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落尽几声啼》 第一章 万事缘起 许昭从小就是个聪明通透的姑娘,在同辈还在玩泥娃娃的时候,她就明白了许多道理,或许就是这份聪明通透才让她落得如此下场。 许昭第一次见到梁怀憬是在冬季初雪刚落下时,那是十月份,她刚过8岁生辰便与父亲进宫觐见。年仅8岁的许昭第一次跟父亲进宫,说是为了感谢皇帝对我的重视在我每年生辰时都送上贺礼,如今长大些了,该去谢恩了。 其实我知道为什么皇帝会在我每年生辰都送贺礼,是因为年轻时他与我父亲是同窗,都对我母亲有爱慕之意,奈何我母亲对我父亲一见钟情,选择了我父亲,但是皇帝好像没放下,只能一遍又一遍一年又一年在我生辰送贺礼。 我父亲也不恼,因为我母亲与我父亲这么些年来情深义重的,他总跟我母亲调侃,皇帝就是个吃不到糖的小孩,他对我母亲现在不是喜欢只是不服气罢了。我正想着这些小八卦出神,教习刘嬷嬷喊了我好几声我才回过神。 她是我母亲的贴身侍女,从小教着我,我第一次进宫她就教了我一遍又一遍,见到皇上要如何谢恩的话,生怕我做错了哪里惹着龙颜不悦,我只得一遍又一遍的复盘叩拜礼和谢恩的话。 母亲给我别了支梅花在头上,她知道我打小就喜欢梅花,所以总会给我绣上几朵梅花在衣服上,给我披好织锦白狐大氅,我们就同父亲进宫觐见了,这是我第一次进宫,长长的宫道,宫女宦官来来往往,雪慢慢落在金黄色的砖瓦上,倒是好看。 到了朝勤殿,我心里不免有些紧张,虽然听闻皇帝一向仁厚,但是帝王之姿,他光是坐在那不说话,身上依旧散发着威严,我悄悄观察他,他在看到我母亲之后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但转瞬即逝。 他穿着绣金龙袍,头上戴着金冠,即使到了中年还是看的出来皇帝年轻时极俊的,他身边坐着皇后,皇后曾与我母亲是闺中密友,一手琵琶名动天下。 行完跪拜礼,皇帝就唤我上前,他细细看着我:“昭昭长大了不少,上次见你还是你在襁褓时,如今倒是个眉眼如画的小姑娘了。” 皇后笑了笑,握住我的手:“倒是长得像子柔,你刚过八岁生辰,也是个小姑娘了,这支白玉手镯,便是我送给你的贺礼了。”刚说完,便把手镯戴在我手上。我有些受宠若惊,“谢过皇后娘娘。” 我母亲和父亲行了行礼:“谢过皇后娘娘。”,随后皇上留下我父亲,说是要好好下下棋饮酒作谈,皇帝一直很信任我父亲,不仅是与我父亲的同窗之谊,更是因为我父亲担心他认为自己功高过主,自愿将军符上交。 皇后娘娘领着我和我母亲去她宫中叙旧,刚进常安殿,就闻到一阵梨花香,我母亲打趣道:“这么多年,你喜欢梨花香这点倒是没变。”皇后娘娘笑了笑:“还是子柔知我,宫里这么烦闷,你倒是也不知道多进宫陪我说说话。”进了自己宫里的皇后好像放松下来,像是平常人家的夫人随和了很多。我母亲连忙道歉:“好好好,我以后多进宫陪你说说话。”皇后这才满意,母亲笑了笑:“还是这副脾气。” 母亲看着我脸色有些无聊,便让我自己出去逛逛:“昭昭要是想去逛逛,便去吧,只是不能跑太远奥。”我一时高兴:“好耶”皇后笑了笑,“倒是个可爱的姑娘。” 刚出常安殿外,我就听到一声微弱的猫叫,顺着猫叫声,我走到旁边的小花园,发现原来是只小猫头上有着心型花斑,毛发雪白的,孤零零的躺在满是雪的草垛中,浑身颤抖,甚是可怜。我轻轻抱起它,用袖口给它擦雪,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稚嫩的男声:“你在做什么。” 我回过头才发现是个眉眼俊俏的少年郎,穿着织银绣鹤纹的黑长袍,披着狐皮大氅,我猜他应该是某位皇子,即使不是皇子身份也不俗。未到束发之年,一支羊脂玉发簪盘在发上,倒是别样的风味。 虽然年纪不大,眉眼之间却有着不同于年龄的成熟,我行了个礼把怀中的小猫给他看了看:“我是护国将军许珩之女,随父母进宫谢恩,刚从皇后娘娘宫中出来便听到猫声,循着声音过来。”,我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这位小公子是哪位小皇子,如此气宇不凡。” 那少年郎听我这么一说,眼神倒是有些闪躲不好意思起来,“原来你刚从母后宫中出来,我是皇后长子梁怀憬,见过许妹妹。”他倒是微微给我回了回礼,原来是皇后娘娘的长子,就是那位博闻强识二皇子。虽说身在宫外,倒是听过不少关于他的坊间传闻。 他看了看我被冻红的手,把手中的暖炉递给我,“我帮你抱着小猫吧,你暖暖手。” 我接过暖炉,他轻轻的将小猫抱在怀中,用大氅包裹住小猫,低着头温温柔柔的样子,我心想他一定是个好人。 他抬头看了看我被冻得有些发红的脸:“走吧,我们去母后宫里,也到了该用膳的时候。” 雪下得越来越大风也一直在呼啸,来时好好的路,回去时倒是积雪深了许多,为了防止雪天路滑摔倒,我慢慢的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小心踩在雪地里,鞋袜不可避免的有些湿了,走在我前面的梁怀憬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伸出手:“妹妹如果不介意可以牵着我的手。” 他或许没想到,他刚这么说我就直接把手搭上去,他便一手抱着猫一手牵着我,两手接触的瞬间,我竟然有些慌张,他的手即使不抱着暖炉也比我的暖和。 这是我第一次牵除了父兄以外的男子,倒是有些小雀跃。他牵着我,走在我前面为我挡了不少风雪。 我看着他身上透露出一股成熟的气质,明明是我一般年纪的孩童,倒是比其他人都成熟些,我心里叹了叹气,皇宫里的皇子不好当啊。 刚进皇后宫中就感到被暖意包围,皇后正与我母亲品茶说笑,梁怀憬将猫儿交给我,我用手中暖炉暖着小猫的身体,小猫倒是看起来比刚刚有活力多了,皇后看到我们两人:“昭昭回来了,小憬也来了。快来快来,瞧瞧你们的脸都冻红了。” 梁怀憬行了行礼:“儿臣见过母后,母后近来可好。我做完了功课便先过来向母后请安,小宇还在背书便晚一些过来。”行完礼,便循规蹈矩的坐在皇后座下的椅子。 我也行了行礼,便扑到母亲怀中,给她看我捡到的小猫:“母亲,皇后娘娘你们看,我捡到了小猫儿。” 皇后娘娘看着我与母亲那样亲近,再看看梁怀憬,眼里有些落寞,终究是皇宫的孩子,自然是没能有如此孩儿心性的。 用过午膳,我们便从皇后宫中告辞,去城门等父亲。一路上我都在问母亲:“娘亲,虽然皇后娘娘看起来很荣光,看起来都带着笑意,可是眼里总是有着一层忧伤。而且宫中多是药草味,即使点了香,也能闻出来些。” 母亲牵着我的手,没作声,过了一会才说:“昭昭,你现在还小,以后就会明白,世上难两全,生活总有万般不如意。皇后娘娘不开心,我们就多进宫陪皇后娘娘,她一个人撑着后宫,很累了。”听着母亲的语气,倒是比往常严肃得多,我虽不明白也点点头。 刚到宫门,父亲就已经在那里等候,他牵过母亲的手,同母亲说皇帝让二皇子每日来将军府中习武,母亲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父亲看着母亲的神色,心里了然,“皇后娘娘怕是”,母亲没说话望着马车外面:“她身体越来越差,今日也只是吊着精神罢了。”语气透着忧愁。 我抱着小猫从车窗探出头,才发现刚刚还是万里晴空的天气,不知何时蒙了层层乌云。 回到家,我给小猫起了个名字叫安安,让人做了个窝垫上厚厚一层鹅毛,还拿了个小的蚕丝被给它盖上,生怕它冷着。 第二日,侍女小荷给我梳洗好后,我便提着忍冬剑照例去找父亲,这把剑还是我6岁生辰时,爷爷特地打给我给我的,想着女孩儿总是要学些防身的,刀柄上还镶着一颗爷爷第一次出征时带回来的绿宝石,刀柄上刻着些花里胡哨的花纹。 父亲原本是不愿我习武的,奈何拗不过我爷爷,母亲为此倒是没说什么,也只是照常教我练舞。 后来爷爷去世,这把剑就一直陪着我,我提着剑来到练功房,才发现练功房中除了父亲还多了一位穿着玄色绣暗纹练功服的少年郎,我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梁怀憬,忍不住开心,想着终于不是我被父亲打了,我还能打别人了。 梁怀憬看着不远处穿着月白色练功服,上衣衣襟处还绣着梅花,扎着总角的小姑娘向自己跑来,跟昨日见到时一样,身上总带着些跳脱的气质。 我行了行礼:“二皇子贵安。”梁怀憬也回了回礼,父亲照常教我们的,无非是扎马步,学剑术,站桩子等等。枯燥乏味得很,因为梁怀憬习武时间不长再者又换了我父亲来教,所以他比我更累些,所持的也是木剑。 每当父亲不注意时,我想偷会懒,就看到他很认真的训练,总觉得他对什么事都很认真,替他累得慌。我上午同父亲习武半天便有教书先生来教书,下午便是母亲教我习武,琴棋书画的。 梁怀憬休息时便会过来书房看我习字,他很安静,极少讲话,只是会在我写歪时提醒我几句罢了,大多数时候是逗着安安玩,只有在安安面前他才会显露出孩童心性。安安也不怕他,不是趴在我怀里就是趴在他怀里,其余的人一碰就龇牙。 我穿梭于各大厢房学习技能时,他总是在练功房习武。我在习武时,他在习武,我在读书识字时,他在习武,我在练舞时,他还在习武,即使寒冬里风一直呼啸得头疼,他也从未怠慢。 每日卯时来,酉时走,我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武痴,想着我大哥哥习武时也未曾如此,可是看着他大汗淋漓时也在努力,突然涌出一丝心疼,我练舞累时,总会坐在栏上望着他。 他只用了短短一个月多就从最初的手拿木剑变成和我一样拿真剑,连父亲都不得不感慨这当真是他见过最好的练武苗子,比我亲哥都还行。听说他那把剑还是皇帝亲自打造的斩空剑,黄金打造的手柄,镶着一颗圆润的羊脂玉,手感细腻握着舒适。我叹了叹气,有个有钱的爹就是不一样哈。 一日父亲突然让我和他比试,点到为止。我想这不是找虐嘛,他才练了几个月,我练了两年了。这能比嘛,这没得比。 我望向他的目光多了一次怜悯,我想这是我一生中为数不多能打皇子的时候了。他眼里有些迷惑,我为何那样表情。我心里一直默念对不住了皇后娘娘,我不是故意要和您儿子比武的。 两个回合下来,我才明白做人不能太自信了,我过于自信了。 谁知道他能跟我打个平手呢,这没道理。我还以为一下就能搞定了,看着他坚毅的眼神,我想或许以后我是不会再打得过他的了,现在都不行,更何况以后。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也经常随着母亲进宫看望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越发的虚弱,刚开始还能与我们说笑几句,后来越发的说不上话,只能喝着参汤吊着精神。 即使强忍着不适,也把后宫打理妥帖,哪个宫的娘娘与哪个哪个昭仪啊之间的矛盾纠纷,皇后娘娘都能处理好,后宫中没人对皇后娘娘有意见,皇后娘娘在外人面前总是端着,即使眼里是掩盖不住的疲惫,她也能耐心的处理各宫事宜,我看过戏本子上描述的后宫,我想皇后娘娘一定非一般人也,不然后宫不会真就如此安宁。 每每回到自己殿中,皇后娘娘才会卸下一切外壳,只会耐心的听我母亲说着宫外的趣事,说二皇子与我的趣事。 每每我与娘亲入宫与皇后说话,皇上总会在皇后殿门外默默的站一会,我和皇后娘娘起初都认为是在看我母亲,可是久了我才发现,并不是。 皇上站在那里,能望到的只有皇后娘娘在窗上的影子,可皇后娘娘好像不知道,每每有侍女通传皇上来了却不进来的只在门口望着的时候,她总会看着我的母亲,自嘲的说上那么几句,他终究还是只记着你。 即使母亲说不是,皇后娘娘也只是认为只是在宽慰她而已。 到了寒冬,便不用每日来练功了,有一日我同母亲进宫陪伴皇后娘娘,见完皇后娘娘后,便去梁怀憬的朝阳殿瞧瞧他,发现他在埋头苦读,我觉得不行,好好的个孩童整日不玩乐可不行,即使父母亲对我再怎么严苛,我撒撒娇还是能偷懒的。 他却一直埋头苦读,就好像有什么在逼着他,压迫着他,我不觉得他痛快,只觉得他快要憋死自己了。 我心一横,就拉着他的手往外走,他不明就里:“昭昭妹妹,这是要做什么。” 我头也不回:“我在救你,你一直这么苦读书,迟早会疯掉” 他停下了脚步,头低了下去:“我不累,我是嫡长子,父皇母后对我寄予厚望,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我回头认真的看着他:“你是他们的儿子,你也是你自己,我先前就教我纵使世间有再多的不快活,万般的不快活,我们都要自个活的快活。憬哥哥,别把自己压得太狠了。” 他抬起眼睛看着我,脸上逐渐泛出笑意:“好。” 我才发觉这两月他以来,他瘦了很多,脸庞也逐渐变尖了许多,看着倒是越来越清俊了,再加上身上那股清冷的气质,就像山间凛冽的清泉,“你笑得好好看啊,要多笑一些。”话音刚落,我才发觉我竟然将心里想的脱口而出,一下就捂住了嘴。 看着梁怀憬逐渐泛红的耳根子,他别过脸,不好意思的说:“昭昭,我们去堆雪人吧。” 我觉得刚刚说那样的话有些羞耻,脸有些发红,不好意思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刚出殿门外,就听到一声:“二哥”我抬头就发现个披着银色披风头带鹅绒帽的少年郎蹦跶着过来,白色的雪倒是显得他眼神神采奕奕,比起梁怀憬天生自带的深沉气质,他倒是身上焕发着应有的少年气质。 