆摆手,满脸的萧索。后来那人没有办法,塞给他一个信封就上了车。 车子后的尾气如同变换的云雾,缭绕不散 我没走过去,我不知我要过去干吗,或者能干些什么,没有必要。但我又不想就这样进去,于是我也在这站着,看着这川流不息的人群,看着那闪闪烁烁的星星,然后看着他,看着他一根接着一根地抽,样子疲惫,烟蒂扔得到处都是。 他又抽完一根,扔在地上,用脚碾熄,抬起头,望向我,身子一震,好似要过来 他在看我,我可以确定。他的双眼眯着,嘴角又是那样微微地勾着,却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他不是萧洛,很少有这种笑,可是这个笑一点没让我觉得风流,反倒有一种自嘲的意味。 他走过来,一步一步地接近。我的手心突然出了汗,但外表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秦子阳双手插在裤兜里,脚步轻缓,一直向前,却又突然顿住,停在一个垃圾箱前,手中最后一根抽了一半的烟在上面成自由落体一般落下。 我的目光也随着那半根烟下移,光与火的星点一同坠落在大大的垃圾箱中。垃圾箱是绿色的,上面标有环保等字样。 他笑了笑,然后又僵住,最后头也不抬地转身进入宾馆,总感觉他身上隐着一种莫名的苦涩。 从始至终,我都死死地站在那儿,没有动,也无法动,不知在期待什么,也不知在做什么,只是觉得这星空好像一下子就黑了下来,璀璨的星斗全部被什么遮盖了,隐匿不见。 我进了宾馆,多留了一天,却再也没有与他碰见,但,这两次遥遥相望,却让我有一种探究的冲动。就如同我之前说过的,从来不求人的人一旦露出一点祈求的姿态都让人异常心疼与怜惜,而从来都淡漠的c高高在上的人,一旦露出些许脆弱忧郁,更是让人不断地想要去揣摩探究。我也是凡人,因此我也会好奇,会想要知道,我能控制住我的行为,却控制不住我的心。 但,仅止于此。 我开始收拾行李,很简单,一个箱子绰绰有余。我是个简单的女人,不喜欢带着太多东西,简单也许才是生活的真谛。 我去了闻教授那儿,跟他一起去看了房子。 虽然只有一室一厅,却已然够用,不过房子在北京三环以内,又是在不错的小区里,价位也是极高的。 “你看这里环境怎么样?” “不错,我很满意。” “嗯,钱你每月给一千就行。房主现在在国外,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他是我的老朋友了,不差钱,听说是我朋友的孩子要过来,就只说收一千。”闻教授笑呵呵地说。 “真是麻烦您了,闻老师。” 一千,对于这样的房子,真是太便宜了,除了谢谢我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晚上收拾好一切,便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报了个平安。 第二天我就去学校报到。 进门时看见一个大男孩,长得特别干净,让人看了不禁想到小说中那些有着洁白牙齿,穿着白色衬衫,笑起来整张脸都有着光的人物。 “小苏,以后这就是你办公室,这位是许莫然,我们北外的高才生。这是苏老师,以后你要是需要什么资料可以来她这儿找,今天起这部分工作我就交给小苏了。” “苏老师好。”他很有礼貌地叫着,声音也很好听,清越得很。 “你好。” 说实话,我还真不大习惯有人这样叫我,一时缓不过神来,下意识地挤出两个生硬的字来。 闻教授依旧是笑呵呵地看着我。 第一天工作还算顺利,关键是闻教授告诉得很详细,也不苛刻为难于我,活儿也不多,一天就这样平静地度过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许莫然倒是来找过我几次,都是要资料的事,后来又因为闻教授申请了一个项目,接触就频繁了一些。 今天大家一起弄到很晚,走出来时天已经黑了,有男朋友的女的都是让人来接回去的,几个男的则是直接回家,最后剩下我,刚要去搭车就看到许莫然走了过来。 “苏老师我送你吧,天有些黑了,不太安全。” “没事,这儿治安好得很,我这么大的人了,哪儿没去过。”我笑着拒绝。 “我们顺路,还是一起走吧。” 我露出惊异的表情。 “上次坐车时看见你了。不过离得有些远,喊你没听到。” “哦。”我点头,“那一起吧。”我笑道。 许莫然长得虽然清秀,给人的感觉却并非如此。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总有这样一种人能把什么事情都处理得游刃有余,那么许莫然就是其中之一。当然秦子阳也是,只不过秦子阳是手底下有这样一批人,他只需要在恰当的时机动动嘴吩咐下去,就会有人将一切办妥,这就是他与我们的不同。 认识的时间越久,我越觉得许莫然是个极有克制力的人,嘴角总是带着淡淡的笑,看起来很舒服,对每个人都有礼,但也不会太热络。在项目商讨中,不会抢话,大都是安静地聆听,却又总是在最为恰当的时机慢条斯理地说上几句,但每次都有着不容置疑的影响力。 “小苏,莫然这孩子你看怎么样?”有一天闻教授过来浇花时突然问道。 “很优秀,比我上学那会儿不知优秀多少倍,将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嗯,我也看好这孩子,可惜”浇完了水,闻教授慢悠悠地把水壶放下,叹了口气。 “一会儿把这些成绩表打出来,让每班的班长取走发下去。”他淡淡地交代着。 “好。” 那句“可惜”就这样被岔了过去,我也没多问,或者说是没太在意,也或者是我下意识地把这句“可惜”理解为他家很穷。虽然他穿得总是干干净净的,比女生看起来还要清爽,完全不似一般大学里的男生那样邋遢,偶尔还有着汗臭味,但不可否认,太过于单调,总是那几件,牛仔裤甚至洗得掉了色,泛着白,甚至有一天他来取材料时,我打趣地指着他的裤子笑着说:“吆,莫然,不错啊,想不到你也有这么时尚的裤子。”他的牛仔裤上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洞,中间的两个还有穗儿,是这几年最流行的样式。 他笑了笑,没有露出尴尬的表情,很自然地接过材料,“老裤子了,之前放着时被耗子咬破了,我就顺手改了改。” 我突然脸红得不知该说什么好,想要出口的抱歉在看到他这样自然的表情时,被硬生生地卡在了嗓子眼里。 “手很巧,将来有机会不妨往设计方向发展发展,没准几年后成了知名设计师也说不定。”我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往玩笑上带。 他耸肩,冲我微微一笑。 晚上回家时我都还在懊恼是不是伤了他的尊严,毕竟很多家里穷的人都不希望别人揭他们的伤疤。像许莫然这样的人,我觉得他骨子里是最骄傲的,好在一同回去时他表现得和以往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从那以后,每次看到他时总会有些心疼。我在想,如果有这样一个弟弟也是好的,所以有事没事常常想要照顾他,也许是身为女人总是有着母性泛滥的一面。 晚上下车的地方离菜市场很近,我便习惯性地和他一起去买些东西,不过他每次都挑一些便宜的菜。 “怎么又吃洋葱?”洋葱这阵子很便宜,相比其他菜来说,不用太多钱就可以买很多,可是也不能总吃。 “我比较喜欢吃它。” “哪天来我家吧,我给你煮几道菜。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他抿嘴一笑,算是默认了。 “对了,莫然,你家住这附近哪?” “就你住的这个小区东面隔着的几栋楼的后面。” 我用力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是哪栋楼。 “哦,这样啊。”我慢慢应着。 项目顺利完成后,闻教授给每个人分了一些钱。 大学里的项目通常不会分太多,如果摊上小气的导师,也许只会给你个一二百,因为涉及毕业,也涉及项目最后签署时的名字,所以一般人只是私下里抱怨,并没有敢公然去找导师理论的。但闻教授一向不太在乎这些,公正无私的主儿,也是真不差钱,所以每个人最后都领了几千,几个起主要作用的甚至上万,其中我和许莫然就拿了两万二。 大家最后嚷嚷着出去聚会,闻教授笑呵呵地答应了。不过他毕竟年岁大了,就没掺和进来,说是怕扫了我们这帮孩子的兴儿,不过所有的花销他出,由我垫着先。 我们去的是这儿有名的川菜馆。说实话,我是比较喜欢吃辣的人,所以每次提起来都喜欢往这种餐馆上靠。大家也是图个热闹,都无所谓,最后就这么定了下来。 “师兄,你真厉害,什么都会。来,这杯我敬你。”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3章 “搁浅”二字,我写不来(2)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几个小姑娘商量好了似的向许莫然敬酒,他拒绝了几次,但根本不管用,现在的小姑娘厉害得很,哪里容得你拒绝,甜言蜜语先是把你抬得很高,不行的话就唉声叹气地说不给面子,总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几个人一起来,相互照应起哄,更是无往不利。不过我也看得出来,她们并没有恶意,反倒是对他有些意思。 几杯下肚,许莫然已经不若往常,脸红得跟个番茄似的,后来竟是被我架着回去的。 “莫然,你家在哪?” 问了半天才问出地方来,只是当我撑着他走进去时不由得一愣,这里什么时候竟然有这样的地方——低矮的房子,竟然是外走廊,一个简单的小屋,棚顶很多蜘蛛网。这样的房子怎么还会存在在这里,应该早就被政府勒令推倒翻新了,这是多少承包商乐意的事儿。 他靠在我身上,害我费了老大的力气连拖带拽才硬是把人给拉了上去。 不过许是太用力,他一低头一下子吐了自己一身。 我只好去厨房拿了手巾给他擦擦。裤子下面秽物太多,又没办法把他整条裤子都脱下来,我只好先把外面擦干净,再把他的裤腿卷起来。 只是当我费了些力气把那很紧的裤腿儿卷上去时,整个人都愣住了,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一截假肢就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硬邦邦的,没有丝毫温度,绑得很紧,与血肉相连,上面的都被勒得变了色。我感觉我的手在颤抖,抖得不成样子再回想起以前,从不曾看出来,只是总看到他时不时皱眉,似乎很吃力的样子。 我把一切给他弄好,悄悄关上门,回了家。 一直到回了自己屋里,整个大脑都是处在蒙了的状态,心咣当咣当地跳着。这样的人很多时候听说过,却未曾见过,真见了,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滋味。 时间已经不早,眼看就要到十二点了,我正打算上床去平复一下心情,却突然听到手机响了起来。 “念锦,我没打算告诉你的,可是我觉得这事应该让你知道。”程姗的话断断续续的,这几次都是这样。 “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说。”我这人的性格最受不住的就是这种欲言又止。 “秦子阳家里出事了,他爸因为贪污被双规,十之是要被判刑,据说贪污金额相当巨大。” “不可能,秦子阳家里主要是靠他爷爷,大院里的事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怎么会”我下意识地反驳,这事儿总觉得不简单。 “这咱们哪里知道,听说早就在查了,只是咱们不知道而已。” 我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脑海中突然想到那天那一幕:他阴郁地抽着烟,嘴角依然习惯性地微微勾着,却不是那种疏离中的淡漠,而是一种孤傲中的自嘲。 “他现在怎么样了?”隔了半晌,我有些艰涩地开口。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件事该让你知道。念锦,真是老天惩罚这个畜生,他早就该被判了,他们这伙人都该被判,玩了多少个女人,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啊,活该!”程姗说得咬牙切齿的。 我却是乱成了一团,没人能理解我现在的感受。我挂了电话立刻走过去倒了杯水给自己,然后拿出手机找到那个号码,但没有按。 我睡不着,这注定会是一个不眠夜。这一刻,许莫然的事儿在我脑海里已没有踪影,刚刚那么大的震撼这会儿全没了,脑海中c心口间全是秦子阳不行了,秦家倒台了的消息。 他们那个圈子我待的时间也不短,太了解里面的人情世故:你行,谁都捧着你,恨不得跪下来让你骑;你不行了,谁都不会理睬你,甚至巴不得走过去死命地踹你两脚,再在你身上撒泡尿。 一整夜,我看着屋顶,一动不动地看着,大脑先是慌乱成一团,再是无边无际的平静,而此刻,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决定。 我给萧洛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又去闻教授那儿请了假,之后什么都没拿,除了钱。 买了最近一班的飞机票飞回了t市。到达t市时已经天黑,外面下着雨,让我想到了我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夜晚。只不过,是下着雪,洁白的c没有沾染一丝污浊的雪花纷纷落在我的身上,以及我那双曾经染满了鲜血的手上,然后默默地融化在指尖,留下一片濡湿。 我去了秦子阳的多处别墅都没有找到他,就连我们曾经共同居住过的地方也没有他的影子。 此时已经凌晨两点,看着没有星星的夜空,我突然想到一个地方——曾经无意中听他说过。 我急忙拦车又赶了过去,但是仍然没有。内心正充斥着巨大的失望时,我看到他走过来,样子萧索,手中拿着一个酒瓶,步伐有些不稳。他大摇大摆地穿过街道,完全不去注意四周的车辆。 他走过来要上楼,我拦住他,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瓶狠狠地砸在地上。 他看着我,狠狠地看着,我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但没有,他什么都没说,低着头就要过去。 我再次伸手拦他。 他停了下来,凉凉地打量着我,嘴角嘲讽般地上挑,“苏念锦,你回来是想看我笑话?” “是。”我看着他的眼,平静无比地道,然后伸手抚上他的胸口,低声说:“我确实是回来看你笑话的,看看潦倒了的你到底有多窝囊,看看往昔那个神气的你如今没了依仗过着什么样的日子,看看那个高姿态的人如今不得不弯下腰来和人说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景。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回来看你笑话的。” “随便你。”秦子阳盯着我看了半晌,静静地,不动不语,最后吐出这三个字,声音沙哑低沉,摇摆着向楼里走去。 他上了楼,这楼没有电梯,楼层也不是很高,这与以往秦子阳住的地方大为不同。 走到楼上时,他的身子已经摇摆不定,眼看着就要虚脱地倒地。显然他喝了太多的酒,不是一点半点。 我冷冷地看着,也不去扶他——既然敢喝就要承担喝醉的后果,这年头没有谁能替谁买账。 我看着他费了半天的劲才掏出钥匙,东插西插,插了半天也没对准那眼儿,最后他干脆把钥匙递给我。 “开门。” “你当你是谁,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一个指令出来一堆人等着去办的秦子阳?”我双手环着胸,好笑地道。 他皱了一下眉,走近了一些看着我。 “开门。”他继续说,声音低沉了几分,一双眼不眨地盯着我,“不开就别进。” 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钥匙,一下子捅了进去,转动,门开了。 他直接拉开就摇摇晃晃地进了屋,什么也没说,甚至连脸也没洗,一头栽倒在大床上。 我看着深深陷入床上的那个男人,邋遢c萎靡,浑身都是烟酒味儿,突然产生了一种幻觉,这个人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秦子阳吗?那个高高在上,永远西装笔挺,看起来疏离淡漠的秦子阳? 记忆中那高高扬着的脸逐渐变得模糊,心猛然一跳,不知怎么的,没有想象中的快乐,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你给我起来。”我拉他。 他不动,任凭我如何去拽,依然死死地倒在床上。 “秦子阳,去把自己的衣服给换了。” 我唤了好几遍,他依然像是一条死鱼,静默地躺在床上。我低下头,一把扯开他的衣服,也不管它有没有被我撕坏。 终于,他睁开了眼,手背搭在额头上,眯着眼看着我,定定地,一动不动 “苏念锦,你仍然爱我。”他突然的话语吓了我一跳,但更让我震惊的是他所说的内容。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愤怒。是的,一串火苗在心里扑哧扑哧地烧着。他依然这么自信,他不是问苏念锦你还爱我吗,而是说“苏念锦,你仍然爱我”,他凭什么就断定我还爱着他,如今潦倒了的秦子阳还有什么资本这样骄傲自信着? 但我他妈的还真就爱他,时间阻隔不了,至少现在来说时间还不够,不够忘了曾经那段激情的日子和甜蜜,也不够忘记那痛,硬生生把心割成两半的痛。 我用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秦子阳,我说过,我从来也没打算爱上你,可不知怎么着就上了你的道,着了魔似的想着你,但人总有清醒的时候,再大的魔障都是。虽然我承认,你之于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也没想要隐瞒,没想告诉你我已经不记得你是谁,或者假装不在意你,那没劲。我就是这样,忘不掉的东西从不强迫自己去忘,大不了我记着,我心里怎么想的,我就直说,也犯不着扭捏着去隐藏。但是,爱,呵呵,远远没有恨多。” 他不说话,眼睛看着上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不知多久,那双眼重新闭了起来,一动不动。 但我知他没睡着,便去卫生间拧了一条毛巾,走回来递给他。 “擦擦你的脸,上面全是秽物。” 他没有反应。如果不是身体还是热的,左边的心脏正发出怦怦的声音,也许我会以为他是死人。不是死人的话怎么会这般沉寂?周身散发着一种好似死掉了的气息,冷冰冰的,毫无生机。 我也不再叫了,干脆直接坐下来,狠狠地擦着他的脸,全然不管是否会弄疼他。 折腾了大半夜,本来赶飞机就累得浑身骨头都疼,我也不想再多说些什么,把他往那边推了推,上了床,和衣躺下。 第二天睁开眼,也不知什么时候天亮的,迷迷蒙蒙间竟然睡到了天光大亮。我顺手摸向左边的床位,空的,凉凉的温度证明人早已离去。我猛地坐了起来,光着脚下了地,在客厅里看到秦子阳正靠在阳台上抽烟。 我走过去,二话没说把烟拿了下来放到自己嘴里狠狠地抽了一口,但是动作太急,再加上本就不习惯抽烟,被烟呛得厉害 “你到底为什么回来?”他夺走我的香烟扔在地上,然后双手按着我的肩迫使我与他视线相对。我看见他幽黑的双眸中倒影着我的身影,倔强的一张脸,并不美丽,至少不够美丽。 “我说过的,秦子阳,我就是为了回来看你这副窝囊样儿,看你这样我心里就觉得舒服。” 他放开我,转过身向茶几走去,重新摸出一根烟,点火。 我又给夺了下来,他再抽出一根,我再去夺。我与他就像是在较劲儿,等着谁先失去耐心,结果却是一整包中华成了空盒,里面再没了香烟。 他放下空的烟盒,坐在沙发上,双手习惯性地交叉在胸前,一双眼蕴着光火。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已经换了衣服,头发也梳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由神情到气质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秦子阳,仿佛昨天那个人不曾存在过。也是,当时他喝多了,男人嘛,酒后总是要耍耍酒疯的。 “苏念锦,这里不欢迎你。”他开口就是一句很冷的话,能够瞬间把人冻僵。 “我想你搞错了,欢不欢迎不是你说了算的。当初我也求你放过我,别来招惹我,你不是一样我行我素,招惹我,让我爱上你,然后再厌恶地甩了我。秦子阳,那时你怎么不想想我欢不欢迎你呢?” “如果你来这里是想看笑话的,那么抱歉,我这没什么好看的笑话可给你看,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没有吗?那昨天是谁喝得烂醉如泥,整个人就像是一堆垃圾,上面全是腐臭的味道?” “只是喝多了而已。” “你秦子阳什么时候有那么失态的时候啊,和你在一起那么久了,就算喝多你也克制着不是?”我走过去,拽过他的领子,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会看着你,就在这儿,一点一点看着你如何成为丧家之犬。”说完我穿上外套,头也不回地甩门而出。 这几天我重新找了一个房子。不大,但足够我住。拉着程姗去买东西时把她激动得啊啊直叫。她说,姐们儿,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看到你,看来秦子阳的地位真不一般啊。 “是不一般,不是一般的厌恶。”我冷声道。 “呵呵。”她低笑,没说什么。 搬了一堆东西回去,累了一天,晚上打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我特意煮了一锅排骨汤,里面水正蒸腾着,就听到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 “喂,闻老师吗?” “小苏吗?什么时候回来啊?”那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不好意思闻老师,我可能暂时不回去了,我在这边有些事要处理,真是抱歉。” “算了,你这丫头我知道,做什么事都心里有谱,不是特别重要的事你也不会这样。没事,处理好要事重要,什么时候回来都行,这边有我,没问题。” “谢谢你,闻老师。”对这位亦师亦友的闻教授我真是有着说不出的感激。 “对了小苏,有件事我得和你说下,过阵子许莫然要去t大实习,如果干得好也许就留在那儿了。” “许莫然?来t大?”我有些愕然,“他怎么不留在北外呢?怎么说还是北京的发展前景好些,毕竟是首都。” “唉,说来话长。因为些事儿,他不想再留在这儿,我就给他写了推荐信到t大,毕竟t大也是全国名校,那的环境我熟悉,各方面都不错,他去那发展也不错。” “哦,这样啊。” “那孩子挺可怜的,腿唉,总之你多照应点。” “我会的,您放心,闻老师。” “你也照顾好你自己,有什么事千万要记得和我说,别见外。” “我挺好的,您不用担心,没什么别的事。” “那就好。我不说了,一会儿得去给学生上课,先挂了。”电话里传来忙音,我合上手机盖继续煮汤,这时才想起许莫然来。我真是好久没有再想起他了,但是一旦回忆起,那天看到他假肢时的震撼也随之涌来,再想到他平时淡然的笑容,心里竟也莫名感到一种心酸,这孩子真不容易。 过了几天,许莫然果然来了。他坚持坐几天的火车也不坐飞机,我只好去火车站接他。远远地,我就看见一个特别干净的男孩走了过来,只不过身上的气质却显得极为成熟。 他的行李少得惊人,上上下下就是一个小包。 “莫然,行啊,比我还厉害,我一直以为我就是个够追求简单的人,但和你比起来可差多了。” “习惯了。” “饿了吧?走,带你尝尝t市的特产去。” 我和他边说边往饭店走。 到了饭店本想点几个好菜,都被他给制止了。 “你这生活过得跟老年人似的,这可不行,才多大啊,就一点激情都没有,小心未老先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4章 “搁浅”二字,我写不来(3)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他仍是笑,疏淡地牵动着嘴角,一双眼极度柔和。他整个人都温温润润的,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关于房子,不知苏老师有没有帮我问问?” “还是别叫我苏老师,现在在校园外面,听起来怪怪的,你就叫我苏姐或者直接喊名就行。” 他刚要说什么,我又打断道:“别,还是别叫苏姐了,都叫老了,就叫我苏念锦就行,我这人最受不住那些规矩。” “呵呵。”他低低地笑了两声,那声音真是好听得很。 “早就帮你问了,吃完饭我就带你去,押金我已经先帮你垫上了。那房子条件还是不错的,而且很安静,你肯定喜欢。” “谢谢。”他诚挚地道谢。 “客气啥。赶紧吃,一会儿凉了不好吃了。” 吃完饭我把他带到小区里,“怎么样,环境不错吧!” “月租多少钱?”他问。 “一个月九百,一室一厅,家具都齐全,带热水器的,小区安全措施也行。” 他蹙眉。 “怎么了,不满意?”我问。 “没,这里环境确实不错。”他笑着应道,好像刚刚那蹙眉的动作是我看走了眼。 “谢谢你,苏老念锦。” “别总是道谢,弄得太生疏了,听着别扭。” 我边和他往里走,边介绍一些t市的事情。比如买衣服要到哪去,哪里的东西比较便宜,哪里的则比较贵,想要吃川菜去哪,想要吃火锅去哪,想吃烤肉去哪林林总总全是些琐碎的事儿。不过,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这些琐碎的事儿才显得最为重要。 在小区里绕了一大圈,最后我带他进屋看看。 “怎么样,还满意吧?” “嗯,比我原来住的那个好太多。” “是啊,我也觉得这里不错。你运气好,原本这家已经被人租了,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临时又退的。还有”我指着楼下,“我家就在楼下。” 他一成不变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就在我楼下?”他重复了一遍。 “嗯。这样彼此也有个照应,以后你有什么事儿可以来找我。我最近比较闲,一般都在家。” “嗯。”他点头。 “好了,今天一天你也累了,早点歇息吧,我先下去了。” “我送你。”他说。 “送什么送,就一层楼。”我好笑地道。 “我坚持。”他说。 他办事一向力求完美,我只好耸肩答应,不然争执下去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那走吧。”一分钟到了地儿,我向他挥手道别。 进屋时给秦子阳打了一个电话,被他直接按掉;后来我给萧洛打,没有信号;给钟少打,里面全是女人娇笑的声音。 不过心口有根刺,我必须得去拔了它。 我喝了口水换了一件衣服就搭车去了秦子阳那,敲门时没人应答,我直接打了电话给开锁公司。 “喂,是开锁的吗?” “对。” “现在能过来给开下锁码?” “是哪的?” “永安路的。” “什么门的锁?” “大门,就一户一门的那种大门。” “那得有身份证才行。” “身份证锁在里面了,我这不是不小心把门带上了,谁没事天天揣着身份证啊。” “那行,我先过去看看吧,不过那种锁都比较贵,开一次得三百。” “行啊,你赶紧过来吧。” 这期间我又翻来覆去敲了几次门,依然没人应,我只好等。 门被打开了,我付了钱,走了进去。 进屋后我果然看见秦子阳正坐在沙发上抽烟,满烟灰缸的烟头,一屋子烟雾缭绕的,也不知抽了多少根。看见我走进来,他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想来刚刚在门口发生的一切他都已经知道了。 我张开口想说些什么,甚至想大骂。我现在特别想骂人,想撬开他们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但是我不能,所以最后我只是走过去坐在另一边,看着他。 “你打算就这样坐一辈子?” “不然怎样?” 他慢条斯理地抛出这样一句,随即闭上眼,像是在养神,看起来极为怡然自得,可我怎么也没办法怡然起来。 最后我终于受不了地站起来走向他,就在他的大腿上坐下,勾起他的脸,什么都没说,直接吻了上去。 他紧闭着嘴,起初并不回应,我只感觉到一片冰凉,可是渐渐地,他张开嘴,舌头与我的小舌缠绵着。 我开始解他身上的衣服,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在大草原上狂奔。我们粗喘着,以最快的速度除去彼此的衣服,然后不知什么时候由沙发滚到床上,撕咬着,狠狠地,像是两头野兽,通过相互伤害来确认彼此的存在,再依偎在一起取暖。 不过,我和秦子阳不是相互依偎,却是相互伤害。 “秦子阳,你不是说厌恶我吗,那么现在呢?现在你把我推开,你真要是把我推开我就佩服你。”说着我开始舔他的胸,舌头在上面画着圈儿。我看到他的脸变了色,他的眼睛幽深得吓人,里面有一大簇火苗,是真真地燃烧着,那热力就连我也能感受得到,呼啦啦地,直接灼烧着人的肌肤。 他低吼一声反身压过我,狠狠地吻上我的唇,用力地撕咬着。 我仰起头,又用力地冲他肩头咬去,使尽全力的一口,上面留下一串牙印。 秦子阳闷哼一声扳过我的身子,禁锢住我的头,右手扣住我双手的手腕,置于头顶。 然后是又一轮的暴风雨。我就像是一叶漂浮在大海上的小舟,在波涛汹涌中不知是飘向未知的彼岸,还是就此沉下去,永不见阳光。 这些我都不想去考虑,只想就此沉沦。但是,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团身影,它有着面部模糊的轮廓,有着不知是男是女的声音,稚嫩c清浅,带着奶粉的味道,甜甜腻腻c清清脆脆的。 我猛地推开他。 我说:“秦子阳,你不配。现在的你,不配。” 他的眼底仍然留有激情,一个男人不论他多高高在上,多傲然,多从容,这种时候都会忍不住露出懊恼而渴望的神情,就算是秦子阳也一样。他试图抓过我,却被我一把挥开。 几次下来,他也渐渐从中苏醒过来,光着身子走向浴室。不久我听到流水的声音,哗啦啦的好像直接涌进了我的体内。 当他出来时,我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鱼缸里的两条金鱼。它们口吐着唾沫,做着最亲昵的接吻,是在相濡以沫吗? “你走吧。”秦子阳的头发还是湿的,正滴着水,他也不擦,就那样任它们流着。 “你没有资格。” 他静静地盯了我一会儿。我毫不畏惧,甚至坦然地回望着他。我们的眼睛中倒映着彼此的身影,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 “随你。”最后,他坐下,拿出烟,慢条斯理地抽着。 我看着他娴熟的动作。不论什么时候看去,这个男人都是那样优雅,他骨子里的东西是这二十几年的岁月一点一点积淀的,不是轻易可以动摇的。 一根抽完了,他正要再点,打火机掉在了地上,伸手去够时,一条长长的疤痕正冲着我。刚刚做得疯狂,不曾留意,这是它结疤后我第一次细细地打量它。 一条狰狞的疤痕,像是无数有着锯齿尖牙的小虫在上面啃噬过的痕迹,如今看起来依然触目惊心。 我走过去,伸出手轻轻抚摸上那条疤痕,沿着它的轮廓用指尖细细地描摹。 “当时很痛吗?”我轻声问,近乎低喃。 “忘记了。”他抽了一口烟,淡淡地道。 我抬起头看着他,那双好看的眉似乎在想着什么,突然拧在了一起。 “呵呵,我这话唤起了你那时的痛?”我问。 他瞥了我一眼,“苏念锦,如你所愿,痛,当时整条胳膊就像要被碾碎一般地痛。你若再捅得深点,我这胳膊可能就废了。就是如今也不能太过劳累,下雨天隐隐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咬着压着,丝丝缕缕地难受着。你满意了?”不知是我哪句话触动了他的神经,还是我让他不耐烦了,于是他干脆给个痛快,彻彻底底地说了他的痛。 可是我还是不甘心,那痛才算哪啊,和我心口那股子绝望比又算得了什么? 我突然想到了那一天,他当着众人的面说“苏念锦,不要像条疯狗在那狂吠”,他说我让他觉得恶心。我问他“秦子阳,如果我有了孩子呢”,他考虑都没有考虑就说不要。 “是,你怎么会要他。”我转过身,不让他看到我的表情。 那时心口并不觉得痛,只觉得恨,可是当夜深人静,独自躺在医院那冰冷的床上时,这种痛就开始一点一点地融入体内,并以疯狂的速度增长着,最后整颗心绞在了一起,呼吸都觉得困难,感觉空气是那么的让人留恋。 “你知道我背井离乡一个人在北京时的感受吗?你知道孩子没了时我的心情吗?你知道当你说我让你恶心时的痛楚吗?你这痛算得了什么!” 他愣了一下,闭上眼,眉头皱得更加厉害,过了一阵眼睛才睁开,仍旧是幽深一片,我看不到里面的东西。 我恨透了他这种淡然c这种沉默,拿过他的手,看着上面的疤痕,仰着头问:“秦子阳,这还痛吗?现在还痛吗?” “没感觉了。”他淡淡地说,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呵呵,是吗?这么快就没有感觉了,可是我怎么还这么痛。”说着我狠狠地在上面咬了一口,比任何一次都重,死命地咬着不肯松开,牙齿间全是血腥的味道。 “松开。” 我仿佛没听到一般。 他用力一甩,把我生生从上面甩了开来。 我笑着站了起来,抹掉嘴边的血迹。 “这一次我是替那未出世的孩子咬你一口,他梦里喊着的疼我替他传达给你。” 提到孩子,他的眼睛也黯淡了下,竟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 “苏念锦,你知道有多少女人为我堕过胎吗?我告诉你,我都不记得了。” 他没管那流血的伤口,再抽出一根烟,似乎他现在无时无刻不需要香烟的麻痹。 这是一种瘾,只会越来越大,而不会顷刻间没了。 “从小到大,我们这个圈里都在攀比,比钱,比权势,比派头,比女人,也比谁玩的花样多c玩得新鲜。你以为你不同吗?我承认,你在我心中的确有些不一样。你是我迷恋最久的女人,不过只是迷恋。那段日子我真是如痴如狂,就像热恋中的小伙儿,只不过,我与他们不同,我想的永远不是山盟海誓c天长地久,我心里亮堂着,这场爱恋是有期限的,或许一年,或许更早,也或许几年,但终究不会太长,毕竟只是迷恋而已。我最了解我自己不过,其实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大都是这样。” “饶起云就不是。” “他?你对他了解多少?你们总爱念叨背叛,殊不知这词有多幼稚。” 秦子阳开口说了一堆,中间没有丝毫停顿,除了狠抽了几口烟。 “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你比她们都聪明,也够狠,要现金不要支票,而那个孩子也是你故意让我踢掉的吧?确实,你成功了,若不是这样,让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骨肉在自己脚下活生生地流失,就凭你那一刀,我定是会折磨得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呵呵,我看说的是秦少你自己吧。不知现在再被称呼这两个字有什么感觉?”我站了起来,甩了甩头发,“我改天再来。” 他眯着眼,身体陷进沙发里,抽着烟,眼神空茫,在那声“秦少”后不知在想着什么。 我这一路不知是怎样下的楼。秦子阳说的都是事实,都是我早已经知道的事实,可是亲耳从他口中听到,还是感到一种寒入骨髓的冰凉。 外面的风有些大,真是奇了怪了,这样的季节,竟然也有这样大的风。 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清晨,刚进小区,就看见许莫然的身影。 “怎么起来这么早?”我走过去,感觉到他身上一股凉气,“你出来很久了?” “没有,我刚下来。这么早你去哪了?” “呵呵,在上面待得有点闷,出来散散步,早上的空气真好啊。” “嗯,是挺好的。”他目光直视着我,然后又移开。 “我突然想起我有样东西还没拿,我先回去了,一会儿要去t大。”说完他转身。这次他在我前面,我看得清楚,他的那条腿在打弯时总是显得很艰难,每上一个台阶额头上的汗就多一些,脸色也比往常惨白了很多。我突然就在心里咒骂自己,怎么就忘了他腿的事儿!这小区没有电梯,而他又在五楼,五楼就是一个正常人走上去都会气喘吁吁,更何况是他,我在给他找房子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个问题呢! 他就算走得再吃力也要挺直了背脊,不扶不靠地坚持着,每一步落下时都显得很稳。这种稳只是外人的看法,而事实上,那是靠疼痛在支撑着,如果那天我没看到他的假肢,那器械一般冰冷的东西正与上面的血肉相连,也许我压根就不会注意他与旁人的不同,也不会看出他此刻是在硬撑。 到了楼梯的拐弯处,他站定,转过头,“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啊,没有没有,呵呵。”这时我才发现自己一直在盯着他看。 他又冲我笑了笑,继续往上走。 “等下。”我突然喊住他,喊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太冲动了,只是大脑一热话就在意识到之前冲了出去。 “嗯?”他挑眉。 “莫然,你真坚挺。” 硬是把“强”字换成了“挺”。我怕我说出那个强,他就会知道我已经知道他极力隐瞒的事儿,这对他来说无疑是难堪的,而我与他也必定会陷入尴尬的情境中。 他的脸,那惨白无色的脸轰的一下子就红了,我立马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整张脸也跟着不自在地热了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我是说”越说越乱,最后窘得想撞墙,“许莫然,我的话你别想歪,我的意思是说你今天看起来很俊朗,对,就是这个意思。” “嗯。”他点着头,但那可疑的红色却依然在蔓延,我看到他整个耳根都红成了一片,肯定是想歪了。 也没脸再解释什么,我蹭蹭蹭地上了楼,开了门就走了进去。不过原本让我窒闷得喘不过气来的烦躁被这么一闹倒是减轻了不少,再想起许莫然最后上楼梯时强自装出正常的样子,竟然觉得莫名的心疼。这样优秀的人,怎么偏生就少了一条腿呢? 想到早上许莫然那孤寂却挺直的背影,我心里一直觉得有些不舒服,下午特意去菜市场买了牛肉,又买了一些好吃的东西,打算晚上请他来我家里吃饭。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5章 “搁浅”二字,我写不来(4)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弄得差不多时我开始留意楼下的身影。他的生活一直很有规律,基本上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一直都是这个点回来。 果然今天也没有例外,六点多钟的时候他走进了楼道。一条牛仔裤,简单的休闲上衣,手里拿着几本书,身子看起来有些瘦削,侧脸一半沐浴在阳光下,一半浸在黑暗中。 感觉到他走到我这层时,我把门拉开,没想到正好看到他弯着腰,双手搭在膝盖上喘息的样子。他的额头鬓角全是汗,整张脸就像是刚洗过一般。看到我他立刻站直了身子,左手顺势抹了一把脸。 我一愣,忙堆起笑,用轻松的语气打着招呼。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跑回来的啊?”我装着不知情的样子笑着道。 “嗯。”他点头,“锻炼一下对身体好。” “哦。”我应着,“吃饭没?” “还没,一会回去简单弄点。” “那上我这吃吧,我今天买太多了,一个人也吃不过来,两个人一起吃还热闹些。” “不了,太麻烦了。”他礼貌而疏离地婉拒。 “麻烦什么,做一个人的份儿也是做,两个人的也是,不来可是不给面子哈。” 他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换件衣服再过来。” “行,快点啊,我已经做上了。” 过了十分钟,门铃响了起来,我拉开门,许莫然走了进来。他穿了一件天蓝色的上衣,这种颜色不若其他颜色是人选它,而这是它选人,像黑与白,一个神秘,一个纯粹,却都是百搭,什么样的人都能穿。然而蓝色不是,很少有人把它穿得像许莫然这般好看,让我看得不由得一愣。 “莫然,你要是生在古代,准比那潘安还要漂亮。” 他蹙着眉,半天不语,神情有几分尴尬。 “怎么样,有没有兴致往演艺圈发展?我去给你当经纪人啊。” “我不喜欢演艺圈的氛围,我比较喜欢校园的这种宁静。”他平静地说,声音很有磁性,却格外严肃。 “是,你这气质就和校园符合,没准多年后就又是一个闻教授呢。”我刚刚只不过是打趣的话,却没想到得到他这么正经而严肃的回答,一时之间只能挤出这么一句。 “嗯,火候差不多了,你先坐着,我去盛菜。” “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有啊。”我笑着说,“一会儿你得帮我把这些菜都给吃了,捧捧场哈。” “好。”他答得异常郑重。 后来他果真吃得一点不剩。从那时起,我就见识了许莫然说的“好”,他所承诺的事情就是铁板上钉钉,十头牛也拉不回。 “看你吃得个底朝天,真有那么好吃?”我边笑边开始收拾。 “嗯。”他点头,然后看着我,“谢谢。” “我都说了,别和我这么客气,弄得陌生人似的。对了,你先在这儿待着,我去给你洗点水果。” “不用麻烦了。”他站起来,捡着桌面上的空盘,“我帮你收拾吧。” “不用不用,你坐好,我弄就行。”我这话说得很急,潜意识里我总是无法掩饰那种念头:他和我们不一样,他的腿没了,左边的裤管掩饰的是一条冰冷的机械。 许莫然皱着眉,嘴角掀起一个精致的弧度,却不像是笑,反而像是精确计算后由脸部线条刻意牵拉而呈现的状态。那笑太无懈可击,反而让人觉得悲哀。 “谢谢你。”他说,然后站起身,与我视线相对,“那天晚上,”他顿了下,似乎在寻找着措辞,“那天晚上你看到了是吧?”声音很轻很轻,近乎于呓语。说完他的眼睛放空,看向窗外的流云。 “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当然看到了。真看不出来,你酒品这么糟糕,你是没看到你喝醉了的样儿,整个人就往我身上黏,你说你是不是有恋母情结啊。还吐了我一身,气得我扔下你就回来了,洗了半天才洗掉那异味。” 他一愣,一脸愕然,这个表情持续了半晌,然后脸开始变红。我早就发现,他一害羞脸就会红,紧接着是耳根,通红成一片,特别有趣。 “我那天都有对你做什么?”他挤了半天挤出这样一句。 “也没什么,不过下次可得少喝点酒。” “嗯。” 那双紧皱的眉渐渐松开,紧握在双侧的手也松开了。 “今天这菜真好吃。”他说,同时微微一笑。这个笑与刚刚的不同,疏离少了很多。 晚上我躺在床上,看着外面那弯弯的月亮,不知它什么时候才会补全。就像这人生,也不是何时才会圆满,也许这个词本就是不该存在的。 一直以来我对待许莫然都有些小心翼翼,很怕说的哪句话触动了他骄傲的灵魂。是的,许莫然是骄傲的,他是那种要强到极致的人。而秦子阳呢?金钱c权势c背景c相貌,这一切构筑了他与生俱来的一种傲慢,这种东西是骨子里的,这种优越感,这种踩在人上的感觉他们早已习惯,习惯了用俯视的姿态来看待众人,如今却要被人们俯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我想旁人无法理解,就连我,也依然无法理解得通透。 他不愿意求人,不愿意求那些曾经看他脸色办事的人,甚至那个圈儿,他曾经所处的圈子中的任何人c事c物,都不愿意再有所牵连。像是萧洛,像是饶起云。 我想,让他去求人比让他去死还要难。 我去他那儿时,他正坐在沙发上抽烟,满屋都是烟味儿,呛得人眼里都是泪,就算死死地捂住鼻子也依然忍不住想要咳嗽。 “你打算这辈子就坐在这抽烟抽死吗?” 刚好抽完一根,他伸出手把烟蒂熄灭在烟灰缸里,又伸出手从烟盒里抽出另一根。 我忙伸手压在他的手背上,死死地按着。 这一按却与他的肌肤相接触,手背上的温度灼人,我赶忙把手探向他的额头,滚烫一片。 “你在发烧?” 他仍然没有太大的表情,仿佛这些都与他无关,包括他的身子。 “走,跟我去医院。” 这场景多么熟悉。 “你很烦,苏念锦。”终于,他开口,冷冷地道,眼神中却不是不耐烦,而是空。 是的,空空的,看起来依然是那张脸c那个身子,却似乎少了灵魂,只是一具尸体。 不过,即使真是一具尸体,他也是高贵的c好看的。 我松开了手,笑着坐在了沙发上,看着他抽出烟,点燃火,然后慢慢地抽着,那些明灭的烟火在他手中变幻成孤寂的烟圈,四散开来 “秦子阳,这些烟你可得省得点抽,熊猫烟,中央特贡,呵呵,抽光了不是谁都能买得起的。就像那些女人,你的那些马子,一个个爱得死去活来的,到头来呢,不是全弃你而去?树倒猢狲散,你这棵树倒了,她们就去寻觅其他的,反正森林里多得是,不怕找不到。” “你怎么不去?苏念锦,你也去吧,我这里不适合你。” “谁说我没去了?我不是可怜你,你没什么值得可怜的,我只是想看着你,看你这副样子我心里就觉得特别的痛快。你们这种人啊,一向自视甚高,不把女人当人看,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征服c占有c刺激,这些东西是你们闲暇时玩耍的乐趣,却不知毁了多少人的人生。” “人生吗?”他呢喃道,突然一笑,“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我没有回答,我见不惯他这种表情。我曾说过,他秦子阳不该这样,他就应该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人,那种别人来求他他都不屑一顾的人,那种和谁说话都疏离淡漠的人 可是不可否认,除了不太习惯与觉得不该外,心里的某根弦c某根神经,仍在跳动着。它们在说,秦子阳,你也有今天。 甩上门自己靠在那儿,久久难以动弹。我觉得累,一种说不出来的累爬上心头,心里有小虫子在钻,钻心的难受。 深吸了口气往外走,却发现竟然下起了雨,雨势很大。t市到了这个季节总是有着连绵不断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出来时忘记带伞,我搭车回了家,往楼里跑时还是被淋了个透。 我急忙掏了钥匙进了屋,把自己丢进大大的浴缸里泡着。 外面的风呼呼地刮,时常弄得玻璃发出乒乓乒乓的声响。 哐当—— 声音特别大,但在这种天气里像外面有什么被刮掉了,因此我也没太在意。 但很快又是一声,接连几声,还有玻璃掉到地面上发出的清脆响声。 我把淋浴器关了,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是楼上传来的声音。 忽然想到许莫然的腿,还有这样的天气,我急忙套了一件浴衣,趿拉着鞋就往上跑。 砰砰砰。 “莫然在吗?” 没有人回应。 我加了力气猛敲。 “许莫然,开门。” 砰砰砰。 接连几声还是没有人来应门。 我有些急了,刚要打电话找人帮忙,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虽然不是很清晰,但依稀可以辨认出是许莫然的声音。 “莫然,你怎么了?快点把门打开。” 又是一些东西与地面相碰撞发出的声音。过了一阵,门开了一条缝。我伸出手推开,里面一片漆黑,低下头就看见许莫然蜷缩在地上。许是刚刚太用力去够门锁,他这会儿正喘着粗气,挣扎着坐在地上。 我急忙把门反带上,费力地撑起他的身子往客厅里的沙发走去。 我把他放到沙发上,按了灯的开关。 橘黄色的灯光下,许莫然的一张脸惨白得吓人,毫无血色,唇因为咬得太用力已经流了血,眼神迷蒙,那里面蕴着深深的痛苦c挣扎以及隐忍,他的脸颊上c额头上有大滴大滴黄豆一般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滴落。他紧抿着唇,双手不自觉地按住自己的左腿。 “走,我带你去医院。”我起身就要架着他走。 “不用”他说话已然有些困难,粗喘着,说话的每个音节都因疼痛而颤抖着。 “都疼成什么样了!许莫然,走,现在立刻跟我去” 他皱着眉,面部的表情有些狰狞,五官紧缩在了一起,让人光是看着都觉得疼痛至极。 “我现在动不了。”好半晌,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我背你,上来。”我愣了一下,蹲下身子道。 他仍是摇头。 “许莫然,我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现在立刻给我上来。” “没事忍忍就过去了”他说着,还硬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来,那笑当真比哭还难看。 “别冲我笑,鬼片里的贞子笑得都比你这好看。莫然,你怎么就这么拗呢。” “那边的第三个抽屉里有药,给我拿两颗,我吃了睡会儿就没什么事了。” 我急忙走过去拉开抽屉找了出来,又去倒了杯水。递给他时也没看是什么药,后来才发现是高强度的止痛药。这种药吃多了对身体副作用很大,就像大麻似的,有特别好的止痛效果,但也会留下很大的问题。 他吃了药,喘息着靠在沙发上,手还是紧抓着那条腿。 “我架着你进里屋趴会儿吧。” 他摇头,“不用,就在这就行。” 我伸出手想要帮他看看,却被他立刻用手挡住。 我与他视线相对,看着彼此。 最终,我在他那痛苦c倔强c骄傲c隐忍的双眸下收回了手。 “谢谢。”他说,然后闭上眼,不再吱声,我想是药起了作用。慢慢地,他睡了过去,平稳的呼吸声与窗外暴雨的怒号交织在一起。 我忍不住探出手摸向他的腿,轻轻地卷起裤腿,然后看到一番触目惊心的景象。我立刻用手捂住嘴,才阻止自己惊叫出声,但仍是有泪水往上涌,哽咽也狠狠地被压在喉咙中。 他上半截的腿已经红肿得像粗壮的树干,颜色紫红得吓人,上面有一条条人们难以想象的红痕,像是一朵朵红莲,带着嗜血的獠牙,盛开,最终却是为了枯败。 我的心口隐隐钝痛起来。 一个人怎么可以承受如此巨大的痛楚却又让人觉得那般平静 他不是不想进去睡,而是已经痛到无法再动哪怕是一小步,这对我们来说是多么容易到达的距离,此刻之于他却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这一晚我一直没走,几次去拧了毛巾放在他的头上。 到了凌晨四点多钟时,他醒了过来,睁开眼看着我,眉头微微皱了皱,似乎正在用力地回想着什么。 然后他看着我,淡淡地道:“谢谢。” “不客气。”我说,然后站了起来,双腿已经有些麻了,“唉,我说许莫然,你可得请我吃顿大餐,这一晚上可够折腾的。” “一定。”他冲我点头,眼神异常的认真。 “好了,我回去了,得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忙活服装店开业的事。” 我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手还不住地揉着那发麻的双腿。 门眼看就要关上,“苏念锦”许莫然那干裂嘶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回头,挑眉看他。 “真的很谢谢你” 我摆摆手,冲他一笑。回去后我倒在床上蒙头就睡,可真是把我给折腾坏了。 第二天,起床,洗漱,化妆,一顿忙活,然后打车去了服装店。今天是我和程姗的店正式开业的日子,展子奇也带着朋友过来捧场。 为了热闹撑个场面,我们还请了一些以前的老同事。 晚上大家去了最近的ktv。 几个女人凑在一起时谈起来的无非就是那几个话题,当中秦子阳显然占了重头戏。其实整个t市这一个月来,茶余饭后的话题估计都与这个名字分不开。 以前站得有多高,如今摔下来就有多惨。 “唉,小苏,还是你有眼光,风光时跟着,倒台前离去,女人就该像你这样,毫不拖泥带水。”曹蕊喝得有些高了,说话也有些不大着调,这话的内容怎么听都像在说我水性杨花,见风使舵。 不过细看她那表情和语气,倒是有几分真诚,不像是讽刺,倒真像是羡慕和佩服起我来。呵呵,也是,这年头都笑贫不笑娼了,我真成了她们欣羡的对象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是啊,小苏好眼光。听说秦子阳当时给了你五百万呢,这次开店是不是就用了那钱?” “五百万?真的假的?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秦子阳真是大方啊,不过现在落魄了,不会又把那钱要回去了吧?” 说到这儿,几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好奇映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不过我想她们大多数是想听到我说要回去了。人就是这样,不能说是恶意,却是本能地不希望别人,尤其是自己身边那些曾经站在同一水平线上,认识但又不是特别要好的人过得太好,至少不要比自己好。 “没有。”我坦然地说了这两个字,语调平静,声音淡漠。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6章 “搁浅”二字,我写不来(5)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没有就好,呵呵。你说谁能想到啊,秦子阳那样强悍的背景竟然说倒台就倒台,偌大的企业短时间内就被查封得彻底,办起来倒是雷厉风行。” “雷厉风行?哈,你咋知道的?你别看这速度是快,上面的事不一定折腾多久了呢。这些事儿哪是咱们老百姓能够插足的啊,顶多就是在这说一说。来来来,唱歌唱歌。” “你们先唱,我去趟洗手间。”说着我起身走了出去,受不了里面那种让人窒息的氛围。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在这里,我竟然能看到这样一幕。 洗手间一侧隐蔽的墙角处,我看到秦子阳站在那儿,他身前站着的是钟子林,还有一个我不大熟悉的人。 “子阳,你这事儿,我们真帮不了,涉及的面太大了,而且都知道是谁要整你爷爷,我们是插不上的。”钟子林双手插在兜里,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这样吧,秦少,我和你合伙把上次你跟我提过的那个瑞宇下个年度要做的案子一起弄了,我相信收益肯定会不错。我投资,咱们一起干。”男人眼中发光,像是看到猎物一般。 秦子阳始终紧抿着双唇,一句话不说。由于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大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来找你们并不是来求你们救济我,我秦子阳从来不需要这样的施舍。” “这是哪里话?子阳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实在是太见外了,大家曾经都是哥们不是,那个案子我看行,肯定有赚头,只要你答应” “谢谢,但不需要。”秦子阳声音冰冷淡漠,却依然是那股子高高在上的派头。 “我这么说是给你面子,你还真当你是以前的秦少啊。以前是,我怕你,咱家虽是大企业,钱多得是,但哪比得上你们啊。我知道,你们一向看不起我们这种做生意的,用你们圈里话那叫什么来着?暴发户。可是我告诉你,现在就是地摊上那些卖货的都比你强,别在那儿装什么清高。” “够了。”钟子林开口打断他,走上前一步,抵近秦子阳,低声道:“子阳,去找萧洛c饶起云啊,你不是一向和他们两个是铁三角,怎么来找我了?去吧,他们是你的好兄弟c好哥们,肯定会帮你的,我们只不过是外人,小默你说是不?” “是,是,钟少说得是。” 秦子阳抬起头,我能想象到他的表情,准是眯着眼,平静地望着面前的人,却让人无法平静。他的那双眼深深地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就像是要把人卷入一口深井,不论男女。 “够了,别这样看我,我可不是当年的钟子林了,你也不是当初的秦子阳。”钟子林一向嬉笑的脸此刻绷在了一起,异常严肃而沉凝。 秦子阳转身,猝不及防之下,我与他四目相对。 我看到他的手握在一起。如果男人也留指甲的话,那么此刻,他那死命蜷缩在一起的手指一定会刺伤他的掌心。 秦子阳定了定神,然后向我走来,脚步很慢,背脊挺得格外直。 “你怎么过来了?”声音很冷,他的目光阴沉得吓人。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虽然我一直很想,不过,今天只是偶然。” “偶然,好一个偶然。你以为我会信吗?你不是一直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吗?那今天看到了,岂不是很好。” “你太不了解我了。如果我是特意跟踪你来的,那么我一定会直说,隐瞒你有必要吗?我不这么认为。”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苏小姐吗,好久不见了。”钟少走过来笑着伸出手。他的笑永远都是那般假,假得像是上面有一个巨大的面具罩着,让人看不出真伪。 “钟少。”我伸出手,同样笑着握住。 “听说今天苏小姐的店开张,也没抽出空亲自过去捧捧场,真是失礼。” “哪里的话,我这种小人物开店哪敢劳烦钟少您的大驾,就连这事被钟少知道了都让我觉得受宠若惊。” “苏小姐这话就见外了,我本人一直都很佩服苏小姐的,至少比那些见到坑里蹦不出金子就撒腿走人的女的要强多了。这周末我们公司新的项目要在圈里举办一个盛大的开幕仪式,不知苏小姐有没有兴趣来参加呢?” “抱歉,我恐怕是没空。” “话别说得这么急,有没有空苏小姐不妨再考虑考虑。苏小姐的店卖的是衣服,而这种宴会上多得是客源,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钟少说这番话时双眼一直盯着秦子阳看,那副调调让人看上去就有一种想扁的冲动。 但秦子阳从头至尾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除了一开始看见我时情绪稍微有点失控外,很快又恢复成那副沉默c冷静的样子。 “先不奉陪了,我的朋友都还在包厢等我。”说完我头也没回地走了。 回到包厢时我点了一首庞龙的《两只蝴蝶》。 我大声唱着: 亲爱的你慢慢飞 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亲爱的你张张嘴 风中花香会让你沉醉 唱着唱着眼泪不经意地就流了下来,好在屋里灯光暗,没有人看见,只是那浓浓的鼻音怎么也无法遮掩。 “感冒了,嗓子不行,大家继续唱。” 说完这几句话我向角落里走去,呆呆地靠在墙壁上,看着那纷繁变化的大屏幕,心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程姗坐了过来,递给我一杯酒,“来,喝一口吧。” 我看了看她,接过她手中的啤酒仰头就喝,却呛得自己猛咳了起来,刚刚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泪水这下子又一股脑地涌了出来,鼻子酸得厉害,眼睛也是,那种可悲的感觉忽然就涌了出来,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程姗,我很想哭。”我靠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很轻。 “那就哭吧,这里暗,没人能看见。” “可是我不能哭,我一哭啊,这眼泪就止不住了,心就软了。你知道吗,女人一哭整个人就跟着软了。我不能让自己软掉,我得坚强着,没有男人怜惜的女人哭了也没用,那些眼泪哭出来是要给人看的。” “你就非得这么逞强吗?哭出来能怎么着你?哭出来后至少心里痛快些,你总这样压抑着自己我都怕压出毛病来。他秦子阳算什么啊,现在就是废人一个,你理他做什么,理那一堆废材做什么?咱们好好干,把服装店经营起来,将来好的男人还不是一大把。” 我靠在她的肩膀上,静静地待了一会儿,没有回应她的话。她说的这些我都懂,只是 我深吸了口气,重新坐了起来,眼角那一抹氤氲也不见了,“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放心,你认识的苏念锦什么时候亏待过自己?” 程姗摇摇头,勉强扯出一抹笑来,“以前的苏念锦确实不会,但是现在,我有些怀疑。陷在爱情里的女人我见过太多拔不出来的,她们当中不乏优秀的,也不是看不透,只是做不来。” “那个人一定不会是我。”说完我走上前,看着坐在点歌位置上的李铮,笑着道:“给我点一首萧亚轩的《一个人的精彩》。” 一直唱到深夜,回家的时候人也喝得有点多了,不过k歌就是这点好,能够缓解心情,排放一下压抑感,整个人轻松了很多。 “莫然?”走到门口正要掏钥匙时,我看见靠着墙壁的许莫然。他正低着头揉着左腿,听到我的声音立刻抬起头,手也连忙拿了起来。 “怎么这么晚了还站在这里?站多久了,你的腿我的意思是,你也不怕站得麻掉了。” “没等多久,刚过来而已。” “哦。”我应着,不过心里知道他肯定已经等很久了。 我插入钥匙,打开门。 “进来坐会儿吧。” 他没吱声,沉默着跟了进来。 “要一杯热水不?” 他摇头。 我只好坐了下来,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过了半晌,许莫然突然开口,但这一句差点把我吓呆。 他说:“苏念锦,我们试试好吗?” 我忘记那天我是怎样拒绝他的,也忘记拒绝后他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隐忍黯然,更忘记了他是怎样走出去的。一切都很混乱,最近的一切都乱得可以。 我强自从床上爬起来,眉头蹙了几番,最后跳下床,认真地梳妆打扮一番,去了钟子林说的时尚聚会。 一踏入舞会现场,很多目光便如针尖一般扎了过来。 我无视这些,让自己笑得看着十分得体优雅,“舒雅,你这项链真好看,在哪买的?” “是吗?我当时还觉得贵呢,可是我家那位说是结婚周年纪念日,说什么也得买个像样的给我。” “你家那位对你真好。像我家老吴,职位越高,人也就越冷淡,别说这种昂贵礼物,恐怕就连哪天是结婚纪念日都给忘了。” “吴总一向忙,您也就别太在意了。”我笑着安慰道。 女人点点头,看着我的表情稍微和善了一些。 “苏小姐这衣服在哪买的,样式倒是很奇特。” “是我自己店里的。” “苏小姐自己开店了?”她们的表情很诧异。 “是啊,就在东升路那一带。这张名片上有地址,有机会不妨去看看,两位都是熟人,保准给你们打最低折。” “行啊,那有机会我就去看看,你这身衣服还真挺符合我风格的。” 我尽己所能地挤出脸上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笑得亲切和蔼。 “苏小姐竟然来了,我刚还以为是眼花看岔了,真是意外啊。”钟子林丢下原来的女伴,手中拿着一杯红酒慢悠悠地走过来,一双眼含着笑,那笑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 “钟少说的哪里话,您递出的橄榄枝,我哪里敢不接?” “我以为子阳不会愿意让你来。”他耸耸肩,淡笑道。 “他是他,我是我,他不愿意是他的事儿,与我无关。”我顿了下,抬起头,直视他的眼,“不过,秦子阳根本就不在乎,何来‘不让’一词。难道钟少不知,一个男人管束一个女人,某种意义上来说除了占有欲就是爱意的一种表现?” “苏小姐真是豁达,既然不爱,为什么还要留在他身边?”他手中拿着红酒杯,晃了晃,拿到嘴边轻抿了一口,“不如跟我怎么样?” “呵呵”我笑了笑,走上前挽住他的手臂,顺势踮起脚,贴近他的耳根,低语:“钟少,你就那么恨秦子阳,恨到巴不得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哦,苏小姐为什么会想到这来,怎么就不以为是我对你动了心?”他突然手用力一收,牢牢地扣在我的腰际,拿着红酒的手用余出来的两根手指抬着我的下颌。因为角度的关系,酒杯倾斜,里面的液体洒了出来,滴落在晚礼服上。 “真不好意思”他的目光仍看着我,手上的动作也没停,这句道歉显得那般没有诚意,“这礼服似乎脏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把衣服给换了苏小姐意下如何?” “不如何,钟子林,我对你没兴趣,我想你对我也是,你想要的只不过是秦子阳身边一个人也有。以前我就感觉你看他的眼神不对,今天我才知道,原来那是恨,你一直都深深地恨着秦子阳。”我推开钟子林,站得离他远了一些。 “呵呵,苏小姐说话真有趣。子阳是我曾经的好兄弟,我怎么会恨他呢?既然苏小姐不想去换一件,那就这样穿着吧,看起来也挺别致的,我先告辞了。”说完他转过身,就在那一刹那,我看见钟子林一直挂在嘴边那闲闲的笑已经收住,眼神甚为深沉。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来的目的已经达到。说实话,在这种气氛下心里还是觉得压抑得喘不过气来,我便趁着无人注意往外走,只是刚走下台阶,便被一双手拦住了。 白可恨恨地看着我,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7章 “搁浅”二字,我写不来(6)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苏念锦,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我没有说话,只想快点离开。 “怎么,想逃?曾经你给我的屈辱我还没来得及还,你就想这样走掉,哪有这样便宜的事儿!” “请你注意身份和场合。”我冷着声道。 “身份和场合?”她重复着,“我的身份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似乎是理所应当的,只是不知苏小姐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到这里?” “这与你无关。” 白可冷笑,举起手就往我脸上扇去,被我用手狠狠地抓住。 两双手僵持在半空中,已经引来不少人的注意。 “白可,你没有资格扇我,要扇你该去扇秦子阳,是他给你的难堪,不是我。不要把什么过错都怪罪在女人身上,那是身为女人的一种悲哀。” “秦子阳?呵,以他现在的身份就是站到我面前我也不会看他一眼,不过你苏念锦我也不会忘记。”她递了一个眼神,几个女人一起走了过来,扣着我的手就要往外带。 “放开我,不然我就在这里大喊,难堪的不只是我,你们几个也好不到哪去。” “真是可笑,你以为大家会管吗?现在的人精明着呢,哪里会管这些闲事。再说,和你曾经给我的难堪比起来,这点小事算什么,就是难堪我也认了。你喊吧,我不怕。”白可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当真是恨我入骨。 我愤恨地看着她,但我也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不得已我把目光调向钟子林,发现他正玩味般地看着我,拿着酒杯的右手微微向我示意了下。 心里最后一抹希望也冰冷了下来,我闭上眼,算了,也许本就不该来。 白可笑着比了一个眼神,几个女的一起往外拽我。 “放开我,我自己出去。” 她们看向白可,白可点了下头,抓在我手腕上的几双手顿时松了开来。 我随着她们走出去,刚出去就被拉到一个角落里,白可居高临下如同女王一般地看着我。 “呵,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你可真不聪明,你就该找个地方好好躲起来,怎么还跑回t市?跑回这里,这不是等着让我羞辱你吗?姐妹们,你们说是不?” “是啊,你看她当初跟秦子阳在一起时那神气样儿,我早就想狠狠给她几个嘴巴子,看她还那么装不。” “可不是,以前有秦少撑腰我们不敢动,如今,看谁还能给你撑腰,不过就是一个婊子。” “别以为穿了华丽的衣服真就和我们一样了,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不是这个圈子的就不要往这里凑,哪个地方适合你就老老实实地在那儿待着。”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轮番说着,似乎光是动手还不够,在这之前一定要彻底羞辱我一番。 她们的话语形成一把把尖锐而锋利的剑往我身上扎,然而从始至终我没有显露一丝软弱。我紧咬着嘴唇,即使被咬出血也不肯发出一声。 于是白可更愤怒了,她举起手狠狠地往我脸上扇去。 响声清脆悦耳,我的脸颊顿时如火烧一般,麻痹感瞬间淹没了其他,只感觉周围的声音都弱了下去,有什么在嗡嗡地响着。 第一个巴掌刚落,她嗤笑了一下,举起手,眼看第二个就要落下。 一双手就这样出现在了我与她的面前,白可未曾落下的手被一只手牢牢抓住。 “够了。” 秦子阳走了过来,不知他是怎么进来的,也不知他为何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他穿得很随意,和这里来参加宴会的那些正装相比显得异常的不搭调,却依然高贵优雅,他往这儿一站,就比在场的任何一个男士都要明耀显眼。 他看着白可,神情冷漠,那平静的眼底有着火焰在燃烧。 “怎么,心疼了?你不是不要她了吗,怎么当了这么久的缩头乌龟如今竟然为了她出面了?真是不容易啊。” 白可瞪着他,放下手,眼中有着浓浓的恨意。 “这不关你的事。”秦子阳冷漠地道,那声音毫无感情。这时我才知道,一直以来和我冷言相对的秦子阳说话时的冷从来都不是真的冷,这种没有感情c平静到极致的语调才是真的让人觉得冰寒,似乎连一丝温度都找不到了。 “秦子阳啊秦子阳,你还是这样,还是这样高高在上。我一直跟在你屁股后面追你,你可曾看我一眼?没有,从来都没有。我就是不理解,你对很多女人都比对我好,就连这个拿了你五百万就走了的婊子也是,你看她的眼神都比看我热切。我就不理解,我到底哪里配不上你!” “让开”他拉着我的手,就要往外走。 白可看到自己说了一堆的话却被人彻底无视后,脸上的表情更为狰狞。她闪过来,挡在我们面前,一双眼里冒着火,似乎要把一切焚烧尽,“秦子阳,你当你是谁啊,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秦少?现在的你连我手底下给我开车的都不如,还装什么高傲!你把这个女人给我放下,让我扇她十个耳光,我什么都不追究,不然我连你一起整。” “随便你。”说完秦子阳拉着我就往外走。 但白可还是不肯放过,死命地扣住我的手腕,用力掐着我。 我使劲一甩,她整个人就踉跄着飞了出去,跌坐在地上,样子极其狼狈。 “苏——念——锦。”她也不起来,坐在地上只是狠狠地盯着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吐着我的名字。 我停住脚步,回过头看着她,“白小姐不要叫我的名字,我可担当不起,今天这一巴掌我记住了。还有,谢谢。” 出来后,秦子阳一路都很冷漠,什么也不说。 我思索了一阵,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索性就一直沉默着。 他伸出手拦了一辆车,自己上车后便直接关了车门。 我站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车,抬起头看了一眼无边无际的天空,它们依然是那样浩瀚而不可触碰。 走在路上,我不想回家,怕那巨大的孤独感会让我窒息,便直接去了服装店,在那里忙到很晚才拖着一身的疲乏回去。我躺在床上来回翻滚,身体很累却睡不着,最后干脆坐直身子,拿了外套和钥匙打车去了秦子阳那儿。 他的钥匙我拿走了一把,进屋时他正在喝酒,满桌子全是空了的酒瓶,但都是好酒。这个男人,都什么时候了,却依然要保持他的格调。 “起来,秦子阳,跟我进屋去。” 他不理我,继续拿起桌子上的酒,一口接着一口地喝。 “喝什么,你当这是水吗!秦子阳,你抬起头来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他手中拿着酒瓶,晃悠悠地抬起头,身子有些摇摆。 “看你什么,你的这张脸我早就看腻了” “腻了也要看。” 然后他不笑了,一双眼定定地看着我,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们的双眼紧紧地贴着,额头相靠。 我说:“秦子阳,你不该是这样的,你懂吗?” 他一下子怒了,一把推开我。 “不要和我说这些,不该是这样那是怎样?秦家瞬时倒台,上面办得丝毫不拖泥带水,连点活路都不给留。你知道我为什么没进局子吗?我还好端端地站在这儿,那是因为我父亲他把所有的罪名都顶了。一个企业,一家集团,难免有些事儿,真要查起来,或多或少脱不得干系。你让我振作,我去找谁?我们秦家不过是牺牲品罢了。” “真是个孬种,我当初怎就看上你这么个孬种了呢?你父亲还能为了保你担下所有的罪名,可是你呢?你就在这里整日整夜地喝酒抽烟,你要把自己关起来不见任何人不做任何事吗?你前几天去找钟子林他们,我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都说了些什么,但我知道,你秦子阳放不下身份。可你不能再把自己困在当初那个秦少的影子里,那已经不存在了,没有人会再仰视你,没有人会再仰你的鼻息生活。不过你依然可以选择你自己的生活,依然可以活得很好,而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看着就让人觉得恶心。” 恶心。 多么熟悉的话,说出这个字时我和他都是一愣。 好半晌都是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为什么不去找萧洛和饶起云?去求他们啊,求他们帮你啊,你们不是铁三角吗?你们不是一直都是哥们吗?去啊,秦子阳,尊严算个屁啊,屁都不如!再这样下去,你就得去喝西北风,还在这抽着中华喝着好酒,你都穷成这样了还摆什么派头!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派头和浪漫一样都是有钱人才能玩得起的把戏?以前的你行,现在的你,不配。” 他抬起头,动作很缓慢,慢到我以为根本就不会再有任何动作。 “萧洛?呵呵,怎么找?萧洛的舅舅就是害我爸进监狱的帮凶之一。我和洛子早就卷入了彼此家族的纷争中,我们吵了多少次,可是没用,大局如此。” “那么饶起云呢?饶起云总行吧?” “他是能帮,可是他的实力不够强。他们饶家是有钱,但也是最近几年才起来的,和萧家毕竟还差太多,过来t市只不过是因为这离北京近,暂时调过来,早晚要升上去的。”他站起身,看着外面的天空,语气淡然。 “上面一道批文,几个人在那作梗,饶家再枝大叶大也不敢去蹚这浑水,避开都来不及呢。如果我猜得没错,饶起云现在早就被软禁起来了。洛子一向心思深沉,不可能因为我和他二十几年的交情而把整个家族拖进去。” “那钟少为什么这般恨你?” 秦子阳沉默不语,我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他接下来的话。他站起来走向窗口,望着天上的繁星,说:“苏念锦,你不是一直想看我落魄的样子吗,怎么还劝我振作?你该希望我一直这样才对。” “是啊,是看到了,不过一点也不满意,不够,还不够,远远不够。你落魄的样子我发现我怎样看都不够,只不过我感激你上次宴会上出面帮我,我觉得我应该还你那个情。” “你撒谎,其实你一直都爱着我,你回来是因为爱我而不是想要看我落魄的样子。” 他说得斩钉截铁,然后走过来,吻着我的唇。 “苏念锦,你还爱着我,承认吧。” 我慢慢地张开嘴,与他拥吻着,手臂缠绕上他的背,踮起脚,疯狂地与他撕扯着彼此。我们两个从来都是这样,只要身子一相碰,就像是有电流流过,激烈得让人窒息的就像是潮水一般蜂拥而至。 我与他痴缠着,像是藤与蔓,没有缝隙,不留余地。 缠绵了一夜,浑身的骨头像是要酥掉一般,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我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怦怦怦。 一下一下,离得是那么的近。 清晨醒来时,我看着他的脸,然后倾身吻了上去。这张薄唇总被人们说成薄情,但看这唇形是多么的性感,其实它们该用来接吻才是。 “在看什么,你个小妖精?” 小妖精。 这话是秦子阳以前与我在一起时常说的。她说我就是个妖精,要来吸干他身上的每一滴精血。 我则痴痴地笑着,撑着上半身,压在他上方,盯着他的眼,我喜欢看他的眼里有着我的身影。 “那吸干了吗?秦子阳,吸干你的每一滴血了吗?” “你说呢?” 他抬起上半身就要来吻我,我总会笑着往后侧开下。 这样的场景是多么的熟悉,如今我又听到了这句话,于是我一下子翻身撑在他的上方,手抚上他的胸脯。 “秦子阳,我吸干了你的血吗?”我没头没脑地突然道。 “你说呢?” “没吸干,不过我会吸干的。”说着我低下头,由下到上开始吻他,吻过他的肚脐c胸脯c颈项,还有那有着胡茬的下颌c性感挺翘的鼻子和那双眼,那双旋涡一般幽深迷人的眼。最后是他的嘴,那张生来就该用来接吻的嘴。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8章 我只要你,其他都是将就(1)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从那天之后秦子阳对我的态度好了很多,至少不再是不闻不问当作隐形人一般,他会跟我说一些以前的事儿。