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到爱不着》 楔子 丁兆兰紧紧搂着小女孩,这可是她唯一的弟弟所留下来的亲生骨肉,说什么都要帮他保住,可是想到她不过才十岁大,却有可能变成盲人,人生从此一片漆黑,就不禁泪如雨下。 「筱雨,快告诉姑妈,妳真的什么东西都看不到了吗?」三年前,弟弟一家三口快快乐乐的开车出游,结果途中发生严重的车祸,两个大人当场断气,唯独她这个外甥女命大,只有轻微擦伤,原以为不会再有噩运降临在她身上,谁晓得从那之后,她的视力却渐渐退化,经过检查,才发现她的眼角膜在当时的撞击中受到损伤,除非接受移植手术,否则迟早有一天会完全看不见,如今真的应验了! 小女孩很镇定的拍拍她的手,用稚嫩的嗓音安抚这个视她如己出的长辈。「姑妈,妳不要难过,就算以后都看不见了,我还是会好好活下去的。」 「筱雨……」听到小女孩说出这么懂事的话,丁兆兰霎时哭红了双眼,「医生,你一定要帮帮她,她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人世了,要是再看不见,教她以后怎么活下去?我求求你!」 主治医生脸色同样沉重。 「邵太太,妳放心,我已经将筱雨的资料列为优先处理,只要有人肯捐出眼角膜,我马上帮她做移植手术。」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目前台湾器官捐赠的风气并不普及,何况是眼角膜,更是少之又少,我们只有等待奇迹了。」话才说到这里,桌上的电话就响起。「喂?我是……你好,是的……真的吗?你确定?好,我知道了,谢谢。」 挂断了电话,主治医生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 「邵太太,刚刚那通电话是花莲慈济医院打来的,他们说有人愿意捐出眼角膜给筱雨,要我们马上准备动手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章 「侯先生早。」走进办公室,丁筱雨如履薄冰的奉上泡好的乌龙茶,然后站在办公桌前等候上司的差遣。 侯宇胜年纪约莫四十多岁,中等身材,脸上的眼袋让他看起来又老了几岁,深色的西装使他显得更是严厉且不近人情。 「我要妳整理的客户资料都弄好了吗?」他嘴角下垂的问。 她轻颔首,「今天就可以做好了。」 「妳是不是觉得做那些文书工作很单调无聊?」口气无形中多了些烟硝味,脸也拉得长长的,活像被人倒了几百万。 「嗄?」筱雨不解的看他。 「不要以为有邵允泽在背后帮妳撑腰,就可以命令我,既然妳是我的助理,就要听从我的指示。」 筱雨眉心下意识的皱了皱。 「怎么?我有说错吗?」他眼神不善,似乎只要她敢顶嘴,他正好可以借题发挥,给她来个下马威。 她垂下小脸,「没、没有。」 或许因为她是表哥邵允泽介绍进来的关系,上司对她总是怀着一份潜藏的敌意,以为她是被派到他身边当间谍。 原因不为别的,虽然同样是公司的骨董鉴定专家,不过邵允泽却占了首席的位置,加上他年轻英俊,女人缘又好,对骨董鉴定相当专业,许多客户都指名要他,因此他深得老板的器重,甚至希望延揽他为公司的股东之一,以防被其它同业挖角,这样的待遇难免会遭人嫉妒眼红,侯宇胜便是其中之一。 看他三不五时就刁难自己,偶尔还冷嘲热讽,筱雨早就心里有数,不过为了不让表哥为难,她都尽量忍耐,也比别人多一分勤奋努力,就是不希望同事以为她是走后门进公司,光领薪水不做事。 他继续发泄心中的不满。「不要忘了妳只是个小小的助理,对骨董一窍不通,是靠关系才进得了『盘古』,妳最好认清自己的能力。」 「盘古」是家骨董鉴定买卖公司,在业界相当知名,不但标榜拥有一流的骨董鉴定人才,还有一流的服务,只要接受委托,必定做到让客户满意为止,因此享誉盛名、有口皆碑。 「是。」筱雨垂下眼睑,不敢反抗。 不太满意她状似谦顺的态度,侯宇胜继续鸡蛋里挑骨头。「有什么不满就直接跟我说,不要想越级申诉,别以为这样就有用。」 