刚跑到梁怀憬面前就打量着我:“二哥,这位是” 梁怀憬伸手拍了拍那少年肩上的雪,“她是护国将军家的小姐,许昭,这次是同母亲进宫给母后请安,你同她还未见过。”又侧过脸来同我说:“这是我三弟梁怀宇,你鲜少见他。” 我行了行礼:“三皇子贵安。”他也回了回礼:“听闻护国将军家的小姐样貌好看,看来传闻没错,毕竟将军夫人年轻时也是名动天下的美女子。” 我心里忍不住发笑:那是,我母亲年轻时可不一般,表面上我还是:“哪里哪里,三皇子过誉了。” 孩子嘛,见面时生疏,熟悉了之后就玩得好了。没过一会,三人就玩成一片,弄得小宦官宫女们个个担心得不行。 “好啊,梁怀憬,你竟然敢偷袭姑奶奶我,你看我不砸你个狗吃屎”刚被梁怀憬砸后脑 勺的我,直接堆起个大雪球往他脸上砸去,梁怀宇见我砸他哥,他倒是反手给我了一个雪球:“我来保护我哥” 三人玩累了,就索性开始堆雪人,我找来两根树枝插在雪人身上,梁怀憬将四颗鹅卵石摁在雪人脸上做眼鼻嘴,梁怀宇把自己的鹅绒小毛戴在雪人头上,我们看着雪人都忍不住笑。 许昭怎么也没想到,这会是他们三人为数不多的欢乐时光。 第二章 年少的承诺 过了年后,皇后娘娘的身体越来越差,宫中的御医都说这是皇后娘娘多年忧思成疾,再加上接连生下二皇子三皇子,身子调理不当导致的多年的病根。 本来身子就不好,又沾染了咳疾,自然就越来越差,皇上也忧思冲冲,听说皇上一下朝就去皇后娘娘宫中,听闻有个昭仪不知何事来皇后宫中吵闹,皇上一气之下将所有妃子除了生育皇子公主们的其他统统遣散出宫。 可是母亲听到这些只是不屑一顾的与我父亲吐槽:“哼,现在知道自己爱谁了,开始挽救了。可是能怎样呢,华佳等了他那么久。”边说边气的在我父亲身上锤几下,“可是对华佳来说已经晚了。” 没过多久,我就陪母亲进宫陪皇后娘娘说话,已经初春,天气转暖,但是皇后娘娘身体还是每况日下,即使是春日也披着一层绒毯,咳嗽声就没停过,眼神也越来越疲倦,坐在榻上,即使再华丽的妆容也遮盖不住皇后娘娘的病容。 “娘娘,该喝药了。”皇后娘娘的侍女递来一碗药汤,皇后娘娘闻着就忍不住皱眉。 “我来吧。”母亲接过药,一勺一勺的喂着,“小心烫。” 我就安静的坐在旁边,给皇后娘娘捏腿,还没喝完,皇上就来了。 “朕来吧。”母亲听到皇上这么说,倒也把碗递给他,我看着皇上额上微微冒汗,看着倒是像上完早朝后匆匆赶来的,身上玄色紫龙袍都还没换下,只是摘了冠。 皇后娘娘看着皇上小心翼翼的样子,“皇上不必可怜臣妾,不用为了弥补臣妾做出这些关心臣妾的举动,臣妾心里跟明镜似的,臣妾谢过皇上的好意。” 皇上喂药的手停了一下,张了张嘴,“朕是”,又继续喂药,“你是朕的皇后,许多事情还需要你操劳,得陪着朕治理国家,岂能一直病怏怏。” 皇后娘娘没说话,皇上倒是娴熟的在她喝完药后,喂一颗蜜饯,“前朝事多,皇上还是去处理政务吧,我想同将军夫人说说话。” 皇上知道皇后娘娘是在赶他,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望着皇后娘娘,起身就走了:“那皇后照顾好自己,朕改日再来看你。” 皇上走的时候还在门口停了一会,见皇后没有挽留,才走。 我那时候不明白,明明皇后娘娘不想皇上走的,可是为什么要口是心非。 母亲转过头摸了摸我头发,“母亲还要同皇后娘娘说话,你先自个去外面玩好嘛。” 我点点头,走到皇后娘娘身边:“皇后,昭昭告退。” 皇后娘娘理了理我额前的碎发:“昭昭,以后一定要做个明眸皓齿聪明灵动的姑娘,皇后娘娘希望昭昭成为天底下最开心的姑娘,潇潇洒洒快意人生。”眼里透着怜惜。 我不明就里,只能点点头。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皇后娘娘最想成为的姑娘,也是我日后最想成为的姑娘。 刚出殿门外就看到梁怀宇在偷听墙角,我上前拍拍他,他吓得一激灵,我忍不住笑,“你在这做什么,为什么不进去陪陪皇后娘娘” “我想见的,只是母后不让我们见她,怕徒增伤感,父皇也让我们少来打扰母后。母后是不是快不行了,她听起来那么虚弱。”他眼里满是担忧,看他那样我拍了拍他的头,安慰他:“不会的,皇后娘娘那么好,肯定长命百岁。” 他身子比我低一些,被我那么一拍头,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捂着头:“你你你你”语无伦次的样子,我倒是没在意,“嘘,你听。” 他瞬间安静下来,我们微微弯腰侧身,尽可能听得清些,皇后娘娘温柔的说:“我知道皇上最近对我很好,那只是看在我日渐病重的份上罢了,他遣散出宫的妃子里有多少是被塞进来打听消息的,他都清楚,只不过借着我这个由头罢了。” “可是,他看你的眼神不是假的。”母亲的声音响起。皇后娘娘自嘲似的笑了笑:“他是皇上,熟真熟假谁知道。” “华佳,皇上心里是有你的。他是爱你的。”母亲又开了开口。 “可他也没忘过你,我当初嫁给他也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私心罢了,这些年来我不求他爱我,我只愿能陪着他。可我陪不了了。他现在的爱,我也不能再回应了,否则就是徒增伤感。”皇后娘娘的声音带了些哭腔,“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子柔,我已经别无他求了。” 我看着身边的少年,气氛降至冰点,他只是默默低下头,话也不说的走了,我明白他心里一定难过。 回去的路上,母亲一言不发,我只能从她湿润且泛红的眼眶猜到她心里一定难过,毕竟是多年的好友。 没过多久,宫里就传来皇后驾崩的消息,母亲 听到后没说什么,只是手里的书没再翻,呆坐在窗边好久,眼神呆滞的,父亲只是默默陪在旁边,时不时给母亲一杯一杯的沏茶。 我在想梁怀憬同梁怀宇一定很难过,毕竟还有半月余就是他生辰,皇后娘娘到底是熬不到他生辰时了。 皇后娘娘下葬后,听说皇上日日将皇后亲手做的香囊佩戴在身上,整个人也消瘦了许多,每次下完早朝还是去皇后娘娘殿里坐着,一坐就是一上午。 等我再见到梁怀憬时,已经快到他生辰,他照例来练功房练武,他精进了不少,怕是夜夜都靠着舞剑来驱除心里的不快吧,看起来也更加消瘦稳重了,除了在我和梁怀宇面前话多一些,其余都是冷冷淡淡,越发有帝王家那股孤独气质了。 借着习武的休息空隙,我跑到小厨房端着自己做的糕点去练功房去给他,身后还跟着我的猫咪安安,父亲刚教完他破空剑的招式,就去军营里巡视了,他一人在偌大的练功房独自练习,“明日就是你生辰了,你还在为皇后娘娘守丧中,肯定不宜大办,这是我自己做的甜糯米糕和梅花酿,就当是为你庆生啦。”我把糕点端到他面前,他倒是眼前一亮,停下手中的动作,接过盘子就开始盘地而做吃起来,塞得满嘴都是:“谢谢昭昭。”安安也在他坐下来的那一刻蹭蹭他。 我抱膝蹲在他身边,眼神示意我的贴身侍女小槐,她立即给我递了个木盒,我把木盒移到他旁边,“我想着你会需要一个护腕的,这是我同母亲一同绣给你的。” 他看着木盒再看看我,眼神多了一丝我不能识别的情绪,他小心翼翼的将木盒拿起,十分认真的对我说了好几个谢谢。 梁怀憬看着手中的木盒,望着我的眼睛,眼神是从未有的情绪,“昭昭,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我看着他如此认真,点点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喵呜”安安也叫了一声,我笑了笑:“安安也会,哈哈哈。”他也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座桥。 等长大我才知道,年少的承诺会有如此沉重的代价。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二哥”嘹亮的声音我一听就知道是梁怀宇,只见他捧着一个精致的绣花檀木盒,“这是我差人特地寻到的羊脂玉,成色极好,用来做玉佩佩戴着最合适啦。我已经叫人做好了。” 我看着两兄弟,从前就听闻自从大皇子落下腿疾后,作为二皇子的梁怀憬就被寄予厚望,又是嫡子,打小就比较不招其他皇子喜欢,除了自己的胞弟愿意亲近以外,不过说来也怪,两兄弟一个招人喜欢一个不招人喜欢。 “好啦,今晚月河旁边有灯会,我们一起去放灯祈福吧。”我见他们俩兄弟又要煽情,就赶紧开口打断。 说走就走,于是,我们就各带着自己的侍从出发去月河边上了。 祈福的人多,月河边熙熙攘攘全是人,好不热闹,我们几人在旁边的小摊上挑了好久的灯,“小槐,这个梨花状的怎么样。”“姑娘,好看的,诶,姑娘你看那个梅花形状的。老板,我们要那个梅花形状的。”小槐刚想帮我拿,就被另一只手抢先了。 小槐也是暴脾气的,“这位姑娘,你没听到我们先要的吗。”我抬头才发现小槐正在对一个小姑娘质问。那位小姑娘身后跟站着一位梳着双丫鬟头戴花钗的穿着粉色广袖裙的少女,一看就知道身份不俗。 “小槐,换一个吧,梨花的也好看。”我向来不喜欢争这些,就想付完账走。 奈何小槐对面的小姑娘也发话了:“我先拿到的”叉腰不甘示弱的样子,小槐也不是吃素的:“那我还先说的呢,什么道理。” “春罗,不要与人家争执。”那位粉色广袖裙的女孩一发话,叉着腰的小姑娘气势一下子软下来。 “是,姑娘。”名叫春罗的小姑娘退到粉色广袖裙小姑娘的身后。 我看着不远处小摊上梁怀憬他们在向我招手,也无心于这些客套话,那位姑娘刚想道歉,我就摆摆手说无需道歉,转身就付钱扯着小槐走了。 “小姐,你又何必道歉,你看她。”春罗愤愤不平,“没礼貌。”粉衣小姑娘没说话。 “姑娘姑娘,快来,这里有位置。”小槐好不容易找到个人少的位置。 “我们快放花灯吧。等等,放花灯的时候要许愿,这样的话才会心想事成,这可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我扯着梁怀憬跟梁怀宇一本正经的跟他们说。 看着他们点点头的样子,我心里叹了叹气。宫里的孩子真好哄,其实放花灯就是祈福罢了,许愿啥的都只是顺带的。两兄弟第一次见这样的画面,眼里都散发着好奇的光,学着别人有模有样的点燃蜡芯,煞有其事的双手合十闭上眼认真许愿的样子。 我也悄咪咪许了个愿,我希望我永远开心,与梁怀宇梁怀憬做一辈子的好友,平安顺遂。我还顺带把父亲母亲兄长的愿也许了,我真是个好女儿好妹妹。 旁边传来一声扑咚,把我 们都惊着了,只听到边上一个女孩叫唤着救救我家小姐,另一个女孩在水里挣扎。梁怀憬脱下外套甩给路安就跳下去救人,弄得他的侍从路安十分慌乱,连忙喊着公子快回来。 我也是被吓到了,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发现梁怀宇一动不动简直像吓傻了一样。 “你怎么不去救人。”我扯了扯他衣袖,他才反应过来,声音有些颤抖:“我不会游泳。” 我看着他的样子,倒是觉得这里面一定有故事,我也没说什么。 梁怀憬将姑娘递上来,我与小槐扶着她,才发觉是刚刚那位粉色广袖裙的少女。她的侍女春罗看到她,直接上前扑过来,眼泪鼻涕流一脸的,又对梁怀憬连连致谢。 路云将衣服给梁怀憬披上,粉衣姑娘咳出水后转醒,望着梁怀憬说道:“我不小心失足落水,谢谢公子的搭救。”小姑娘本来就模样清秀,这么一看就更加有出水芙蓉那感觉。梁怀憬只是淡淡的点点头回了句应该的。小姑娘哆哆嗦嗦,我向来看不得小美人难受,我赶紧拍拍她:“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小姐,我们送你回去吧,春日里风也大。莫要感染风寒了。” “我是远征侯爵之女宋知嬅。”她裹紧身上披着的衣服,“家中应该有人来寻我了,多谢小姑娘和小公子的搭救,还没问姓名。” 我旁边这两位的身份都不能说,我只能马虎过去:“我是护国将军家的许昭。这两位是我随行的伙伴。” 她看了看,梁怀憬与梁怀宇穿着不凡,就知道他们身份不俗见我含糊其辞,也就没追问。 过了一会远征侯爵府就有人急匆匆将她接走。 梁怀憬回将军府换了身清爽的衣服,没想到他竟然能穿的合适。“这是你哥哥许烨将军的衣服吧。”他穿上身后问我,我看了看虽然有些大穿着也合适,“我哥去平定边疆好几年了,这是他曾经的衣服。”他点点头,“那这个消息,你肯定喜欢父皇说过几天就召许烨将军回来。他平定边疆有功,父皇决定好好犒赏他。” 我忍不住惊呼:“太好啦,我能见到哥哥啦。”过于兴奋的我上前一把抱住梁怀憬,“我要去告诉母亲这个好消息。”刚去拿糕点的梁怀宇见到我如此欢呼雀跃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我冲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我哥要回来啦”说完就跑向后院,只留下两兄弟独自脸红。 第三章 命运已注定 自从知道军队已经在城外的军营修整后,我就期盼着见哥哥。 