他说,苏念锦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注意到你吗? “我知道。” “嗯?” “因为我第一眼没看你,当时在那儿玩麻将时我想着的就是怎样才能和你们这种人没有牵连。” “是啊,你一副害怕被炒鱿鱼的恭谨样儿却又极力排斥着我们,真是矛盾得很。你身上一直有一股矛盾的气息,我说过的。” “但这不是真正的原因不是吗?” 他听后,一愣,眼神就黯了下来。 “是真正的原因。” “你骗人的,秦子阳。”我指着他的胸口,那里面有着怦怦的心跳声。 秦子阳与我在小屋中度过了一段最为宁静的日子。在这里,我们谈情,谈爱,谈欢,就是不谈愁,那些以往的背叛c激烈c厌恶与撕裂一般的痛都被搁置在脑后。 秦子阳最近总是看着我。 我笑着问他:“看什么呢?” “以前怎么没觉得你长得这么好看。”他打趣道。 “没发现你还来追我?” “我是迷恋你身上那种气质,却真没觉得你长得好看,就是觉得皮肤很白,眼睛眯起来很有神韵,性子矛盾得很,倒也着实有着不同于一般女人的气质。” “你没听过一白遮千丑啊,我这皮肤多水嫩啊,再加上这双眼——丹凤眼是古典美人的眼睛,古代皇帝选妃子时就爱我这样的眼睛,我要是生在那年代没准还真能做个皇帝的宠妃呢。” “是啊,肯定行。”他淡笑道。 “嘴贫。”我笑着扑向他,他立刻反身抓住我,然后扣住我的双手就开始吻我,狠狠地吻。越是激烈的,我们越爱,我与他就平静不起来,总是有着烧不尽的火,也不怕哪天把自己烧伤了。 这些日子常与他这样,我却总觉一切都太虚幻,太不真实,但若真要说哪里不真实我又说不出来,就是心里面惶惶的,好像走在冰层上,说不准哪天,那冰就裂了,然后我就掉进去,被里面的水给活活淹死或者冻死。 昨晚奋战了一夜,快到早上才睡,还没起来就接到程姗打来的电话。她说:“苏念锦,你赶快过来,我们的服装店被人砸了,里面的衣服都被毁了。” 我一听,睡意顿时没了,跳下床就开始穿衣服套裤子。 秦子阳也跟着坐了起来,“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 “我们的店被砸了,我得赶快过去看看” 秦子阳听完我这话眼睛一眯,一股凛冽的气势从他那双眸子中浮现出来,整张脸瞬时僵凝起来,嘴微微抿着,我很久都没看见他再有这样的表情了。 “我跟你一起去。”他沉重地说。 我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嗯。” 他穿好衣服,神色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这样,让人揣摩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们打车去了东升路,远远就看见那里乱成了一团,就连外面的玻璃也被砸得彻底。 我走过去,看着满室的狼藉还有那些被剪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和被推倒的人形模特,顿时气血翻涌。 程姗看见我来了,忙走了过来。她拽着我的胳膊,双眼无神,哆嗦着说:“念锦,这到底是谁干的你知道吗?我们该怎么办?那么多的衣服啊,都是新进的,这批货都是最贵的啊!到底谁和我们有仇,做得这么绝?” 她越说声音越颤,被强行压制的哭腔导致声音完全变了调,像是一把坏了的小提琴被拉动时发出难听的刺啦刺啦的声音。 程姗,是真的急了,而我又何尝不是呢? 刚刚涌起的热血一下子就凉了下来,彻骨的凉。 秦子阳始终一言不发,眉头拧得越发厉害,他的双手紧握成拳,似在极力压着什么。我看着他,走了过去,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前。他伸出手,环住我,那揽住我腰部的手有些微的颤抖。 “是她干的,对吗?”我的声音很轻,吐出这句话时身上的所有力气都被一下子抽干了。 秦子阳没有说话,揽着我的手锁紧了一些,那上面不自觉加重的力道证实了我的想法。 果然是白可。 程姗听到我这话,踉跄地走了过来,疯了一般地抓住我的手,“念锦你知道是谁干的?是谁,你告诉我,到底是谁?” 我不知该怎样回答她或者是面对她,难道我要说是因为我以前得罪了白可,所以她来报复我,来毁了这服装店不成?可是程姗何其无辜啊。这一刻,我恨不得拿一把刀把白可给剁成一条一条的再狠狠地扔进大海中喂鲨鱼。她打我c骂我都行,为何要这样把人往绝望里逼,这跟把人往死里逼没什么区别。如今还搭上了程姗,这让我如何开得了口? “是因为我。”秦子阳淡淡地道,但是声音里面有着一股深沉的凝重。 程姗火了,猛地扯开我,走向秦子阳,猛烈地捶着他的胸,“秦子阳,当初你给念锦带来的伤痛还不够吗,非得毁了她才成吗?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站着?你们秦家的人不是都进了监狱吗,怎么你这个主事者还在这里好好地站着?你也应该进去,你若是进去了就没有这些事了。你到底还要害我们到什么时候?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就像是一个魔鬼,缠上谁,谁就没有好运。我求你,求你离开我们吧。” 秦子阳紧抿着一张嘴,不论程姗怎样捶打都不还手。他沉默得如同一座山,只是这山里的源泉全都枯竭了,甚至没有了生命,估计连一片花草都再也长不出来。秦子阳的眼睛此刻是灰白的,让我看得心惊。 “别这样,小姗。”展子奇走上来拉过程姗的手,把她往怀里带。程姗却说什么也不肯停,似乎要把所有的怨恨不满都发泄光了才够。 最后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去挡在秦子阳的面前,“够了,程姗。” “你让开,念锦,我今天一定要给这个把你还有我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点颜色看看。” “我说了,够了,程姗!”我大声喊着,脸上的表情严肃得吓人,“如果还把我当朋友的话,那就住手。” 程姗看着我,眼中有着悲戚c愤怒和不甘,除此外,还有一丝悲哀。 “苏念锦,我等着你后悔。”说完她转过身,不再说话,默默地收拾起满室的狼藉。 等到大家都平静下来时,我去报了案,可惜迟迟无法侦破。其实这个迟迟大家都知道是为什么,在t市,白家还算是有些地位的。 秦子阳曾经是金字塔顶尖的人,但是如今,他却要站在这最底层,去感受他曾经受过的优待和以往经常这般处理事情的一些手段,只是,这次的位置是彻底地颠倒了。 他始终沉默着,不语,一路上都是表情沉静得让人心疼。回去的时候秦子阳说想要一个人静静,我说好。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店面就这样没了,辛辛苦苦了多少个月,投入了大把资金的店就这么没了,还有程姗那又恨又痛的表情在我脑海里怎样都挥之不去。 我回了自己的小屋,关上门,没有开灯,捂住自己的脸,静静地坐在床上,浑身都虚软成了一摊泥。 咚咚咚—— 有敲门的声音,不过我不想去应门,此时此刻不论是谁我都不想见,就想把自己隐匿在这巨大的黑暗中。 但是那敲门声不停,一下又一下,似乎要比比看到底谁比较有耐心。我终于受不住地站了起来,走到门口,从门镜里看到许莫然那张熟悉的脸。我吸了口气,拉开了门,但我真挤不出一丝表情,哪怕是一个虚假的笑也无法挤出来。 “你怎么了?”他问道,声音里有着平时没有的关心。 “没什么。”我走向沙发径直坐了下来,没有开灯,也没有做什么。 他把门随手带上,然后跟着坐了过来。 “这几天你都没有回来,我有些担心,刚刚好像听到开门的声音就过来看看。念锦,你还好吧?” “嗯,不错,挺好的。”我漫不经心地应着。 “你这样”许莫然蹙着眉,似在想着怎样来表达,“是不是因为我那天向你提出交往的事儿?”他问,虽然声音是一贯的隐忍淡然,却无论如何都难以掩饰里面蕴藏的那一抹小心翼翼。 “我没事的莫然。我最近很糟糕,今天更是,很沮丧。这种心情我不知你能否体会,但是我希望你知道,我对你并不是态度冷淡,也并不是因为你那天说的那句话,我只是”我顿了下,“心情不太好。” 他静默了半晌,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其实我喝醉那晚在北京时你就看到我这条腿了吧?” 他看着我,一双眼在黑夜中也显得那般明澈。就是到了如今,我也总是在想,这样的人,这样优秀完美的人,为何偏偏就是一个瘸子? 见我不吭声,他侧着头,屋外的月光照在他半边脸上,“谢谢你苏念锦,你给了我尊严和尊重,只是希望你忘记我那天说的那番话,我只是只是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放心,我会忘记的,所有的,那天晚上的那些话我都会忘记。从此以后许莫然就是我苏念锦最好的朋友,也是最优秀的弟弟。”我看着他,郑重地道。 他那张白皙的脸上掀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嘴角微微向两侧掀动,却不知为何,落下时总觉得有一抹说不出的孤寂。 “好了,我不打扰你了,你休息吧,我回去了。”他起身,慢慢地向外面走去。 忽然一声雷响,我才猛然惊觉了什么事,看向他比平时走起路来要吃力得多的腿,急忙走了过去。 “又疼了吗?”我问。 他摇头,“没有。”他看着我的眼睛,顿了顿,抿了抿嘴,“有一点。” 我仍是不吱声,直直地盯着他。 他叹了口气,眼神不再漂移,对上我的眼,干脆地说:“没事的,忍忍就过去了。” 还是那句话,那句忍忍就过去了,那样的痛,那张惨白的脸,还有嘴上的血红,强忍疼痛的双眸,红肿如大萝卜的上半条腿,这一切的一切他到底忍了多久?! 我冲上前,一把抱住他,我说:“许莫然,你干吗要这么坚强!难受了就要喊疼,不知道有人说病痛时哼哼几声还能帮助缓解疼痛吗?你干吗就这样死死地忍着,你忍给谁看呢啊!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就是疼了要让他们知道,痛了也要让他们知道,不高兴了也是,高兴了更是。你一直就这样,什么都自己憋着,多累啊。许莫然,靠在我怀里待会儿,你身上太冷,太冰,怎么就总是这样不知道珍惜自己呢?” 他的身子僵硬了。被我抱住的那一刹那,他浑身都僵住了,甚至像是被什么震住了一般,他的身子抖得更为厉害。 “怎么?疼得厉害了?” 他摇头,看着我的眼,细细地看着,突然伸出手环住我,“好久没觉得这么温暖了。”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就放开了我,任凭我再怎样问他都只是摇头,然后转过身,默然地上了楼,每一步都很艰涩c孤寂,却多了一分坚定。 多年后许莫然对我说:“念锦,你知道吗,那一晚你不该抱我的,你那一抱就把我死死地捆住,再也没有办法逃离了。” 隔了几天我去秦子阳那儿,但是想到什么就临时去了沃尔玛,却不想,竟然在路上碰上了白可。这也在所难免,毕竟这里是t市的市中心,购物的繁华地带,她们这些人,闲暇的时间一大把一大把的,逛街就成了消耗金钱和时间的一种主要方式。 “哟,这不是苏念锦吗,我当是谁呢。” 其中一个女的用着嘲讽的语气道。 白可转过头,看向我,眼神愤恨得巴不得一口把我吃下。她走过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苏念锦,你那店开业我没去,前几天我补送给你的开业礼物怎么样,可还算满意?” 我紧咬着牙齿,上下牙被我死死地咬着,甚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但我依然没有冲上去抓她,咬她,甚至打她。过于冲动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我经历过一次,就不会再经历第二次。人可以在某个地方摔倒,但不可以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谢谢白小姐的心意。”我淡淡地说,声音平静,此刻连我都要佩服起我自己来。 她眯着眼,看着我,冷笑道:“不用谢,你该谢谢秦子阳,若不是后来他过来求我,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毁了你服装店算什么啊,找几个人趁你回家时拦住也未尝不可,简单得很,只需要给点钱就行。所以,你啊,你该谢谢秦子阳,那样骄傲的人竟然求我,呵呵。真是的啊,他怎么可以低下他那高贵的头呢?”白可说这话时虽然在笑,但是眼里却有着湿意,尤其是她边笑边摇头,末了仰起头看着天空,然后转过身,在其他那些女人错愕的目光下就这样放过了我,什么都没说,只是留给我一个高傲而倔强的背影。 也许,白可也曾深爱过秦子阳。 在曾经的某一个时刻。 也许。 当她转过身后,我的身子却是不受控制地开始狂猛地颤抖起来,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来得莫名奇妙,秦子阳竟然会去求她,他怎么可能会去求人,就像是白可说的,这样的秦子阳怎么可能会求人,更何况是为了我?他没爱上我,他只是感激我,感激我在这个时刻陪在他身边。或者连感激都不是,是人落到最低点后一种本能的反思和自我悔悟下呈现的善意。 我冲到马路上拦了一辆车。 “司机,去太和小区,快点,麻烦你快点。” “这怎么快?你这姑娘真是的,不得注意安全嘛,这是市中心,你看那前面全是人。” “停车,那马上停车,让我下去。” “有你这样的吗?”那司机刚踩下油门开了一段路就被我给喊住。 我恶狠狠地看着他,“立刻停车。” 许是被我这气势吓到了,他嘟囔了几句倒也把车停了下来。我下了车后就向其中一辆摩托车那冲去。 “拉我去太和小区。” “我不是拉人的,这是我自己的摩托。”那人有些尴尬地说。 是啊,哈雷,这样的摩托怎么可能会是拉人的。可是此刻,我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我打了电话他不接,一连几个都是。 “我真有急事,拜托你拉我过去行吗?我真着急,这地方堵得厉害,出租车过不去。” “可我真不拉人。” “这是五十元钱,你拉我过去,就太和小区,离这儿不远。” 那人想了想,“行,上来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29章 我只要你,其他都是将就(2)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我坐上了车,他开得倒是飞快,成排的树木唰唰唰地往后退,还有那些行人,没过一阵就被落得老远。 “前面我就不过去了,路不太好走,你自己走几步吧。” “嗯,行,谢谢你,给你钱。” “算了,看你是真着急才拉你的,我不差钱。你赶紧去吧。” “谢谢,谢谢。” 我一边道着谢,一边往那里跑。一口气跑上楼后感到肺里的空气都要被彻底挤光了,大口呼吸的同时,我狠狠地向那门上砸去。 “秦子阳开门,开门!”没人响应,我又忙拿出包,在里面翻找着钥匙,找到后急急地插进锁孔。 门开了,我走进去。大厅没有人,桌子上面还放着没有喝完的酒,甚至烟灰缸里还有刚熄灭的烟头。我又往里走,厨房没有,卫生间没有,卧室也没有,阳台仍是没有。 我走向他的衣柜,拉开后,发现几件他常穿的衣服不见了,而一直放在抽屉里的护照和证件也通通不见了。我的大脑中立刻浮现出一个信息,那也是我刚刚在回来的路上一直害怕的—— 秦子阳,他走了。 就这样离开了。 他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我恨得拿起桌子上的酒,把它们全部摔碎在地上,然后坐在地上,眼泪终于还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这些泪水,我难过时忍着,伤心时也忍着,就连服装店没了我也都在忍着,因为我怕自己会软掉,可是这一刻,就算软掉了我也无法再忍住。 秦子阳,他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坐在冰凉的地上,不知多久,站起来时腿脚发麻,身体发虚,还没完全立直,整个人就栽了下去。然后我看到桌脚下被揉成团的一张纸。我用手展开,上面写着一段话,那苍劲洒脱的笔迹化成灰我都认得。 苏念锦,我不知这段话你是否会看到,我写了又撕,再写再撕,直到最后这一刻,我也不知到底该不该对你说这些,也许就该走得干干脆脆c云淡风轻的好。 算了,就看上天的安排吧。 我从来没爱过你,你知道的,但是,你让我感动。 由最初的征服到迷恋再到最后的感动,这是一个过程,源于逢场作戏,止于现实。 身边来来去去多少个女人,什么样的没见过,娇艳的c妩媚的c性感的c清纯的,我这辈子玩过多少女人我自己恐怕都记不得了。你不是其中让我印象最深的,若要说,也只是这一两年来让我最为痴迷的。但是人生有多少个一两年,也许下个一两年里你就会在我的脑海中淡了。 秦家倒台后,那些女的离开的离开,走的走,走之前想着的无非是再多捞一些,不过捞得最多的还真是你,你走的时机最好,用的手段也最狠。 你和她一样,都是决绝而矛盾的女人,你身上这种气质一直深深地吸引着我。 但是,仅仅是吸引。 如今,我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所以,我要离开。 就这样吧,生命中总会有很多人,有些人就算再耀眼,却终究只是过客。 祝福你。 秦子阳 我紧紧地握着这张纸,手指发颤。 秦子阳,秦子阳,祝我幸福吗?你当真说得出口,当真走得云淡风轻。 胸口开始钝痛得厉害,我把那张纸紧紧地握成团,收入包中,又从中掏出手机,拨了钟子林的电话。 “是我,苏念锦,帮我查下秦子阳的去向。” “这我可不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久没和子阳联系了。”他嬉笑着,还是那副腔调。 “你的本事我知道。”我道,干脆而异常严肃。 “呵呵,就算我知道,但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你想要秦子阳不幸福,而我也希望他如此,至少要比我不幸福。” 那边顿了顿,只能听到呼吸声,过了几秒,他道:“好,我一会儿打给你。” 没多久,钟子林就给我打了电话,只说了两个字:上海。 上海,呵呵。我从那里飞回来,因为你;即将从这里飞过去,也是因为你。 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你,而我,就像是一个孤零零的孩子,赤着脚,站在那儿,任狂风吹来,任暴雨袭来,仍是毫无畏惧地站在那儿。但然后呢,然后我湿了身子,脏了衣服,一转眼,你却不见了。 怎么可以就这样? 我买了去上海的机票,临走前我去见了程姗。 我递给她一张支票,她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拿在手中,看了又看,然后死死地掐着手指,最后她站起来,当着我的面,一点一点把它们撕成碎片,那碎片最后散乱在风中,不知去向。 “苏念锦,我程姗这辈子就你这么一个朋友,这些钱若是别人给我,我定会笑着收下,但你的,我不能要。服装店赔了就赔了吧,我还有工作,子奇的公司也渐渐步入正轨,这些东西我不缺。但是你,我真的很想上去狠狠地给你一个巴掌,看能不能把你给扇醒。扇醒后好问问你,问问你苏念锦到底是陷入了什么魔障,当真就那么难以割舍,当真离了他秦子阳你就活不了了?那样的人你找他去干吗,你就该活得幸福,狠狠地幸福。” 她刚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很平静,异常的平静,甚至带着一股凌厉,但是越到后来那张脸越柔软,最后她声音哽咽,眼眶湿润,垂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程姗,难道你真就不懂吗?为了展子奇,你能做出来的事情一定不比我少的。” 我说到这儿,她的脸瞬间变了颜色,双肩更是狠狠地颤抖了一下,最后她低下头,低声道:“是啊,为了他我确实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可是这不一样,展子奇他对我好,他把我捧在掌心里当宝贝一样地去疼。但是秦子阳不一样,他一次一次地伤害你,一次一次地玩弄你,你为何” “没有为何,在这个世界上做事永远不要问为什么,因为就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其实很多事根本就没有为什么,你让我不要找他,那么现在呢?我整个人像是要炸掉一般,胸口那股气憋得我恨不得现在就跳到上海去,当着他的面质问,歇斯底里一番,或者是什么都不说,狠狠地扇他一个巴掌,抑或只是看看他,都好过现在自己在这憋着,我怕我自己会憋出内伤来。这样的我要用多少时间去忘却,去平复,然后再找一个人,找一个不知哪辈子会出现的人,也或者这一辈子根本都不会出现的人好好爱地上,当然也得努力让他爱上我,然后我再和他幸福。怎样去幸福呢?在夜深人静时想着以前的那些伤口幸福吗?还是说在和他接吻时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身影来让自己幸福?即使我幸福了又能怎样?你们都祝我幸福,可是幸福这个词又是多么的抽象而难以概括。我觉得这个词就不该存在,没有人会永远幸福,只是一时的感觉罢了,也没有人可以狠狠地幸福,狠狠这样的词怎么能用在幸福这样平和得近乎于被无限拉长后去概括去浓缩去抽象出来的词语上呢?程姗,我不想为了一个今生不知会不会有的幸福而把这个当作一个劝慰的借口让自己留下来,不然接下来的日子,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日子我都不会幸福。至于以后,谁知道呢” 我抬起头,看着天空,它下起了雨,像是谁的眼泪在不停地滴落。在这个城市中总有很多伤心的事儿,但此时此刻我甚至连伤心的力气都没有了,胸口闷闷的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去上海,然后找到他。 仅此而已。 我搭了航班,直接飞去了上海,又回到了这座城市,这座充满了故事的城市。以前的它充满了沧桑的殖民气息,如今却像是一个缩小版的伦敦,豪华,奢侈,现代感是那么浓厚,人在里面就像是身陷在巨大的镁光灯下,四处都是华丽的舞台c形形色色的人群,不知自己在唱着哪出戏,下一场是欢抑或是喜,也许是悲伤,止不住的悲伤,也许是平静,什么都没有,抬起头,望望天,感叹一下,今天的日头真的不错。 是啊,真的不错。 我到了这,漫无目的地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遇到相似的人总是怀着希望看去,但是转过身又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失望。一路失望下来我才知道,这样大海捞针一般找人是多么盲目而又不切实际的一件事。怎么可能就像小说中说的那样,一个转身,那人就在你的身后?这么大的城市,多少人每天在这里不停地奔走,我苏念锦怎么可能幸运到在这片人海中硬是能找得出一个人来?我没有那幸运,对,我苏念锦从来都不是幸运的人。 我拿出了电话,想要翻找那个我好久都不曾拨打的号,却发现怎样都找不到了。或许不经意间,不知何时被我漫不经心地就给删了。我们总是这样,以为今生都不会再用到的东西被我们毫不在乎地弄丢后,一转身,才发现,原来,还是要用到,而且如此急迫,如此渴切地想要知道。 没有办法,我只得打了车到了张云天的公司。 做房地产的发展速度就是快,短短半年多公司规模又上了一个档次。都说房地产就像泡沫,可是正因为是泡沫,炒起来的速度才能这般快,翻一番,几个小泡泡瞬时就变成了大泡泡,然后又是一翻,几个又变成了几十个,慢慢地,到处都是。 公司里很多人都换了,就连守卫和总台小姐都是陌生的面貌。 我走进去时倒没像以前去秦子阳的公司那样被拦住查问,这里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往往来来,我只是进去,然后找了个人询问了一下张董办公室的位置。那个人看了我几眼,指了指顶楼。 我道了声谢便走向电梯,一踏出电梯就感觉到这层的不同来,甚至两边都站了警卫。 我往里走时被人拦了下来。 我说是张董的朋友,两个保安没说什么,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就又站得笔直,但那前台的秘书小姐却很冷淡。 “请问有预约吗?” “没有。” “抱歉,请您下次预约了再来。” “麻烦您帮着通报下,我是你们张董的朋友。哦,对了,我记得以前张董的秘书是化姐来着。” 那女的听我这样说,稍微犹豫了下,“你认识化姐?” “嗯,以前很熟。” “她被开除了难道你不知道?” 我有些尴尬地站在那儿。 “呵呵,我走的时候还没有。” 她看了我一眼,那一眼瞄得一点都不客气,有着高傲和爱答不理的傲慢。 “你打个电话问问张董吧,若是说不行我立刻就走。”我也有些火了,她这是什么态度啊。 “如果每一个来的人都像你这样嚷嚷着要见我们老总,那公司的规矩不就坏了?再说了,要真是认识就打电话预约,我们好声好气接待着,不认识就别攀什么交情,好像很熟似的,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自来熟的人。我告诉你,你这种上来就套着近乎说认识的人我见得多了,也打发走了很多。我真不理解,你们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好意思,那脸皮真都跟铜墙铁壁似的。” 这女人似乎一直有着怨气,倒全都撒到我这来了,但她始终不敢太大声,估计是怕里面的张云天听到。也是因为她刻意压着声说话,我断定张云天就在这扇门之后,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冲上去就要闯进去。旁边刚刚站得笔直像是两根柱子的警卫倒是也没白在那儿站着,早就在看我情形不对时走了上来,把我架住。 这一弄,弄得我更是不管不顾了,冲着那门就开始大喊。 什么气质素质啊,那些东西都是装的!有些人是临时演员,跑龙套的,下戏后就恢复了本来样貌;有些人却不一样,是职业演员,还到了天后天王的级别,就算是下了戏也要缓和很久,因为入戏太深,一旦真遇到急事,这些表象的东西就都通通不见了,说白了就是没被逼到那种地步。 “你住口,你赶紧给我住口,真没见过你这样撒泼的。”那女的听到我这样大喊大叫真急了,估计现在满脑子想着的都是老总出来肯定要批她了。 我哪有工夫理会她,更提高了嗓门喊着。 就在那两个警卫眼看着要把我拖进电梯时,总裁办公室的门终于被拉开了,张云天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表情严峻,沉着一张脸,看着那秘书就呵斥道:“你怎么回事,不知道我和起兴的老总在谈生意啊,还让人在这吵吵闹闹的。” “对不起张董,这人说认识你,但又没提前预约,说了没预约不让进还非在这吵吵闹闹的,怎么说都不行,我马上就让人把她弄走。” “嗯。”张云天点点头,似乎着急回去谈生意,连看也没看我这边一眼。 “张董——”我看他又要进去,忙大声喊着。 那女秘书顿时急了,赶紧挥着手让人把我往外拖,很怕再生出什么枝节来。 张云天也没理会我这叫声,估计这样来闹的人着实不少,不然他不会这样镇定,也不会显得这样不耐烦。 门砰的一声合上了。 我也被拖到了电梯里,眼看着电梯的门就要合上时,总裁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拉开。 张云天的视线和我的视线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缝隙中相交。 “苏念锦?” 张云天急忙走过来,“开电梯,快点开电梯。” 距离有些远,他只能先吼着。 那两个保安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立刻按向电梯的开门键。 “苏念锦,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来找我?” 张云天一直比较沉凝,严肃的脸上难得有些其他的表情。 “嗯,有些事儿想要麻烦你。” “我先让秘书带你去休息室,我正谈一笔生意,马上就过去找你。” “没事,您先忙,我在那等着就行。” “嗯,那里有电脑,你要是等得烦了可以先玩会儿。”说着转过头严肃地交代着,“沈秘书你先带苏小姐去休息室。” “是,是。”刚刚还气焰嚣张的沈秘书此刻整个人都没了底气,转过头看着我时的表情很是怪异,还有几分忌惮,“刚刚很抱歉,苏小姐。” “嗯。”我点了下头,没说别的。我不是来找她吵架的,但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接受她的道歉,就这样让她忌惮着c担忧着吧。 没过多长时间张云天就走了过来。 “小苏你怎么来了?” 他来得比我想象中要快得多。我不知他是不是为了我特意加快了商谈进程,还是说我来的时机比较好,正好赶上了他们要结束。但不论是哪一种,看到这个男人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我都觉得很欣慰,也很感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0章 我只要你,其他都是将就(3)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于是我没有绕圈子,也没客套地问候几句后再开口,我觉得那样反倒是对不起我们之间那曾经微妙的情谊。 我说:“张董,我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的。” “什么事?”他问。 “帮我找个人。” “男人?”他的眼光闪烁了下。 “是。” 听完我这话,他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然后点了一根烟,抽了几口,回过头,看着我,“你爱他?” 我没想到他会问得这样直接,不过还是点了下头。 “曾经很爱。” 我这话似乎给了他一丝希望。 “那么现在呢?” “现在我不知道,也许是爱,也许是恨,也许比这些都要复杂而难以名状。” “呵呵。”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低声苦笑了下,“苏念锦,你倒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说完他走向一旁的沙发坐了下来。 “你凭什么断定你一来找我我就会帮你?况且你求我的事还是让我帮你找那个让你又爱又恨的男人。我实在想不通,我有什么理由帮你。” “没有理由,任何理由都没有,但是我知道你会答应。”我走过去,覆上他的手,撑着身子,直直地看着她。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我自己,曾经我在秦子阳的眼睛中也常常看到我自己。但是不一样,那时的我灵魂在里面,如今的我,只是躯壳,灵魂在另一个人的眼睛中,被带走了,所以我得寻回来。 他没有说话,沉默地狠吸了几口烟。 “我要是帮你找到了,你拿什么来谢我?” “没有。”我说。 他又笑,声音低低沉沉的,他说:“苏念锦啊苏念锦,你还真是断定了我就会帮你。行,我就帮你,不为别的,就为了你那句‘你会答应’。” “谢谢。”我说,是真的感谢。 过了没几天,张云天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告诉我一个地址,是一家国际大酒店的名字。 我道了谢,挂了电话,这一刻心里却异常的平静。 我没有立刻去找他,而是在床上躺了一天。 这几天我的身体已经超负荷工作,我现在脸色蜡黄,发丝干枯,要是让程姗看到准是又要抱着我哭,说“苏念锦,你看看你,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她就是喜欢哭,长相娇柔的女人总喜欢哭,因为她们一哭,男人们就心疼了,所以眼泪就是她们的武器,而她们也习惯了拥有这样的武器并时不时地就会拿来用一下。但我没有,所以我只能让我自己看起来不要这样狼狈。 没找到时我因为担心纠结得寝食难安,真的知道了,这股子宁静反倒让我考虑起这些无谓的细枝末节来。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从古至今都是真谛。 我好好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去了那家酒店,富丽堂皇得吓人。不过我早已经习惯,在那段日子里,我所待的地方都是这样。 只是身份不同,心境也不同了。 我见到秦子阳时,他正在为客人服务,头发稍微短了些,人也瘦了很多。 我远远地站在那里,没有走上前,我不知该怎样面对这样的他。我设想过千百次见面的可能,可是这样一种情景,见到他弯着腰,低着头,冲着那些曾经身份不如他的人点头哈腰时,我尝到了一种比杀了我还要难受的滋味。 难堪c辛酸c悲痛c哀伤所有的情绪都挤在了一起,五味杂陈。 以至于,以至于我想走过去,狠狠地扇他,大声地质问他,歇斯底里地吼他。然而,这些宣泄的渠道都被封住了,一股更强烈的情绪翻江倒海一般向我涌来,充斥着我身体的每一个组织和细胞。 他听着那些外国人,那些皮肤不同的人c语言不同的人的吩咐,但不论怎样看,他还是那么与众不同。 其实我蛮恨的,恨这个世界上怎么就有这样一种人,他们能让人心疼到骨子里,也能让人心碎到骨子里。 我甚至不敢走上前,我知道他是骄傲的,即使这个时候他依然是骄傲的。就像他再穷,所有钱都被封了之后他依然抽着中华,依然喝着好酒,依然没有开口向我提哪怕是一分关于那五百万的事。 他就是这样,烟要不就不抽,要抽就要抽好的,酒也是,而钱,他不会开口。即使是来这种地方打工,即使是去一个陌生的而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把自己淹没在茫茫人海中,他也不会再出现在萧洛c饶起云的面前去奢求他们的帮助,甚至连这次来这里当服务生,也是因为钟子林曾辱骂过他的一句。他骨子里是不允许任何人看低自己的,即使他现在已不再高高在上。 惊诧之后,我迅速走上前,我说:“给我把菜单拿来一下。” 他抬起头,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眼神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 有那么一秒,我觉得他所有的表情都僵在了一起,他的眼里出现了一种我从来没见过的情绪与一种这个世界上任何词汇都形容不出的表情。 这样的一眼让我整颗心都拧在了一起。 于是我笑。我说过,人在高兴的时候才要笑,除此之外就是难过,难过到眼泪不是最好的表达时我们就要笑。笑自己,笑这充满讽刺的人生。笑着笑着,心里就抽得疼,疼得我低下头,深深地吸着气。 我说:“秦子阳,我们又见面了。” 他没说话,这种时候他习惯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过了不知多久,他走开了,重新招待人们,而我呆呆地站在那儿,双手无力地垂下。 我静静地走到外面,靠着门口那大大的大理石柱子,感觉到那光滑而冰凉的触感贴着我的背。上面似乎有水,但也许只是我的幻觉,是因为我的身体里面有着太多的水,它们不能从我的眼睛里流出来,就只能聚在里面,但是太多了,于是连我的肌肤c浑身上下的每一寸都在哭泣。 夜渐渐深了,深到也许下一刻太阳就会出来,然后这个世界又光芒万丈,但是此刻,却还是不行。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秦子阳熟悉的身影。他仍是穿着那身制服,英俊的c笔挺的c骄傲的他穿着那成百上千个人都穿过的制服站在我的面前。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惶恐c难过c愧疚,平静得如同死海。他什么都没说,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下来,继续往前走。 留给我的背影在月光下渐渐汇成溪流,一波一波地荡漾着,漫过我的心田,把我的心脏包裹住,心脏在那溪流里无法喘息,于是它痛苦地挣扎着。 我走上前,从后面环住他的背。我感觉到他的身子震了一下,但也只是震了一下。 他没有把我的手拿开,也没有再向前走,而是站在那里,任凭我死死地环住他。我的脸贴在他的背上,但我看不到他的表情,看不到此时秦子阳的眼里是不是会有一丝触动。 “hi!” 一个女人走了过来,手搭在了秦子阳的身上,动作亲昵。 秦子阳掰开了我的手,跟着那个女人一起走了。 两个人之间有些距离,却是肩并着肩。 我在后面看着,再一次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我走上前,伸出手拦在他的面前。 “秦子阳,你想就这样走掉吗?你把我苏念锦当什么人了,想爱时就爱,不想爱时一句话不说就走得云淡风轻的,真是好笑啊。” 他旁边的那个女人眯着眼打量着我,用眼神询问着秦子阳。 “这谁啊?你认识?” “你先过去。” “可是” 秦子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女人瘪了瘪嘴,“行,那我先过去了,不过你也别拖太晚,那边还等着呢。” 他不再说话,眼睛一直看着我。 终于这里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我们站在那儿,彼此对望着,总觉得这样的场景是多么的熟悉。 “为什么要追来?”他问。 “那你呢,为什么要走?” 他沉默着。 “我不爱你。”他直接说。 “我知道。” “知道了还追过来,原来你也这么愚蠢。” “聪明有用吗?我从来不觉得聪明有什么用。” “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谈情说爱,也不想和你以及过去的生活有什么牵扯,我现在很好,麻烦你收起那些对我而言可笑至极的感情。”这是他今天晚上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却是如此,真是可笑。 “我也没说要和你谈情说爱,秦子阳,你可真会抬高自己的身价。” “那就好。”说完他转身就走。 我手握成拳,狠狠地握着,才不至于让自己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秦子阳他总是有这样的本事,堵得你胸口生出比痛还要压抑的难过。 那天晚上我没有追上去,追上去了不过是自讨没趣。质问他而让他发疯,现在的我没那个本事,就像是他说的:苏念锦,我不爱你,所以,我不会为你而焦躁不安。 这就是他,自私的秦子阳,自私地搅乱了湖面就撒手而退的秦子阳。 第二天我约了张云天到那家酒店吃饭。 “就是那个男人?”他问,手中拿着一杯红酒。 “为什么说是他?”我问,这才收回目光。 “那个人很耀眼,身上的气质很不一般。不过也是,秦家的人什么时候都是这样受人瞩目的。” “怎么你知道?” “你要我找人,我怎么可能不连着把这个调查清楚,顺便也看看自己的情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笑着说。 我沉默不语。他也没再说什么,忽然叫了一声aiter,服务员走了过来,他却摆手,然后用手指了指秦子阳。 秦子阳顿了一下身子,才缓步而来。只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就那样立在那儿。 “我看你这是一点诚意也没有,这就是你的服务态度?”难得一向斯文的张云天恶声恶气道。 秦子阳不说话,淡漠地看着他,双手死死地捏着原本夹在腋窝下的菜单。 “不说话?你这脾气还挺硬的嘛。叫你们经理来。” 张云天的声音很大,几个饭桌的人都看了过来。 这时,一个西装笔挺的人走了出来。 “哟,这不是张董吗!怎么了,哪里服务得不周到了?这人新来的,挺多规矩都还不太懂。” “新来的才更应该去学,热情度也应该更高才是。你看他的表情,就像是我欠了他几百万似的,看着就让人难以下咽,就是再好的饭菜都没了食欲。”张云天阴着脸,冷声道。 “张董说得是。”说完,经理转过身,盯着秦子阳道:“还不赶快道歉。” 秦子阳没有什么表情,始终不发一语。 “道歉啊。”那经理急了,忙呵斥着。 他闭上眼,停了几秒,又睁开,然后冲着张云天道:“抱歉。” 我在旁边看着,秦子阳的这句抱歉说得一点也没有那种卑躬屈膝的意味,更不像是觉得自己做错了,反倒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就像他以前,漫不经心地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虽然他不觉得是错,但还是会客气而有教养地淡然道“抱歉”。 那种神情,那种骨子里的高傲仍然无处不在。 这声抱歉不只是张云天愣了一下,就连那经理也是。 “这就是所谓的道歉,还真是敷衍得很。王经理,你们酒店的服务员难道都这么高傲?” “真是对不起,张董,是我没有教导好。秦子阳你快点给我道歉,要说‘对不起,是我不对’,说啊你。”王经理贴在他耳边,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道。 男人紧紧地抿着嘴,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很多人都望了过来。 秦子阳终于张开口,刚要说,却被张云天拦住,他用手指着我的方向。 “不是对我说,是对她。” 秦子阳看着我,我也看着他。这一刻,四周一片宁静,我什么都听不到,也什么都看不到,一瞬间,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 我的面前只有一个人,他在看着我,面无表情,沉默得吓人。但是他的眼睛我太清楚了,他秦子阳就是稍微动一动眉毛c眯一眯眼我都知道是什么意思,除非他就一直保持着那样的僵凝。 “对”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才开口,只是刚起了个头,那个“不”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我截断了,“算了,这事儿就算了吧。” “小苏”张云天看着我。 我冲他笑了笑,低下头,吃了一口牛排。 “行了,让他下去吧。”张云天叹了口气,摆摆手。 王经理又笑呵呵地赔了几句不是,这才把秦子阳带了下去,一边走还在一边抱怨着。 “秦子阳,你下次把你这张臭脸给我收起来。我告诉你什么来着?对着客人要笑。而且让你道个歉怎么就这么难。记住,顾客就是上帝,他们对了是对,错了也是对,都记住了?” 秦子阳没有说话。沉默地跟着他走。 “算了,这里客人多我就不多说你什么了,我告你,要不是看你长得有气质,早就让你回家吃自己了,当服务生还没见过当得像你这么高傲的呢。” 声音渐渐远去,我才抬起头,正好对上张云天的眼。 “心疼了?”他问。 “没。” “那怎么不让他说,他欠你这句不是?” “你都查了?” 他没吱声,不过我也知道,恐怕我和秦子阳的事儿都被他查了个彻底。 “不是心疼,只是不舒服,既然他对我说那几个字会让我不舒服为什么还要逼着他说?” “苏念锦,那你追来到底是要干什么?看着他,守着他,还是陪着他?” “我自有我的分寸。谢谢你,张董。”放下餐巾,擦了擦嘴,我郑重地道。 张云天烦躁地点了根烟,又想到这里不能抽烟,只好掐灭在桌子一旁的纸巾上。 “算了,我也管不了你太多。小苏,对你自己好点。我们对谁都可以不好,只有对自己,不能不好。因为除了你自己外,没有人会对你更好。” 除了你自己外,没有人会对你更好。 这句话在我脑海里翻来覆去地响着。 没有人吗? 可是,明明有很多人,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能遇到一个人,他们就像是自己的另一半灵魂,和自己朝夕相伴,陪自己直到终老。 这个世界上,不是有很多吗? “张董,能不能把你上次没讲完的那个故事讲给我听。” 他沉默了会儿,喝了一口酒。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1章 我只要你,其他都是将就(4)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其实真不是一个好故事,乏味得很。她虽跟过很多男人,但只有跟我时,是真的爱上了。她偷偷生了孩子,拿死相逼,我又欠着她恩情。我爸也不知道怎么就得到了风声,来了以后说他不承认,不认同这个孩子。呵呵,当初他就不想要我这个儿子,现在又不想要这个孙子。我一气之下倒是和她结了婚,也许当时不是和我爸赌气就不会答应。结婚后就一直拖着,我总觉得她配不上我,我甚至都不敢带她出去参加朋友的聚会。上次出去时被一个朋友看到了,喝醉酒后指着她说他上过她,滋味爽得很,当场就被我给揍进医院了。从那之后我很少回家,基本上一个月回去一两次,也就是去看看孩子。后来她患了严重的抑郁症就一直在疗养院待着,我请了保姆去看她。” “是啊,这故事真是乏味得很。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你当初要给我讲这个,难道张董不知,和一个你正在追求的女人说你抛弃了因为自己而患上严重抑郁症的妻子想另娶新欢,就因为觉得那个女的配不上自己这样的话会将对方推得更远吗?”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不可能跟我在一起。如果是现在才遇见你,我会对你说,她跟了很多个男人,而我身边的那些朋友基本上都跟她睡过,这对于一个有声望和地位的男人来说是根本无法忍受的。但因为她是孩子的母亲,又在我困难时帮过我,所以我始终没与她离婚,我把所有物质上能给她的都给了她,但是她还是不满足。她奢侈着,甚至歇斯底里着,常常还自虐,甚至不知什么时候会把我给杀了。她和我根本就没有任何共同的话题,她当初要跟我也许是因为知道我家里有钱,所以她用尽手段就是想要绑住我。” “呵呵,是啊,真是同一件事用不同的叙述方式就会产生完全不一样的效果,我是该谢谢张董您的坦白,还是该谢谢您又为我上了一课呢?” “别想太多,小苏,我只是告诉你,你们起步就错了。如今他落魄了,即便如此,他依然找不回那份错失感,很多时候身份一旦注定了就很难改变的。” “我知道了,谢谢您这顿饭,我很感激您。” “以后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我会的。” 这几天,每天身体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总是会在特定的时间,到那座富丽堂皇的酒店门口等他。 为此,程姗还特意打电话过来骂我。她说:“你怎么就非一棵树上吊死不可?那么多人呢,干吗就不对自己好点!” 那是因为那么多人都不是秦子阳,那么多人又怎样?一千个人里除了他以外通通都是将就,而我是纯粹的人,纯粹得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将就。 她叹了口气,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她说:“苏念锦,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该放手,让自己有点尊严,让自己千方百计地好起来,幸福起来。” “我是我,别人是别人,我不是圣人,不知道怎样做是对,我的性格也未必讨喜,对了又如何?那样做好,但是那样做我不痛快,谁又敢说那样做就是对自己好?哪里好了,一点都不好。” 电话对面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只能听见剧烈的喘息声,最后是啪嚓一声,电话挂断的声音。 晚上秦子阳下班出来,我就在那等他。这次我没像前几天一样,看到他了转身就走,而是跟着他。 我跟着他走了一段距离,看着他进了一家酒吧。他换了一身衣服,在里面当起了酒保。 我觉得他这是在折磨他自己,即使再落魄,他也可以选择比这体面一百倍的生活。 “hi,过来了。”一个穿着妖娆的女的跟他打着招呼,一副熟络的样子。秦子阳略微点了一下头,接过她手中的衣服,转身进了里屋。 我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下,那个女的就走了过来,看我的眼神极不友善。 “你是谁?他的新马子?” 我挑着眉,看了看她又看向别处。 “装什么装啊,也不看看你那样,要啥没啥的,一看就跟个村姑似的。” “我是村姑那你是什么?荡妇,还是妓女?” “你——”她气得用手指着我。 “哦,我错了。”我突然道歉,一脸的诚意,然后缓缓站起来,眼神透过她,“你是这个人新的马子?呵。”说完我嗤笑着。 她举着手就要打我。 这次我没躲,而是站得笔直地看着她,但那巴掌始终没有落到我的脸上,就在半指的距离处被秦子阳握住。 “j一hn你放开我,我非得教训下这个女的不可。” 秦子阳瞪着她,眼中已经有了一丝不快。 “于薇。”他声音很冷,只是淡淡的两个字却让那个叽叽喳喳的女人立刻住了口。她回过头看着他,“j一hn你和这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这和你没有关系。”秦子阳仍是那不冷不热的样子,“那边的客人正在点东西,你先过去。” 于薇看了我一眼,这一眼有着防备,还有一抹狠厉。 等她走远了,我拍着巴掌,“不错,真不错啊,秦少。没想到落魄成了这样,你依然可以吸引女人。这才几天?几天就可以把人迷成这样了” “苏念锦,你应该放过你自己。” “那么你呢,你可曾放过你自己?” “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你还是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他手中正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酒杯,衣服上的扣子敞开着,虽然性感,却让我觉得很扎眼,总是想起以前的秦子阳:穿着笔挺的阿玛尼西装,梳着一丝不苟的发型,gui的皮带,偏好斜纹的领带,身边有一群人簇拥着,说话时总是冷淡而礼貌,车子永远是最顶级的品牌,去办事时后面都要跟着两辆轿车,派头十足,就连闯了红灯压过斑马线,警察看到那一排贵气十足的车牌号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段日子里,我也习惯了这种隆重至极的礼遇,而如今 “怎么就不适合呢?要说认识你之前不适合也就罢了,可是认识后我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纸醉金迷,烟c酒c刺激,这些东西都是你教给我的。你以前常说我像是个妖精让你上了瘾,其实你不知,你自己才是,你不只是妖精,你还是魔鬼。你有着一种魔力,让看到的女人心甘情愿地沦陷,然后你自己在一旁风轻云淡。秦子阳,你知道不,其实你很残忍,你残忍得能让女人的整颗心都拧成一团。” “我很抱歉,但我不适合你,我们在一起没有未来。” “为什么没有未来?你现在平凡了,而我本来就是平凡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他抿了抿唇,淡淡地道:“我不想和我的过去有任何的交集。”说完他转过身,“你回去吧,凡是能让我想到过去的人和事的我都打算忘记,然后重新开始。” “真好,说得可真是精彩,但是,我不信。”我走过去,直直地看着他,拉着他的领子,说:“秦子阳,你看着我,然后告诉我,是不是白可对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她说了一些狠话或者是侮辱你的话?” “没有谁对我说什么,够了,真的够了。”说完他一把挥开我,力度很大,我差点就栽了一跟头。 “呵,人要知好歹,j一hn不喜欢你纠缠他,你就莫要再纠缠下去。”于薇一直在看着这边的情形,见到秦子阳这样对我更是高兴得立刻走了过来,手臂搭在秦子阳的肩上,冷嘲热讽地说着。 “我和他说话与你无关。”我看都没看她一眼。 听到我用这口气和她说话,她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走过来,抓着我的头发就往地上拽。 风尘中的女子总是有着一般人没有的狠劲,就算她还不是什么风尘女子,但是在这种地方待惯了也多少会沾惹一些,就像我曾经跟秦子阳他们那伙人待惯了,连胃都被弄刁了。 秦子阳伸手过来拦住她,“于薇你闹够了没?” “你说我?”于薇表情很受伤,“就为了这个女人你说我?她是你以前的马子还是你最近刚认识的相好?j一hn你现在吃我的用我的,你竟然还为了其他女人这样说我。”于薇不敢置信地低吼着。 我迅速看向秦子阳。吃她的用她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秦子阳你不是挺有骨气吗?你给我的那五百万你一次没提过,你要是求我,我还能给你点,反正这些钱曾经是你的不是?” “五百万?”于薇听到这话都傻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秦子阳,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 “我没有,你说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于薇忙追了上去。 接着几天,我常常来这儿,一坐一个晚上,什么也不干,就是喝着酒然后看着秦子阳工作。 我点得很多,但是喝得不多,因为我每次点他都会过来,不论情愿与否。 可是今天,今天我心情特别不好,因为他亲了她,亲了那个叫于薇的女人,就当着我的面。 于是我拼命地喝。那不是酒,那是忘情水,可为什么,越喝这情越是忘不掉?倒是把自己给彻底喝高了。 都知道借酒消愁愁更愁,可是人们还是习惯于去借。 喝多了,心里就激动了,借着一股酒劲,我走上前,直接吻上秦子阳的嘴,想要把那上面的气息吻掉。他没有回应我,紧抿着一张嘴,但是他越是这样,我越是要把它们吻开。怎么可以不让我吻呢,这双唇,这双唇我吻了多少遍,怎么可以让其他女人来吻? 喝了酒,脑海中一片混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倒也真是执着。 不知执着了多久,那张嘴终于露出了一点缝儿,我的小舌就像是一只蜜蜂,终于闻到了花蜜的味道,一下子钻了进去。果然是甜,而且很软,那舌头软软的,我刚要继续追逐,就被秦子阳一把拽离了开来。 我有些不甘地看着他,他此刻就像是电影中那些坏人物,阻挡了我品尝美味佳肴的可能,但是他的眼睛好黑,好暗,却暗得汹涌澎湃的。我呵呵地笑了起来。 “秦子阳,你的眼睛怎么就能这么迷人呢,比那天上的星星都要璀璨。” “你喝多了。” “嗯,我可能喝得真有点多了,天都开始旋转了起来,我面前竟然有好几个你,严肃的c冷静的c高傲的c死板的c疏离的c淡漠的,通通都是你,就是没有一个在对我笑的。那个会对我笑的秦子阳怎么就没了呢?”说完,我再次试图走上前,却被什么绊到,踉跄了一下,然后就没了意识。 等我醒来的时候,秦子阳那放大的脸映入眼帘,他正睡在我旁边。他的睫毛可真长啊,一个男人竟然可以有这么长的睫毛,当真是比女孩子还要漂亮。但是不要误会,秦子阳绝对是阳刚的,他的好看和许莫然不同。提到许莫然我不禁升起一股惭愧感。我当初走的时候太匆忙,也没来得及和他说,而如今又因为秦子阳的事儿忘记了和他说。还说是一辈子的好朋友c最优秀的弟弟呢,我这算什么啊我?那个隐忍而骄傲的家伙也不知会怎样去想。 不过算了,现在我没有时间和力气去思考那些,我的头疼得像是要炸掉一般。我昨天到底喝了多少酒,我怎么会喝那么多酒?一切像是放映机一样,开始在我脑海中回放。 直到回忆起喝这么多酒的原因,我猛然凑过去,嘴唇吻向秦子阳的唇。睡梦中的他似乎被什么吵到一样,皱着眉,但是并没有睁开眼。我不管那些,我只是要吻他,就连我意识不够清醒时我都知道要去抹掉那些痕迹,更何况我现在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他虽然没有睁眼,我也不知他醒没醒,但是他开始回应我,他的舌与我的舌相互交缠,我们两个像是水草一样缠绕纠结着。 然后我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就没了,这种战栗感熟悉而又陌生,它像是电流一样,瞬间涌入我全身,我整个人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秦子阳的眼睛猛地就睁开了,他反身把我压倒在大床上,迅速扣住我的手腕,额头与我的相碰。他的眼睛那般明亮,一点也不像刚刚睡醒的人。他伸出舌头开始舔吻我,就像我以前常常那般吻他一样地吻我,很细碎,很缠绵,带着湿意的唇在我身上跳舞。起初是缠绵的小夜曲,然后是诗情画意的圆舞曲,再然后是激流勇进的进行曲,最后又化成了午夜哼唱呓语般的摇篮曲。 秦子阳的舌头就像是琴弦,但比世界上任何一根琴弦都更能撩动我的心。 最后,汗水顺着他的脸与我的脸流淌下来,流入了彼此的口中。我对秦子阳说:“看到没,你的身体还渴求着我。” 他眯着眼,里面有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然后脸色忽然就暗沉了下来,推开我,冷淡地下了地,点起一根烟夹在手中抽着。我看着他坚挺而冷硬的背影,走过去,从后面环住他的腰。 “苏念锦,你想要的就是这个?就是我这样爱你,满足你?如果满足了是不是可以停止你的纠缠?” 我所有的柔情都被扼杀在这一句冰冷的话中。 可是我没有退缩,反倒笑了,我说:“你以前不是常常问我爱你吗,我都不说,但现在我明确地告诉你。是,我苏念锦是爱你,我承认,但这没什么可耻的。倒是你,你其实对我也有感觉了。你这个懦夫,你就想逃避,你连你自己的心都不敢面对,你比我更可悲。” 他抽烟的动作越来越频繁,拼命地往自己口里送,然后那些大大的烟圈一个接一个地从他口中吐出,把他包裹在其中,让人看不真切那张脸。 “随你怎么说。” “怎么不敢面对了?都说男人可以因性而爱,而女人一定要因爱而性。而你,连性都不要了,在这和我讲着大道理,你说这怎么就不是爱我的一种表现?我真是感动啊。秦子阳,你知道吗,我现在特别地感动。”说完,我轻轻地在他后背烙下一个吻,我用舌尖在上面画着心形,反复描摹。 他不说话了,又开始沉默,接着是大口地吸烟。 那天回去之后,一件我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就是我突然看到了许莫然,在我下榻酒店的门口。 “莫然。” 我不大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面无表情,冷得吓人。我从来没在他身上看到过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至少对我从来没这样。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2章 我只要你,其他都是将就(5)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怎么来上海了?是特意来找我的吗?等了多久了?”许是心虚,我慌乱地问了一连串问题。 许莫然看着我,就是看着我,死死地,不动。如果谁要是跟我说,人也有比冰还要冷的时候,我一定相信,因为我眼前的这位就是。他不只是比冰还要冷,甚至比石头还要硬。 但是我发现他的左腿有些弯曲,他从来不会这样站着,他一定要比任何人站得都挺直,除非 这个念头闪过时我走上前要问他,却又想到什么似的,立刻收了那句尚未出口的话。我怎么就忘了,他是许莫然啊,那个骄傲隐忍的许莫然,就算被说被骂也比被同情好的许莫然。我笑得若无其事地搭在他的肩膀上,“莫然,来,进屋吧。” 我开了门,等着他进来,但是他始终没有动一步的意思。我有些奇怪,看他那表情,该是还在生气,我又不知怎样去劝他好。 “莫然,那天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没来得及告诉你,其实我本打算过几天给你打个电话的。” “你进去吧,我要回去了。”他淡淡地说。 “莫然。”我叫着他,把他当成闹别扭的小孩,但是他听到我这声叫后显得更懊恼。他的双眉,那双过分秀气的双眉隐隐紧皱着,拧成了一个“川”字。 “进去。”他突然的一声吼倒是把我惊了一下。我看了他几眼,最后叹了口气,把门关上。 我靠在门上,一时之间不想动弹。 接着我听到几声虽然被刻意压制但有些异常的声响。透过门镜,我看到许莫然咬着牙,脸色通红,汗水大滴地滴落。他的手紧紧地按在那条腿上,像是拽着千斤的重物一样一点一点往外移动。 那痛我无法想象,因为没有同样经历的人永远都无法感同身受。但是看着许莫然那一点一点往外蹭的腿和那痛苦纠结的模样,我知道,那一定是凡人无法忍受的巨大疼痛。 这一刻,我后悔死了自己怎么就没和他说一声我要走。依照他的个性,我知道他是特意赶来找我。他是担心我了,在这里不知等了多久,等到那条腿犯了病。 苏念锦,你他妈的就是一个混蛋。 第二天我去找他时,他的脸色好了很多,这也让我放心了。他还是那副清淡的样儿,不过经过一次疼痛的洗礼整个人似乎又瘦了一圈。 “莫然,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那样。”他淡淡地答道,然后看了我一眼,“我没留在t大。” “怎么?t大没把你留下?”怎么会?依照许莫然的优秀程度,t大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来。 “我不打算当老师了。” “这不是你一直的向往?你说过,你最喜欢校园那种宁静的氛围,你说只有那里最适合你。” “我有我的打算。” “你确定你现在的打算是你所喜欢和想要的?”说着我走到他面前,半蹲下身子,握着他的双手,看着他,“莫然,你看着我,你确定吗?确定这个决定是你真正想要的?” 他看着我,而且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这种眼神太过深邃,以至于我下意识地避开了。 但是他却不肯放过我,他的手扳过我的脸。 “我确定,我这辈子从来没这么确定过,这就是我想要的。”说这句话时,许莫然握住我的手。他的指尖冰凉,像是没有温度的冷血动物。人的体温竟然可以如蛇一般,我莫名地想到了那个夜晚,他对我说:“苏念锦,我从来没觉得这么温暖过。” 说完之后,他挺直背脊走了出去,只留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他新换的手机号码。 凌晨两点多,上海的夜生活亦和所有的繁华大都市一样丰富多彩。 秦子阳正在端酒,却因为我的到来手上的动作明显僵硬了一下。这僵硬太过明显,我看得真切,即使他后来用力地掩藏。 今天我穿得格外性感,至少是我这辈子少有的性感,就连跟秦子阳在一起的日子我都很少穿成这样,因为那个时候没有必要。 “这位小姐,一个人吗?” 我本来想说不是,但是看到秦子阳投注过来的目光时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是啊,一个人。” “我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我耸了耸肩,做了一个随意的表情。 男人打了一个响指,向aiter要了一杯“完美恋人”。 我一口喝了下去,他笑了笑,向我比起了大拇指,“够爽快。” 话落,他一屁股坐了过来,由我的对面变成了和我肩并肩。他的手也开始变得不老实,不知什么时攀上了我的身子。 我有些反感,本能地要避开,但是想到了不远处的秦子阳,于是强自压抑心中渐渐升起的那股恶心和不适感。 我看见秦子阳拿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里面的酒洒了出来。 那客人嚷嚷着,“你怎么拿的,都洒在我衣服上了。” 原来他不是不在乎呵。 我心里面想笑,但表情却仍是那样,男人再次伸过来的手我也没去拦。 秦子阳走了过来。他终于走过来了。 “这位客人,这杯酒是我请你的。” “我没要什么酒。” “请你放开我的女人。”他说。 “这是你的女人?”男人问他。 秦子阳抿着嘴,但那表情冷硬得吓人。 “他是你男人吗?”那男人问。 “是啊。”我干脆地答道。我没像电视中那样矫情地说不是,等着秦子阳吃醋再与他大打出手,那种事情秦子阳是干不出来的,至少现在的秦子阳不会为了我如此。 “是你刚勾引我的。”男的不乐意了,站起来就唧唧歪歪骂骂咧咧的。 “我勾引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引你了?”我嗤笑着,他这种男人是我最不屑的。 “你们两个是不是合起来耍老子?我告你们,今天这事儿没完。” 剧情不照着剧本演,但绕了一圈,偏偏演回来了,怪不得晚上八点档的电视剧中总有那些狗血到不行的熟烂戏码,原来,生活真的就是一场烂戏。 男人握着拳头冲着秦子阳就是一挥,却被他一下子给躲开了。 “我不想和你打。” “怕了不成?”男的见他这样越发来了劲头。 果然人善被人欺。 秦子阳见如此也不再废话,一个拳头挥到了他的脸上,那张让人厌恶的脸顿时变得让人更加厌恶起来。 “你——” 他也动起了真格,只是秦子阳显然是练家子,几下就把他打得趴下了。 他一边恶狠狠地咒骂着,一边拖着腿往外跑,让人不齿到了极点。但没多久,一伙人就闯了进来,直接把我和秦子阳拉了出去。 “成哥,是他们吗?” “是,就是他俩。” 几个人围着我和秦子阳,手中都带着棍棒。 “上我后面来。”秦子阳淡淡地吩咐着。我立刻躲到他的身后。 那几个人把我们逼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再加上这大半夜的本来就没有几个人在活动,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 “女的给我留下,那男的给我往死里打,最好打残废了。” “放心吧成哥。” 一个人出来要拉我,被秦子阳用手给隔开,接着又来了一个,把我拽到了一边,然后剩下的两个人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大粗棒子试探性地围着他转,我则被刚刚那个男人扣住了手腕。 出来拽我的那个人又回去,也加入了围殴秦子阳的行列中,他们几个对秦子阳拳打脚踢了起来。起初秦子阳还能与他们抗衡下,但渐渐地不行了,他落了下乘,先是肋骨被打断了一根,再是身上出了血。他们却说什么也不肯罢休,任我怎样嘶喊都没用。最后眼看着一根粗大的棒子就要砸到秦子阳的头,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把一直扣住我手腕的那只手硬是给挣了开来。然后拼命地扑过去,正好挡在了秦子阳的身前。 粗大的棒子在空中硬生生地停顿了一下,随即毫不留情地落到了我身上。我跪倒在地,身上都是血,却还是要爬过去,几个人见到我们这情景也不禁动容了。 “差不多了吧,再打就该出人命了。” “行了,走吧走吧,天也快亮了,一会儿人多起来就不好办了。” 几个人又恶狠狠地交代了几句,才陆续地走了。 他们走后,秦子阳不顾浑身的疼痛,紧紧地抱着我,抱着我渐渐失去意识的身子,他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惊慌。 “苏念锦,你这个傻瓜,你当你是什么做的,就这样奔过来接住那一棒,要是打到了脑袋你还想不想活了!” 因为情绪太激动,他的双眼腥红得吓人,面部的表情狰狞而可怖,哪里还见得到一丝优雅与高贵。他手上c头上c身子上全是血,不知是他的还是我的。就像那一天,孩子没了的那一天也是这样,我们的身上全是血,他的,我的,孩子的,三个人的血混在了一起,无法分辨。 我冲他虚弱地一笑,想要说话却发现口腔里有液体堵在了那里,吐出来才知道是血,鲜红鲜红的。 “不可能打到头的,我有计算过他的方位。” 这是我闭上眼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再次醒来我已经躺在了医院里,秦子阳就坐在我旁边,还有张云天,他不知什么时候赶来的。 “醒了?”张云天笑着看着我。 “嗯。”我很困难地吐出这一个音节,嗓子嘶哑得厉害。 “见你醒了我也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儿记得给我打电话。” 我再次点了点头,张云天又看了我一眼这才离开。 “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挺好的,睡得真香。” “能说话了?”他问。 “一直都能,只是嗓子像是在冒烟。” “刚听你和他说话,我以为你无法开口,总是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蹦。” “那是因为不想说,无关紧要的人,在难受时总是不大想理会。” 秦子阳忽然伸出手抚上我的额头,看着我,良久,久到我以为他不打算说话,却不想,他扭过头,望着窗外,声音不大,却很清晰。他说:“苏念锦,你还想跟我吗?这样的我是你爱的吗?” 我有些艰难地伸出那只伤痕累累的手,摸上他的脸。他的身上也到处都是伤口,鲜血淋淋的,此刻都被一条条白色的绷带遮掩住了。 “秦子阳,我们在一起吧。” 他愣了下,这一刻他的表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良久,他抬起头,看着我,说:“好。”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于他于我而言都有着不可磨灭的意义。 说完这个字后,他仰高头,静静地看着天空,“好久都没觉得天空这么蓝了。” “是啊,好久。”我轻声附和着。 出院之后,我和秦子阳在上海租了一套房子,不大,两室一厅,但很温馨。开始用的钱是我的,其实也不能说是我的,是他以前给我的,但是秦子阳依旧不太高兴。自从那一天那一声好之后,秦子阳变得有些不同了。 我们总是在某些事情上僵持着,但其实只是差了一个突破口。 我们一起去菜市场,一起买东西,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只是彼此都知道,这次与以往不同。 “秦子阳,今天吃什么好?” “随你。” “你这种回答其实是很没诚意的。” 他挑着眉,“只要没有茄子,没有胡萝卜,没有黄瓜就好。” “我偏就想吃这几样。” 他的眉宇纠结得更厉害了。 “这几样我不吃。” “那今晚你来做,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嗯。”他点了一下头。 “真的啊?”我有些欣喜地叫着,其实我就是那么一说,没想到他会真答应。 但显然我高兴得太早了,晚上回去的时候厨房就成了“战场”。 “秦子阳,我记得你以前说过,说你留学的时候饭菜都是你一个人做,怎么还这水平?你那几年都怎么吃的? “退化了。”他说得很平淡,我却听得肠子都打结了。退化了,敢情他是太久没碰过厨具,现在成了原始人? “算了,还是我来弄吧,我实在无法适应这远古人类喜欢弄的东西。” “好,给你。” 不知为什么,我好像在他眼底看到一抹得逞的笑意,他摘下围裙那动作做得特别流畅。 我叹了口气还是接了过来,围上围裙,认命地开始弄今天的饭。 “把碗筷摆好。”我边说边端菜。菜太热,食指被烫到,他忙拿过我的手看了看,一口就含了上去。 “不卫生的。” “没事儿,人类的唾沫可以消毒。” 其实日子过得真挺快,一转眼就过去了大半年。我和秦子阳这样每天柴米油盐的却也不觉得乏味,也许是暴风雨般的日子折腾久了,难得的平静总是让人异常珍惜。 但有一点我始终耿耿于怀,确切地说是我不希望如此,我想要看到那个意气风发的秦子阳,他本就是那样的人。 他的心里其实装了一头猛虎,只是现在蛰伏起来了,这样的秦子阳,你让他始终生活得像只小猫一样,我不知是一件值得庆幸还是应该悲哀的事。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拉过秦子阳的身子,“你还要干这样的活儿干多久?秦子阳,其实你可以干别的,我们都知道,你有那个本事,为何偏偏要避开?你这是在折磨你自己。”他背过身子,表示他有些累了。每次都是这样,每次谈到这类话题他总是留给我一个背影。他心中还有一个角落是我无法触碰的,确切地说,是任何人都无法触碰的。他像是一个敏感的小孩,把这个角落给藏了起来,不让任何人去看,去摸,去碰,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今天下班早,是节假日,我买了一大堆东西回去,在厨房洗洗涮涮。 他一进家门就被我叫来帮忙。 他脱了外套,去取盘子,但又在下一秒转过身来站定不动,手中还拿着盘子,就那样直直地看着我。 “傻了啊,秦子阳,你看啥呢?” 他还是不动,过了一会儿,他走过来,放下盘子,从后面环住我的身子。这个动作我做过无数回,但秦子阳却是第一次。他喜欢从正面压倒我,他是掠夺者,占据的永远是统治与支配地位。 但此时此刻,秦子阳却是温柔的,带着似水柔情环绕住我,我能感觉他这个拥抱没有丝毫。他的手粗大而温暖,轻轻地贴在我的腹部。 我的手一抖,那些调料就悉数进了菜里。 “完了完了,秦子阳,一会儿咱俩可能得被咸死了。” “没事,我口味重,我就喜欢重口味,特别喜欢。”他说着把下颌放在我的颈窝里,说话的时候热气就直接喷在我的耳根上。我的脸唰的一下红成了番茄,感觉上面烫得厉害。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3章 我只要你,其他都是将就(6)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瞎扯什么呢,什么重口味不重口味的。一会儿只给你吃素,不给你荤的,看你这没了肉就不吃饭的人怎么办!” “不打紧,没肉没关系,晚上有夜宵就行。”说着他咬了一下我的耳垂,那里是我的敏感地带,我立刻感觉全身像是有电流火辣辣地流过。 “秦子阳,别闹了,赶紧放开我,不然咱俩就得大眼瞪小眼,然后听肚子在那儿大肆地唱花鼓戏了。 “再抱一会儿。苏念锦,我的心从没像现在这样平静过。抱着你,整颗心原来可以这样宁静” 我没有说话,任他抱着。这话说得太动听了,女人就怕这个,尤其是从自己心爱的男人嘴里听到这个,别说是一会儿,一辈子都愿意,就是死在这怀里都没关系,那身子软得能化作一摊水,一摊春水。 吃完了饭,我又问他:“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不?” 他想了想,眉头蹙着,但过了半天仍是摇了摇头。 “明天你做饭。”我恶狠狠地说。 他那眉头这会儿不是皱着了,整个就纠结在了一起,说是蚯蚓都是在夸他了,分明就是两只毛毛虫。 “提醒下。” “你这么聪明的脑袋,哈佛留学生,竟然还用我来提醒。”我讽刺着,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他仍在努力回想。 “算了,就知道以前那些事你根本就没当回事儿,‘苏念锦’这三个字无非也就代表着是你众多女人之一,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又怎么会记住呵。” 他走过来环住我的身子,用手抬起我的下颌,“苏念锦,你看着我,以前你不是常常让我看着你的眼睛吗,那这次轮到你看我。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看到。”我赌气地说。 他叹了口气。 “漆黑一片,还有我的身影”我还是说了出来,我总是无法和他置气太久。 “嗯。”他点头,神情很是满意。 “秦子阳,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这一月的这一天,一晃眼过去这么久了,久到我好像过了半辈子,甚至更久。” “哪里是半辈子,这才哪到哪不是说过要相濡以沫的?” “秦子阳,带我去游乐场吧。”我突然提议。 “游乐场?”他有些诧异。 “对,就是游乐场,我想再坐一次旋转木马。” “你怎么对这些小孩的东西特别偏好?” “那是梦,一个童年的梦。” “走吧。”他说。我们两个都迅速换了衣服,出门的时候我问他:“我漂亮不?” “漂亮。” “是最漂亮的不?” “最漂亮。” “秦子阳,你在骗人,这话你以前说过很多次,后来你也说过我丑,你说我除了白点外没见出有什么特别好看的地方,和你那些什么妩媚的c妖娆的c优雅的c纯情的比就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除了那股子矛盾的气质外”我学着他说的话,他尴尬地低咳了几声。 我们去了游乐场,晚上的时候那木马来回转动,上面有着一排排的灯,五光十色的,小孩子坐在上面,呵呵地笑着。 他们笑得可真开心。我想起了我小的时候,那个时候什么烦心事都没有,是这一辈子当中最开心的一段日子。人啊,越长大,烦心事也就越多,再也找不回来那份天真的心,所以在年幼的时光里一定要尽情地挥霍,因为过了这个时间段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日子来给你挥霍了。 “秦子阳,咱俩坐一匹马吧,就坐那个大的怎么样?” 他蹙着眉,一副为难的样子,“你坐吧,我在旁边看着你。” “怎么,秦少放不下身段?” 