「真的很对不起,下次不会了。」为了不想造成表哥的困扰,先认错再说,虽然她根本没当过报马仔。 他打从鼻孔嗤哼一声,「妳明白就好。」 「是。」为了大局着想,只有忍耐再忍耐。 瞅了她好一会儿,侯宇胜嘴边的笑容多了点恶意。「对了!今天下午我要搭飞机到上海……」 听到这里,筱雨忍不住心里窃喜,上司出差这几天,自己就不用老是把神经绷得紧紧的,随时等着挨骂了。 「所以,夏董的那件CASE就交由妳去办。」他终于逮到机会整整她了,谁教她是邵允泽最疼爱的表妹。 筱雨瞠大黑眸,一脸慌乱。「我?!」 「没错,就是妳。」侯宇胜笑得假惺惺的。「妳是我的助理,我不在公司,当然就由妳来代理了。我这是在给妳机会学习,其它人的助理没有经过两、三年的调教,可没这么快就有独当一面的机会,更何况妳身边还有个无所不能的表哥,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妳。」 她无法违抗他的「好意」。「就我一个人吗?」 「妳也可以拜托其它同事陪妳去。」他眼底掠过一道得逞的光芒。「要是办不到就现在说,我好安排别人去。」 上司这么说无疑是在逼她接下这次任务,为了不成为他借机攻击表哥的把柄,筱雨只有答应了。「我知道了。」 侯宇胜就是看准她这个好说话的弱点。「很好,夏董可是公司的老客户,他喜欢搜集一些中国古代刀剑,这次看上一把战国时代的鎏金棱纹青铜剑就在一个叫韩拓的男人手上,我已经查到他昨晚刚从美国回来,也和他通过电话,不过他坚持不肯卖,资料上有他的手机号码和地址,我要妳想办法说服他点头,不管多少价钱都没关系,只要他愿意卖。」 「是。」 明明奸计得逞,他还故意装出一副慈悲样。「我可没有逼妳,是妳自己愿意的喔!」 筱雨咽下在舌尖打转的话,虽然没有把握,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我会努力说服对方的。」 「太好了,丁小姐,那这件CASE就全看妳的了。」只要她搞砸了,不仅可以要她走路,也等于削了邵允泽的面子,真是一举两得。 筱雨垂头丧气的走回座位,坐在对面的刘卉如将整包饼干塞回抽屉里,她有副圆润丰满的身材,大概跟喜欢吃零嘴脱不了干系。 「又挨骂了?」她压低嗓音问。 筱雨苦笑一下,「没有。」 刘卉如看她那副快哭出来的表情,也知道她在说谎。「妳也真倒霉,被指派到他底下做事,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跟妳表哥不对盘,明明自己没用,还牵拖人家邵先生比他厉害,真是个心胸狭窄的小人。」 「算了!忍一忍就过了。」筱雨涩涩的说。 她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他就是看准妳这颗软柿子好吃,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骑到妳头上,要是他真的太过分,我想邵先生也不会不闻不问的。」 「我不想让表哥为难,妳不要告诉他。」姑妈他们一家人对她太好了,无怨无悔的扶养她长大成人,这份恩情她已经无法回报,如今她都已经二十四岁了,总不能在公司受到一丁点委屈就跑回家哭诉。 「妳呀……」还想再叨念几句,另一名女同事凑了过来。 「筱雨,呃,邵先生中午回不回办公室?」 筱雨摇了下螓首,「我不太清楚。」 「真的吗?」那名女同事似乎不相信她的话。 「我是真的不清楚。」这是实话,虽然她和表哥比亲兄妹还亲,不过表哥也没义务跟她交代每天的行程。 把女同事的反应看在眼里的刘卉如要笑不笑的嘲弄着。「我说廖玉穗,这妳问她怎么知道?妳应该去问小罗,他才是邵先生的助理,应该最清楚邵先生的行程才对。」 对方登时涨红了脸,嗔恼的瞪着死对头。「我、我只是问问看而已。」 「妳找他有事?」 廖玉穗对筱雨绽出友善的笑容,毕竟她可是自己暗恋的男人的表妹,当然要多巴结一点。「我只是听其它同事说邵先生喜欢吃日本料理,所以早上多做了些寿司,想让他尝一尝,我也有帮妳准备一些,中午一块吃吧!」 