在他进京汇报的那一天,朱雀门两旁就挤满了群众,无论是喝茶的百姓还是青楼里对诗饮酒的文人墨客,都纷纷出来望着回京的小将军,锣鼓升天。 我自然也不例外,我一大早就起来让小槐给我梳洗,母亲更是早早就命人再打扫一遍,父亲已经换好官服在朝中等候。 我拉着小槐往朱雀门跑去,由于人太多,我们死活挤不到前面,一只手突然拉住我的袖口,我回头一看发现是梁怀宇,他眨眨眼:“来,二哥包下了茶馆二楼,你好看着些。”我点点头,心想皇子就是不一样哈,这花钱如流水的。 我刚上二楼,就听到马蹄声,我连忙扶着栏杆往外探身子,弄得小槐心惊好几下一直扶着我:“小姐,你小心点呀。”我看到哥哥穿着玄色麒麟纹的盔甲骑着骏马,头盔上的红缨与肩上的披风随着风飘扬,身后跟十来个身着青色盔甲整齐有序训练有素的士兵,好不威风 不过我倒是注意到他旁边除了军师黎准,还多了位骑马的姑娘。我挥舞着手大喊几声哥哥,他才注意到我,原本表情严肃的他顿时笑意满脸,我看着哥哥意气风发的样子就替他高兴,原本就俊秀的他皮肤黝黑了不少但是更添男子气概,眼里散发的精神气比在京中时更足,看起来身高也挺拔了。 连旁边梁怀宇忍不住感叹:“哇,许将军真的是威风凛凛。”我骄傲的说,“那是,他可是我哥。”梁怀憬缓缓开口,“这次回京的途中军中突然有人患了霍乱,恰逢一位小神医搭救,才能如此快速的回京的。”我点点头,看来那位姑娘就是小神医了。 等我回到家中时,母亲已经换好华服了,自从皇后娘娘去世后,母亲就少有这么高兴的时候,她看到我跑来,掏出帕子给我擦汗,“见到哥哥了”我连忙点点头,“哥哥看起来可威风啦”母亲笑了笑:“快到庆功宴了,换身衣服我们进宫吧,皇上大喜,吩咐各官员携女眷进宫庆祝,我们也该出发了。” 母亲吩咐常嬷嬷和小槐带我去换身衣裳。我挑了件青色绣花广袖纱裙,梳着双丫鬟,摸了摸安安的头就出发进宫了。自从皇后娘娘去世后,我就没有再进宫过,刚进庆安殿,我就看到哥哥与父亲在交谈,父亲的眼里满是骄傲,哥哥在看到母亲后行了行礼,母亲摸了摸他的额头,眼里带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皇上驾到。”随着宦官的一声,群臣纷纷起身行礼,“爱卿们不必拘礼,落座吧。”我看着皇上,好像憔悴了不少,听说自皇后娘娘离去后,他就消沉了许多。 刚落座没多久,就传来个声音,“父皇,儿臣来迟了,儿臣腿疾不便还望父皇见谅。”我顺着声音一看才发现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看他坐在轮椅上,想必应该是那位有腿疾的大皇子了。皇上倒是没怪罪:“安儿,你腿疾不便就不用多礼了。”我巡视了一周,发现宋知嬅也来了,眼神一直看着梁怀憬那里,她估计现在才知道当日救她的是当朝二皇子吧。 庆功宴来来回回说的也是些客套话,无非是问问我兄长边疆如何啦,再犒劳赏赐一番。我觉得无趣乏味。 回到府中,我就追问我哥哥那位同他回京的姑娘在哪里,我母亲父亲也好奇的八卦我说的是何许人也,兄长无奈之下才说:“回京途中军中突然有起了霍乱,是那位小神医出手才能那么快调整好回京的。我把她安排在钟翠楼的上房了。” 母亲一听就锤了他一拳,“怎么能把人家姑娘安排在客栈,明天就得给我接回来。我要好好答谢她。” 我明白母亲的用意,忍不住偷笑。哥哥点点头:“是是是,都听母亲的。” 第二天清晨,我刚走到屏风后面就前厅坐着个淡紫色纱裙只用一支翡翠钗绾发的的姑娘,肌肤白嫩,看起来就很温婉,像颗珠圆玉润的珍珠没有攻击性。 我看到母亲眼里的欣喜,她一定很喜欢这个姑娘。侍女奉上一杯茶,姑娘轻轻抬手拿起茶,手上的玉环清脆的一声响。 母亲品了品茶才说话:“听说姑娘是药谷神医万榕的女儿万青。” “是的。”万青尝了尝茶,没有药谷里的香。 “万家向来医术了得,我曾经与你母亲有过几面之缘,不知道她现在一切可好。” “母亲一切都好,谢谢夫人关心。”“昭昭,出来。躲在屏风后面多不像话。”母亲微微呵斥。 “女儿知错了,见过万青姐姐。”我抱着手从屏风出来,对万青行了行礼。 她也微微欠身,仔细的看着我,眼里倒是多了些说不明的情绪。 刚好这时,门外的一阵马蹄声,哥哥刚好回来,见到万青坐在前厅 就知道是母亲把她接过来了,他很是心慌,毕竟这位小神医性格捉摸不定的,生怕一个不高兴就跑路了,好不容易放低姿态求她当军医的。 万青看到他难得的笑了笑,许烨倒是觉得今天的万青倒是不同寻常,一定有秘密。 饭桌上,母亲连连给万青夹菜,万青倒是一直很有礼貌的说谢谢,父亲倒是对这样的母亲没什么意见,毕竟万青看着就是个好姑娘,哥哥也快到年龄了。 母亲安排人打理好厢房,万青与我哥哥在庭院里下棋,我抱着安安坐在旁边看着。 万青问我会不会下棋,我说会一点。她看了看手中的黑棋,又看了看我兄长的白棋。落下一子后才开口,“这人生其实就像我手中的棋子,一开始的一步错就会步步错所以每一步都得小心。昭昭,你觉得我能赢了你哥哥吗” 我看了看,“不能,这是个死局。无解。”万青笑了一下,“是的了,从一开始的这步棋,就注定了这会是个死局。但是现在还没下完是不是,所以,”她推开白棋黑棋,“我不下啦这就不会是死局了。有时候不坚持也会是好事。” 我一知半解的,哥哥倒是无奈得摇头,“你万青姐姐就是这样的性子,捉摸不定的。”我抱着安安看着散落的棋局,等以后我回想起这一幕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万青姐姐早就告诉我的局要怎么解,无奈不识局中真谜底,只缘身在此局中。 第四章 七夕庙会 我半眯着眼抱着猫,坐在椅上,散着发,听着小槐嘴里的念叨。“小姐,别睡了,小姐你都十六七八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是像个小姑娘似的。” 小槐一边梳着头一边念叨,“今晚是七夕庙会,不知道有多少家的公子出来呢,姑娘你可不能迟了。” “哎呀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小槐你越来越婆婆妈妈了。”我怀中的安安也认同的喵呜一声。 安安越来越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养的太好了,随着我长大,安安也越来越老,越发不喜欢动弹,没事只喜欢窝在我怀里。 小槐帮我梳了个单螺半披着发,又给我插了几支珠钗,我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总觉得过于花里胡哨。 我换了身湖蓝色振袖织锦裙,淡蓝色纱带显得腰间更细,颇有嬛嬛一袅楚宫腰的味道。“小姐,真的是长得越来越好看了,是个标致美人。”小槐看着自己家的小姐忍不住感叹。 小槐拿起个半遮脸面具遮在我脸上,七夕庙会未婚嫁的少女少男们都戴着面具出行。不过我一直觉得这种看不到脸有什么意思,但是架不住小槐的念叨。 庙会男男女女的嬉笑声,商贩的叫唤声,还有耍杂役舞刀弄枪声。我拉着小槐这个商贩转转,那个商贩瞧瞧,路过个猜谜的小摊贩,还赢了头奖,一对瓷娃娃,弄得小槐十分崇拜我。 小槐看了看天上放的明灯,街边挂起的一串串灯笼,一直兴奋的跟我说:“小姐小姐,今晚会有烟火班子的人放烟火呢” 我吃着手里的钵仔糕,含糊不清的嗯了几声,小槐一看我一直在吃:“小姐,虽说戴着面具,可是也不能丢了大家闺秀的样子啊,你看前些天诗会上那些人背后说你的样子总说你大家闺秀之下隐藏着”小槐话还没说完就被我塞了个钵仔糕,“隐藏着什么,她们说就说去呗,打又打不过我,舞也跳的没我好,就是嫉妒我呗。” 小槐鼓起脸颊气鼓鼓的说:“可是她们说话那样难听”我瞧她那样,忍不住上手捏捏她的脸,“好啦,人家说人家的,我们过我们的。我们家小槐的脸蛋可真是长得越来越肉了,捏捏。” 我看到前面鹊桥上挤满了人,拉起小槐:“走吧,走吧,我们去前面看看。”原来是个说书先生在说书,说的无非是些皇家的趣闻轶事。 只不过说的精彩,听得人也多。大梁向来开明,允许百姓议政。 我和小槐好不容易挤进去,只听那说书先生摆着个小桌,醒木往桌上一拍,啪“接上回戏言,当今皇帝膝下有三子,大皇子心思深沉,二皇子稳重老练,那个三皇子嘛则是闲散王爷,自二皇子封储大皇子心生怨怼,两兄弟龙争虎斗明争暗斗,二皇子孤立无援后宫舒贵妃只手遮天,可怜了没了母亲的二皇子三皇子夹缝生存许多年” 说书先生铿锵的语调,我听得入神,转头时才发现自己和小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冲散了。 赶紧退出人群去寻她。几番寻找无果,我想小槐要是找不到我也会回将军府,索性就一人坐在湖边小亭观景打发打发等烟火的时间。 望了望天上的月亮,也不知道梁怀憬跟梁怀宇这两兄弟都在做些什么,自从梁怀憬被封为太子,梁怀宇立了王府,这两人就经常见不到人影。 “姑娘为何独自一个人坐在这里。”我顺着声音回头,发现是个戴着麒麟面具,身着深蓝色绣鹤长袍,袖口处是镶银丝流云纹,腰间束着黑色祥云宽边锦带,别着一个成色极好的翡翠玉环,身上散发着淡淡梅香。 我心想这公子有品位,不过这声音听着倒是有些耳熟,“我在打发时间。公子身上的淡淡梅花味很好闻。” 我漫不经心的回答惹得公子微微笑出声,听他笑我就明白他的身份。 我上前揭开他的面具,露出一张不多见的俊美长相,一双眼睛温柔似水。“我就知道是你,梁怀憬。”我拿着他的面具沾沾自喜。 他笑着伸手摘下我的面具,“是是是,许昭姑娘聪明灵动的自然能猜的到是在下。这里没别人摘了吧,戴着怪难受的。” 梁怀憬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一双含情桃花眼,朱唇皓齿,左眼角下的泪痣显得更妩媚,笑起来有两个梨涡,梁怀憬忍不住耳朵微微发红,许昭真是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我见他有些失神:“梁怀憬,你在想什么呢。” 他回过神,“没什么,只是宫里的一些事情罢了。”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关于大皇子与舒贵妃。 这是百姓都知道了的事,说书先生摆明面的事。 “我知道,是大皇子与舒贵妃想夺你太子之位吧。自从你被封为太子,腌臜事还少吗。舒贵妃手握六宫 虽不好对付但是尚且比大皇子好对付,大皇子心思深沉对人永远一副温良的样子,你暂时是挑不出错的,毕竟他比你年长9岁,心思既然比你深沉。” 见他还没有眉开眼笑,我干脆就把拎着的一对瓷娃娃送给他,“这对娃娃长得别致,我猜字谜赢的,送你了。” 梁怀憬看着瓷娃娃难得笑得很灿烂,“难为昭昭身在宫外还为我操心了。放心,我一切有数,这对瓷娃娃很别致,倒是一男一女配对着。” 我有些不好意思,我也知道七夕送一对瓷娃娃有何彩头,只不过我从没想过那方面,干脆岔开话题。 “你一人出来,不带着路云,真觉得自己武功高强了。” “无妨。我的功夫你知道的。毕竟师从你父亲。”梁怀憬见许昭没回应瓷娃娃的问题倒也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时间。 我想了想,的确,我父亲的武功自然是极好的,他教出来的人武功肯定也好,我哥哥都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了,想来梁怀憬也不差。 不过我不知道的是,梁怀憬每次一个人出现的背后是十几个亲信暗卫在暗处保护。 说话间,天空传来一声响,烟火在天空绽开,一下子点亮了整个天空。“快看快看,是烟火”我忍不住激动,“原本以为不是什么精彩的事物,没想到流光溢彩的。” 梁怀憬望了望天空,又看了看身边的许昭,才望着天空回答:“嗯,是挺好看的。” 我小声的感叹,以后我的婚典也要请烟火班子。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句话被身旁的人听了进去从此记在心里。 烟火放完,回到府中,才发现小槐在门口哭哭啼啼,一看到我就冲上前抱住我:“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夫人等你等得很着急。”见到我身后的梁怀憬后又赶紧行礼,我才发觉由于情谊深厚,我在梁怀宇梁怀憬面前都是免去行礼这一项的,只有在外人面前才做做样子。 梁怀憬微微点头,“小槐姑娘不需要多礼,快带你家小姐进去吧。” 在别人面前永远是这副样子,温和有礼但是有距离感。 我跟小槐进去的时候故意想逗逗他,背过身来扮了个鬼脸。 他忍俊不禁。 在许昭回府后,梁怀憬站在门口好一会,直到身后的暗卫提醒,他才转道回太子府。 回府的路上,他握着手中的瓷娃娃,想着是该布局了。 第五章 马球会上暗流涌动 一大早就收到请帖,是大皇子办的马球会,请京中官家子弟前去一同游玩。 可我隐隐感觉,他办这个马球会总是别有目的。 让小槐简单用玉钗绾发,换身月白色广袖裙,袖口用银丝和红丝绣着若有若无的梅花。 “昭昭。”母亲的声音响起,接过小槐手中的面扑,轻轻帮我扑脸,“前些天七夕庙会,是二皇子送你回来的吧。”“嗯。”母亲看着我,轻叹一声,“昭昭,去马球会不能太张扬了。” 