他这样一说我就火了,当然并不是因为这一件事,我没有这般小气,只是我想到了那样一段时光,一段在我记忆中既美好又阴暗的日子。 我和秦子阳曾经在我生日的时候去过游乐园,当时我提出来的也是要坐旋转木马。那个时候是他最迷恋我的日子。一个男人当他真迷恋起一个女人时,就是你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亲手给你摘下来。所以每当这种宠爱不再,对一个女人,尤其是被深深捧过c宠过的女人来说才是最大的悲哀。男人可以很随意地收回去,但女人却不行,无法收回来,所以,女人注定要成为最痛的那一方。 秦子阳当时仍是众星拱月,总是高高在上,走到哪里的派头都让人低了一等。就连和他去逛街也有司机等着,他总是会漫不经心地开车到他认为比较上档次的豪华品牌旗舰店,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选一大堆他认为最适合我的。他会说,这个c这个不要,剩下这些都包起来。他会说,把你们最新一季最贵的c最上档次的c最热销的拿来。什么都是最,都要顶尖的,他不会考虑这些顶尖是不是我所想要的。其实那些个时候我是多么渴望跟他像普通情侣一样手中拿着冰淇淋悠闲地穿梭在各大商场之间,买着哪怕是最廉价的东西,却是他真心实意为我挑选的。所以在我过生日的前一天我说要去游乐园,我想要跟他手牵着手在那里做一对普通情侣。 我以为他不会答应,但他沉了一下脸,嘴唇紧紧地抿着,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抬起头看着我,“行。” 我那天是真的高兴,高兴得一整晚都没睡着觉,我想象着我们漫步在人群中时的样子,想象着和一大群孩子坐在旋转木马上时欢笑的样子。但结果呢,结果我去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秦子阳到底是秦子阳,他竟然把整个游乐场都包下来一天。原来t市最繁华c规模最大的游乐场也是瑞宇集团名下的。 于是偌大一个游乐场,空空的,只有我和他。 我坐在那有着朦胧灯光的木马上,旋转了一圈又一圈,眼泪就在不知不觉间落了下来。 “秦子阳,你能陪我坐会儿吗?”我问他。那个时候我多么渴望他说行啊,就算是空无一人的游乐场,就算是淹没了繁华只有一地落寞和孤寂灯影的游乐场,只要他肯陪我坐,陪着我在这梦幻的木马上转过一圈,我想也许我这个生日将不再伤心,它仍是我这辈子最有意义的一天。 可是,他是那么干脆地拒绝了,即使他是那么宠我,但他的身份,他的高高在上,他骨子中流露出来的高傲让他那么自然地拒绝了我。 我说:“好,那我自己坐,你要是累了,就先在车里待会儿。” 他说不累,站站也好,会开得太多不能总是坐着。 我说:“是啊,会太多了,不能总坐啊。” 于是,没了声,连泪也没了,就只听到那风嗖嗖地从耳边吹过,然后我慢慢地哼唱起了王菲的歌。 “有华丽的外表和绚烂的灯光 我是匹旋转木马身在这天堂 只为了满足孩子的梦想 爬到我背上就带你去翱翔 我忘了只能原地奔跑的那忧伤 我也忘了自己是永远被锁上” 我哼唱着,一遍又一遍,随着那旋木的轮回转圈。 最后我毅然地走了下来,我说:“秦子阳,我们回去吧。” 他点头,然后我们回了家,那个暂时的家。或许不该称作家,因为只是一个暂时居住的屋子。里面有一张大大的床,在那张床上我们可以疯狂地撕扯彼此的衣衫,在对方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 呵呵,一切就是这样。 记忆总是不可割舍的一部分,它总会不知何时猝不及防地冒出来。 这次,他仍是本能地想要拒绝,却在接触到我眼神的那一刹那点了头。 他走了上来,跨过木马的身子,坐在我后面,环住我的腰,他的手覆盖在我握着长杆柱子的手上。 我们十指交错,不留丝毫缝隙。 “秦子阳。”我叫着他的名字。 “嗯。”他应着。 “秦子阳。”我继续叫。 “嗯。” “你是属于我的吗?” “你说呢?” “你必须是属于我的,就我一个人的。”我又加强了语气。 “好。” 我笑,笑得春花都失去了颜色。它们哪里能和我比啊,我觉得全世界最美丽的东西都比不上这一刻的我。 我回过头,不顾在场有多少人,也不管有多少还是年龄不大的孩子,就直接深吻了他。木马仍在旋转,人们仍在嬉戏,而我与他,就这样深吻着彼此。 回去的时候我挽着他的手漫步在法国梧桐树下。高大的树枝投下斑驳的影子,偶有微风吹来,这种感觉真好。 “你看那女的多漂亮。”走过一间耸立的影楼时,我指着里面一张婚纱照中的女人说道。 “身材不够好,鼻子过挺,颧骨有些大,一般。”他一针见血地道。 呵呵,我怎么就忘了,秦子阳以前接触的都是些什么女人啊,各个都是顶级美女,这种普通人眼中的美女怎能入得了他的眼。 里面的服务人员见我和他盯着照片看了很久,以为是要拍婚纱照,便开了门,热情地说:“两位是要拍婚纱照吗?进来看看吧。我们这儿的摄影水平绝对是一流的。” “不,我们不”我拒绝的话还没说完,秦子阳就把我拉了进去。 “给我们介绍一下。” “来,这里请。”那女的穿着一件旗袍,别有风韵,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应该是这里主事的。她笑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眼秦子阳和我,然后招来一个女店员负责我和秦子阳的事宜,自己则迎向了另一群人。 “这几样都是我们店的主打,你们可以看看样式。” 秦子阳一眼就相中了一款。 “这个有没?拿来试试。” “您可真有眼光,这是我们家店的主打,当然,这全套照下来在价位上可能比别的就要高出一些。” “价位不是问题。”秦子阳淡然地说,举手投足间派头十足。这话一出,把那个正介绍着的女人可乐坏了。 不过随即,他想到什么一般,嘴微微抿起,脸上的线条也变得僵硬起来,拉着我就要往外走。 “这是?”那女的还有些蒙,我也没大反应过来。 “抱歉,我们先不试了。” 我有些难过,我说:“试试吧,那件婚纱我也挺喜欢的,还有这种梦幻的拍法,我一直都特别羡慕。”又贴在他耳边小声地说:“怕啥,咱们只是试试,又不是真的结婚,试完就走,过过干瘾也好。” 他死死地捏着我的手,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个动作,但我却知道,知道这个男人内心此刻是多么的受伤。 他的境遇就是这样可怕,没有宣泄的出口,只能憋在里面,成了内伤,牢牢扎根。 “怎么了?两位是要试这套吗?” “对,就试这套。”我放开他的手,冲女店员笑着说,又回过身安抚性地拍了拍秦子阳的肩,进了更衣室。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4章 我只要你,其他都是将就(7)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换上婚纱后我走了出来。都说穿婚纱的女人是最美的,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最美,但我在秦子阳眼中看到了惊艳。 “苏念锦,你很漂亮。” “谢谢。”我勾起唇角,冲他一笑,他终于学乖了,知道夸我漂亮。 当店员开始询问我们什么时候拍时,我与他对望了一眼,然后镇定地说:“这个地方的领口有点大,我不是特别喜欢,我们再去逛逛,如果没有更合适的我们再过来。” “我们这里已经是全上海最好的影楼了,如果不是价钱的问题,我们敢打包票,从衣服的样式到摄影师的技术以及提供的场景和服务,全部都是上海最顶级的。” 但是就是价格的问题,就是钱,我和秦子阳现在差的就是钱。望着那婚纱,看着相册中那些相互依偎的新娘新郎,我突然觉得懊恼起来。没事我试什么婚纱,也不是结婚,拍什么婚纱照,还试这么贵的。刚刚走过去时我就不该看一眼,就不该看这婚纱店,更不该被这一张张浪漫气息浓厚的婚纱照所吸引。 我心里那股火陡地燃烧起来,也不知是为了谁。 秦子阳的脸更是阴沉着。不,不是阴沉,是平静,太过于平静了。 “我们不喜欢。”到了最后我斩钉截铁地道。 按理说,店员就算是不爽也不该再说些什么了,但是她也不知生了哪门子气,嘴里嘟囔起来:“没钱就别来试。明明看着喜欢得不得了,不就是差钱,那当初看价钱的时候干吗去了?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没钱还装有钱的人。” “你”我想说些什么,可是我没有立场。 我们错就错在没钱,更错在我们曾经有过钱,很有钱。 秦子阳抓着我的手,“走。”他只说了这一个字,半天了,从刚刚开始到现在,他只挤出了这么个“走”字。 只是门刚拉开,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竟然是饶起云。 他手中拉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看起来十分恬淡。 她的头发盘在后面,给人的整体感觉特别贤惠,但除此之外真没什么特别亮眼的地方。 她挽着饶起云的胳膊,和饶起云一起走了进来,我能感觉出来他们很恩爱。 他笑着为女人拂去一缕碎发,眼睛里都冒着光,仿佛能为这个女人做一件事都是那般的满足。 其实在很久以前我就听说过,饶少有个老婆,宝贝得很,谁要敢说他老婆一点不是,那就是在动他的逆鳞。我当时还笑着问秦子阳,我说真的假的啊,看着咋不像呢。秦子阳手中正把玩着一个别人新送的法国高级酒具。 “试试就知道了。”他玩味地一笑。 “就是你也不行?”我不敢置信地问着,带着惊诧。 “嗯。” “子阳” 饶起云大步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 秦子阳顿了一秒,唤了一声:“起云。”很简洁的两个字,但是没人会怀疑他们之间的情谊。有些时候判断两个人的关系,看他们对望时的眼神就知道。 “子阳,能在这儿看到你真是太好了!你怎么来上海了啊,来了怎么不通知我一声?你不知道前阵子可把我急坏了,我爸他特意把我送到上海这边来,找人看着不让我回去,就怕我掺和进去。但我一直都担心,你手机又不通,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在这儿见到你。” 看得出来,饶起云是真开心,这种开心不是虚情假意装出来的。 只不过秦子阳的样子却让人有些担心。 “呀,饶少过来了,是来取上次的照片吧?早就给您备着了。杨方,去拿来给饶少看看。” “子阳,你们怎么来这儿了?也是来拍婚纱照?” 饶起云一看到秦子阳,哪还听得到其他人说什么啊,径直问着秦子阳。 “饶少,这是您的朋友?”店员插缝儿道。 “嗯,我朋友,是发小,也是我哥。” “唉,你看看,这事儿弄的,怎么不早说啊?叫什么来着?秦少是吧。没想到你们是发小,那岂不是也是” 店员越说那笑容越甜蜜,嘴角向两侧拉扯的弧度就越大,不过相对来说看着刚刚那个给我们介绍组图的叫杨方的女的时就越是恶狠狠的。 “这小丫头是我表姑家的孩子,放假没事来实习的。你们也知道校园里的小丫头片子性子大多急躁些,总是遇到试穿半天不买就走的把她给弄烦了,刚才真是对不住了。来来,我亲自给您挑几件婚纱,您穿上试试,比刚刚那件可要讲究得多,是最新款的,一般不交定金不给试的。”她不停地说着。可惜此刻,我完全没了兴致,我拉着秦子阳的手,说:“咱们走。” 秦子阳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很久很久,最后才点了一下头。 其实我知道,他是心疼我了,这个认知让我胸口的窒闷瞬间好了很多。 饶起云拉着沈素沉也走了出来——在刚刚店里聊时我知道了饶起云妻子的名字。素沉,沈素沉,很好听的名字,一听就给人一种宁静安详的感觉,真是名如其人。 “子阳,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吧,我有一肚子的话想和你说。”他表情凝重,看着秦子阳的眼睛里带着些微的祈求。这让我想到了当初。当初第一次见到秦子阳的时候,饶起云也在场,他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谎称胃疼走了。他说话虽然是对着所有人说,但独独看着秦子阳,似乎只有秦子阳的话对他来说才是重要的。 这样的兄弟,是真兄弟,但也因为是真兄弟,也许秦子阳反倒觉得更加难以面对。 “不了,我还有事。” “我们没事,一起去吧。”我截断了秦子阳的话,冲饶起云笑着说。 “大家难得聚聚,又难得在上海这个他乡异地相遇,也算是缘分了。折了缘分不好,缘分就该是用来珍惜的,你说是不,素沉?” “嗯,是啊。子阳,一起去吧。” 秦子阳回过头来看我,眼神幽深晦暗,几经变化,最终点了头。 一伙人往日本料理那儿走去,只因为那里的菜沈素沉最喜欢。 她喜欢的东西,饶起云定是喜欢的,而我和秦子阳在吃上面,着实无所谓。 走进店里,我们直接进了包间。 原来日本料理也有级别的,这是我第一次听说,原只是不对外开放罢了。 “这店是我早些年投资的,素沉喜欢吃日本料理,所以一直让空着一个房间,有时候过来就直接吃。” 吃饭的时候饶起云一个劲地给沈素沉夹菜,总是说这个好吃,那个好吃,看得我很是惊讶。沈素沉则仍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似乎对这一切习以为常。 秦子阳倒似习惯了,只是脸上始终有一团雾,一团我看不真切的雾。 “子阳,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我现在不想谈这些。”秦子阳一句话就把饶起云满脸的关切给打散了。 饶起云叹了口气,没说什么,“那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我啪地就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身上,过了半天,秦子阳才关切地问:“怎么了?” “你说呢?”我看着他的眼,与他相望。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比耐性我永远都比不过秦子阳,最后只能叹息般地重新拿起筷子,“我要的寿司怎么还不上?” 整顿饭下来,所有人都吃得食不知味。 我和秦子阳与饶起云他们告了别。不过临走时背着秦子阳,我把饶起云新的手机号要了过来,当然我们的联络方式也告诉了饶起云。 一切似乎没什么不同,不过当中倒是有一个插曲,让我至今仍是想不明白。 那天出来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一个女人,算是极为漂亮的那种,海藻一般的长发,大大的眼睛,化着淡淡的妆,整个人该死的妩媚至极。 她和几个朋友在外面吃饭,正好看到我们往外走,突然站了起来,一脸的惊喜,然后什么都不顾地就冲了过来,动作亲昵地搂过饶起云的胳膊。 “起云,你好久都没去我那儿了。我可想你了。” 饶起云倒也不急着把她的手推开,淡淡地道:“我最近有些忙。” 说话间不着痕迹地跟她隔开了些距离,重新握住沈素沉的手。 那个女人看了一眼沈素沉,眼中有着一股连我都能辨析出来的醋意,裸的,也不去掩饰,甚至特意让它流露出来。 “你要记得去啊,过几天是我生日。”说完收回视线,优雅地走了回去。 整个过程中,沈素沉连眉都没皱一下,没有一丝的不愉快和激动,甚至,好像是一种习以为常的从容与镇定。 我再次看向她和饶起云时,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滋味,好像原本一直以为是一幅画,还是一幅你侬我侬c郎情妾意的画,转瞬就变成了灰暗的只有泥土和沼泽的图。 但饶起云很平静,沈素沉很平静,就连秦子阳也是。似乎,从头到尾都只有我一个人是不平静的。 回去的路上,天空已经黑了,漫天的星星一闪一闪的。我握住他的手,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我们在一起从来不握手,那种十指相连的感觉总觉得不太适合我们。一直以来,我们都是激烈的,冲突感强的,平静下来的步调总是会横生枝节,让人心忧。 “你说沈素沉好看吗?” “没你好看。” “真的吗?” “至少在我眼中是。”他看了我一会儿,才严肃地道。 “好吧,我姑且相信了。”我心中开了花,手不知不觉更加挽紧了他。 “念锦,以前我是不是对你很坏?”他突然开口,但声音有些异乎寻常的喑哑。 “没,没有很坏。” 他站定不动,一双漆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我,似在寻求一个真相一般认真,“真的吗?” “是啊,当然没有很坏。”我郑重地说,然后撤开了些距离好看清他的表情,“你那是比很坏可坏多了。秦子阳,你那时简直不是人,你的心就是黑的,比墨还黑,这世上都找不出那种颜色的心。” “那你不恨我?” “我恨啊,怎么能不恨?我恨不得扒了你的皮,撕了你的肉,嚼碎你的骨头。”我恶狠狠地说,故意弄出一副狰狞的样子。 “可真够血腥的,怪可怕的。”他一边说,一边低笑。 “知道害怕了?”我问。 他点头。 “那就赶快交出你的心,交出来了我再考虑要不要吃了它。” “它可不好吃。” “那什么好吃?”我问。 他的眼暗沉了下来,贴近我的唇,缓慢地点一点地吻了上来,“你知道的。”他说,声音异常沙哑。 我知道他又要耍流氓了。秦子阳就是一个流氓,别看他以前人前如何的高贵优雅,如何的冷漠疏离,私下里男女之事上那就是一个大流氓。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5章 忘记我,或只记住我,只是我(1)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今天我心情特别好,因为发了奖金和工资,手里握着自己辛苦挣来的钱这滋味就是好。 回到家后我发现家里没人。往常这个时候秦子阳肯定在家。我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却依然没有,心里越发奇怪。我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一些不好的念头开始往外冒。 “不可能有事。都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哪来的事儿,我最近真是神经质。”我一边这样安慰着自己一边开始弄晚饭,可是当晚饭都摆好在桌子上时秦子阳还是没回来。 我给饶起云打电话。他说:“你别急,我马上过来,不会有事的。” 大概二十分钟饶后云就赶了过来。 我上了他的车,在城市里里里外外兜着圈子,这根本就是大海里捞针。 “我打个电话。”饶起云掏出手机交代了一下,估计是让人去查了。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那边回了电话,饶起云听后表情顿时放松了下来。 “怎么了?” “洛子过来了。”他道,又安慰似的说:“不用担心,子阳正与他在一起。” “那手机怎么也不开啊!” “估计是没电了。” 我们迅速到了那儿,果然看见秦子阳和萧洛坐在一起。 两个人看起来表情都很平静,但这种平静却比山洪暴发还要可怕,好似平静下面掩藏着巨大的波涛,一旦真正爆发出来,很可能会把整个世界都淹没。 “什么时候来上海的?”饶起云拍了一下萧洛的肩膀。 “今天下午刚到。”萧洛一直凝望着秦子阳的眼睛终于收了回来,闲适地一笑,向椅背上靠去,样子倒仍是以前那般慵懒。 “萧少,好久不见了。” “你好,苏念锦。”他冲我点了一下头,第一次说出我的名字,这算不算得上是一种认可? 秦子阳和萧洛,曾经多么好的一对朋友,他们之间的默契在我看来比秦子阳和饶起云更甚。 “子阳,这个你收下,其他的我也没有什么要解释的,相信换作你也是一样。” 秦子阳看着桌面上的支票,眉头皱了皱,“你拿回去。” 萧洛笑着站了起来,“不要就扔了吧。”说完冲我和饶起云示意了一下,头也没回地走了。 秦子阳握着那张支票,将它紧紧地掐在手心处。 “你们先走,我想在这里一个人静一静。” “那好,我先出去。你别多想,洛子他也是为了你好。”饶起云率先站了起来,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却始终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秦子阳,这钱你不打算要是吧!” “是不是我出去后,你就打算把这张支票给撕碎?” “为什么要撕了?人犯不着跟钱过不去,这些钱对他萧洛来说不算什么,但对现在的你来说却非同一般。”我看着支票上那惊人的数额道。 不论我说什么,他都不肯说话,最后烦躁地拿出一根烟,狠狠地吸了几口,手指还是反复摩挲着手中的那张支票。 我有些急了,伸过手要去抢。他却一把把我推开,力道大得惊人。我的身子摔到了地上,头刚好磕在了凳子上,破了皮,鲜血哗啦啦地往下流,看着很是吓人。我一张嘴,刚要说话,那血就流了进来,混合着一股子咸腥味儿。 秦子阳似乎也没料到自己力气这么大,更没想到这一下会把我推倒在地上,还撞了头,慌乱地走过来,蹲下来扶着我的手,把我撑了起来。 “对不起,我刚” 我摸了一下额头,手上全是血。看着那些血,我冷冷地瞪向秦子阳,“你要骨气,那你就要。你秦子阳多么高高在上啊,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我把你骨子里的圣洁给弄肮脏了,你推我是对的,是我活该,我犯贱,是我不知好歹。” 说完我就往外走,却被他从后面给揽住。他一把抓过我的手腕,把我的身子给扳过来。 “我刚刚不是故意的,刚刚是” “对,当然不是故意的,就因为不是故意的才更让人寒心。” 他被我说得一时没了话,眼中光芒闪烁。 “放手——”我说。 他仍是抓着,一双眼睛就那样不动地看着我。 “秦子阳,放手——” 他就像是失聪了,这会儿什么都听不到,而那眼睛,我说了,我最怕秦子阳的眼睛,他看我时那专注的神情如今多了一点点祈求都让我觉得难以忍受。我干脆转过头不去看。 沉默,在彼此之间游走。 后来他走上前,扳过我的脸,手想要抚上来,却又放下。 “疼吗?咱们去医院吧?” “用不着你管,你就抱着你的骄傲和自尊活着就好,我的死活与你无关。” “别这样。”他说,声音低沉。 我直接甩开他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而秦子阳呢? 他竟然没有追出来。 不知心是疼还是冷,也许是根本就没了知觉。 我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走,看着穿梭不停的行人和那些来往不断的车辆,再抬起头看看天,然后看到有行人在经过时总会把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这才想起原来我的头正流着血。 可是我怎么就没有感觉呢? 应该会疼才对 我伸出手,摸上我的额头,上面的血已经开始凝结,一点一点地,最后只剩下那些吓人的血迹。 恰好此时我接到了家里来的电话,我妈说:“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最近变天了,别让自己感冒。” “我知道,你和爸也是。” “我们没事,整天就在家待着,你爸现在迷上养花了,现在天天就在那浇花啊什么的。” “嗯,养花好啊,怡情养性。” “是啊,我也这么说。行了,不多说了,我去买点鸡蛋,家里的鸡蛋没了。你自己一定要多注意。” “嗯,好。去吧,妈。” 电话挂断后我还记得母亲那苍老了却满怀关切的声音,她总是这样嘱咐我要注意身体。 是啊,我得注意身体,这个世界上还有着关心我的人,我要活得很好,比谁都好。 我去了医院,找医生给我消毒,然后上了药。 晚上回去的时候我买了一些补血的红枣,还特意买了很多菜。 进门时屋里一片漆黑,我顺手按了开关,秦子阳的身影就出现在沙发上。 他睁开眼,似乎不太习惯这突如其来的光线,眼睛微微地眯着,手腕下意识地挡在面前,然后慢慢放下,“回来了。” 他的眼中有着一抹难以掩饰的狂喜。随即他站起来,走向我,细细打量着我的脸。 “伤口都处理了?” “放开我。”我冷着声说。 现在,此时此刻,我是真不太想看到他,尤其是他的那张脸,还有那双眼。 秦子阳的脸色暗沉了一些,慢慢地放开我,接过我手中的东西,走向厨房,自动自发地做起了饭。 我洗了手,进了屋,把房门关上,不想去看,不想去听,不想去想。 怕一想自己就会后怕,怕一听就会心寒,怕一看,眼前就霍然成了万丈深渊,前面到处都是沼泽,还有成片的乌云。 那样,对生活的期望是否也会连带着降到最低? 所以,不去想,不去看,不去听。 这样很好。 但是秦子阳哪里肯就这样放过我。 他走了进来,穿着我经常穿的围裙,那是蜡笔小新的样式,在他这样笔挺高挑的身子上显得是那么不搭调。 “怎么,很难看吗?”秦子阳抿着嘴,有些不大自然地低问道,或许是我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太久的缘故。 “脱掉。”我低吼道。 他眼中闪过一抹晦涩,或许是我看错了。 “你先吃饭吧。” “我吃不吃饭与你无关,就像我这伤口也是。我,苏——念——锦的一切都和你无关。”我狠声说道。 “下午的事,是我不对。” 他低下身子,仰视地看着我,双手握住我的手,低哑的声音带着魔力一样轻轻诉说着。 “不要和我说这些。”我别过头。 他把手伸向裤兜里,掏出一样东西给我,那是今天萧洛给他的支票。 “这支票我收下,交给你,留着以后用。” 我摇了摇头,把支票递还给了他。 “你还是不明白。” 他的眼神黯了些,手指张开又缩紧。 “你还需要多少时间?一个月?一年?十年?还是一辈子?”我蹲下,与他平视,“你告诉我,你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放过你自己,才能找回真正的那个你,才能好好生活?你告诉我好吗?” “我们先吃饭吧,给我点时间。” “可是”算了,有些事不是逼着就行的,更何况收下这张支票对他秦子阳来说已经算是极限了。 我率先走了出去,拉开凳子坐了下来,看着那些菜,就近夹了一口。 “你不是喜欢重口味吗,这菜怎么这么淡?” “偶尔粗茶淡饭也好,口味太重对身体不好。”他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那这汤呢?味道很怪。”我强咽了下去。 他拿过汤匙喝了一口,眉头紧皱,默不吱声。 我继续吃下一道,每一道不是淡了就是咸了,再不就是有一股子特殊的味道,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咽。 我叹了口气,站起来,把它们通通倒进垃圾桶里。秦子阳的眼中有一抹什么在闪动,失望?郁结?还是叹息? “知道我为什么把这些菜都倒了吗?” “难吃。”他静静地道,声音很粗。 “是啊,难吃。难吃为什么要吃?为什么一定要我屈就于你的心意,而不是你为了我把厨艺提上来?前者是大家一起吃得难受,后者却是一起吃得舒坦。” 他放下筷子进了屋,我也跟了进去,抓着他的手摸上我的头。 “这个伤痕是因为你留下的。你因为骄傲和骨子里的脾性本能地把我推倒,你太在意那些了,而那些东西是最没用的,至少对现在的你来说是最没用的。” “不要说这些了。”他转过身,向外走去,没多久,我听到房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第二天他没有回来。再次回来是三天后的一个晚上,当时我正站在窗前,没日没夜地惶恐不安,他进来后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去,上去就给了他一巴掌。 “秦子阳,你还知道回来。”我说得恶狠狠的,甚至这一巴掌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打完之后整个手都在颤抖。 他被我打得僵在那儿,眼睛漆黑如墨,这一刻我似乎才惊觉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但并不后悔。这几天担忧c惊惧c惶恐各种各样的心情交织在一起,当真是度日如年。原来等待一个人的心情是这样的痛苦。 “你去哪了?”我问。 “没去哪。”他低下头,弯腰把鞋子换了,径直进了屋。 “什么叫没去哪儿,秦子阳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那天之后我们开始冷战,因为无论我怎么样去追问,他都不肯说出那三天去了哪里。 每天下班后我都会买菜,但做饭时只做一个人的份,睡觉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往他那边移半分,当然睡熟了除外。 我看到他就跟看到空气一样,对,我就是要把他当成空气。 秦子阳起初也还没什么,就是到了晚上总会不经意地把胳膊伸过来,或者是把腿压过来,都被我毫不留情地挡了回去。 后来我吃饭的时候他也会坐过来,看着我吃,在那里直直地盯着我。 我压根就不搭理他。他秦子阳不是能耐吗?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需要解释,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 似乎比一个世纪还要长。 是啊,难熬的日子总显得异常缓慢。 这个冰冷而尴尬的局面被打破是在一个清晨。那天我肚子疼得厉害,在床上直打滚,额头有大滴的汗水往下掉,胸口窒闷得紧,难受,死一般的难受,但是我仍死挺着,上下牙齿狠狠地咬着不放。秦子阳就睡在我旁边,我想要叫他送我去医院,但我们在冷战啊,应该是他来求我,而非我主动地找他。 也不知是哪股子别扭劲上来了,心里那口气竟然硬生生地顶着这疼就是不肯说。 最后嘴唇也被咬破了,手把身子下面的床单抓出深深的一个印子。 秦子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看着我。 因为刚刚睡醒,他微微眯着一双眼,眼神看起来很迷茫,然后渐渐地开始清明起来。他猛地坐了起来。 “你怎么了,念锦?” 我仍是死咬着牙,不肯说话也不去看他。 最后他真的急了,迅速下地穿了衣服,“走,去医院。” 他把我的衣服裤子都拿了过来,强迫性地给我套上,打横把我抱下了楼。 因为是早上,在上海这个地方,这个时段打车是高峰期,拦了好几次才拦到车。秦子阳的眉头皱得死死的,对于一直开惯了自家车的人来说,如今来抢出租车心里总是有一些无法名状的滋味。 上了车,他把我放平在他怀里,随即对前面的司机道:“师傅,去医院,麻烦你开快点,她疼得厉害。” 老师傅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好,我尽快。”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疼,秦子阳,我疼。” “再挺挺就到了。师傅再快点!” “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这个时间段车都多,你还得祈祷下才成,不然前面的路段没准得堵车。” 秦子阳听完后整张脸都绿了,双手更是死死地抱住我。 “没事,一会儿就到了。” 果然,车子开到前方的路段时堵了车,很多车都憋在了这个地方,一时半会也过不去。 “不行啊,小伙子,这车堵在这儿了。” “你再试试看能不能穿过去,她疼得厉害。” “好吧,我再试试。”车子再次启动,走了几步,却还是停了下来。 “根本过不去,前面那么多车都堵在那儿呢,只能等着了。” “这大概得等多久?” “这可不一定了,时间短的话十几分钟,时间长可能得一两个小时呢。” 秦子阳啪的一下子把门打开,抱着我就往下走。 “喂,小伙子,你还没给钱呢。” 秦子阳从兜里掏出钱,看也没看就把一张五十的给他了,也不要找回的零钱,抱着我就往前奔。 当时,我只觉得自己在一个和小时候母亲的怀抱一样温暖的胸膛里,然后就是那怦怦怦的心跳声,十分明显。后来回想时才惊觉秦子阳当时跑得可真快,那速度像是一头猎豹狂奔在大草原上,我还取笑他说,秦子阳,你没去当运动员真是白瞎了。 当天到了医院时,秦子阳的双腿已经麻掉了,我感觉到他连上台阶都有点吃力。 到了医院,挂的紧急门诊,诊断说是急性阑尾炎。 那一整天秦子阳似乎比我还急,直到现在我都清晰地记得那天秦子阳所有的担忧c着急以及愤怒。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6章 忘记我,或只记住我,只是我(2)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秦子阳,你说我当时要是就死掉了你会怎样?” “别瞎说。” “我就是要瞎说,你得回答我。”这几天我都躺在病床上,人一在床上躺久了啊,就着实无聊起来,连我都开始问起这些无聊的问题来。 “不会有这种可能。”他说得斩钉截铁,然后就不让我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出院的时候,秦子阳忽然很认真地看着我,他说:“苏念锦,我答应你。” 这样没头没脑的话按理说我应该听不懂,但相反,我却是真明白了。 “真的吗?”我有些不敢确信,甚至声音都在颤抖。 我说:“秦子阳,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确信,你确定,你确信加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觉得我像是一个复读机,反复地确认,重复。 “嗯。”他道。 我说:“秦子阳,我这一刀真值,这医院没白住。要是知道我就住一次医院就能让你想明白的话,我早就把自己弄进医院了。” 他不高兴地走过来,抱住我,“别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 “好,不说c不说,你不爱听,咱就不说。” 我呵呵地直闷儿傻笑,我觉得这天空一下子就蓝了起来,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后来秦子阳说要先找洛子,与他合作是最好的途径。 我说,我百分百支持你,秦子阳同志,好好干吧,上级领导看好你。 秦子阳去找了萧洛,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一切都没问题,资金方面由他们出,他负责科研开发。 我买了红酒当作庆祝,吃饭的时候我敬他,“秦子阳,我就知道你能行,只要你肯跨出这一步,没有什么事能真正难倒你,我就知道。” 后来秦子阳果然干起来了。 其实在后期,瑞宇集团就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在进行一个开发案的研讨和实施,这个开发案被很多人看中和眼红。但是后来,秦子阳的父母双双入狱,枝大叶大的秦家瞬时倒台,连个喘息的机会都不给留。 我常常去他工作的地方看他,给他带些吃的什么的,所有人中我总是第一眼就能看到他,他是那样的显眼c不凡。 晚上我们回去吃饭,秦子阳显得特别开心,他让我闭上眼睛,说有一样东西要给我看。 我笑着说,好啊,然后闭上眼,牵着他的手,我感觉到一个凉凉的东西挂在了脖子上,然后整个人被他带到了镜子前。 “睁开吧。” 是一条链子,在镜子中我看到一条精致的项链,静静地躺在我的胸口。 这条项链真眼熟 “是你特意去买来的?”我问,眼中已经有着泪花,是感动的。鼻头忽然酸酸的,整个人都酸酸的。 “也不算,正好看到了。” “骗人,怎么可能是正好看到。” “喜不喜欢?”他问,声音平静,整个人看起来也很平静。这就是秦子阳和别的男人的不同,他们会在问女友喜欢吗时流露出明显的渴望之情,然而秦子阳是没有的,单从他的表情看永远是幽深的。 但这次我能感觉得到他的用心,这条链子是曾经与他逛街时我无意看中的,一条白金项链,我当时只是随意一说,却没想到他会记到现在。 如果,如果你爱的男人会记住你无意中的一句话,并为之努力去做,讨你欢心,你会不会很感动? 如果这个男人是秦子阳这样的男人呢? 我走上前,深深地吸了口气,踮起脚,看着他的眼,我说:“亲爱的,我很喜欢。” 亲爱的。 多么肉麻的称呼 叫出来后我只觉得脸辣的,烫得厉害。 我与他从来都直呼姓名,我总是习惯地喊着秦子阳,而他也直接叫我苏念锦,但这一句亲爱的,怎么会脱口得这般自然,是不是午夜梦回之际,反复呢喃了无数次,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境下? 后来的一段日子里,秦子阳累得越发清瘦起来,我知道他是拿命在拼。 有一天他回来,不说话,嘴始终紧紧地抿着。这段日子以来,秦子阳很少和我这样。 “怎么了?”我过去问他。 “上面有人从中作梗,这个案子可能要停摆。” “因为什么?” 他不吱声,点了一根烟,他已经很久不抽烟了,自从上次我说对烟味过敏起。 “因为你?” “萧洛摆不平?” “是萧庆东。” “难道连对他儿子有利的事他也不放过,他就这么恨你们一家?” “我爸早些年和他有仇,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因为什么事情,不过上一辈子就结下了,那梁子估计没那么容易解开。” “那怎么办?” “不知道。”他说,然后抱过我,把脸深深埋进我的颈窝处。 莫非所有的一切就要这样前功尽弃? “要不咱们找找别人去,这个case既然有这么大利润可以图,就不怕找不到合伙的人。” “我有些累了。” 我没有说话,掰开他的手,脱离了他的怀抱,转身进了屋。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靠了过来,从后面揽过我,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是能感觉到彼此心跳的声音。 “如果这辈子你就这样度过,买廉价的衣服,旅游购物时也要考虑价钱,走到哪里都要看别人的脸色,将来自己的孩子也要为了生计而考虑担忧。秦子阳,如果将来我们就过着这样最平凡不过的生活,你会快乐吗?你会真正的快乐吗?你能够保证会忘记那些前尘往事,当真毫无不在意吗?” 我问的声音很轻很轻,贴在他的耳旁,好似喃喃自语,又好似不懂一般地充满困惑。他却把我越抱越紧。 其实答案很明显不是吗? 在意吗? 在意吗? 不在意吗? 怎么可能会不在意 不是喝了孟婆汤又怎么会轻易忘记,忘记那些高高在上的日子,忘记那些声色犬马的日子,忘记那些众星拱月的日子,忘记那些一个眼神个命令就不断有人揣摩执行的日子。 不可能会忘记的。 所以他要逃离t市,逃离那个圈子,下到最底层,去麻痹自己,去放逐自己,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毁了自己。 只是,尽管他如何拼了命地去压抑骨血中那俨然已经不可分离的骄傲,却依然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在影楼里,他说,给我们看最好的那套婚纱。 在新玛特里,他蹙着眉,就没有做工更精致些的? 在公车上,他扶着把手,紧紧地抿着唇。 在被人呵斥时,身侧紧握的双拳,还有那极力压抑的怒火。 在公园里,无意间流露的烦躁。 在工作时,那足以使他麻木失神的工作量。 在购物时,对着购物车里那些选购的东西时刹那的愣神。 在面对高楼大厦时,些许的停顿和迷茫。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在极力压抑c克制的,却又掩饰不住。他是秦子阳啊,他不是别人,他怎么可以平凡,又怎么能够安于平凡? 秦子阳把被子给我拉上来一些,挡住了我露在外面的肩头。 “明天去买个空调,这里的气候不比北方,到了冬天潮气重。” “没事。我身体一向不错,倒是你,真是瘦得吓人,一靠近都觉得硌得骨头疼。” 他笑着把我搂进怀里。死死地搂着,“真的疼了,嗯?” 那句“嗯”,格外悠长悱恻。 “是啊,真的疼了。我说你可得多吃点了,明儿我去买点好吃的给你做了,赶紧把自己给我弄胖点,不然下次不让你抱了,一抱啊弄得我浑身都疼,不舒服。” 他不说话,眼睛忽明忽暗的,我这才发现我跟他说话时不经意整个身子都贴了上去。 “那就先抱抱,看看是不是真的疼了。” 第二天,我公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秦子阳也没叫我。我揉了揉眼睛,喊了他几声,发现没有人在。 我先起来洗漱一番,然后去买了一些菜。晚上饭菜刚做好的时候秦子阳风尘仆仆地回来了,眼神有些激动,也不能说是激动,就是再激动的事,他秦子阳都有本事压抑得脸部线条没有丝毫变化,不过我却是能够感受到。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问他,顺便盛了一碗饭给他。 “没什么。” 他就是这调调,看,这会儿,连那激动也压了下去,沉着脸,要不是这阵子和他待久了,还真看不出来。其实我真挺同情他以前的下属的,除了慵懒的c高深莫测的笑容和嘴角那疏离冷傲的微扬,他大概总是这样一副表情,让揣摩他的人看不透,也就越发地惊惧起来。 “少扯,你当我是谁,什么事儿赶紧说,不然不让你吃饭。” 他直直地看了我几秒,又低下头。接过我手中的饭,扒拉了几口。 我也不再催,等着就好。 果然,他扒拉了几口饭后,那活动的筷子停住了,突然抬起头看着我,说:“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国外吗?” 这次轮到我愣了几秒。国外,另一个国度,风土人情截然不同,甚至有可能是大洋彼岸。 “去哪里?” “美国。” “多久?” “不知道。” 彼此沉默了一阵。我坐下来,拉开凳子,夹了几口饭菜,然后等他吃完饭,收起了碗筷,又突然有些想家,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妈,最近怎么样?” “还那样。你总也不回来,你爸这几天总叨咕着想你,啥时候不那么忙了回来看看。” “嗯,行,过阵子得了空我就回去。” “你自己多注意点啊。唉,要不,我看干脆就回来得了,离得还近,省得一个人在外,我和你爸总是不放心。” “我没事,都多大的人了,在外面也久了,没啥好不放心的,倒是你们两个年岁大了,我不在身边,有时还真挺挂心的。” “我们不用你担心,你就把你自己顾好就行了。” “嗯,那行,我先挂了,你们早点睡。” 挂了电话我又走向窗口,打开窗,一股冷气涌来,倒是不觉得冷,只觉得整个人都清醒了很多。 望着那漫天的繁星,还有那轮明月,心里有些许的情绪在流淌。 感觉到身后有一双手抱住自己,我转过身,拥住他。 “我跟你去。” 秦子阳紧紧地把我往怀里搂,他是激动的,他紧搂着我的手那明显的颤抖足以证明。 “我会成功的。” 没有别的话,但是只这一句便是对我最好的回答。 收拾了行李,我辞了职,临走的时候遇到门口站着的许莫然。 “要走?” “嗯。” “和他?” “嗯。” 他不说话,我也不说,彼此之间沉默一片。 “我请你吃饭,就当送行。”好半晌,话语从他嗓子眼中挤出,随即,他转身,径直往下走。 看着他的背影,我总是难以拒绝。 当天晚上,他连着喝了几杯酒。 酒到肚子里多了,情绪难免不像往常那样防备得一丝不露。 “他当真值得你为他付出如此之多?” “值得。” “那好,那只希望他能够对你好,这样你便能够幸福。但我私心里又总是希望他对你不够好,因为你就会不幸福,而你不幸福了就可能会来找我,也许那本来没有一丝的可能就会有了一丝甚至几丝,大概人都是这样矛盾的。”说完他又猛灌了自己几杯。 “嗯,人是都挺矛盾的。”我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倒满了酒,“来,莫然,我敬你这杯。不为别的,只为了我们相识一场。” “好,好一个相识一场,呵呵。”他自顾低笑着,却未再说一句。 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淡黄色的液体泛着涟漪,顺着喉咙喝下去,泛着些微的苦意。 最后我与他默然不语,酒酣耳热后出来时,许莫然突然转过身,牢牢地扣住我的手腕。 我抬起头看他,他的眼睛像是一片深深的海洋,他一拉,我就跌进了他怀里。 我刚想要挣扎,却听他说:“别动,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于是我不动了,但下一秒我却突然挣脱了他的怀抱,一双眼直直地盯着前方——秦子阳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许莫然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异常,转过身,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 两个人就这样隔空对视着,良久。然而就在我惴惴不安时,两个人却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就在这时,许莫然走了过去,他贴近秦子阳的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便挺直背脊,向暗影处走去,再未回头。 我望了一眼许莫然,便跑到秦子阳的身边,想要解释,却又觉得没什么必要,可还是在一路沉默后拉着秦子阳的手。 “我和他没什么,临别的一抱,你懂的,在现实与小说中都会存在的情景。” 他顿住了脚步,低下头看着我,“我懂。” 第二天,航班直飞纽约。我们到了纽约,这座传说中融合了地狱与天堂的城市。 到了这之后有一个白皮肤的年轻人接待我们,大大的牌子上写着:j一hn! 其实我英文并不算很好,语言不通,这是一个多么大的障碍。可是,我是不可能放弃秦子阳的,不是吗? 但其实我很想知道,如果我当时说,我不会去,那么他还会执意去吗? 我没问,因为我是苏念锦,苏念锦是不会阻止秦子阳前进的脚步的。 来的人给我们安排了房子。在纽约这样地皮贵到惊人的地方有一间公寓提供给我们已经相当不错了,尤其是这里的公寓档次要比国内高得多。在这里,给一所名牌大学最资深的终身教授的最高待遇就是给他一个特定的停车位,上面会标有某某教授的名字,不然依照纽约的市价,每小时的停车费都是一笔惊人的数字。 我和秦子阳在这里开始了我们新的生活。 因为语言不通,文化不同,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会觉得很惶恐,然后像一只大爬山虎一样紧紧地贴向秦子阳的身子。 他就笑我,说我的身体越来越有黏力了,但总是会把胳膊张开,拉平,让我直接躺在上面。躺上去后,他会习惯性地弯曲被压到的小臂,用手梳理我的头发,一下一下,偶尔会调皮地摸着我的耳垂,那是我的敏感地带,每次被触碰的时候浑身都会升起一股战栗,他却装作不知,继续时轻时重的“自娱自乐”。 可是我心里暖暖的,这种暖比惶恐的情绪来得还要凶猛和持久。 我们的欢爱并不像以前那样激烈频繁,更多的时候喜欢紧紧贴在一起,互相拥抱着,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却不会说太多的话,因为他每天都很累很累,累出重重的黑眼圈,我总是取笑说自己领养了一只大熊猫。 他就会凑上脸来说:“大熊猫啊,那可是国宝,你领养的是一只国宝,你可得偷着乐了。” 说完后又继续低下头,忙着那永远也忙不完就连上厕所也要时刻盯着的工作。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7章 忘记我,或只记住我,只是我(3)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我常常会心疼地走过去抚摸着他的脸,或者帮他揉揉肩膀,他就停下来回我一个笑。 这阵子,我总是爱给程姗打电话,买的是网络国际长途卡,一分钟一毛钱,比在中国时跨省市的长途还要便宜,但就是信号有时不大好。 程姗就笑着说:“苏念锦,他对你不好吗,咋给你穷成这样?你就不能换那种三毛钱一分钟的,贵些信号总是要好些的。” “是啊,穷,真真是穷。”我酸她。 “是不是那混蛋欺负你啊?要真是你和我说,我飞过去狠狠敲诈他去。” “你敲诈他就是敲诈我,他现在挣的钱都由我管。” “行啊,不错啊,姐们儿,真厉害。秦子阳就算是倒台了,现在也算是绩优股啊,绝对能成为黑马最有潜力的那种。不错,有发展。我说我怎么就遇不到小说中那种灰姑娘变凤凰的戏码,唉,看来我还是没那勇气和毅力啊。” “是是,这会儿夸我了,之前就差没敲爆了我的头。不过,程姗,我真心疼他,你是没看到,秦子阳不是以前的那个秦少了,现在的他,”我顿了一下,“很让人心疼” “那是你,我是怎么也不会心疼他的。要知道,心疼可是爱一个人的开始,就算没爱上,至少也说明你对他有好感。秦子阳,得了得了,我是想象不出来。” 这家伙一向对他没好感,我只得叹了口气。 “好了,不说了,我得去做饭了。”我看了眼墙上的钟,时间差不多了,我希望他回来时能看到桌子上摆好了菜。 “等一下,念锦。”程姗叫住我。 “嗯?”我一边夹着手机,一边忙碌着。 “你就不怕有一天秦子阳再次站在顶端,恢复往昔的繁华后,将你抛弃?那时候你苏念锦可还有爬起来的勇气?” “不会有这种可能的。”过了很久,连手中的菜已经掉在了水池里也没留意到,我看着远处的天空淡淡地叹了一句。 有一天,秦子阳很晚还没回来,我打电话也没人接,不过这次我没有立刻就慌掉,因为在上海的时候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也许他只是恰好关机了而已。 但在洗盘子的时候那盘子像是泥鳅一样从手中脱落,滑落到了地上,然后是啪的一声,与地面相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在这样的时刻显得格外尖锐刺耳。 看着地上那破碎的盘子,我喃喃自语着。 “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可是心还是狂跳不止。 最后我干脆穿了衣服下了楼,去了秦子阳工作的地方。在路上,拐角处传来打斗的声音。 我走近一些,便看到秦子阳倒在地上,正在被几个人群殴。 我想要上前,似乎被他看到了,他狠狠地盯着我,那眼神狠绝得瞬间将我定住。 我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嵌入到肉里。我太了解秦子阳这个眼神的意义了,他在告诉我,不要上前,甚至他在说,赶快走,赶紧离开这里。 可是 我咬了咬牙,双手颤抖着,最后转过身跑离了那里。刚出拐角,我忙掏出手机报了警。 最后秦子阳回家的时候身上到处都是伤,触目惊心。 “怎么会这样?” “没事。”他说。 他总是这样说。 我问他:“你最近这样忙,是不是很累?”他说:“没事,不累,感觉很充实。” 我问他:“会不会想到以前的生活?” 他会顿一下,但也只是一下,然后笑着抚过我的头,说:“都忘了,好像只是一场梦。” 可是他的眼睛,那好像漂浮着水草的眼睛,里面荡漾着深深的波痕。 我问他:“如果有什么烦心事就和我说,我听着。” 他会说我怎么变得这么婆妈了,没什么烦心事,真没有。 总之,他总是这样,而今天他莫名其妙地被一伙人围着,打成这样,我问他,他依然笑着说没什么事。 我就怒了,真的怒了,啪的一下子把桌子上的烟灰缸砸在了地上。 “秦子阳,这就是你答应的相濡以沫吗?你忘记了,你忘记了我们来的时候怎么说的,你现在是想什么事都一个人扛?那好啊,你扛吧,我回去” 我刚转身,还没来得及走,就被他拉住圈在怀里,但力道有点大,我一下子撞上了他的胸口,那个地方似乎被打伤了,我听到他闷哼一般的喘息。 “怎么样,没事吧?” 他摇摇头,然后开始吻我,他的嘴里甚至还带着血腥味。 我挣扎,我们还有事没有谈,但很快的,我臣服在了他这个缠绵悱恻到极致的吻之下。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他累,辛苦;我担忧,疲乏。 每天的日子都是靠着彼此的体温,相拥坚持过来的。 这段相濡以沫的日子并不愉快,却异常深刻,它们注定成为不可磨灭的记忆,深深地刻印在我与秦子阳的骨血中。 好在秦子阳从来不会让人失望,他就是他,我说过,他就该是那样。龙困于浅滩,但终究是龙,注定是要腾空九万里,翱翔九州四宇的。 他们研究的那个开发案成功了。 那天他回来后,紧紧地把我拥入怀中,牢牢地禁锢着我要侧开的身子,粗大的双手把我往下压,然后收拢手臂,让我的胸脯与他的紧密贴合。他的手像是带着电一样在我的后背游走,却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不动地看着我,直到把我看得有些慌了。 “喂,说话啊。看我做什么,这张脸你还没看够啊?” “没够。”他说话了,声音低沉暧昧。 我听着就乐了。 “那敢情好,看够了可得让我知道。”说到这,我也开始与他对视,我说:“秦子阳,如果有一天你再次看腻了,你一定要亲口告诉我,让我知道,而不是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咱俩之间,那么弄没意思。” 他翻过身,再次把我压在他的身下,新一轮的狂风暴雨开始,我浑身的骨头都已经被折腾得无法动弹了,直把我弄得讨饶不停。 可是他却着了魔一般,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被折腾得彻底不行了,在半昏半醒之际,我仿佛听到了什么,只可惜我太累了,没能听得真切。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秦子阳在旁边看着文件。我看着他,静静地。 一抹余晖照在他身上,还有他的侧脸上,显得立体而有动感,怎么就有人可以长得这么好看?若是一个男人的男性魅力当真如秦子阳一般,那么大概,很难想象这个世上有可以拒绝与抵抗的女人。真的,很难。 “在想什么?醒了也不说话。” “在想刚刚做的梦。” “什么梦?”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走过来,坐在我旁边。 “我梦到一棵高大的树,枝繁叶茂的,上面很奇怪地长着大片大片的向日葵。我正在好奇这向日葵怎么长在这样一棵大树上时,那些枝干就被人折断了,于是一朵朵向日葵就开始往下掉,哗啦啦地就死了一片。” “这梦挺奇怪的。”他蹙着眉,淡淡道,然后又问我:“饿不?” “饿了。” “那起来吃点东西吧。” “我不想下地,你给我端来吧。” “懒猫。”他笑骂了一句,就走到外面给我端了进来。 “喂我吧,秦子阳,你喂我吧。”我央求着。 “你可真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那杆子不就是用来往上爬的?”我笑着说。 他没再接话,直接盛起一碗粥,细细吹凉了再一口一口地喂我吃。 我忽然觉得有什么哽在了嗓子里,这口粥怎么也咽不下去。 “烫?”他问,自己尝了一口。 “不烫。我只是” 我盯着男人的脸。 还是那张脸,习惯性地挑眉,习惯性地掩饰着自己的悲喜,但不一样了,什么时候这张脸c这双眼蕴含的感情已经不一样了。 其实我该是感到高兴的,可是又有些害怕。 “你知道吗,早在那时我还觉得这样的场景只有梦里才会出现,它们太不真实了。这样的场景,总是让我觉得害怕呢。你说,怎么会是害怕呢,我该高兴才对啊。”我好似在喃喃自语,但又好似在问这个男人。 “在胡说些什么,赶紧把这些东西吃了,我喂你,一会儿太凉了对胃不好。”他看着我愣了半天,道。 我张开嘴,好让他把粥一匙一匙地喂入我的口中。可是那哽在嗓子眼里的东西还是存在着,它们不肯下去,仍是要哽在那儿,于是眼睛被弄得就不大舒服,酸酸涩涩的。 秦子阳把饭菜端了出去,又进了屋,却并没有走近我,而是倚靠在门边,看着我。 “在那看什么?” 他仍是不说话。最后我要下地,他才走过来,又把我给按回床上。 “你那里还疼呢。”他说得极其自然。 “都怪你。”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他嘴角微勾,也不辩解。 “还笑。”我打了一下他,拿过他的手放在眼前端详着。 “不错,今天这饭菜做得有模有样的,这手越来越巧了。”我在上面狠狠捏了一把。 他坏笑道:“昨晚弄疼你了?” “秦子阳——”我大声喝住他。 他闷笑了起来,低沉的声音让我回想起以前,那时,也是这样的笑,他说:“苏念锦,你真有趣。” 苏念锦,苏念锦,秦子阳,秦子阳。 苏念锦与秦子阳,秦子阳与苏念锦。 手中握着笔,是毛笔,闲来无事时买的。国外的唐人街总是有很多卖考究古物的地方,像是一些字画c紫禁城里的仿物,还有毛笔c雕塑之类的东西。 其实很多时候这些国外的华人远比那些生在中国c长在中国的人要更痴迷于中国的文化,就好比外国的很多年轻人对中国的武术都有着难以掩饰的追求与渴望。 我买来一些纸笔,无事时在家里写写,本想临摹些书法,写来写去却只是这六个字:苏念锦,秦子阳。 时光如流水,有些时候觉得它们流得太快,可是有些时候又觉得太过缓慢。不过不论是快还是慢,这时缓时急的时光中,都有我与他朝夕相处的身影,而这些身影一晃眼就被拉伸成了两年的光景。 这个时候的秦子阳已经不是刚刚来这里时那个落魄的秦子阳了,而我与秦子阳原本居住的那个公寓也闲置了下来,但被他以个人名义购买了下来。他说是要作为回忆,永远地珍藏起来。我不知他所说的珍藏,是为了纪念他辛苦奋战c没日没夜打拼的这段日子,还是珍藏我与他相濡以沫c互相扶持的记忆。但不论是哪种,它都的确是该被留下来珍藏的,它们刻印了那些累过c苦过c挣扎过c开心过的汗水与泪水。 还记得春节那天晚上,这里的华人举办了晚会,有舞龙舞狮,有相声小品,还有吃饺子 我非要拉着秦子阳去凑热闹。 饺子里有两个包的是带钱币的,谁要吃到就叫作吃到彩头,说准会大发。 于是饺子发下来后,也不管是不是滚烫,我就拼命地吃,倒真不是为了那句大发,其实我们现在已经发了,而是这份喜庆,这份感觉。 他却站在一旁,悠闲忧雅地尝了两口。 我拍着他的背说:“秦子阳,赶紧给我放开嘴吃,少把你那副贵公子的样儿给我摆出来。你看这些饺子,我一个人抢到的几率肯定小,你也得吃。” 他面无表情,看着我,一看就没什么诚意。我眯了眯眼,贴近他的耳旁,我说:“你要是不吃,这一周就别想上我的床。” 他夹着饺子的手停了一下,眼神暗沉了些,长长的睫毛微微垂着,叹了口气,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我也笑着加入了行列。 但是眼看着饺子越来越少,却始终没发现哪两个人吃到了那两个带着钱币的饺子。 此时盘子中只剩下十个。 盯着这十个,本来没打算加入这争吃钱币行列的众人也都凑了过来,一人夹走一个。我趁机硬是夺下一个看起来特别饱满的,但嘴里已经塞了太多饺子,我直接把它送到秦子阳的面前,用眼神示意他吃了。 他皱了皱眉,还是张开了嘴。 不一会儿,我看到他咀嚼的嘴顿了一下,吐出一枚硬币来,那硬币上面还沾着馅儿。我顿时就乐了,用纸巾擦了擦后,忙笑着举起它,高呼:“我们吃到了。在这里,这一枚在这里。” 就在这时,另一枚也被一个老大爷吃到了,他本来有些佝偻的腰似乎也挺得直了些,满是皱纹的脸嘿嘿地笑着。 “没想到还能吃到这个。唉,这么大岁数了,发不发没什么用,还是让给你们年轻人的好。”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那沧桑的脸上的纹路还是深了很多,一双眼也格外的晶亮。 鞭炮声恰好在这个时候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当真是热闹的一天。 我回过身抱着秦子阳,说:“你看到没,我给你抢的这个厉害吧,就知道它里面会有。” 他把口中的饺子咽下去,喝了口啤酒,笑着拍拍我的脑袋。 “真知道这个会有还抢吃那么多?”说这话时他手趁着没人注意溜到了我的小肚子上。肚子鼓鼓囊囊的,真是撑得够呛,不过他那手太过冰凉,指尖的凉意差点让我尖叫出来,我赶忙拍掉他的手。 “你不注意下场合。还有,你那手能冰死个人,下次取暖放你自己的肚子上去。” 他的嘴角微掀了开来,继续去喝自己的酒。 随后我们开车回了美国的别墅,菲佣给我们开了门。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本的轨道上,可是在这轨道运行的过程当中又有什么东西是不一样的,这些东西你没有办法去具体形容,却真真切切地存在过。 最近秦子阳回来得都很晚,公司越大,任务越重,也就越忙。 现在他的这种忙不是刚来到这时急于打开一个窗口,让外面的阳光照进来,而是肩负着整个公司,多少个人的生计。 所以我很理解,但我不会为了他等门。等门这种事情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加重了对方的愧疚和心疼,我想他放开去飞,那么我就要先照顾好我自己,所以每天一到点我就准时上床睡觉,但浴室的水一定要先放好,他要换洗的衣服我从来都是亲手准备。 我会让他感觉到我的存在,时时刻刻,却又不会细嗅出来是在哪一方面。 当然我也不全然是围着他,闲暇之余,我去修了ba,并取得了全a的优异成绩,后来应聘到麦肯锡实习。 只是实习之后我并无意更进一步发展下去,因为我知道,我的根并不在这儿。 我常常望着一个方向,那是家的方向。 还记得是冬天,下了飞机到处都是雪,但就是这雪也让我觉得亲切。我伸出手让它们落在我的手掌上,看着它们在我掌心融化。 我问:“你们想我了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8章 忘记我,或只记住我,只是我(4)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它们不回话,只是在路灯下闪着晶莹的光,最终消融在手上。 我笑了笑,重新提起行李往家走。到了家门口才想到是不是有些突然了,也没事先打一个电话,爸妈不会被吓到吧?不过好在他们只是愣了一下,便都显得异常高兴,尤其是我爸,呵呵笑个不停。 我妈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可别再走了。一个女孩子,一次比一次走得远,我和你爸这么大岁数了,现在也想开了,不求你多富贵,只求平平安安在我们身边一辈子就够了。” “妈——”我上前给了她一个久违的拥抱,还是回家的感觉好。 但当我走的时候看到他们两鬓已经白了,还有那不知不觉苍老了的容颜,心里就会难受异常。 “爸妈,我走了,下次再过来看你们。”说完我提着行李就走了出去,没敢回过头去看他们。不是不想,是不敢,怕这一回头,脚步就再也迈不开了。 上飞机前,我仰起头向四周望去,望着这个国度这个城市。对于这里的水土我已经有了和血肉一样不可分离的熟悉与依存感,所以从那里飞回来后好长一段时间,心里都有些沉郁。 秦子阳工作又忙,回家的次数也渐渐少了起来,大大的房子我时常对着它发呆,不知该干些什么,就连买也不知该买些什么才好。 最近秦子阳因为新的开发案要飞去印度一周,说是今天会回来,可是看着墙上的钟表,已经过了午夜12点了,仍是没见到他的身影。 凌晨一点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然后是开门声与那熟悉的脚步声。 他走过来,俯下身子在我额头落下一个吻。 我睁开眼。 “把你弄醒了?” “没有,做了个梦,梦到你了,然后一睁开眼,都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梦幻。” “时间还早,睡吧。” “秦子阳。”我叫住他。 他看着我,用眼神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咱们回国吧。” 他没有说话,又低下头亲了亲我的发。上床后他的手从后面伸过来揽住我的腰。 “好。”他说,声音很轻。 我醒来的时候头晕晕的,昨晚没大睡好,也记不真切他是怎么回答的了,可是想要再问时人又已经去了公司。 过了三天才再次见到他。见了面我也便忘记那件事了,只想着给他弄些好吃的,问他累不累。倒是后来吃晚饭时,秦子阳主动握着我的手,他说:“回国的事需要再等等,我先飞回去看看,如果环境适合,咱们就回去。” 我猛点头,能够回去怎样来说都是好的。 后来他常常在中国和美国之间飞行,有大半时间是在飞机上度过的。 这段日子,我突然来了兴致,拉着家里的佣人马里去街上逛,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我打电话给程姗,“姐们儿,我就快回去了,到时候给你带礼物。” “真的啊?真的吗?你要回来了?啊啊啊啊啊!真是太棒了。” 她一顿尖叫,叫得我不得不把电话拿离耳旁,但是我们都在笑,那笑是抑制不住的。 挂了电话我心里还是觉得美滋滋的。不过,这股子冲动硬是在漫长的等待中磨去了大半。 秦子阳在中国待的时间越来越久,但每次我提出想要回去时他总是说再等等。这倒没什么,只是程姗最近总给我打电话,说话支支吾吾的,似与秦子阳有关,最后我逼问她,她也不说,只是叹了一句,你还是回来一趟吧。就这样,我订好了国内的酒店,买了机票,辗转反侧一夜之后,搭了次日最早的一班飞机回了国。 回国之后我去他在北京办公的地方找他,那高高的大楼像是一座山一样,需要我仰望,就如同我第一次去见秦子阳时。 “请问您找谁?” “秦子阳。” “不好意思,秦总现在在外开会,不知您有预约没?” “没有。他几点开完?我在这里等他就好。” “这个,我也不清楚,要不,您先在这坐会儿吧。” 这一坐就是一整个下午。一直到傍晚,也没见到秦子阳的身影,我也没有给他打电话,不知为何,我这次回国不想让他知道。 “要不,您下次先预约了再来吧,恐怕今天秦总是不会回来了。” “不了,我想再等会儿。” 见我坚持,那位漂亮的秘书也不好说什么,倒是善意地拿了几本最近的杂志给我。 “谢谢。”我接过来,随意瞥了一眼。但就是这一眼,让我忍不住颤抖起来。 上面的男人我再熟悉不过,而女人是她。我心中一直有着的那根刺,那个叫张梁晴的女人,传说中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我迅速地翻开杂志,上面每个字都如同针尖一样刺穿了我。 原来他竟与她订了婚,半年之后将要成婚。而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我手机没电了,能借电话用下吗?”我站起来,走向秘书台,让自己尽可能显得平静。 她看了我一眼,把电话递给我。 “是我,秦子阳。这个号码你应该熟悉,我在这等你。”说完,没有等那边回复,我直接挂了电话。一旁站着的秘书用探究的目光盯着我。 不到半个小时,秦子阳的身影就出现在我面前。 “怎么突然过来了,也不跟我说声。” “想你了,就来了。怎么,不高兴?”我看向他,冷笑。 “没有的事。”说着,他一边拉着我往电梯走,一边对一旁的秘书交代道:“我明天不过来了,跟张特助说一声。” “是,秦总。”女人惊诧的目光直到我离开很远还能感觉到。 我们一路到了楼下的咖啡厅,他叫了两杯拿铁,“等了很久?” “还好。”我低头,喝着咖啡。 “怎么突然过来了?” “这个给你。”我把杂志递给他,整个过程我竟然出奇的平静。 他接过,扫了一眼,放在一旁,淡漠地道:“这些八卦你也信?” “只是觉得好笑。”我淡淡道,随即喝了口咖啡,“这家味道不错。” “这边工作也告一段落了,明天一早就回去。” “我不回去了。”我看着手中的咖啡,搅动了几下,轻声道。 “苏念锦。”他的脸沉了下来,声音很是低沉。 “秦子阳,你说,我怎么就遇上了你呢?”我偏着头,似是呢喃。 那天之后,我就留在了北京,住在秦子阳给我在郊区安置的一栋别墅里。周围风景秀丽,与霓虹闪烁的都市相比,如同世外桃源一般。但我终究是俗人,不适合这里。 “怎么非要搬到这种喧闹的地方?”他一边把外衣挂起,一边松着领带。 “那里太仙气了,不适合我这俗人。” “净说气话。”他走过来,宠溺地亲了亲我的头。 “秦子阳。”我叫他。 “我在。” “你爸在监狱可还好?”我仰着头,看着他的下颌,上面不知何时长出了淡淡的胡茬儿。 他一愣,低下头,看着我,一向平静的脸庞上似是多了一丝什么。良久,他放开我,额头贴着我的头顶,声音充满了无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 他沉默着,似在想着措辞,又似不知该怎样说才好,难得的在我面前丧失了那一贯的笃定和漠然。 “别解释了,我懂你,若是换作是我也会想报这个仇。你爸在监狱里待了三年多了,还要待五年呢,这刑不轻。这些年,你没去看过一次我就知道你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儿。你越是不去看,心里的惦念就越深。你一直就想把他们给弄出来是吧?可是秦子阳,我不理解,我不理解我当初如果没逼着你走到今天这一步,就普普通通的你有什么资格去救他们?我更加不理解,到底是什么时候你有了这个念头的?” 我觉得我自己简直冷静得可怕,他竟还试图瞒着我。我不想用背叛这个词,这个词太俗,更何况,更何况那个女人是她。 “别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你可以冲我喊,冲我尖叫,拿出你的泼辣来啊,苏念锦,来,我让你扇,任你打,就是别这样跟我说话。” 他一把捞过我,环着我的腰,把我牢牢地扣在他怀里。 那一晚,他紧紧地搂着我,什么都没干。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看着他穿上西装,拿出领带。 “我来。” 我走上前,接过他手中的领带,低下头慢慢地给他打着。 他不吱声,但那双眼却是牢牢地盯着我的身子,我感觉到一股炙热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c脸上。 打好后我要起来的时候秦子阳搂过我的身子,把我禁锢在怀里,不让我离开。他的眼睛像是猎豹在看猎物,那般灼热,甚至带着狂野的气息。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于是倾身上前含住他的嘴唇,然后用力在上面咬出了口子。 “痛吗?” 他摇头。 我再贴上去,冲着那个破了的伤口再次狠狠地咬了一口。 “这次呢?” “还不够。” 他一把抱起我向着里屋走去。 我与他的身体像是已经饥饿许久的小兽终于见到了食物,彼此纠缠在一起,一点点吞没对方。 “有事打我电话。” “好。” “那我去公司了。” “嗯。” “晚上见。”他又道,嗓音带着一丝沙哑。 “等下。”我奔上前,指了指他的领带,“乱了,我重新把它打好。” 他说:“好。” 我细心地打着领带,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但是他不催,我也不急,仍是慢条斯理的,一点一点把它系好,最后我拉着领带的尾端一个使劲,它紧紧地勒住了他的脖子。如果一直这样,那脖子下的脉动就会停止,但他没有阻止我,他的眼睛始终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没有开口让我松开,什么都没说。 最后我一笑,手松了开来。 “秦子阳,祝你订婚愉快。” “谢谢。” 他说完,转身,门再次关上。我没有去现场,那一天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听着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整整听了一天。 晚上,我抱着被子在床上躺着,眼睛睁着,望着天花板。 到了凌晨三点,大门传来声响,秦子阳走了进来,他那亮如星辰的眼正好对上我的。 “怎么还没睡?” “没了你的体温睡不着。” 他笑着把衣服解开走了过来,上了床,揽住我。 “你的手真冰。”我说。 “这是夏天。”他道。 “呵呵,是吗?都夏天了。” 他没接话,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转过身子,拿过他的手,仔细地看了又看。 “在找什么呢?”他问。 “你手上的戒指。” “被我拿掉了。”他说。 “刚订婚就拿掉?” “嗯,怕你看了心里不舒服。” “原来你还知道我心里会不舒服呢。其实没必要,真的,打从你告诉我你们要订婚起我就没舒畅过,一个戒指早就是无所谓的事了。” “我很抱歉。” “不用解释,我说了,秦子阳不需要对苏念锦解释,我懂。若是我爸妈进里面了,我估计我也会无所不用其极地去把他们弄出来。婚姻算什么啊,什么都不算。” “我们将来会结婚。”他肯定地说。 “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一定。”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到时候会想要嫁给你?”我冷笑着问,翻身压在他的身上。 “我不是信你,我是信我自己。” “真是秦子阳式的说话方式,不错,以前的那个秦少又回来了。” 然后我们开始接吻。在他与别的女人的订婚之夜,我特别想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虽然早上我们已经做过一次了,但是不够,太过草率,如今夜色深重,这个男人身上有着其他女人的味道,淡淡的茉莉香,我是从来不用这个味道的香水的,即使知道以前的秦子阳从来都只喜欢这味道的香水,我也不用。要不然就忘记我,要记就只记住我,只是我,就连味道也是。 所以我喜欢用玫瑰香,味道很重的玫瑰。我说口味重了好,口味重些你们这些男人才能记住。 这个时候秦子阳就会笑我,说我真是个妖精,只有妖精才会想方设法地勾引男人。 “我不勾引男人,我只勾引秦子阳。” 他的眼中就冒着光火。再次睁开眼时,我躺在香艳的大床上。 床很大,是从美国进口回来的,办事的时候弹性刚好,又够宽,在上面撒上一些玫瑰花瓣,有着意想不到的情趣。 “我去洗个澡。”他说。 “不用,就这样。”我把他按了回去。 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你在看什么?”不习惯多想,也不想再去多费脑筋,我边吻着他边问。 “在看你,突然发现看不够你。” “这话听起来真甜,说得也真顺畅,你对多少个人这样说过?”我用吻堵住他的嘴,然后起身,食指轻轻贴在他那张适合接吻的唇上,“嘘——别说,让我来猜猜。” “十个?”我摇头,“不对,怎么可能就只十个女人呢?” “二十个?”我又摇了摇头,“也不对,秦少的女人多到岂止是二十个!” “三十个?” “四十个?” 我说的数字一次比一次大。 秦子阳最后干脆用吻封住我的嘴,一个翻身,把我牢牢压在身子底下。 最后他说:“就一个。” 我痴痴地笑了起来。不管是不是真的,就算是谎话,这谎话我也喜欢。 那天之后秦子阳就消失了一段日子,看日历上的日期,足足有13天,接近两周。 呵,我记得还真是清楚,也许是太闲的缘故。 就在这时,程姗给我打电话,说她来北京了,让我去接她。 我有些惊讶,但心里也多多少少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她办事果然够速度。 我到了机场,刚要给她一个拥抱,却被她狠狠扇了一巴掌。 她眼圈通红地说:“苏念锦,你就非得这样被他糟蹋不可吗?你不觉得自己很下贱吗?” 我摸了摸脸颊,感觉到那上面火辣辣的,但这次我很平静。 “程姗,你不是我,不会知道我的感受。我只想对你说,是我朋友就要相信我,我会让自己过得很好,这是我答应你的。” “什么叫很好?现在这样就叫很好?”她问。在喧闹的机场里,她的高分贝也被淹没下去。 “是啊,挺好的。”我没心没肺地说。 她气得二话没说掉头就走。 她说:“你没药可救了,就是个神经病,我不跟神经病说话。” 我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我的面前,依然很平静。 一直到进了家门,消失很久的秦子阳穿着一身家居的衣服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 “出去了?” “嗯。” “你脸怎么了?” 他站起来向我走来。 “没什么,不小心弄的。” “谁打的?”他扳着我的脸细细看了看。 “真没谁,我有点累了。” “她找人打的你?” “不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39章 忘记我,或只记住我,只是我(5)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秦子阳拿起外套气冲冲地出了门。我站在门口冲着他那宽阔的背影喊道:“真不是她。” 可惜他已经进了电梯,或者就算不进电梯也没有用,男人认定的东西,有些时候就算你解释无数遍也是徒劳。 算了,真的觉得很累。我把门带上,走到床边,没换衣服,直接倒在上面,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一张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怪吓人的,怎么离这么近看我?” “不是她干的。”秦子阳低声说。 “是啊,不是她,我早就说过了。” “那是谁?” “不知道,你以前的女人那么多,指不定是哪个呢。哦,不对,不应该说以前,就是现在估摸着也不少吧。” “别跟我说这种气话。” 我转过身,不去看他,我说:“真没。我就是累,想睡觉。” 接下来很多天,秦子阳再也没来过。我在家里静静地待着,发呆似乎成了一种习惯。 手中握着手机,那个号翻来覆去却总是按不全,索性一咬牙按下最后一个键。 “念锦,我在开会。”那边传来他低沉浑厚的声音。 “我想你。” 他似乎一顿,随即挂了电话。 我望着挂断的电话,心中竟然是一片空茫。 过了两个小时,门被人敲响。我走过去,刚打开门就被他一把抱在怀里。他把头埋在我的颈项间,深深地吸着我的气息。 “竟然在我开会时打这样的电话,嗯?”他的表情沉凝得吓人。 “如果你不喜欢,我下次不打就是。”我一本正经地道。 他咬了一下我的鼻尖,骂我妖精。 晚上等他睡熟了,我趴在他的身边,看着他那长长的睫毛,轻声道:“秦子阳,我的一颗心都赔了进去,结果你去跟别人双宿双栖了,这怎么可以,就算是她也不可以。” 