「噢~~原来妳是想倒追邵先生啊!」刘卉如暧昧的睐她,虽然女追男隔层纱,不过像邵允泽那样的男人,不是任何女人可以抓得住的。 她被看得有些老羞成怒,「妳那是什么表情?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吗?我就不信妳一点都不动心?除非妳不是女人。」公司里的女同事可是各个虎视眈眈,无不找机会要接近他。 「动心是动心,不过我很有自知之明,邵先生身边的女朋友不是名门淑女就是富家千金,各个都比我强,我怎么去跟她们比?我不会奢望,只是纯欣赏而已。」 「妳、妳在讽刺我?」廖玉穗当然听得出她话中有话。 刘卉如耸了下肩,「是妳自己说的。」 「妳──」她为之气结。 没心情理会她们的唇枪舌剑,筱雨翻着手上的资料,不晓得该怎么办。以前跟上司去和客户接洽生意,都只是当花瓶的份,从来没有机会插手,这次却要亲自披挂上阵,她真的紧张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请问是韩拓韩先生吗?」 手机终于通了,接电话的男人嗓音低哑浑厚,像是充满磁性的大提琴,不过办正事要紧,没有时间欣赏,她本能的屏住气息,严阵以待。「你好,敝姓丁,我的上司侯先生前天应该已经先跟你通过电话了,我代表『盘古』想请韩先生吃顿饭,不知道你……」 嘟、嘟、嘟…… 虽然不是没有被挂电话的经验,可是对方未免太无礼了,而且还骂了粗话,筱雨怔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看来这位韩先生脾气不太好,不是好应付的人物。 筱雨真想放弃。她自认不是口若悬河的人,叫她去说服别人,恐怕到了最后被说服的人是她自己;可是,她又不想给表哥添麻烦,只好硬着头皮又打过去。 结果对方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挂断,之后再也打不通了。这种情形真的让她束手无策,要是连见个面都这么难,这件CASE根本谈不拢,等上司从上海回来,只怕会说得更难听了。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认输了,至少不能丢表哥的脸。看这情形,只有亲自跑一趟了。下了决定,筱雨不让自己有退缩的机会,拦了出租车就直接杀到阳明山。 从仰德大道上山,两旁净是高墙围篱、门禁森严的巨宅大户,筱雨看着手上的地址,和运将先生按照路标找了上来。 「到了!就是这里。」开出租车有三十年经验的老运将指着左边的巷弄。「从这里进去应该就可以找到了。」 筱雨付了车资,「谢谢。」 出租车又沿着仰德大道下山去了。可能是台风快来了,阳光特别刺眼,亮晃晃的让人睁不开眼,筱雨连忙撑开随身携带的折叠伞。 走进巷子里,只见高耸入云的树木遮蔽了天空,光线透过叶缝,一闪一闪的,在遮荫的效果下,多少降低了暑气。 没走几步路,果然看到一座传统日本风格的木造建筑物,人形的屋瓦十分独特,可能是以前日本人居住的屋子。顺着矮墙来到斑驳的红色木门前,门牌号码正是她今天要找的目标。 深吸了口气,伸出一根玉指摁了两下门铃,刺耳的声音连外头都听得见,可等了五分钟没有半点动静。筱雨不肯就这么打退堂鼓,又给它摁了两下,还是无人响应,这下她真的有些慌了。 来到矮墙下,筱雨试着伸手攀攀看,虽然高度不算太高,可是今天身上穿的是窄裙,行动起来不大方便。四下张望,她找到被丢弃在树下的椅子,有点像是小学生坐的木头座椅,真令人怀念,虽然四根椅脚微微摇晃,不过还算稳固。 将椅子搬到墙边,小心翼翼的站上去一只脚,想看看里头的情形,说不定这位韩先生根本在家,只是不想应门而已。 嘿咻!筱雨将双脚都踩了上去,仍有些胆战心惊,两手紧抓着矮墙,屏气凝神的抬起螓首一看── 「妳想干什么?!」 一个凶恶的男声冷不防的在矮墙下响起。 筱雨满脸惊恐的循声睇去,赫然见到有个横眉竖目的高大男人正两手扠腰的瞪着她看,顿时吓得她尖叫一声,双脚没有站稳,整个人往后倒,硬生生的摔了下来,幸好椅子只有三十公分的高度,不至于跌得太惨,只是受到惊吓的成分多了一些。 