我看着母亲眼里透露着的担忧,我明白母亲担忧我太张扬容易遭人嫉妒。我握住母亲的手,“女儿心里有分寸的,我可是你的女儿呀。你是崇文公家的女儿,你教出来的自然不会差,你还不放心女儿嘛。” 我又在母亲的怀里蹭蹭撒娇。母亲才放心些的让我出门。 许昭走后,唐子柔看着自家女儿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万青时,万青私下说的话,心里只能暗自祈祷但愿不是那样的结局吧。 马球会上很是热闹,无论是皇室子弟还是官家小姐都到场。 最难得的还是那位性子直爽的四公主了,这四公主可不一般,母亲是端慧贵妃,在难产生下她后就仙逝了,后来被皇后娘娘抚养,然而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说她若是放在宫中则活不过10岁,5岁就被送出宫交给那位老道士养。由于是被送出宫养,没有皇家的拘束,是个刚烈直爽的人。 听说皇后娘娘崩逝,硬是一个人骑了好久的马回京,那时她才7岁。 我看着那位四公主一身红衣的骑马服,骑着骏马神采奕奕的。 换好衣服后,我就看到了梁怀憬和梁怀宇两兄弟,梁怀宇还一个劲的向我招手,就差没大喊我的名字了。 然而马球场上那么多官家小姐盯着呢,本来我就因为跟这两兄弟亲近被诟病了不少,再加上我父兄都是武将,那群文官的小姐们自然是瞧不上我。 可无奈的是我母亲是崇文公家的女儿,一家都是忠臣为国捐躯,只剩我母亲一人,我母亲又嫁给我父亲被封为诰命夫人,所以即使她们不太喜欢我,也不敢对我使绊子。 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大梁民风开放的,她们说就说去吧。 我刚坐下来就要塞个果子吃,大皇子就来了。他穿着黑色长袍坐在轮椅上,发丝随风微微飘动。 向来即使他有腿疾不便行走,但是他颇为俊朗的脸也是深受京中小姑娘的喜欢的。 我不免暗自感叹,啧啧啧是个病态美人,就是心机深沉。 大皇子看到我同我微微点点头,我也回了个礼,他看着我一身青黛色的骑马服,略微一笑,“许昭小姐不愧是将军之女,英姿飒爽。” 我也微微笑客套,“哪里,大皇子过誉了。”他转头看向自家两兄弟:“二弟三弟,马球会可还满意” 梁怀憬脸色平常:“大哥操办的,那自然是极好的。” 梁怀宇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附和。 大皇子也只是客套几句就告辞了,只不过走之前看向梁怀憬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的情绪。 我塞了颗龙眼,“感觉大皇子眼神古怪,你们两人待会多加注意。”然而这两兄弟倒是不慌不忙,一个人优哉游哉喝茶,一个人闲情逸致赏景。 梁怀宇突然凑近我,“昭昭,待会组队跟我和二哥一块呗,我们三个组队,肯定能拿头彩。这马球头彩可是个南洋珊瑚手串,这可极其难得。” 我吃着龙眼,看着马场上那群文官家的小姐,心里涌现出一些玩味,也就应了。 梁怀憬看着自家弟弟看着许昭的眼神,心里有些翻涌,表面倒也没表现出来。一阵叮叮铛铛的铃铛声,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四公主正跑过来,由于她曾被皇后娘娘抚养过,所以在宫里只和这两兄弟亲近。 皇上心疼她没了娘又被送出宫,顺着她性子,也让她出来立府一个人居住自由些。 只见她气鼓鼓的走来,“二哥,三哥。我不玩了,那些女孩子娇弱。不畅快。”她见到我坐在这里,突然眼前一亮,“你是许将军的女儿许昭我知道你” 我瞧她眼睛圆圆的脸上带着一点肉,很是可爱:“四公主安好,正是小女子。” 梁怀憬给她递了个苹果,“那待会你就同我们打马球,这样就有趣些了。” 梁怀宇看着自家妹妹的样子捏了捏她的脸蛋,“我看你呀就在宫外待久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个游历过四方的小姑娘呀。” 她凑过来问我:“你长得很好看,不知道马球打的怎么样。”我故意沉思了一下,“勉勉强强吧。” 梁怀宇和梁怀憬看我这样,了然的看了对方:这丫头又忽悠小孩了。 四公主有点半信半疑,“我不管,你是将门之女再怎么差也可以的。”“我已经跟你哥哥们组队了。”“反正你们也缺一个人的,我来我来。”梁芙举起手,“跟两位哥哥组队头彩肯定是我们的。” “你喜欢那个南洋珊瑚手串呀”我看她那么兴奋。“不是不是,只是觉得马球会好玩,我想赢。”梁芙一脸向往,带点肉感的脸显得更加可爱。 马球会两男两女组成,骑马击球,一炷香之内以谁的进洞数最多为胜。坐骑可以是自己家的马,也可以是马场上供的马。 我带上小槐去牵我的马疾风,疾风这匹马就如他的名字一样,还是哥哥去年生辰派人送回来的,也不知道哥哥如今怎样了,自从去年去平定边防暴乱到现在也5月有余了。 我瞥见旁边不远处有个绿衣少女,有些笨拙的想上马但是好几次失败,旁边的小厮和侍女倒是有些担心,“小姐,你慢点。” 我牵着疾风路过时才发现,原来是宋知嬅,她鲜少参加这样的场合。她见到我路过,微微行了行礼:“许姑娘巧啊。”“巧,你不是很少参加这样场合吗。” 她看了看马:“父亲说总是要出来见见人的,这才来了,谁知道我笨拙从没骑过马,连上马都有些艰难。” 她额头上有些许的汗珠,我伸手摸了摸她的马,“这只马虽说是公马但是性子温顺胆小不伤人的,我曾经骑过,性情温和如果不是受惊一般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一边抚摸着它一边慢慢上去。” 听我那么一说,她好像放心下来,对我笑了笑:“谢谢许小姐。”我看了看宋知嬅,出身于远征侯爵家,妥妥的大家闺秀,长相温婉大气,一举一动都是透露着气质。 出了马厩才发现他们已经在等我,我看着他们牵的都是马场上的马,连梁怀憬也是,“你怎么不带你的小马轻灵出来。你难得驯服他它。” 他摸了摸身边的马,“轻灵这几日总是病恹恹的,就让它休息了。马场上的马也不错,养的也好,想来也不会太差。”随着一阵鼓声敲响,马球比试正是开始。 双方致意,我看了看对方阵容,丞相之子付如许,工部尚书的小儿子于仕飞还有宁阳伯爵家的两位女儿柳椿柳涵。 都是马球好手啊,这可不简单。柳椿是个飒爽的人,虽为不同阵营但也笑脸盈盈:“昭昭妹妹,莫叫我赢了去,你这位将门虎女可丢了脸。”“那自然是不能的,柳姐姐也知道我的身手,承让啦。” 我话音刚落就甩杆抢球,骑着马在离洞口一个用力就将球送入洞口。“红队得一旗”场边小厮嘹亮的声音。 我向梁怀憬梁怀宇他们挑了挑眉。四公主直呼:“好耶” “行啊昭昭妹妹。”柳椿直拍手。“姐,你到底哪边的”柳涵撅起嘴抱怨,“许昭,你完了。” 我耸耸肩,“小涵儿,我们在一起玩那么久了我还不了解你只会放狠话的性子吗。” 柳涵有些急眼,“昭昭,你怎么还揭短呢你”看着自家妹妹的样子柳椿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付如许大喊着:“喂,那三位小姐现在打马球呢别唠嗑啦。”梁怀憬被付如许和于仕飞左右拦着,他见出不去,就想把球往前传给梁怀宇,于仕飞见梁怀憬想传球给梁怀宇,就往前冲去,谁知道梁怀宇一个神来之手把球往后打到我这方向,柳家两位姐妹已经向我冲来了, 我把球传给四公主,四公主骑着马一路前冲把球传给离洞最近的梁怀宇,“三哥接着”奈何柳椿突然快马冲过去截胡了,弄得梁怀宇直在后面追。但是还是晚了一步。 “黄队得一旗”场上比分激烈,场下的人都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大皇子看着自家兄弟骑在马上的姿态,眼里的情绪更深沉了。 “都安排好了。”身后的贴身侍卫李准轻声说道。 梁怀安微微点点头,看着梁怀憬的方向,眼里看不清情绪。“梁怀憬这边这边,传过来传过来。”我向梁怀憬大喊着。 梁怀憬刚想把球传给许昭,可身下的马就突然不受控制似的扬起身子,失控的冲向场边的宋知嬅骑母马。 梁怀憬一惊,心里快速反应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努力拉缰绳。 我看着梁怀憬的马突然不受控制,望向梁怀宇,他也望向我,我们知道这事肯定不简单,直接骑着马追上去。 梁怀宇回头冷静的对梁芙和其他几人说:“事关太子安危,芙芙你们在这等着。” 我和梁怀宇骑着马去追,看到梁怀憬的马冲向宋知嬅的马时,马儿受惊连带着宋知嬅也被惊到,宋知嬅的马跑入树林连着着梁怀憬的马也冲向树林。 梁怀憬微微控制住了马匹,速度渐渐放下,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触发到机关,茂密的树林冷不丁的射下几根冷箭。 宋 知嬅有些被吓到,尚且不会控制马匹的她只能死死的抓住缰绳不让自己摔下,梁怀憬见她死死抓着缰绳,冷箭又向两人射来,扯过她的手把她往自己身后一带,让她与自己同坐一匹马,在拉扯的过程中梁怀憬手臂被冷箭划过一个口子。 宋知嬅看着梁怀憬,又回想起小时候他救自己的模样,心里的喜欢不免又加深了一些,原本的慌乱也因为他而平静了许多。 宋知嬅的母马不知道乱窜到哪里了,梁怀憬马儿因为突然的爆发过后力竭而趴在地上,梁怀憬下马检查状况,见宋知嬅不敢动,才意识到她好像不会骑马。 “宋姑娘若是不介意,扶着我的肩下来吧。” 宋知嬅有些羞涩,极力掩饰自己的小情绪,把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下马。 等我跟梁怀宇赶到时发现梁怀憬正在检查马的情况。 我看了看他手伤的手臂已经被宋知嬅用手帕包起来了,暂时无大碍。 梁怀宇凑前闻了闻马匹,马上场前喂过草,他又摸了摸马的嘴角的草屑,眉头紧皱:“你们快来闻闻,这草味道不对。” “是三支九叶草,一种吃了能让发情的草。”梁怀憬一闻就闻出来了。 “但是这草发挥药效需要一点时间所以它才在宋知嬅的母马出现时突然冲向它。”我猜测到。 梁怀憬点点头,“有人想通过马发情借此来引诱我到树林里好中箭。” 我和梁怀宇同时开口:“因为我们打马球骑的都是公马,所以当宋知嬅的马一出现,你的马才会失控。” “当务之急不是这个,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我们要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既然他伪装成马发情的样子,我们就真装成马发情才导致我冲向树林受伤。”梁怀憬说完,我们三个不约而同的看向宋知嬅。 宋知嬅点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 梁怀憬轻拍了马几下,发现它已经力竭,三枝九叶草的副作用就是马儿会力竭。 梁怀憬无奈的看着我和梁怀宇开口道:“现如今只有你和怀宇的马能骑了。” 梁怀宇看了看马说着:“昭昭带着宋小姐,我带着二哥,你手臂受伤就不要骑了。” 走之前,梁怀憬还把刚刚树林里放冷箭放入袖中。 第六章 初见端倪 待我们骑马回到马场时,大皇子早已等候多时。 “二弟,可有什么事,好端端的马怎么就惊了。”语气甚是担忧。 我心里不屑,这兄友弟恭的戏码,在场谁不知道你们俩不对付,只是表面和谐。 梁怀憬拱拱手:“大哥放心,只不过马儿到了发情期,无碍。” “你看你手臂的伤,可伤的重快让我随身携带的医者给你处理一下。” “大哥放心,只是不小心被林中树枝刮伤,已经处理了。” “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想必大家都受惊了,太子也该回去休息调养,今日马球会就作罢,稍后我会让人送些薄礼到各位府上了表歉意。”大皇子看着众官家子弟温和有礼的说道。 大皇子又转身对宋知嬅说:“宋小姐你受惊了,是我今日照顾不周。我已经叫人备好礼送去府上,且叫人送你回去吧。” 宋知嬅行了行礼淡淡的说:“谢过大皇子了。”身后的春罗急忙扶着自家小姐回马车上。 皇上听闻这事,不仅当天就安抚了远征侯爵府,隔天就召我们传话。我看着他坐在龙椅上,一只手按着太阳穴,身子倒是比以前单薄着许多,眼神也暗淡了些,虽说近些年经常疾病缠身,却难掩君王气质。 我与宋知嬅行过礼站在一旁,皇上开口安抚了一下宋知嬅,才询问我们昨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马会突然冲向林子,梁怀宇与梁怀憬一一作答。 我看着宋知嬅有些恍惚低声询问:“宋小姐,可有大碍。昨天一定吓得不轻。” 宋知嬅微微一笑:“没事,劳烦挂心了,只是受了惊,现在已经好了。我也不是什么很是娇弱的女子,这么一下我还是受得住的。” 我轻微点点头,看着对面三人神色各异。 大皇子首先开口告罪:“是儿臣的错,儿臣理应对每个马匹都一一检验,儿臣向父皇告罪。” 皇上见他坐着轮椅语气诚恳,倒没有多少责怪只是说:“安儿,你虽有错但是这是更是马场的失职,我已经下旨责罚。” 梁怀憬也说道:“大哥不必太过自责。” 皇上看着梁怀憬又快速别开头:“憬儿,听说你受伤了,我已经派了御医去太子府上照料,你好好养着。” 