后来我开始买菜做饭,凡是他吃的东西我都亲手去做。我请最好的厨艺老师来教我。除此之外我还开始学插花,学画画,学礼仪,学琴,还有学化妆。我不断地提升自己。 这一天,是很特殊的日子。我早早地起来做蛋糕,正在思考配料时,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看了眼上面的号码显示,我开心地接了起来。 “什么时候过来?” “抱歉,今天不能过去了。” 我的心一下就凉了下来。 “为什么?”我咬着牙问他,其实心里差不多已经知道答案了。 除了呼吸声,就是沉默。 他没吱声。 “谢谢。”我说,手指不知不觉间已经死死地掐着电话。 “苏念锦。” 他突然低声喊我的名字。 “秦子阳,谢谢你没拿什么忙的理由当借口。不过来也好,正好我身子不舒服,想早些睡了。”说完我直接挂了。 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我突然觉得镜子里那张脸很难看很恶心。我用手使劲地把水泼向镜子,水哗啦啦地从上面流淌下来,镜中我的脸被水流切割成了n块,若隐若现,直到最后完全辨认不出。 走出去时,看着桌子上那些吃的,精心摆放的蜡烛c红酒,每一道菜都是他最爱吃的,那些用胡萝卜调配味道的菜我还特意把胡萝卜挑了出来,因为他一向不喜欢吃。还有这满屋子流泻的音乐,最后我的视线落在那个蛋糕上,水果蛋糕,每一瓣心都是自己小心翼翼切割出来的。但现在这一切突然让我觉得很可笑。我走向桌子,拿起刀把蛋糕切开,拿起一块放在嘴里细细品着。 “真好吃,呵呵。” 我又拿了一个杯子,倒了一些红酒。是我花高价买来的,味道地道醇厚,在烛光下看起来波光粼粼。里面还被我放了一片鲜柠檬,随着高脚杯一起晃动,漂浮在上面好像是爱情的小舟。我拿到嘴边,轻轻品了一小口。 “真是好酒。” 我再夹了一口菜,每样菜我都夹了一点放在口中慢慢咀嚼。每一样都堪称上等。 “这阵子的努力真的没有白费,可是” 我猛地把它们都掀到了地上。 可是又有什么用? 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滋味,当真是难受得要命。 越是看着那美味的蛋糕,左上方越是紧得要命,揪住了心口竟然还觉得无法呼吸。我从地上捡起蛋糕,这是自己撑着要倒的身子,靠着一股执念完成的,如今托在手中竟然觉得这般重,重到压住了我的心脉,重到身子真的再也挪不动一步。 我执意把这些刺痛了我的眼的蛋糕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狠狠地盖上盖子,最后转过身,扶着墙壁,不知怎样进的卧室。 刚贴到床沿,整个身子就倒了下去。 不知不觉,有液体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进了嘴里,口腔中充斥着咸涩的味道。 深夜,我坐起来喝水,感觉嘴唇干涩得厉害,估计是发烧了,烧得整个人都像是缺了水的枯木,快要干瘪了。我听到门响,见秦子阳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风衣,即使我烧得眼睛昏花,但他在我眼中依然那般俊挺,或者说比之前更甚。 以前的秦子阳,没受过任何挫折,高高在上惯了,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股子浑然天成的贵气。他紧抿着双唇,随意一望就会让人有种被俯视的感觉,却又觉得被他俯视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后来他受了挫折,那股子傲气硬生生地被折断,却混合了一种让人心痛的忧郁,像是落败的王子。王子吗?这样的称呼让我总觉得很新奇,但也差不多,即使落败了,他依然是王子。多么矛盾的称呼。 那现在呢?经历过起起落落,曾经高高在上的他被打磨得更为内敛成熟,他的贵气不但没有丝毫折损,反倒被层层包裹住。这种内敛的男性魅力更为吸引人——嘴角牵动时像是一片湖,湖水柔软清浅;说话时又像风,让你觉得整个人都沐浴在其中。但他本身却是一座山,有着不可逾越的厚重与高度,站在山脚下,不由自主地就会觉得自己太渺小。 我深吸了一口气,收敛了所有的哀戚,我说:“你来了。” 他把衣服挂好,然后走进来,低下身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不是说不过来了吗?”我的嗓音有些发涩,感觉说句话都像是硬挤出口腔的。 “不放心你,就过来了。” “呵呵,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那如果我换一种说法呢——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我想跟你在一起。”他掀开被上了床。 “特殊的日子?难道你忘了,现在已经过12点了。” “在我心中它还没过。” “不过在我心中它已经过了。” 他搂过我的身子,双手开始不安分起来,却在下一秒停住。 “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我在发烧。” “吃药没?”他问。 “不想吃。” “怎么对自己的身子这么不在意?” “心情不好。” “对不起,刚刚真走不开。我看到那些你为我准备的东西了。”他吻着我的眼睛道。 “晚了,秦子阳,看到了也没得吃了。” “心意最重要。”他说。 “心意?呵呵,这话听着真敷衍。秦子阳,知道吗,很多东西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如果你再早些过来也许还来得及,可是现在” 我想到了那个蛋糕,我亲手做的,去巴黎,回来,淋雨,撑着难受的身子,一点一点地烘烤 这些画面就像是倒带一样在我脑海中迅速回放。 本来只是隐隐作痛的心这一刻却凶猛而激烈地抽痛起来。 “现在也不晚,只要你在这,就不晚。” 我没有吱声。 “吃蛋糕没?” 他想了下,点了点头,随即补充道:“还是想吃你准备的。” “那好,你吃吧。” 我下床,走到垃圾桶旁,脚一踩,盖儿开了。 我指着里面的蛋糕,“怎么样,做得是不是很不错?” 他的脸瞬间沉得吓人,看着里面那已经变了形不成样子的蛋糕,又看了看我,双手握成拳,最后走过来,环住我的身子,“我们再买一个就是。” “是啊,再买一个就是了,反正你现在有的是钱,别说再买一个,就是再买五个c十个也都不是问题。” 他掏出电话,“这是哪家订的?” “哪家订的?”我笑着重复着他的话。 他的眉头随着我的笑越皱越紧。 “是我做的,亲手做的。看到我的手没,这伤,还有这泡,都是为了这个蛋糕弄的。秦子阳,你以为我真的是去巴黎旅游去了吗?我只不过是想给你个惊喜。为了这一天,为了这个蛋糕,你这辈子也想象不出来我付出了多少,就如同穷其一生你也无法想象,我苏念锦,曾为了你,做了多少。”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竟说他知道。 我就笑了,我说:“我宁愿你不知道啊,你不知道至少我还可以努力地让你知道,也可以希冀你知道后就能够爱我入骨,那该多好。” 他眼中的神色变得格外深沉,脸部两侧的线条也自动地绷紧,眉头微微地皱着。虽然这些动作都很微小,微小到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我不是旁人。 我在为每一天努力着,可总是会突然飞过来一块石头砸到我,然后我抬起头,看到的是漫天的乌云,遮住了蓝天,遮住了太阳,眼前黑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号码,犹豫了一下,终是接起。 我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的眉头渐渐深锁,脸色也暗沉了下来。 “好,我马上过去”穿上外套就要往外走。 我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一把抓住他的衣角。 “你要去哪?” “有些事儿要处理。”他的神色有些慌张,似乎连说话的工夫都没有。 “有些事儿是什么事儿?”我盯着他看。 他有些烦躁地扒开我的手,“别闹,她出车祸了,我得去看看。” “是擦破了腿还是摔伤了胳膊啊,不会又是破了一个小伤口吧?”我嗤笑着。 他将已经跨出去的一条腿收回来,然后转过身,狠狠地盯着我。 那一望真是让我肝胆俱裂,透心的冰寒封住了我的四肢,甚至源源不断地沁入我的五脏六腑。 我太清楚他的每个表情c每个神色的意义了,正因为清楚,我才知道他这个眼神里面蕴含的情绪是什么。 手再也没有力气去抓住他,于是干脆放开。 一直到他彻底走出大门,我才半跪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又过了好一阵儿,我颤颤巍巍地走向床头。手机放在上面的第一个抽屉里,拽出来的时候差点掉下来砸到我的眼角,虽然没有砸到,但也擦出了一条红痕。 握住手机的时候我在颤抖,翻开机盖迅速地按了一个键。 那边传来祁连山顶白雪一般清寒的声音,却在听到我的声音后音调急转。 “我马上就过去,你别动。” 再然后手机落地,整个人失去了知觉,可是之前那一刻的冰冷和满身扭曲般的疼痛却让我记忆犹新,或者说那痛c那股子难堪太深刻,想忘都难。 秦子阳接到电话赶过来的时候身上还有那股熟悉的茉莉花香。 讽刺的是,我和她的病房中间隔得不远,只隔了几个房间。 “胃怎么落下这么严重的病?” 他一边皱着眉看着一旁的大夫,一边过来要握我的手,我那冰凉的手。 “病人压力太大,饮食作息也都不规律,而且这是长时间落下的毛病,估计一直积压到现在才爆发。” 秦子阳点了点头,又和医生聊了聊。 等到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他看着我,轻声唤我的名字。 我直直地看着他,张着有些干裂的嘴,我说:“秦子阳,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我的声音一定很冷,因为我现在整个人都觉得很冷。我的身体,我的心,我的血脉,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都觉得冷,那我的声音怎么可能会有温度? 可是我越是这样说他越是不肯出去。我怎么就忘记了,他虽然变得沉稳内敛,但是秦子阳还是秦子阳,他骨子里当初那股子征服欲还在,甚至因为被死死地压抑着而有增无减。 “怎么弄得这么严重?昨天为什么不说?” “你有给我说的机会吗?还有我严重不严重你真在乎?” 他一时没了话,放在身侧的左手微微缩紧,最后又张开,“我去给你洗点水果。” “不用了,我现在没有食欲吃那些,而且我的胃也不适合吃凉的水果。秦子阳,不是真的关心就不要去装,那样更让人觉得恶心。” 他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碗粥,很热。他一点一点把它吹凉,然后拿起来喂给我。 这样的场景怎么就那么熟悉,仿佛什么时候我也经历过。 什么时候呢?想想又觉得过了一整个世纪。不,比一个世纪还要长。 我偏过头,紧紧地闭上眼,不去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0章 忘记我,或只记住我,只是我(6)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你的胃太空,我刚刚去问过医生,现在喝点粥吃点馒头之类的对胃好。”他显得格外耐心,人仿佛又回到了在纽约的时候。其实也不是,这阵子以来,秦子阳所展现的和以前在纽约时一样,只是身份不同了,他身上的职称越来越多,他的权力也越来越大。最关键的是,他从我苏念锦的男人变成了别人的未婚夫。 呵。 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见我真不动,也不再催说什么,直接把碗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出去打了个电话。也许打完电话后会顺便去逛逛,毕竟她的病房离我的如此之近。 但他没有。 因为走廊上那低沉的声音一直没断,而断了后我便感觉到一双温暖的大手落在我的手背上。桌子上的粥换了一碗又一碗,都是由滚烫的到被他吹成温热,然后渐渐冷却。 一直到了最后,我终于受不了地转过身,坐了起来。 “给我吧。” 很简单的一句话,男人的嘴角却奇异地划开了一个弧度。 只不过一个电话之后他只喂了我一半,而皮鞋那哒哒的声音就消失在了隔了几间的病房内。 我握着他递给我的还剩下最后一口就吃完的粥碗,狠狠地把它砸在了地上。 后来秦子阳回来后对我什么样,其实不用我说,格外,特别,尤其,非常,不知哪个词最合适,又都不合适,他还是那个调调,好也好得有格调,但可能是因为愧疚吧,他总是极尽所能c千方百计地用秦子阳的方式讨好我。 周三的一个中午,本不可能出现的他突然出现在厨房,从后面揽住我,双手直接透过我的内衣钻了进来,然后像是探险家一样,开始在一个未知的领域进行探察。 “别闹了,我在炖汤呢。” “等会儿再炖。” 我没办法,以往的几次经验告诉我,这个时候如果不把火闭了,那么过一阵就会闻到烧焦的味道。 战场很快地转移到了客厅的沙发上。这个沙发被他换过了,换成了德国的那种家居式的大沙发,说是办事方便,有感觉。本来我是喜欢那种具有古代中国古朴美的红松木的硬式座椅,可惜买来的第二天就被他全部换掉了。 我回来时看着这柔软的沙发,惊奇地问:“我原来的那套呢?” “扔了。” “扔了?”一万多的座椅就这样扔了,我不禁诧异。 他点了一下头,就立刻用唇封上了我的。 折腾完后我去洗澡,出来时他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胸口微微敞开着。 见我出来,他笑着接过吹风筒给我吹头发。 “又要到圣诞了。”我感慨,“这一年过得真快” 他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有没有什么想要买的东西?” 我笑,“没有。” “不用给我省钱。”他握住我的手,那双眼深深地看着我。 “我是在给我自己省钱。”我笑着说,顺势把手抽了出来。 他莞尔一笑,“也是,那些钱都是你的,想买这些东西倒真是没有什么不能买的。”他这笑有讨好我的意思。 我却没有搭茬,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这一年来,秦子阳给了我不少股份,其中有一家公司的股份足以撼动他的命脉。甚至在前不久还有他的竞争对手找上门来。当然这事我从未跟他提过。 吹干头发后,我去厨房简单炒了几个菜。吃饭时他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 “没什么。”他冲我笑了笑,不过有些勉强。我能感觉得出来,刚刚那和煦温暖的样子只不过是他在我面前的假象,是他强制自己撑起来的笑容。 他有些烦躁地从兜里掏出一根烟,“不好意思,我现在需要一根。” “你抽吧。”我说。有些东西心照不宣,却都不想说开。 直到饭菜凉了,秦子阳仍旧坐在那里吸烟。 晚上我洗了个澡,上床睡觉,在我关门的最后一眼,他仍旧在用同样的姿态抽着烟,有大大的烟圈在他身边缭绕。 没过多久,门被打开了,大床的另一边塌陷下去一角。 他的手从后面伸过来,把我圈在怀里,然后慢慢地向我大腿间滑去。 我使劲加紧,然后淡淡道:“今天我不想。” 他手顿了一下,最后放开。我仍旧闭着眼,没有睁开。 天亮,他走了 上面开始重查当年秦家的案子,这里的报纸到处可见,占据了整整一个版面。 还记得那天我正在吃早饭,打开电视突然看到时,手中的筷子就那样掉在了地上,吃了一半的饭怎样也吃不下去了。 到处都有人在议论着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的。而昨天秦子阳在干什么?什么都没干,或者说仍旧是和往常一样,吃饭,看报纸,在书房处理工作,然后上床睡觉,但一定要抱着我。他说他习惯了我的体温,他刚订婚那阵子我有段时间不让他抱着,他却不肯,说是习惯了的东西很难戒掉。这习惯从纽约时就根深蒂固了,不挖出根来恐怕改不了。我就笑着说,那你刚订婚的时候不是根本就没过来。他不吱声,他不想回答的时候就会狠狠地吻我。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把另一只筷子放在桌上,然后去接。 是秦子阳的声音。今天是周末,但他现在应该在美国。 “我晚上回去,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去吃。” “好,我等你。” 电话断了,我本想问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但到了嘴边仍是吞了回去,心想还是晚上吃饭时再说吧。 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衣角。 晚上打扮好后就去了秦子阳指定的地儿。 到了那儿时心里就开始狂跳。不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这一年来我和他也没少出来吃,他不是很避讳我的事,说实话,他们这种人带女人出来不只是不避讳而且还有着炫耀的成分在。 只有你带出来的妞不好看丢脸,而没有说你带妞出来这一点丢脸的说法。 当然“妞”这个词我讨厌的程度就跟我当年讨厌“马子”一样。 但不论是秦子阳的妞还是马子我都被这样称呼过。 即使他会皱着眉,会不高兴。但林子大了,不是所有鸟都很识趣的。 整间咖啡厅已经被包了下来,我被带到其中一角。桌面上摆着一份协议书。 我看了一眼,知道是什么。心里有着一种荒芜一般的麻木,手在不知不觉间合拢交握在一起。整间咖啡厅里的每一样都经过了特殊的设计安排,秦子阳想要浪漫起来的时候是没有人可以比的。 当他笑着问我感觉怎么样时,我的心真的被狠狠地一撞。 这间咖啡厅是我在看一本小说时无意间跟他聊起的,当时他就跟所有小说中的那些腹黑优雅高贵的男主角一样,漫不经心地看着我,紧抿着的唇似乎充分显示了他的不屑。 当然也不会有太多的不屑,只是一秒,这一秒让你以为他压根就没有听进去。 可是当看到这个曾经结合了自己所有绮念的咖啡厅时才知道,这个男人永远不会有真正的漫不经心。 他打了一个响指,周围一下子暗了下去,然后桌子上方的灯却突然亮了起来。 桌子上的食物都是我最喜欢吃的,当然也有他所喜欢的,没有葱花,没有胡萝卜 “喝一点红酒吧。”他给我斟了半杯。 我拿着高脚杯看着里面红色的液体映出了自己的轮廓。 周边放着的是贝多芬的《献给爱丽丝》,不过其实我最喜欢的是他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但似乎寓意有些苍凉。 “我们来干一杯吧。” 我没有说话,而是举起手,与他相撞了一下。杯子发出清脆的声音,叮的一声,像是什么破了的声音。 秦子阳喝了很多,但却不肯多说什么,一双眼没离开过我的身子,而另一只手放在下面,似乎正在摸着什么,只是摸了太久,过一阵又把手拿了上来,在桌面上习惯性地嗒嗒地敲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的目光越来越沉,入了肚的酒也越来越多,但却始终不言不语。 “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的话出去走走吧,我吃饱了。你也应该是吧?”我看着他盘子里的牛排,那被切割得格外细致,甚至可以说是过分“细致”的碎末道。 “” “走吧。”我站了起来。 他却突然拽住我的手,我站着他坐着,一双眼隐隐地压抑着什么一般地看着我。 我挑眉,不吱声,学着他的样子回望过去。 “苏念锦”他一边低唤一边把手伸向一旁的西装兜里。但是半天他仍是双手空空地拿了上来,轻敲着桌面。 “我想出去透口气。”不知何时我放在左胸口上的手猝然松了开来。 他就是不肯动,但当我看向他的时候,他的脸上又一片肃然。 无奈之下我只得坐下来与他对视,等着他开口。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秦子阳敲打桌面那嗒嗒的声音越来越快。最后他忽然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半蹲下身子,右手奇迹般地拿着一枚钻戒。 我看着这个男人,这个我仿佛看了一辈子的男人。其实一辈子远远没有这么久,可是有些人即使面对一生你都觉得无关紧要,而有些人只是这短短的一阵儿,你就会有牵扯一辈子的感觉。 人生很奇妙,感觉更是奇妙,而爱情就是所有奇妙中最为荒唐与无法言语的东西。 秦子阳半跪在地上,手中拿着钻戒。那钻戒真是耀眼啊,闪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前方一片迷蒙。 我笑着接过他的戒指,把它戴在手上,我看到他的眼中有着光火在闪,那光火和我以往看到的不同。 我把它戴上,然后笑着看他。 “好看吗?”我问。 他站了起来,走过来吻上我的唇。 他的唇依旧是那么冰凉,我伸出舌头一点点舔舐着它们,“也许一辈子它们都是凉的。” 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但是他懂。 “不会是一辈子,因为这上面很热。”他贴上我的唇,但这次没有激烈地吻,只是单纯地贴过来。他的唇靠着我的唇,像是在取暖。我忽然想到很久以前在杂志上看到的一段话,说有些人就像是西伯利亚相互取暖的两只刺猬,靠得太近会刺伤彼此,离得太远,又会冷。 他想要再吻我的时候却被我拦下,我转过身背对着他。 他想要走过来拉我,却被我制止住。 我静静地深吸着气,看着手中那枚戒指,然后转过身。 我走到他的面前,定定地看着他,说:“谢谢你这枚戒指,它让我觉得我之前的爱情不是那么幼稚而愚蠢。” 这一晚,我们静静地吃饭c跳舞c拥抱。 深夜,秦子阳离开我,去了她那。第二日他将要成为别人的男人,而且是名义上合法的。 我辗转反侧一夜未睡。清晨我起床,坐在那张大大的沙发上,手中捏着他昨夜给我的合同。那是一份离婚协议书,上面落款处分别签着秦子阳和张梁晴的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我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然后听到家中那口古董钟发出咚的一声,才抬起头。我拿起一旁的手机,手指有些颤抖地按下最后一个键。 刚响第二声,那边就立刻接起,热情地招呼着。 “我同意转让手中的股份。”说完,没有听那边的回复,我径自挂了电话。心口一片苍凉,眼中竟连泪都流不出了。 我开始去收拾行李,然后走回大厅。那份离婚协议书我没有再看,而是把它放在桌子上的正中央,规规矩矩地放好。那上面,还有他昨夜珍而重之交到我手中的戒指。 我望了很久,然后拿出信纸,在上面写了一段话。 我说,秦子阳,有舍才有得,我被你舍了一次又一次,所以,这次,由我开始。你记住,是你欠我的,不是我欠你。 最近北京的天气总是多变,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此时竟然下起了雨。 大滴大滴的,不知是谁在哭。 那天之后我回到了t市。这个城市我待了太久,在这里念大学,在灯红酒绿中遇到了秦子阳。我一直觉得我的人生都是平凡的,我曾经幻想过我好好干,然后被老总升职,也不会太高,一个小主管我就心满意足,然后遇到平凡的他,组成一个平凡但很温馨幸福的家,有自己的宝宝,周末的时候全家人一起出去踏青。可是如今,如今的一切都已经偏离了轨道,自从那天我遇到秦子阳起。 他似乎就是我命中的劫,注定要遭遇,即使万劫不复,即使粉身碎骨,而如今这个劫过去了,但是那份心境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不想欺骗我自己,我觉得那是愚蠢,忘不掉的东西我就记着,只是如果世上真有一杯忘情水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喝掉。 这样对自己最好不是吗? 对自己最好的东西我一定不会放过的,即使要付出很多很多,多到超过自己的设想,多到午夜梦醒时睁开眼,已经泪流一片。 但是白天,太阳升起来,心里又恢复了平静,悲伤只是寂寞时的依托。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1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1)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我现在在一家外企上班,是一份很普通的文职工作,一年的薪水连我在银行里存着的钱的零头都远远不及。 如果有一天我把我手中握着的这些拿出来,我想就是我现在这家公司的老总看到我也要点头哈腰。说实话,我突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你隐藏在人群中,但是你跺一跺脚,也许整个t市都要配合着为之颤一颤。 抛却这些不谈,我现在很享受这份宁静和恬然,或者说是暂时的享受。 “嗨,小苏,有男朋友没?” 我对面坐着的是我们这间办公室里最年长的女人,其实长得还算可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嫁出去。她说她这叫眼光高,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在某一个地方等着她,只是那个人现在还没出现,因为他还没有准备好。 我每每听完后就只是笑笑。 她话锋一转。 “小苏啊,其实你长得真不错,虽然不属于那种一眼让人惊艳无比的人,但绝对属于那种耐看型的,我到现在才发现你挺有股子魅力的,看久了特别有女人味儿,我要是男人,我准追你,真的。”似乎是为了加强语气,那“真的”两个字被她咬得格外重。 “谢谢。”除了这两个字外我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这些话如果是在早些年对我说,那我一定会由衷地感觉到高兴,然而现在对我说,我却觉得无所谓。是真的不在意了吧。 不知这是不是一种悲哀。 这样想着的同时,我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头。 苏念锦你可真没用,才多大,现在正是你人生最美好的时刻,怎么就这么沧桑了呢?人不能沧桑,尤其是女人。男人沧桑了会让人觉得成熟有底蕴,就像是酿酒,越是酿得时间长,这酒越是味道醇。然而女人不同,除非你有着让人惊艳的容貌。 但是我苏念锦没有,这辈子也不想再去有。 我猛一下站起来,走过去握住那女人的手。我说,张郁冉,咱们去联谊吧。 她一愣,半天没说话,也许是我说的这句话和我这阵子以来的表现实在是差了太多,以至于她根本就不敢相信。 “成啊。”半天她应道。又过了一阵,她似乎才真正地明白我到底说的是什么。 “什么时候?这周吧?我去安排,怎么样?”她一下子欢天喜地起来,似乎一直就差这么一个伴儿。有句话说得好,一个女人不能够成事,两个女人就不同了。两个女人在一起,那些本来只能停留在念想阶段的东西在一声附和下都可能成为现实。 但是说过之后我就把这事给忘了。经历得多了,心境上总是有着一股自觉不自觉浮现出来的哀伤和沧桑,即使想摆脱都很难,真的很难,它们总会在某一时刻突然地涌上来。就像是一颗石子,在扔出去后,就注定会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那涟漪慢慢地扩散,再扩散,最后回归于平静。只是再扔出一颗石子后,那原本平静下来的心湖又开始波澜起伏,浪花不断,而每一个细小的动作c每一个场景似乎都有可能成为一颗石子。 好几次,我喝咖啡的时候都会问一句:“今天加几匙糖?” 过了很久,才发现对着的原来是一片空气,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几匙糖? 秦子阳喝咖啡与正常人是不同的,我们一般都会固定加多少,而他不是。他说过我矛盾,其实真正矛盾的那个人是他。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我会下意识地手抖,因为以前,这个电话中传来的似乎只有他与程姗的声音。呵呵,我当时的生活还真是有够乏味的。 最后一口咖啡被喝进肚子里,异常的苦涩,明明加了比平时多了好几倍的糖,怎么还会觉得这般苦?随即,我却笑了,低低地笑。 整个客厅都只有我一个人的笑声。如果说我都是这样,那么秦子阳呢? 他不会不痛的。他这样的人很难痛在明处。然而痛在明处的伤都是容易好的,只有那些无法展现在外c郁积在心口的伤才是最难愈合的。它们会形成内伤,日夜折磨着他。 这些伤他压得越深,他痛起来就越是持久。 “秦子阳,你现在也在痛吗” 大厅中,回荡的铃声把我从某些哀伤而钝痛的情绪中拉了回来。 当电话中传来张郁冉急切的声音时,我是有些吃惊的。 “怎么样,收拾好没?” “收拾?”我问。 “联谊啊!”她惊呼。 “联谊?”我重复了一遍。 “你不会忘记了吧?”她在那边惊呼出声。 “哦,联谊,没忘没忘。”我忙说。估计我若是说压根不记得这回事了,她准能直接杀过来冲着我的耳朵高吼。 “那你现在收拾得差不多了吧?” “嗯。”我附和。 “那好,半个小时后咱们在蓝调那里见吧。” “半个小时?” “是啊,我们得早点到,这样给人的印象好。虽然说女人让男人等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吧,我觉得早到这绝对是一个加分的行为。总之,咱俩这年龄了,也不能像人家十岁的小女生那样不是?” 我呵呵地应着是啊是啊。 但当我真到了蓝调的时候,张郁冉上上下下c前前后后打量了我几眼,最后沉着个脸。 “我说你到底是不是来联谊的啊,你看你穿的这是什么啊?还有你这发型也太简单了吧。” 我看了看自己的装扮,没什么不妥的:一件简单的上衣,牛仔裤,头发简单地扎成了马尾。 “算了,说你也没用,你能提出联谊这个想法已经相当有进步了。你放心,这次这两位绝对不错。” 只是当我看到人时真是啼笑皆非。我不知是我的审美太高,还是她的审美太低,总之看着她对其中的一个眼镜男猛献殷勤时我突然觉得很受不了。当初程姗也是这样,不同的是她和展子奇是双向的,所以我那时一点也没有这样的感觉,反而觉得很正常,我甚至暗自羡慕起他们的郎情妾意来,那时他们就在我面前笑得温馨而甜蜜。然而这一切一转眼就成了秦子阳的脸。 秦子阳眯着眼看着我。 他说,苏念锦,你真有趣。 他的食指嗒嗒地有规律地敲着桌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 他微微皱着眉,嘴唇紧紧地抿着。 他双手插在兜里,样子看起来异常慵懒却又高高在上。 到处都是秦子阳,到处都是。 “苏小姐,苏小姐” “嗯?” 我抬起头,看见对面的男人正在冲着我笑,他似乎说了什么。他都说了什么呢?我完全没有印象。从头到尾,我都没注意过他到底说了什么。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却因为打了太多的头油,让人感觉乏味而庸俗。他的西装也是铁灰色的,却该死的没有那个架势。他的眼睛更是没有神,让人看着就无法集中注意力,那里没有让人望一眼就能掉进去的漩涡。 没有,什么都没有。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忙逼着自己去遗忘这些。 但这些深刻到了骨髓中的东西,总是这样不经意地冒出来。 “不好意思,我头有些疼,你们先吃。” “我送你。”头油先生站起来。 “不用,我自己有车。” 他颇为局促地看着我。 “再见。” 第二天上班时免不了被张郁冉念叨了半天。 这些事情就像是一个轮回,一次次地上演,不过再顽强的记忆在无情而强大的时光面前都会被一点点地遗忘。日子久了,那些东西也渐渐变得像是上一个世纪的,那些记忆都变得模糊。就像是一个人的脸,只有轮廓,却不再有精致的五官,没有深邃的眼睛,没有高挺的鼻子,没有生来就适合接吻的嘴,没有性感的耳朵,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轮廓。 “小苏,你到底爱过没?” 张郁冉看着我,突然问道。 “爱过。” “很深的那种?” “嗯。” “有多深?” 有多深 这样的问题我竟然无法回答。到底有多深,我摸着自己的心,它在跳动,一下,两下,三下,一直一直在跳 我摇了摇头。 “切,一定是不够深。是大学时代交往的吗?” “不是。” “那是?” “好了,你赶紧把这些资料整理出来吧,不然一会儿申秘书出来咱俩就死定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话音刚落,申秘书的身影就出现在我们面前。 “你们都赶紧准备准备,明天有重要的人物要来我们公司。下午召开员工大会,一个都不许给我缺席。” 说完他又风一般地走了出去。 “你说我们公司这次要见的是谁?竟然摆这样大的阵仗,还要召开员工大会?”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听说是从北京过来的,是大公司的ce一,是来t市投资的,上面可是重视得很。”说话的是我们公司最年轻却也是最八卦的一个。 “反正这种事和我们没关系,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我漫不经心地道。 “我真是佩服你,苏姐,你说你也就比我大那么几岁,你这定力到底从哪里来的?我怎么就觉得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事是能让你觉得惊奇的,仿佛什么事在你面前也就是那么回事。” “是啊,小苏,你太沉着淡定了。”张郁冉一边涂着口红,一边道。 “呵呵,也不见得,可能只是那些事我不感兴趣吧。”我拿着资料敲了一下她俩的头。 “赶紧都整理整理,下午要召开全体员工大会,申秘书可是说了,不许缺席。” 想到申秘书那不次于任何一个女人的皮鞋触及地面发出的哒哒声,大家都觉得背脊一阵生凉。 “那个老秃驴整天就知道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老秃驴”这里指的是申秘书。虽然他一点都不老,作为男人来说还算是黄金期,只是他那头,倒真是寸草不长,荒芜得很,再加上他平时对待下面的人极为苛刻,自然就给人这样的感觉,办公室里的人都习惯这样叫他。 “你们还在磨蹭什么?我告诉你们,迟到了扣你们奖金!”不知何时门口突然出现一句低喝。 “嗯。” “哦。” “马上来。” 说完我急忙走了出去。因为去得比较晚,偏后的座位都被占了,只得坐在前面。 “员工大会这种会议真是无聊得很,你说和我们这种下层的人能有什么关系?顶多就是说说纪律上的事,什么衣冠整洁,要表现我们公司的风范,要有礼貌,要什么什么的,可是你说我们做这些到底是给谁看啊?人家那是什么层次的,见不见得到我们都是个事,就是真见到了,估计也就是擦身而过。你穿的什么衣服人家会注意到?又不是绝色美女,杨贵妃c貂蝉那种角色,真是劳师动众,最后根本就是个屁。”张郁冉在公司待得最久,怨念最大。 “抱怨也没用,上面说了你也得做。”我淡淡地说。 不过整个大会真的很无聊,基本上讲的全是明天如何接待那个人:要注意挺胸,站立要直,要显出我们公司的精神面貌来,弄得散会后,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个人到底是谁。 第二天,大家都到得特别早,大早上就站成两排在那等着。 我站的位置偏后,算是比较偏僻的角落,弄得张郁冉很不情愿,不停嘀咕道:“小苏,这机会人家都抢着往前去,你怎么还往后躲?真是的,刚刚我就不该随着你,你看现在被安排在这个位置上了。” “昨天也不知是谁说的,自己也不是貂蝉c西施,怎么可能就让人注意到,你跟我就老老实实地在这待着吧。” 她撇了撇嘴,但是眼睛却不肯放过一丝风吹草动,直直地盯着前面。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异动。 竟然是他!怎么会是他? 我狠狠地盯着他。 周局忙走下来迎了过去。 “呵呵,竟然是许董亲自来了,真是荣幸啊。” 许莫然伸出手,两只手在空中象征性地握了一下又松开。 “看到没,看到没?天啊,竟然这么帅,这么年轻!”张郁冉像是吃了兴奋药,在我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我刚想说她太过花痴,但是放眼望去发现大部分女人都呈现出这种状态,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想不到两年不见,许莫然竟然变得更优秀了。其实他一直都是很优秀的不是吗? 我曾经心疼过的许莫然,曾经想要当弟弟一样疼爱的许莫然,那个对我说我们交往吧的许莫然,再后来说苏念锦你要幸福的许莫然,如今看起来变得更加成熟而有魅力的许莫然,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了我面前。 我克制住冲上去的冲动,我想拍着他的胸口,大声说,你小子不错啊,混得这样好。当初他是说要做教授的,要成为有名的学者,却突然就放弃了,连t大那么好的待遇说放弃就放弃了,说是现在的选择不是想要的那个,只是没想到如今变得这么厉害了。 再次见到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好友时,心里难得地有一种欢喜的感觉弥漫开来,然后我的嘴角微微地上扬起来。 “果然是有魅力,竟然连你也出现了这种表情。” “嗯,是帅了很多”我喃喃道。 这时许莫然被苏局等领导带着向前走去。他身后跟了两个人,倒真是做足了派头。 他们一行人迅速地从我们前面走过,许莫然的神情依旧淡然,除了看起来成熟内敛了一些外,和以前倒是一样的俊挺。 眼看着他的身影就要消失在众人面前,不知是谁突然哎呀一声跌倒在地,正好跌在许莫然的面前。 他停了下来,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伸出手。女人立刻兴奋地把手搭在上面,站了起来,一张脸红得那叫一个娇嫩。 “谢谢谢” 他没说什么,点了一下头,继续在众人的簇拥下向前走。 “唉,这样的人,只有我们仰望的份儿啊。” 不知是谁说了这样一句,声音虽然很小,但似乎道尽了大家的心声,尤其是张郁冉连忙点头,凑到我身旁。 “真真是极品,小苏同志,有没有心动?”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整间办公室像是开了锅一样,很多女人都拿出镜子照着,甚至有些开始埋怨自己怎么就没认真打扮打扮,这会儿到处都是借东西的声音。 “张郁冉,有没有睫毛膏?借我涂一下,我那个已经干掉了。” “等等,我在用呢。对了,你那唇彩还有没?” “我不用那种东西的,我都用口红,深色系的。” “真受不了你,没事总用什么深色系,小心越用越老。” “我这是年轻才敢用,真要是上了年纪啊,我就用浅色系的了,所谓装嫩不是?” 这话说完可把张郁冉气到了,“我老,但我有女人味儿,等你到了我这年龄,那是比黄花还黄花,看都不能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2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2)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张郁冉——”那边三个字地吼上。 “睫毛膏——”这边也三个字地对回去。 下午坐在办公室里的人少得可怜,每个人都尽可能地找理由出去。为了增加碰到许莫然的几率,一个厕所也要上n遍。整间办公室就我还是老僧入定一般地在那看着报表。 “我说小苏,有本事,你这经文念到一定水准了。” “净瞎扯。”我笑着说她。 “你说你也还是单身,而且年纪也不是十七八,就是十七八遇到这事也不能如此镇定,一点涟漪都不起,你这还不叫老僧入定,什么才叫?” “呵呵。”我摇头失笑,“那你就当我是吧。”说完我低下头继续看着手中的东西。 张郁冉直接将报表抽走,“看什么看!走走走,跟我出去走走,没准能碰到呢。”她硬是拉着我要往外走。 “我不去凑那个热闹,要去你自己去。”我抽回胳膊。 “别啊,你是我的幸运女神你忘记了?我这人运气超背,抽奖从来就没中过,跟你在一起就买了三次,结果三次全中了!还有你给我带的那几瓶可乐也是,竟然全部都是‘再来一瓶’!今天跟你出去,没准真就能遇到呢。” 然后她像是一头蛮牛,硬是把我往外拽。 我见没辙,只得起身,就当是坐得久了,起来活动活动吧。 只是没想到,刚走到楼梯拐角的地方,电梯门就开了,许莫然在一行人的陪同下走了出来。我见是他,一愣,想上前打招呼,却又觉得在这样的情景下有些怪异。他顿了几秒,也没说什么,继续跟着苏局他们去视察别的地方了。 “天啊,没想到真碰到了!看来,苏念锦你真是我的幸运女神。” 我没说话,整个心思都落在了别处,刚刚许莫然那一眼 “说真的,你们两个是不是认识啊?” “嗯?”我侧头看她。 “他刚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对啊。” “你小说看多了。” “我是直觉,我身为女人的第六感一向超准。你说,你是不是和他有什么奸情?” “我要是和他有什么奸情我还在这待着做一个小小的文秘啊?我早就宝马开着,lv穿着了。” “也对。”她附和道,“不过,刚那个眼神真的不一样。” “你不是说我越看越有味吗,没准他是发现了我的美呢。” “那不可能。”张郁冉直接否认道。 “为什么不可能?”我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 “我看了你这么久才发现,第一眼就发现这不可能,你不属于那种惊艳型的,你是那种有味道型的,就是得细看,经得住时间的。” 下班回家时,楼下突然多出来一辆银色的兰博基尼。 “什么时候又搬来了厉害的人?有这车的人身份肯定不一般。” “那可不一定,现在有钱人越来越多,开个饭店红火了也能赚个几百万的,这车虽然不错,但也不一定就有多贵。” “你看看后面的车牌号。” 那人看了一眼。 “还真不是一般人,这种人怎么会来这种小区?” “这小区怎么了?环境好,治安也不错,楼价也不低,这小区哪里不好?”女人不服气地道。 “可是这种人肯定是要住独楼的,t市东郊湾里的豪宅更适合不是吗?” 我不禁又多看了那车两眼,果然不是一般人,我一边赞叹着一边向楼道里走去。 刚踏进去,背后便伸出一只手来,牢牢地扣住我的手腕,硬生生止住了我的脚步。 “放手”我下意识地去甩,然后匆匆抬头。但是男人处在暗处,又是背对着我,因此我只能看到他的身形,却无法看到他的脸。 “放开我——”我的声音比刚刚大了很多,再次开口道,手上的力度也加大了。 可是那男人却不肯放手,反而扣得更紧。我只得走上前一步,与他面对面站着。 “苏念锦。”熟悉中带着一丝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仰着头看着他,惊呼:“许莫然。” “好久不见了。”我笑着拍着他的胳膊。 “是啊,好久不见。” “走,上楼坐会儿,吃饭没?” “没。”他抿着嘴。 “我们出去吃还是”他现在的派头和样子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像以前一样随意给他做点什么。 “你随便做点就好。” “那行。走吧。” 和他走到楼上,我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换上围裙,进了厨房。只是刚进去就感觉有人跟了进来。我转过身,发现他已经把外衣脱了,袖子也撸了起来。 “你弄,我给你打下手。” “不用,你去坐着就行。我一会儿就弄好。” 他站定不动,淡淡地看着我。 “好吧,你把这些菜洗了吧。” “嗯。” 许莫然手脚很麻利,虽说是替我打下手,倒是差点喧宾夺主。 我笑着转过身,接过他递给我的洗好的木耳,“洗得真干净。对了,你吃胡萝卜不?” 我喜欢木耳和胡萝卜一起炒,最好再多加点醋。 “我不挑,你看着办就好。”他又把能媲美大厨手艺的切好的瓜片递给我。 “啧啧,许莫然,你这手艺真是不赖,这刀法,就连我这个曾经特意找师傅学过烹饪的人都不及你,真是想不到,早知道那时就该去你那蹭饭。下次换你主厨,我给你打下手。” 他仍是神情淡漠,但是细细看去,却能发现他的嘴角一直有着微微上扬的弧度。 这就是许莫然,淡淡矜持骄傲着的许莫然,不过感觉依然很好。这心情一好啊,沂蒙山的小调就从嘴里溜出来几句。 我哼哼唧唧地唱着,也不知唱的是个什么,倒是许莫然突然插声道:“这曲子好听。小学时音乐课的竖笛考试我就吹的这个。” 他忽然冲我一笑,这一笑当真是魅惑众生。他本就是丹凤眼,狭长深邃,眉梢微微上挑,整个人便都明朗了起来,那唇看着更红,眼睛也越发有神。 “得得,你这长相真是嫉妒死人,赶紧转过去别看我,再看就把我的魂都勾走了。” “真的能勾走?”他本来轻松平常的表情突然一沉,变得严肃吓人。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呵呵笑着应了过去。 我总共做了四个菜,所谓四菜一汤,都是些我拿手的家常。虽然不多,倒也搭配得很好,有红有绿的,看着让人直流口水。 我和许莫然边吃边聊。 “你怎么成了盛耀的ce一了?” 他蹙了一下眉,整张脸似乎都纠结了起来。 我见他这般,忙打着哈哈说:“我就是随口问问,你说不说随意,反正我就是好奇而已。” “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一时不知该怎样解释。” “那还是算了,等以后吧。” “嗯,好。”说着他给我夹了几样菜,好像他才是主人一样。其实许莫然一直都挺会照顾人的,虽然腿脚不方便,虽然我说过把他当弟弟来疼,但其实和他在一起,被照顾的那个反而是我。他是一个特别细心的人,很多细小琐碎的事都做得滴水不漏,关心照顾都渗透其中,只有当你发现一件后,细细去品,才知道原来不只是一件,是多到自己都觉得汗颜。 饭后,许莫然在沙发上正襟危坐。他似乎不习惯放松,不论身在什么样的场合,都不会像别人那样慵懒恣意,就是酒足饭饱后在老朋友这也顶多就是半阖着眼,嘴角微微上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金边的镜框稍微有些下滑。他的左手习惯性地放在膝盖上,指尖慢慢地在上面游走。那手指很长很纤细,就是女人的手也很难有他这双手这般漂亮,每个指节都很分明,指甲剪得很短,很干净。 我忽地就想起以前在楼梯间遇到他的情景。第一次是他挺直背脊艰难上楼的样子,接着是不经意间窥到他狼狈的样子,还有一次是恰好赶上他疼痛时却忍着的样子。 “念锦” 在他喊了几声后,我才缓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今天这顿饭谢谢你。” “别这么客气,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看你忙活得比我都多。” “哪天你去我那吧。”他忽然道。 “嗯?”我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想到他说的是我之前提的“蹭饭”一事,忙笑着说:“呵呵,没问题,哪天让你这大厨好好招待招待我。” 他淡淡地笑了下,然后起身向外走去。 我看到他的腿,下意识地想问,可是又担心很融洽的气氛可能一下子会变得尴尬起来,想了想,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反正不会太好的不是吗?毕竟那一条腿是彻彻底底地没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再生出来,最多不过是阴雨天不会那般疼而已,这样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第二天我去上班,发现楼下停着昨天见到的那辆引人注目的兰博基尼,便猛地住了脚,远远望去。只见他倚在车身前,西装笔挺,系着蓝色横纹的领带,双手微微撑在车身上,神情淡然地看着我。 我低下头暗叫糟糕。昨天晚上想着许莫然的事一个晚上都没睡好,早上闹钟响了好几次才勉强爬了起来,随便抓了一件衣服就往外冲,头发更是乱得一塌糊涂,不知现在上面有没有形成一个鸟巢。 他看到我,嘴角扯开一个弧度,整张脸沐浴在晨曦中。我一时看得有些愣然,半晌才不好意思地走过去。 “呵呵,昨天晚上做了个梦,一直没睡好,今天起来得真是艰难得很。” “那再回去睡一阵吧。” “不行,那老秃驴还不得扒了我的皮啊。” 说完才意识到许莫然应该不知“老秃驴”是谁,我又急忙补充道:“就是申秘书,那天你来的时候站在领导群里最后面的那个,估计你也没注意到,他看着你时倒是不会太严肃,嘴指不定扯到哪里去了,整个就一欺软怕硬c阿谀奉承的主儿。” “看来你怨念挺深的。”许莫然一双澄澈的眸子盯着我一眨不眨,看得我不禁把手往脸上抹去。 “有什么吗?” “上车吧,我送你过去,去会会那个老秃驴。”他突然学着我的口气道。 这一说不打紧,倒把我扑哧一声给逗乐了。许莫然就不是说这种话的人,他这人特别不适合开玩笑,这一说真是不伦不类了,愣是让我乐个不停。 他也不恼,淡然的目光幽幽地投在我身上,让我浑身忽然生出一股热劲来。 我也不傻,自是知道怎么回事,笑声渐渐停了,我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假装没睡好,开始假寐。 不过,我仍是没让他送我进去,我若是真想引人注意,不用他许莫然帮忙照样能让这里的每一个人对我点头哈腰。 “就到这里好了” 他斜眯了我一会,把车子靠了边。 “晚上我过来接你。” “今天不行,我晚上和朋友约好了一起去逛街。” “那改天吧。” “成啊。” 我边说边把安全带解开,下了车,左右看了看,好在没遇到什么熟人。 许莫然冲我点了一下头,一个掉头,车子扬长而去。 进入办公室,今天难得的大家气色都异常的好,尤其是那几个没对象的女人,真是花了血本。 “张郁冉你真是疯狂。”我看着她那一身的行头忍不住叹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女人嘛,对自己下手一定要狠。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高风险,高投入,才会有高回报不是?” “是啊,张姐这话我赞同。” 我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这帮疯子。 最后,这一天就在一群疯女人的哀声叹气加时不时的张望中度过了。 刚下班,程姗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说姐们儿,好没?” “已经往楼下走了。你这时间掐得真准。” “那是,你也不看我是谁。” 我出了大门口径直上了她那辆迷你小车,红色的,看起来颇为精致可爱。 “走,陪我去选件男装,过几天是子奇的生日,我得好好帮他选一件。” “遵命。”我笑着道。 车子停在三圆街,这一带到处都是名店,我和程姗最后选定一家欧洲名牌旗舰店。 “给我把这套拿来看看。” 程姗正在那选着,我便无聊地四处逛逛,但总感觉有人在看我,猛地转过了头,他就这么直直地站在过道上,隔了不是很长的一段距离。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长长的卷发自然地垂着,大而亮的眼睛勾魂一样地盯着他。他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望着前方。一身阿玛尼的铁灰西装,擦得亮得反光的皮鞋,往那一站,很多来往的人都会不自觉地瞟上一眼。我看不真切他的表情,中间被一面镜子遮挡着,但能感觉到他的视线,那炽热得几乎要把人看穿的视线似要在我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那道视线一直追着我,可是那又如何?我转过身,继续挑着我的东西,只是难免有些心不在焉。两年了,他终归还是回来这里了。 程姗走过来,表情有些怪异,显然她也已经注意到了那人,不过没有说什么,而是佯装出刚刚的好心情,问我哪件衣服更漂亮。 “都挺好的。”我说。 “嗯,那就红色的这件吧。”她点了一下头付了钱。 我们出来后沿着三圆街一路逛着,“展子奇现在越来越忙,很难出来一次,现在算算我们有快两个月没约会了。”程姗话里透着一丝抱怨。 “新公司总是要忙些,等上手了就能好些。” “可也没见过像他这样拼的,公司又不是他一个人的。想什么呢?是不是”程姗顿了一下,却还是说出了那三个字,“秦子阳” “没有,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真的没有想他?”她不信地看着我。 “真的没有。”我坚定地看着她,“刺,拔掉的时候会很痛,但一旦拔掉,就会渐渐结疤,那痛也早晚会消散。再强大的记忆也是。” “那就好。只是你还要在那小公司待到什么时候?你卖了他给你的股票,如今手中的钱都够收购你现在这家公司的了,难道还要在那做小职员做一辈子?不过就算如此,也不该这样低调隐忍,那岂不是白白痛了一回?” “我自有打算。”我淡淡道,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这天说着说着就变了,刚刚还晴朗无云,这时竟然下起了雨。 回去的时候身子都已经湿透,换了件衣服突然想起阳台上晾着的衣服还没有收回来,我赶紧趿拉着拖鞋就往阳台走,取衣服的时候却看到了一辆眼熟的车,手就那样顿住了。 外面的雨仍在不停地下着,玻璃窗外,像是有把刷子唰唰唰地挥舞着。 只是这窗越洗越是模糊,最后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有那豆大的雨滴连成了线从天空坠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3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3)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接下来几天总是会时不时见到这辆车,不过也许是我有些神经质了,毕竟相同型号的车有很多人用,中国人口如此之多,总是免不了有一样的。 我仍是在那间小公司工作,和所有普通人一样,然而不一样的是,我能比任何人都显得淡定。就像之前她们就总是问我怎样才能够这样淡定,似乎我对什么都是老僧入定的感觉。我总是抿嘴一笑,其实我也很想问问她们,想问问如何才能找回那种激情,如何才能够对每一件事都充满了好奇,甚至是很小的一件事也能够叽叽喳喳开心很久很久?什么牌子最近比较流行,什么衣服最近在打折扣,哪些地方现在适合旅游,有优惠这种种女人最为感兴趣的话题我却是如何也提不起劲来参与到其中去。 张郁冉说我是患了提前衰老症,虽然容貌看起来依旧是青春的,但是心里却跟七老八十一样的苍老。 我也不去反驳,只是慢慢地看着手中那些报表和资料,或许再过不久,这些东西我看起来也会觉得厌烦。 晚上回家的时候,我发现房间比以前住的要大了很多,所有用的吃的都是最好的,都是和这个小区不搭调的奢侈品,在这样一个并不如何豪华的房间里超级先进的多媒体等设施应有尽有,然而某一个地方感觉很空,说不好是哪里。最近不太会想起那个人,即使很多习惯已然无法改掉,但我已经把它们看成我生命中曾经的一个部分。那个时候我经历了那些事,养成了这些与血骨相联的习惯,这些习惯已经无法从我生命里剥离,所以我没打算去改掉,只需要去适应。 这几天申秘书就像是吃了炸药一样见到谁都要狠批一顿,办公室里很多人都被他冷脸怒斥过,因此下午他过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忐忑不安,很怕扫到台风尾无辜遭殃。好在不久后他被上面派去天津出公差,大家都像是在笼子里关久了的狮子乍然被放出去一样,异常的活跃兴奋,就差偶尔来几句狮吼来表达自己长时间被打压围困的郁闷心情了。 “来来来,我给大家算命,用扑克牌,看看你们的真命天子都是什么样的。”同事周楠走进来兴致勃勃地道。 “这准不准?” “不知道,信就准不信就不准呗。” “那我先试试。” 张郁冉在男朋友c男人c真命天子这类事情上总是显得异常主动积极,是绝对配合的n一1。 她洗了三把牌,然后把扑克交到周楠手中。 周楠像模像样地把它们铺开。 “先从这一行抽一张,看看你未来的那一位的长相,接着是学识,再接着是身家和交友情况” “怎么样怎么样?”张郁冉揭开一张急问道。 “长相还算俊朗,学识一般,身家一般,上面说是从事销售类的,没什么大钱,但也不会缺钱花,交友情况算是简单,男性朋友不少,女性朋友也不少,有些花心”周楠越说,张郁冉那眉越是纠结。 “这个肯定不准。”说完她拉过我,“来,小苏你也试试。” “我不玩。”我忙摇头。 “来嘛。” 周楠忙把牌递给我,“挺准的,真的,我给好几个人都测过了,她们几个现在都结婚了,真命天子和我当初说的情形真的都相差不多。” “那是因为你给她们测完,这些人在现实中寻找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往这方面偏移。就拿张郁冉来说,下次遇到个搞销售的,她心里肯定多多少少会有些期许,毕竟这个是在测‘真命天子’,人们心理的暗示作用是很强大的一种存在。” 我为了让她们别逼着我玩这些,难得地说了一堆,但仍是被拉过去洗牌。 罢了,就算算吧。 “天啊,苏姐你这个绝对是超级极品男啊。” “怎么个情形?你倒是赶快解释啊。有多极品,比上次那个盛耀的ce一还要极品?”张郁冉忙八卦道。 “估计差不多。相貌是a,那这个人长得该是超级俊朗,而且特有钱,身家上亿,自有公司,而男性朋友不多,女性朋友却不少,但是绝对专一。你们之间会有些小挫折,但最后一定会在一起总之你赚到了。”周楠拍拍胸脯道。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为什么小苏的这个就这么好?再来再来,我再算一遍。” “不行,这个就第一遍准,后面算的就不准了。” 张郁冉一副极度郁闷的样子。 直到晚上下班时,张郁冉还在央求周楠要再算一遍,看得我无奈地摇摇头,率先走出了办公室。 用她们的话说,我绝对是标准的上下班一族一分钟不早一分钟不晚的那种人。 出公司后直接上了展子奇的车,程姗已经坐在里面,她看到我微微一笑。 那天我们俩人是为了给展子奇庆生提前订的包房,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竟然看到张郁冉喝多了一般地挂在一个男人身上。这个男人看起来样貌不凡,派头也是有的,正是平时张郁冉心心念念的那种“有钱人”。只是我没想到 “怎么了,念锦?”程姗问我。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张郁冉还是那个张郁冉,没有什么不同,还是一样地花痴,一样地爱八卦,一样地喜欢在我耳边叽叽喳喳,谈论着男人。 我几次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都吞了回去。 倒是下午申秘书回来了,气色饱满,走路都带着风。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咱们公司被盛耀看中,两家公司现在正打算合作,一起搞一个项目”申秘书一进来就用大嗓门喊着。 “年底分红有没有更多啊?”张郁冉问道。 “这个现在还不确定。” 这话刚落,大家的情绪明显都没那么高涨了,甚至有人嘟囔道:“没有分红那和谁签不签约和我们又没啥关系。” “你们这帮人啊,看问题得以长远的眼光。虽然分红的事我确定不了,不过盛耀那边倒是要选几个人过去工作。” “选也不会轮到我们这啊。” “这可不一定,我们这怎么了?” “好了,上面说了,这次是分配名额,我们部和企划部都会抽出几个人过去。项目很大,我们公司高度重视,所以说你们这些人当中不论谁被选到都给我好好干。” 说着,申秘书用严厉的眼神迅速地在每个人身上扫了一遍,最后昂首走了出去,可是他走到半道又折回来,“晚上聚餐,我请客。” 大家都很是诧异,没想到一向铁公鸡的申秘书竟然也有这种时候,着实是吃了一惊。 我下班时觉得胃有些不舒服,就走过去想要申请早走。 “这怎么行!今天是咱们今年第一次聚餐,谁也不许缺席,你们要有团队精神知道吗?” 我无奈,就打算先去随意吃几口再找个借口开溜。 申秘书是重庆人,特别喜欢吃辣锅。重庆的麻辣锅是这个地段有名的锅子,据说底料很好吃,我们还是由张郁冉在下班前提前预订了才有位置。 火锅刚吃几口,那厚重的玻璃门就被推开了,店员“欢迎光临”的声音极为清脆。 “真是够派头。”周楠喃喃低语道。 我正好夹了一口油麦菜,顺势回过头瞥了一眼。这一眼本不打紧,却一下子烫到了嘴角,不由嘶地低呼了一声。 “你没事吧?”申秘书坐在我旁边,原因是进来时谁都不愿意挨着他,我刚好坐在了他左边。他的右边与其说是周楠,不如说是空了一块,那大大的空当足以放下两个凳子。 看着他忽然凑近的头,我忙下意识地退开。 “呵呵,没事没事。” “那就好。要知道,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这次与盛耀合作我看我们部门极有可能是你。”申秘书一边夸奖我如何认真负责,一边大口吃着菜,唾沫星子只差没喷过来。 我本来打算速战速决,迅速撤退的,但若是现在起来走出去,必须经过那一桌。 那一桌坐着很多熟悉而陌生的面孔 其实,我想过会再次碰见他的,毕竟秦子阳不是别人,注定不会就这样心甘情愿地退出我的视线。我想过无数种可能和他再见面时的情景,当然也曾试想过就这样一生不见。如果这样,那也是好的。 只是没想到真正见面却是在这样随意的地点,随意的人群里,随意地遇见了。 刚刚那一瞥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秦子阳,还有萧洛c饶起云。他们一大伙人,男男女女,甚是热闹,进来的时候就很惹人注意,毕竟男的各个有派头,女的则都是过分的漂亮。 “看到没,那一桌子的男人肯定都不简单。都说男人的品位一是看他们的着装打扮,二就是看身边站着的女人,这一伙人绝对属于金字塔顶端的人。” 我没有说话。这一刻不知该说些什么,大脑有些时候会自己罢工,任凭我说了什么,或者听到些什么,都会自动地屏蔽。 秦子阳似乎感觉到什么,猛地向这边望来。我与他就隔着几张桌子,彼此的视线在空中相遇。他的目光炽热而毫不避讳,但是转瞬又变得冰冷c淡漠,仿佛刚刚那一瞥只是幻觉。我转过头,不再去看,即使知道这个人迟早会找上我。但那又怎样,他与我已经是没有关系的人了。 秦子阳,秦子阳 从那一刻起,我们就注定了是要相忘于江湖的,既然如此,便陌路到底吧。 申秘书似乎从这伙人进来后就突然安静了下来,难得没像以往那样滔滔不绝地歌颂自己近期来的“丰功伟绩”,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对面不远的那张桌子,连周楠的敬酒都没有听到。 “你看今天申秘书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没看出来。”我低着头吃着自己的饭,但这火锅再好吃,我吃得再专心,依然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背后那火辣辣的视线,像是聚光灯一样,把目光聚集到了我这。 申秘书像是做了重大的决定,突然噌的一下子站起来,走了过去,手中端着一杯酒,神色显得异常凝重。 到了那边,他的脸立刻向两边拉扯开来,屁颠颠的像极了哈巴狗,哪里还是平时我们见到的那个颐指气使c嚣张跋扈的申秘书。他贴过去不知说了些什么,那伙子人竟然笑得前仰后合。 他们本就不是一般人,打从进来,这里吃饭的人就时不时地望过去,当真是吸引人至极。这会儿笑声如此大,更是引人注目到了极致,基本上在大厅吃饭的人都禁不住好奇望过去几眼。 张郁冉夹了一个虾丸,笑呵呵地看着我,小声道:“这申秘书我当今儿是撞了邪了呢,竟然不念叨他这次去天津那些‘丰功伟绩’,原来心里是想着等会儿如何去拍马屁呢。你看看他那样子,就跟个龟孙子似的,真是有趣。” 她这话本是故意压低了声音说的,但嘴里被虾丸塞得太满,说话时声音也就没个控制,听得旁边周楠的脸上顿时一抽。 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就是这种,周楠刚刚就是想着拍申秘书的马屁,给他敬酒,结果对方心思压根就不在这上面,她都敬了半天,手举在那儿,叫了几次申秘书,那边却连半点反应都没有,那场面颇为尴尬。 “那伙人看着不简单。”半晌周楠才挤出这样一句。 “是啊,瞎子也能看出来。”张郁冉又夹了一大堆肉放进嘴里,连说话都有些困难,嘟嘟囔囔地道:“也不知这种小吃店咋能把这样一帮子人吸引过来,他们不是该去那种高级酒店吗?” 申秘书被称为铁公鸡,那绝对是与之匹配的,像这种火锅店,虽然平时客流量很大,但绝对称不上什么高级的请客地方,而且这么多人,他却不选包间,因为这家饭店的包间是有消费底线限制的,说来价位也订得并不是很高,但他却坚持不肯去。只是秦子阳他们为什么也不去包间? 我低着头吃着自己的火锅,却觉得食不知味起来,本来身体就确实有些不舒服,这会儿更是难受起来 “你不是胃不大舒服吃几口就走吗,现在是个好时机啊?”张郁冉用胳膊顶了顶我,提醒道。 我笑着看着锅底,“没那么疼了。”说话的时候正好被锅料的辣味儿呛到了,顿时咳嗽不停。 “感冒还没好?这都咳嗽几天了。” “没事,就要好了,最近只是鼻炎犯了,闻不得一点刺激性的东西。” “我看你是不是发烧啊?”她关切地问道,顺势伸手摸了摸我的脑门,“也没发烧啊,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真没事,你吃你的吧,再这么婆婆妈妈下去铁定找不到你那位真命天子了。”本是一句玩笑话,如是搁在往常肯定就嘻嘻哈哈过去了,可是那天见到张郁冉整个人半挂在一个男人身上后,提到这个话题时我心里还真有点别扭,最后索性低下头,闷头吃了起来。 申秘书那边的笑声也渐渐止住了,但是他举在半空中的那杯酒,却仍是没有敬出去。也不知是因为什么,他的手连带着那整杯酒就那么举在空中,样子看起来比刚刚周楠敬他被无视时的模样还要尴尬和滑稽。 倒是萧洛看了他几眼,不知说了句什么,申秘书立刻笑着弯了弯腰,然后转过身,大踏步走了过来。转过身的那一刹那,他似乎松了一口气般长叹了一声。 其实他们那一伙人你上去巴结有用吗?呵,真是无知。 我不是在嘲笑他,只是曾经和他们待一起的日子不是天,自然也就见过无数个像申秘书这样的人被他们戏谑刁难,这些人也许并不知道,自己走后其实才真正地成了那伙人口中的谈资与笑料。 想到这,我不禁抬起头,看向远处那张熟悉的脸,秦子阳终于又回到了这群人中。 呵呵,他本该就是如此的不是吗? 我冷笑一声,低下头继续吃我的油麦菜。 “苏念锦,走,跟我过去。”申秘书人还未到桌前,话已经阴恻恻地飘了过来。 我蹙着眉,却是不动。 “怎么就单叫念锦过去啊?”张郁冉惊呼道。 “那边的萧少说他想请你喝杯酒。别多说了,赶紧拿着酒杯跟我过去。”申秘书没有回答张郁冉的话,一双眼看着我,眼中带着催促的神情。 “叫我过去?”眯起眼,我转过身看向对面那桌。 秦子阳好似没看到我一样在和旁边的几个人说话,倒是萧洛和饶起云的目光都落到了我这儿,萧洛更是端起杯子,在空中比了一下,就这样隔着众人向我敬酒。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4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4)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我先是一愣,眉头不禁微微蹙起,最后干脆放松下来,举起酒杯也冲他比了一下,勾起嘴角,一仰头把满杯子的酒喝得一滴不剩。 申秘书还有周楠她们看着我就傻那了。 “小苏” “苏姐” 最后还是申秘书先反应过来,嘀咕道:“你那么实在干啥,他让你喝你意思下就得了,一会儿过去还指不定怎么灌你呢。话说也奇怪,这么多人中萧少怎么就点你呢?按理说就是叫周楠也不会”申秘书这话没说完,但任谁都能听出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我也不推迟,站起来大方地跟他走过去。 还没走近,就听到那边在说:“秦少可是有最想见到的人?” 秦子阳抿嘴不语,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下又放下,动作看起来极为优雅,惹得一旁的美女一双水眸蕴满了深情。 “你们秦少最想见的人啊可是”饶起云一边拖着长音,一边看向走过来的我,最后又把目光绕了回去,“这你可得问他了。” 秦子阳没说什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耸耸肩,笑了笑。 “服务生!”萧洛突然低喊道,“再加一个凳子过来。” 服务生听后忙走了过来,手中拿着凳子犹豫着放哪。 “加在中间那个位置。” 不是秦子阳身边,但和他正好相对。 “不用了,我敬一杯就走。”说着我端起酒,深深地看了一眼萧洛,又看了看饶起云几个人,最后仰头干掉,整个过程都没有看那个人一眼。 我把酒杯在空中翻倒过来,但是连着两杯酒再加上吃的是辣锅,胃里一顿翻搅,被我强压了下去。 “申秘书,你们公司的员工好大的架子啊。萧少都亲自开口了,竟然还不给面子,真是”一旁的一个女人声音微冷地道。 “她今天是身子不大舒服,来这吃饭都是被我硬押来的。” 我不理会她,径自看向萧洛还有饶起云,“酒我已经喝了,就先走一步了。”刚欲转身,就听到咣当一声巨响,秦子阳的杯子落在了桌面上。因为力度太大,杯子应声碎裂。 众人都被这一声惊住,视线全集中到秦子阳的手上。 “秦少没事吧?”一旁忙有人上前查看,“还好没有受伤。” 女人娇滴滴的声音溢满了关心。 秦子阳看也不看她,直接把手抽了回来,丝毫不给她面子。他的眼睛盯着我,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肆无忌惮的注视弄得整桌的人全部都看向我们俩。 但最后他什么也没说,神色严肃得吓人,在场的人除了萧洛和饶起云外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低气压弄得战战兢兢的,很怕哪句话说错踩到了雷区。 “来,喝酒喝酒。”饶起云端起酒杯大声吆喝着,众人忙跟着附和。 无奈之下,我只得坐下。尴尬诡异的气氛终于有所好转。 “来,我给大家讲个有趣的段子,是前几天别人给我讲的,可把我给逗死了。”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知道饶少这是在缓解气氛,都顺着杆子往上爬,纷纷哈哈大笑着称赞有趣。 我也让嘴角始终向两边扯去,淡淡地笑着。 渐渐地,酒桌上又恢复了刚刚的气氛。几杯酒陆续下肚,几个人也敞开了很多。我旁边坐着的是一家公司的小开,他吃了口肉后,拿出根烟就点了起来。平时我对烟味儿就有些过敏,再加上感冒弄得鼻炎犯了,闻到一点刺激性的味儿就难受得不行,这下子闻到烟味儿,鼻子和嗓子眼都开始痒痒起来,最后再也忍不住,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地打。我示意他熄了烟,却被他给直接忽略掉,只得捂住鼻子,尽量回避。 “周正东,把烟给我熄了。” “嗯?”周正东喝得正有点高,半天没反应过来。 秦子阳不再说话,一双眼狠狠地盯着他。旁边立刻有识相的走过去,把那周正东的烟给掐灭了,还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让他整个人为之一震,怪异地看了我一眼便没再说什么,低头闷声吃着。 申秘书也不傻,看着这一幕多多少少明白了些事,但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尤其是没人让他坐着,又没让他走,这会儿他站在那颇为尴尬,一个劲地冲我递眼神。 饶起云看了他几眼,眉头稍微拧了一下,最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突然向上一弯,硬是拐了一个弧度,“申秘书也坐吧,让服务员再加一个凳子。” “呵呵,麻烦饶少了”他边说边笑着应承,又恭谨地对在场的人一一点了点头,这才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凳子放在了我旁边。 “一会儿可别瞎说,这桌子人可不是咱们得罪得起的。”趁着坐下来的工夫,申秘书在我旁边嘀咕道。 我不动声色地点了一下头,心里却全然没把他这句话当回事,而是想着另外一件事。 每每想着这事时,我总觉有一股气憋在胸口,怎样也无法纾解开来,只得大口吃着菜,任凭这麻辣的锅底烧烂自己已然犯病的胃。 秦子阳冷眼看着这一切,从那句话后便没再说什么,始终保持着这种姿态。 旁边偶有女人给他倒酒夹菜他也丝毫不避讳,但也不热情,淡淡的样子倒是摆足了派头,偏生女人就爱这个——越是显得高高在上,越是不受诱惑,就越是爱得死去活来,况且是有钱有权又有貌的男人。 “秦老爷子这次被放了出来还恢复了原来的职位真是值得庆祝。来,子阳,我敬你一杯。”说话的这人我不认识,甚至以前的酒桌上也从来没见到过他,但从称谓上来看估计背景也不一般。 秦子阳淡淡地应了一句,然后举起杯与他碰了一下。旁边立刻有人顺着这个茬往下说,尽是些好听话,可是这些人当中我清晰地记得甚至有几个在秦子阳失势的时候曾冷嘲热讽地说他就是靠着家族起来的,没了家里的庇护什么都不是,还傲什么傲,如今竟然笑着说恭喜,这形势看着着实有趣,我实在看不明白这样一桌子人坐在一起吃饭图个什么劲儿。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秦子阳又回来了,不论他怀着什么样的心态,他又回到了这里。 但这一切都已与我无关。我干脆站起身,不想继续待在这儿受这份罪。 “萧少,真不好意思”我刚开口,秦子阳低沉沙哑甚是好听的声音就幽幽地传来:“一会儿去云顶ktv,我请客,谁也不许先走。”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看着我,声音也不大,却不容置疑。 或许是他注视我的目光太尖锐,在场的也都不是傻子,大部分长眼睛的都能察觉出这种奇妙的感觉。 “这位小姐是姓苏吧?看样子应该比我大,那我就叫你苏姐吧”这个女人进来的时候穿着的皮草一看就是今年最流行的,浑身上下贵气逼人。她那句“比我大”说的时候特意放缓了速度,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完,她拿起酒瓶给我倒满酒,“来,咱俩干一杯。我就喜欢跟豪爽的女人喝酒,特别有感觉,苏姐一看就很豪爽。” 我本来想要拒绝,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最后只好一口干了,但这酒度数太高,喝完之后胃里火辣辣的,比任何一次都要难受。我急忙跑了出去,手撑在外面的墙壁上,吐个不停。 看来这身体真是不能喝酒。 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感慨,又一波恶心的感觉传来。我呕个不停,似乎整个五脏六腑都纠结到了一起。吐完之后,胃里现在空空的,那把火烧得更厉害了,整个人都在发虚。真是什么事都赶到一起来了。 长舒了口气,我转过身,就看到秦子阳阴着一张脸站在我身后。 我顿了一下,随即便好似没看到他一般上了台阶打算进去,却被他伸出的手臂拦住。 “秦少有何指教?”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地道。 “这样有意义吗?”他问。 “有无意义与你何干?” “苏念锦,不要太过倔强。” “若真是不倔强那便不是我苏念锦,若真是不倔强也不会有今天的秦子阳。”我冷笑着说,说完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接推门走了进去。过了半天秦子阳才进来,身上是浓浓的尼古丁的味道,脸色阴沉得吓人。 一顿饭吃下来,我觉得如同酷刑,但申秘书显然很享受,享受这种和各界名流沾上边的感觉。 “子阳,外面的空气可清新?”饶起云见秦子阳回来了,神色恢复了正常。 虽然谁也看不出我和秦子阳之前有过什么,但饭桌上却因为这句问话变得格外的静。 饶起云并不在意他的低气压,眯着眼,淡淡地问道,但是那嘴角克制不住地微微上扬着,颇有些戏谑的味道。 他冷飕飕地看着饶起云,全身都散发着一种凛冽的气息,似乎能结出寒霜。 这天就这样散了,最后我是和申秘书一起回去的,当然是等申秘书将所有人一个个点头哈腰给送走才算完事。 第二天到了办公室,我还没进去整个人就被围了起来。 “小苏啊,你也忒不厚道了,什么时候和那种人攀上的关系也不跟我说说。”张郁冉见我进来立刻道。 “就是啊,怪不得平时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呢,你还真是老僧啊。”周楠也插了一句。 “苏念锦,我就觉得你不一般,果然如此。”就连办公室平时的隐形人尹竹冰也慢条斯理地附和了一句。 “最关键的是萧少竟然笑着跟你搭话,太匪夷所思了!一定有什么猫腻。” “只是认识而已,没什么交情。”我一边往里走一边淡然道。 “我看不像,要真是没什么萧少会让你过去?那不是别人啊,是萧少啊。还有饶少看你的次数,在场所有的女人加起来也没有你的多。” “就你们一天到晚花痴,不过我和他们真没啥。” 