「唔!好痛。」她倒卧在柏油路上呻吟,手肘撞到地面,痛得麻痹了,一时之间爬不起来。 喀!红色木门应声开启,两条裹在洗白的牛仔裤内的长腿迈了出来,低腰的裤头没有扣上扣子,露出性感的肚脐,上身的衬衫也只是随便套上,古铜色的傲人胸肌令人垂涎三尺,裤管下还赤着大脚丫。 他语带嘲谑的睥睨她的窘况。「要不要扶妳一把?」话虽然这么问,不过他可是稳如泰山的站在那儿,根本没有伸出援手的打算。 「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筱雨满脸通红的婉拒他的好意,揉着酸疼的手肘,朝对方投以尴尬的笑容,却瞥见对方的目光怪怪的,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赫然发现窄裙不知何时撩高到大腿上了!面颊彷佛要烧起来,她赶紧将裙子拉好。 好不容易站起来,筱雨摸了摸头发,再清清喉咙,试着展现自己的专业。「请问你是韩拓韩先生吗?」 韩拓陡地瞇起黑眸,高大的身躯逼近,无形中给人带来极大的压迫感。「我认得妳的声音,妳是『盘古』的人?」就是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三番两次打扰他的睡眠,让他气得想杀人,现在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是的,敝姓丁,这是我的名片。」她很高兴不用再自我介绍,手忙脚乱的从皮包里抽出一张自己的名片,因为紧张,话说得有些结巴。「因为昨、昨天打你的手机都不通,今、今天特地来拜、拜访你……」 韩拓烦躁的打断她。「不通是因为我不想接。我可以原谅妳刚刚企图擅闯民宅的举动,不想坐牢的话,就快点滚出去!」 「韩先生,你误会了,我、我没有要擅闯民宅。」筱雨一脸慌乱,试着对他晓以大义。「敝公司真的很有诚意,愿意高价购买韩先生的收藏,只要你出价……」 「滚!」 筱雨的鼻子差点被甩上的门板给撞扁了。 怎、怎么办? 她突然想到还有件重要的事。 鼓起最后一丝勇气,她又摁了门铃。 那扇红色木门立即打开,探出一张凶恶的男性脸孔。 「妳还想干嘛?!」 她面颊一红,「我、我……」真的好糗喔! 「快滚!」韩拓没空跟她继续我我我,再度要甩上门。 「等一下。」她这次连耳根子都红了。「我、我可以借用一下厕所吗?因为这附近都没有其它住户……」总不能叫她用伞挡着,就地解决吧!只是这也是她头一次在异性面前大剌剌地说她想上厕所,窘得她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韩拓狐疑的瞅着她,似乎想辨别真假。「只是借厕所?」 「嗯。」筱雨羞窘的垂下头。 他又看了她半晌,确定她不会搞其它花样才侧过高大的身躯。「妳要是不怕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话,就进来吧!」 「呃……」经他提醒,她才赫然想到自己的安危,毕竟对方是个陌生人,还是个孔武有力的男人,要是真想对她怎样,她是无法抵抗的。这么一想,两手不禁攥紧皮包,以为小小的皮包可以保护自己。「我、我们公司的同事都知道我要来找你,所、所以你要是心存不轨,马、马上就会被列为首要嫌疑犯,警方不会放过你的……还、还有我的亲人,他们也会替、替我报仇!」 看她明明害怕得要命,却又要故作勇敢状,韩拓眸底闪过一丝明显的笑意,原本躁郁不安的情绪在无形中消退不少。 「这倒也是。不过妳放心好了,就算我想找乐子,多的是心甘情愿的女人让我挑,上个动不动就脸红又不解风情的小处女一点都不好玩。」 筱雨涨红了脸,不知是羞还是气。 「你、你不要脸!」 他翻了个白眼,「这样就不要脸了,小处女就是小处女。」 「你!」她为之气结。 「妳不是要用厕所,还不快点进来?」他用手爬了下凌乱的黑发,打个呵欠。「把门关上!」因为生理时钟还没调整过来,让他精神不济,也变得没有耐性。「进去之后向左转,走到底就看到了。」 