梁怀憬也没有看着皇上循规蹈矩的行了行礼:“儿臣谢过父皇。” 我看着皇上与梁怀憬,梁怀憬长得向皇后娘娘,自从皇后娘娘过世后,皇上就甚少直视过梁怀憬。 “给皇上请安。”一声妩媚妖娆的声音,顺着声音抬眼,原来是舒贵妃。自从皇后娘娘死后,虽没有再立后,但是舒贵妃却有了执掌后宫的权力。皇上见到是舒贵妃,也是淡淡的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舒贵妃穿着暗红色牡丹纹广袖裙,衣襟处点点牡丹花,腰身盈盈一握,头上的珠钗叮叮做响,一双妩媚勾人含情目,走到皇上身边行了行礼,我心里不免啧啧了几声,果真是羌族女子,妩媚多情。 “臣妾听闻太子出事,心里担忧特地赶来。”舒贵妃望向太子的眼里满是担忧。 梁怀憬行了行礼:“多谢舒娘娘挂心。” 舒贵妃见皇上一直按着太阳穴,便想要伸手替皇上轻轻按着。皇上微微躲开,舒贵妃也不恼,好像司空见惯,收回了手。 等我回到家中,母亲和父亲已经等我用晚膳。 刚上桌刘嬷嬷就给我端来了银耳莲子羹,母亲望了望父亲又望了望我。“烨儿修书说动乱已平不日将回朝,我寻思着他与那位万青小姐也相伴多年,是不是该”母亲故作迟疑。 我马上明白,母亲这是想让我和父亲其中一人去说媒,她好当个活神仙。 我抬眼瞄了一下父亲,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在悠闲喝汤,边喝边夹菜给我母亲:“这个好吃,你尝尝。”母亲恨铁不成钢的望着他,转头又期许的望着我。 我喝了一口莲子羹:“嗯,我觉得是该为他们两个说说媒了。” 母亲听到我那么一说,直接拍拍手:“就等昭昭这句话了,那这样的事就交给昭昭吧。” 我父亲赶紧给我夹了个鸡腿:“好样的。不愧是我女儿。” 思来想去我也明白他们的用意,我哥哥是什么性子,这事若是父母亲去说肯定又被他挡了去。只能由我开口了,况且万青姐姐这么些年来也只与我有信件上的往来。 当初见万青姐姐的时候还觉得她是个冰美人,实则不是。 就是个久不出药谷,一出来就跟脱缰了野马一样随性子而为的人。同哥哥去征战的时候时不时给我寄些稀奇古怪 的边疆花种子,又或者在我的小院子里捣鼓捣鼓药草。 由于药谷的人都会看面相,也经常一脸深沉的看着我的面相然后摇摇头,问她她又不说。 这样稀奇古怪的性子,父亲母亲自然是架不住。 刚接下任务我就开始发愁,弄得我连吃两大碗,导致我积食睡不着觉。我坐在床边,床下的安安感知到了我的动静,它睁开圆润的眼睛跳上床趴在我怀里,我顺着它的毛,就想起小时候的梁怀憬,再想着今天殿上梁怀憬为何不将自己在林中遇刺的一事说出来,短叹了一声,君王家不好待,做什么事都得藏着掖着。 还有两天就是梁怀憬生辰了,我总隐隐约约的觉得会出什么事,但愿一切顺遂吧。 梁怀憬生辰这天太子府宾客来往络绎不绝,等我与父亲母亲赶到时,他已经在大厅等候多时。 见到我父亲母亲就抱拳作揖:“师傅好,师娘好。” 毕竟他一身武功都是我父亲教的,他内力极佳也是我父亲传授的。私底下他总是叫他们师傅师娘,打小在我家习武蹭饭的感情。 我微微低身行了行礼,身旁也有宾客往来,总是得做做样子:“恭喜太子生辰之喜。” 他眼底的笑意藏不住,一身暗红色蛟龙纹织金袍,面如冠玉。 我母亲笑了笑拿出个锦盒:“这是我们送你的生辰礼,羊皮护腕和青玉钗,这青玉成色细腻,很衬太子,微微薄礼还希望太子不要嫌弃了才是。” 他笑着叫路云接过,“哪里哪里,师傅师娘快入座吧。” 生辰宴席摆在花园,曲水流觞的样式,菜式顺着小溪往下递送,男子女子各坐一边,烟雾缭绕,宛如仙境。坐我旁边的是柳家两姐妹和宋知嬅。看来这朝廷差不多人都到了。 一声宦官细长的声音:“皇上和贵妃娘娘到。” 贵妃娘娘穿着一身水红色流云纹裙,发饰倒是不如上次那般华贵,只是微微绾了发插了两支成色极好的白玉簪,倒是显得她的脸色更妩媚,浓妆淡抹总相宜。 皇上和贵妃娘娘入座,梁怀憬倒是没想到贵妃也来了。 宴席进行到一半,各家都秀了秀送的礼,皇上送的是上好锦缎百匹玛瑙珠串若干,而远征侯爵府送的礼倒是令我眼前一亮,除了一盒上好的千年人参还有一副百鸟祝贺图,看着绣工与宋知嬅身上的云绣一样,我大概了然了,宋知嬅对梁怀憬是有些心思在的,不然怎么会亲自绣了这副百鸟祝贺图呢。 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发酸,梁怀宇这次送的倒是稀奇,是夜光珠。 梁怀憬望了望我眼神倒像是在质问我,我摆摆口型。 他心里了然,忍不住笑意满眼。宋知嬅瞧了瞧我,又瞧了瞧梁怀憬,默默低下头,梁怀宇看着许昭与梁怀憬,别开了头。 贵妃娘娘嘴角微微上扬,拍拍手,朱唇轻起:“憬儿,我倒是没什么贵重的礼物送给你,你喜欢听乐,我前段时间听到宫中新来的戏班子中有个姑娘弹琵琶一绝,就让她为你弹一曲,助助兴吧。” 话音刚落,就有个紫衣姑娘低着头抱着琵琶上来,步子轻柔,身形窈窕。抬起头的那一刻,全场哗然。 她长得极像梁怀憬生母皇后娘娘,特别是眼神 连母亲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脸色都变了,我抬头看了看皇上,皇上神色诧异,眼神牢牢定在那女子身上。 梁怀憬与梁怀宇更是失神许久才反应过来。 看着贵妃望着皇上的眼神,我顿时明白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女子缓缓拨琴,玉手轻抚三两声,是皇后娘娘生前常弹的曲子,皇上的神色越发挂不住。那女子还没弹完,皇上就先行一步。 贵妃想借太子生辰之日把这女子送入宫中,她究竟有何打算 果不其然,筵席一散,那名女子就被皇上召见。 亥时,我趁父母亲都熟睡后带着小槐偷偷翻墙出去,来到梅园时,梁怀憬一人已经坐在园中小亭喝茶,身后是路云默默站着。 “白天这没送你生辰礼,你是太子自然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但是我这份礼物,倒是天底下唯一的。” 我狡黠一笑卖着关子。他抿了抿茶,看着我的眼神多了一份玩味:“哦” “你待会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我就轻轻点步翻身,玉手兰花,一身淡蓝色缎绣兰花广袖裙,袖口处绣着星星点点花瓣,素纱披帛随风轻起,舞步游离轻柔,身段宛若游龙,风随着我的旋转吹着我的裙摆,宛如一朵正在绽放的兰花。 一曲舞罢兰花掌,兰花跃于掌中央。这是我练了许久的袖中春兰舞。梁怀憬看着在自己面前翩翩起舞的许昭,多想时间就暂停在这里,就暂停在这一刻。 我看着梁怀憬有些呆愣,我挥了挥手:“怎么样,我送你的生辰礼喜欢吧。”他看了我许久,才扬起微笑:“好看,很好看 。” 我呼了口气,“那梁怀宇生辰的时候我再跳一遍,省下两笔费用。” 梁怀憬眼神一瞬间的黯淡,低头默默喝了口茶,过了半晌才开口,“也好,你向来会省钱。”然后又笑着打趣我,“是将军府发的月银不够用吗。” 我摸了摸下巴:“倒也不是,你知道吗,我想去江南走走,身上自然得有些银子傍身才好向母亲开口。” 梁怀憬挑了挑眉,语气有些探究:“怎么想去江南走走。” 我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听闻江南水好,那些话本子总在说烟花三月下扬州。总是想去看看的,才不枉我来这世上一遭,你了解我的。” 梁怀憬望着许昭,心里五味杂陈,是,许昭就像只小鸟儿,怕是不会喜欢宫里的环境的。 小槐瞅着天色不早了:“小姐,要走了。”“天色不早啦,我得回去了。” 许昭起身就走,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同梁怀憬说:“那紫衣琵琶女子一定不简单,你自己多加注意。” 梁怀憬看着许昭离去的背影,独坐在亭中许久,茶凉时才望身后的树丛看一眼,身后的树丛隐隐出现个人来。 “去吧。”梁怀憬将凉的茶倒在脚边。身后的男子低声回答:“是。”便消失不见。 梁怀憬看着被云雾遮挡住的月亮,沉默不语。 第七章 梁怀憬下江南,许昭落水见真心 没过多久,在太子府弹琵琶的紫衣姑娘被封为煦昭仪,赐居贤月阁。 听到这个消息的我和梁怀憬梁怀宇三人正在富顺酒楼吃早茶,我被呛了好几下,一封就是昭仪,可见多宠爱了。 听到消息的梁怀憬倒是不咸不淡的吃着酱鸭。梁怀宇同我一样不愤愤不平:“这女子来历不明的” 我气得直拍桌子,酒楼人多嘴杂,只能小声抱怨,“就因为长得像皇后娘娘吗我呸皇后娘娘的端淑是她没有的。” 梁怀宇直点头非常赞同。 梁怀憬看我们两个如此,给我们一人拿了一个酱鸭翅:“吃吧吃吧,父皇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吃鸭子吃鸭子。” 我看他这样,属实气不打一处。转念一想,皇后娘娘走了那么多年,那女子不过是皇后娘娘的替身,皇上怕是想把她当做皇后娘娘一样去弥补对皇后娘娘迟来的爱意。 吃着鸭翅,心里暗暗唾弃这帝王的爱就是这样,故人已去,旧事不复,恩爱不再。 梁怀憬看着许昭咬牙切齿的样子,真真是可爱。 梁怀宇还记着先前梁怀憬生辰时许昭与梁怀憬之前的互动,故作轻松的开口:“昭昭,之前我二哥生辰,你说了什么让他笑得那么高兴的。” “奥,那个啊,我就是约他亥时梅园见面,我跳支舞作为他生辰礼。” 梁怀宇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有觉得烦闷自己没能看那支舞,打趣道:“你可真会省,想跳支舞打发了。” 我挥着鸭翅眨眨眼俏皮的笑了笑:“我还想你生辰时也这么打发了,你哥哥也是那么说我的。” 梁怀憬看着许昭就这样把送他的生辰礼说出来了,心里不太畅快,表面还是那样云淡风轻的喝着茶还跟着打趣:“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那样古灵精怪的性子。” 三人吃完小吃,刚出门就碰到了去礼佛回来的宋知嬅和侯爵夫人,两人正下马车,宋知嬅抬头看到梁怀憬一身秋蓝交领长衫,穿着太师青褙子,模样俊秀气质绝佳,忍不住脸红,才反应过来要行礼:“太子安,二皇子安。” 侯爵夫人看到自家女儿屡屡见到太子都是这样的神情,明白女儿的心意。我笑着跟侯爵夫人和宋知嬅问好:“侯爵夫人安,宋妹妹安。” 侯爵夫人看到我:“昭昭也在,替我向将军和将军夫人问好。” 待许昭一行人离去,白妍才摸着自己女儿的手:“告诉娘亲,你是不是对太子有意思” 宋知嬅心事被看穿有些不好意思:“女儿有自知之明,他是太子,只不过因为得他搭救两次,自己一厢情愿的事。”白妍想了想:“太子救过你两次你小时候落水那次也是他救的”宋知嬅点点头:“是的。” 侯爵夫人喜笑颜开:“嬅儿,这是你们的缘分。” 回去路上,“走吧,去我将军府上喝喝茶。今日是我母亲生辰,父亲怕是已经带母亲出门了,每年我母亲生辰的白天都会这样,你们就同我去坐坐吧。” 我大手一挥扯着他们两个人的袖子往将军府去。 刚进门,左望右望不见我娘亲,小槐在院子里慢悠悠的拿着胡萝卜逗着安安,见到我们三人马上起身,我问她:“我娘亲呢。” “将军神神秘秘的带夫人出去了,好像是带夫人去看送她的生辰礼。”我会心一笑,心里了然:“那么大的人了,还偷摸着带我娘亲出去。” 梁怀宇与梁怀憬心知肚明。“将军与将军夫人果然情深义重。”梁怀宇同我说道。 我无奈的摆摆手,“全家我父亲最宠我母亲了。” 梁怀憬抱起安安,安安乖巧的喵了一声,“安安又胖了许多。”小槐端上来桃冰酪:“夫人知道太子与三皇子会来的,提前做好冰酪,解解热。” 梁怀憬抱着猫,喝了一口冰酪,才开口:“父皇决定派我去江南巡盐后日将启程。” 我有些惊讶:“江南巡盐可是个香饽饽,先前一向是大皇子去的。” “父皇派二哥去也是为了历练,如今他是太子,总是要树立威望的,这是次机会。”梁怀宇说道,“只不过山高水长,此去需要些许时间,二哥多多照顾好自己。” 梁怀憬顺着着安安的毛,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放心我有分寸,路云会跟着我去的,也会有侍从跟着的,况且这次丞相之子付如许也会一同前去。” 我沉思了一会:“贵妃借你生辰将那位琵琶姑娘送入宫,而后你又突然被派去巡盐,那大皇子可有什么反应。” 梁怀憬没说话,梁怀宇想了想才回答:“大哥倒是没什么反应,反倒很是关怀。” 可我总感觉里面有猫腻。 梁怀憬不咸不淡的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们姑且安心。” 梁怀憬出发当天,许昭与梁怀宇前去朱雀门送他,梁怀憬看着自家弟弟略有担忧的眼神,摸了摸他的肩,“你放宽心,这几月我会时常写信,你在这里一切都要自己应付了。” 我递给他两瓶药:”这是万青姐姐先前做的驱虫的药,如今炎热,江南蚊虫多,你或许能用得上。” 梁怀憬接过药看着我,只说了一句:“你一切安好。”便与付如许等人骑马去码头了。 刚到码头,付如许抱着手臂看着梁怀憬的样子,嘴角勾起:“舍不得啊。” 梁怀憬故作疑惑:“什么舍不得,我舍不舍得不知道,我倒是瞧见了你与柳家姑娘远远相望了。” 