说完我走到座位上,开始处理一天的报表,任凭他们怎么过来套我话,我一律做封口状,连申秘书旁敲侧击了几次我也始终没说什么。 时间久了这事就过去了,再加上在她们看来我和秦子阳他们那伙人真不是一个圈子的,要说有些什么还真想象不出来,慢慢地也就作罢了。倒是公司最近要和盛耀合作,我们部门选了我和张郁冉,说是盛耀的意思。 这几天的日子很平静,太阳慵懒地从东边升起,再缓缓地从西边落下,光芒洒在大地上,炙烤着,让人觉得暖呼呼的,这样的日子不知还有多久。我没那么傻,秦子阳来这,就算不知是为了什么,也多多少少跟我有关,他岂是那么简单就放弃的人。虽然不知他对我是如何想的,但至少他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放开。 不过无所谓,这些都无所谓,他怎么想的又与我何干呢? 头发披散在身后,偶然吹过来一缕风,弄得它们四处飞扬。 “还有多久到?” “快了。” 这是我今天接到的第三个来自程姗的电话,电话中只是说给我介绍一位朋友,是她在法国认识的,颇为意趣相投,这个人对我很有兴趣,想要见见。 对我很有兴趣? 坦白说这话我很讨厌,尤其是“兴趣”二字,若说人生当中有什么字是我最为讨厌的,那么非这两个字莫属。 所以尽管几次电话相催,我却仍是慢悠悠地过去。 到了那儿,远远地就见到程姗所说的那位朋友,很显眼,头发盘了起来,戴着两个大大的c时尚至极的耳环,妆容十分精致,但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却是她那双手的指甲,上面的彩绘若是让那些喜欢美甲的女人看到,才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艺术。 她见我来了,一张本显冷艳的脸倒是笑开了,但怎么看都不会让人觉得温暖,更不用说感到亲切了,这个女人似乎不太习惯主动向别人释放善意。 “苏小姐真是好气色。” “谢谢。” 我一边坐下一边看向程姗。 她的脸颊颇红,神态有些不自然,过了半晌,才缓和过来,撑着笑容为我们彼此引见。 “念锦,这位是郁小姐,人很有品位,她见了你上次去印度给我带回来的那个手镯大为喜欢,直赞你有眼光,说什么也要让我把你介绍给她” “苏小姐的眼光的确是高,真是让我佩服。”她看着我,那眼神似是打量,似是研判,而这句话说得似乎也话里有话。 “郁小姐真是谬赞了。只不过是刚好看到就买了来。我这眼光不行,在这方面一向不是行家,哪里称得上有眼光,呵呵。”我干笑着,尽量让自己维持住笑意。 她耸了耸肩,两旁的锁骨越发明显,倒真是性感至极。见到她,我突然想到前几天在杂志上看到的一篇报道,说是最新统计,女人最性感的三大部位,排行第一的不是胸部,也不是臀部,竟然是香肩,而其中锁骨尤其给人加分。 “把我刚刚的茶端上来。”她冲着旁边一直站着的服务生道。 那边点了头,很恭谨地离开了。 过了几分钟,一件好似玉做的瓷器被端了上来。之后忙有人过来把茶碗摆好,茶则被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倒出,到七分满为止。 “中国的茶叶和法国的葡萄酒在世界上都是很有名气的。我曾经在法国留学,很喜欢那里的葡萄酒,不过细细品来,还是更爱咱们国家的茶。不过,中国的茶文化和法国的酒文化虽然各有渊源,但在情趣上却有着诸多的相似之处。”她一边说着一边品着那茶,细细的眉毛陶醉似的缓缓舒展开来。 “品茶的器具因茶叶种类的不同而异:泡绿茶首选玻璃器皿,喝花茶细瓷盖杯为优,品乌龙茶则宜兴紫砂为上。法国人品葡萄酒对杯子的选择也是大有学问,尤其是在隆重的场合和高档餐厅,用杯极其讲究” 她慢悠悠地说着,然后忽然看向我,“苏小姐可知这一杯茶该如何来品?” “对于这些东西我只是偶尔尝尝,入了口觉得都一样。” 我这样说完,她面色一沉,不过片刻后又轻笑了起来。 “那这样的一杯茶苏小姐可曾喝过?” “喝过也不记得了。”我淡淡道。 “苏小姐真是豁达啊,这样的茶我却是喝了一次就很难忘记呢。” 她手拿着茶杯转了一个圈,不急着去品,而是微微眯着眼看向一旁的程姗。 “觉得怎么样?” “的确很难让人忘怀,是好茶。” “嗯,是啊,这茶是我承了很大的人情要来的,一般也就特殊规格的宴会上才能喝到,即使是在如t市这样的城市也是极少能喝到的” 程姗本想再多喝一口,听完她这话却是愣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的茶杯,怎么也无法轻易把剩下的那一点一口喝掉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5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5)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我笑了笑,扬起手一口把它喝掉,“太好的茶,对我来说真是浪费。” 我这个举动着实令她那精致的妆容一暗,整张脸也变得阴恻恻的。 “呵呵,苏小姐果然是不一样。”她站起身来,“今天还有事,不过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我本人是越来越欣赏苏小姐了。”说完她披上那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外套,高挺着背脊离去。 她走后,我和程姗仍然坐在位置上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程姗才缓慢地开口,“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该说这话的是我。” 出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我和程姗沿着霓虹闪烁的大道往前走,彼此都静默着。 最后我和她轻轻抱了下,然后各自上了车。 下车后,刚走入楼道,我不禁眉头一皱,不知什么时候里面的灯竟然坏了,要修好估计得等个几天。这里不是那种顶级的公寓,公共设施维修的时间总是要多出几天,不过若是放到我原先住的那个小区,估计等个半年也未必有人来修。 “谁?” 上了几个台阶后,我感觉后面有人跟着。 脑海中有很多恐怖的画面自动跳了出来,但没有几秒我就又平静下来。 这个气息太熟悉了,即使不回头,我也依然知道是谁。 “不要再跟着我。” 脚步声顿了一下,但随即又响起。 我转过身,借着窗外那微弱的月光,一个字一个字地道:“秦子阳,放手吧。” 他的表情我看不清,但那双眼却是明亮异常。本来“明亮”这样的词应该和“清澈”连在一起才对,但是放到他这里却偏偏不能这样说——那双眼一点也不清澈,反倒蕴着说不出来的阴沉浑浊,深深地望着我。 “你回来是为了什么?”我问他。 我的声音怎么会这样沙哑?可能是被刚刚那杯茶无形中烫到,现在发音竟有些困难。 “你说呢,苏念锦?”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似漫不经心,却异常深沉,低低的,在这样的黑暗中像是水一样慢慢散开,随着那月光荡啊荡的。 “我不知道,如果秦少没别的事的话那我上楼了,您还是请回吧。”说完我转过身,步伐快了许多。 等我一路到了楼上,掏出钥匙要开门时,秦子阳的的身影依然在我不远处。 我转过头几乎是怒视着他,却发现他并非看着我,而是背对着我掏着钥匙。 我转过身时他似乎意识到了一般也转过来,见我看他,轻轻地比了比手中的钥匙,然后转过身,朝着锁孔里插去。几道摩擦声后,门开了,我看着他进去,突然觉得脑袋嗡地一响。 “对面的那家呢?”我死死地咬着牙,近乎于压抑地道。声音不大,却异常平稳,甚至平稳得有些过分。 “搬走了。”他没有转身,而是背对着我,停了数秒,说:“苏念锦,一切才刚刚开始。” 哐当一声,门关上了,那个傲然的背影也随之消失在我面前。 从始至终,我保持着一个姿势。不知是身体忽然间丧失了行动的能力,还是大脑的空白导致了身体这一刹那的停滞,总之,我手握着钥匙,站在那里,良久都没有动一下。不知是谁上了楼,凌乱的脚步声把我震醒。我握了握手中的钥匙,冲着锁孔捅了进去,拧了好几次才打开来,但锁孔似乎生了锈,无论我怎样用力都无法把那钥匙顺利地拔出,最后猛地一使力,钥匙竟然齐齐地折在了里面。 “真是祸不单行” 我无奈地叹了一声,掏出手机,看着墙上贴着的那些开锁的广告,随便选了一个打过去。 对方很快地过来了人,简单询问了几句,便忙活起来。其间秦子阳出来过一次,手中很突兀地拎着两个垃圾袋,扔了后又静默无声地走了回去,连一个眼神也没瞥过来,我却奇异地感觉到背部有炙热的刺痛感。 “好了。是大门,要五十元。” “给。” “我们的名片有吗?下次有什么事还找我就行。”开锁的人笑着说。 “有。”我随意地看了一眼墙上贴得到处都是的开锁广告道。 “那我先走了。你下次注意些,可别太用力了,要是涩了,就弄些油,别硬掰。” 面对这人异乎寻常的热情,此时心绪纷乱的我实在没有过多的力气去应付他。 似乎终于意识到了我的疲惫和冷淡,那人最终闭上了嘴,拎着东西下了楼。 我进了屋,连澡也没有洗,甚至晚上准备做的菜也被搁置在了一旁,就直接走向沙发,在上面坐了下来。 再次抬起头时,那弯弯的月亮正高高地悬挂在天际。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整个大厅中都回荡着它的声音。 “喂,您好。” “我是张郁冉。”她磕磕巴巴地说,“现在有没有空?” “怎么了?” 我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都已经晚上九点四十了,若是作息比较规律的人,这个时间都应该安然熟睡了。在单位,张郁冉虽然和我比较熟稔,但这个时刻来电话却是第一次。 我不禁又补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你能不能过来一趟?我现在在银河的ktv包房里。” “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我没有轻易应允,而是更加小心翼翼地询问了一下。 “我在这边发生了点事,本来对方说什么也不肯放人,但我刚无意间提到了你,其中一个人就对我说,只要你肯来和他喝一杯,他就放过我这次。” “郁冉你慢点说,你到底犯了什么事?还有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她刚要说,电话就被抢了过去,里面随即传来一个半熟悉半陌生的声音。 “是我。” “钟少。”我低呼,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在银河b座,顶楼那间最大的包间,我等着你。”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我听着里面的忙音,只愣了几秒,便穿上外套走了出去。 打车到了那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外面等我了,我没有惊讶他怎么知道是我,毕竟跟秦子阳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已经习惯了。 我在门童的带领下走向顶楼的包房。走进去后我很是诧异,房间中竟然坐了三个人,除了钟子林和张郁冉外,竟然连萧洛也在。他看到我,笑着举了举杯子,便再没有过多的表情和动作。 我有些吃惊,不过很快,这种表情便被我压了下去。毕竟经历了这么多,我也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苏念锦了。 这个圈子不知何时已经与我融在了一起。 “小苏——”张郁冉惊呼着奔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 我安慰似的握了握她的手,有些抱歉地看了看她,或许今天她所经历的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她与我比较熟稔。 “钟少似乎对我的事很感兴趣。”我拍了拍张郁冉的手,然后慢慢地向钟子林走去。 “苏小姐这么有魅力,我当然是感兴趣得很。跟了我如何?我可是一点也不比秦少差。” 他笑眯着一双眼看着我。不知为什么,他的笑总是给人一种冰寒的感觉,那眯起的双眼像是会从中射出毒箭一般,或许不会很多,但锐利无比,只需几箭就能让人毙命于无形。 “钟少真是喜欢开玩笑,我苏念锦什么人啊,哪里配得上钟少您?” “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吗?”他站起身,手中还端着那杯喝了一半的葡萄酒,随着他的起身微微晃动着,他整个人也贴了过来,微微低着头,看着我。我的整张脸霎时被遮盖住,笼罩在阴影下。 我别开头,往后退了一步。 “你可以走了。” 这句话却非冲着我而来。一旁的张郁冉忙露出惊喜的表情,但犹豫地看了看我,有些挣扎。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6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6)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你先走吧。”我看向她,“我和钟少是老朋友了,更何况还有萧少在,不会有事。” 说这话时我看向后面坐在沙发上独自品着酒的萧洛,只见他微微皱了下眉,但这个动作只持续了一秒,他便继续喝着手中的酒。 张郁冉拿起包依言往外走,经过我身边时又忍不住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不过最终仍是走了出去。 整个屋子只剩下我c钟子林,还有萧洛。 “苏小姐站着不累?过来坐坐,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不用这样拘谨。”钟子林开口道,顺手给我倒了一杯酒。 我走过去,随意地坐了下来,但尽量靠近萧洛这边。不论萧洛多深沉难懂,但给我的感觉总还是要强过眼前这个男人许多。 钟子林就像是一只笑面虎,顶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能把你吃得骨头都不剩。 “听说苏小姐走的时候带走了秦少一半的身家,如今却还在一个小公司里就职,真是让我想不通啊。”说着,他把倒了七分酒的杯子递给我。 “只是觉得累了,突然喜欢上了这种平静的生活。”我淡淡地道。 “这话说得也是,权力大了,钱多了,生活就会复杂起来,越发让人觉得森寒。”钟子林这话说得很慢,说的时候神色不若以往,思绪似乎飘向了很远的地方。 话正说着,门突然被用力推开,秦子阳阴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他的头发竖着,似乎是刚洗完澡就被人叫了出来,来得有些风风火火,连头发都没干。 他的眉头紧锁着,眼睛像是聚光灯,所有的光此刻惊人地凝聚在一起,再以无法想象的速度放射出来,投放前面的钟子林身上。 “钟少——” “秦少——” “呵呵,没想到秦少真的过来了,真是给面子啊。” “哪里的话。钟少如此诚意地邀请,我岂能不过来。”“诚意”二字被咬得很重,不过再想去剖析里面的具体含义却又发现他的声音很快轻松开来,两个人就像是好兄弟一样闲聊了起来。 我仍坐在萧洛旁边,见他的表情始终没有变过,甚至拿着酒杯的动作都没变过,就那样闲闲地靠在沙发的背上,看着秦子阳和钟子林在那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两个人坐在那儿,像是好兄弟一样淡淡地聊着,虽然称不上有多么的热络,但是彼此之间的气氛倒也融洽得很,隐隐还透着一份和谐。 和谐,这两个字更怪,这样的两个人哪里生出来的和谐?心里指不定怎么算计着对方,恨不得扒了对方的皮,再把骨头刨开,还不能一下子刨完,得小火候,一点点把它们剜开。 “来,秦少,我敬你一杯,就敬你这次东山再起。”钟子林举起杯子看向秦子阳,从声音中听不出是真情还是假意,不过明白人都懂,不可能是真的,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我还得多谢钟少的帮忙,若是没有钟少,某些事恐怕还没这么方便。”秦子阳也举起杯子,两个杯子在半空中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不用谢我,我帮的不是你。”出奇地,钟子林那狐狸一样的表情竟然变得异常严肃,眼中隐隐还透着一丝晦涩难懂的情绪。他轻呷了一口酒,遮住了部分显露出来的情绪。 “你们两个喝得倒好,我这杯呢?”萧洛突然直起了身子,插话道。他的声线还是慵懒的,插入的时间却刚刚好。 “洛子。”秦子阳冲着他点了一下头,音量微低地唤了一声。 萧洛微勾起唇角,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却一切尽在不言中。 钟子林眉头稍稍皱了一下,随即舒展开来,之前的那一丝焦躁恼怒都不见了,他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笑着站起来,突然坐到我身边,伸出手搭在我的肩上,转过头淡笑着看我,“苏小姐,刚刚我的提议怎么样?” “钟少指的是什么?”我装作不懂地看着他。 “做我的女人。”他突然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神态庄重得吓人。 “呵呵,钟少又在跟我开玩笑了。” “是不是玩笑苏小姐应该比谁都清楚。”说着他抿了一口酒,但眼神却始终停留在我身上,没移开半点。 “钟少,咱们的酒貌似还没喝完呢。”秦子阳突然冷声道,这一声明显不若刚刚那闲话家常一般悠闲,要凌厉得多,像是刀子一样飞了过来,就是我也被弄得一愣,何况是钟子林。但也怪,他非但没怒,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 “秦少莫不是生气了?就这么点小事。” 他似是心情很好,转过脸看向秦子阳的时候一直在笑。 秦子阳的眉头不知何时已经纠结到了一起,因为头发的关系,本来看起来就比往常不羁了很多,这会儿更是说不出来的严肃,一张脸绷得着实有些吓人了。 “改天咱们再好好聚聚,今天有些事要办,就先到这里了。这杯酒我干了,你随意。”他扬起酒杯,一口干了。 说完也不管我愿不愿意,拉着我就往外走。 我也没有挣扎。我不傻,宁愿被他拉出去尴尬着,也不愿在这里面对笑着比阴着脸还要骇人的钟子林。 走出去后没多久,我就用力甩开了秦子阳的手。 他满脸惊怒地看着我,又过来抓起我的手,却再次被我使力甩开。最后他干脆死死地握住,不给我分毫抵抗的机会,一把把我抓上一旁的车,强行按了进去。他拧动钥匙,用力一踩,车子像是猎豹一样蹿了出去,在满是车辆的大街上好似入了无人的荒野一般疾驰,快得我必须牢牢握住上面的把手,却仍是有些心惊。 到了地方,他把车门用力甩上,然后打开我这边,把我从车上拽了下来,一路上了楼,不顾我的嘶喊硬是把我扯到了他家。 最后他把我甩到床上,看着我。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但就是因为太过平静才显得有些吓人,好似正在拼命地压抑,压抑着那股骨血中的愤怒抑或是不甘。 我不好轻易去判断,因为那表情太过复杂,甚至几经变幻,似乎连他自己也在矛盾挣扎。 “你怎么和那家伙扯到了一起?”他冷着声问。 “你觉得你有权力问吗?”我反问,不屑道。 “苏念锦,回答我的问题。” “别逼着我回答你的任何问题,因为你没那资格。” “你想就这样一走了之?”他突然换了一个问题道,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你不是追来了吗?”我轻笑着看他,也没去挣扎,任他的身子压上来,把我圈在他的身下。我们的下体c上身紧密地贴合着,不露一丝缝隙。 这个男人依然很霸道,就连说话也习惯性地把人囚禁在他的范围内,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他安心。 可是我又怎么会让他安心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他问我,不若刚刚那般震怒,而是近乎低喃。 “安宁,自由,简单”抑或者是“钱”我顿了顿道。 “唯独没有我。”他嗤笑着。 “是啊,唯独没有你呢。”我学着他的话,用轻佻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可是没想到话出口后,语气竟然像是被转了一个弯,硬是让人觉得无限的冰凉,就连我自己也被自己的口气吓了一跳,说完后低下头,嘴角有些苦涩地向两边牵动了一下。 “你很厉害,苏念锦,你真的够狠,对自己狠,对旁人更狠。” “是吗?可我变成这样,是因为谁呢?”我主动迎上去,我的睫毛甚至能刷到他的,近得过分的距离,两个人的眼睛只能这样贴合着。 最后我出了他的门,把他独自一人留在屋里。开门时他说:“我有的是时间和你慢慢磨,苏念锦。相濡以沫之后绝对不是相忘于江湖,至少你和我不是,也不可能是,永远都不会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7章 爱的背面从来都不是恨(1)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人的圈子看起来很复杂c很多,但其实真正决定你幸福快乐与否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人:你的几位朋友c你的同事c你的家人,加在一起可能也就十几二十个,这些人就构成了你的圈子,这些人就决定了你的生活。不要想得太复杂,我们不是国家首脑,也不是比尔·盖茨那样的人,甚至此时此刻的我无须关注经济,关注国家大事,关注中日关系c中美关系,我现在要关注的就是以我为中心的那么几个人。有些时候我常常感叹真巧,这么大的城市怎么偏生就总是遇到这么几个人。其实也是注定的,你的圈子和你接触的人,甚至是你的生活痕迹决定了你注定会遇到这些人,注定总是遇到这些人。 就像白可,今天和申秘书出席酒会时刚好遇到了白可。 本来这场晚会我们这样的小公司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但因为最近跟盛耀的合作,身份立刻水涨船高了起来,而申秘书也不知是抽了什么风,最近不论干什么都爱带着我,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我穿得很低调,整个人在外表上都显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连妆容都是那种最平常不过的。进去的时候往角落里一站,我挺喜欢这种感觉的,这种本身很强大,却又隐藏在暗处的感觉。这么一想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那么多有钱的大腕明星仍旧希望向幕后c向老板转行。 可惜这份宁静与安然没有持续多久。 我看着走过来的白可冷笑了下,“还真是巧呵,白小姐——” “是啊,真巧。”她的表情也很冷,不过神情却有些不自然。 “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到那边去了。” “等下,苏念锦,我有些事想和你谈谈。” “抱歉,我不想和你谈。” “就十分钟。”她那冷漠的脸上已经带了些许的哀求。 “十分钟?”我顿了下,一双眼不动地看着她,手中慢慢把玩着高脚杯的杯壁,“别说十分钟,就是一分钟都不行。” “我打了你左边脸一巴掌,你会不会把你的右半边脸也一并伸过来让我打?” 白可那双杏仁一般大小的眼睛看着我,忽地一下子就瞪圆了。 “你做梦。” “是啊,我也觉得这是做梦。《圣经》上不是说,如果有人打了你的左半边脸,那么你千万不要动怒,把右半边脸也伸过去一并让他打了,这是境界。不过你我显然都没有达到这种境界。不只是你我,估计凡尘俗世中的随便一个人也都达不到这境界。所以白小姐,和你谈谈?你凭什么在打过我一巴掌之后还想让我跟你谈谈?你认为如今的我还会让你平白无故地再扇一个耳光吗?”我看着她,冷冽地道。 “苏念锦,你不要太嚣张!虽然秦子阳现又起来了,但他也不要你了,你不过就是别人丢弃的破烂而已,有什么资本在这嚣张?”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像是有无数的火苗在蹿,一簇一簇呼啦啦地就起来了,脸上的表情也变了,好像下一刻就会冲过来将我扑倒,像头母豹子一样把我撕裂开来。 这种常年养在温室中的花最禁受不住这些,不要说几句侮辱的话,就是不够殷勤的阿谀奉承也会让她们心怀不甘。 我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她这话很可笑一般。 “看来白小姐的情报来源可真是不怎么地。建议你再去调查调查,搞清了形势再来我这叫唤。就算是会叫的狗也没什么了不起不是?你得选对时候叫,看到有人觊觎你的东西,或者有人来抢你家院子时你再开始叫,这样你主人知道了,还能夸奖你一番给你根骨头什么的,平时若是也不停地叫那只能说明素质太低,连狗都不如,至少给我,我就嫌吵。”说完我连看也没看她,径直向后面走去。 白可站在那里像是石化了一般,就是那身子抖得厉害,拿着酒杯的手也在抖,那酒杯里的酒更是随着她的抖动在不大的容器里来回晃荡 “苏念锦——” 她的声音很尖锐,至少比这里放的音乐要尖锐得多,很多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我有些头疼地揉揉太阳穴,重新抬起头看着她,颇为无奈地问:“敢问白小姐可是打算把那另外半边脸也伸过来给我打?如果是别的事儿的话,很抱歉我没有任何兴趣。” 白可上牙咬着嘴唇,甚至都勒出了痕迹,愤怒到了一定程度反而显得异常平静,就是指着我的手忍不住颤抖,像得了癫痫一样。 “苏念锦,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刚那样说是给你面子,你别不知好歹!” “我是什么东西不劳白小姐挂心,不过你,我确实没当个东西。” “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最后她狠狠地道。这句话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声音显得有些怪,我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这话真是熟悉呵。当年你做得的确够狠,不过现在你确定你还有那本事?白可,你别把我惹急了,你若真把我惹急了,后果你承担不起,我手中的钱财足以把你们白家挤对到死。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我苏念锦从来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对于那些欺辱我c打击我的人,我可不会一笑之后就恩怨全消,你等着吧,我会让你连哭都哭不出来的。” 我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看到她脸上的血色全部褪去,浑身上下都气得直打颤儿。 “小苏啊,你怎么在这儿?走,跟我过去看看,那边几个老总和相关部门的领导都在。我看好你,趁着这个工夫可得多攀些交情,尤其是税务局的陈局和张检察官都在,要是真和他们熟稔起来,以后公司运营什么的可是方便不少。” 申秘书一边带我过去,一边在我耳边嘀咕着。 我愣了一下,眯起眼,不禁多看了申秘书几眼。 我被他带着向那边走去,心里却一点紧张感也没有。还记得以前作为一个小职员时,偶尔也会被老总叫来参加这样的饭局或者是聚会。那时我推脱不想去,因为不能喝酒也没什么太大的向上冲的,但于总却说我是公司里的一枝花,虽然不太娇艳,但越看越有味道,尤其是皮肤特别白,化化妆领出去也挺有面子,那次遇到秦子阳就是被临时叫去充门面。 现在想来,自己身上或许还真有这方面的特质,只是我没有意识到罢了。 想这些事的工夫就已经走到了地方。几个人都是重量级的,在那寒暄着,申秘书在一旁打着转儿,似乎在想怎样插进去。 可哪有那么容易,这样的聚会,虽说有些身份的人才能够进来,但并不是什么样的人都可以聚在一起的,尤其是陈局和张检察官几个人正聊得火热,以申秘书的身份,就是上去打个招呼弄不好也会旁生枝节讨个没趣。 “咦?这不是苏小姐吗?”张检察官突然看见我,回过头道。 “呵呵,张检,好久不见了。”我笑着打着招呼,心里其实并不希望他认出我,毕竟当初我跟在秦子阳身边时仅仅见了他一次 “是啊,真挺久没见了,苏小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张检也是,精气神越来越好了。” 这都是些场面上的话,多半是夸奖女的漂亮,男的气色佳。不知不觉,这些话自己也说得顺溜了,就像我曾说的,某些东西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融入我的骨子中了。 “秦少也回来了,苏小姐这次是跟着秦少一起回来的?”张检察官道。 一旁站着的几个人有些诧异地看着我,蹙着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几双眼睛包括申秘书的都往我这瞟来。 我一时不知该怎样去接,不禁有些尴尬地笑着。 张检察官能混到这位置上肯定不是一般人,可谓是人精中的顶尖,见我面露尴尬,连忙把话题给带开了。 “苏小姐这次是跟着谁来的?” 我看向一旁的申秘书。 他急忙笑得一脸谄媚地走上前。 “常听到张检察官的名儿,没想到今天才有机会见面。”他伸出手,悬在半空中。 对方看了他两眼,也伸出手,笑容可掬地握了下。 “请问您是?” 申秘书立刻报了自己的身份,张检查官的脸色虽然没变,但散发出来的气息明显冷淡了一些。 “张检,一会儿咱们去楼上玩一局,你看怎么样?”说话的是陈局,管财税的,不过以前倒是从没见过。 “既然陈局有这兴致,倒不妨玩一把。” 几个人把酒杯放在一旁,陆续往上走。我正打算舒一口气时,张检察官却突然回过头来看着我道:“苏小姐也一起来吧。” “不了,不了,我一会儿还有些事” 申秘书忙用胳膊肘顶我,拽了一下我的衣角道:“她没事,让她跟着去吧。” 张检察官笑着点了下头。 我无奈地跟了上去。 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两个人,再加上陈局和张检察官,一共四个人,桌面上摆的也不是麻将而是桥牌。 以前也常看秦子阳他们玩,但他总是输,每次输了却比赢了的姿态还要优雅。他说那是他故意的,有些时候只能输,输了就是赢。 我嗤笑了一下,怎么又想到他了?这几天被他搞得神经已经很紧绷了,每天上楼下楼都紧张兮兮的,活像是楼里有鬼一样。 “咱们现在开始?”陈局询问着。 “再等等,一会儿许总他们几个可能也上来。” 许总? 许莫然? 听到这个名字后心里忽然踏实了很多。 只是没想到,门开了,走进来的却不是许莫然,而是秦子阳。 几个人看到他似乎也挺惊讶,一直坐在首位上的一个男人立刻站了起来。此人中庭饱满,有些微的啤酒肚,走那两步就能看出是长期处在上位的,刚刚坐着时一派雍容,这会儿那气度却明显弱了几分,“秦少竟然来了,真是好久不见了。前阵子去北京还想去看看秦老,不过听说正在静养,也没敢打扰。” “江局长真是客气了。老爷子经过这次折腾后身体确实比以前差了些,最近一直在家里养着,鲜少见人,不过江局这份心意我会给带到的。”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江局呵呵地应着。 陈局等人也忙上前打招呼,一时之间这包房里分外热闹。 几个人都围着秦子阳坐着,大都说些场面话,无非就是那些官腔。这种时候我总是想到外国影片中那些幽默风趣甚至在我们听来有些跳脱的话语,这里却不是那样,而是秉承着一贯的模式,来来去去都是那些东西。 门又被敲响了,走进来的是几个女人,大都不是这些人的正牌夫人,一个个时髦年轻得很,浑身上下流露着一股风情和青春的美感。 张检查官的眼神在我和秦子阳之间来回睃巡半晌,表情却是一点没变,甚至连眼底那抹狐疑的神色也是收敛得相当好。单从言行和处事上看,这人可谓圆滑到了极致。 几个人落了座以后却并不急着玩牌,依旧这样虚虚实实c真真假假地聊着,但笑容却都是明晃晃的。这些人别的没练出来,这表面上的功夫一个个倒都是炉火纯青。大家笑呵呵地聊着,话题不知怎么就突然转到了我身上。也许是因为我的身份有些突兀,在这些人眼中既不是谁的小蜜,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人物,站在这奢华精致的包间中就显得异常显眼。 “这位是”说话的是郑局,看向我的眼神中多了一抹嬉笑,我再仔细瞧时发现那眼神竟然落在了张检查官与我身上,估计是误会什么了。 “这是苏小姐。老郑啊,这苏小姐可不是一般人呢,牌打得好得很。”张检察官开口道。 “呵呵,这样啊,那有机会可得和苏小姐玩玩。” 说完又看了眼我和张检察官。 “秦老先生已经被调回北京了,秦少这次来t市是有什么项目打算在这里开发吗?之前听说秦少的公司大都在印度c美国等地儿,没想到竟然回到这里,真是意外的惊喜啊。” “嗯,的确有个项目我挺感兴趣的,以后恐怕还有地方要麻烦郑局了。” “不麻烦不麻烦,大家互相帮助嘛。你在这里搞投资,开发项目,对于t市的经济发展也是有很大的好处的。要是有能用到我的地方,秦少你只管说。”男人有三四十岁,说话的时候身子微微向前倾着,给人的感觉很亲切和蔼,当然我知道这种亲切感只是因为在这里,到了外面那些下属面前估计就是另一番样貌。 “郑局长真是太客气了。”秦子阳回答的语气疏淡有礼,虽然脸上是在笑,但看起来却总让人觉得遥远。 郑局抚手哈哈笑道:“以后恐怕还得秦少多多照顾才是,这t市的经济就看你们这年轻一代的了。” 秦子阳抿着嘴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大家喜欢玩桥牌?”他看着桌面上的扑克道。 “没事时喜欢玩玩而已,秦少也想来试试?” “好些时日没玩了,今天看了倒真是有些手痒了。” 几个人说着就转战到了牌桌前,我则站到了张检察官的身后。 玩着玩着气氛更是轻松了下来,后来不知是谁叫了几瓶酒,几杯子酒下了肚再加上总是输牌,那陈局说话有些不着边际起来,“给我再倒一杯。”说话的时候酒杯比向我,把我当成了服务生一样。 可能也跟我一直站着有关,不像那几个女的早就找好了椅子坐在一旁,虽然注意场合没有整个身子倚上自己的男人,但也是亲昵至极,无处不流露着魅态,于是我就显得有那么些不伦不类,估计真被当成小公司上来攀交情的职员了。 我接过杯子走了出去,正好趁着机会出来透口气。若不是里面在等着,我还真不想进去了,尤其是跟那个人在一个屋子里更是如此,心脏像是被瞬间挤压到了一起,惶惶的,感到难以忍受。 拿了几瓶酒再次走进去的时候,我真想干脆放下就走,反正这里多我一个少我一个都是无所谓的事儿。 正要开口,陈局就把目光移了过来。 “苏小姐辛苦了,来喝一杯吧。” 似乎男人都喜欢劝女人喝酒,尤其是当你脸上露出颇为为难的表情时他们尤为喜欢,似乎你越是窘迫他们就越是高兴,尤其是这种情境下,这些东西,似乎已经成了一种常规。 “既然陈局长开口了,那我就来一杯。”来的时候没吃东西,之前装装样子时已经喝了几杯葡萄酒,如今胃已经有些不舒服,但我深明其中的道理,硬是咬着牙干了一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8章 爱的背面从来都不是恨(2)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苏小姐真豪爽。”说着他又拿过酒瓶给我满上。趁着这个当儿,我明显感觉到他的手有意无意地划过我的掌心,但外人看不真切,只当是他给我递酒。 我的眉头顿时一锁,下意识地就想退开,但一抬头正好撞见秦子阳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也不知怎么的就接了他这杯酒。 “来,苏小姐,这杯咱俩再干。” “很抱歉陈局,我胃不大舒服,这些酒喝下去恐怕您就得在医院里见我了。” “苏小姐也太不够意思了,竟拿这个来搪塞我。一杯酒怎么会进了医院,分明就是不给面子。” 我有些抱歉地看着他,诚恳道:“我的胃真喝不得酒。如果陈局不介意的话,我以果汁代酒,您看成吗?” “怎么就这么凑巧,胃就刚好赶在我敬你酒这天不舒服起来?再说现在出来混的哪个女的还没点量,苏小姐这样做可是忒不给我老陈面子了。”说着嘴角一抿,眉头一皱,“去,再拿几瓶酒精度高点的五粮液过来。” 他旁边的女人有些不大乐意,但也没敢表现太多,略有些挣扎地站了起来,经过我时狠狠地瞪了一眼,再次回来时手中果然多了一瓶酒。 我顿时收住了笑,一脸严肃地看着他道:“陈局,您的面子相信没人会不卖的,何况我一个小小的职员,我要是能喝,巴不得趁着这个机会讨好您呢。可是我真不行,我这胃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更不是说这次偏巧就犯了,而是压根就不能沾酒,沾点酒就火烧火燎的,像是能活活地凿出一个窟窿来。” 那边正倒着酒的手一顿,把酒咣当往桌子上一放。 “这么说,你今天是说什么也不肯喝了?” 此人似从来没被人忤逆过,即使我有一百个理由也不行,最终我仍是无法按照他的意愿去做时,他像是被拂了面子,顿时暴跳如雷。 “陈局长,苏小姐她是真有胃病,上次我在医院还碰到过呢,你说你当着秦少和这么多人的面,何苦跟一个女人过不去呢?来来来,咱们继续玩牌。”张检察官出来打圆场,笑呵呵地看着陈局。 可越是说那陈局长越是生气,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只见他望了秦子阳一眼,似乎觉得面子丢大发了,我若是不喝这面子怎么也扳不回来。 “要不,我替她敬你,你看这样成不?”张检察官看了看我,又用余光瞄了一眼坐在正上方的秦子阳道。 “我说张检,这苏小姐是你什么人啊?”陈局问这话的时候眼睛定定地瞅着我瞧。不过那神情我也能看出来,若是张检察官真说出个什么来,他也就顺着这个台阶下了,毕竟这时我的身份就不只是一个小小的职员,后面还牵涉到一位检察官。 “一位老朋友。”张检卡了半天,最后道。 不过这个回答显然没有丝毫说服力,朋友?什么叫作朋友?更多时候这个听起来像是临时抓来的敷衍的称谓。 “老张,这你就太不地道了,我只不过是让你这位朋友喝杯酒,怎么就这么困难?” “我代她喝,不知陈局觉得如何?”门口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灯光下,许莫然那张脸比任何时候看起来都让人觉得俊朗。 他大步走过来。 一直静坐在那的秦子阳瞬时变了脸色,反复握紧松开的手也逐渐握成了拳。 我站在那儿,感激地看向许莫然,然而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个从走进这个屋一直到现在都被我刻意回避的方向。 秦子阳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薄唇紧抿,修长的手指欲夺过那瓶酒 “这杯酒我替她喝了。”许莫然拿起酒,一口干了下去。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许总这是”陈局长一时有些发蒙,遇到这样的情景,饶是他见过的场面多,一时半会也转不过来。 酒杯放到了桌子上,许莫然才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我,又看向众人。 “念锦是我未婚妻,因为她不喜欢张扬,所以对外一直没有公开,今天倒是让陈局长见笑了。” 这话一出顿时像一个地雷一样炸得所有人都有一瞬间的呆滞,不只是陈局长脸上的表情精彩至极,就连刚刚一直替我说话的张检察官也是,频频看向一旁的秦子阳和我。 “哪里的话,不知道是许总的未婚妻,看这事闹得。苏小姐,您可真是厉害,把这事瞒得滴水不漏啊。”说着他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二话没说一口干了。 “这杯就当我敬二位的,什么时候办喜宴了别忘记通知一声,我一定包个大红包过去。”陈局长忙笑呵呵地道。 “那就多谢陈局的美意了,日子”许莫然那双晶亮的眼睛望向我,里面似真有一泓涓涓流淌的清泉,缓缓地,一点一点流向人的心田。 我侧过头,忽然发现自己无法与他这样的眼神相碰。现在别说是他们,就连我也被弄得一阵发蒙。 过了一阵,我忍不住看向许莫然,那张俊朗异常的脸已经恢复了正常,显得清俊而高傲,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想到他在这上面给我扳回了面子,我便压下了反驳的话,本想静观其变,但终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向一角站着的那个男人望去。 秦子阳不知何时已经眯起了双眼,那张适合接吻的唇如今抿得紧紧的,下颚也绷得死紧,丝毫不见原本悠闲随意的样子。 “哦?许总竟然有了未婚妻,这样大的事情我怎么从来没听谁提过?”秦子阳终于开口了,声音虽然平静如常,但若细细辨去,仍旧有一丝极力压抑的阴郁。 “秦少日理万机,我这点小事怎上得了台面。”许莫然淡笑之间就把这话给拨了回去。 “许总真是说笑了,许家的儿子要结婚的事放到哪里都是一件大事,怎会上不了台面?莫不是许老不赞同,所以许总一直压着”他的双手捏着桌子上的酒杯,食指有意无意地嗒嗒敲着杯壁。 “这事不劳秦少费心,不论如何,我和念锦的婚事是不会变的,任何人都不能改变它。”他在说“任何人”这三个字的时候特意看向了秦子阳,声音清越,一个字接一个字从那双好看的唇里吐出,竟让人感觉到了莫大的决心。 啪的一声,杯子碎裂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我心里一惊,忙向声音的来源看去,同时有人惊呼:“秦少——” 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杯子碎掉。 好在只是声音大了些而已,并没有造成实质的伤害,那清脆而突兀的声响是杯底与桌面相碰时因为承受不起过大的力而产生的声音。 精致如琉璃一般的杯子碎在了桌子上,酒液洒了一片在桌面上,又顺着桌沿儿滴嗒滴嗒落在了地上,也有一些沿着不同的轨迹滑向了旁处,溅到了秦子阳的西装裤和衣角上,他却像是没有察觉般,仍是一动不动地看着许莫然。 两个人视线相对,谁都不肯错开一点,仿佛不是在互相注视,而是在进行一场博弈。这场博弈旁人掺和不进去,也无法插足,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过了半晌才有人惊呼:“秦少,您的手——”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不是没伤到,那样的力度,既然杯底都被强大的力道给压坏了,人怎么可能不受一点伤?只是伤到了手掌心,被他瞬时握成拳包裹了起来,一时之间没人看到有血流出,便庆幸只是杯子坏了,人并没有受到实质伤害。 这会儿,被强行压制的血似乎找到了出口,瞬间奔涌而出,弄得指缝间到处都是,虽不是很多,却是红得触目惊心。 张检察官忙冲了出去,冲着走廊大声喊道:“服务生——服务生——” “怎么了?怎么了?”忙有人跑了过来,手中还端着几个刚收拾的盘子。 “赶快叫人拿酒精棉和纱布来,对,还有消毒水,快。” “好的,马上就来。”说着服务员急忙跑上了楼。这个房间里的人任谁都知道是一点半点都怠慢不得的,看到现在这样,几个服务生也陆续地走了过来,闻风过来的人也有很多,就连一直等在不远处的申秘书见房间门开了似乎出了什么事的样子也靠了过来。 一时之间场面分外热闹,陈局c张局几个人纷纷围了过来。 “秦少没事吧?” “没事。”他淡淡地应了一下,似乎这伤并不是在他手上一样。 有人挤了过来,手中拿着纱布等东西要给他包扎,却被秦子阳用手势给拦住了。 转过身看向我,“麻烦苏小姐了。”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我身上。 许莫然也看着我,刚刚那淡然的表情如今却凝重异常。 我盯着那手半晌,像是盯着什么不一般的东西一样,凝重而谨慎,良久才抬起眼,歉然道:“抱歉秦少,我没包扎过,怕是弄不大好,您还是让这里专业的人弄会好一些。” 拿着酒精和药水的女人听闻这话立刻又走上前一步,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在秦子阳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不敢轻易有所动作,一时之间僵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颇为尴尬。 气氛再次凝重起来。 “包吧。” 他淡淡的一句话,面前的女人却如逢大赦,赶紧上前给他擦了药水,最后缠上纱布。 我则觉得这里的氛围太过凝重,所有的空气都像是被人抽走了一样,胸口闷闷的,甚至连呼吸都像是有个东西挡在那儿,呼出一口容易,想要吸进去太困难,最后,我再也不顾众人带着些许诧异c些许探究的目光,走了出去。 “我去趟洗手间。” 我借机走了出来,但这一路上仍是觉得芒刺在背,似乎无论到哪里,那股子窒闷感都如影随形一般地紧紧跟着我。 最后进了洗手间,刚把水龙头拧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从背后响起。我看向镜子中的那一抹人影,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苏小姐真是不简单呵。” “郁小姐原来也来了,刚刚在会场上竟然一直没看到。” “我刚下飞机就赶了过来,刚到就听说子阳手被划了一道伤口,他让你给他包扎那一幕我正好在门外看到,当然你拒绝时的情景我也全部收入眼底”她说到这忽然停住,只是一动不动地定定地看着我,似乎我脸上有什么极度吸引她的东西存在。 “看出什么了吗,郁小姐?可有特别吸引你的东西在?”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不若上次一般只是单纯的探究和好奇,这次明显多出一丝敌意,这股敌意让我自然而然地筑起了堡垒。 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若犯我,我苏念锦也绝对不会像只软绵的小羊羔一样,在那咩咩叫着,祈求他人的饶恕。我没有过错,自然不求旁人的饶恕,那个人不论是谁都一样。 “就是没看到有什么特别的才觉得好奇,你连张梁晴的十分之一都不如,子阳为什么偏偏就对你另眼相待?苏小姐,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吗?” 她双手环胸,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由于身高上的差异,她做出这个动作时带着极度的挑衅和蔑视,微微低着头,眯着眼斜看向我。 “真是抱歉了,郁小姐,有些东西你穷其一生也未必学得来,死了这条心吧。那些东西是骨子里生出来的,你探究不出来,自然也学不来,就算真的学了,也只不过是依样画葫芦,这与东施效颦没什么区别,放在郁小姐身上,岂不是失了身份。” “苏念锦。”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叫道,最后却突然笑了,这笑冷到了极致,“真不愧是把子阳迷得团团转的人,和那帮小妖精比,你这分量显然大得多。子阳那么多的股份都在你那里,看来用钱来利诱你是没什么用的,但不知权力呢?你可知道我爸是谁?我妈是谁?我舅舅是谁?我们郁家是什么样的家族?” 她这番话说得很快,声音虽不尖锐,但因为气场和架势足够,甚至比尖锐的叫骂还要多生出一股气势来。 “你父亲是谁我不知道,你母亲是谁我更不知,你舅舅是谁包括你们郁家是怎样的存在这些与我有关系吗?郁小姐,希望你搞清楚,得不到一个男人的心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不要去怪那些女人。女人怪罪女人本就是件悲哀的事,在没开始时就已经注定是输家。若真是有能耐,你去找秦子阳啊,最好把他绑在你的床上,让他对别的女人一眼也不看,眼中就你一个,就知道你的美,就看到你的好,就只有趴在你身上时他才是个男人,这样才算是本事不是吗?” 我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语气平缓,不见任何起伏。说完后,我抬起头,即使身高上有差异,我依然要直视她,毕竟不是我矮得让人鄙视,而是她高。她高是她的事,却不会影响我分毫。若不这样,也许这阵子或者在不久的将来,我就会把自己逼疯。就像她说的,我苏念锦横看竖看连那张梁晴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人和人是不能比的。 不是比不过,而是没有意义,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与悲哀罢了。 只可惜就算知道,有些时候这样的念头仍旧会见缝插针地冒出来。 她气得转过身,冷硬地抛下一句“我们会再见的,苏念锦”后就不见了身影。 “会再见吗?” 我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最后拧开水龙头,却并没有把水直接扑到脸上,毕竟精心化的妆容不能就这样毁了。我只是用手接了一点水轻轻地拍在脸上,尤其是眼睛上,用沁凉的手指稍微晕染了下,感觉精神了很多。我抬起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不难看,很白,眼睛也不大,五官还算精致,但绝对称不上倾国倾城,至少外面那些女人中比我好看的有得是,不能说一抓一大把,但一小把还是有的。 “秦子阳,你当真就是一个劫” 在脸上打了些粉,涂了点唇彩,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我勾起唇角,划开最恰当的弧度,整理了下衣角,把所有的落寞和不快收入眼底,闭上,再睁开。 苏念锦还是那个苏念锦。 深吸了口气,我走出去。 走廊上已经静了下来,又恢复了这层一直以来的静穆。毕竟是特别房间所在的楼层,一般能上来的都是些重量级的人物。 我走进包间,大家已经重新坐了下来。不知何时还多了一张大大的圆木桌,上面摆满了各色食物,我一眼就看见了几样值钱的东西:熊掌c鲍鱼,还有许多菜都价值不菲。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49章 爱的背面从来都不是恨(3)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还记得以前在学校里念书的时候,有一天,寝室的老六在那惊呼说:“念锦你过来看看,这一桌子你看到没,知道要多少钱不?” 我当时手中正拿着吹风筒,用得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很怕电压过高,整个楼层都跳闸,再想到寝室大妈的那张阴森森的脸,便只迅速地扫了一眼,也没上心地胡诌了一句:“十万。” 她立刻惊呼了一声,“不错啊,有眼光。我刚让老二看,她才猜了个几千,你比她上道多了,一下子就准了,将来没准也能去感受一下呢。” “少废话,到底多少?”我好奇地问。 “就你刚刚说的那个数,还多了些零头。这照片也不知是谁传上来的,我的妈呀,一桌子菜要十万,很多人几年都挣不到这个数,也不知他们吃到肚子里的是什么,是钻石不成?也不怕噎死。” 这是仇富心理的典型征兆,我没什么特别感觉,听听就过去了,不过心里也不禁跟着惊诧了下——一桌子饭菜十万,当真是奢侈得很。只是那样的生活不过是听听而已,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不,不是有一天,而是经常会面对这样的一桌子酒菜。但入了肚子之后,除了最初的虚荣心在作祟的甜美外,鸡肉还是鸡肉,菜还是菜,大米仍是大米。 我把这些念头收了起来,走过去在许莫然身旁坐了下来。 男人之间就算刚刚还剑拔弩张,酒桌上也能化成虚与委蛇。秦子阳和许莫然就是,两个人正举着杯子,在空中相碰,声音异常清越,似乎这杯子的质地好些,发出来的声音就真有些不同。 底下的众人也笑呵呵地说着些场面话。 “原来秦少和许总是旧识,这也真是巧了,看来今天怎么也得多喝几杯,尽尽兴。”因为之前针对过我,陈局长后面可是使足了劲儿地打着圆场,献着殷勤。 若说他到现在还看不出一些苗头来,那他也白在官场待了这么多年,还混到了这个位置上。这会儿话说得自然而然,敬酒插话都滴水不漏,也是个真有水平的人物。 “来,苏小姐,我也敬你一杯。刚刚真是太对不住了,你看你也不早说,我那阵子几杯酒下了肚,人还没缓过神来,只觉得头发蒙。唉,真是年纪大了,这脑子啊,越来越不好使了,刚刚的事你可别见怪啊。”他一脸的真诚,让人就是想说个“不”字都难,邻家大叔的样子做了个十足。 我本就习惯了这些事儿,若说在意倒是谈不上,只不过想起刚刚秦子阳一直沉默冷眼旁观的样子,心里一紧,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那掐着,怎么都不肯松开,于是脸色怎样也化不开,不过也不好不顾面子就这样坐着,只能慢慢地站了起来,举高杯子,不咸不淡地道:“陈局哪里的话,要怪也该怪我这胃,用句陈局长刚刚的话来说就是,哪天疼不好,偏偏就赶上了今天,呵呵,说对不住的应该是我才是。” 这话一出,那边的老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尴尬。不过他的官职倒还奈何不了我什么,况且他现在与我没什么关联,我也不用在意他太多,而且就许莫然现在的身份,我虽然不是十分了解,也隐约觉得,要比他们高出一个档次来。 许莫然,他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了得 许家又是 我把这些纷乱的念头压在心底,挑眉看前面。 “咳咳,都怪这酒,真是坏事的东西。苏小姐若是心里还存着芥蒂的话,我再自罚三杯。”说着就举起了杯子。 “陈局长刚刚也是喝得多了些,苏小姐就别介意了。”张检察官也忙道。真是个会为人处世的人,刚刚帮我,这会儿帮陈局,两边都帮到了,落了个好印象。 我本就不想抓着这事儿不放,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落下个人情也是好的。 可就在这时,秦子阳突然开口道:“苏小姐一向大方,这点小事怎么会放在心上。况且刚刚陈局长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酒桌上多喝几杯本就正常,这年头都是巾帼不让须眉,陈局长无非是把那不能喝酒的话语当成了需要别人进行劝慰的场面话,没有个一来二往,这酒总是难以下咽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许总” 许莫然握着酒杯的手一紧,不过只是片刻,便慢慢地倒入了口中。放下酒杯后,他也不接这话,只是伸出筷子夹了一个大虾,在众人的视线下慢条斯理地剥着虾壳。他的手艺是真好,似是常这么做,不一会儿,一整条剔透鲜嫩的大虾就落入我的盘里。 他这才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秦子阳,淡然道:“念锦她胃不好,是不是巾帼这些都不重要,我只要她健健康康就好。” 秦子阳的筷子啪地一放,面容冷峻如那被严霜侵蚀的石雕,还多了几许冷冽。 “苏小姐真是好福气,许总对您可真是疼爱有加。”好半天,秦子阳这句话才如同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被抛了出来,可是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不会真把这话当成普通的祝福。 总之,这顿饭,包括之前玩桥牌在内,从刚开始就有些诡异,大家的目光也都在我c许莫然和秦子阳之间来回睃巡。 “是啊,苏小姐可真是有福气。秦少什么时候也找一个?秦老一定也想早些抱孙子了吧。” 这时,坐在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局长身边的女人笑着道。 她说话的声音很特别,但绝对不会让人觉得厌烦。 这话一落,大家也都跟着应和。 但秦子阳却并不领这个情,脸色丝毫没转好,更加不管不顾地看向我。 “苏小姐,我敬你和许总一杯。” 他站了起来,亲自斟满了酒,看着我和许莫然。 “抱歉,我”我刚要拒绝,但抬起头看到秦子阳时,他身上散发的冷然气息却让我心头一惊,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眼里的决心竟然让我无法说“不”。 “我代她喝。”许莫然也站了起来。 “我敬的是你们,而不是她,代替似乎说得不妥吧。况且,许总,不是什么都可以代替的,代替的东西终究不会长久。”秦子阳沉声道。 许莫然的脸色忽地一变,瞬间又恢复了平静,看向我,似乎在征求我的意见。 看来这杯酒是无论如何也得喝了。秦子阳,你当真想看着我胃出血,或者是脏腑被酒精灼烧而入医院你才甘心?还是说你在等我,等我开口求你,等我开口说软话 我举起酒杯,刚沾到嘴,手中的杯子便被夺了去,重重地放到了桌子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所有人都看向了秦子阳。 他的面色沉得吓人,好似那个正被逼着的不是我而是他一样。他看着我,狠狠地看着,但什么都没说。 在座的众人谁都感觉到了这不平常的气氛,整个房间都沉寂了下来。 “我有急事,先走了,这杯酒苏小姐还是留着以后再喝吧。”说完,他回头冲众人打了个招呼就直接走了出去。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以至于所有人一时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有许莫然握着酒杯的手紧了些。 我坐下来后,默默地吃了几口菜,任凭张检c陈局他们怎样闹着气氛,我依然吃得食不知味,觉得异常疲乏。 秦子阳,他到底没有逼我喝下去。 饭局结束后又虚与委蛇地应酬了下,众人就拖着一身的疲累散了场。 申秘书等了半天,见我出来急忙凑了上来,刚想跟我说什么,却看到许莫然走了过来,一只手自然地搭在了我的肩上。他整个人一愣,刚要出口的话硬是给塞了回去,但那嘴还张着,于是形成了很诡异的样子,那半张着的嘴差不多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念锦今天有些累,我先送她回去。”许莫然揽着我,淡淡地冲着一旁的申秘书说着。听起来像是征求的话,实际上却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坚决。 不过申秘书也不可能去拒绝,在呆愣了几秒后,他立刻堆上了笑脸,忙点头哈腰道:“没关系没关系,累了多休几天也行。” “谢谢。”许莫然冲他微微一笑。 “许总太客气了,呵呵。”申秘书说完看向我,关切地道:“怎么这么累,在里面被灌酒了?” “没有,可能昨天没睡好。”我没有多说,我已经疲累到一句话都不想再说。 申秘书看了我几眼,便不再说什么。 在等着许莫然把车开出来的时候,我不受控制地看了一眼停车的地方,那辆熟悉的捷豹已经不在了。我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这夜晚的风有些凉,树上的叶子被风吹得簌簌直响。 过了一会儿,许莫然才把车开了过来。我上了车,他给我系好安全带,一路沉默着到了小区门口。 “要不要我另外给你找个住处?” 我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但想了想仍是摇了摇头。既然这个地方他可以买下来,那么换一个地方只不过是费二遍事而已,依照他们的财力,多买几处房子就跟一般人买衣服一样简单。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你知道的,那个号我从不关机。”许莫然认真地交代着,那双早些年看起来像是小鹿一样晶莹剔透的眼这一刻还是那么亮,只不过里面隐约多了一丝轻愁。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许同志,要记得,你可是比我还小。”我打趣一般地说道,有些受不了许莫然这副表情。说不好是怎么回事,只是不想看到,会觉得心里很沉重,而我就像是陷入疲倦期的人,只想平静地过日子,至少是在某一阶段,平静是我最需要的东西,我需要利用这些时间来沉淀一些事些情,以及心里那时不时就会跳出来的似乎能把人吞没的巨大的荒芜感。 心里似乎总有那么一个地方是空的,这个地方,需要慢慢地平复。 他听了我的话没有吱声,只是认真而严肃地看着我,最后低下头,重新拧动车钥匙,也不再看我,“注意安全。”他说。 我看着他的侧脸。拥有这个世界上最迷人的侧脸的许莫然,一直都是这样绅士,从不过分威逼,小心翼翼却又恰到好处。 “嗯,我会的。”其实我想开口问问他那个所谓“未婚妻”的事。虽然我知道是假的,可是那一刻c那一刹那,许莫然说这番话时的神情却是那样的让人无法忽略,让人很难单单把它当成一个笑话。 但此时此刻,看着这张侧脸,这张有着完美线条却隐隐紧绷着的侧脸,我却无法开口,最后只是道了别上了楼。 电梯门刚开,我就看见等在楼层里的秦子阳。他穿的还是今天在包间里的那件黑色西服,只是领带已经敞开,随意地挂在那里,整个人比在宴会上多出一丝不羁,人又高又瘦的,比我走的那段时间要瘦得多,长长的影子在灯光下汇聚成一个点,换个方向又忽然被拉伸开。 莫名地我就想到了以前在美国的日子 那次是去看一场钢琴演奏会,是郎朗在纽约的表演。我给他打电话,但因为他在开会中,所以一直关机。我手中握着两张音乐会的票,犹豫再三决定一个人去。因为走得匆忙,只留了一张字条压在平时他常用的写字台上。 也不知怎么的,那天他回去后就没在那写字台上办公,给我打电话又显示不在服务区内,于是他急了,开着车子在整个纽约四处寻找,最后只得回到屋子里去等,可我仍是没有回去。 我当时正一个人在纽约繁华的街道上晃悠,一会儿抬起头看看上面霓虹闪耀的灯光,一会儿看看穿梭的行人,就是不太想回去。听了钢琴曲后的自己像是被打了强心剂,整个人兴奋得不想回到那个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屋子。后来想给他电话时才发现钱包和手机不知什么时候被偷了,所有好心情都没了,整个人站在大街上像是被遗弃的孩子,举目无亲,四处都是不同肤色c种族的人群,那种感觉糟糕透了。我蹲在地上把自己蜷起来,却没哭,虽然眼眶已经湿润了,或许一眨眼,就能大滴大滴地落下泪来,但我依然死死地压下眼泪,不让它们落下。 最后我站起来,大声地喊了一下。也许在中国,这会让人觉得我是个神经病,但在各色文化汇聚的美国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只有恰好路过我身边的人投来几道无所谓的目光。 在那一刻,我好像疯了一般地想要看到秦子阳。 但兜里没有钱,我跑着到了秦子阳他们上班的公司。因为是大公司,刚好在市区附近,到了那之后语言还是不通,只能理解个大概,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往外蹦。这个时候我就特别恨自己当初怎么就没好好学习英语。在大学时英语考试就是抄的,因为总有一些为了造福大家而存在的同学,我和她们混得好,最后考试总是无往不利。 最后折腾到家的时候都已经是半夜两点了。 电梯门刚打开,我就看到秦子阳站在那里,身材高高大大的,当时是冬天,脖子上还围着我送他的围巾,织得歪歪扭扭的围巾,亏他也戴得很高兴。 他看到我,一下子就拥了过来。 他说:“苏念锦,你去哪了?” 我被他抱得太紧,连说话都觉得困难。 “我的钱包被偷了,手机也没了。”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样子特别凄惨。说来也奇怪,我一直都忍着没哭,就算身无分文地站在大街上都没哭,到了他怀里却哭得一塌糊涂。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长时间?我以为” 他顿了顿,终是没有说出来。 后来哭得累了,我才想到这是走廊,于是挽着他的胳膊往门口那走。那时的影子就是这样,长长的,汇聚成一个点,再被延伸开。 只不过,那个时候两道影子是并在一起的,如今却是向着不同的方向慢慢延伸 “你真要和他结婚?”秦子阳一开口就把往昔的温存全部打散,连一点余温都不存。 他的嘴紧紧地抿着,目光中没有在酒桌上那种恨不得把我吃了的愤怒,似乎只剩下冰冷。 虽然是在楼道里,我却感觉比整个人暴露在外面还要冷。 不只是冷,还有疼,身上的皮肤莫名地疼痛着。当然,除了这里,还有一个地方在疼,它躺在我左胸的第二根肋骨那,正在隐隐地点一点地钝痛着。 那些个回忆,糟糕透了的回忆,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冒了上来,然后又被狠狠地c近乎于无情地打散开来,留下碎片,割着心,切着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0章 爱的背面从来都不是恨(4)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是啊。”我说,声音中听不出悲喜,有些无所谓的样子。那痛从这声音中听不出来,更感受不出来。 可是说完后,我的手却握在了一起,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肉里。 “你根本就不爱他!” 他说得肯定,异乎寻常的肯定。 “会爱上的。即使现在不爱,将来也会爱上的。”我低着头,低喃般地说着。 “你不会,爱过我的人是无法再爱上其他男人的。”他走过来,伸出手想要抓我,却被我闪开,脚像是有自己意识一样地往后退去。他的脸在这一刹那间沉了下来,眼中划过一抹类似伤痛的东西。 “我承认我爱过你,因为爱过你,所以我才会那般痛。你说我狠,我也承认,可是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之所以这么狠是为了什么?都是你逼的,知道吗,都是你秦子阳一点一点逼出来的。所以”我抬起头看向他,缓慢而艰涩地道:“早晚有一天,我会忘记你,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也许更久,但我一定会忘记。” “那在这之前就不要和任何人结婚!”他上前,这次不允许我有任何退却地道。 “呵,真是可笑,你说不要就不要吗?你以为你是谁?我会不会与他结婚那都是我自己的事了,与你,没有一点关系。”我也不再退了,索性对上他的眼,逐字逐句缓慢而清晰地说着。 说完,我推开他,直接掏出钥匙,拧开门锁。 临进去的一瞬,秦子阳突然转过身,大步向我走来,把我围困在门口。 “我不许!” 他一拳敲在墙上,正好是那只被杯子割伤的手,上面的纱布如今又被染红了一片。 我冷冷地看着他,还有染了血的白色纱布。 “秦子阳,回你的世界去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那天之后好几天我都没有再见到秦子阳,倒是许莫然总是打电话来找我。 他说:“念锦,出来吃顿饭吧。” 我想推托说不去,坦白而言,自从上次他当着那些人的面说我是他未婚妻后,我就再也没有了以往面对他时那种轻松的感觉。 若说以前我是把他当成弟弟c朋友,那么现在在他那样强势的语言和目光下,我不得不把他当成一个男人。 “抱歉啊莫然,我今天” “不用说抱歉,那下次好了。” 这样的电话来来回回了几次,到了后来那些拒绝推托的理由连我自己都觉得幼稚得可笑,但他却不会辩驳什么,甚至连一个反诘也没有,只是淡淡地道:“那下次好了。” 终于我不得不说:“那好,在哪里?” “我家。” 我愣了几秒,小心翼翼地问:“还有别人吗?”我真怕他下句话是还有他爸妈。 “没有。” 我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要带些什么过去?” “不用,只要把人带来了就好。”他开着玩笑道,似乎是听出了我那一丝若有似无的紧张。 “放心,这个要求肯定满足。”我也跟着打着哈哈。 到了那之后,许莫然果真是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就连我申请帮忙都被拒绝,最后我只能像个大小姐一样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遥控器看着《喜羊羊与灰太狼》——浙江卫视天天放的动画片,似乎很不符合我这个年龄会看的东西,但每次看到灰太狼对红太郎唯命是从的样子,都会升起一种莫名的幸福感。 过了半晌,许莫然探出头,手中端着一锅汤,里面炖着一条鱼。走出来后他把锅放在桌子上,我在他手上看到一抹类似烫伤的痕迹,不过不是很清晰。 “你手怎么了?” “没什么。来尝尝这汤味道怎么样。”说着他盛了一碗放到我面前,却把刚露出来的那只有类似于烫痕的手收了回去。 我也不好再去说什么。他就是这样,所有伤痛都要隐藏起来,就连那条腿也是,很多时候我常常忘记他左边的腿是残废的。 因为他掩藏得太好,好到比一般正常人都要完美。 “嗯”我闻了一下,“好香。” 他那因为一直高度紧绷而显得异常严肃的脸终于松了开来,竟然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来,“那就多喝点。” “你也吃啊。”我一边喝着一边说。 他笑着点头,夹了一块鱼肉,细细地把刺挑出,再把它放到一个小碟子里,最后推到我面前来。 “都弄好了,知道你不爱挑鱼刺。” “你怎么知道?”我其实很少吃鱼,就连和大家吃饭时也鲜少动筷子去夹它们。不过大部分人都以为我是不喜欢吃,就连程姗也是这样以为,其实我只是讨厌那些刺。 他不吱声,只是一个劲地重复这几个动作:夹鱼,挑刺,给我,也不回答,更没有邀功献殷勤的意思,一切都显得再正常不过,静静的,远远看去竟像是一幅画,上面还隐约有着幸福的味道。 我开始心不在焉地吃着,鱼本身是个什么味道已经没有感觉了,只是觉得那肉很滑c很嫩,刚放进口里就化开了。 “怎么,不好吃?” “没,这鱼特嫩。”我笑着道。 “那多吃点。”说完放了一颗鱼眼在我盘子里。 我看着那个有些吓人的东西,忙摇头,“这个我不吃,凡是舌头c眼睛c脑袋之类的东西我都不吃。”我看着那似乎正在瞪着我的眼睛,一脸慎重地道。 “吃鱼眼对眼睛好。而且” “嗯?” 我看向他。 “算了,没什么,不喜欢吃放着就好。”他冲我一笑,这一笑让我顿时有春暖花开c流水叮咚的感觉。 “莫然我” “有话想对我说?”他问,放下汤匙,坐得笔直,那神情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一般。 “这汤真好喝。”到了嘴边的话硬是缩了回去,竟冒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你喜欢就好。”他道。 “莫然啊,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我用大姐姐一般的口气问着,心里却清楚这口气有多么的做作和不合适。 但人就是这样,越是慌乱,觉得不是这样,就越是喜欢欲盖弥彰般地遮掩强调。 “有,有喜欢的女人。”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地顿了下,那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一直看到我低下头,心里暗自悔恨怎么竟以这样的一句话作开端。 好在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没有说一些让我现在无法招架的话。 “下次我再给你做些别的。”他话锋一转,露出一抹笑来。 “不错,真是新好男人的典范。”我笑着打趣道,顺着他这个轻松的话题往上,很怕再带回敏感地带去。 “新好男人你喜欢吗?”他忽然逼近我,吓了我一跳,不过转瞬就撤离了开来,而这句话似乎也只是一个玩笑,被一带而过。 “我先回去了。”我站起身,有些不自然地道。 许莫然没有说什么,只是那双眼有些黯淡,但抬起头时依然显得那般明亮,让我觉得刚刚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他笑着,一张嘴就露出一排干净整齐的牙齿,依旧是那个斯文至极的样子。 他顺手捞起沙发上的外套,“走,我开车送你。” 我也穿上外套,随着他走了出去。 晚风有些凉,许莫然把他脖子上的围巾摘了下来给我围上,一双眼狭长晶亮,像极了天空中那一闪一闪的星星。 “下次想吃什么?”他问我。 “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好半晌才道:“什么都行,许大厨的手艺在那放着,差不了。” “那就酱牛肉吧。” “我最爱吃这个了。”我欢呼道。 我是真的爱吃这道菜,不论到哪里都点这道菜。有一次和程姗出去旅游,我就愣是要点这个,结果走遍了整个市的饭店也没有会做的。 她取笑我说:“改明儿你要是跟了谁,那人必须得会做这个,不然下次再旅游去个什么地儿,还得满大街逛着就为找这个,真是神经病。” 我撇嘴,说:“放心,肯定会,他要是不会,我也非逼着他会。” 那个时候自己还是对爱情充满了幻想,幻想有一天会遇到一个高大而英俊的男人,他一笑仿佛整个世界都是明亮的,他有钱,有派,帅气,对我还好,他会把全世界都捧到我的面前,那些韩剧和漫画中的王子总是被我们拿来幻想。 会惊呼,某某实在太帅了,将来要找就找这样的。 会花痴地说,谁谁谁是我家的,捧着海报一脸陶醉的样子。 会看着那些为了另一半精心制造惊喜的恋爱中的人欣羡不已。 可是如今,我却觉得这些东西都离我很远很远,却又很近很近。 远的是那些幻想的心情已然不在了,近的是没想到有一天竟然真的可以在现实生活中经历那些。 遇到剧本中的那种人,却没有剧本中编造的那些灰姑娘的剧情,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想着这个问题一路到了小区门口,许莫然的一声“到了”把我拉了回来,看着面前这张俊脸,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又走神了。这是今天第几次了? 敏感如许莫然怎么会感觉不到? 于是我特意把嘴角扯开,用力地扯,看起来应该会笑得很灿烂吧。不想却看到对面的男人露出一抹凄惶的表情。 “苏念锦,不要笑了,这不是你。”说完他别过头。 我一愣,之后喃喃道:“是啊,这笑真难看,不真不假的,果真不是我。” 下了车,我站在那里,车子很快开走,连停顿都没有。 我看着那扬长而去的车子,低骂了一句:“苏念锦,你真是无可救药了。”伸出手把头发上的皮套什么的都拿掉,一头发散了下来,在风中飞舞。 我摇摇晃晃地大声唱了几句萧亚轩的《一个人的精彩》,颇有种狼嚎的感觉,却好似找回了几年前的心情,整个人一松。 “去他妈的秦子阳,去他妈的那些披着虚伪面具的人,地球离了谁都照样会转的头发甩甩,大步地走开bye一bye祝你们愉快我会一个人活得精彩”我边说边唱,就像是以前那个会疯癫的苏念锦一样,狠狠地唱着c喊着,把一切不开心的东西都释放出来,什么都不管不顾,这才该是我。然而当电梯门开启的那一刹那,心里却仍是一阵波动。 我抬起头看向前方,空空的,没有人,哪怕是一个影子也没有。我笑了笑,这样挺好的。 我掏出钥匙,插进锁孔里,刚拧动一下就听到时近时远的脚步声,顿时身子一僵,手上的动作也停住了,随着一声门响,僵硬的身子一松。 “苏念锦,你真是神经质。” 楼下的门关上了,我插入锁里的钥匙也拧到了地方,门开了。 走进去后,我把自己整个人都抛在大大的沙发里。沙发很软,整个人都可以陷进去,不像以前在纽约的时候,那种沙发很硬,好几次累了回来后把自己抛在上面都会被硌得生疼。秦子阳看到后就说等将来一定要买张又软又大的沙发,和美国那种带按钮的大圆床一样,软软的,整个人就是从高处抛到那上面都不会觉得疼。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几次。 我睁开眼,门铃声已经换成了敲打声,一下一下,砰砰砰地。 我下了地儿,走了过去,透过门镜看到了一张俊朗的脸。 我靠在门上没有说话,直到那声响越来越小。 “苏念锦,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把门打开。” 咚咚咚,又是一连串敲打声。 “苏念锦,你要是不开,我就找人来把门给撬开,你知道我能做到。” 我转过身子,霍地把门打开,没有露出一条缝,也没有低声劝解,而是大敞着。 “我当然知道你能,你秦子阳什么不能。”我讥笑。 他闪身进来,门被关上,屋里顿时充满了浓重的酒味,他似乎喝了很多酒。 刚刚我没细看,这会儿一瞧,在一百瓦的白炽灯光下,那双平时喜欢微微眯着的眼竟然红了一圈。 “苏念锦”他一边叫着我的名字一边靠过来,在几步远的地方,突然抱住我。 我想要挣扎,几次都没能成功。 他的力道太大,双手像是钢钳一般,狠狠地箍住我的身子。 “念锦念锦”他只是叫着我的名字,呢喃一般,脸蹭着我的面颊,每念一次都有大股的酒气喷来。 到底是喝了多少,才会这样? 念完后,他的双手开始在我身上游动起来,将我的脸用力地扳向他,前额贴了过来,和我相抵,静静地,也不动,似乎只是在感受我的气息。 “放开我”我低呼,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 他忽然吻住我的唇,含在嘴里,细细地吮着,双手更加用力地圈住我,似乎要揉到身体里融为一体才甘心。 “放开唔” 最后我狠狠地咬上他的唇,甚至尝到了鲜血的味道,涩涩的,带点苦味儿。真是怪了,血怎么会是苦的? 再用力,用力 那味道越来越浓,可是面前的男人依然不为所动,吻得缠绵而专心,似乎那伤口并不是在他身上一般,但我的牙齿分明已经用力到了极致,这一咬,定会留下一个大大的伤口。秦子阳却仍是不肯松开我,甚至吻得更紧,两张嘴严密地贴合着,到了最后连一点缝儿也找不到。 尽管如此,我仍是挣脱了开来,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狠劲儿,硬生生地跳离开他的钳制。 他看着我,醉了的身子摇晃地走向我,眼看就要靠过来,我急忙转身向里屋走去,迅速关上门,却仍是被他眼疾手快地用手挡住。 我却不肯松开,所有的力气都用上了,死死地夹着他的手臂。 “秦子阳,再不撤回去,我就把你的手夹断。”我狠狠地说。 “夹吧。”他淡漠地道,对待自己的手臂就像是对待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我看着他那双淡然平静的眼,猛地一撞,门又关上了些,那条手臂就像是失去主人的木偶残肢,孤零零地被夹在了那儿,而因为是木偶,所以毫无感觉。 竟然不会痛 是啊,不会痛的,不然面前的男人怎么会那么平静,连一动都不动,身子没动,甚至就连表情也没变,一双眼泛着红,只是直直地盯着我。 我突然就觉得很难过,心里面凄惶得很,那个洞似乎又大了些,还夹杂着一丝酸楚。 在纽约时有一次闹脾气,秦子阳也是这样。 只不过那次我没舍得真夹过去,对峙了一阵就松开了。 他进来后直接把我抱得老高,眼看着就要把我抛在床上时却又轻手轻脚了起来。 倒是没真舍得让我就那样直接被抛上去,但仍是把我弄伤了,在床上时硬是把我给弄伤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1章 爱的背面从来都不是恨(5)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那一晚毫无前戏,他就像是发了狂的野兽,在我身上肆意掠夺,最后睡去时也一直埋在我身体里不肯离去。那次到底是因为什么吵起来了? 好像是因为一份文件,到了最后他真的怒了却是因为我的一句话。 “秦子阳,我真后悔遇见你。” 就是这样一句话,顿时把他给惹恼了,一头沉睡的猎豹就这样被唤醒了,双目圆睁,什么高深莫测的优雅,什么贵族般的高贵,统统不见了。 那天真是让我记忆犹新,尤其是攀上云端的战栗感怎样也无法忘却 “秦子阳,我真后悔遇见你。”我看着门外的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那条夹着的手臂我没敢去看,却仍是不肯放松身子的力度。 “后——悔——遇——见——我。”他一字一顿,咬得死紧地把每个字重复了一遍。 “是啊,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事就是遇见你,然后爱上你。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宁愿吃不饱穿不暖,也不想遇见你。” 我将手紧握成拳,这次没让指甲伤到自己。那里的伤口太多了,我已经不想再伤到自己,于是铁了心,咬住牙,用最冰冷无情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将这些能够伤害到他的话不带丝毫感情地c缓慢而清晰地说出来。在我说完这段话的时候,那条手臂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门被狠狠地撞着,甚至我整个贴着门的身子都被撞了开来。 那条胳膊垂了下来,不知是太疼了还是麻木了,只是贴靠着他的身子,没有任何动作,但是另一只手却探过来,死死地拽着我的手腕不肯松开。 “我从来都没后悔遇见你。”他道,声音没有起伏,但胸口却剧烈起伏着。 眼泪忽地就掉了下来,开始我还忍着,不想在他面前流泪,接下来却像是下暴雨一样,大颗大颗地往下淌,好似黄豆粒一般,不知落了地有没有声响。 “没有后悔又怎样?没有后悔又能证明什么?语言是多么匮乏的东西,就算此时此刻你对我说爱我又能怎么样?!”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时竟然是用吼的,似把肺里的空气,那些一直压抑的空气全部浓缩,再一股脑地释放出来。 “苏念锦,我爱你。”他道,声音凄惶。 表情呢?是不是也一样的凄惶而哀伤? 我不知道。 他低着头,双手垂在身边紧握成拳,视线直直地看着地面上的某一点,像是地面上有什么奇珍异宝非要用力注视着一样。 苏念锦,我爱你。 心里咣当一声。 他不是没说过,嬉笑间,欢爱时,不是没说过。 但 “秦子阳,可我不爱你了,我不爱你了,你说怎么办呢?” “你在说谎,苏念锦。”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沉得吓人。 “信不信随你。”我没有辩解,反而云淡风轻地丢了这么一句。 他不说话了,但沉默更吓人,远比说话要吓人得多。他走上前,一把抱起我,大步流星地向卧室里走去。 一阵天旋地转,我被抛到了床上,手上瞬间被绑了一条皮带。 “你干什么秦子阳?”我惊诧地看着他,大声地吼着。 “不干什么,让你清楚你是如何爱我的。” “你疯了。”我吼道。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我真他妈的是疯了。” “我知道你喝多了,酒还没醒,你放开我,我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不然咱们法庭上见吧。” “随便你。”他说,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没停。 这哪里还像平时的秦子阳,那个深沉到了极致,就算是怒了也只是皱皱眉,最多不过俯视一般地看着我的秦子阳。 我把这一切归罪于酒精,即便如此,眼前却没有能够让他迅速解酒的东西。 他把我的双手绑住,拉高,一只手按住我被绑住的手腕处,然后拉开裤链。 “你来就是为了和我上床的?”我瞪着他,忽地一笑,带着讽刺地道:“没必要绑住我的手,你技术很好,我不会强烈抵抗的,男欢女爱,只不过”我顿住,看着他缓慢道:“麻烦你动作快点。” 他的身子一顿,然后看向我,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最后转过身,下了地,从兜里翻出一根烟,却发现没火。 我看到他懊恼地扒了扒头,然后走向厨房,估计是就着炉子的火点的烟。 不一会儿,满屋子都是呛人的烟味。 我趴在床上,也不急着去解开手上的皮带,就那样静静地趴着。 良久,他似乎抽完了烟,走了进来,眼里有好几根血丝,但显然正常了一些,脸上全是水,大滴大滴的水珠挂在上面,顺着脸颊往下落。那些水珠沿着他面部的线条下滑时竟显得极为性感。 “抱歉。”他道。 “不需要对我说抱歉,你现在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出去,立刻。”我眯着眼,看向大门的方向。 秦子阳仿佛没听到一般转过身,看向窗外的星空,伫立良久才缓缓道:“还记得以前我们两个常常趴在床上看月色,那时的月亮也跟今晚的一样,只不过,那时你在我怀里。” 他说着话,神情落寞,是我不曾见过的样子,这样的一张脸原来也可以有如此落寞的味道。 我别过头不愿去看。他太狡猾了,怎么可以把这样一个哀伤的背影留给我,用饱含深情的话语说着“那时你在我怀里”。 看着他此刻的神情,那张脸似是沁着无限的孤寂,手中不知何时又点燃了一根烟。那甘洌熟悉的烟草味幽幽地荡了过来,挤进肺里,呼吸开始变得焦灼,压抑,难受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回过身走过来,声音也趋于平静,有些沙哑,但很好听,像是酿久了的酒,每一个字都有着久远的厚重感。 秦子阳就是这样呵,每一个时刻浑身上下都有着旁人无法比拟也无法阻挡的气质。 “还记得这一刀吗?”说着他把手举起。我沿着手掌向上望去,那光洁修长的手臂上有一条深深的疤痕,很大,像是一头野兽,张着獠牙恶狠狠地望着我,那上面似乎还有大片大片的鲜血。我揉了揉眼,它还在,凶神恶煞地看着我。 “这条疤痕真丑。”我说。 “是啊,是挺丑的。” 他竟然赞同。 “不过你活该,秦子阳,你活该呵。这疤就该刻在你的脸上,让那些贪图你外在魅力的女人看看,这里面其实是多么的狰狞可怖。” 他的眼瞬间眯了起来。 “就这么恨我?”他问。 “是啊,我恨,恨不得把你的心挖出来看一看是不是黑的。只不过那是曾经,现在我不想去恨了,恨与爱都是一件太劳心的事,曾经有多爱,后来就有多恨,而现在”我抬起头看着他,“现在我不想再为了谁去爱,也不想去恨,因为不值。” 刚刚那被顺手打开的窗户突然有阵风灌了进来,发出巨大的响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竟下起了雨。t市总是多雨,下不完的雨,让人跟着心烦。 因为当年孩子被踢掉后在医院里没有顾好自己,左腿受了凉,遇上这种天气总是有些酸酸痒痒的感觉,不是很明显,也不是很难熬,甚至不是很严重,却总是会在特定的时候提醒我曾经发生的一切,好的时候是不会想起来的,但一旦遇到恶劣的天气c恶劣的心情就会以加倍的速度滋长。 “腿怎么了?” 他看我把手放在上面,眉头忽地蹙了起来,走过来低声道。 “没怎么,不大舒服罢了。好了,您闹也闹够了,酒疯也发完了,现在请您离开这吧,我这庙太小,容不下您这尊佛。” 说这话时我并没去看他脸上的表情,而是看着窗外的夜空。因为下雨,连一颗星星也看不见,整片天空都笼罩在巨大的水雾下,反倒不如那路旁璀璨的霓虹来得耀眼。 话落下好半晌也没听到对方的回话,若不是这屋子里那清晰可闻的呼吸声和即使看不见也能够清晰感受到的巨大压迫感,我会以为他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毕竟他是谁,他是那个一直骄傲的秦子阳。 “苏念锦,你到底在坚持什么?那些坚持有意义吗?只要你答应,我明天就娶你。” 他这话说得肯定,声音中已隐隐透着不耐,更确切些,是透着一丝被逼到窘迫的恼怒。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别用这副嘴脸对我说话,让我觉得恶心。不要以为娶我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赏。曾经我千盼万盼,但现在我不稀罕。滚——立刻给我滚——”我推着他,用了生平最大的力气。 他望着我,收起了刚刚那一刹那的落寞,就连眼底的凄惶也不见了,神色平静,像是一口深井,井口被什么遮住了,望不过去,更不要说去看那井底的风景,那里一片黑,还有着森森的寒意,缄默不语的脸也显得格外严肃。 这就对了,这才该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秦子阳。有钱,有权,有身份,有地位,有派头,也有十足的骄傲和尊严,怎么能容许女人如此对他大呼小叫,任意践踏?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过身,什么也没再说,等了半晌也没听到对面门开启的声音,倒是那脚步声或轻或重地向电梯而去。 咚的一声,门开了,再也没了声响。 整间屋子也格外的静,只有那只走到哪都带着的老旧挂钟时不时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 我叹了一口气,走向窗口,本是想把窗户关上,却不知因为什么愣了神。 外面的雨连成了线,淅淅沥沥地敲打着路面,发出嗒嗒的声音。 一条颀长硬挺的身影赫然出现在雨中。因为雨水与距离,我看不清具体的轮廓和神情,只能依稀看出他站在那里,双手插在口袋里,静静地伫立在那儿,也没拿伞,任凭雨水毫不留情地击打在身上。 我立刻关了窗,拉上窗帘,只是过了几分钟像是有什么在心底叫嚣一般地沸腾着。 “想看就看,遮遮掩掩的算什么。苏念锦,什么时候你也做起这种矫情的事了。”喃喃自语间我大步走向窗口,一把把窗帘扯开。 他仍站在那里,路边的灯闪着橘黄色的光,投放在他身上,那些雨似乎也成了依托,在光下竟然像是一条条单色的虹,缓慢而绵长地投射在他的发c他的脸c他的身子上。 他静默了一阵,手从兜里拿出,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一根烟,可试了几次也无法点着火,最后他懊恼地把烟丢在路面上,烟顺着不断冲刷地面的雨水缓缓流向不知名的地方。 这时他抬起头,对上我的眼,似是愣住了,但也只是似乎,随即,他把手摸向内衣兜,从里面掏出一个东西,是什么我看不清,可是莫名地我就是知道那是什么。心猛地怦怦跳了起来,我把手用力压在心口才勉强压住这种悸动。 他将它握在手中,在心口比划了一个动作。动作不是很大,但很缓慢,如同慢镜头或者是上了发条却因生了锈而有些迟钝的机械。 我立刻关上窗不再去看,却忍不住走向书房,拉开第二个抽屉,把里面一个精美的盒子慢慢地打开。本来只需要很小的力气,但我却用了仿佛比刚刚推他还要大的气力才把它打开。 书房明亮的灯光下,盒子里的东西静静地躺在那儿。 里面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至少和我拥有的那些闪得人眼花的首饰比,它不算什么,却一直被我带在身边。它就像是一个烙印了很多记忆的凭证,让人每每看着就百感交集。 我重新把盒子扣上,想要放回去却又犹豫了下,最终拿起它走向厨房,待了很久,最后咬咬牙,将它扔在了那大大的垃圾桶里。垃圾桶的样子是机器猫的,很小的时候还不知什么叫作男女情,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拥有一只机器猫,然后用它那个万能的口袋变出我想要的一切。但是后来呢?后来长大了,开始怀春了,心里面想要的也由机器猫变成了白马王子c夜礼服假面这类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人。 第二天清晨起来倒垃圾,望着面前大大的垃圾桶,手竟然抖了一下,但我仍是克制住了这份颤抖,把里面的东西连那个盒子一起倒了进去。然而腿仿佛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我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清理垃圾的大妈兴奋地从里面掏出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入口袋。直到她离开很久,我才迈着沉重的步子去了公司。然而仍是迟到了,只是没想到倒霉的是刚进屋就看到申秘书如同门神一般站在那儿。 屋里的几个姐妹都在冲我递眼神,张郁冉更夸张,眼睛挤在了一起,嘴巴也使劲地往上努,整张脸顿时抽象起来。 可令她们诧异的是,申秘书阴沉的一张脸在转过来的那一刹那如同变脸一般顿时开了花。 “呵呵,小苏啊,身子怎么样,好些了没啊?” 说着过来亲切地握住我的手,再配上他那副自以为亲切实际却让人觉得诡异到了极致的表情,着实令我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多了。”说着我不着痕迹地把手抽了出来。 “那就好,那就好。要知道你可是我们公司的精英,身子骨可是马虎不得,其他的都不重要,身体是第一位。” 我点头,脸上撑着笑,心里却也知道他这番变化是为了什么,便也懒得去应付他了。 他见我神情淡然,收了话头,转过身看了一眼四周那好奇打量的眼神,狠狠地咳了一声。 张郁冉她们忙低下头,假装忙了起来。 见状,申秘书才满意地凑上前来,把声音压到最低,问:“小苏啊,没事别忘了和许总说说,让他多关照关照我们。你也知道现在行内竞争大啊,你别看我表面上风光,压力也是很大的啊。” “申秘书,这件事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莫然一向公私分明,希望这点你能够了解。” 我看着他,脸绷了起来。我已经给许莫然带来太多麻烦了,坦白而言,我对他已然是万般愧疚,如今看着申秘书这副想透过我从他那捞得好处的嘴脸,实在是觉得反感,索性把话挑明了。 “那是,那是。”他忙道,最后干笑了几声走了出去,临出去前还冲着其他人喊了几声,“都看什么看,还不给我把精神提起来。” 申秘书走后,整个办公室先是沉寂,连一根针掉在了地上也能听清楚。张郁冉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我一个人身上。 “小苏,这可太不厚道了,你和申秘书之间到底有什么事瞒着大家啊,怎么他对你这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2章 爱的背面从来都不是恨(6)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不过,走过来问我的却不是平时跟我混得比较熟的张郁冉,估计是因为上次的事,上次在包厢里秦子阳和钟子林的事她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所以这次反倒是收起了一贯八卦的面目,一脸心事重重地看着我。 “没什么,也许是他发觉了我的长处,觉得我是难得一见的业界精英呢。”我打着哈哈,用刚刚申秘书说的“精英”那两个字敷衍着。 “是啊,你精英,这话放到大企业那去我还信,不过申秘书这人会因为这个而对你奉承到了极致我若是信了那才怪。”周莹看着我,一脸不信的样子。 平时她对我就总透着一股敌意,没有为什么。在办公室里,总是有一些人看另一些人不顺眼的,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刚好,我与她就是无法合得来,就像我和张郁冉,莫名就有一种默契。 我耸了耸肩,给了她一个“你不信我也没辙”的表情。 “好了好了,估计申秘书今天八成是抽了风,他那人没一天正常的,狐假虎威,还经常性不定期抽风。”张郁冉走过来推着周莹,呵呵地道。 办公室的气氛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下午有人送过来资料让整理入档,这活儿本该是我和周莹一起干的,但从上午到现在她就没给过我好脸色,我叹了口气,走过去。 “咱俩一人弄一半,还是一起做?你核对人称日期,我动手整理?” “这点小事哪还用得着我啊,我们的精英大小姐不是在这呢吗?”说着她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张郁冉走过来,主动接过我手中的档案。 “来来,我和你一起弄。” 我用眼神制止了她的动作,直接拿起那一堆材料砰地砸在了周莹桌子上。 “少在我面前摆脸色,坦白说,周莹,你没那资格。”说完我直接出了门,她怕扣工资我不怕,申秘书更是不敢说我什么。 我一路出了公司,看着外面难得的好天气长长地呼了口气,刚迈下石阶就看见远处一身西装革履的许莫然从宝马里走出来。 路旁经过的几个人目光自觉不自觉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见到我,他淡淡一笑。 “这么早就下班了?” “翘了。”我道,“你呢?怎么过来了?” “有点事要和你们老总谈。” 我用狐疑的表情扫着面前这张脸,若是真有什么事也该是我们老总去见他,就像市级领导有事不可能让省级领导亲自跑一趟一样,但是看着面前的这张脸,我隐约也知道他是过来见我的,找我们领导只不过是个借口。心中忽然一动,想到昨天晚上心底暗暗发过的誓,还有那番话,我抬起头,重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开口道:“许莫然,一会儿有空吗?” 他点头。 “走,去你那,你那厨房大,今天我下厨。” “好。”他说,嘴微微向上扬着。 在那宽敞幽雅的厨房中,我弄了一个小鸡炖蘑菇,但因为把陈醋当成了酱油,出来的味道很怪。 “要是不好吃就别吃了,倒了吧。” “味道挺独特的,很好吃。”他说着就往嘴里夹,看他吃的样子似乎这菜真是好吃到了极致。 但那菜还是被我坚持倒了,他有些不高兴,虽然没对我说什么,更谈不上责怪,但那比平时紧皱了n倍的眉头以及紧紧抿成一条线的嘴无不显示了他恶劣的心情。 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原来许莫然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我还以为只有那个人才会 还记得有一次我给他熬汤,一时慌乱把味精当成了盐,结果整锅汤都淡得近乎无味,秦子阳就露出这样的表情。我那阵子正和他打得火热,只是当时是刚开头,还没有退一步的意识,脾气也甚是硬朗执拗,比之现在,说好听了叫直接c爽快,不藏着掖着,难听了就是有股傻劲儿,初生牛犊不怕虎,表面上虽然轻易不会说什么,甚至拘谨着,实际上却是并不怕他们什么,大不了就是不干。但如今,这份风霜傲骨都隐匿了起来,棱角被渐渐磨平。心里忽然有种要窒息的感觉,这是对自己的改变觉得可怕。 我拿起外套急急告了辞,到了楼下许莫然从后面追了上来。 “念锦,刚刚” “不是你的事,是我自己,我自己刚”我摇了摇头,不知该怎样说下去,最后干脆叹了口气,什么也不说了。 他却慌了,或许是以为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刚刚那顿饭的事,开口要解释。 “你不知道,你做的东西我吃的早已不是原本的味道,只要是你做的,我都会觉得好吃,真的。”说着他走过来,第一次用这么严肃而郑重的表情看着我。 我下意识地躲过去。我害怕面对,面对他这份太重的情,我怕我偿还不起。我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才要开口就被他用手捂住,他的手指依然修长好看得过分。 他看着我,道:“我送你回去吧。下次有机会再来露两手,不过记住到时候别又把陈醋当成酱油了。”故作轻松的语气甚至和平日里都有些不符。 我张了张嘴叫出他的名字,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停下来,而是去取了车,开到我身边,“上来吧,外面冷。” 我磨磨蹭蹭地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上,刚要冒出来的话却吐不出来了。 到了楼下后,我要开车门,却发现被锁上了,回过头看向一旁的许莫然,他一脸肃穆,手指轻轻提了一下金属边的眼镜框。 “我原本的梦想是在大学里当一名老师,或许混得好能够在还不算老的时候升成一名教授,我喜欢校园里纯净的气息”他突然开口,眼睛望着前面,没有一个具体的点。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静静地听他说着。 “我爸是许嘉盛。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许嘉盛的儿子,学习优异,之前一直在国外念书,后来回到t市教学,不喜欢从政也不喜欢从商,一直没在媒体和众人前露过面”他静静地说着这些我早已经在报纸杂志上看过千百遍的东西。 “这些只不过是许家对外的借口,其实你也知道,我没出过国,我那时连生活都成了问题,哪有钱去出国深造?”他嗤笑,“但有句话却是真的,我不喜欢从商也不喜欢从政。” 他说得很缓慢,这是我第一次听他提及自己的身世。之前当许莫然来到t市带着巨额投资时,通过这里的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不难知道他显赫的身世,只是那些报纸杂志报道出来的事实却又与我所知道的事实相差甚远。 他继续断断续续地说,声音越来越低沉,语速也越来越慢。 “我妈去世得早。在我不大的时候,她神志已经不大正常,不过对他的恨还是很深,即使神志不清到连我都认不出来,但一提及那个人,神情间却还有着深入骨髓的恨意,那恨似乎就算是死了都无法消融。我在我妈死后就见了他一次,印象不是很深刻,记忆中一辆黑色的大奔,有板着脸的司机,还有他那带着厌恶的一张脸。他看着我,就像是在看什么污秽的东西,最后叹了口气,摸了摸我,却也有些犹豫。我干脆地拍掉他的手,冲着他大喊,我说我恨他,是他害死我妈的。我当时不停地喊,歇斯底里的。他怒了,冷哼了一声,上了车,再也没出现过,但那背影我一直都记得。尤其是那天真冷,漫天的雪,我的整条小腿都沁在了雪里,一边往回走一边流泪,最后鼻涕眼泪都混在了一起,流在脸颊上,被风一吹,就冻裂了一样地疼。那疼直钻心,不过好在当时满心都是对那个人的恨,这些上的疼痛也就感觉不到太多了。” 许莫然说话时没什么太大的表情,仿佛那个被所有人遗弃的小孩不是他一般。 但我单单只是去想,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那样一副光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3章 爱的背面从来都不是恨(7)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小小的个子,穿着单薄的衣服,走在大雪中,被自己的父亲用厌恶的眼神看着,母亲临死时都不记得自己是谁。 “那你的腿”这是我一直不敢提及的问题,但听了这些我却实在忍不住去问,心里疼,拧了劲一般地疼。 “我的腿就是在那段日子里瘸了的——被车整个轧过,去医院时都已经碎了,最后没有办法整个截断了。当时其实只是为了一瓶滚到马路上去的可乐。” 说到这,我才想起来有一次我举起可乐问他喝不喝时,他那怪异的表情,我以为他只是厌恶这类饮料,没想到却是因为这个。 “别说了,现在不是很好吗” 他冷笑了一下,就只是一下,但这表情让人看了印象太深刻。我一惊,急忙抓过他的手,他的指尖依然很冰凉。 “不论你出于是什么样的理由回去找他,或者是他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找你,这些我都不想听,我知道一定不会愉快。你是什么样人我懂的,你心里是什么感受我也懂的,真的,许莫然,我懂。”我把他的手放在掌心握住,这个男人太让人心疼了。 “但那是你无法抗衡的不是吗?即使抗衡了又怎样,那是你的父亲。即使再恨,也是他赋予了你生命。最起码,你现在身体里流着的血有一部分来自他。你要心狠些,心狠不是说对敌人残忍,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敌人,而是要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知道吗?许莫然,我们要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对那些不该有的绮念狠狠地挥下刀去,哪怕里面有着我们无法忘却的恨与痛。” 许莫然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他反握住我的手,将它举到自己的嘴边。 “那么,念锦,你做到了吗?”他开始吻我的手,由手指尖到手心,辗转地吻,每一个吻都很细碎,淡淡的,就像是他人一样,掠过上面,但并不会让人觉得反感。 “我们在一起吧。”他开口,眼神专注。 原来他说这些,揭开自己那些再也不愿碰触的伤疤,只是为了让我说出这番话。他到底有多了解我?换句话说,这个男人,这个优秀c隐忍的男人到底为了我付出了多少心力? “莫然”我把手从中抽离。 他的双眸黯淡了下,嘴角浮起一抹苦涩,随即有些嗤笑地低喃道:“这样也不行吗还是不行吗呵呵也是我竟然想要用你对我的那份心疼留住你我许莫然什么时候竟然这么卑微和卑鄙了?”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星空,“你看那上面的星星多多,到处都是,我们做的事情它们是不是天天都在看着?” “你别这样说自己。我也想试试,可是莫然,我怕,你知道吗?我怕我辜负你,这心我控制不住它,我不想让它去想可是它自己就在那想。我能不知道你对我的好吗?我也不是瞎子,就算瞎了,只要我还是个活人,我就能感受到。可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的爱太纯粹,甚至带着一丝同归于尽的味道。对于秦子阳,早就不是什么爱不爱的事了,是恨,是痛,是不甘,更是这些所有混合在一起的东西。可我能怎么着呢?他当初裸地带着不顾所有的气势来招惹我。他宠我,是真的宠,他甚至拿那些物质上的东西不停地浇灌在我身上,他要让我迷上这些,让我断不了。他就是个毒,可这毒有几个女人能拒绝得了?在他之前我没真正地谈过恋爱,我一颗心就这么栽了进去。爱上了我就不顾一切,可是他呢?他说断就断,他玩过多少人啊,他把感情当演戏,可是我做不来,我收不住” 我说得有些急,这些想法平时都是自己死死地压在心底,翻来覆去地折磨着自己,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想再跟任何人说起。但今天,今天被许莫然引了出来,开了个头就如同破开笼子的野兽,争先恐后地往外狂奔,肆虐着,嚎叫着。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他,继续道:“但我有理智,我也不服,凭什么就我一个人痛得死去活来?后来我也狠狠在他身上插了一刀,那一刀我用足了劲,当时我是真想在他身上扎个窟窿,让他狠狠地痛。但我也安排好了后路,拿一个根本就留不下的孩子作为后路,可是事后这件事翻来覆去地折磨了我一天又一天。我以为也许这所有的事情都只能靠时间来平复了,我没那个实力和他扛,就不要再让自己卷进那个圈,但没想到他却破产了,当时心里是有种畅快的感觉的,那样的秦子阳,从来只是俯视人的秦子阳竟然破了产,心里尚没有什么想法身子就自己有了意识般地回去了。可是当我看着他那样时,我竟然觉得不够,那痛弥补不了甚至更难受,尤其是看着他一天一天那样下去,与外面隔绝着。我就骂他嘲讽他,他要痛也得是我让他痛的,而不是这种,这种潦倒了像孙子一样缩起来的人,这不是那个人,不是我爱过痛过恨过的秦子阳。” “但你也是爱自己的。你说你懂我,其实我也懂你。念锦,你和他之间没有可能了。即使你们在纽约的时候,你心里也没有完全放下他曾经给你的痛。就像你说过的,你的爱太纯粹也太决绝,即使没有后来他背叛你的那场婚姻,你也一样会这样对他,我说得对不对?” “不对。”我低喊,但没有辩驳。 他笑了,然后轻轻地抬起我的头,道:“不,你一定会,因为你是苏念锦。” 许莫然说得肯定,他的眼就像是聚光灯一样看着我,让我无法移开视线,就算低下头也能感觉到这种注目。 我没有去接他这话,抬起头也看向许莫然刚刚说的那片星空。 “这星空真美,但太美了,看着它常常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我们都是渺小的,太过伟大不见得是件好事。” “是啊,真不见得是件好事呢”我说着一顿,重新把目光集中到面前这个男人身上,看着他穿着一件大大的灰色风衣,领子无意间被车窗外的风吹得立了起来,目光像是水一样地看着我。想着刚刚他的那一番话,字里行间都格外的平静,近乎无情地讲述着那段自己最为悲惨的日子,平淡,冷静,没有丝毫感情。 “其实莫然,你真的适合在校园里教书,你会成为很有名的教授,在学术领域取得极大的成就,受到所有学生的热捧。可是,到了如今我不会劝你回去,那没有意义。你既然走了这一步,一定是想了很久。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这样选择,但我知道一定有你选择的意义。既然如此,就请你走下去,只不过希望在这个过程中不要亏待你自己。” 这番话不知怎么就说出了口。其实很久以前,我还曾想着劝他回去教书,不要再涉及这个领域了,他不适合,他真的不适合。 许莫然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突然伸出手把我揽在他的胸口,我的身体本能地有些想要往后躲闪。 “就一会儿,让我靠一会儿就好。” 我放弃了躲闪,甚至缓缓地伸出手圈住了他的后背,这单薄的瘦削的后背。 “不要害怕对不住我,也不要抗拒我给你的爱,更不要在尝试之前就给我判了死刑。你很勇敢的,苏念锦,那么,请一直勇敢下去。”他的头抵在我的头上,声音很缓慢,有淡淡的热气在头上呼过,让人觉得胸口有着压抑不住的暖流涓涓流过。然后他推开我,双手扶在我的双臂上,低下头,郑重地看着我,再次道:“让我们在一起吧。” 这次我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点头。即使再感动,即使许莫然无论如何也不会埋怨我丝毫,但我真怕,怕伤害到这样一个令人心疼的男人。 “给我些时间,我会好好考虑。” “好,我不逼你。”他点头,按了下钮,车子的锁开了。 我下了车,远远地又看了一眼,那车一直没有离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4章 你怎么可以睡得这般安然(1)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回到家之后,我始终无法入睡。到了早上七点,我脸也没洗就出了屋。然而出门时,由于一夜未睡,身子发虚,一脚踩空,滚下了楼梯。 就在我无助地趴在地上时,门砰的一下被打开,秦子阳已站在我面前,此时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衣,一只脚穿着拖鞋,一只脚还光着。 他迅速抱起我,折回他的屋子,随意地穿了一件衣服,拿起车钥匙,蹬蹬蹬地就下了楼。 在路上,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安慰我。 等车子开到了医院,已经有专门人员在那等着,一大批人跟前跟后,让我觉得自己仿佛是国家领导人一样。 在那里待了一天,出来后没有被送回市中心的家,而是被送到一栋封闭的别墅。从这空旷的程度可以看出是郊区,每一栋别墅之间都隔着很远的距离,私密性很好。 这次他没有看我,也完全不顾我的抗拒,径自抱起我,一路把我抱进了屋。 我被秦子阳强行放到床上。很大的一张床,是美国带按钮的那种椭圆形的床,趴在上面就让人产生了睡觉的。 被子是鹅黄色,是我最喜欢的颜色,只不过这种颜色的床上用品并不是很常见,尤其看起来漂亮的更是少,多半是些鲜嫩的颜色或者朴质的格纹类的。 他把我放在上面后,站在一旁,双手插在亚麻色的裤子兜里,一把扯开领子,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直到你伤好为止,别想离开这里一步。” “你这算什么?私人囚禁?”我冷笑。 “不论你怎样想,总之,伤好之前我不会允许你出去哪怕是一步。”嘴角噙着一抹我看不穿的神色,秦子阳低声道。 “呵,那你可得把电话线手机什么的都处理好,不然小心第二天新闻就出来说你秦少拐卖人口,非法囚禁。” “你非要这样说话带刺不可?” “那么你呢,秦少,秦总,回过头来献殷勤为了什么?好马不吃回头草,这不是你的风格。” 他双手紧握,最后松开,转过身,走了出去。 大门关上的一刹那,我听到他那带着些许恼怒的低沉喝声。 “把屋里所有的电话线给我剪了。看好门,有任何闪失就不要再来见我了。” 待他走后,我四处打量。这里很封闭,而且阳光很好,装修是欧式风格,窗户是那种落地式的。他似乎很喜欢把窗户弄成一大片,四面的阳光都可以轻易地照进来,整间屋子全部沐浴在阳光下,让人觉得很温暖。 当然这得看人的心情是什么样,再好的天气c再充足的阳光碰上寻死觅活的心情也会变得灰蒙蒙的,像是被灰尘覆盖住了一般。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没见到秦子阳,有一个佣人来照顾我,给我换药,给我弄吃的,偶尔会被我捕捉到怪异的神情。每当这时,她就会迅速地转过头,忽然忙碌起来。 “麻烦给我倒杯水。” “好的。”她拿起桌子上的杯子迅速走了出去。 不久后,一杯温水被端了上来,不冷不热,刚刚好。 手脚果然很利索,不愧是秦子阳找来的佣人,干起活来比一般的佣人要娴熟得多,很轻易地掌握了我的喜好,知道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爱喝什么,不爱喝什么,每一项都很清楚,连挑剔的机会都不给一丝一毫。 放下杯子,我看向腿上那条沟壑一般吓人的伤口,它已经在渐渐愈合,只是很痒,尤其到了夜里总是痒得厉害,让我忍不住动手去抓,但迷迷糊糊之际总感觉有人握住我的手,睁开眼又是一片空茫,整间屋子只有自己,还有这满室的阳光。 “这里有没有电视?”其实我问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没有。这里装修虽然很好,但设备却不怎么齐全,连基本的电视c电脑都没有。 “很抱歉,暂时还没安,小姐如果觉得闷的话,我可以给您找些书来。” “算了。”我摆摆手。 但第二天大厅里就多了一台电视,是挂壁式的那种,很大,一整面墙都是,坐在大厅那奶白的真皮沙发上看这个电视有一种在电影院的感觉。 我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看,里面总有女人在哭,有人在争吵,同时也有人在笑,还有一些狗血的情节:男人跪在地上看着女人,一脸的哀恸。 “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你肯再跟我在一起,让我怎样都行” “死也行吗?”里面的女人声音冷酷地问,微低着头,看着男人。 “对,死都行。”男人语气坚定,神色更是专注。 然后女人就心动了,心软了,刚刚还冷酷的面部线条开始融化,万年的寒冰也只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儿。 我淡漠地看着电视中那个女人,他说他会死,他就一定会死吗? 我常常在想,如果那个女人下一句说的是:“那好啊,去死吧,现在就去吧。你要先死了我才决定要不要原谅你,至少要表示出来给我看啊。”不知到那个时候那个男人会不会真的去做。 或许这一刻,他的心里真是这样想的,这时的情绪和感情都是千真万确的,他真的觉得她若是肯原谅他的话,哪怕是死都值,他真的愿意以此为交换。但是事实却总是会让人失望,他愿意,他能够,和他真的那样做了永远是两回事。 晚上我一直在做梦,断断续续的,什么都有。做的时候觉得很清晰,可是醒来后又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门外突然传来门铃声,声声不断,我知道不是秦子阳,他没那么高调。紧接着是叫嚣声,伴随着细跟鞋那嗒嗒的声音,真是刺耳得很。 “苏念锦,我们又见面了,你可真够有本事的。” “是啊,又见面了,不知郁小姐来这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把你这只妖精给收了。”她口气傲慢,一副极为不屑的样子看着我。 我懒得理她,放下手中的杯子打算进屋,却被她接下来的一句话给惹恼了。 “苏念锦,你就是个贱人!你当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以为死缠烂打这么多年就能够麻雀变凤凰?这年头甘心做他们情妇的女人多得是,不乏那些不求名分心甘情愿跟着的,你别以为你有什么不同,你不过就是个婊子,拥有下贱身份的婊子。”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折回去,站到她面前,嘴角含笑,眼神却是极冷地看着她道:“郁小姐,你知道你很悲哀吗?你找上门来叫嚣除了证明你自己底气不足外什么都证明不了。你要是不跑这来吧,我还会想秦子阳在外面肯定有一大堆女人,就像你说的,心甘情愿不求名不求分跟在他身边的女人一定不少,比我年轻漂亮身体新鲜的肯定也不少,会笑着撒娇着一口一个‘亲爱的’的也大有人在,我算个什么啊,我什么都不是,可你这么一跑来我就不这么想了,连我不想高看自己一眼都不成。你说若我真什么都不是,你堂堂郁氏的大小姐会跑我这来威胁撒泼摆身份?你在怕什么,嗯?”我往前又走了一步,“郁小姐,你到底在怕什么?” 她愤怒地看着我,眼里似着了火,胸脯上下不停地起伏着,突然一个巴掌挥了过来,被我狠狠握住。当年我吃过一次亏,白可那一巴掌打得我的脸火辣辣地疼,这次我若是还没个心理准备,我就白在秦子阳身边待了这么多年。 “郁小姐,你若是真有能耐,就等秦子阳回来后当着他的面打,这样我还能高看你一眼。不然,我真唾弃你,连婊子都不如的女人,你说这多悲哀。” “你别嚣张,秦家不会接受你这样的女人的。”闷哼半晌,她那张粉嫩的脸由红到白再到如今的青紫,想来被我气得不轻。 “坦白跟你说,我从来就没想过。但”我顿了下,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起一个恰好的弧度,“郁小姐,我很想问一句,你觉得你自己算什么?你用什么身份来这里质问我?你上过他的床吗?你被他疼爱过吗?你被他从脚踝一直吻到过头顶吗?你听过他说爱你吗?” 我一步一步走近她,看着她的眼,用悲哀而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你没有过,因为他眼里从头到尾就没有你,连起码的都没有。你说你是不是很悲哀?” “都是你这个妖精把他迷住了。” “你真愚蠢。我说了,你这是在变相地告诉我秦子阳有多重视我,我得感激你啊,要不,我自己都不知道。” “好,你厉害,我说不过你,你们这种人不要脸的劲我比不了,但是苏念锦,你别以为我就怕你了。” 说着她猛地抄起桌子上景泰蓝的烟灰缸欲砸向我。 我一动,腿上本就没好彻底的伤口因为力道太大又裂了开来,一股钻心的疼猛然传来,硬是让我行动上慢了半拍,那烟灰缸眼看就要扔了过来。 “你想干什么?”门口突然传来一声低喝。 随即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秦子阳大步走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烟灰缸,另一只手迅速地扣住她的手腕,猛地一甩,那位郁小姐便被甩倒在地。 他走过来扶住我,一双眼像是猎豹一样看着我,但又不全然是,里面还一丝担忧惊惧,但我再仔细去看,却觉得自己刚刚铁定是走了眼,哪里有什么担忧和惊惧,分明就是愤怒,裸的愤怒。 他扶住我后,转过头看着摔倒在地面上的郁歆。或许是因为刚刚那一甩太过突然,又或许是因为他没有掌控好力度,竟然把郁歆甩到了茶几边,头也赶巧撞在了茶几的桌角上,上面有着棱,凸出来,正好把她的头撞出了血。 她似乎被撞傻了,摸了下头后,便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手上的血,一脸的惊恐,口中还喃喃道:“血血” 一看就是娇气的大小姐,何时受过这种待遇,估计从小到大都是被宠着,没受过半点委屈,这一下子着实是蒙了。 秦子阳的脸色也沉得很,“张妈,扶起郁小姐,让蒋维带她去医院” “是,先生。” 听到吩咐后,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张妈走了过来,把她从地面上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 女人似乎被撞傻了,恍惚地走向外面,几步之后突然反应过来一般,转过身,愤恨地盯着我,最后目光落在秦子阳那儿。 “秦子阳,你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婊子如此对我!秦老爷子若是知道这事定不会饶你,你会后悔的。” 秦子阳刚刚还一脸平静,在那声“婊子”出口后,眉头明显锁了起来,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最后又松开。 “郁小姐,对于伤了你,我很抱歉,稍后我会给郁市长亲自打电话赔罪,但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如果再让我听到你说‘婊子’这两个字或者任何侮辱性的话,我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希望你能够明白。至于我爷爷那,我会亲自去说,不劳郁小姐挂怀。” 郁歆咬着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表情极为复杂,最后任凭张妈扶了出去。 原地只剩下我和秦子阳两个人,他转过身看着我,嘴角噙着一抹嘲讽。 “有事吗?没事我进去了。”我吃力地转过身,一瘸一拐地往卧室走,步伐异常艰难,并不只是因为腿上的伤和痛,还有那来自背后似要把我凿穿的凝视。 那即使没看,依然感觉得到的凝视。 过了一分钟c两分钟c三分钟他还是站在那儿,不说话,也不动。 走过沙发时,我看了一眼前方的着装镜。从里面,我看见身后的秦子阳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一动不动,却比有什么惊怒的表情看起来还要让人觉得忐忑。 我干脆偏过头,不再去看,径直向卧室走去。刚进卧室就被他从背后拽住,他的手紧紧地扣住我的手臂。 “你抓疼我了。”我低声道。 他的力道稍微松了一点,但仍旧很紧,挣脱不开。 “放开我——”我加重了语气。 “你知道你刚刚差点被砸到吗?”他的声音不大,听了却莫名地让人心颤。这是他与我说话声音最轻的一次,但也是让我最无法忽视的一次。他的手甚至还在抖,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我感觉得出。 “还不是拜你所赐?早些放了我吧,这样我也能早些恢复平静的生活,我现在很渴望平静。” “苏念锦,你刚刚不该跟她硬碰硬。如果我再晚回来一步,现在破了的就是你的头,而且比那要严重千百倍。”他似乎正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怒气,但却还是克制不住声音中那让人无法忽视的怒火。 “就算被砸又能有多痛?更痛的我都经历了,这点伤算得了什么?这痛会比孩子被活活踢掉痛吗?这痛会比你当着众人的面大声地说,苏念锦,不要像狗一样在这里狂吠痛吗?这痛会比我不远万里来找你却得知你将要订婚痛吗?这点痛算什么啊!你若真是心痛,当初干什么去了?少在这里假惺惺。” “我承认,念锦,以前是我对不住你,但是” “没有但是。”我截断他的话,“我累了,想要歇息了。” 他绕到我身前,握住我的手,想要解释什么,但我不想听,我是真的累了。事实如何于我而言已经不再重要。 可是秦子阳很执拗,他的脸色很不好,他握着我的手的力度不断加大。就在他要开口时,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号码,脸色不是很好,紧抿着一张嘴,向外面走去。 “您好,我是秦子阳。” “是郁先生啊,您最近可好” 门被带上,声音越来越远。 我闭上眼,趴在那,这些都与我无关了,心里一放松,就很容易陷入睡眠当中。 醒来的时候看到一张俊脸,长长的睫毛,样子很疲惫,就连睡着时也是蹙着眉头。 他怎么会睡在这里?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刚一动,秦子阳就醒了。 “在看什么?”他问我。 我别过头避开他的目光。 他翻身压了上来,但避开了我受伤的腿。他的气息很重,脸上甚至有着汗珠,大清早的某个部位就有开始苏醒的意思。 “你要干什么?”我防备地看着他,也许是因为上方那个充满热力的熟悉的男性身体,也许是因为此时躺在床上的自己。 我俩的身体对彼此有着不可否认的吸引力,这种吸引似乎是由灵魂开始牵引,然后相贴在一起时就会传来你想象不到的热力。 他又贴近了一分,我的身子开始战栗,似乎每一寸肌肤都在不住地战栗。 他的吻缓缓地落下,却被我伸手挡住。 我们的目光相接触,一刹那涌出太多的东西,却又转瞬即逝。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5章 你怎么可以睡得这般安然(2)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苏念锦,我怎么会招惹上你这样的女人呢?我曾经没有心,我承认,但你不是,你是有心的,可是你的心比谁都狠,比谁都硬。我一直都不肯相信,也不想去相信,可是最后,我不得不相信。” 说到这儿时,他忽然像是一只小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痛,贴向我身边。他把手伸入我的发间,开始一点一点地梳理,另一只手一使力把我整个人拖平在床上。他低下头,把脸埋在我的胸口,紧紧地贴着,但没有吻,也没有咬,只是平静地贴着,似在听着那里的心跳。 “曾经最低迷的时候我看见一缕阳光,它说:‘秦子阳,你不能这样,你不应该就这样倒下,起来,让我们相濡以沫吧。’可是那缕阳光原来并不是阳光,它带着的是全天下最毒的毒药。它先让我感觉到阳光的温暖,让我离不开它,再忽地把所有的光芒都收起来。四处不再有阳光,甚至变得漆黑一片苏念锦,你说你是不是就是那缕阳光?” 话起话落间,他的唇会隔着衣物贴上我的胸口,时有时无的热气喷洒在上面。那样地酥麻,痒,很痒,但不是那个地方,而是心。心里面痒痒的,又有些钝痛,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竟比我脱光了衣服,他那濡湿的c带着热气的吻直接落在上面时还要痒。 “你说错了,秦子阳,那缕阳光不是我”我学着他的样子,用手指抬起他的脸,看着他的眼,“是你。” 他沉默不语,忽然把我拉近,想要吻,但最终却变成抱,狠狠地抱,像是要把我的骨骼勒断一般。 他一直这样狠狠地抱着,又忽然松开,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戒指。 那戒指我很熟悉,样式很独特,四周是碎钻围着,中间刻的是我的名字。 他伸出手,看着我,眉宇不知为何紧紧地皱着,然后拉过我的左手,在拇指上反复摩挲。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是,戴上时的力度和速度都显得那般直接和粗暴。 手指上的戒指在他双手的压力下,竟然隐隐压着了指骨,可是到了最后却又觉得分明是他手上传来的热力在压着。 “你这是在干什么?”我看着他道。 “我只不过是把本该属于你的东西给你,就这样。”他用粗噶的嗓音道。 “就这样?”我忽然痴痴地笑了,然后细细地打量着这枚戒指,同时不禁用手在那不粗不细的指环上摸了又摸。 “这感觉是不错,只可惜,终究是错过了时节,也便错过了地方。”我要摘下来,却被他按住。 他看着我,一双眼死死地看着我。 那眼睛像要把我定住,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想把我手上的动作定在那里。 我发现我竟然没有办法直视,只好低下头,手上的动作停了停,却终究还是把它摘了下来,递还给他,“这戒指如果你早些给我,也许我就会义无反顾地收下,但现在,我没那勇气了,也可以说,我没有以前那么爱你了。” 他身子一晃,退开了一些。 “已经不那么爱了?”他问。 “嗯。”我点头。 他的眼中蓦地涌起一抹凄惶,但转瞬即逝,只是刚刚捏着戒指的那只手紧紧地握成拳,把戒指包裹在了其中。 “那很好,我以为你已经不爱了呢。”再次抬起头,他又恢复成了那个秦子阳,抿成线的嘴角噙着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自嘲。 他转身,走出去,临到门口时顿住了脚步。 “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脱身,苏念锦,你想都别想。” 砰—— 门关上了。 这样也好,嗯,很好。 我闭上眼强迫自己睡觉,但不行,睡不着,于是我开始数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不知道数了多少,最后我终于睡了过去。 清晨醒来时秦子阳的脸就出现在我面前。他沉默地抿着嘴唇,那薄薄的唇形很是性感。 “穿上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他不语,却很坚持。 “不去——”我声音不大,但是很坚定地道。 他似乎完全听不进去我的话,仍是死命拽着我的手,直到我低呼痛,他才松了手,却也只是顿了一下,便将我打横抱起,一直到了车上。 就在他帮我系安全带时,我硬是一把扯开。 “秦子阳,你住手。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你能不能不这么霸道,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看上我了就不顾我的反对哀求,像是猫捉老鼠一样引着我上钩,等腻歪了又突然说厌烦了,而如今我好不容易要放手过我自己的人生时你又追了过来。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只会让我越来越讨厌你?”我突然暴喝道。 他一愣,停在安全带上的手一僵,眼皮微微下垂,让我看不清他的眼以及里面所蕴含的情绪。 随即他松开了我,把自己重重地往椅背上一靠,手背贴在脑门上,用粗嘎的声音道:“下车吧。” 他如此大的反差反倒让我闪了神,尤其是他此刻的沉静,沉静得如同一片死海,这样的秦子阳是我很少见到的。 “苏念锦,下车——”他加重了语气,然后亲手开了车门,让我下去。 我的脚脚刚落地,车子就像是箭一样冲了出去。 后来张妈出来,“先生刚来电话让我扶您进屋。” 我随着她进了屋,但满脑子都是刚刚秦子阳从后车镜中望向我的那一眼,那深深的一眼。 晚上我吃了一片安眠药才勉强睡去。不可否认最近事太多,所有的事情仿佛都一股脑地涌了过来,常常让我难以入睡,有时不得不靠两片安眠药来辅助一下。 “苏念锦,你之于我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我从梦中猛然惊醒,感觉耳边都是那句话,声音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好像四面八方都是,不论我站着哪里,我在干些什么,这声音都无孔不入一般地向我袭来。 我呆坐在床上,用手抱着头,感觉像是虚脱了一般,浑身都没了力气。外面的雷声和雨落下来啪嚓啪嚓的声音交错着,让这个午夜更多了几分寂然。 不知呆坐了多久,我拧开台灯,看了一眼旁边的表,凌晨三点,表针哒哒哒地响动着。我披上一件外衣走向窗口,外面一片黑,只有反射的月光照在路面上,像是一面镜子,可是又不够清晰,看到的都是残影。我刚想拉上窗帘,就看见玻璃上那张反射出来的脸,不算很老,但也不是很年轻,没有了水仙一般的清新,也没了蔷薇一样的辛辣,似乎只是一种默默绽放着称不上好也称不上坏的花。我伸出手摸向玻璃上的那张脸,却什么也没触到,除了指尖的冰凉。 似被冰到了,我收回手,走回床上,拉开被子,却再也没了睡意。 此时,一道刹车声传入耳里,是秦子阳回来了。虽然只是一道刹车声,但听了这么久,就算只是一声轻咳我也能辨认出来。 过了几分钟,门就被打开了,张妈说话的声音响起。那一向没有什么语调,刻板到近乎严苛的声音中难得带了一丝关切,也只有在面对秦子阳时,这个老佣人似乎才会表现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感情。至少我在住的这些时日中,从来没觉得她像个人,只觉得冷冰冰的,除了这之外,还是冷冰冰的。 我忙躺平,闭上眼,假装睡熟的样子。不到一分钟,秦子阳就推门走了进来。他喝了酒,而且不是一点半点,随着他身子的接近,那浓重的酒气铺天盖地地向我袭来。 “起来——”他忽然把我从床上捞起,也不管我是否在睡觉。 “你怎么可以睡得这般安然”他的声音有些冷酷,下手也重了几分,把我的手勒得特别疼。 “放手!你疯了吗,秦子阳,我的手” “疯了,呵,是啊,我也觉得我似乎是疯了。”他的眼睛腥红,上面全是血丝,铺天盖地的酒气单单说话就能让人醉了。 我开始挣扎,白皙的手臂上已经显出了几条红痕。 但似乎我越是挣扎,他就越是拧得紧,坚硬的手指死死地扣住我的手腕。我开始真觉得他疯了,而不只是一句咒骂。于是我奋力地抓他,手心手背上都被他拧握出了汗,不知是他的还是我的,或许是两个人的。 后来我干脆放弃了挣扎。我怎么就忘了,男人都是这样,你越是挣扎他们越是用力,等你不叫了,放弃了,也许他们就觉得没劲了,就像从前的秦子阳。 “怎么不挣扎了?怎么就这样放弃了?这不是你的性格。苏念锦,你告诉我,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哪个是真正的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冷笑地看着他。 他开始笑,最初只是低低沉沉的,随即声音越来越大。他松开了我的手,把我往床上一摔,食指却抬着我的下颚,逼着我与他对视,“这个才是真正的你。冷清的,狠辣的,那个宁愿拿自己孩子的生命开玩笑也要让我痛的女人才是真正的你,而那个走过来和我说相濡以沫,一次次帮着我站起来的女人根本就不存在根本就不存在”说到最后,他如同呓语一般,似乎每说一个字都在剜着他的心。 “我曾问过你的,我说如果我有了孩子呢,你是怎么回答我的?你毫不犹豫地说拿掉。所以,我只不过是用一个原本就不会存在的东西让你痛而已,不会存在怎么可以说是生命呢” 那个孩子,根本就不被他的父亲和母亲所愿意拥有,他连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可以说成是生命?他的生命是被我们扼杀的 我突然发了狠一般地甩掉他放在我下颚上的手。 “不要碰我!你说得都对,既然这样,为什么还来找我?或者说你是要报复我吗?可是秦子阳你不要忘记,那天我就说过,即便如此,也是你欠我的,从头到尾都是你欠我的,所有的人都有资格说我,唯独你没有。” “是啊,我没有,可是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到底爱不爱我?其实你是爱我的,一直都爱,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你都会爱?” 他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开始用力摇我的肩胛,我感觉它们就像是要被他摇碎了一般,大脑也浑浑噩噩的,有些缺氧。 我紧咬着嘴唇,就是不肯说一句话,只是用双眼恶狠狠地盯着他。 最后,他的手无力一般地垂下,身体滑落到地板上,双手抹着脸。 “对不起”良久,他道。 “今天是我妈的忌日。我刚从墓地回来,心情不大好,所以”他断断续续地说,声音很轻,没了刚刚的粗暴,却多了一抹阴郁。 “我很小的时候她就走了。她在的时候我跟她的感情其实并不好,我有些怨恨她。那时候院子里的人都说我妈不守妇道,和几个人有染,只不过碍着秦家的势力,这风声渐渐消停了。虽然走到外面时她和父亲都一样,光鲜亮丽,但回到家时却是谁也不跟谁说话,父亲总是拼命地抽烟,眉头紧锁,那时我便开始恨她。但她对我很好,什么最好的东西都给我,也总是讨好一般地小心翼翼对我,所以她死的时候我根本无法接受,太突然了,突然到前一天晚上我还在冲她大吼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低声地说着,声音很轻c很沉,却让我觉得像是哭泣一般,可是明明是那么深沉冷硬的叙述。 原来他是要带我去见他的母亲。我不知我该做些什么,看着地上那个偏着头,颓然坐着的男人,他的侧脸依旧这般好看,依旧是派头十足的样子,可是他的双眼却是红着的,双手颓然地垂在一旁。 这个样子的秦子阳就像是一个孩子,正在无声地寻求我的慰藉。 或许这个时候我上去给他一个拥抱,一个简简单单的拥抱都能够让他好过很多,可是我没有,我的双手还有双脚像是被固定了一般,即使心里波涛汹涌着,但是肢体却始终僵硬着。 很长时间过去了,外面的雨水渐渐停了,他仰起头看向天空,不知是在看云还是在看其他什么东西,只是那样仰着。 我忽然就想起一句话,说如果想哭的时候就把头微微扬起,刚好四十五度,这样你眼中的泪水就不会流淌下来。因此四十五度是一个寂寞的角度,而四十五度下的这张脸也是一张寂寞索然的脸。可是,那些泪没有流出来,人们就真的不会痛了吗? 他伸出手探向我,却被我躲开了。其实并不是故意的,我并非故意想要躲开那双朝我伸过来的手,我只是怕。这种怕不是惧怕,而是来自心底深处的战栗。 我抬起头,对上他那一瞬间露出来的脆弱,看着那张嘴缓缓地抿紧,那只手不自然地在空中收回,转了一个弯,紧握成拳,垂在身侧。 他低下头,转过身,终究没再说什么,而是步履有些不稳地走了出去。当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我瘫倒在床上,狠狠地拽着被角,哽咽着。 我一夜没睡,就趴在那儿,开始还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缓缓流下,渐渐地连这都没了。直到窗外的阳光穿透云层照了进来,我才走向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就着那冰凉的液体洗了几把,然后擦干脸。 过了没多久,张妈走进来叫我出去吃饭。 我应了好,便慢慢地走了出去。腿上的伤好了大半,但因为那天去医院扯动了伤口,所以时常还会痛,但已经不太碍事了。 当我走过去时,秦子阳已经洗漱完毕,穿着prada的衬衣坐在那里,袖子微微向上卷起,手中拿着叉子,不论从任何角度都看不出一丝一毫的颓废萎靡,仿佛昨天的那个秦子阳只不过是我自己幻想如果出来的一般。 他看见我,也没什么其他的动作,像是面对空气一般,手上的动作依然优雅。 我入了座,看着面前那些丰富的餐食,突然开口道:“我的伤已经好了。” 他没吱声,继续动着叉子。 “我想我不需要继续留在这了,没什么必要。”见他没有反应,我说话的语气不禁重了几分,最后索性放下叉子。 啪。 叉盘相碰,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在这样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终于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看向我。良久,他道:“苏念锦,你就这么想离开这?” “对,我恨不得立刻就长对翅膀飞出去。” 哐的一声,有什么掉落在地上,秦子阳的手上满是三明治里的肉,还有那上面的沙拉。 “张妈——”他扬声道。 “少爷。”张妈弓着腰进来,在看到满桌子的狼籍时并没有什么讶异的神色。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6章 你怎么可以睡得这般安然(3)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把她的行李都收拾好。”他说完走进屋,再出来时已经穿上了外套。 “换衣服去,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我没想到他能这样干脆,但依然走回屋里,以最快的速度把衣服换好。 当我走出来时,秦子阳的嘴角闪现出一抹嘲讽的笑。 “动作真快,呵。” 我没回话,这个时候我与他争吵显然没有什么意义。 刚坐进车里,他一脚就踩上了油门,完全不顾我坐好没有。 车速飙到200,两旁的树木飞一般地往后倒退着。他似乎是有意的,车窗都没有关,大把的风灌了进来,打得脸生疼。 后来我实在受不住这风,太硬,皮肤像是被砂纸刮过一样地疼,只得自己动手去按,却被他按住。我的手在按钮上,他的手在我的手背上,上下都是凉的。或许凉的不是它们,而是我的心。 “自己不入戏,旁人怎生入戏”他忽然默念着这句话,左手仍抵着我的手背,双眼目视前方,好似根本就没有在意我。 “” “苏念锦,这句话很适合你。”他转过头看向我,那目光像刀一样横在我的脸侧,突然道。 我一愣,没有吭声。 他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我想要把手撤回来,他却死死地握住,说什么也不肯松开,我越是用力,他越是握得紧。 “这种较劲的方式很有趣吗?似乎秦少总喜欢玩这一套。”我嗤笑道。 他脸色一变,但随即就恢复过来。 “那要看对手是谁。” “无聊。”我说。 “嗯。”他竟然承认了。 我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索性闭上嘴不再说话,他也不说话,一路上只剩下沉默。后来我打开收音机,里面正好放着一首歌,是王菲的《流年》。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 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遇见一场烟火的表演 用一场轮回的时间 紫微星流过来不及说再见 已经远离我一光年” 我与秦子阳便是如此,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像是一个劫,无论是什么样的殇,都注定要走一遭。 到了楼下,我转身对他说再见。 其实这两个字真正的含义是再也不要相见。 我与他最好再也不要相见。 有些伤不是现在不流血了就说明它们不疼,有些事发生过就无论如何也无法磨灭,即使那痕迹淡了浅了,旁人看不见,但自己却清清楚楚地记得,每一道口子,每一个刻印。 我走进小区,却发现秦子阳也在我身后。 我继续走,他仍是跟着。 最后我干脆站定不动。 “你想要干什么,秦子阳?” 他看了一眼上方,“不要忘了,我也住这。” 呵,是啊,他也住这。他秦子阳有的是钱,如果他愿意,这一整栋楼都可以是他的家。 电梯门开了,我先走出去,他随即出来,各自向左右行,各回各的屋。 半夜我却被一道突兀的声响吵醒。 不知家里床头柜上的台灯什么时候坏了,我摸着墙走向开关处,打开灯,眼睛微微有些刺痛。我轻轻地走向门口,从门镜中依稀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是秦子阳,而另一个竟然是钟子林。 两个人都紧抿着嘴,在微弱的灯光下就那样站着,谁都没有先说话。但从钟子林嘴角那一抹血迹可以看出,他刚刚是挨了一拳,而那道把我吵醒的响声,也许就是来自这一拳。 “钟子林,我一直把你当兄弟,之前秦家没落了你隔岸观火我也没意见,但你今天这样说她” 钟子林嗤笑,用手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冷笑道:“我这样说她,难道我说错了?呵,子阳,别说你不是这样认为的。” “够了!你现在给我滚,从此以后咱们再不是兄弟。” 钟子林的表情突然一暗,沾着血迹的脸看起来也有些憔悴,细细一打量我才吃了一惊,竟比之前见到时瘦了整整一圈。 他 显然过得也并不如意,至少不像表面上那样悠哉自得。 表面上的钟子林是没心没肺的,笑得玩世不恭,但实际上呢? 橘黄色的灯光下,两道颀长的背影被微弱的灯光拉伸得格外长。 “你来这干吗?不是一直都不肯出来见我?”秦子阳握着拳头的手仍没有松开。 “这个给你。”钟子林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秦子阳,然后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秦子阳背对着我,我看不见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但从他一直站在那里良久不肯挪动身子的样子来看,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东西。 钟子林他到底为什么这样恨秦子阳 说他是因为爱我? 我不这样认为。那个男人该是谁都不爱的吧,连他自己都是,更何况别人 我折回身,走向厨房,倒了一杯温水,然后走回床上,拉开被子,睡觉。 一切与我无关。 第二天下午我去了单位,没事先告诉任何人,因此当我走进办公室时,几个人接二连三地跟看见鬼一样。 “我跟你们说啊,申秘书那个死秃驴”姜林林走进来时正大声说着,突然见到我,一愣,“呀,苏姐,这些天你都哪去了?申秘书说你在休养。你这是咋了?之前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休养起来了?这一休养时间还真不短,那秃驴也难得够意思一次,竟然没把你给开了。” “就是啊。你都不知道,我们这来了个新人,可是拽得很,据说是上面一ss的亲戚,身上随便一件衣服都够我们几个月的工资了,也不知这样一个主儿怎么就调我们这来了。前几天看着你那桌子还说好,要占用呢,申秘书那种见风使舵的主儿竟硬是挺住了,说啥也没让,真是奇了怪了” 她们纷纷说着,一个个眼睛微微眯着,细细地打量着我,似要验证什么一般。 “是吗?没想到申秘书对我还真不错。”我四两拨千斤地给拨了回去。 “对了念锦,你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久都没来上班?”张郁冉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走过来,一脸关心地看着我。 “没事,出去玩时不小心刮伤了脚就在家养了一阵子。最近怎么样,公司忙吗?” 几个人见我没什么特殊表现,一个个悻悻然地回了座。反正她们也不是真心关心我,我也懒得去搭理,就留下一个张郁冉在那里忧心忡忡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看她一脸凝重,不禁问道。 “新来那人和许总有牵连,说是他未婚妻”她说这话时小心翼翼的,边说边看着我的脸色。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便继续擦拭着桌子。挺长时间没来,上面落了一层浮灰。 她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门口一道尖锐的声音打断。那声音倒也不是真的尖锐,细细听来还有几分娇媚,只不过那神情,那看向我的眼神让我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哟呵,我当是谁来了,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苏小姐嘛。听说前一阵子有人看到你和秦少走在了一起,真是不简单啊。光只勾搭上许总也就罢了,没想到这下又轮到秦少了,真没想到咱们这里还是个藏龙卧虎的地儿,苏念锦,够本事。”进来的人是人事部的主管,原本我和她没什么交集,可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她就像是和我杠上了一样,三番四次挤对我,不过都没有这次这么过分,我便也没当回事。 这次她不知为什么突然冲到我这来,还是我刚走进办公室就冲了过来,劈头盖脸对我就是一顿嘲讽。说实话,有些莫名其妙,但想来必定是有原因的。 我放下手中的纸巾,慢条斯里地把文件整理了下,才凉凉地看向她。 “曲主管,你确定你没走错部门说错话?” 她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态度,顿时一噎,道:“别以为你有了靠山就怎么样了,我告诉你,这年头靠男人,最终都没什么好下场。” “那也是我的事,不劳曲主管您费心。”我笑了笑,双手抱胸看向她。 “你”她气得指着我,“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沾上了点男人的边就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我告诉你苏念锦,别以为他们就真把你当回事,人家” 正说到这儿,申秘书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一起走了进来。 “苏念锦?”呓语般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闽南味儿,娇甜得很。 她几步走上前来,看着我,“你好,我叫夏漫。常听莫然哥提起你,没想到苏姐姐长得这般秀气。”说着亲热地冲我伸出手。 那个原本骂骂咧咧的曲主管又说了几句不太中听的话就要走,却被我拦住,“等一下,曲主管。” 她回过头,狐疑地看向我。 “下次麻烦你说别人时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本。嘴虽然长在你身上,但请注意你的形象。这里是公司,不是菜市场,而你是一位主管,不是什么欧巴桑,谢谢。” 她顿时脸红脖子粗地要说些什么,却被夏漫笑眯眯地给截了去。 那曲主管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最后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出去。 她这一走可把申秘书乐坏了,忙笑呵呵地走过来,气哼哼地道:“那女人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小苏啊,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啊就是一老处女,长时间找不到男人心理都跟着变态了。所以我说嘛,女人到了该结婚的年龄就要想方设法把自己嫁了,机会可不能轻易错过。” 张郁冉却在这时喊了一声申秘书,然后拿了一份报表给他看,眼角却一直瞥着夏漫。 申秘书似是不大愿意地走过去。 “怎么了?” “没什么,您看看这份报表,我觉得这里好像有些问题。” “这种事情等例会时一起拿上来说。”申秘书说完,又折回身走到我和夏漫面前,眼带微笑地看着我们俩。 “来,小苏,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部刚刚进来的新员工,很有能力,态度也谦恭,是个不错的同志。” 夏漫笑嘻嘻地看向我,“苏姐姐别听他瞎说,我这人懒散得很,哪里有什么能力。”说着吐了一下舌头,那样子倒真是惹人爱得很。 申秘书却也不恼,反过来介绍我,刚说一半就被夏漫打断道:“苏姐我早知道了,只是一直没个机会认识。申秘书,您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去做?赶快去忙吧。”一副小孩撒娇的样,但看起来却丝毫不惹人嫌。 “好好好,你们联络感情,我先忙去了。”往外退时,他贴在我的耳际轻声道:“小苏啊,这夏漫据说是许总的亲戚,是特批过来的,你既然是许总的未婚妻,这关系还是要打好啊,将来嫁过去也好办” 当天,夏漫每隔一阵就会过来问东问西的,像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在请教问题,看来申秘书那句“谦恭”倒也不完全是瞎说。 晚上下班的铃声刚响,我正要和郁冉一起走,就被夏漫拦住了。 “苏姐姐,我刚给莫然哥打电话了,他说一会儿过来接我们,要带我俩去吃饭” 我顿时一愣,想到当初许莫然对我说的那番话。 张郁冉深深地看了一眼夏漫,冲我们点了点头,“我先走了。” “嗯。”我点头。 “张姐byebye。”她笑容灿烂地冲张郁冉打着招呼,然后回过头,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膊,“走吧,苏姐姐。莫然哥这阵子可是找你找得苦,你总得给他个回应不是?”那张纯洁无瑕的脸一直定定地对着我。 我嗯了一声,随着她走下了楼,刚到下面就看到许莫然的车。他没坐在车里,而是站在外面,地上满是烟头,不知他已经等了多久。 其实许莫然在我印象中是很少抽烟的,似乎遇到我后,他的烟抽得越来越多了 “上车吧。”他看了我一眼,率先开了车门。 不知为什么,这一次见到许莫然我感觉他憔悴萧索了很多,还是那样瘦,还是那样英俊单薄。 上了车,他一路沉默,只有在问我吃什么时才淡淡地开了口。 “随便,看你们想吃什么。”我应道。 “那就吃火锅吧。我爱吃麻辣的锅子,一吃辣得人眼泪直出,感觉特棒。”夏漫像是一个小孩一般地欢呼着。 “嗯,好。”我似乎也被她的热情感染到了,点头应着好。 车子转了一个弯,在一家火锅店门前停下。许莫然下了车,但没有像以往那样过来拉开我的车门,而是站在一旁,用一种特别深沉的目光看着我。 几次我都想问他,可是对上他的眼,那双原本清澈如今却多了一抹黯然的眼,怎样都开不了口。 进了火锅店,点锅底时,夏漫很自然地要辣的。 “鸳鸯的。” “莫然哥不是也喜欢吃辣锅?莫非苏姐姐不喜欢?”她转过头来看着我。 “没,我也喜欢吃辣的。” “你腿上的伤刚好,不适合吃。”他说得斩钉截铁。我却有些愕然,许莫然是如何知道我腿受了伤的? 我对上他的眼,他正好也在看着我。 最后还是我先低下。 “莫然,这些天”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我没问他怎么知道的,其实我早就想到他能知道,只是我没想到他会突然筑起一层堡垒,重新变回以前的那个许莫然。 夏漫似乎也吃了一惊,用筷子敲了敲他的小碟。 “莫然哥,你怎么了?腿又疼了?” “你腿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他说。 我不信,刚刚走进来时他微瘸的样子我还记得,如果不是疼得实在无法忍受,许莫然是不会露出一丝脆弱的。 他是个极其能忍的人 我走过去,也不顾这里有多少人,就要挽起他的裤腿,却被他拼命避开。 “苏念锦,你在干什么?”他抓住我的手,怒视着我的眼。 我似乎到触了这个骄傲男人的底线,于是他跟个刺猬一样,浑身敏感地竖起了一根根刺儿。 “别强撑”不顾他的怒颜,我继续卷着他的裤腿,他那的假肢就这样暴露在大家的面前,不过好在是顶楼靠窗的位置,没几个人会注意,饶是如此,他那英挺的脸也在陡然间变得煞白。 “都肿成这样了,你还要撑到什么时候?走,立刻跟我去医院。” “我没事。”他继续道。 “没事你个大头鬼,少拿这些来搪塞我。今天你到底跟我去不去?要是不去,好,许莫然,以后你就再也别来找我,我不需要一个在我面前也硬装的虚伪朋友。” 他沉默不语,只是定定地看着我,最后扶着凳子站了起来。 “走吧。”他道。 我走过去扶住他。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手压在了我的手腕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7章 你怎么可以睡得这般安然(4)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夏漫顿了一下,手中的筷子掉了下来,最后笑笑,走了过来,扶住许莫然另外一只手。 “还是苏姐姐厉害,莫然哥这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袒露自己的腿呢。” “我来开车。”我说。 “我能开” “许莫然”我叫他,声音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都想好了,他若是再反对,我就跟他来硬的,反正他是不舍得把我怎么样的,这个男人对别人都仁慈,就是对自己莫名地残忍。 或许或许他并没有说全,他一直都是恨他自己的。往往骨子中极度自卑的人才喜欢以一种极端自傲的形式展现出来,而这样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是怨恨自己的。 好在他看了我半晌没再反对。夏漫默默地看着我们俩,乖巧地坐在后边,把副驾驶的位置让给了许莫然。 其实我开车的水平还算不错,但一直没想过要买车便没去考什么驾照,不过开着这样的车有一点好,交警们哪怕稍微有点眼力也不会去拦你。 “去圣得医大,我在那里有专门的医师。” 我点了下头,开始全神贯注地开车。太久没开过了,还真是不行,精神得全部集中,就这样,开得还死慢。不过这样也好,倒不用怨怪这t市的交通了。对那帮喜欢开快车的人来说,t市就像是一个栅栏制造厂,你想拐个弯,马力200地干,行,去郊区,去外圈,别在这,否则卡死你,走一步拦你一下,直到你发疯。 “苏姐姐,没想到你还会开车呢。我就不行,完全没有方向感,前阵子莫然哥教我开车可把他折磨坏了。”说完露出一排雪白的小牙,一脸天真的样子。 许莫然没回话,眼睛看着前方,也没个焦点,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也许什么都没想,只是太痛了,那双好看的眉一直紧紧地皱着,都快成了弯曲的毛毛虫。 到了医院后,我跟许莫然走了上去,门口的护士说:“得排队,没看见这很多人等着吗!” 说实话,跟秦子阳他们这伙人待得久了,我几乎忘记上医院还得排队这一说。包括这次腿受伤去医院,我似乎已经习惯了身后有一大堆人跟着,都是院长c主任,看的也都是权威人士。 我看向许莫然,等着他开口报自己的名号。其实许家的名气绝对不小,在这个地方也实打实是大户人家。 可是他硬是没说什么,折回身往挂号处走。 “你要干什么去啊,莫然哥?”夏漫不解地握着他的胳膊道。 “挂号。”他淡淡道,嘴角一抿,样子清俊。 我和夏漫同时一愣。 “还是我去吧,你在那边长椅上坐着别动。” 说完我给夏漫递了一个眼神,她的小手忙扶住许莫然的胳膊。 “走吧,莫然哥,苏姐姐都下了懿旨了,你还不赶紧遵命啊”她说话的样子特别有趣,眉毛一挑,小脸一皱,就连我看得也不禁莞尔。 许莫然出奇地配合,任她搀着走了过去。 医院的人真多,跟不用花钱似的。像这种省级大医院,很多都是别的乡镇c小城市赶过来就医的,旁边的几家宾馆差不多都是给这些病人开的,他们一个个脸上愁云满布,叽叽喳喳的。 付钱这一会儿的工夫就有两个女的吵了起来,原因不大清楚,好像是因为插队的事儿。 我看了一眼前面这长长的队伍,又看了一眼坐在长椅上也显得出奇俊挺的许莫然。他是不是每次来这里都要忍着腿痛跟一大堆人一起排着队等着挂号? 过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挂了号,但又得把病历拿到专家门诊那儿,继续排号。 这次时间比较长,我问了那护士,说是大概需要一个多小时。 我叹了口气,走到许莫然身边,坐了下来。 “腿现在疼得厉害不?” 他摇头。 我冲着他那条没事的腿狠狠拍了一下。我的手劲其实挺大的,这一下又用了全身一半的力。 啪的一声,周围人全看了过来,他们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又看了看依然稳稳坐着,连眉头也没皱一下的许莫然。 “莫然哥”夏漫心疼地看着许莫然,然后诧异地看向我,道:“苏姐姐你这是” 我没理会她,看向一旁的许莫然道:“痛吗?” 果然如我所料,他仍是动作极微小地缓慢地摇了摇头。 “听到没夏漫,你心疼他什么啊,他自己都不痛呢。”我心中顿时有一股怒火腾腾升起,这火来得迅猛,气得我直接站起来,转了几圈,站定在他面前。 “许莫然,我是真服了你。不痛不痛,怎样才叫痛?你就不能对你自己好点?你这样”看着他那一副淡然的表情,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气得胸脯上下起伏,却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 我以为他会继续沉默,他的嘴一向抿得极严。他用那淡淡的眼神睨着我。是的,每次提及自己的事时他就会这样,所以我才会这样心疼吗? 但我没想到这次他竟然开了口。他看着我,一个字一个字道:“不,会痛。”他说完,站起身,双眼直视我。 “那天我看见秦子阳抱着你,这里就在痛。”他拿过我的手覆在他的胸口处,“很痛”他低声道。 我一下子就蒙了。真的,我没想到他会在这个关口提到这个。刚刚还怒焰高涨,这一会儿那股火就没了,像是忽地被浇了一桶水,一下子给我灭得干干净净,最后连一点小火苗都不剩了 “你让他明天下午过来,今天这病人太多了,明天的”门突然被拉开,里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冲着刚从里面走出来的一个护士道。 “嗯,行,那我回头就跟他说去。” “对了,小孔”这个“孔”字还没说完,医生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许莫然。 “咦?许总,您怎么又在这里等了?我不是说了,您要过来,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就是走走,赶快进屋里来” 那个在门口管排号的女护士也是眼疾手快,立刻把压在下面的许莫然的病历本给找了出来,双手递了过来。 我伸手接过,随着许莫然和夏漫一起走了进去。 进到里面后,那医生对正坐在里面的病患简单说了几句,就对外面的护士交代道:“让他们都到一号门诊那去排着,我这里现在忙不开” 门口已经排了很久的病患纷纷攘攘,一个个都不乐意起来,不过也没辙,在骂骂咧咧地抱怨了一阵后,仍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一号门诊那。 “许总,不是我说您啊,下次来一定要事先打个电话,您看我这要是不出去还不知道您在外面呢,让老院长看到了我这也不好办不是。” “没事,他知道我的个性,不会说你什么的。” “您赶快帮他看看,我刚卷起他裤腿时他的这条腿又红又肿的,估计是化脓了。” 我见许莫然还是那派镇定样,让人丝毫看不出他有多么难受,干脆直接替他说道。 “我来看看”医生低下头,卷起他的裤腿儿,果然腿上又红又肿,活像是一只大萝卜。 “都这么厉害了,怎么也不早点过来?” “江医生,我没事,你就按照以往那样给我简单处理一下就行。”许莫然淡淡道。 “什么简单处理就行,我看你是连上面这半条腿也不想要了。” 看来这医生在涉及病痛问题时还是很负责的,说着就开了一张单子。 “你现在必须扎点滴,已经发炎了。而且短时间内不能够再戴假肢了,就这样空着,听到没?一定不能再带”见许莫然没什么表示,江医生皱着眉又重新嘱咐了下。 “嗯,我知道。”许莫然的声音听着就是在敷衍,估计转个身就又戴上了,而且走起路来还硬是让所有人都看不出来。 这就是许莫然 江医生叹了口气,最后转向我和夏漫看了看。 “你们两个是他” “我是他朋友。您有什么尽管说吧。”我道。 夏漫的目光也落到我身上。 江医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许莫然,“嗯,女朋友是吧?既然这样,以后你可得管住他。他在我这里治疗几次了,都是因为发炎化脓疼昏过去被人给抬来的。这次也算是进步了,人还清醒着就进来了。不过还是得管着他些,切忌让他再戴着假肢走路。” “您放心,我会看着他的。” 江医生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小孔——”他冲外面喊了一声。 门被拉开,女护士的脸露了出来,“怎么了,江医生?” “你先把手里的活儿停一下,带许总去病房,到那跟张大夫交代一声,她知道。” 我看许莫然似乎在犹豫,要是我不跟他来,依照他的性格真可能会硬挺着简单处理下就不当回事地回去。 果然,就算我在这呢,他都抿着嘴看向江医生,道:“我晚些时候还有个会要开,明天过来扎。” “不行——”我和夏漫一起道。 “你看,她们都不愿意了。许总,要我说,虽然钱很重要,但得有命花才是,身体是最重要的。我天天在这里工作,看多了病人,有钱的有权的真都不少,到最后都是两眼一闭一毛钱都带不走。我看您工作努力,为人也正直,没有那些不良作风,这年头不容易啊,所以更是得爱惜自己的身体。赶快去扎吧。” “江医生,这我电话号码,以后关于莫然的一些事你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他脾气就这样,对待自己比工作还严苛。”我认真地交代着,旁边那一直淡然的男人嘴角竟微微地上扬,虽然仍是抿得很紧,却有些微的不一样。 “莫然哥”夏漫看着他,轻轻地低唤了一句,不过没说什么。 江医生也笑了笑,忙点着头,“这样好,这样好。” 我c夏漫还有许莫然在那护士带领下去了病房。张医生看见他,赶忙放下手中的工作,极度热情地走了过来。 “怎么了,莫然,腿又不舒服了?”她问着,眼中满是关切,然后才看见一旁的夏漫,有些惊讶道:“小漫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我都不知道?” “我刚过来没多久,想着这周末去找你呢,给你个惊喜。”说完两个人亲热地拥抱了一下。 但不知是不是我太敏感,竟然感觉不出这个张医生有丝毫的热情。这样说也不对,她对许莫然是真的关心至极,但见了夏漫却并不像表面显现的那般热情,至少那笑在拥抱她时变了变,丝毫没到眼底。 最后她才注意到我,看向许莫然,做着无声地询问。 “这是苏姐姐,我和莫然哥的好朋友。” “你好。”她伸出手,有些玩味地看着我。 我也伸出手,还了个礼。 进了病房,她忙东忙西地弄着吊瓶什么的,好似什么都不尽如人意一般,倒不像个医生,看起来反而有点许莫然私人保姆的样儿。 我伫立在一旁,见有人张罗,自己也乐得个清闲,反正他已经躺在这了,怎么都要扎完的。 我掏出电话想看眼几点,却发现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怎么,有急事?”他看向我,一双眼尤其狭长,就那样淡淡地看着我,却好像生出一股力量,让人移不开脚。 “也没什么。不过我想回趟家,挺长时间没回去看看了。这里有小漫和张医生,就不用我陪了。”说着我走过去,帮他调整了一下后面的靠背,然后看向他,“莫然,听我的话,人这辈子不是什么强都要逞的,尤其是身体。”说完我往后退了一步,打算离开,却被他伸手抓住。 “别动,你的血管本来就细,不好扎”张医生义正词严,显得格外严肃,说完用眼角瞥了我一眼。 “苏小姐是要走了吗?那刚好,走出去时请把门带上。外面太吵,我无法专心,莫然血管太细了,每次扎都费劲。” 许莫然蹙眉,表情唰地沉了下来,低声念着“张宁”二字,显然极为不高兴。 眼看这样,我忙笑着拍了拍许莫然的肩膀。 “刚江医生可都告诉我了,你得在这扎好几针呢,明天我再来看你,今天就这样,我先走了” “苏姐姐我送你”夏漫从许莫然身边追了过来。 我也没拒绝。从刚刚说要走的那一瞬间,我就能感觉到许莫然身上那明显改变的气场,似乎很失望,很受伤,又似乎都不是。 没有过深地探究,甚至可以说成是落荒而逃,我从那间病房中走了出来。 “苏姐姐是因为反感张医生吗?”她问。 见我一片惶然,没有回答,她继续道:“其实她这人挺好的,就是脾气辛辣了些。偷偷跟你说啊,她是因为莫然哥才来t市工作的,家里的长辈们也都知道,呵呵,乐见两个人成好事呢。医生这个职位也是因为莫然哥的腿。所以苏姐姐你得加油哦,不然” 她这一说我才恍然大悟,许莫然不论他再怎样简朴恭谨现在毕竟已经是那个圈子中的人了。更何况他这样优秀,即使残了一条腿又如何,这个世上又有多少男人虽然四肢健全,但心却是残废的。 这样的许莫然是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谢谢你,小漫。”我道,然后伸出手看向她,“以后莫然就交给你了,我”顿了下,我低下头看向地上的影子,又忽然抬起,“还是不要参与得好。” “苏姐姐你别这样,这样莫然哥定会” “行了,不要说了小漫,我心里有谱。你回去吧,我先走了,一会儿是高峰期,该被堵得哪也去不了。”说完我冲她摆了摆手,转身潇洒地向前走去。但其实我一点也不潇洒,这一转身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你说这人也奇怪,明明知道自己现在接受不了,就不应该去付出关心,免得最后被误会,伤人伤己。只不过许莫然一直是知道的,知道我并不爱他,知道我心里那个疤还存在,甚至某些夜深人静的晚上,那看似已经结痂的疤又开始隐隐钝疼起来,看似完好如初的伤口一点点被撕裂开来,最后终于獠牙毕露,开始啃咬伤口,那些本就脆弱至极的伤口就开始化脓流血,然后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直到天亮 天一亮,什么妖魔鬼怪都要速速退去,连个残影也不剩。 想着想着,不觉间就走到了2路车站的站牌处,很多放学的学生和上班族都在这里等着归家的车。曾经,自己也是这其中的一员。那个时候虽然穿的衣服没有现在好看,用的吃的也都赶不上现在,但远远地看到车来了那股兴奋劲却是这些无法比拟的,那种心情是那样质朴却也那样美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8章 你怎么可以睡得这般安然(5)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想着想着竟然坐过了站,我急急忙忙地下了车,打车去的火车站。也许,我真的无法再适应原本那最简单的上班族的生活了 有句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而我,原来也终究只是凡人一个罢了 乘着高铁回了家后,爸妈很高兴,不过还是有些惊诧地看着我。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回来了?” 看着他们惊喜的样子,我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们,鼻头塞得慌。压了压情绪后,我故作平静地道:“没什么,想你们了就回来看看” 老人家显然很高兴,又是忙活这个又是忙活那个的。 我在家待了几天,哪里也没去。爸妈也乐得看见我这样待在家,岁数大了总是希望孩子常回家看看。我心底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这几年陪他们的时候真是少得可怜。不得不说,相对于父母的无私,孩子总是显得有些自私的。 几天之后,我又回到了公司,按部就班地工作着。 下班铃声一响,我拿起包往外走,刚走两步就被张郁冉追了上来。 “念锦,你和”她看着我欲言又止,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还是没有说出来,最后干脆摇摇头,“算了,不说这个了,换个事儿说,明天陪我去给我男人选个生日礼物吧。” “你男人?”我呆住了,“你什么时候有男人了?” 她冲我眨了眨眼,脸上浮现出几抹小女儿的娇羞。看她现在这副小女人的样儿,说实话,真有些诡异。 “刚有的。”她道,竟然连声音都变得温柔了很多,女人果然是不能缺乏爱情滋润的生物。 她忽然转过头看向我,道:“你呢?你人长得比我漂亮得多,又有气质,皮肤更是好得能去做广告了,你的爱情在哪里?”她这话说得虽然平常,但话里话外怎么着都让人觉得严肃。 我低下头,把包拎得紧了些,淡淡道:“那东西对我来说太奢侈,我”似是轻声地喟叹,“早就过了那样的情怀” “少扯。你才多大啊,至少比我还小个几岁不是?苏念锦,我跟你说,你这是在变相地说我老。” “真没这意思。大概是心境的关系,反正现在我对这个词提不起来劲儿。” “你曾爱过?” “嗯,爱过。”我的声音忽然闷了起来。 张郁冉的表情也跟着凝重起来,“跟谁?秦子阳还是许莫然,又或者”她抬起头看向我,“是钟子林?” 我没答,继续跟她往前走,临出公司大门口时我才站定,看向她,低声道:“是谁都已经无所谓了,反正,过去了。” 说完我转移话题道:“你那位人怎么样?改明儿可得请吃饭,我好帮你鉴定鉴定。” 其实对于张郁冉我一直是很有好感的,即使是上次钟子林那件事我也没过多问她什么,毕竟人都有些不想说的秘密,那样强挖出来也没有意义。 “你鉴定?”她半眯着眼,犹豫了一会儿才看向我,“那可不行。”这话说得真够坚定。 “为什么?”我一时有些蒙,没理由拒绝得如此坚定不是,只不过是个场面话而已。 没想到张郁冉忽然一本正经道:“就凭你身边站的那些男人,个个拿出来都不一般,我家男人平凡得很,让你见了还不得给埋汰得一无是处,到时候肯定影响咱俩感情。” 我乐了乐,没说什么。这乐不只是在嘴里,难得的是到了心里。挺久没和张郁冉这样说过话了。之前她八卦,有事没事就来我这唠叨,自从上次的事之后,她面对我时就拘谨了很多,总有着隐隐的歉意,这是我们第一次恢复到以前的那种氛围。 不过这种氛围只持续了几分钟,当我走出来看见站在车旁的男人时,脚步顿时一僵。 那身影斜靠在车旁,地上都是烟头,也不知来了多久。他回过头看向我。眼神中有着一抹沉郁。 我的心瞬间被揪得有些疼。再仔细看看他,却不仅仅是疼了。 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去,眼看就到他身前时却又停了下来。连我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但就是无法再往前一步。或许是因为他那双眼,离得越是近,越让人觉得像是一块磁铁,能把人整个给吸进去,但吸进去之后却什么都没了,黑黑的,如同深井一般,幽深晦暗。 “莫然”我低声叫他,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说出话时竟然显得这般心虚。 “为什么没来?”他开口道,声音低低哑哑的。 “呵呵,工作排得太满。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休了那么长时间,怎么都得把以前的活补上。” 他沉默不语,那张脸越发沉得像是刀割过一般,只可惜少了一丝灵魂,显得冷冰冰的,僵硬得很。 许莫然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最后把烟凑到嘴边深吸了一口。可能动作太猛,他不住地咳嗽起来,起初还只是小咳嗽,后来越发止不住,弯下腰,狼狈地喘息着。 这时我才发现他的脸色真是难看得吓人,不只是没有血色,还是蜡黄的,看起来比苍白的脸色还显得憔悴。 我再看向他的腿。 “医生不是说了这段日子不让你再戴假肢吗?”此刻我也顾不得什么,忙走过去拍着他的背,厉声道。 他转过身,腿脚有些踉跄地退后一步,我的手落了空。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许莫然避开了我的手。 他仍是弯着腰,低低地咳嗽着,蜡黄的脸也被咳得涨红。 最后他捂住嘴,强行抑制住咳嗽后,抬起头,目光如刀一般锋利地划过我的脸,虽不至于留下口子,却也被那锐利的刀锋掠过,我顿时感觉到一股凉意由头顶一直蔓延到脚底。 “不要碰我”他道。眉头紧皱着,身子好似要倒了一般,似乎我轻轻一碰就随时有倒下去的可能。 “别逞强”我走过去要扶住他,却被他再次甩开。 “许莫然”我低喊他的名字。 他不吱声,也不看我,表情有些痛苦,那张脸上更是不住地往下淌着大滴的汗。最后他直起腰,嘴角噙着一抹苦涩的笑,道:“苏念锦,我要的是一个机会,仅是一个机会。” 我的手僵在那儿,心蓦地一紧,涩然道:“其实我又何尝不知这样的关怀于你是一把刀,只是许莫然,算我拜托你,拜托你稍微疼惜自己一点。还是说,你是故意这样不爱惜自己给我看的?你知道这样没有意义。如你所说,你要的是机会,不是这种近乎于同情的关怀。那么就拜托你,多怜惜自己一点,哪怕是一点”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答应我,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都说了不在乎结果,我只要一个开始,难道这样也不行,也不行吗?”许莫然突然冲过来,拖着他那条腿。看来他已经疼到无法顺利走路了,却还是撑着过来。他那惨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上青筋陡跳,眼中也充满了怒火,面部的表情甚至可以称之为狰狞。这样的许莫然我从未见过,他总是那般隐忍克制,可是这一刻,他终于受不了了一般摇着我的胳膊,大声冲我咆哮着。他的双手在颤抖,透过这一摇,我清晰地感觉到他在颤抖。 “不要这样,莫然。如果此时我答应你,那么于你于我而言都是一个悲剧。我最了解我自己,这里”我指着自己的心口,“这里面还伤着,它现在没有能力去承受你的爱。如果是一个陌生人我都有可能答应,但换成是你就不行,你知不知道?你不行,因为我心疼你,所以你不行。” 他颓然地放下双手,那抹笑更是苦涩到了骨子里。这次我看他的神色更是不忍,他的嘴不是紧紧地抿着,而是在颤抖,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又说不出来,最后剩下的仍是那份苍凉。 良久之后,他才说话,声音很轻,带着一抹自嘲,“竟然是因为心疼因为心疼呵”许莫然边说边退,那笑也越扯越大。他弯下腰,笑得莫名,让人听着却又觉得比哭还要难过,心里紧紧地拧成一团。我走过去伸出手,想要扶起他,可是这手伸了半天却也没有真正落到他身上。 最后他抬起头,看向我,低声道:“苏念锦,你爱秦子阳的那份勇气若是分出十分之一对我就够了。”他喟叹似的摇了摇头,身子有些摇晃地走回车里,坐入后面的位置。 他的背影是那样寥落,却仍是挺得比任何人都直。这就是许莫然。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59章 你怎么可以睡得这般安然(6)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车子启动后,迅速在我面前转过一个弯,最后消失在车道上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里面似乎什么也没有,然后记忆和知觉开始回笼,一点一点地连成线,汇聚成了整幅画面。那是一个男人拖着一条残腿,缓慢但坚定地向前走心里那痛也随着这幅画面的呈现一点点被牵扯出来。 如果,如果我把对秦子阳那份勇气的十分之一拿出来,也许,我会答应。可是,人这一辈子很多时候都只有一次,就连勇气也是。不是我不想拿,而是真的没了。那份火辣的c不管不顾的c带着玉石俱焚与肝肠寸断的爱,这辈子搁在什么时候我都不敢保证会再有。 甚至很多时候连我自己都在想,那个时候,那个时候的自己怎么就会那样决绝,爱得近乎飞蛾扑火一般?可是如果再发生一次,也许我还是会这样。不为其他,只因为,他是秦子阳,而我是苏念锦。 就这样简单,没有理由可循,也不需要任何理由。 后来我去找程姗。人总是需要一个人让你觉得可以倾述,让你觉得是安全的,程姗之于我就是这样的人。 她笑着给我沏了一杯菊花茶,道:“我最近正在去火,待着也是待着,没事就研究这些东西,你喝一口,猜猜看里面还有什么。” 我喝了口,酸酸甜甜的,还有一股很特别的味道,但还真没尝过这味儿,于是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她耸肩,“那算了。” “到底是什么?我最烦别人说话说一半,你知道的。”说完我开始笑着挠她的痒。 她像以前一样求饶道:“好好,我说我说。” “赶紧的。” “里面放了幸福。” “别扯这些文艺的东西,程姗。”我看着她,眼睛微微眯着,“你不适合这文艺腔。” “真的。”她道。说完她把杯子一放,“好了,不说这些,说说,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被她这一问,我刚那笑容满面的样子顿时没了。“许莫然”这三个字像是一根会让人疼痛的刺,开始往我心口上扎去。 “算了,不说这些,陪我去修下手机吧,这手机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总是自动关机。” “嗯,好,你等我下,我去拿下我的,我也打算配个充电器。” 拿好后一起出了门,直接开车到市中心的苹果专卖那儿。只不过刚走进去,我立刻拉着程姗退了出来。 “怎么了?”她一脸不解地看着我。 我冲她比了一下里面。 秦子阳正低着头按着手机的键,一旁站了几个人,脸上挂着殷勤的笑容。他不知是为了什么事在不高兴,也不知是在给谁打电话,反复地按了又按,而且随着那频率,眉头越蹙越紧,一张脸让人觉得冰冷得很,就连嘴部的线条从这个角度看上去也如同刀锋的侧面,似乎光是看就会被划伤。 拉着程姗走远后,我不禁呼了一口气。一连几天没看见他,着实让我轻松不少。不可否认,这个男人对我还是有着旁人所无法比拟的影响力,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似乎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最后我们只好换了一家分店去修。 电话刚修好,我打开试验时,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几乎就是同一时间的事。我看了一眼号码,心里一紧,忙给按了,但那手机仍是在响,又按,又响,再按,那个修手机的人看着我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无奈之下我只好关机。 “他打来的?”程姗道。 “嗯。”我点头,然后拉着程姗就往外走。 我说我想回去了,心里乱。 可是没想到,刚踏出房门,就被人抓住了手。我回过头就看见秦子阳阴着一张脸出现在我面前。 “看到我了就这么急着走开?” 果然他刚刚还是见到我了,或许不是他看见的,毕竟他后背没有眼睛,看到的应该是蒋哥——他的秘书,刚刚围绕在他身边的众多人之一。 “是。”我说。 他拽着我的手更紧了一分。 “这几天你去哪了?” “你先放开我。” 他不动,我也就不说,与他面对面地僵持着。 “苏念锦——”最后他低喊我的名字。 我笑,“你不是什么都能查到吗?为什么不自己找人去调查?还是说你明明已经知道我在哪了,却还要故意假装不知地来问?” 他扣在我手腕上的手又紧了几分,眯着一双眼,像是一头即将发怒的猎豹,或许下一秒他就会扑过来把我撕碎,然后吞吃入腹。 “你跟许莫然不配。” 他突然道,声音在提到“许莫然”这三个字时粗噶了几分。 “为什么不配?哪里不配?许莫然比你对我痴心,比你专情,比你也干净得多,而且”我顿了下,仰着头看着他,“许家虽然比不上你们秦家,但也是不差的了。”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不配。”他说这番话时表情变得更加凌厉,那双唇,我曾认为生来就该是用来亲吻的唇也显得格外薄情,比任何时候都还要薄情。 “秦子阳,你可真是自傲得很。”我闭上嘴不再说话。 “许家的情况更为复杂,他的身份也敏感得很,你真以为你能安然地嫁给他成为许家的少奶奶?苏念锦,醒醒吧。”他道。 “放开我——”我死命地想甩他的手。 “秦子阳,你不配拽着我的手,你甚至都不配跟我说话。” “怎么了,被我说到心坎上去了?你真的想要嫁进许家?” “放手——” 他不肯放,逼我看着他的眼,然后用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我道:“若是这样,你不如嫁给我。” “你放不放?”我再问他。 他拽紧,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好,你不放是不”我也不顾在场有多少人,掠起他的手腕就咬了上去,力道很大,嘴里最后全是血腥味儿,跟《倚天屠龙记里》赵敏咬张无忌那一口相比估计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他硬是抓着不放,咬得我牙都痛了,他仍是连眉毛都没皱一下,看着我道:“你咬吧,真要是能咬残了也算你能耐。” 我最后狠命地咬下去,似乎要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出来。只是那腥味儿太涩,又带着说不出来的狰狞味儿,我便住了口,抬起头,看着他那双平静的眼。 “秦子阳,经历过这么多,我才知道,我们的一切终究就只是个错误。既然知道了,就不想要再错下去。而之前你说爱上你的女人爱不上其他男人,可是,我现在已经爱上他了。你知道吗?”这句“你知道吗”我问得很轻,然而就是这样一句话惹得他忽然红了眼。 他愤怒地看着我,表情陡然间狰狞起来,像是负伤的野兽。但他还是抓着我,说什么也不肯松开。他的脸已经不若刚刚那般自然,可以说是极为难看,低哑的嗓音像是一只刺猬,竖起了所有的刺儿,一根一根地立着,看着我,似乎只要我再说出不爱他之类的话,他就会冲过来刺伤我,也不管我是不是会被扎得浑身疼痛不已,甚至会连他的那些刺一起拔掉,让彼此都痛 我不再言语,想要走,但他不让。我看着他,微微一笑,猛地抬起腿向上顶去。 他疼得满头大汗,也顾不得再去抓我,男人的命根子是最禁不起这样硌的。但秦子阳就是秦子阳,永远不会在人前丢了形象,竟硬是忍了下来。 “我们谈谈。”他说,声音因为疼痛而显得有些紧绷。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最后他定定地看了我几眼,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没多久,一辆黑色的车子开了过来,不是那辆捷豹,而是换了一辆奔驰。这不是他的车,或许说他又换了新车,就跟换女人一样,反正这类事情对他们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秦子阳拉着我往车里去,我不肯。程姗也看不过去了,横在我们之间,冷冷地看着秦子阳。 “秦少,你有那么多女人,何必还要为难念锦一个?她不比你,这辈子认识了你已经是倒了八辈子的霉,难道你还不肯放过她?” 秦子阳不吱声,眼中却是冒着火,似乎那句“认识了你已经倒了八辈子的霉”让他很是恼火。 我冲程姗递了一个眼神,不希望她再掺和进来。我与秦子阳之间的事情旁人是插不进来的。 “好,我们谈谈,一次性解决,这次我跟你走。”说完我甩开他的手,“放手,我自己会走。” 他见我是往车里走,便放开了钳制。 坐进车里后我冲程姗笑了笑,意思是我没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0章 我也曾渴望有个人将我妥善珍藏(1)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蒋哥负责开车,我和秦子阳坐在后面。 “去哪?”车子开上主道后,蒋哥问道。 秦子阳没说话,而是给了他一个眼神,但彼此之间多年的默契却让他已经明白了大概。 车子开到离这最近的一幢公寓,是我曾经去过的。记不住具体是为什么事了,好像是钟子林回来,大家要聚聚,需要换衣服,秦子阳就带我来了这里。那次甫一进门把我吓了一跳,满床c满桌子的高档化妆品,香奈儿c露华浓c兰蔻各种系列的化妆品堆得到处都是。 我问他怎么买这么多。他眉头一挑,淡淡道,让秘书帮着买的,不知道我平素用什么样的,就都买了一些。 其实那时我哪里需要这样好的化妆品,一个工薪阶层,用的顶多是梦妆和za一系列品牌的,价位普遍不算太高,但也不会有几十的那么低,算是符合当时的生活水平。 那时用着也觉得挺好,可是如今再擦在脸上,却会觉得异常干涩,似乎哪里都用不习惯,总觉得粗糙了些。 “你先回去吧。”他淡淡地交代着。 那边点了一下头,车子重新按照来路开了回去。 他随即看向我,我没回应他,直接迈着步子走了进去。到了门口却只得停下,没有钥匙,于是在那里站着。 他走过来,却并不急着开门,而是把身子贴了过来,正好把我围困在门与他的怀中,我只要微微一动就能碰触上他的胸膛,甚至即使静立着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热气喷吐在我的耳际。 “回来我身边。”他说,声音很轻,有着几分压抑,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拘谨。 呵,秦子阳原来也是会拘谨的。只不过,这份拘谨很可能在下一刻,不,也许是下一秒就变了味儿。就像是曾经,曾经的他可以那样子地宠我c惯我,把所有好吃的好用的都一股脑地给了我,把我宠到无法无天。他不在乎媒体,不在乎公司里的员工,甚至不在乎他那些哥们的调侃,他这样特殊到近乎令人发指的宠爱也给了我之后无穷无尽的痛。 那痛曾让我差点爬不起来了,我完全是靠着心口的一股执念撑下来的,从来没有人知道,当一个女人怀着一个无比期盼到来的孩子却又要亲手设计它的死亡时的心情。 那种负疚的心情,那种疼痛的滋味,是活生生地把自己的肉撕裂开来,然后掏出那里面的心。不是别人的,而是自己的。所有的过程都在自己的眼前血淋淋地上演,但是除了痛没有别的办法。 “站得够久了吧,请问秦少什么时候能把门打开?” 他似乎僵硬了下,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他的手并没有去开门,反而探向了我的身子,用力地把我的身子调转过来,使我与他面对面地立着。 他的脸离我很近,近到一低头彼此的唇就有可能碰上,那曾经辗转激吻了无数次的唇如今抿成了一条线。 “苏念锦,有时我真是恨你的。” 他狠狠地说,甚至能够听到牙齿相碰的声音,似乎这话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带着言语本身已经无法形容的恨意,生生被挤了出来。 “如果没有别的可说,那我要回去了。”说着我就要走,却被他伸手拦住。 这次他很痛快地开了门。我走了进去,里面跟前几年来时竟然一模一样,除了窗台上的那个盆栽。 那是我有次心血来潮过来这时放上去的。其实只是为了破钱买的,但又不爱捧着,就随手扔在这了。进来初看到时,我还是没禁住强大的好奇心走了过去,只可惜,已经全部枯死。早知道还不如不要走过来,至少远远地望着,觉得它们好似活着一样。在阳光下,那形状没什么大的变化,可是细细一瞧,才知道早就死透了。 他走过来,看了一眼我望着的地方,眉头紧蹙了下。 “过几天我让人去换个新的。” “是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一个盆栽,无所谓的事情,你想换多少个都行。” “别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他走过来,执意地圈住我,扳起我的脸,声音喑哑,“念锦,我们在一起多久了,我荣耀的时候,我落魄的时候,我艰难的时候,尤其是咱们在美国那阵儿,那阵子我很快乐。”他淡淡地说着,不过怎么听都觉得淡不起来。 他这看似平静如常的话却让我愣在那很久。 “是啊,真够久的,可是为什么每每想起来还总是会痛呢?秦少,秦总,你身上的光环从来都没少过,即使落魄了,你身边的女人似乎也没见得少到哪去,我追到上海时有,到了纽约仍是有,前前后后,来来去去,我能记住面孔的,我记不住面孔的,华丽的,气质高雅的,娇媚的,火辣的凡是能找到形容词的,你通通都有过。秦子阳,我总是在想,在想我怎么就遇上了你呢?” “不是你遇上的我,是我找到的你。”他说得极为动情,可我偏偏还是会觉得痛,心抽搐一般地痛,一阵一阵地。然后我笑了,仰高头,道:“是啊,是你找到了我,我该谢谢的,也许这在别的女人眼中是天大的荣幸,我苏念锦修了三辈子的福气给修来的。” 他猛地抓住我的双腕,手劲仍是那样大。 “不要光想着你的痛,我又何尝没有痛过,你以为我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吗?你以为在你那些痛了的时候我当真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吗?你真是高估了我。我做不到,我也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苏念锦,你看着我,你看我眼中现在可有你不曾见过的痛?” 他说我不懂,我看不见他的痛,他抓着我的手,低低地说着 “你弄疼我了。”我说。但是他不肯松,这次我没有像以往一样挣扎,然后等着他抓得更紧,直到我放弃挣扎,这样的循环没有意义。我用着清亮的双眼看着他,只说了一句:“秦子阳,莫非你能给我的永远都是这种痛?” 他先是一愣,随即放开了手,像是被灼烧到了一样放开了我的手。 我看着不断后退的秦子阳,猛地低下了头,低低哑哑地笑出了声,笑得极为娇媚,不论是眼角眉梢,还是唇边双颊,都带着一抹平时没有的媚态。 最后笑够了,我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道:“秦子阳,你这样子真有趣。” 话音刚落,我就想到了第一次他对我说过的话,那句我今生都不会忘记的话,他说:“苏念锦,你可真有趣。”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要跟我说的,最好一次性说完。我说过的,秦子阳,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牵扯了,是任何。” 他不语,沉默着,半张脸都浸在了暗处。 “我和你之间远非一次能够斩断的,你该知道,我不会放过你” 我笑,“其实何苦呢,何苦这样做?你不过是不服气,不过是觉得聪明如你也有被玩弄的时候,不过是见我不像那些女人一样,或者确切些说,因为我突然的转变让你无法接受,这一切都不符合你一贯的风格。”我走过去把手贴在他的胸口,“我了解你的,秦子阳,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还了解你。你比任何人都骄傲,你从来都无法忍受别人的背叛与欺瞒,而我恰好这两样都做到了。你打算怎么样?你打算把我重新追到手后然后狠狠地抛开吗?第一次行,第二次行,第三次就不可能了。即使是那些没有脑筋的动物,你反复地摔它几次,它也是知道痛的,更何况是人。” 他还是抿着嘴,不说话,但那双眼,那双看着我的眼却又仿佛有万千话语要对我说,这感觉真是够糟糕的。 “你真的够了解我吗?真的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他忽地把我抱紧,把我紧紧地抱住,说:“你都瘦成一把骨头了你不知道吗?不要狡辩了,你不是一天不爱我一点,你是一天恨我多一点。一点点地,你的身心里全是我,也只能是我,即便是恨” “那又如何,就算是恨了,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你带给我的终究不过是苦痛仇恨,或者还有些别的,但都不是什么好的东西而许莫然不同,我看到许莫然心里就会发甜,或许没有那般深刻,但一点一点地让我觉得很幸福”我说得很慢,然后缓缓地走过去,摸着他的脸,沿着每一个棱角缓慢地抚摸,“所以,放手吧,秦子阳,给我一个幸福的机会,就当我求你吧。” “我也求过你的,我求过你跟我在一起,即使知道你曾经伸手不过是因为想让我最后更痛,我依然要跟你在一起。可是你呢?你如此果决干脆,当真还是那个敢作敢为的苏念锦呵。我不会放的,让给许莫然更没有可能。我说过你跟他不会幸福,所以别拿什么甜蜜来搪塞我。”他说得肯定。 “你真的以为没有你就会不行?凭什么说许莫然就不会给我幸福,你还真是自以为是得可以。” “因为你不爱他,这就是理由。” 他最后的样子把我激怒了,他这样笃定的语气c这种高高的姿态再一次惹怒了我。我一把拽过他的领子,踮着脚,双目与他相对,微微咬着唇道:“秦子阳,我就让你看看,我会让你看着我幸福的” 说完我转过身就要走,但被他从身后拉扯住,不管我如何挣扎,他硬是把我扯到了床上,双目像是要冒火一样地盯着我。那张脸如同冰封,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可偏偏又让我觉得很远。 “每次都是这样。苏念锦,你就这么想离开我身边?你知不知道当初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时的心情?我交给你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吗?那些不是钱,也不是权,那些是裸的信任。我秦子阳这辈子从来没这样义无反顾,敞开衣服一丝不挂地把自己交给别人,你是唯一的一个。不过你够狠,你亲手把这份信任给毁了,还毁得如此理直气壮,毁得如此义愤填膺” 我挣扎着要起来,可上面有他禁锢着我,不论怎样也起不来。 我索性省下那些力气,干脆躺在床上,呼了一口气,冷笑着,却并没有再说些什么。“ 他走向桌台,烦乱地翻找着烟盒,却发现里面没有一根烟,只能懊恼地把它丢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两脚,全然不是以前那个慵懒高雅的形象。 此时,他的脸上一片冰冷,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恨不得在我身上凿个洞,让我觉得一股巨大的压迫感铺天盖地一般地席卷过来。我想要逃开,却发现根本无法动弹,或者说我退后一步,他就逼近一步,我再退,他再逼,生生逼得我没有活路,最后不得不与他四目相望。 “苏念锦,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在我订婚前就生出那份心思了?”他的声音有些颤,一句话说出来竟显得这般艰难。 “有,但并不一定会做。”良久后,我听到自己道。 他沉默着,没立刻发怒一般地冲过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整间屋子里到处都是死一般的寂静,或许还有些许喘息声,却仍然阻挡不了这份寂静。 突然,他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不知被什么唤醒了,双目腥红地看着我,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向我的方向砸来,但最终却落在一旁的墙壁上。 我有些愣住,更加向后靠去。我这一举动似乎更惹恼了他,他干脆地把我捞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扣住我。 “我不会放过你的,现在,以后,今生今世,永远都不会” “好,那你就不放。只不过,你放与不放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他倾身一下子擒住我的唇,这吻如暴风雨一般,密密实实铺天盖地地撒了下来。 我被他的吻吓到了。这个吻完全不若以往,即使有些时候他也吻得很激烈,但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恨不得把我吻得窒息。是,就是这样,带着一种毁灭和决绝的味道。这不是秦子阳,秦子阳不论在做什么的时候都带着一股骨子里的高贵和自傲。 我的身子随着他的吻开始发颤,他的手像是有吸力一样放了上来,在我的身上到处游走,火辣辣的,灼热了我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地方都疼得厉害,不知为什么,莫名地疼。 他吻了不知多久才把唇下移,移到我的胸前,但弄了半天也无法把衣服解开,最后干脆直接扯开。这个动作曾经很熟悉,最初我们在一起时常常会因为激情而撕扯彼此的衣服,做完后却又看着那凌乱的衣服笑。这些情形都是曾经有过的。 但是这次,当他想要进入时,我紧紧地夹住腿,无论他怎样使力也不肯松开。 他看着我,不再强迫,如同刀子一般的冷笑慢慢溢上了嘴角。 “我知道你的身体是想念的”说着,他手一探,滑向我的腰间。我本能地低呼出声,他便笑了。那笑真好看,就跟以前他优雅地端着一杯葡萄酒眯着眼淡淡地看着我时一样。只不过这一次似乎还多了一些什么,是我说不出的东西,但确确实实有那么一丝不一样。 秦子阳的脸上挂着汗珠,看着我的双眼充满了野性的味道。他叫着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叫,声音低低哑哑,竟比女人的声音还要魅惑。 是的,秦子阳天生就是性感的。 有些时候我会想,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存在,或许本身就是一种罪。 像是原罪一样,无法救赎,只能让人沉沦 完事后,他拥着我,把嘴凑向我的耳边,轻轻舔弄着它们。 “你还是一样迷人,像是一个妖精来吸我的血。” “就算我是一只妖精,现在对你的血也已经没了兴趣。”我本想冷漠地说,可是出了口却不知怎么地一下子变得这般沙哑感性,一点也不像我的声音,娇媚得像是一只小猫,正等着主人的爱怜 我懊恼地皱了一下眉。 他拥着我的一只手的食指在我的肩头不住地画着圈圈。他的手指从来都像是带着火,一旦不经意地撒下,便足以燎原。 “你这样是不负责任,最起码你要把我的血吸干才能转向别的男人。” “是吗?你的血我没吸干?” “还差很多” 这话一落,他又翻身压了下来。 好在身上没了衣物,也没有那些衣衫布料破碎的声音。 秦子阳不像第一次那么凶猛,好似老虎狮子一般张牙舞爪,这次他的怒焰似乎随着第一次欲火的发泄没了,此时像是一只小兽,跟我厮打。 他把我压在床上,也不撑着,整个身子的重量全投在了我身上,两具身体紧密地贴合着,相互焚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1章 我也曾渴望有个人将我妥善珍藏(2)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直到彼此被抽干了所有的气力后,我们才终于双双倒在床上,真的是耗得筋疲力尽。 他靠在我身边喘着粗气,我只觉得浑身有无数的小蚂蚁在爬,酸酸痒痒的,说不出来的滋味想要动动却发现腿酸疼得无法挪动。我干脆躺在那,望着天花板。上面没有蜘蛛在爬,也没有偶然闯入的昆虫嗡嗡地叫着。这样的高级公寓,只有高高的屋顶,四面都是雪白。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渐渐有细微的光射了进来,透过窗帘,传来淡淡的暖意可我却觉得冷,异乎寻常的冷,跟刚刚那醉生梦死一般的火辣热烈相比,这一刻冷得出奇。 最后我撑着身子坐起来,开始捡底下那些凌乱的衣服,然后一件一件,慢慢地穿上。 他眯着眼,睨着我,翻身从旁边第一个抽屉中拿出一根中华,还是软包的。他就喜欢这个,开了打火机反反复复点了几次都没着,最后眉头紧蹙,把烟一扔,下了地。 他径直走向我,低下身子,捡起我正要捡的一件衣服抛得远远的。 我站定,没有愤怒,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走向我,贴着我的身子,一点一点地开始啄吻我。 我顺着他,不反抗不主动,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任由他摆弄。 终于,在他的手揽住我时,意识到了我无声的拒绝。 他放开我,看着我的眼,难得轻声地问:“弄疼你了?”我没有回应,半晌才低低地笑着道:“你在乎?” 他似乎又被我的态度惹恼了,但没说什么,而是随手从旁边捡起一件衣服给我披上。 我抬头,看着他那双好看的眼,还有他坚毅的脸。离得这样近才发现,原来在他微微蹙眉时,额头顶端也会出现一条皱纹,不是很深,但已经渐渐露出了纹路。 我伸出手,夺过他手中的烟放在自己口中,狠狠地吸了一口,却因为太呛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这烟你抽不得。” 我仍是在咳,咳得一张脸都胀热了起来,似乎要把整个肺都咳掉一样。 他转身,急忙去外屋给我倒了一杯水。 “温的,我试过了,喝点。” 我接过,一口灌了下去,但仍是止不住,连带着水一起喷了出来。 “下次不许再抽烟。”说着,他放下水杯,拍着我的背。 勉强止住咳嗽时,我侧过身子,打断他伸过来的手。 “莫非这就是你说的有事要找我谈?秦子阳,你找我,难道只是想跟我上床?” 秦子阳的手一顿,僵住了,最后看向我,似笑非笑地往后退去,一直退到大沙发边上。他坐下,手撑着头,低低地笑出了声,可是那笑怎么听都比哭还要难听。 “你走,现在就给我走” 即使是这句话也说得好似没了力气,近乎低叹一般。 我迅速穿好衣服,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临关门的时候,我回过头,看见秦子阳仍是那个姿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裹了裹衣服往外走,电梯下降得似乎很慢,平时没觉得这么慢。 走出去后,我听见有人叫卖的声音。大早上起来这样的场景很是熟悉,似乎多年前曾经历过,可是更多的是陌生。高级公寓里很少听到这样的声音,那里的隔音效果都不错。我走在外面的路上,步伐很快,有些凌乱,最后上了一辆出租,报了地址回了公寓。 刚下去就看见许莫然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根烟,而地上也满是烟头。他正把手中的那支抽完的扔在地上,狠狠地用脚拧了下,然后打开车门上了车。尘土飞扬,车子很快开了出去。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见我,而此时此刻的我也不想再面对许莫然。 回到卧室后我直接倒在大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最后是被电话铃声给吵醒的。那电话铃颇有不屈的意志,一直响到我把它接起。 “喂——”我说。 “是我,念锦,张云天。” “张董?”我惊呼,声音中透着喜悦。 “我现在人在t市,晚上方便出来趟吗?” “当然,就是不方便对你也得方便啊。” “那好,就在你们这的‘帝都花园’那见。晚上七点怎么样?” 我看了一眼表,应声道:“好,我七点到。” 挂了电话起来收拾了一番,我洗了一个澡,换了一套清爽的衣服出了门。 “到了。”司机的声音把我从愣神中唤了回来,我木木地看向他点了一下头,“多少钱?”我问。 他说:“二十五。” 我哦了一声,刚要把一张五十的递给他,却发现计价器上的数字明明是235。 “上面是二十三块五。”想到这里我直接就说了出来。 “现在油价又涨了,飙升,直接在原来的数位上加一元,而且四舍五入”说着他指了指副驾驶座上,“你看这都已经改了一年了” 我一看,上面写着起价加一元。 若是以往我也许会跟他理论下,或者去问个究竟,也或者干脆一个电话就杀回去,问几个人看看是不是被宰了。 但现在呢?已经改了一年的东西,坐了一年的出租车,我竟然今天才注意到。 “找钱吧。” 他嗯了一下,把钱递给我,“姑娘是外地人吧,才来这?” “嗯,是啊,外地人。”我说,微笑,然后关门。 外面稍微有些冷,不若车子里开着暖气让人察觉不出来凉意,不过也还好,会让人觉得很精神。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收敛了下心神。 走进咖啡厅的时候直接报了房间名,服务生很恭敬地把我领到了上面的包间。一路的服务很是周到,至少那张笑脸让人看了十分舒服。 门刚开,就看见张云天坐在里面。出乎我的意料,他穿得很休闲,似乎跟那阵见他一个样。 “堵车了?”他问,笑着站起来帮我把椅子拉开。 “嗯,是啊。平时这交通也堵得厉害,但就今天最狠,估计是看你来了,也跟着热闹起来了。” 他呵呵地笑了下,“你啊,真是能拿我开心。当初在我手下工作的时候也是这样,别人都不敢跟我这个b一ss争执,你倒是好,总是杀进来,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非得争出个四五六,要不是遇到我,换了别人,估计早就把你给炒鱿鱼了。” “我这不也是见到是你才敢那样吗,别的b一ss我就甜言蜜语了。” “敢情还是我自找的来着” “是啊,您不是英明吗?” 他又笑,这一笑就再也不若刚刚那样,眉宇之间还是硬挺,但额头上的皱纹却多了起来。 “怎么过来了?”把外套放好后,转过身,我道。 “有个会议要过来,正好想到你在这里就顺便见见。” “整了半天是顺道啊。”我瘪嘴,一脸哀怨地看着他。 他仍是笑,似乎见了我就是开心。 “请问两位要点什么?” “蓝山。”我说。 “一样。” “好的,稍等。” “我离婚了,念锦。”他漫不经心般地道,就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离婚了?嗯,现在离婚的到处都是,不要说外国,就是中国都一抓一大把。我现在该说些什么,恭喜张董您恢复自由?” “我知道你很传统,觉得是我始乱终弃,不过婚姻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也远没你认为的那样神圣。” 我突然像是被触到了逆鳞,一下子就火了,抓过椅背上的外套就要走。 他忙拉住我,“怎么好端端地就突然火起来了?我的意思你明白” “是不是婚姻对于你们这些人来说什么都不是,就跟交朋友似的,今天觉得这个人行就在一起,明天不行就分开,再来呢?为了利益就去弄张证,似乎这样这个利益就能够绑得更牢靠一些。婚姻就跟个屁似的,是妥协,是没有办法,是当时的意乱情迷,还是万般无奈?”我打断他的话,质问一般地冲着他吼。 “念锦,你冷静下”他扣住我的手腕,用力地摇晃着我。 “抱歉”过了良久,我歉然道,抹了一把脸,重新坐了下来。 “不用说抱歉,我明白,是因为那个人,还有他” “不要跟我提他,不单单是他。说实话,云天,我从来都看不惯这样的生活,因为家庭的关系,我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更讨厌他们这种人。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也成了他们这伙人那样,坐出租车零头不要,给小费就连我的皮肤也习惯了那些高档的化妆品,不然一抹就起痘,我试了很多次,但不行,你知道吗?像是抗议一样,纷纷往上冒。还有上次,上次我带我妈去买化妆品,我穿得很休闲,我妈更是老了,不太爱打扮了,当时有一个女人已经选定了一款眼霜,而我跟我妈过去时,因为太忙她们爱理不理的,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拿着人家选好的东西就冲那柜台小姐说,我要这个。我就是想看她为难。她说,抱歉,是最后一瓶了,得等下次补货。我说那我就要这个了,管你是不是最后一瓶。她颇为为难。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我问他,声音平静得很。 他没说话,我继续说下去。 “我说,你们这里所有的样我都来一套,不然就一个也不买。那女的立刻变了脸,看着她对另一位顾客又是不好意思,又是对不起的,对我更是恭敬到了极点。那时我真是满足。你说我跟他们那伙人又有什么区别?我特意去了小公司当职员又有什么用?呵呵,原来人都是这样,环境当真能改变人啊,我现在骨子里是不是跟他们一样了?”说完我静了下,拿过服务生递过来的咖啡一口喝掉。 “其实,你不该找我喝咖啡,你该找我喝酒,最好烈点的,我现在尤其想喝。” “你别这样。念锦,跟我吧,跟我回上海,我娶你。” “你娶我?”我开始笑,低低地笑,越笑声越大,可是心里却觉得比这没加糖的咖啡还要苦。 “你们都不看重婚姻,却都想拿婚姻来收买我,有意义吗?” “我不看重婚姻,但我看重你,我看重与你的婚姻和爱情。” 面前的男人一脸庄重,但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动。 “让你失望了,我对你没有爱情。” “我知道。”他说。 之后彼此都沉默了。他忽然拿起咖啡,学着我刚刚那个样子一仰头喝了下去。像是在喝酒,但又偏偏不是酒,于是感觉很奇怪,但就是这份奇怪让这尴尬的气氛好了不少,我跟张云天不禁相视笑了起来。 “或许我真选错了地方。”他说。 我耸肩。 “该去喝酒。” “嗯,要烈酒。” 他继续笑,没再说些什么。 “你还打算跟他在一起?” “这个话题我们不聊。” “好,不聊。”他道,然后细细地品起了咖啡。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是家里的电话。 “我接个电话。”我冲他示意。 他比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我按了接听键,“妈,有事吗?” “你在哪儿呢?你二姨家的孩子去你那了。她快毕业了,想在t市找份工作,你帮着瞧瞧。” “嗯,行,我知道了。” “晚上要回去?” “是啊,家里来了个客人,我恐怕得回去趟。”我漫不经心地应着。 “没事,要是有急事就先走吧。我会在t市待一阵,不急着走。” “什么会议需要待这么久?青仓的那个案子你也参与了?” “没有。那个地方许总早就看中了,我就算再财大气粗也顶不过许家,我不打算插手,我这次来有别的事。” “那行,有用得上我的就找我。” “会的。” 说完我起身拿起外套走了出去,外面的风有些凉,我不禁把自己裹紧了一些。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许莫然蹲坐在石阶上,双手交叠着,见到我走过来,忙站了起来,但似乎没站稳,直接栽了下来。我吓了一跳,什么也顾不得就跑了过去,正好接住他倒下来的身子。 这次他并没有立刻挣扎着要站起来,而是牢牢地把我拥入怀里,勒得有些紧,紧到呼吸都有些不畅。 “莫然”我轻唤着他,心里着急得很。许莫然从来不会这样,他即使疼得厉害也不会这样瘫倒在我身上显示他的懦弱,他会挺得比谁都直。 “你怎么了,莫然?” “没事,让我这样靠一会儿,就一会儿”面对这样的他,我是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的,于是任他将我越搂越紧,直到秦子阳那张愤怒的脸陡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伸出手,狠狠地将我拉离开来,手指扣住我的手腕,双眼有些腥红。他看着许莫然,伸手就是一拳。 许莫然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刚好是那条腿着了地儿,似乎上半段被撞到了。只见他脸色惨白得吓人,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儿。 “住手秦子阳,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你就这么在乎他,这么心疼他?” “对,我就是在乎他,心疼他。” “好,很好。”说着他冲到许莫然身边,拎起他的领子,声音冷得如同一把刀,“只一拳就倒地的男人也配叫男人?” 我急忙挡在许莫然身前,冷冷地看着秦子阳。 “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他一愣,先是脸色黯然,随即唇角上扬,但那张嘴却越抿越严。 “看不起我?呵呵”他低笑。声音不大,低低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低沉的带着控诉的笑让我觉得比周围的风还要冷,每一声都是一个漩涡,里面都藏着冰刀雪剑,让人无法抵抗。 我选择沉默,一边担忧地看向许莫然,一边冷冷地望着他。 秦子阳在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将双手插在兜里,那里有拳头般大小的鼓起。他嘴角微勾,似是嘲讽,又好像不是,更像是哭泣。可是细细一看,那张脸上却一滴泪也没有,什么都没有,还是那张脸:性感的嘴唇,冷冽的侧脸,让人深陷的眼,还是那样,没有变。 我转过身,把许莫然的胳膊挎在我的肩膀上,让他可以完全借力依靠着我,然后向楼道里缓缓走去。 眼看就要进楼了,秦子阳幽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你做到了,我当真痛了”他说,声音平静,却远比凄惶更让人震颤。 我扶着许莫然往里走,每走一步都感觉很艰难,每走一步都感觉到后面有把刀,在切割着我的背,一下一下,又狠又绝。 我知道那是秦子阳的目光,那目光深邃得能在我身上凿出一个洞来,又大又深,还不能完全消除,即使愈合了,也会觉得疼,拧了劲一般地疼。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2章 我也曾渴望有个人将我妥善珍藏(3)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我上了楼,一路都在撑着许莫然,他也靠着我。他很少这样全然地依托在我身上,但这一次,他把自己整个交给了我,那我就得扶住他,我不能半道松手,尽管背后那如同利刃一样的目光一直在凿着我,但我依然不能。 “会不会很沉?”上了几步台阶后他突然开口。 “不会。你够瘦的了,真该好好补补。” “嗯。”他点头,因为过分的疼痛声音有些颤抖。 “要不,去医院吧?”我问他。 “不用。”他很坚决地摇头。 我没再多劝。许莫然就是那种说不行就一定不行的人,不像很多人只是说说而已,也许你劝慰个几回就改变了想法,而他不会,别看一副斯文样,尤其是这身板,仿佛风一吹就能倒,却比任何人都来得倔强。 可是当走到电梯那时我不禁一愣,上面写着“在维修”几个大字,还写着“抱歉,希望用户谅解”等漂亮的字眼。但这一刻,我真是忍不住想大声咆哮,那些维修人员早干什么去了? “我能上。” “鬼扯,你那腿现在准是疼得不行了。许莫然,你少逞一份强会死吗?” 这一次我真的喊出来了。他没说话,忽然转过头看向我身后,秦子阳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我身后。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那样站着,神态萧索 就在我以为他会这样站到地老天荒时,他突然走过来,深深地看了许莫然一眼,然后迅速地抓住他的手,那只握住我的手。 我平静地看着他,就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我说:“秦子阳,放手吧。” 他的目光一顿,连呼吸也仿佛停滞了一般。 “许莫然,你打我一拳,这次我不还手。” 本来已经伸出去要拦住秦子阳的手就这样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许莫然原本缓和了的眉宇立刻又竖了起来。 “我不会的,因为那样只会让念锦更难过。” “那就当我欠你一拳。”说完,他就扣住我的手腕要拉我走。我却说什么也不肯,拼了命地去挣扎。 “放手,秦子阳,你放手——” “不放。” 我也不知发了什么疯,一口咬了上去,上面立刻就出现了一个红印子,通红通红的。但他硬是像没有知觉一样,就那样看着我,淡淡地,但又仿佛很深刻。 这样的眼神让我扭过头,但却没有松口。我犹豫了下,又深深地咬了下去,直到鲜血的味道涌入口中,脑海中那一幕忽地就冒上了眼前。 “疼吗?” “疼。”他说,然后揽住我的身子,用下体顶着我,“不过,这里更疼。” “流氓。”我低呼。 “那你爱不?” “不爱。” “爱不?” “爱啊。”我笑道,然后踮起脚,主动在他那薄凉的唇上吻了一口,“爱你问我爱不爱时的这副表情,真的,秦子阳,你这表情特别招人爱。” 他愣了一下,随即狠狠地压上我的唇,辗转纠缠间,他说:“女人,果然爱记恨。” “对,秦子阳,女人都爱记恨,我更是,所以,如果有一天,你让我痛了,我一定会让你更痛,千倍百倍地痛。” 上面的血痕在齿龈间烙下,我抬起头,幽幽地看着他。 “秦子阳,我说过的,如果有一天,你让我痛了,我一定会让你更痛,千百倍地痛。” 他神情一动,抿紧了唇。 “是,千百倍地痛。” “可是,我觉得还不够,怎样都不够,你说怎么办才好呢?” “那就都不痛。如果比不来谁更痛,那就都不痛,都好好的。”他说得极为动情,可我心中怎样都升不起一丝温暖。 “可是不好啊,你放过我我就会很好,所以,放过我吧。跟她好好过。” “没有她。很多东西只是我们不想让它改变,但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改变。现在我才知道,她于我一直是童年里一道没来得及看的彩霞,很美,我一直想留住那美,还有那份温暖,但其实已经不在了,早就不在了” “男人就是嘴甜。你曾经说过爱我的,可是后来不仍是说弃就弃了。还说过什么来着?哦对了,我想起来了” 我刚要说,却被他捂住了嘴。 “那些都是混账话,听不得。” 他似乎知道我要说哪句。也对,那句我说了千百遍了,可每次还是喜欢提及。女人有时就是这样,不想去怪罪,但某些话就是会在我们心里生了根,想拔都拔不出去。不是自己想说,是它开了花,散了叶,然后太过茂盛,忽地一下就冒出了头。 “你们男人总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因为那抹晚霞得不到,所以你说它美,你心里总是想着它的温暖,于是你拼命地追忆,想去抓住它,但真正得到了才发现也就是那么回事。现在的我于你也是,你想的全是我的好:我在你失意时留在你身边;我对你说,秦子阳,让我们相濡以沫吧;我宁愿做吕雉那样的坏女人也要逼你去接受那支票;我毅然决然地操着不地道的英文跟你去了美国,和你挤在一间小小的不算温暖的屋子里,用体温帮你取暖,还在回来后,每天做一桌子的菜等着你你现在想到的全是这些,都是我的好”我缓缓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很慢。 “不,不只是这些。我还记得你歇斯底里骂我的样子;我记得你闯进包间,拿过桌子上的酒,冲着我怀里的女的大声问你喝不时的神情;我记得你把刀插入我胳膊时的那股子痛;我记得你哭丧着脸时的哀恸;我也记得你抓着我的胳膊恳求我的脸我都记得,通通都记得,每一个细节c每一幕都不受控制一般地浮了上来,不论我怎样去压,它们都不肯罢休。” 秦子阳看着我的表情是那样的不可伪装,他是真的痛。可即便如此又如何?这辈子唯有痛是最让人铭记的,也唯有这样的爱是最让人不敢去相信的。 “呵呵,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你现在不会信的。不过苏念锦,你不可以嫁给他,你若是嫁给他,我就整垮他。这些话背着他说显得太小人,我就当着你们的面” 秦子阳淡淡地说着,边说边勾起唇角,但总是让人觉得有些苍凉。 我没说什么,或者该说还没有想好要说什么,许莫然就已经强撑着走了过来,站在我们之间,一动不动地看着秦子阳,声音很淡,“什么都有了的人才害怕失去,而我从以前就是什么都没有,有了反倒是不真实。随你便吧,秦少,你想怎样就怎样,但”说着他拿起我的手,狠狠地握住,“我不会放手。” 他的手指过分的纤长,纹路分明,就是有些凉,冰冰的,没有丝毫温度。 可是我依然握住了,握住了这样一双手。 秦子阳转过身,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原来他也受伤了。 秦子阳走后,扶着许莫然上了楼。 他这次就跟刚刚一样,异常地配合。 “怎么一直在看我?”我进了屋,拿出医药箱,放在桌子上,随即看着他道。 他抿着嘴,然后笑了下,但依然羞涩,完全没了刚刚面对秦子阳时的那抹犀利。 我也没再说什么,把医药箱拿来后赶紧动手帮他把腿上的裤子掀起来,果然红肿了一大块,看起来相当吓人。 “怎么这么严重,还是跟我去医院吧。”我说。 “不,不用,你简单包扎包扎就行” “我不行,我怕弄完后你这更严重了,还是去医院让专门的医务人员帮你处理下。我在这方面就是个半吊子,常识性的东西还行,动了真格就啥都不是” “我信你”许莫然坚定地说。 我想要再说些什么的话就这样被梗在了嗓子眼中,吞了吞,感觉嘴里依然干涩得厉害。我拿起桌上的一杯水就喝了下去,到了口里才惊觉那是花茶。是菊花,已经凉透了,带着涩涩的苦味,多多少少有些怪异。虽然舌尖觉得难受,但我还是都给喝了。 许莫然把身子整个向后躺,把腿抬了上来,以便我更容易给他包扎。 我叹了口气,只得动手给他弄起来。我弄了很久,先是清洗,然后上药,最后包扎。 只不过当我要动手把他的假肢拿下来时,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一动,连我的手也微微有些颤抖。 我抬头看了看他,洁净的上衣,瘦削的身子,干净的眼,是那样明亮,间或眨那么两三下,但因为戴着金边的眼镜看得不是很清楚。头顶的灯光照了下来,因为头侧着,还有眼镜的遮挡,有一片阴影投在他半边脸上,让他整个表情都隐匿在了暗处,好半晌没有变化。 “莫然,你” “不要说”他开口,声音有些艰涩,低低的,带着恍惚的磁性。 “莫然我们在一起吧” 许莫然以一种不敢置信的姿态看着我。 “念锦你在说什么?刚刚你说的是什么我是不是” 他像是一个小孩子正在反复地确认一件他无法相信的事情,但那姿态又是如此的虔诚,如此的小心翼翼,似乎觉得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喘息之间都会改变什么一般。 “莫然,我们结婚吧” 我重复道。 “念锦” 他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也不管腿上的痛,看着我,浑身似乎都在颤抖,最后抓住我的手。他的手指本来很凉,这会儿指尖却似着了火一般。 “你说的可是真话?苏念锦,这种玩笑是开不得的。”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他的手却一直不肯放开我丝毫。脸上严肃的表情和他本身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让人看着有一种无尽的苍凉感。 我忽然不敢确定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或者说明明觉得它是错的,却又想要自私一回,像是一个久溺于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然后认为,也许这样对这根浮木和自身而言都是一种救赎。 “莫然”我轻声唤道。 “你先告诉我,刚刚那句话是不是只是一个玩笑?”他急切地打断我,原本清冷的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像是一只刺猬,浑身都竖起了刺儿。 “不是玩笑,只不过”我顿了下,继续道:“只不过” “你不用说,我懂的。”收起了那一丝颤抖,许莫然又变成岿然不动的样子,只是那双眼,看着我的那双眼,情绪复杂得让人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或许对很多人来说,开始了再结束时会很痛苦,但之于我而言,这种痛苦远远比什么都没有要好。一个机会而已,不行我也甘心了。所以,请不要收回,既然说了出来就不要收回。我们下周就结婚。” “不要这样急”我慌忙道。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好,不这么急,那就先订婚。” “嗯。”我点了点头,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情绪,一种似乎要让人窒息的情绪涌了上来。 “我先走了,莫然”说完,也没去看他的神色,我急急忙忙地拿起皮包就走了出去。 关于婚姻,关于那盛大的婚礼,披着白色婚纱的场面我不是没想过。 不只一次,我想到了绿色的草坪,我穿着白色的婚纱赤着脚在上面奔跑。 我想到曾经在一起时的日子。 我对秦子阳说,你什么时候娶我? 他笑,嘴角的弧度永远是那么高高在上,笑得就连身为女人的我都嫉妒他的魅惑。 他说:婚姻并不重要,关键是我们在一起开心就好。然后他放下手中的红酒,一下子压过来,把我死死地控制在他的身下。我再想要问些什么,却被他的吻和那炙热的肌肤所掩埋,大脑呈现空白状态,满脑子都是他的气味。 他说:苏念锦,我就喜欢你这股子狠辣劲儿。 只是我想说,我的内心其实一直有一个角落,那里面温柔得能溢出水来,那里面其实期许的只是最简单的小幸福。 电梯门开了,我甩了下脑袋,想把这些抛开,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大脑中那个人的身影刚刚消退,现实中的真人就出现在了我面前。 就像是一个梦魇,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掉。 也许他就是我的劫难,说了要经历的,注定无法躲开。 秦子阳蹲坐在地上,一条腿蜷缩着,一条腿伸向前方,手腕上还有着血,应该是刚刚跟许莫然动手时弄的,只是我没有来得及注意到,如今在灯光下,似乎被放大了n倍,看起来格外显眼。 他看见我出来,立刻起身,站直了身子,但可能腿蜷缩的时间太长,无法一下子站直,一个踉跄。我本能地伸出手去扶,脑海中却立刻浮起一个画面,那次他接到她的电话,我拉住他不让去时,他一把把我推开的画面,双手硬是在半空中顿住,缩了回来。 好在他反应快,用手迅速地扶住墙壁,但用力太大,那个受伤的手腕再次受到撞击,秦子阳的整张脸顿时惨白得吓人,费了好半天劲才稳住呼吸,但他并没有抬起头看我,而是低着头,暗影挡住了他的脸,我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3章 我也曾渴望有个人将我妥善珍藏(4)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过了不知多久,他终于抬起了头,看着我,神色迷离。他说:“苏念锦,我从未后悔遇见你。” 窗外一直在下雨,好端端的天气不知为什么忽然就下起了雨。 路面很滑,有些积水。前几天这条中央大道维修,地下通道的管子要重新安装,造成整条街的交通都不通畅,原本的河堤路无法再走,要改走青年路,这样要绕上好几圈,十几分钟的路程硬是给变成了一两个小时。 接了张云天的电话后我出了门,却不想这样的雨天很难打到车,而我又很讨厌开车。 这时一辆出租过来,出租师傅从里面探出头,“去哪儿?” “djeng咖啡厅。” “那刚好顺路,上来吧。” 我看了一眼里面,已经有乘客了,又看了看四周,没有车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得选择与人“拼客”。 “真是郁闷,这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好。”司机抱怨道。 “没办法的事,只希望这条路早些修好。”我感叹。 “这倒也是。听说这里的工程被上海的一家公司给包了,看来又有很大的油水啊。” “管它给谁包的呢,反正都与我们无关。”旁边一女的说着,几根手指捻了捻,做出数钱的姿态。 “唉”司机叹了一口气,从衣兜掏出一盒烟来,叼了一根回头看了看我们,“不介意吧?” “给我也来一根。”那个女的说着把手递了过去。 司机看了她一眼,递给了她。 我摇了摇头,继续望着窗外。 “这位小姐要去djeng咖啡厅?” “嗯。”我应道。 “那里的东西挺贵的吧?” “嗯,最便宜的也要一百多吧。上次跟几个人一起去那喝的,也没喝出什么好来,挺怪的味道,苦了吧唧的,真不知道你们这帮人怎么爱去那里喝。” “估计是环境好,是吧小姐?” 司机见我不说话,又问了我一遍。 我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嗯,环境还不错。” “这年头有钱人都清高。” 旁边的女人身上有一些酒味,这工夫可能酒劲上来了,对有钱人的怨念都撒了出来,盯着我看了半天,最后目光落在我手中的包上。 “这是lv的?真货还是假货啊?” “朋友送的。”不太习惯闻她口中的味儿,我简短地道。 “男的送的吧。这年头那帮男的也都贱,有点姿色的女的只要随便点都挺大方的,看你这张脸就是。” “你喝多了。” 那司机似乎也听出来她口气不对,直打圆场。 “哪里喝多了,我才没喝多。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清高的女人,其实骨子里一样风骚,总是装什么装啊。哟,对了,前一阵子特流行一话,叫什么来着?哦,对了,说有些女人,白天里《非诚勿扰》,晚上《让子弹飞》,结果造就了很多《赵氏孤儿》,说的就是你们这种人。” “请你自重。好了,司机就停在这里吧,我要下了。”说完我给了钱直接下了车,心里却仍是有些不大舒服,不过想想就当倒霉,遇到了醉鬼。 可是那车并没有立刻开走,刚刚那满身酒味的女的打开车门,冲着我高声喊道:“苏念锦,你装什么装,你就是一个烂货罢了。不喜欢许总你还跟他结什么婚!所有人都知道你跟秦少有着不清不楚的过往还跟许总这样干净的男人牵扯个什么劲儿,你这样对得起身边那些真心实意喜欢许总的人吗” 原来是认识我的人?最近这个城市认识我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是不是哪天我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被很多怨气冲天的女人用哀怨无比的眼神望着?她们控诉着,面部狰狞,心里充满了腐烂的毒水。 我下了车,没再去理会她恶毒的言语与眼神,许是因为内心深处对许莫然的愧疚是根深蒂固的,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消除,直到我忘记秦子阳的那一天。 “在想什么呢?”车门打开,张云天的身影沐在阳光下。 “怎么没在里面等?” “没耐心了,就出来等等看。” “这段路的交通不太好,中间有些堵。”我解释道。 “嗯,这个我知道,这条路的承包项目是由我负责的。” “整条?”我惊讶地问。 “嗯。”他点头。 “这次你来t市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 “不全是,算是之一吧。”说完他点了一根烟,却并不吸,只是夹在手指间,弹了弹上面的烟灰。 “你真的要跟许家的二儿子结婚?” “嗯。” “你们不适合。”他说得斩钉截铁。 “适合不适合不试过又怎么知道?” “你想借此来忘记秦子阳?苏念锦,我当初认识的那个勇敢坚决的女人并不是这样。” “我只不过是自私了一点,我想给自己一次机会。我累了,真的累了。你明白的,女人到了这个时候总会升起一股无力感与疲倦感,他们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我真的厌倦了。” “许莫然难道就不是?或许他以前不是,但现在呢?现在的许家从来都不是我们这种白手起家靠自己打拼的人比得上的。” “他不同,莫然骨子里跟那些人不同。” “嗯,不同,因为什么?因为他贫穷过?”他的声音有些尖锐,不,不是尖锐,依然是沉稳的,低低的,带着男性特有的沙哑。然而,这一句并不尖锐的话却好似能刺破耳膜一样,它冲击着我的耳膜,用一种控诉的沙哑声音一点点侵蚀着我的耳膜。 我没有回答,我不想去谈这个问题。然而他却不想放过。他忽然走过来,握住我的双肩,逼着我看向他。 “苏念锦,怎么不考虑考虑我?如果真想要一个新的开始,一个可以帮你忘记那个人的人,怎么不选我?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我事业有成,成熟稳重,有你所有想要的东西,最关键的是,我结过婚,有过孩子,如果你想选一个能够帮助你走出阴影又不会让你背负太多负罪感的人,我难道不比许莫然更合适吗?” 我停住没动,站在那里看着他,良久,最后转过身。 “如果你找我来只是想说这些,那就不用说了。” “为什么?”他问。 “因为我已经答应他了。” 许莫然那张有些惨白c过分冷静而又脆弱的脸忽然浮现在我的眼前,在我内心稍微有一点颤动的时候就这样出现了,他说:苏念锦,你说的是真的吗?带着颤抖,带着不安,又带着期许。 “也许我们没有缘分吧。张大哥,还是让我叫你一声大哥的好。” “你依然那样倔强。”他有些无奈,有些喟叹地道。 “你不就是喜欢我的这份倔强吗?”我淡淡地笑了下。 “算了,这事我只不过是提下,我找你来还有别的事情,你先别急着走。” “好。”我坐了下来。 他给我倒了几杯酒。 “什么事?” “你现在还恨他吗?” 我抬头看他,想从他脸上看明白一些事情。 “如果还恨他的话,那就打倒他,让他现有的商业帝国崩塌,让他离开那些光环。我们可以联手干,以你对他的了解度,我们会给他不小的冲击。说不好,我们可以一起建立一个商业帝国,那个时候” 张云天继续说着,嘴里叼着一根雪茄,然后倾下身来,点着了火。这个时候的他比几年前更加成熟了,身上的铜臭味奇迹似的少了。即使他此刻说出来的话是如此的充满了商业化的气息,却好似经过时间的熏陶,有意地沉淀了下来,外放的东西渐渐被包裹住。 “怎么样,小苏,有没有勇气和决心跟着我大干一场?”他看着我,微笑着,好似这句话是一根橄榄枝。不,橄榄枝象征着友好,但他的不是,这上面长满了利益c的诱惑,如同一条浑身是宝的毒蛇,在冲我吞吐着信子。 “她不会答应你的。” 许莫然忽然出现在我身前,穿着一件灰咖色的风衣,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让人无法揣度出他的意思。 他口气冷淡。是的,很冷,冷得足以冻死任何生物。他就这样看着我对面的张云天。 “她不会答应你的。”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更为坚定。 张云天似乎没想到会突然见到他,愣了一下,不过片刻就缓了过来。 “许总好。”声线被拉得很长。他站起身,冲他伸出手。 手却僵在了半空中。 许莫然并没有去握,而是转过身看向我,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他的表情太过沉凝,好似每一个细胞都被冻结了一样,只有那双眼盯着我,死死地,目光慑人。 “念锦” 他轻抿着嘴唇,只说了这两个字便不肯再说。 “是的,张董,还请您收回这个想法,我不会也不可能加入到你这个构想中。” 男人耸耸肩,“好吧,一切随你。” “那我就先走了,改天有机会我们再聚。不过”我顿了下,“与这件事无关,只是我们之间叙个旧情罢了。” 他点头,我则转身随着许莫然一起走了出去。 走在马路上的时候,他一直站在我的身侧。 “念锦” “在。” 他不吱声了,似乎只是想叫一下好确认什么一般。 “我在,莫然。”过了半晌,他依然没有声响,我主动走过去牵住他的手,道。 “嗯。”他道,神色平静如水,那双黑色的眸子隐匿在睫毛下,逆着光,从我这个角度看不出什么。 “念锦,我们结婚吧。” 有风从远处吹来,把他的风衣掀起一个弧度,微微向上翘起,有些俏皮。我用手去抚平,却发现完全没有作用。跟大自然的力量相比,是的,我们都很渺小。 “嗯,好,我们结婚吧。” 这样的一句话从嘴里说出来时竟让我觉得如此别扭,胸口那一直狠狠压抑的苍凉感与内疚像是被挖开了一个口,然后阳光就照了进来,照进了我心底那个黑黑的c无法现形于世的洞,里面填满了绝望c沧桑与哀戚。这些情绪都太过潮湿,上面有着经久不散的阴霾,忽然被这样曝露于阳光下,没有一点准备,无所遁形,似乎迎来的不是光明的照耀,而是那些让人无法躲避的c会被灼伤的痛楚。 “是真的。” “嗯,是真的。” 他反过来牵住我的手,十根手指与我的相交叉,每一条缝隙都被他的手指填满,最后牢牢地握在一起。 这一路就这样走着。 他一直牵着我的手。他的手指冰凉,没有一丝温度,让我常常在想他的体质,他的那条腿,那条毫无温度的腿是不是又在剧烈地痛着。 我下意识地望了过去,可是又不太敢去看,总觉得这样会伤及他的自尊。 “放心,已经不痛了。”他抿着嘴,淡淡地道。 我没有料到他会这样近乎直白地说出来,于是没有反应过来,大脑有一瞬间的停滞,整个人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孩,有些惊慌地躲避着质问的目光。 于是我没有去看他,更是把目光远远地撤离开来。 “这条路好似还要走很远” “累了吗?”许莫然问我,沉静的脸上透着一丝关心,很淡,像他这个人,一样的淡,只有在关心我的时候才会流露出一丝情绪。 “许总平时那般不苟言笑,为何独独就对你不同。” 女人尖锐的声音不知何时在脑海中回荡。 是啊,为何独独对我不同?就只是因为曾经那一段难忘的岁月?还是说,只是因为我进驻他心底那一刻的时机来得恰到好处又合乎时宜? 车门已经打开,他站在一边,斜着身子看着我,那灰咖色的风衣又掀了起来,不论怎样看都让人觉得无比的俊秀。只是与当年那个青涩的少年相比,此时此刻的许莫然,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成熟男人的内敛与风度。 “上车吧。” 我愣了几秒,钻进车里。 他随即跟了上来,带上车门。 两个人挤在狭小的出租车里,而不是他那辆豪华宽敞的私人汽车,却感觉更加亲切了些。 也许,很多时候我们都习惯了那些所谓的奢侈与繁华,却忘记了,当周身被越来越多这样的世俗气息所沾染所围绕时,那些朴质的东西c那些最简单的情感就会越来越陌生c越来越脆弱。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 我在等着他问我,但直到到了地方,也没等到许莫然嘴里吐出一个字来。 他始终不言不语地端坐在车里,腿微微蜷着,似有些许的不舒服。只有我知道,他一定是痛极了,因为只有痛极了,他才会这样,不然我都是无法辨认出来的。 “一共三十四。” 他侧着身子掏钱,掏了半天却只有一些卡,一些不同档次的卡。 原来不只是我变了,许莫然也是,这个曾经在大学里穿着到处都是洞的牛仔裤的男孩,如今翻遍全身也没找到一张十元钱。 “还是我来吧。”我打开包,掏出五十元给了司机。 他的神色依然平静,却有些赧然。只有这个时候他才像那个孩子,那个朴质c贫穷c倔强但真诚的孩子。 只不过,少顷,这份赧然就没了,又变成了不动如山的样子。 “我们下周就办婚礼吧。” “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4章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1)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秦子阳看着我,站在台下,在最偏僻的一个角落,静静地站着,手中端着一杯红酒。不,不是端着,与其说成是端着,不如说成是捏着,手指紧紧地捏着酒杯,仿佛再用力一点,就能把它给掐碎一般。 许莫然从另一头走过来,含笑地看着我。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其他,那笑看起来让人觉得很拘谨。 现场来了很多人,都是来祝贺的。 我跟秦子阳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日子都过过,但这样的场合,我却从来都没有机会与他站在一起。之于他,我似乎永远都是背面的那一道光,无法存活在太阳下。我看着他,用仰望的角度,用一辈子无法企及的姿态,静默地仰望着他。 他总是对我说:“苏念锦,我们就要好了,过不了多少天我们就要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们挤在纽约那小小的房间内,用彼此的体温来抚慰内心无法跨越的那道落寞的伤疤。在异地,在满是不认识的人群中那种巨大的荒芜感只有在午夜来临时狠狠穿透彼此的身体才能抚平。 一直低下头捏着酒杯的他忽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与我对视。那目光像是一把利剑,狠狠地刺痛着我,像是要把我的身体,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每一个角落c每一个细胞c每一根发丝都穿透。 我竟然无法直视,第一次觉得无法直视他的眼,他那双我看了无数遍,甚至在梦里也看了无数次的眼。 刚要把脸别开,秦子阳就举起手中的酒杯,极其缓慢地举起,冲着我敬了一下。 钟子林把我拦到一边,嘴角噙着笑,眼睛微微眯着,看起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好像总是这样,那双眼总是眯着,像是一只狐狸,似乎没有任何威胁性,但如果你真当他毫无威胁性的话,那么你就错了。 “苏小姐,好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不见了。钟先生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我们似乎并不存在什么特殊的交集。” “苏小姐还是跟当年一样,浑身都是刺儿” “那时候你们是不是就像在戏耍玩偶一样地谈及我?”我冷笑。 “我可从来没这样过。”他耸肩。 “是,从来都没想过。”“从来”两个字我特意加了重音。 “别用这样的口气说话。新娘子要漂亮,注意嘴角的弧度。”说着他用手比了比自己,扯出一个微笑的表情,但怎样看都有着戏谑的成分。 “如果不看见你,我会笑得很明媚。” 也许是心情恶劣,连伪装都觉得累,所有不想见的人c所有不相干的事我都想通通抛开。 这或许,真的不是一个新娘子该有的心情,然而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摆出该有的状态来。 钟子林微愣,似乎讶异于我竟然如此直接地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很快便无所谓地笑了笑,缓步向最后排的一个角落里走去。 过了一会儿,许莫然在众人的瞩目下走了过来。今天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西装,是那种很典型的新郎装扮,头发被发型师整个往后背了过去,看着成熟了很多。我忽然想到很久以前看的一部漫画。那时我才上初中,正是青春年少,对爱情啊婚姻啊都有着无限的向往,可是现在,现在这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一个冰冷的仪式。 许莫然看着我,他的眼神有些忐忑。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在担心我反悔,担心我悔婚,担心我就这样走掉。但我还真就想反悔了,我觉得我的手心开始冒汗,黏黏的,布满了每一条纹路。我低下头,不敢去直视他的脸,但他那好听的声音却依然无法避免地传入我的耳膜,直入我的灵魂。 “怎么,紧张了吗?” 他的声音很平稳,当我再抬起头时已经看不见刚刚那么忐忑的表情了,站在我面前的许莫然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一个我能交付所有的男人。 就这样吧,苏念锦,就这样吧,这样很好。 我反复安慰着自己,只是那紧握的拳却不知为何就是松不开,仿佛一松开,上面就真的会有汗珠滴落下来,自己的心事便毫无遮掩地落在了众人面前。 主婚人站在前方,一脸的笑容,不停地说着贺词。台下人更多,凡是男人都西装革履c派头十足,凡是女人都面容精致c衣着入时。可这一切都如同一出戏,只有光鲜亮丽的布景,却没有任何可以感动人的内容。因为我入不了戏,我只是那个戏外的人,兜兜转转,注定要荒芜。 许莫然走过来牵我的手,我那冰凉的c全是汗水的手。 他紧紧地握住。有些疼,但我没吭声。 乐曲响了起来,周围渐渐静了下来。 很静,无比的静,甚至连心跳声都听得到。 许莫然把我往前带,这一路上几乎都是他在牵着我,如果没有他的助力,我想我大概会成为石像,定在那里。 主婚人开始履行程序,这个我们早已通过影视剧熟烂无比的程序。剧中也有其他情节,比如在这一瞬间,有人大喊着“我不同意”,然后奔上前来,带着新娘私奔,留下新郎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 但是这次没有,当主婚人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依然没有这样一个声音。 原来剧本终究只是剧本。不过,就算他说了又能怎样?他说了我就会中断吗?我想,一定是反的,如果秦子阳在这个时候反对,只能坚定了我要嫁给许莫然的决心。瞧,我真不是一个好女人。对许莫然来说,这是多么的不公平。 我下意识地向人群中望去。说也奇怪,明明是那么小的一个点,离得那样远,可我就是看得如此清晰,甚至他紧紧握着杯子的那些微泛白的手指我都看得一清二楚,还有他那狰狞到也许连他自己都辨认不出的面庞。 呵,秦子阳,他其实是极其在意的。 心里突然畅快起来,然而下一秒,下一秒,当我望见满目的玫瑰花,这象征着爱情与热情的花朵,还有许莫然手中拿着的那枚戒指时,心口猛地一抽。 痛。 当真是痛。 许莫然似乎已经看出来了,忙扶住我。 “念锦,还好吗?” “我没事。”我冲他笑了笑,然而这笑必定是难看的,我甚至连扯开嘴角这样的动作都无法做到。 手心的汗越来越多,不只是那儿,还有身子c后背,浑身都在冒着虚汗,整个人拧了劲一样地疼,却不知是哪,只知道很疼 昏迷过去前看到的是许莫然眉头紧蹙的眉。 睁开眼,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却感觉到有人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我。那目光太灼人,即使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依然灼得我皮肤生疼。 “你怎么来了?” 即使他不说话,即使这样静静地躺着,即使什么都看不见,我依然知道是他。只有他才会给我这样的压迫感,只有他。 这就是我最恨的地方。 “为什么?”他问,声音喑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他又问,不依不挠。 “只是身体不舒服罢了。”我道。但心里清楚,果然如他所说,除了他,我不会再爱上其他男人,就是尝试都不行。 后来我出院,回家。拒绝了所有人的探访。然后连夜收拾行李离开了t市。 这次我的行踪没有告诉任何人。 我去了一个很偏僻的山区,这里的房舍很简陋,交通也不便利,但空气很好,有山有水,还有那些朴质的村民。 我在这里租了一间农舍,一个人静静地住在这里,看着太阳朝升夕落,偶尔种种花,看看书。这样的日子倒也惬意。 当然若是放在几年前,我定是觉得无聊而难以忍受的。但在经历了这一切后,简单和平静的生活反而成了一种幸福。 这里的人虽然都很贫穷,但贵在质朴和真诚。 不远处有一间很破的瓦房,我常常会溜达到那去,听那家的老人讲她和老伴儿年轻时的爱情故事。 她说那时候大家都很穷,常常吃不上饭,一个馒头都是很珍贵的东西,他老伴就常常说自己已经吃过了,把那个留给她,但其实,他哪里吃过,只不过是怕她挺不过去罢了。说到这她就开始哽咽,“你说,没想到,最后没挺下去的反而是他。这个傻瓜。” 老太太的牙齿已经掉了,但“这个傻瓜”说得仍是那般动情,就像是含羞的少女在向自己的爱人撒娇。 “唉,我老太太又伤感了。姑娘,没听得无聊吧?” “没,要是他还活着,你们定是让人称羡的一对。一辈子就这样相伴下去有什么苦的倒都不重要了。”我感慨道。 “什么一辈子不一辈子的,老了老了,有个伴儿就好。现在就剩下我们家妞了,真希望她将来能有个好归宿。” “奶奶,吃饭了。”少女有着娇俏的面庞,一双眼睛格外晶亮。 她小跑步出来,看见我后微微一笑,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来,“呀,苏姐姐也来了,快,一起进来吃吧,我再去多加个菜。” “不用麻烦了——”我话还未说完,少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我面前。如来时一般轻盈美丽。 “走吧,这孩子平日里就跟我一个老太太相依为命,难得你搬来后热闹了些,她高兴着呢。” 我笑了笑,也没再推却,跟着进了屋。 没多久,少女手中又端着一盘菜走了出来。 “苏姐姐,你这种城里来的人为什么要住我们这呢?这里条件设施都不好,我虽然没出过山,但听说外面很繁华,他们说这楼有这么这么高”少女一边往嘴里塞馒头,一边用手比画着。 “那些楼虽然高,但住着不舒服,还是这里好,简单朴素。” “可是,这里的人都想往外走呢。我也是,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出去看看。”说完她又脆生地补了一句:“带着奶奶一起去。” “好,到时候,去苏姐姐家里住。我带你们好好逛逛。”我夹了一口菜笑着道,似乎也被她这份热情感染了。 “以前也有人找来过这里,不过都只是来看看便走了。甚至恨不得马上走,嫌这里不好。可是苏姐姐,你都住了大半年了,为何还没走?”少女一双眼闪着不解和好奇。 “喜欢这里的宁静。” “那太好了,就一直住着吧。我和奶奶都很喜欢你呢。就一直在这里陪着我们吧。哦,不,等我长大了,我要出去的,到时候苏姐姐再跟我们一起出去。” “好。”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就这样,我在这里长住下来,且一住就是三年。中途跟家里通过几次电话,让他们不要挂心。而其他人,我却再也没有联系过。 然而这天,我习惯性地去找阿婆说话,离老远就听到叫骂声。我急忙赶过去,看见有人要牵走阿婆家的牛——那头唯一的牛。 “你们有话好好说,好端端地牵人家牛干什么!”我走上前拦住他们。 “干你什么事,这老太欠了我们钱,期限到了,没钱就拿牛还。”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阿婆,此时她看着家里那头牛,眼睛有些红。 “这牛跟了我这么多年,唉牵走吧牵走吧,只要俺家妞子将来能考上大学,就比啥都强。” 一旁的少女呜呜哭着,拽着阿婆的胳膊,“我不念书了。阿黄跟了我们这么多年,说什么也不能不要它,早些年,我们吃的都靠它。奶奶,我真的不念了。” 我看着这一幕,忽然很心酸。 “她欠了你们多少钱。” “2000。” “我这有条项链,绝不止这个数,你们拿去,这头牛留下。”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对着那项链看了半天,又在手中好好掂量了下,冲旁边的同伙点了点头,随即看向我们,“那行,这次就这么算了,若是这项链不值钱,我们下次再来带走的可就不是牛了。”说着猥琐地看着妞子笑了笑。 这件事就此过去。然而我没想到的是,就是这条项链,竟把我在这里的平静生活彻底掀翻。 那天,天空下着雨,我出去收衣服,刚收到一半,就被门前停着的车惊住了。这车我太熟悉了,这是秦子阳最喜欢的座驾。 我下意识地手抖了下,衣服掉在了地上。 车门拉开,秦子阳从车里缓慢地走出来。 他没有打伞,就那样站在雨中,看着我。 三年没见,他依然那样清俊,只是神色之间出现了很多沧桑。 他定定地看了我几眼,然后抬脚向我走来。 就在离我还有一人远的距离时,他停住了脚步。 浑身已被雨水打湿的他就这样,在离我一人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然后说:“好久不见,苏念锦。” 我的嘴颤抖着,不知该如何回应,下意识转身向屋里跑去,却在门前,被他一把扣住手腕。他的眼微红着,却什么也没说,但又好似说了万千句。 “苏念锦,我找了你三年。” 他像是翻山越岭,跋涉而来的,带着满身的疲惫和灰尘,然后在这大雨中,说着这样的一句话。 “不请我进去吗?”他开口,眼角似乎有着涩意。 我看了一眼浑身湿透的他,抹了抹自己的手,转身打开门,率先迈了进去。他随后跟进了屋。但由于房门比较矮,他进来时,得弯着腰。 他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又看了看一身农家妇打扮的我,嘴张了又合上,最后走过来,静静地搂着我。与他以往的狠戾截然不同,而是颤抖着,好像再一使劲,我就不见了。 “苏念锦,你可真能躲。”他的声音沙哑中带着颤意,似乎哭了。可秦子阳怎么会哭呢,他什么样的人我怎么可能不知?我忙想退开,去瞧他的脸,却被他按住。这会儿,他仿佛克制不住内心的悸动一般,加了力道,狠狠地搂着我,似要把我揉进他身体里才肯罢休。 “秦子阳,你弄疼我了。”我推他。 “你这个残忍的女人,你怎么会知道疼呢?”他不松反紧,把整张脸埋在我的颈项间,那里有着湿意。 这下,我有些慌了,便也没强硬去推。过了不知多久,他才把脸抬起来,却仍不肯放开。 秦子阳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说:“苏念锦,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你上哪,我就去哪儿。就是死,也要放在同一个墓穴里。” “这里的生活不适合你。”我点醒他。毕竟他不是我,他肩负着整个秦氏企业的命运。 “除非你离开这,不然我不会踏出这里一步。” 说完他转身出去,顶着雨,却没有再难为我丝毫。 我看着敞开的门,他一路奔到对面的农舍里,过了不多久,那家人喜滋滋地拿着行李,坐着秦子阳的座驾,被蒋哥拉走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5章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2)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于是从这一天起,秦子阳之于我的距离只有十几米远。 每天清晨我起来去山上采蘑菇,他就在后面跟着,我去阿婆家闲聊,他也跟着,要是有哪个山里的小伙子对我示好,他就会阴着一张脸像是仇人一样地看着对方。 我常嫌他烦,说,这里很乏味,你还是走吧。他就说,有你在,就不乏味。 我无奈,只得继续把他当空气。 “小伙子,你这样追可不行,太温和了,直接掳了人扛上床,生米煮成熟饭,再生个大胖小子,这人准是你的了。” “早就熟透了。”秦子阳淡淡地飘出一句。 “啊?这样啊在一起了?那好办啊,床头吵床尾和,你多卖力些就是了。” “她脾气犟,得让她消了气才行。”秦子阳看着我早已红透了的脸继续,淡定地道。 我不高兴地狠狠瞪了秦子阳一眼,转过身回了屋,直到房门关上,还能听到那人大嗓门地道:“这丫头,性子真烈,兄弟你有的罪受了。” “甘之如饴。”秦子阳淡淡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心头突然有些烦躁,拿了竹筐便要上山。 秦子阳忙走过来,拉住我的胳膊,“下雨天,山滑,不适合上山。”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甩开他的胳膊,背着竹筐,大步向前走。 我知道他跟在我身后,上山时便故意选一些难走的路。 “念锦,这条路不好走,小心掉下去。”他的声音很低沉。 他越是这般说,我越是一意孤行地走着。其实平日里,我从不走这条路,一来泥泞不好走,二来很危险,掉下去了就可能再也出不来了,每年都有人困死在里面。 我听到身后一声无奈的叹息响起,然后就是脚步声和雨水滴答滴答敲打树叶的声音。 渐渐地,天色越来越暗,我也越爬越高。就在我要停下脚步蹲下身子去采那蘑菇时,一条滑溜溜的小蛇闯入了我的视线。 由于太过突然,我脚下一个打滑,整个人绊到了树根,向下栽去。我闭上双眼,大脑一片空白,刚滚了一下,就感觉有人扑了过来将我牢牢护住。但下冲的力度没有减缓,两个人便一起往下滑。不知过了多久,身子才渐渐停了下来。我睁开眼,便看见秦子阳一张充满担忧的脸。 “秦子阳,你没事吧?”我唤他,内心有些慌。下冲的力量这般大,即便他将我牢牢护住,浑身仍是疼痛难忍,好多地方都受了伤,尤其是腿,特别疼。感觉动一下都疼得钻心,而一直将我搂在怀中,拼了命去护住的他呢? 我不敢想,于是回过身,去探查。 “不碍事。”他道,随即掏出手机,上面显示没有信号。 “我们得趁着天还没完全黑,赶紧往回走。”他咬着牙,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秦子阳我好像不太好。” 他忙打量我,“伤到了?” “嗯,腿好像伤到了。” “上来。”他蹲下。 “不用,我能行。”我摇头拒绝。 “苏——念——锦。”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叫我,不动声色地站在那儿,浑身透着清冷。 我咬着牙,走了几步,却仍是疼得厉害,心中也怕因此耽搁了时间,挪着小步走向他,跨到了他背上。 “如果够幸运,这里上去之后,应该就安全了。”他说。 “如果不够幸运呢?” 他没吭声。我也没再问。 天渐渐黑了,这条路却像是永远也没有尽头。 方圆数十里只有几户人家,散布在若干个山梁上,而此刻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更不知道如何去找寻山民救助。 雨虽然停了,但夜空依然愁云密布,没有一颗星,辨识方向更是无从谈起。 两侧的山壁黝黑陡峭,只余下我们身处的狭窄山谷,蜿蜒着不知通往何方。 到了深夜的山里真是冷,从未觉得深秋这般冷过,夜晚的风,呼呼地刮着,像是哭诉一样。 “把自己裹紧点。”他的声音很干,嗓音沙哑得如同久久失水的草木彼此摩挲时的声音。 “嗯。”我靠在他的后背上,随着他的颠簸,上下起伏。 我感觉到他走得越来越慢,呼吸也越来越不平稳,那只始终牢牢托住我的手也渐渐没开始那般有力气了。 “秦子阳。”我唤他。 “我在。” “你要是累了就放我下来,我感觉腿好多了。” 他没有说话,而是更用力地托了托我不断下滑的身子,强迫我只能继续停留在他背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身下的他却像是一个火炉,在这深夜瑟瑟的风雨中,温暖着我。 夜越来越深,连狠心的残月也藏到云深处不知所踪。渐渐地,伸手不见五指 此刻,我伏在秦子阳背上,目力所及,却只有他近在咫尺的后脑的轮廓。 周围是什么我一概不能知晓,唯一能感觉到的,是秦子阳的脚步很小心,很小心。 不知走了多久c走了多远,忽然我只觉得身体失去了支撑。 两个人摔倒在地。 “你没事吧?摔坏没有?”秦子阳忙过来检查。 眼前一团漆黑,我只能通过他急切的声音猜测他的位置。 “我没事。你呢,秦子阳,你还好吗?” “你没事就好。”他似乎松了一口气,“刚刚踩空了。这里太黑,不适合再走了。”说着他摸向我,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 我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这样的情景多久不曾有过了。 “秦子阳,还记得那时在纽约吗,我最爱这样靠着你。” “记得。”他道,“你还喜欢拿冰凉的手往我肚子上放。” “对,因为每每这样,你就会皱着眉,但又一副拿我没辙的样子,我爱极了你那时的表情。” “你平时没事就做一些很奇怪的料理,然后让我吃。”他笑,声音低低的,但仍是那么好听。 “好吃吗?说实话” 他想了一会,我能想象到他蹙眉的样子。 “味道有点怪,但还可以忍受。”半晌他道。 “只是可以忍受?那你每次还都吃光。” “你那时的眼神明明透着期待,嘴里还拼命说着不在乎。我怎么忍心不捧场。” “你明明做了最令我痛苦的事,又怎么会怕我难受。”我说,声音有些发酸。 “可到了最后,我仍是发现,除了你谁都不行。婚礼取消了,在路上。” “是吗”我轻声道,心里却一片愕然。当时我走得决绝,连带着也封闭了一切关于他的消息,那些关于他的事情,我都不去看不去碰。即便躲不开也要躲。 想起这些,我有些哽咽。浑身都疼,也不想再说话,就静静地靠着他,闭上眼。 这一夜很长,从来没有哪个夜有这么长。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天边有细碎的光芒照了下来,我抬起头向上看去,“天亮了。” “嗯。” 我回头看去,赫然发现昨天我们跌落的陡坡就在后面不到一百米的位置。 昨夜摸黑走了那么久,原来只移动了这么短的距离。 秦子阳的脸也沉了下来,从未有过的严肃。随即,他又背起了我,重新上路了。 然而山路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我腿上的疼痛感在慢慢散去,或许是麻木了,疲惫感却一波一波地袭来。 背着我的秦子阳呢? 我不愿去想。 “苏念锦。” “嗯。” “那棵树我们是不是见过?” “好像确实见过。” ——我们迷路了。 艰难地走了许久,却只是在绕圈子,就像无数迷失在深山老林里的路人一样。此刻,恐惧感向我袭来。他也停下了身子,找了个树根坐下。 “你饿吗?”他抬起头看着我。 “不饿。” 我知道他不会信,接近一天一夜水米未进,怎么会不饿? “你身上有吃的吗?” 我摇摇头。 他掏出一块巧克力,看了看,小心地掰下一小块递给我。 “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食物了,要省着点吃。” 他把剩下的巧克力小心包好,放回口袋里。 已经不知道走了几天,好像我们这辈子再也走不出这大山了。 好在刚下过雨,山涧里水是不愁找到的。 但食物就是个大问题了,我们唯一可以吃的,就只有秦子阳口袋里那块手掌大的巧克力。 每隔半天,他都会伸手进口袋,拿出一小块巧克力递给我,然后反复叮嘱我:“忍着点,苏念锦,你一向都是最强悍的。” “我在你心中估计就一彪悍的女汉子。”我用调侃缓解此刻的绝望。 “秦子阳,你吃了吗?” “我趁你不注意已经吃过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6章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3)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你要骗我自己先倒下了,我就陪着你。我的性格你知道的,要出去两个人一起,绝不一人独活。”我把话说得很狠。 “你想多了,怕看见了忍不住嘴馋而已。”他道。 终于,巧克力也没有了。 靠着这极其有限的食物,我们这些天才能勉强维持住生命。 “秦子阳。” “嗯。”他的声音已经近乎于无了。 不多久,我的身子开始向下不断滑去,他那只一直牢牢固定着我的手却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将我托起。 我顺势下了来,“我们坐下来歇会吧。” 他点了点头,在我双腿着地的那一瞬间,他忽地倒了下来,颓然躺在地上。 他的额头全是水,不只是汗水,还有雨水。 我挪动着腿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好烫,“你在发烧。” 难怪夜里觉得他像是一个火炉。 “我没事,我们得趁着还有体力,赶紧走出去。” 我点了点头,站起来,把手伸过去,扶着他。 他拒绝,说:“我还能撑住,你保存体力,若是我不行了,你就自己一个人走出去。” “那不如你走出去现实,毕竟我的腿不方便。” 他摇头,脸色苍白得近乎雪色。 我们两个就这样,走走停停,不知过了多少天,仿佛把一生要走的路都走尽了,最后都颓然地坐在地上,彼此依偎。 我看着他,痴痴地笑。 “笑什么?” “笑你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我的狼狈c落魄,你何曾少见。” “也是。只不过,即便再如何,也没见过你一身是泥,脏兮兮的如同乞丐的样子。不过” “不过什么?”他伸过手,单臂圈着我,借着他身上的热力帮我取暖。 “不过还是很有味道的。秦子阳”我忽然很严肃地看向他一直避讳的另一条手臂。凑上前,“你这条手臂怎么了?” “没事,摔到了,有些使不上力。” “给我看看。” “不碍事。” 我干脆自己动手,拿过它。却听见他倒抽一口气的声音,心中不由慌乱不已。赶忙撸起他的袖子,只见那整条手臂红肿得厉害,“你怎么不早说,都这样了,还背我?” 我有些急,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找不到你时,这更疼。”他拿过我的手,覆在他心脏的位置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这些情话。”我有些气恼。 “怕再不开口,就没机会了。”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从他嘴里吐出的最丧气的一句话。 “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慌张地向他身上摸去。只觉得他身子越来越烫,就连气息都清浅了很多。 “苏念锦,陪我静静坐一会说说话吧。”他答非所问,把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静静地靠着。 我心里很害怕,这辈子,我从未如此害怕过。甚至比面对死亡还要让我害怕。 “秦子阳,你要是在我之前走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他不说话。 我继续道:“我就是死,也绝不会跟你放在同一个墓穴里。 “秦子阳 “秦子阳” 我唤。 “我在。”半晌他道。声音很轻很轻。 “要真是出不去了,这地方也挺好,有山有水,就我们两个。” 他睁开眼,摸了摸我的脸,“我认识的苏念锦是宁肯流血也不流泪的。” “那是没让你看到。你知道的,我这人一直都很执拗,不撞南墙不死心,就是撞了南墙,也不见得死心。” “嗯,我当年不知你这样,要是知道,我肯定不敢招惹你。”他笑,似乎回想起了什么。 “是,你不该招惹我的。”可到如今,我竟然想象不出来,如果没有遇见他,我的人生会如何,那样的画面,我竟连想都无法做到。 “可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惹上你,但这一次”他握了握我的手,“我决不赶你走。” “你身边的女人太多了。你那个圈子太耀眼。我在里面喘不过气来。” “那些我早就看得淡了。有些东西,你不失去就永远不知道它有多珍贵,人也是。”说完,他稍稍向后侧开了些,定定地看着我的双眼。 他说:“苏念锦,其实能跟你死在一起,挺好。” 说完,他昏了过去。我用力摇晃他,却都没有反应。我吓坏了。坐在他身边,一遍又一遍拼命地叫。 就在我不抱任何希望呆呆地看着他时,他醒了过来,但神情恍惚,只是笑。 看着我笑。 再然后,他开始唤我的名字。 他叫苏念锦,苏念锦不停地叫,只这三个字。我说我在,我在这里秦子阳。他不理,就是念着这三个字,仿佛这三个字已经融入他骨血中一般,任何人都无法抛离开来,就是我也不行。 直到他念得累了,再无声息。 又过了两天,我也渐渐撑不住了。我倒在他的身旁,握着他的手。 “你说,孩子会不会在那里等我们,我也终于能跟他见上一面了。就是觉得没什么颜面见他。你先过去也好,让他先怪怪你。你看我还是这么计较。秦子阳,我就这性子了。估计下辈子也不会改。” 我动了动头,往上蹭了蹭,刚好贴在他的心脏那里。他的心跳声还在,就是很微弱。我把耳朵紧紧地靠在那儿,心安了很多。 “今晚这星星怎么这么亮?在城里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星空。秦子阳,你起来看看,看看它们多美。 “你说,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们会怎么相遇?你是不是还依然那样高高在上地瞧着我,问我爱上你没?几年来,我一直哽着一口气,那是因为我觉得我们还有机会,不论我走多远,我们总是还能再见上一面的其实你就是跟其他女人结婚也好,只要你还活着,我就觉得很好。哪怕你不在我身边,我也能活得很好。可那是你还在。秦子阳,我不后悔遇见你,我就是后悔,我们都要死了,却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彼此。这些年里,我对你说了好多恨好多不爱,可其实,我最想说的就只有一句,那就是我爱你,到死都爱。你说,我们就是死,也要放在同一个墓穴里,其实,我们就算不放在同一个墓穴里,灵魂也会纠缠在一起的。我这么深的执念,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了你呢?可是你,这样冷的夜晚,也不抱抱我。秦子阳,今夜可真冷” 渐渐地,我说不动了,感觉眼皮越来越沉。我闭上眼,恍惚中,看到秦子阳穿着一件铁灰色的西装,清清冷冷地站在那儿,看着我,说:苏念锦,你真有趣。 再次醒来,是几天后,我躺在医院里,手上正挂着吊瓶,腿上也打了石膏。我的意识开始回笼,然后猛然惊醒过来,“秦子阳呢?他还好吗?”我抓住一旁的人急切道。 “在隔壁病房,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胸口刚刚那急促的痛感猝然停止了,内心是难以形容的喜悦。以为早就流干了的泪在觉得自己快要死时没流,却在听到他还活着时,开始哗啦啦地流淌。 因为腿上打了石膏,是护士推我过去的。 轮椅刚到他身前,男人便睁开了眼。 “我没事。”他冲我笑,窗外阳光明媚。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我问。 “两个小时前。”随即他摸了摸我的手,“就在刚刚,我还在你的病房里。” “嗯。” “苏念锦。”他突然道。 “嗯?” “我在。” 我微愣,看向他。 “那天在山里昏迷时,好像听到你叫我。”他说到这,便住了口,只是一双眼,定定地看着我,里面盛满了光。竟比那夜的星空还要璀璨。 再后来我们出了院,只不过这世上似乎总要留些遗憾一般,秦子阳的胳膊由于受伤太严重,留下了后遗症。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胳膊却不再完美。 我有些担心,曾问他:“你后悔吗,用这条胳膊换我们现在的婚姻?” “用命都不后悔。” “可我有负罪感。”我说。 他正左手拿着笔,在练习签字,钢笔蘸了墨水,正停顿在一处,“那就给我生个孩子吧。我就原谅你。” “那这么说,你还是在怨我。”我委屈道。 他眉头挑了挑,揉了揉太阳穴,放下手中的钢笔走过来。 “用这条胳膊阻断你对许莫然的愧疚,我觉得非常值。”原来,他仍是吃许莫然的醋。 第二年秋天,我怀孕了。秦子阳很紧张,他常常贴在我的肚皮前,跟宝宝说话,他说,我怀他很辛苦,要听话。 六月,山花烂漫时,我生了他。小家伙又白又胖,是个儿子,足足七斤半。 秦子阳走进来,抱起他,眼角眉梢全是笑。 他说,苏念锦,何其有幸遇见你。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7章 番外一:每个人心中都曾有一座空城(1)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原来,我心里的空城早已被一个叫苏念锦的女人填满了。 自此,谁都不行。 01 “生在那条街上,意味着你一生游荡,自由自在。也意味着意外与偶然c戏剧性及运动。一种不相关事实的协调一致,这赋予你的游荡一种形而上的确定性” “这段文字说得真深奥。”饶起云看了半天,突然道。 “那是亨利·米勒写的,垮掉派代表作家之一。他的作品估计会对你的口味。” 饶起云听得头都大了,却不敢吭一声。我和洛子有些惊异,不禁向女生看过去几眼。之前只是常听起云说过,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沈素沉。名字和人一样,给人淡淡的感觉,除此之外,还真记不下别的,至少和那些漂亮的c妖冶的c奔放的女人比差了太多。整个就一普通人,也不知起云这家伙看上她哪了。 “晚上咱们去哪玩?”洛子突然道,手中拿着一根烟,却不怎么抽,只是看着上面的烟灰越积越多,最后轻轻一弹,落下一大截。 “随意。”我耸肩,左右去哪都一样,女的玩来玩去还是那些。 饶起云忙挤眉弄眼的,吓得一头冷汗地看着沈素沉。 我和洛子哪里理他。本来心底就鄙视得紧,不就是一妞,至于这样嘛?好看的女人还不多得是?以着我们的样貌c身份,跟在后面的女人一抓一大把,哪个不是漂亮又够味儿的?就饶起云这个妞,不论是上看下看c前看后看都是一般。 “就‘皇宫’吧。”洛子提议道。 “成。”我点头,然后看向饶起云。 他忙笑呵呵地说:“我不去了。你们知道,这些我一向不喜欢。”说话的时候一个劲地看着沈素沉。我干脆别过头,不去看他,不然真觉得他给我们丢脸。 “我先走了,晚上我开车过去,就八点吧。” 洛子点了一下头,还是靠在那里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烟。 日子果然是无聊得紧。 那天我去的时候天下着雨,看着外面刚刚还好好的天气一下子变得阴雨连绵的,本就不是很好的心情这一下子更是糟糕,心里烦躁着,烟也抽得比往常要多。 到了“皇宫”的时候门童就认出了我的车,赶忙走过来殷勤地开着车门。 “洛子到了?”我问。 “萧少十分钟前就到了。” 我点了下头,从衣服兜里掏出几张钞票顺手给了他。 他笑着接了过去,不过却没有第一次那样诚惶诚恐,而是轻车熟路地放进了兜里,但服务的态度更是殷勤了几分。 “车子就放这了,好生照看着。”我淡淡地说了一句,便进了“皇宫”。 这里是b市有名的高级俱乐部,每个能来得起这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只不过这贵和富也是分着等级的。 脚踩着大理石,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我搭着电梯上了顶楼,里面有我们固定长期的包间,偶尔遇到的人都习惯地和我打着招呼。 他们说:“秦少好。” 我则淡淡地点下头,只有偶尔遇到几个身份差不多的才会停下来淡淡地寒暄几句,不过也是不冷不淡,礼貌周详却绝不热情。 我一贯是这样的调调。 进了包间,一屋子的人都已经在里面。一向是这样,我和洛子还有起云一直都是这些人里面到得比较晚的,这也意味着我们的身份比较高一些。 “秦少来了。”几个人看见我,赶忙热情地喊着。 那些女人见了我更是笑得格外明艳。 “来得够晚的了。”洛子优哉游哉地道。这家伙不论何时给人的感觉都是这样,慵懒到了极致。 “这里的交通你也知道。”我淡淡道。 “是啊,这交通。”他蹙了一下眉,“梁晴明天回国。”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从他口中缓缓溢出。 我正拿着杯子的手顿了下,嘴里哦了一声。 胸口有些闷,而包间里的空气又太过窒闷,让人无法喘息,于是我站起来,向外走去。 “秦少怎么了,看起来神色这么不好?” “是啊,不舒服?”几个人络绎问着。 到了外面,我烦躁地拿出一根烟狠狠地抽着。 几个后过来的女人,在门口见到我,带着惊喜地攀了上来,其中梅安更是直接把下半身贴了过来。她是我以前的相好,厮混过一阵子。 “秦少,好久没去我那儿了,最近都在忙些什么?”说着小手不安分地在我胸口画着圈儿。 我看着她,前阵子还觉得这张脸很是娇艳可爱,今天这乍一看却觉得俗气得很。我厌恶地把她在我胸口那乱画的手抓住,然后狠狠地推开。 “滚。” 只这一个字,森寒冰冷。女人一愣,仍攀着我的另一只手突然不知该往哪里放好。 我一把将她甩开,头也不回地下了楼。门童见我这么快出来,本想上前询问献下殷勤,却在发现我异样的神色后只是战战兢兢地哈着腰说着“秦少慢走”。 我上了那辆新买不久的红色法拉利,把车子开得飞快,快到两旁的树木像是飞一样嗖嗖地往后退去,而前方的那些车都在迅速地躲闪,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句粗话。 不知绕了多少圈儿,整个神经渐渐地松弛开来。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我随意地把车子一停,“洛子。” “在哪呢?” “外面,不进去了,你们先玩。” “嗯。”他应了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说。 通话被切断后我把车棚敞开,整个人向后仰去。不知过了多久,口渴得厉害,我下了车,向着路旁最近的投币机走去。翻遍了衣兜,终于找出几个硬币。 “!”接连几个币都被吞了进去,没有办法,只好上了车。刚上去就看到有个女人走了过去,风风火火的,走到那也是投了币然后皱着眉低骂了一句。 最后四处看看,大步上前,哐当就是一脚。 接着是噼里啪啦的声音,她笑着摸出好几个币,大部分都是我的,然后弯下腰,满意地拿起那瓶农夫山泉字样的矿泉水大步走开。 女人转过身一笑的那一刹那突然让人觉得移不开眼,不过转瞬这事儿也就忘了,只是没想到后来会再次见到她。 “苏念锦”,让人印象深刻的名字。至少比起她的容貌来要深刻得多。 02 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座空城,而之于我来说,到底什么才是那座空城?最近心里总会莫名地烦躁,烟抽得也格外多了起来,但不论有再多的女人,赌再大的局,吃再贵的东西,都感觉生活越来越无趣。日子就像是水一样,今天这样来了,明天却又不知如何流走,甚至都不想要去抓,因为抓到之后还是一样,索然无味。 最近一直在t城忙着选项目来做,虽然你不去特意说你是秦厉的孙子c秦光耀的儿子,但却仍是会有人千万百计地想来巴结。只不过尽管如此真正做起来时却还是要靠自己。真枪实弹的东西,并不单单是顶着家族的名头就能解决一切的,更何况我根本就不想靠家里。如果有可能,我甚至想要把秦家这个姓暂时收起来,只是靠着一双手双脚去打拼属于自己的天下。年轻的人多半都会有着这样的想法。 只是没想到刚回到北京没多久就因为父亲被调来t市而随着一起过来了。当然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原因是看中了t市的投资环境和政策,只是没想到洛子一家也跟着过来了,但却是政策性地调迁,再次调回b市的日子估计也不远,如果顺利的话会顺着他父亲的路子走下去。饶起云则是看我们都过去了主动要求去的,反正饶家他是老小,从小就被打上了不务正业的标签,又走到哪里都跟着我。当年我出国留学时他死活也要跟着去,但成绩不够,托福c雅思都拿不下来,再加上饶家老爷子的威压最后没去成,不过那电话打得,一个接一个的,弄得我当时的室友接起来时总是戏谑我说:“秦少,你家‘小情人’又来电话了。”那个“情人”叫得格外悠长,韵味十足。 来到t市后的日子真是无聊得紧,觉得什么都很落后,跟国外的日子比,这里的pub也不够氛围,就连妞也总显得土气了些,真可谓是看什么都不顺眼,吃什么都不顺口,就连女人也觉得不够味儿。 “女人在办完事后一定要爱抚,不然她们一定会觉得你不够爱她。”那边钟子林嬉笑地说着,正好把我的思绪抽离了出来。我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没事尽研究这些。” “男人研究女人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儿。”他正经八百地说,那张总是嬉笑的脸突然一本正经起来,让人看着有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至少我还真不太习惯。 而洛子那家伙最近迷上了清纯女,喜欢向大学里那些百合花一样的女人下手。 他怎么说来着?哦,对了,说是女人本身的味道。他说那些社会上的女人虽然女人味十足,但却多了一抹铜臭味儿,总是太现实,少了最朴质的那些梦幻。其实那些东西才是一个女人最为美好的东西,像是合欢树一样让人迷恋不已。说的时候闭上眼,好像真闻到了那股合欢香似的。 我则啧啧称奇。其实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类型的,太过清纯给我的感觉就跟那白开水一样,无味得很。我一向喜欢辛辣的酒,酒精浓度高些,最好喝了就立刻醉死过去的。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号码立刻一脸严肃地走了出去。 “喂,爷爷。” “过几天张老生日,特意点了你的名,你怎么也得给我回来。”电话中老爷子的声音可谓中气十足,丝毫不见沉郁,甚至以前爷爷手下的一些下属见了他也常感叹秦老还是和当年一样,眼睛一瞪就让人感觉到一股气势,直赞人是越老越有精气神啊!当然这话里话外不乏一些奉承的意思,但爷爷那体质倒真是我们现在这一代所不及的。 不过对我们来说管教上也严。还记得有一次我只是惹了一点小祸就被爷爷罚跪了一天一夜,起来的时候腿已经不会打弯,需几个人搀扶着才好不容易到了床上。 “你听到没?”那边大声喝道。我立刻把心思收了回来,忙道:“知道了。”虽然表面上听不出来什么,但是心里却不是这么一回事。早已经翻江倒海了—— 张家啊 放下电话进了屋,洛子一挑眉,看着我。 “老爷子的电话?” “是啊。” “张老的事儿?” “你也接到了?” “嗯。”他点头,“什么时候走?” “看你。” “你确定你要去?” “嗯,我家老爷子已经下了死令,估计就是绑也得给我绑去。”“ “那她” “她不是又回去了吗?呵。”我的声音很明显地低了下来。 “不过张老的生日,她怎么也会飞回来的,你心里不是也很清楚。” “她回不回来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和她早就是两条平行线了。” 洛子那边叹了口气,“我让人去订机票,之后再给你打电话。” 挂了电话,我看向外面的天色。月亮在那挂着,异常的醒目,却不知为什么一颗星星也没有。 我和洛子是选在最后一天回去的,当时拒绝了家里派来的车,开着的是饶起云那家伙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二手车,上面有着涂鸦,用他的话说是很很时尚。可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幼稚,弄得我和洛子直摇头。 “你确定我们要坐这车回去?”洛子看着饶起云,淡声道。 “是啊,这可是我的爱车。怎么样,是不是很一l?”说完吹了一声口哨。 “这叫一l?” 我已经拉开门上了车。 “走吧,洛子,你和这家伙争执这个问题是自己找矬。” 他揉了揉额头,一副无奈样。 最后我们上了车,几个转弯,直行开到了大院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8章 番外一:每个人心中都曾有一座空城(2)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门口有两个人在那守着,站得笔直,院子两旁全是高大的杨树,不像那些明星大腕,动不动就几千万上亿地置豪宅,还拉风地从法国运送高大的梧桐等珍稀植物过来,看起来金碧辉煌的。 这里其实从外观上来看都很古朴,甚至比外界那些人想象的要简单老旧得多。 “请留步——”车子被拦在了外面,几个守卫阴着脸低呵道。 我和洛子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这车单看外形不被拦住才怪。 饶起云探出头,扫了一眼那守卫。 那边忙道了歉,后来又因为看到我和洛子态度更为恭谨起来。 “放行——” 他冲里面喊了一声,直到车子远远地开了进去,两个人都一直站得笔挺。 “这车子竟然被拦了下来,真没眼光,也不看看这车的性能,少爷我花了多少钱才组装成这样的。”饶起云为了被拦下来一事耿耿于怀地嘀咕着。 “就你这不被拦才怪。”洛子悠哉地说了一声,身子慵懒地靠在一旁,像是没睡醒的猎豹。虽然是没睡醒,却依然无法遮掩他骨子中的野性。 我则完全没有这副心思,离这里越近,整个人越觉得紧了起来。是,就是紧,哪里都紧,每个动作都僵硬,就连呼吸一下也觉得没有往常那么舒畅。 掏出根烟,点着火,把车窗按下来一些,我狠狠地抽了几口。 “少抽点,一会你爷爷见了又该说了。”饶起云手握着方向盘回头看了我一眼道。 我没理他,淡淡地望着车窗外,车子最后一拐弯停了下来。 我们三个下了车。还没走进去就看见钟子林几个人在那站着。 他笑着走过来拍了我胸脯一下,“怎么你也回来了?” “没办法,军令如山。”我打趣道。 他呵呵地笑了几声,那眼睛怎么看怎么像是只狐狸。 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各人向着各家走去,刚进门就看见大厅中的老爷子在那坐着。见到我那脸绷得叫一个紧。 “你还知道回来——” 我忙换上一副恭敬的表情,极为诚恳地唤了一声:“爷爷。” “你说你父亲去那是没办法,你也跟着去干吗?是不是看我不中用了,嫌我啰唆,怕受我这半死的人管制?”老人家那拐杖敲得哐哐直响。 “您老这精气神别说别人,就是我也不及万分之一啊!我去那是因为t市的政策好。您也知道我出国读的是经济管理,正好爸他去那里工作,我也想要好好干一番事业出来,总不能一直靠着家里不是?” “就是,就是,我们子阳真是长大了,就凭这点,奶奶就支持你,比那些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强多了。”说着奶奶心疼地把我拉过去,左看右看,很怕哪里少了块肉似的。 “都是你惯的。”爷爷没好气地道,见自己说话的威严受到挑战,却又没办法像对待以前手下的人那样,只好气不打一处出地低哼了一声。 “我惯什么了我?子阳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听你在那说了。”敢这样对爷爷说话的除了20岁就嫁给爷爷的奶奶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他顺了顺气,“你都准备好东西没?” “准备得差不多了。”说着我把手上的字画递了上去。 老爷子打开看了几眼,眼中精光一闪,最后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不过看着样子是满意了。 下午我和老爷子一起去了张家。张老爷子的七十大寿,自是来宾不少。 没走多远就看见她站在那里,淡淡地笑着,站在张老身旁。 她穿了一件极其简单的晚礼服,甚至比在场的任何一位女性都穿得简单,但那衣服穿在她身上,却愣是让人觉得说不出的高贵,这个世界上没有女人比她穿衣服更让人觉得惊艳的了。 有些女人真是生来就魅惑人的,这一点我从有意识的那一天起就知道。 还记得小的时候我就常常看着这道身影,做起事来风风火火毫不犹豫,但是冷酷起来又果断无比,就像今天,所有女人都穿着最华贵的礼服c戴着最耀眼的首饰时,她就一定是简朴到了极致,但却又无时无刻不张扬着她的健康美——极为矛盾的气质,却让人深深着迷。 我走过去把字画亲自献给了张家老爷子。他笑呵呵地拍着我的手,“小晴啊,你们是同龄人,一起去聊聊,别总在我这待着。” 张梁晴把手中的酒放在了一旁,便随着我走向了一旁角落去。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直接问她,盯着她的眼不让她逃开。 她却伸出手贴上我的唇,然后轻轻靠近,在上面印了一吻。 我所有要说的话都忘记了,唇上只有那淡淡的芳香和柔软的感觉,但紧接着就想到她的那句:“我们不适合,子阳,我一直把你当成弟弟。” 但是这个说把我当成弟弟的人却又这样近乎挑逗似的“吻”着我,虽然觉得她很恶劣,但是心却不受控制地跳起来。 只是她“吻”完后却并没有其他表示,甚至好似刚刚这一吻只是和我握握手那般简单,转过身就要离开。 我伸出手狠狠地抓住她,“你要去哪?” “那边有客人。我得去招待。”她的笑淡淡地挂在嘴边,却该死的迷人。 “我和你一起去。”这话不经过大脑就说了出来。 “你若是去了,就真脱不开身了。”她凝神看了我一眼,趁着我愣神之际从我手里脱离开来。 等我再次找她时却听说她身体不舒服已经上了楼,第二天去张家时却被告知她已经回了美国。 我不禁冷笑,眼神也越来越冰冷。 当天下午我就回了t市,回去后二话没说就把洛子和起云找出来喝酒。 “他怎么了?”饶起云看着我道。 “你说呢?”洛子淡淡地甩了一句,扬起手把酒杯中的酒都喝光,眼神却落在舞池之中一抹身影上,“唉,又是因为梁晴?” “不要再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的名字。”我突然怒吼道,声音大到周围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我。 饶起云看得直摇头。 “不就是个女人嘛。”他叹气。 “不就是个女人?”我冷笑,“那沈素沉呢,不也就是一个女人?” 他顿时吃瘪一般地不再言语。 那天我喝得烂醉如泥,以往都是想醉却都有所保留。自从自己出来干以后,习惯性地留一手,很少有真醉的时候,更何况是这种醉得一塌糊涂,完全没了意识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 但醒来后,像是突然想开了一样:不就是个女人,凭什么就逼得自己难堪至此? 于是我吩咐特助,也算是我的发小之一,只不过蒋家这几年早就衰败了,所以他一直跟在我身边混,就连到t市发展也一样。他是个很正经的人,年纪轻轻就有一个老婆,就连儿子也三岁大了,不过他的正经却容忍甚至是帮我找起那些不正经来。 “这女人绝对符合你的要求,看起来特别够味。”蒋维道。 “你安排吧。”我手中正拿着一份合约,是关于最新一块地皮开发案的事。 “我已经交代下去了,就在海上皇宫。” “行,就这么定了,我今晚就过去。” 就是在这天,我再次见到了她。 03 起初招惹她是因为她对我的不在意,后来是因为什么呢?大抵是她身上那股子矛盾的气质有些像她。又或者是,我只是无聊太久了,需要找个有趣的人来解解闷。 所以,她越是抗拒我,我就越要征服她。可后来,她不抗拒了。她爱上我了,从她的眼神我就能看出来。我们这种男人,是很懂女人的。只要一眼,就知道她的罩杯是c还是d。 她开始想要进入我的世界,可是,我的世界哪里是她能够进入的?于是很快,我便对她腻歪了。我说:“苏念锦,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不过在她离开前,她那一刀成功地让我深深地记住了她。 后来我们秦家倒台,秦氏企业面临破产,所有女人都离开了我,唯独她回来了。她说:“秦子阳,让我们相濡以沫吧。”我很感动,但这份感动让我害怕。于是我逃离了。可最终还是没能躲过——躲过这种情况下,一个女人对你全心全意的爱。 她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地对我,这份痴渐渐让我生出不一样的情来。然后一天多一点,多一点,用着彼此的体温,度过那些个最难熬的日夜。 她已经成了我生命中不可取代的那个人。 然而就在这时,张梁晴来找我,她带来了极为诱惑人的条件,那是我没法拒绝的。 可我害怕她知道,或者说,我害怕她离开。 一直以来我以为一个女人做到最让我痛的事莫过于当初有个疯子在我身上捅了一刀,但后来我知道了,那一刀的痛跟她在我心上捅了一刀比根本不算什么。 能伤害你的人,一定是你在意的;能伤了你的事,一定是你在意的人做出来的。 而苏念锦,她就是在成为了我最重要的人之后,做出了最伤害我的事。 痛,当真是入了骨髓的。 那一天,我赶往与张梁晴的婚礼现场,穿着新郎的行头,内心却是惶恐不安的。不知为何,这一路上,总浮现苏念锦的脸。那是一张苍白而没有血色的脸,但是她在笑,她说她懂,那样平静,平静得令我窒息。就在车子要到达现场时,我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却显示关机,我就一直打,一直打。仍是没人接。 那一刻,我觉得,我是没有办法跟其他女人结婚的。 我打电话给蒋维,“婚礼取消吧。” “秦少” “就这样。”我挂了电话,不想去后悔,我只知道,我不能失去她。 我拼了命地往回赶,一路上,我连闯了多个红灯。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开着车。 当我到家时,她已经走了。 她留给我一句话。她说:我不欠你。 可我终究是没能跟其他女人结婚,也终究是得罪了张家。甚至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偏偏就在这时,秦氏的强敌,在股东大会时拿着秦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出现了。 那是我曾给她的。 我把自己关起来,后来被洛子和起云硬拖出去。 我说:“来,咱们不醉不归,最好醉死在这儿。” 饶起云抢过我手中的酒瓶,“你喝多了,别再喝了。” “谁他妈说我喝多了,谁才是喝多了。” 饶起云说完了完了,竟然说话都爆粗口了,这哪里还是平时的秦子阳啊,真是喝多了。 其实我心里清醒得很,根本就没怎么喝呢怎么会多,只不过倒真是想要醉一回,彻彻底底地醉上一次。于是我叫嚣着,什么理智,什么教养,什么身份,所有的一切都想抛开,就这样叫着,嚷着,狠狠地醉着。 洛子静默地看了我一阵儿,打了一个响指。 “aiter,再给我来十瓶威士忌。” “洛子——”起云不满地看着他,“乱了乱了,子阳他是因为苏念锦”他顿了下,看了眼听到这个名字后立刻变脸的我,硬是把后面的字给吞了进去,“总之,他疯了有理,你怎么也跟着疯了起来。” “你不喝可以先走。”洛子淡淡道。 饶起云没辙,叹了口气,只得跟着喝了起来。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家里的床上,整个大脑都似乎要炸开一样。 张梁晴立在床头,“醒了?” “嗯,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分别把你们三个醉鬼送回家,也真是不容易。” “给你添麻烦了。”我嗓子像是冒着烟,声音粗噶异常。 “我跟我爸说了,你没来是因为我威胁你,说你若出席了,我就人间蒸发。” “谢谢。” “你欠了我一个人情,而我的人情你也知一向不怎么好还”她顿了下,“子阳,我发现你越来越有男人味了。要不,我们真在一起?”她笑,抽出一根苏烟,点燃。 “梁晴,我曾经很喜欢你,但直到遇见她,走了这么一遭,我才知道,原来我对你的感情有多浅。” “你这话真伤人,就不怕我生气?”她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烟雾下那张脸依然美得妖娆而妩媚。 “你不会。” “你啊,真长大了。”她笑着把烟熄灭在烟灰缸里,如来时一样潇洒地走了。 而我,此时此刻才知道,原来,我心里的空城早已被一个叫苏念锦的女人填满了。 自此,谁都不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69章 番外二:兄弟是可以两肋插刀的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平日里的钟子林总是习惯性地勾着唇角,带着一抹戏谑的味道,仿佛世界没了热闹就会无聊死人。他不求别人懂他,反正懂不懂,他都是这样。 但最近,他笑不出来。他就想喝酒,然后找个人好好干上一架。 此时苏念锦在t市与秦子阳重遇,秦子阳像是专门回来找她一般,搬到了她对门,时不时地出现在她面前。即便每次见到他,苏念锦都没什么好话也不要紧,他依然来势汹汹且不依不挠。 就在这时,许莫然向苏念锦求了婚,而她也答应了。 这日,苏念锦内心烦躁,一个人去了酒吧,点了一瓶酒精浓度很高的酒,心想,就这样醉死也是好的。 可似乎有这想法的人不只她一个。 “苏念锦,我真没想到他会看上你。”一直默默闷头喝着酒的钟子林突然看向她,来了这么一句。 苏念锦也停下手中的动作,把杯子放到桌子上。 “是啊,我也没想到。” “我真闹不明白了,你说他身边什么样的美女没有,怎么就偏偏爱上你了?”他还在说这个,仿佛秦子阳看上她,是一件让人多么无法忍受的事。 “莫不是你也爱上了我?”她笑着问他。 “爱?”钟子林嗤笑,“那是什么东西,我们这种人也配谈爱?”说着又干了一杯。 这一杯一杯下去,他连坐都坐不住了,身子一偏倒在了一旁的沙发上,但嘴里的话却如同开了闸一般,不断涌了出来。 果然人喝多了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酒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可以让原本静默隐忍的人变得喧闹疯狂,让一个喜欢笑的人立刻大哭起来,就像此时此刻的钟子林,发丝凌乱,双眼腥红,不停地诉说着。 “从小我就敬仰他,他是我们这一群哥们中最有才华的,走到哪里都最有范儿。我总是跟在他身边,一直把他当成我最好的兄弟。兄弟,知道吗?什么叫兄弟?可以两肋插刀的。” 说完他又摇摇晃晃地坐起来,拿起桌子上剩下的半瓶酒,一张口,如同灌一般地喝下。因为喝得急,酒顺着嘴边流了下来。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这般恨他,恨不得他去死?”这话苏念锦说得极重。 “你看出来了?”钟子林抬头,舌头不若往常那般灵活,声音也因为喝了太多的酒而有些走调,像是磁带被卡住一般,怪异得很。 “你都做得那么明显了,我又怎能看不出来。钟少,一个人心里那根刺若是太长时间不拔,会烂掉的。” “呵呵,烂掉?我早就不祈求它是完好的了。早就烂了,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烂得透透的了。”他颇为自嘲地笑了下,“不过,我烂成这样,他为何却好端端的?” 他说完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临走时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但苏念锦,你才是那个能要他命的人。” 说完,钟子林便出了门。冷风打了过来,他浑身瑟缩了下,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一个人沿着马路走。 不由想起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秦子阳时,觉得男人就应该活成他这样,仿佛走到哪里都自带圣光。不像他,说好听了别人称呼一声钟少,但实际上不过是钟家的外人。只不过,后来他才知道,秦子阳和他是同母异父的兄弟,真真的兄弟,带着血缘的。多荒谬,多恐怖。 这事秦子阳的父亲并不知晓,他们钟家更是当成了机密一样死守,若不是那日他父亲喝醉了酒,他也不会知晓 “这世界真他妈的脏!”他打了一个酒嗝,从回忆里抽出,骂了一句,继续沿着街道向远处走。 路灯下的影子被拖得长长的,竟透着几分清冷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70章 番外三:今年的冬天不太冷 ,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许莫然这一辈子从未被人这样拥抱过,直到那一天苏念锦抱了他,满眼心疼。那一刻,他的心动了下。 其实从很久以前,他就喜欢她了,只不过他这个人性子淡,不会过多去想这些。但性子很淡的人一旦执着于某一件事情后,便会如着了魔般,把所有的温柔都只留给她。 那日,苏念锦在婚礼上晕倒时,他就知道,他们这一辈子再不可能在一起了,但他心里还是放不下。于是次日,他忙完婚礼那个烂摊子后就去医院找她,只是没想到,仍是晚来了一步。 她走了,只留给他三个字:对不起。 许莫然当时心想,这要是换成另外的三个字,该有多好。可他知道,有些东西终究是他强求了。 他并没有去找她,该找她的人不是他,因为她内心期待的那个人不是他。 许莫然离开了许家。当初回归许氏只是为了能跟那个男人站在同一个高度去追求她,但其实,爱情与身份无关。 只是,当他正在t大给学生们上课时,忽然收到一条短信,是陌生的号码,上面写着:她回来了,在景仁医院。 那一刻,许莫然才知道自己仍是放不下她。 “接下来,大家自习吧。”他交代了几句便匆匆赶去了医院。 路上,他遇到几个跟他打招呼的学生,却没有多加理会,脑海中早已被多年前那张容颜占据。 许莫然到了医院,因为奔跑有些发喘,他站在门外平复着气息,待稳定后刚要伸手去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她和秦子阳的笑声,在他面前从未有过的笑声。 他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几番挣扎后,他只从门缝的空隙中静静地望着她,好半晌,才转过身,默默地离开。 再后来,他一直没去找过她,倒不是因为自己,而是怕她面对他时感觉有所亏欠。 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强求,他甚至卑鄙到用自己这条废腿去博取她的同情,真是可悲。 “许老师,你有女朋友吗?”今天的课比较轻松,讲完正课后,一个女孩子红着脸问道。 “没有。”他淡淡道。 “你这么优秀,怎么不找个?”女孩子们继续八卦着。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下课铃响了,他夹着课本静静地走了出去。 第二年,隆冬,许莫然在路上碰到了她,这时的苏念锦剪了短发,整个人精神了很多。她身边跟着一个女孩,女孩长得不算漂亮,两颊红彤彤的,那双眼睛笑起来充满了生机。 “莫然。”苏念锦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许莫然,事实上,从那次婚礼后,她再也没见过他。总觉得许莫然在避着她,但这样也好,之前他被她所累,之后,他应当自由。 “念锦。”他道。 “苏姐姐,这位是?”妞子眨着眼睛,定定地看着对面的许莫然:干净简单,肤色有些白,最重要的是,他眼里有一片沉郁的海,那里似乎没有光。 “许莫然,你叫他许大哥就行。” “哦。”妞子点头道。 那次之后,许莫然没想到他的生活会有何改变,除了夜晚回去后,他久久难以入睡。 他想起了很多跟苏念锦相处的瞬间,那些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倾城时光。 清晨,一夜没睡的许莫然习惯性地起床,吃饭,然后去t大给学生们上课。 只是一下课,刚从t大校门口出来就看见那个叫妞子的女孩子等在外面。 “在等我?”他看她冲着他笑得一脸灿烂,仿佛什么事在这笑容面前都不再是问题。 “对呀,你怎么知道?你好聪明呀。” “有事吗?”许莫然心里颤动了下,这时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苏念锦有事找他。 “没,我就是昨晚做梦梦见了你,今天就来见你了。”妞子很干脆直接。 听到这话,失望漫过心头,原来不是不期待,只是不敢期待罢了。 面对这种,许莫然一向以沉默应对,于是,他默默地拿着他的书,默默地快步走着,连头都不抬。这是全然抗拒的姿态。 妞子是大山里的,别的不行,就韧性行,能吃苦,肯坚持。那天她在苏念锦房里看见一本书,上面写着女追男隔层纱,她坚信,她早晚有一天能追到他,虽然两个人年龄差距有点大 “许莫然,我不介意你老牛吃嫩草的。” “许莫然,你是不是仍然喜欢苏姐姐?可是苏姐姐已经有苏姐夫了。” 许莫然被“姐夫”这个词刺激到了,脚步微顿了下,整个身子有些紧绷。 “我想自己静静,你可不可以不要每天都跟着我?”许莫然的耐心似乎到了极限,即便脾气再好,这会儿,也濒临爆发了。 “不,我那天在微博上看到,说,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所以,你想不想是你的事,我想就可以了。” 许莫然没见过有人把歪理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对,她喜欢他或许与他无关,但她缠着他就与他有关了。 “沈熙,够了。”他停下身子,站定,看着她,眼神和口气都没有一丝善意。 妞子第一次被这么郑重地叫全名,缩了缩脖子,低下了小脑袋,眼圈有些发红。似乎网上说的那些一点用都没有,许莫然好像越来越讨厌她了。 圣诞节很快到来了。这种节日一向与许莫然是绝缘的。 他早早回了家,拿着一本英文原版书在看。窗户被风吹得来回直响,他走下地,伸手去关,却发现有雪片落在手上。 许莫然顺势向外望去,窗外雪白一片。他神色黯淡,想起了那年,她呵斥他,许莫然,疼就别硬挺着,你这么倔强给谁看。那时,窗外也下着这样一场雪。 瞧,他又想起她了,仅仅因为屋外那一片雪白。 他的胸口忽然止不住地疼,他抚着心口,颓然坐在地上,近乎呢喃,“苏念锦” 他不知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有多久,直到门铃声不停地响起。 许莫然缓缓起来,走向玄关,通过门镜,他看见一张红扑扑的小脸,手中正拿着一大盒子巧克力。他叹了口气,开了门。 “rrychristas,许莫然。”妞子的声音爽朗清脆。 这一次的圣诞或许不会那么孤寂。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