付如许像是被猜中了心思,毕恭毕敬的抱拳:“不愧是太子殿下。” 梁怀憬拍了拍付如许,“别贫了,上船吧。” 贵妃坐在池塘边手捧着一个白釉荷花碗一点点喂着鱼,身后的婢女玉春上前:“娘娘,太子出发了。” 贵妃喂着池塘的鱼,看着鱼的游动的身体:“鱼要养大了才好吃掉,是吗玉春。” 玉春点点头应和:“华昭仪到了。” 贵妃原本平淡的表情立刻转化,转身眉开眼笑的去拉着华昭仪的手,十分热情:“妹妹怕是还没怎么来着湖中亭坐坐吧,如今天气炎热,快喝一碗绿豆汤解解暑。” 华昭仪微微行礼:“谢过贵妃娘娘。” 舒贵妃看着华昭仪,温温柔柔的说:“昭仪妹妹怕是还不太适应宫中的生活吧,若是缺什么,尽管与我开口。”贵妃示意玉春拿上来一个锦盒,“这金镶玉手环就当是我送你的礼吧。妹妹进了宫,也得学学宫里规矩,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才能更好的伺候皇上。” 华昭仪乖巧的点点头,接过锦盒:“妹妹明白,妹妹一切都听贵妃姐姐的,这手环我会日日戴着不忘姐姐的嘱托。” 贵妃见华昭仪明事理,心里的戒备放下了一些:“这是我身边跟着伺候许久的秀春,就让她以后跟着你吧。” 华昭仪笑着谢过贵妃。 待华昭仪走后,贵妃独自坐在湖中亭望着池水中的鱼,用手拨着水,这是步大棋,是她盘算了多年的事。 “母亲。”身后的大皇子出声,贵妃才缓过来。 “安儿,你来了。”贵妃看着坐着轮椅的梁怀安,心里满满的疼惜,示意婢女们都离开。 “我已经命人去盐商和江南的官吏里打点好了。他既然去巡盐就不能让他那么轻松。”梁怀安语气冷漠,“那个华昭仪是否可信。” “母亲查过底子了,家中只有一个妹妹,妹妹病重只要握着她妹妹,自然为我们所用,当初我见到她也是吓了一跳,属实很像。接下来一切都会按照我们的计划来的。” 梁怀安没说话,过了半晌才说:“别让人发现了。”贵妃点点头,看着自家儿子的腿,心里不满怨恨,如果不是先皇后,不是皇上,安儿就不会如此。 华昭仪回到殿中,笑脸盈盈着对秀春说:“你跟着贵妃娘娘多少年了。” 秀春规规矩矩:“五年有余。” 华昭仪点点头:“是不少了。既然贵妃娘娘让你跟着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秀春低眉顺眼:“奴婢一切听娘娘的。” 华昭仪望了一眼冰壶,笑脸盈盈:“冰壶快要没冰块了,天气炎热,皇上待会要来,秀春你去冰窖拿一些来吧。” “是。” 华昭仪等秀春走后,打开贵妃娘娘送的锦盒,细细观察着金镶玉手环,发现手环内环有个小口,不仔细看看难以察觉,她用手指摸了一圈内环,发现小口旁边有个小按钮。 她摁了摁,晃了晃。一些白色细粉末从手环里抖出来。 华昭仪看着这些粉末,若有所思。小心翼翼的将粉末用小信纸包着,拿了一张小纸条,写了几句话放入一个小袋子里。 秀春拿来冰块的时候,皇上已经来了,他坐在榻上,闭着眼,听着华昭仪弹琵琶。 秀春端着铁盆的手微微握紧,很快又恢复原样,加好冰块后离去。 华昭仪注意到了秀春握紧的手,虽然只是一瞬间,心里的防备更深。 皇上看着华昭仪弹琵琶的样子,与先皇后极像,或许真是华佳回来了,他望着华昭仪,脑海里与华佳的过往在脑海里翻涌,连华佳第一次见他的样子,他还历历在目。 华昭仪见皇上神情感伤,虽然是在看着自己,但是更像是透过自己看先皇后。 华昭仪轻轻开口:“皇上你看起来很忧愁。”华昭仪看着眼前的男人,即使是到了中年,气质却是越发成熟,一身绣金龙玄袍平添了许多气势,倒是与 那人很像。 皇上看着华昭仪,越看越想起与皇后的种种,“朕无事。”,华昭仪就像一枚石子,投入了皇上与皇后的回忆里,激起一层层涟漪。 “朕还有些奏折没批,晚点过来用膳。”皇上起身就走。 “是。” 离开了贤月阁,身边的近身宦官李成问:“皇上可是要去朝勤殿还是照旧” 皇上望着贤月阁,“照旧吧。” 皇上来到常安殿,看着这殿中的陈设,望着皇后娘娘的画像,对着身后的人吩咐到:“退下吧,朕要一个人待一会。” 华昭仪见皇上走后,以自己要午睡的名义支开了了秀春与另一位婢女小罗。华昭仪向来不喜欢殿里太多人伺候,所以也殿内伺候的也就两位婢女。 华昭仪来到窗边,轻叩了几声,两长一短。 一个黑衣遮面男子从窗外翻进来,华昭仪将手中的小袋子递给他,男子点点头迅速离去。 距离梁怀憬下江南已过了几日,也不知道他们如何了,我躺在庭院的椅子上百无聊赖的摸着安安,一只小白鸽稳稳的落在旁边,我发现白鸽身上还有个小信筒,我打开一看:“闲人可否共游船。” 我看着落款一个宇字,我就知道是梁怀宇了。 既然要出去游玩,那自然得打扮好些,再叫上柳家两姐妹,去游船上推牌九,我换身拂紫棉的轻纱裙,披着香炉紫烟披帛,让小槐替我绾了绾发,插了支梅花珠簪,戴上华胜,我带着小槐出门去了。 出门时看到从训练场上回来的自家父亲,想来历朝历代,我父亲是将军中最轻松的了,与皇帝是同窗,娶了名垂青史的一代忠臣崇文公之女,教的是太子,早些年打仗平定天下,功成名就后由我哥哥接过打仗大旗,自己顶着将军的名号过着领着俸禄养老的练兵生活,没事就和我母亲甜甜蜜蜜这里小聚那里小聚。 我感叹官场上最舒服的就是我父亲了吧,不过他的威名还是在的,毕竟当初与羌族一站,以一抵百,单枪匹马大头阵杀入对方阵营,以少胜多让羌族从此臣服还与我朝联姻以求太平如今还被人们津津乐道。 我来到湖边时,发现梁怀宇早已包下了一游船等候,一看到我就喜上眉梢:“来了。” 我边上船边说:“柳家两姐妹也快到了,我们先上去等吧,这次推牌九我指定不会输了。”我晃了晃手中的钱袋子,“本姑娘带够钱了。” 梁怀宇忍不扑哧笑出声,“你一向节省,唯有在推牌九的时候才大方。也只有在推牌九的时候能狠狠宰你一笔了,你又菜又爱玩。” 我有些恼怒拿手中的圆扇拍了拍他。 梁怀宇笑得更开心了,望着湖上飞过的鹧鸪,“我想去征战,拓宽我朝版图,以后能为我哥哥效力。” 我歪头看着他,语气疑惑:“好好的皇子王爷你不做,偏要去吃那打仗的苦做什么。” 梁怀宇很认真的看着我,一本正经的说:“因为我要成为皇哥的左膀右臂,能包围国家和自己心爱的人。” 我看他如此认真也不能驳了他的兴,我倚在船杆上看着河水上其他船只,来来往往的游客,笑容满面的勾栏女,不停吆喝的小贩,慢慢才开口:“从军很累的,你看我兄长,浑身的伤不说,还很少回家。” 他一字一眼的说:“我不怕。” 我抬头认真看眼前的这个志气风发的少年,眼里闪烁着光芒,英气且阳光,如果说梁怀憬是副泼墨山水图让人看不出情绪,那么梁怀宇就是雨后的彩虹,充满阳光。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好你。”只不过开始担心,若是以后功高盖主可如何,眼里又充满了担忧。 我思来想去还是得问问,毕竟皇家之间手足相残的戏码太多了,“若是,我是说若是你哥哥日后登上王位,你军高盖主,可如何。” 他打开折扇扇了扇风,毫不在意的笑,“那我那时就当个闲散王爷咯,吃着俸禄过着清闲日子岂不美滋。只要有”梁怀宇扭头看向我,刚想说什么,柳家两姐妹就来了。 “昭昭”柳椿柳涵异口同声的叫着我。 “二皇子贵安。”柳椿柳涵给梁怀宇行了个礼。 “如今出来玩就不必拘着这些礼数了。”梁怀宇微微点头,让贴身侍从湖千去吩咐厨师们做些糕点。 柳涵勾着我的肩膀,面容奸诈的说“小昭儿,这会带够了铜板没,我们几个人中你牌技最烂了,莫要像上次那样输的不得不让小槐押在这里抵债等你回去取钱啊。”刚说完就哈哈大笑,柳椿也捂着嘴大笑。 梁怀宇倒是没有戏弄我,马上帮我回嘴,“放心吧,昭昭带够了,若是带不够,我来付就是了。” 我切了一声,“柳涵你敢小看我我今天赢你个血本无亏。”我绑起大袖袖口口就要开始。 柳椿一副了解我的样子:“你哪次不是 这么说,马场上我们赢不了你,可是推牌九你次次都输咯。” 我管不了这么多,招呼着他们就要上牌桌。 第一把柳涵做庄,负责扔骰子发牌,牌是用骨质的,手感略为粗糙。 堆砌好牌后,梁怀宇就准备扔骰子了。我一直心里默念:我要大,我要大,我要大点。 每人分好四组牌后,自己排列组合然后小牌在前扣放着,大牌在后扣放着,最后开始下注,与庄家比大小,前后都大于庄家时,谁胜出。 我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四张牌,天佑我许昭,一开场就是至尊宝,丁三配二四,这是绝对的大牌啊,我再看看小牌是双梅,我的玉帝老爷,我按压住内心的激动,表面故作叹息,眉头紧缩,双梅加至尊宝,我妥妥的赢了。 我看着柳涵,我的眼神逐渐狡诈。 柳涵以为我这次又要输了,就督促着我亮牌,我故意左右磨蹭磨蹭:“啊,这,要不怀宇跟椿椿先亮牌吧。” 柳涵强硬的摇了摇头:“不行,许昭,这是按顺序来的,你可不能泼皮耍赖。” 我故作放命一搏,闭着眼睛亮了牌,我看到柳涵的表情瞬间千变万化,我就噗嗤了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赢了,没想到吧。”我叉着腰,仰起头,神情得意,弄得小槐都忍不住低声提醒我:“小姐注意形象。” 我看着梁怀宇与柳家两姐妹诧异表情就越发开心,一不注意踩着脚底新刷的松油,不小心跌入湖中。 弄得柳涵柳椿从刚刚的诧异我赢了到惊吓我落水,赶紧喊人来救我,小槐也一直喊着我名字。 我听到扑通一声,发现梁怀宇挣扎着游向我,表情紧张,可是没游多远就开始挣扎下沉,惹得湖千连连叫着他。 我很是震惊,顿时反应过来梁怀宇是不会游泳的。 我水性尚可,赶紧向他游过去,联合跳下来的小厮把他拉扯上去。 上船后柳涵柳椿赶紧给我们披上干燥的衣服,然后迅速吩咐下人们烧火盆给我们烤烤。 我狠狠的打了一下梁怀宇的,很是气恼的说:“不会游泳为何要跳下来我会水性你是忘了吗你是皇子你出了事我拿什么交代” 我看着他浑身湿漉漉的,见到我恼怒,眼神充满了歉意。 “昭昭,我只是担心你,比起我,我更担心你。”他替我擦了擦额头前的水。 我听到这句话时,心里突然砰砰跳,就好像有什么花在心中偷偷涌现生长。 我呆了一会,脸色有些发红。 柳涵柳椿见到这副情景,两人相视一笑,自觉进了船仓。 我心里大概知道他说这句话所谓何意,嘴上磕磕绊绊的回答:“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是皇子身份尊贵的。” 他伸出手点了点我的额头,“昭昭,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有些气恼的甩手转身进了船的小厢换衣服。 我一人站在原地,有些发愣,摸了摸自己还在胡乱跳动的心,按耐住自己躁动的心情。 第八章 怀憬会白青 许昭救阿姒 回到将军府,父亲母亲已经在等我吃晚饭,父亲笑着打趣我有没有赢钱,我脑海里还想着梁怀宇说的话,我心不在焉的回答。 父亲与母亲两人不明就里,探究的看了看我,给小槐使眼色,我匆忙的扒拉几口饭就去自己的小院里呆坐着。 我坐在庭院的檀木椅上,闻着香炉里的白梅香心情才平复些,可一想到梁怀宇暧昧不清的话语心情又乱了起来。 我举起安安:“安安,梁怀宇是不是对我有意呀。”安安乖巧喵了一声。我看它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你只是只小猫咪,你懂什么呀。” “昭昭。”母亲轻轻的唤我,母亲慢慢走来,坐在我身边,“你喃喃自语什么呢。是因为三皇子吗。” “母亲怎么知道”我小小的惊呼。 刘嬷嬷端了两碗绿豆汤和一盘桂花糕。 “你是我女儿,我怎么会不了解,你刚刚没吃多少,吃些糕点吧。”母亲扇了扇团扇,“小槐都同我说了,我想知道昭昭,你的想法。你若是真喜欢三皇子,明年开春我们就去说亲。” 我摸着安安的毛:“女儿不知道,自己从未对往男女之事上面想,无论是太子还是三皇子,我都是将他们以知己好友来看待的。” “昭昭,慢慢看清自己的心。做什么都要对的起自己的心,那便是最好的了。”母亲语重心长的说。 我点点头:“女儿明白。” “今天的晚霞格外好看。”母亲抬头看着晚霞,“你哥哥他们也快回来了,你知道自己的任务吧昭昭。” “知道知道。”我喝着绿豆汤含糊不清的说道。 窗外芭蕉惹骤雨,蓑衣斗笠民打渔,苏杭阴雨天湿润黏腻的气温伴随着被雨水冲刷的青草一点点钻入梁怀憬的呼吸里。 梁怀憬看着眼前谄媚的官员,江南连续阴雨的气候让他一时难以适应,眼前油头滑嘴的官员,心里更是烦闷。付如许在一旁盘问着当地官员,你来我往的打龙门阵。 梁怀憬翻看着官员递上来的盐税本,拧了拧眉头:“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官员刚走,梁怀憬就把账本甩一边,路云捡起来不明所以。 梁怀憬语有些许疲惫,“打了半天的龙门阵,给的账本都不是真账本。看来这些官员没少吃油水。”付如许喝了口茶润润嗓子:“难怪原本是大皇子的肥差到你手上,他也不恼,原来早就设下折腾你了。” “走吧,这些官商一体的,从盐商那里查起吧。”梁怀憬起身。 江南不同于京都,阴雨天也别有风味。梁怀憬想着许昭想来江南的想法,或许她来的话对一切都很欣喜吧。 路云看着自家主子望着天空出神,自觉的拿了油纸伞, 付如许看着天空,雨渐渐小了:“殿下不如去街边小贩那里看看,从民下手,了解得多些,也可以为买些江南的小玩意带回去。” 梁怀憬与付如许走在街道上,即使下着小雨,街道两旁的商贩也不少,有随天气卖油纸扇的,有吆喝卖桂花藕的,也有卖瓷人娃娃的。屋檐下滴着水珠,路上行人撑着各式各样的油纸扇。 付如许想起来:“听闻这里的油纸扇很是出名,我们既然出来了,不妨去看看。” 付如许询问一旁卖糍粑的小贩“小兄弟,你们这最出名的油纸扇作坊在哪” 小贩一瞧就知道是外来的人,笑着说:“哥几个是外地来的吧,要我说,这里做伞最好的就是宿雨坊了,城中富贵人家都在他那买,那主人白青大有来头,他祖父还是我们这儿最大的盐商呢。” 付如许与梁怀憬相视一眼,付如许打探好位置,给了几两银钱谢过,就前去了。 “歪打正着。”付如许耸耸肩。 进了宿雨坊梁怀憬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与外面朴素的不同,刚进来就有风铃叮叮作响,里面有用伞面的画巧妙的形成一位打着纸伞的江南女子,纸伞上有淡淡的荷花香,只见一位被伞面簇拥着的男子半散着发,一根桃花木簪插在头上,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拿着笔在伞面上描画,身旁的涂料零零散散的摆放,竹月色的衣袍沾满了星星点点的颜色。 男子不回头,声音温润:“今日不接客。” 付如许表明身份和来意。 那男子回头,模样清秀,没有富家公子哥的跋扈气质,倒是像个书生。 那男子刚想站起来行礼,梁怀憬就摇摇头:“无需多礼,我既然已出来就不是太子。平常待我即可。” “我知道二位会来的,千书沏茶。”那男子倒是没想到这位太子如此豁达,站起身拍拍衣 服,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身上是脏了点,等我换身衣服,几位随千书去后院坐坐吧。” 梁怀憬点点头:“有劳了。” 名唤千书的小厮轻轻出声:“二位随我来。”千书带两人穿过长长的廊道,推开一面拱形月亮门,才到庭院。 上了茶后便默默退下,付如许打量着这江南小庭院,院中央里有小池塘,上面是小木桥,池塘里有鲤鱼还有亭亭玉立的荷花,雨后天晴的阳光照在荷花上,被细雨冲刷过的荷花,点点水珠反射,影壁上雕刻的山水画使得院子更具韵味。 梁怀憬慢慢细品着茶,上好的碧螺春,有着淡淡的茶香,茶香不浓郁带些清甜。茶水倒像是山泉水入口甘甜,紫砂茶杯使得茶香更持久。不难看出那男子独具一格。 “二位久等。”换好衣服的男子略有歉意。 来的路上梁怀憬已经命路云好好打探了这位白青,是江南首富白家的独子,祖父还是这一带的盐商,父亲是做丝绸生意,这人想必日后大有助益。 梁怀憬笑了一下:“无事,是我们前来叨唠白公子了。”,梁怀憬拿起茶杯,“白公子是特意打造这一套紫砂茶具的吧。” 白青眉毛一挑反问道:“殿下认为呢” 梁怀憬品了品茶慢慢说道:“紫砂壶锁住茶的香味,然而紫砂壶难得,若不是真心喜欢的并不会在茶具上下功夫。上好的碧螺春配上清甜的山泉水,而紫砂壶锁住香气,紫砂茶杯更添光彩,别具韵味。” 白青眼前一亮:“殿下懂白某,白某一向认为好茶与好的茶具是相得益彰且缺一不可。” 付如许疑惑:“白公子为何不子承父业,为何在山脚下做起油伞生意。” 白青低着头摸着手中的桃木簪眼底尽是柔情,语气平淡,:“为了等一个人。”,抬起头询问付如许梁怀憬二人:“二位是想从我这了解些什么吧。” 梁怀憬合上茶盖,温和有礼:“是,也不是。”,梁怀憬与付如许相视一下,“我们二人初来乍到,想着结交些朋友也是好的。” “那今日就算是结交我这个朋友了,我定好好带你们逛逛江南风光。” “有劳白公子了。”梁怀憬温和笑着。 我一大早就起身同母亲去寺庙里烧香礼佛,我一向是不信这些的,这些不过是心里慰藉。 母亲已经在马车上坐着,仪态端庄,岁月从不败美人。 “母亲,怕是去为哥哥祈求能把万青姐姐娶进门吧。”我笑着打趣。 “就你懂。”母亲轻轻敲了敲我的额头。 刚到上阳寺,与母亲一同拜完,我便在马车里等,母亲带着刘嬷嬷去后院吃斋饭。我不喜欢,便自己闲逛等母亲。 我开始后悔没带小槐出来了,一个人在乏味的很。 寺庙倒是很大,绿水青山的倒是风景别致。寺庙后面有个静心湖,周围都是竹林,静心雅致。我刚走到亭子就看到有什么东西从对面竹林里噗咚一声,掉落湖中。 我掏出藏在袖口的匕首小心翼翼向浮着的东西靠近。 发现是个身着暗纹青衣的束发的“男子”我把他从水中拉上来,他浑身是伤,腰上的伤口在不断出血,好像昏过去了,面具脱落,脸上都是血渍污渍。 我急忙摁摁他的胸口,我才发现不对劲。胸口不似男人的平坦,原来是个男人装扮的女子。她咳出水后缓缓醒过来,眼里都是戒备。 我很是自觉的离她远了些,“我见你掉落在水中,怕你溺死,我才过来拉你上来的。” 姑娘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撕下衣服为自己包扎,我一时间呆愣,竟然没有一丝痛苦疼痛的表情吗。 她包扎完后,站起身对我说:“谢谢”,声音不如一般女生的清脆倒是有些深沉,就像暗藏波涛的河流。 可她没走几步就又倒下了。失了那么多血,又倒在湖水里,还能坚持那么久,看来这女子也是练过的。 我叹了口气从地上扶起她,给她擦擦血迹不至于扶出去惊吓到人。不过看她这样是不能从正门出去了,只能从偏门人少的地方出去了,免得起什么麻烦。 我把她扶上马车,看着她腰间的绑带一直在渗血。我就让马夫去催我母亲说有急事让她回来。 母亲急急忙忙的回来,发现马车上有个昏迷不醒满身是伤的人,惊到捂住嘴。 刘嚒嚒也是被吓到了,我把事情前头后尾的说出来。母亲向来心善,就督促着马夫快点赶回府里。 母亲于心不忍:“好好的姑娘,怎么浑身伤了。” 幸好手上腿上几处小伤已经包扎了不出血了,唯独腰间伤的深,还在渗血。去府里还有一段路程,如果再这样下去怕是凶多吉少。 既然都救了人家,那就救人救到底。 我用匕首割下自己的袖口布料,打算再 给她包扎一圈绑紧些让血液不那么流通。 我轻声跟她说:“姑娘,你忍着些,我再为你包扎腰伤。” 我缠得稍微紧些,神志不清的她闷哼了几声。 刘嬷嬷在不断的给女子擦汗。车里都是血腥味,我身上手上也沾了不少血。 所幸马夫抄小路到了将军府,我让母亲从正门下,免得别人看到这女子落人口舌。 我同马车从侧门进。母亲急忙叫人寻了大夫来,我把女子扶到床上。 小槐见到自家小姐身上有血的样子吓了一跳:“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这血都不是我的,你快去打盆热水来。” 我与小槐用毛巾为她擦拭着身上的泥垢污血,又费了好大劲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 擦干净她脸上的脏渍后,才发现她模样倒是眉清目秀,带些英气,又一身男子打扮,难怪会误以为是男子。 母亲带着大夫急匆匆赶来,吩咐刘嬷嬷炖了鸡汤。 大夫为女子治疗包扎后,又给了我们药方,送走大夫后,我让小槐去炖药。 我换身干净的衣服,“母亲,你们去休息吧,明天哥哥回来,你待会还得命人准备,这里有我就好了。” 母亲点点头,带着刘嬷嬷走了。 我就坐在房内,点了安神的檀香。 手里拿着刚刚从姑娘身上掉落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雀字。这木牌背后有着奇特的刻纹,有些奇怪。 小槐端上药,见我神色不对,我递给她木牌让她去查查是什么来路。 第九章 多年陪伴终结果 床上的人缓缓转醒,也许是想起身离去,奈何下了床身上的疼痛让她一时站不稳跌倒在地。 这一声清脆的膝盖触地响声把瞌睡中的我弄醒了。 我急忙掀开帘子走过去,扶起她坐回床上:“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啊。身上伤还没好。” 她环顾了四周,眼神冷漠疏远,声音有些嘶哑:“这是哪。” 我自顾自的端起药递给她:“这是许珩将军的府邸,我是他女儿许昭,先吃药吧,我母亲给你炖了鸡汤我叫人去热热。” 她眼里有些惊讶:“为何救我。” 我有些迷惑不解,“那为何又不能救你你浑身是伤的倒在我面前,我那么多年受的教育不让我见死不救。” 她没说话,默默喝着药。我见她一脸痛苦的喝完这充满苦味的药,在她喝完药的时候,给她塞了一颗蜜饯。 “喝完药,吃颗蜜饯中和一下。”我淡淡的一笑。 她喊着蜜饯口齿不清的说:“谢谢。”眼里少了一些戒备和疏远。 侍女小柔送来鸡汤,我端过鸡汤递给那女子。 “喝些鸡汤吧,这段时间你伤没好就现在将军府上养着吧,我们也不缺你一口人吃饭。”我看着她浑身是伤的样子,总觉得她身份不一般,但是还是于心不忍的把她留下来。 “我叫阿姒。”喝着鸡汤的姑娘冷不丁来一句。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笑着说:“好,我知道了。” 我让小柔拿了干净衣裳过来,大多都是些京都里时兴的姑娘衣裳款式,我衣裳多平日也穿不上。 阿姒只挑了一件最素的空青色衣袍,我回想起第一次见她也是身着青色的衣服,原来是喜欢青色。 黄昏时分,母亲叫人来传话去用晚膳,阿姒尚未好全不易走动,她也说自己喜欢一个人待着,我就让我院里的小厨房做了些清淡的菜送来。 饭桌上,父亲说明天就是哥哥回来的时候了,他得一大早就去朝廷等候,母亲也细细打点好家中的事物,连菜都备好了,然后两口子不约而同看向我:“记住了啊,你明天要怎么跟你哥哥还有万青姐姐说啊,你别掉链子。” 我点点头,拍拍胸脯:“还信不过你们亲女儿吗” 他们这才放心,父亲喝了口茶询问我:“那位阿姒姑娘的来历你都调查清楚了吗。” “小槐去调查了,兴许已经有结果了。”我不咸不淡的说。 刚回到小院门口,小槐就迎面而来,递给我一个手帕,手帕上写着字。 “戌时,鹊桥见。” 没有署名,但是这字就是梁怀宇的字。回想起前些天的种种,我又扭捏起来了,说不上对他没感觉,也说不上太有感觉。 刚进小院,就看到阿姒坐在廊边抱着安安,安安也很听话。 我很是诧异,安安这只猫向来有脾气,没想到它倒是愿意亲近阿姒。 阿姒见到我回来,微微点点头。我看着她能下床了:“身上好些了”她点点头:“好多了,谢谢许姑娘。” 我点点头,进屋换了身淡紫色的衣裙,随意插了个玉簪就去赴约了。 来到鹊桥就看到梁怀宇的贴身护卫季舟,他领我来到鹊桥下月河上的一艘小船。 梁怀宇见到我,着急的开口:“我几番探查才查出这位阿姒姑娘的来历。” 我扭头看向小槐,眼神询问。 “小姐,我查不到才拜托二皇子的。”小槐低头认错。 我也不跟她置气,拿起船上的糯米糕边吃边问:“一普通女子怎么可能需要你耗费那么大的力气。” “她是那个人尽皆知的青雀帮杀手,专门赏金杀人。小槐先前查不到是因为青雀帮刻意隐藏了每一个杀手的身份,没点门路哪里查的到。”他看着我,眼里担忧,“我担心她是故意接近你。” “故意接近我我一不是朝廷重臣二不是富家子弟,我爹爹也不是手握兵权,她故意把自己弄的浑身是伤来接近我还那么巧妙的计算好我会去寺庙后院闲逛吗,我那是临时起意的。”我分析了一下她是不是真的故意接近我。 “总之她是个危险人物,是青雀帮数一数二的杀手,我还查到她是个孤儿,父母都死于旱灾,她被青雀帮现任帮主收养,想必是执行任务中受伤的。” “那你可知她这次是执行什么任务”我询问道 “这个就查不到了。”梁怀宇摇摇头。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她一个人还能抵得过我跟我父亲两人吗。你别担心。”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 放心。 梁怀宇想了想也是,许珩将军的武力定是阿姒比不了的,也不用担心许昭出什么意外,她也是能打的,但是就怕暗箭难防。 梁怀宇从袖口掏出特制的铃铛,“这是我特意让宫里的能工巧匠打造的,只要你摇晃它,我就会赶到你身边。” 我看着他万般认真的模样,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生根发芽一样,心里砰砰跳。 我接过这个特制的铃铛,说是像铃铛但是却发不出声响,但是能散发出淡淡的异香。 我有些好奇,“这铃铛发不出声响你又如何能找到我。” 梁怀宇卖起关子,“不告诉你。” “嘁,不说就不说。”我撇撇嘴。 梁怀宇看着我,“昭昭,你只需要知道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在你身边。无论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我看着梁怀宇俊秀的脸庞,心里的情绪很乱。 回到府中,阿姒姑娘依旧抱着安安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望着月亮,旁边还有新沏好的茶,像是在等我回来。 我示意让小槐去拿万青姐姐之前留下的几瓶疗伤的膏药。 “怎么还不睡。”我喝了口茶询问着她,“空赏月,人悲切,是有什么心事吗。” 她淡淡的叹了口气,“许久没见到这样好看的月亮了,这样闲暇的时光真是难得。” “喜欢就好。”我看着她眼里的疲惫,许是多年的心惊肉跳刀光剑影,她从未放心过吧,一个姑娘家家。 阿姒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没回答。 小槐拿上万青留的去疤膏和舒缓药。 “这是药谷小神医留下来的,女孩子家家身上那么多疤痕不好,抹些祛疤的吧,伤口疼痛就摸这个舒缓膏,加速伤口愈合,舒缓疼痛。”我一一给她介绍。 她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恢复平静,接过药低声的说了句谢谢。 我说完起身就走,走的时候扭头看着她,“既然你现在在将军府,我们就不会亏待你。你姑且好好养伤。” 我走后,阿姒一人坐在那,看着手里的两瓶药,心里涌起暖意,原来世界没有帮主说的那么险恶。阿姒望着许昭的厢房,眼里笑意浅浅。 梁怀憬与白青在一处湖心亭中对弈,棋局变化莫测,你来我往局势紧张,两人生怕走错哪一步就满盘皆输。 梁怀憬与白青都是爱下棋博弈的人,白青也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两人约定若是白青赢了,梁怀憬许他一个愿望,若是梁怀憬赢了,白青就被梁怀憬收入麾下,成为梁怀憬得力干将。 路云收到安插在许昭身边保护她的暗卫的飞鸽传书,信上将许昭救了阿姒的来龙去脉都说了,还有梁怀宇送许昭铃铛一事,暗卫在询问是要瞧瞧解决掉阿姒以免以后起了歹心伤害许姑娘还是按兵不动。 路云看着自家主子在博弈,许姑娘又是自家主子心尖上的人,也难以下决定要不要现在告诉梁怀憬。 付如许坐在一旁悠闲的扇着扇子吃着江南小吃看着两人博弈。黑子白子都不分上下,白青是进攻派,好几次打的梁怀憬差点要输了,梁怀憬能攻能守,也围了白青好几个阵地。两人不分上下,就看谁先绷不住了。 付如许看着路云踌躇的样子,低声询问,路云将信上的事大致的说了一下。 付如许看着博弈中的梁怀憬,告诉路云按住不表。 这棋局很重要,下赢了白青也就代表江南盐道这事能早点解决,若是下不赢还得吃一番苦头。 白青是白子,梁怀憬手握黑子,白子险象环生,从刚开始的占上风,到逐渐被黑子磨得占下风。 从白日下到黄昏,等夕阳照到梁怀憬手中的黑子时,黑子反射出光芒,缓缓落下。 剑拔弩张的局势瞬间转换,大局已定。 白青虽然输了但是心服口服。 白青起身,心里很是敬佩,拱手说道:“殿下的棋艺令我刮目相看,我师出围棋第一大师,自认为棋艺高超无人能敌,但先如今输给殿下,我心服口服。” 梁怀憬也起身:“多谢白兄弟与我酣畅淋漓的博弈,白兄弟棋艺精湛,怀憬也很是敬佩。” 付如许收起扇子,这事儿成了,恰到好处的开口:“既然这样,不妨去酒楼大快朵颐一番,我已命人备下酒席,算是庆祝与白兄弟的相识。” 白青拍拍衣服:“是该好好庆祝。容我回去换身衣裳,二位先去,我随后就到。” 待白青走后,付如许才将许昭一事告诉梁怀憬,梁怀憬一时间担忧,询问路云:“许昭可有被误伤。” 路云摇摇头,“许姑娘发现阿姒时,阿姒浑身伤倒在湖中,身边并没有人。” 梁怀憬放下心来,吩咐路云让暗卫按兵不动,免得许昭起疑心。 付如许看着梁怀 憬的眼神里的担忧,不经玩味,刚刚博弈好几次险境都能面无表情的翻盘,一听到许姑娘眼神就绷不住了。 付如许拍了拍自家殿下的肩膀,若看似不经意的开口实则是提醒:“我看你这样,才更容易让许姑娘陷入险境。” 梁怀憬看着夕阳落下后染红的天空,什么也没说,心里想着梁怀宇送许昭铃铛一事,眼神越发深沉,过了一会才说:“让她陷入险境的永远不会是我。” 付如许看着梁怀憬,心里叹了叹气,帝王家才容易让爱的人陷入险境,但是也没再说什么。 三人酒楼里交谈甚欢,白青是个性情中人,还与梁怀憬付如许拜了把子结了兄弟。 自从许烨回来,将军府就是充满喜气,万青依旧住在许昭的院子里,先前就听许昭说过阿姒,看到后倒也不诧异,只是觉得这女子模样清秀又英气,要是扮男装绝对是俊秀的公子哥难怪许昭当初认错。 阿姒倒是依旧对谁都不咸不淡有礼有距离,只不过对许昭时眼里都是温柔也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档期 将军府上下对许烨回来的事抖很开心,唯独许昭有些烦恼怎样开口帮自家哥哥提亲这事儿,拖了好几日,在自家父母亲的越发急迫的眼神下不能再拖了。 我一大早就收到梁怀憬的信,询问自己近况,信中还捎着个栩栩如生的荷花簪子,荷花上的露珠像是真的似的很是好看。 万青看着我手中的荷花簪,随意的问了句:“是太子送的吧。” 我微微点头,“他在江南一带觉得荷花开的极好,无奈荷花虽美距离却远,特找江南巧匠做的荷花碧叶簪让我也能欣赏荷花的美。” 万青放下手中的水壶,坐到院中的黄琉璃席上,左手撑着头,右手食指逗着躺在黄琉璃上面的安安,轻轻的开口:“昭昭,你对太子和二皇子的心意是如何的。” 我没回答,故意装傻的看着她。 “那么聪慧的你不会不知道他们两人对你的心意吧。” 我看着万青眼里的笃定,轻叹了口气,“我知道的,他们两人的心意。”我拿起团扇挡住刺眼的太阳,“知道又能如何,我只能装傻,我们三人一同长大,我谁也不想伤害。” “你这样的不作为对他们来说更是伤害,你心里其实都想好了的吧。”万青歪头一笑,“依我看来,相比二皇子,太子才更容易在你心里激起涟漪吧。” 我被说中心事,用团扇轻盖住脸庞,生怕被看出脸红。 万青笑得更欢了:“我可会卜卦算命的。”停顿了一下,“只是皇宫深似海,看不清捋不明。” 我莞尔一笑:“我明白。” 我晃着手中的团扇,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那你呢,万青姐姐对我哥哥呢,那么多年的相伴。” 万青愣了一下,抱起安安:“是啊,那么多年的陪伴,那榆木脑袋怎么还不向我提亲。” “奥你到底看上我哥哥哪点,心甘情愿陪他戍边。”我探究的眼神在她脸上来回打量。 万青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许烨的样子,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被迷了眼,那时误闯入驻扎休息的军营,看到许多将士感染霍乱,身为将军的许烨明明身体不适也染了疾,非但没让人照顾反而自己还照顾别人,看着他强忍的不适还耐心照顾每一位将士的神情,鲜少出世的她都忍不住心里一颤。 医者仁心的她留在军营耐心的为他们治疗。后来的种种,皆是缘。 我看万青有些失神,拿扇子在她面前扇了扇。 “我啊,我图他心善图他人好图他长得俊俏还图他是个威风凛凛的将军,我喜欢看他处事不惊运筹帷幄的样子,喜欢他哪怕自己受伤也会先顾着手下将士的样子。”万青姐姐难得笑得很甜。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爱意,看着她这样,只要给我哥哥创造个开口的机会,他们就成了我心情大好,小手扑呤着扇子。 小槐端上刚冰镇后的西瓜,阿姒就背着背篓缓缓进来,我看到她漫头大汗的样子,急忙唤她过来:“阿姒你回来啦,快来快来,吃口冰镇西瓜。” 阿姒看到我挥手招呼她,她若有若无的浅笑,点了点头,放下背篓就走过来。 万青也招呼着:“辛苦你啦,替我去山上采草药。” “没什么,这是应该的。”阿姒语气一如既往的不咸不淡。 阿姒身上好了许多,为了在我家不显得白吃白住,自己主动揽了很多活,不仅帮万青采草药,还很耐心的跟小槐学做事,自己学着帮我梳头,都快算得上我的贴身侍女了。 我不让她做这些事情,她也不听。 午后阳光洋洋洒洒,四人吃着冰镇西瓜,夏日蝉鸣,悠闲自得。 自从知道万青姐姐的心意后,我就盘算着怎样让我哥哥开口,我自然知道自家哥哥的心思的,不然向来不近女色的他, 怎么会把万青姐姐留在身边。 恰巧这日,四公主约我一同去马场骑马,我正准备带小槐出门,阿姒就站在门口望着我,缓缓开口:“我能陪你一起去吗。” 我愣了一下,第一次见她主动提出来陪我出去。 我扬起微笑:“怎么不可以。” 等我们三人赶到时,四公主,梁怀宇都在马场,还有柳椿柳涵。 四公主一看到我,就跑过来:“昭昭,好久不见呀。” “好久不见,四公主。”我行了个礼,她连忙拉起我。 “叫我芙芙吧,私底下不需要这些繁文缛节。最近父王给我请了个教习嬷嬷,我天天待在公主府里学这些繁文缛节我都要郁闷死了,难得偷得半日闲。” 四公主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洒脱。 “你呀,若不是你去贵妃宫里不小心打翻了那樽玉琉璃,又怎会被她嚼舌根。”梁怀宇点了点自家妹妹的额头。 刚换好骑马服,柳涵就神神秘秘的走过来:“昭昭,我给你看个宝贝。” 我总觉得这个妮子不安好心,退了半步,“有什么好事,你站着说,别凑那么近,上次你说有个宝贝其实就是抓了个大蛾子,把我吓得不轻。” 柳涵掏出个小瓷瓶:“这是我昨日发现的流萤流萤多难得啊,特地拿来给你看的。” 我听到流萤,眼底一亮,拿过瓷瓶眯着眼看着,虽然光芒有些微弱但是也闪烁着荧光。 我好像有主意了 于是乎,白天骑完马,晚上他们几人还陪我到荒郊野外捉流萤。 大晚上的,草丛里蚊虫不断,纵使我拿了万青姐姐做的防蚊虫的香囊给大家挂上还做了防蚊虫面纱给大家戴上,也还是被咬了好几个包。 四公主一边叫苦着一边找。 柳椿咬了咬牙:“这流萤难得,寻常见不到啊。我不管了,许昭我来为你卖苦力,事成之后你要是不请我去富顺楼大吃一顿,我就告我爹娘你欺负我,让他们找你爹娘算账。” 柳涵也跟着起哄。 “事成之后,别说富顺楼大吃一顿了,你吃三四顿我都请。” 梁怀宇在我旁边低声笑着的说,“那你这个小财迷,怕是要大放血了。” “求人办事,这自然得让人得些好处的啦。快帮我找快找。”我不在意的说道。 我们几人忙活了好久,才发现几个,小槐跟阿姒拿出透气瓷瓶装好。 我擦了擦汗,都说夏日草丛多流萤,这么久才这么几个。 我提议大家分开来找,小槐负责拿瓷瓶装好。阿姒眼力好也一同与我们来找。 我跟阿姒来到一个大树底下,大树四周都垂满了藤蔓树枝,这树一看就有年头了。 我四处在大树下寻找,听到阿姒唤我。 “昭昭。” 我抬起头,她用手拨开眼前的藤蔓。 流萤飞舞,大树垂下的树枝形成个天然的屏障,掀开后流萤被惊动飞舞而出。我看着周围闪烁的流萤,就好像天上的星星。 我忍不住开心,给阿姒一个大大的拥抱:“阿姒真棒”就跑去唤梁怀宇几人。 阿姒站在那里,看着许昭欢快的背影,摸了摸身上被她抱过后残留的余温,眼里都是笑意,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开心,自己也开心。 在众人的忙活下,终于带来的瓷瓶都装好了流萤。 万事俱备,只差东风了。 我小心翼翼的将装着流萤的瓶子摆放在阴凉处,并且给它们留了透气的口。 第二日,我让我哥哥约万青姐姐去游月湖。 许烨不明白自家妹妹打着什么样的鬼主意,但是还是应允。 我早就安排好了,让船夫带他们到月河中央。然后我与阿姒小槐看准时机放流萤再点起准备好孔明灯。接下来就靠我哥哥自己了。 万青还被蒙在鼓里,许烨早就瞧见自家妹妹坐在后面另一艘小船上贼眉鼠眼的样子。 许烨无奈的摇摇头,看着万青半绾着的发,还是那支翡翠簪,倚靠在船栏,月光倒映在湖水中,万青的身边好似环绕着淡淡的薄雾。 许烨一时看得入迷,万青被他盯着不好意思,脸颊微微发红,故作镇定的用手指波动着湖水,手上的玉环叮叮作响。 “你还是很好看。”许烨开口。 万青愣了一下,哪有人那么直白的说的。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像不入世的精灵,你背着药篓,一身淡紫色的衣裙,手腕上的玉环轻碰的响声。”许烨认真的看着万青,“我以为你是寻常姑娘家,但是误入军队的你只是有些不知所措,看到血淋淋受伤的将士也不害怕。” 万青微微扬起笑容:“所以你觉得我不一般了” 许烨想了想,很认真的开口:“是很不一般,寻常姑娘家要知道我们感染了瘟疫早就被吓跑了,怎么还会留下来为我们治病,后来在你走后我派人打探才知道你是药谷的人,难怪医术高明。” 万青用手拖着脸,故意问他:“然后呢” “后来的事情你不都知道了,我三请你出谷。我的万般心思不早就被你卜卦算得透透的了。” 许烨看着万青的眼睛,“从见到你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在我心里成了挥不去的影,可我常年征战我担心”许烨还没说完。 万青就开口打断:“我不怕,有你的地方就有我,此意绵绵无绝期。” 许烨想到了万青会这么说,他掏出自己雕刻一直戴在身边的小泥人。 “我想我不再在每日与泥人诉情意了,因为以后都每一日我都能与你春心共语。” 我看到两人已经到了湖中央了,我打着手势,小槐跟阿姒就点燃一盏又一盏孔明灯。 我一一打开瓷瓶,流萤星星点点的飞出,万青看着船边飞舞的流萤,天空中升起的孔明灯,再望着身旁牵着自己手的许烨。 多年相伴终结果。 我看到这一幕,内心忍不住开心,我该做的已经做了,剩下就让他们两人独处吧。 我让船夫回到岸边,带着阿姒与小槐回去告诉母亲父亲这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