尽管生气,筱雨还是跟他道了声谢。「谢、谢谢。」实在有点急了,顾不得害羞,就往他说的方向跑去,自然错过了韩拓忍俊不住的表情。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使用过厕所,筱雨很庆幸它有现代化的马桶,不过四周的墙壁都是石头砌的,就连浴池也是,足足可以容纳五、六个人使用,简直像是温泉旅馆的专用浴池。 打开水龙头,心不在焉的洗着手,心里想着该如何突破眼前的困境,若是这位韩先生坚持不肯卖,她要怎么办? 不过通常会搜集骨董的人,对这些古物都有一定的执着,不可能轻易出让,她也不寄望才第一次见面对方就爽快的点头答应。但她相信,只要表现出诚意,他定会被自己感动的。 筱雨帮自己打气,整理好衣着才走出来。木质地板上光可鉴人,可见有专人固定在打扫,不然很容易蒙上灰尘。这间屋子应该有六、七十年以上的历史,虽然经过整修,依稀可以看出岁月的痕迹,有种发思古之幽情的感觉。 「丁筱雨……」韩拓倚在门框上,将名片拿高,透过外面的光线看清上头的姓名。「妳该不会是在下雨天出生的吧?」 她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还好是叫小雨,要是大雨就难听了。」他咧嘴笑说。 这下筱雨也听得出他在讽刺她,俏脸一沉,「这是我爸爸帮我取的名字,请不要拿它开玩笑。」 「这样就生气了?」韩拓瞅着她微恼的表情,满眼兴味,彷佛猫儿在逗弄老鼠玩。「你们公司怎么会派妳这种菜鸟助理来说服我?是因为我很好说话,用不着他亲自出马,还是妳的上司故意要整妳?」 筱雨怔了一下,不愿回答他的臆测,不过脸上的表情已经泄了底。 「哈!答案是后者,他是故意派妳来的。」他笑开两排白牙。 「才、才不是这样。」筱雨不太有说服力的说:「我的上司要到上海参加拍卖会,所以就派我来和韩先生接洽,要是有失礼的地方,还请见谅。」为了完成这次工作,不管对方怎么奚落嘲笑,她都要忍耐。 韩拓上前两步,她心口一跳,忙不迭的后退,刻意和他保持距离。「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不要光只是用嘴巴说说,就要我同意把自己的珍藏卖给别人,起码要付出同样的代价,说不定我龙心大悦就点头答应了。」 龙心大悦? 拜托!这个名词只有古代的皇帝才会用好不好。 她不以为然的瞟了瞟眼前的男人,还真是有够臭屁,傲慢自大的程度让她起鸡皮疙瘩。虽然他身上有着吸引异性的魅力,浓密过肩的黑发有些乱,却乱得很有性格,配上粗长的黑眉、挺鼻、薄唇,如果表哥是俊美浪荡的公子哥,那么他就是落拓不羁的剑客,但是她可不是那些十几岁的小女生,随随便便就被他的男色给骗了,不过…… 筱雨忽地认真的看着韩拓的五官轮廓,总觉得好象在哪见过,可是她十分确定之前并不认识他,那为什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他呢? 为什么想不起来? 一声男性轻笑足以让女人脸红心跳。「我知道我很迷人,不过妳再这样盯着我看,我可能会会错意。」 她小脸红了红,还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男人。 「要什么条件你才肯答应?」 「这个嘛……」韩拓搓了搓下巴,似乎正在考虑。 满眼期待的瞅着他,筱雨不断的在心中向老天爷祈祷事情能顺利达成。「只要你的条件不过分,敝公司都愿意配合。」 韩拓笑得好乐。「不用劳驾贵公司,妳就可以了。」 「我?」筱雨倏地全身警戒。 「既然妳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韩拓动手脱掉身上的衬衫,这个突兀的动作让筱雨失声惊叫。 「你要干什么?!」 「我……」 筱雨气得小脸红通通的,抓着皮包在空中挥舞。「不要过来!」 「喂!」韩拓脸上登时多了好几条黑线。 这女人想到哪里去了? 她该不会以为他真的想霸王硬上弓吧? 「色狼!」别以为她真的好欺负! 他脸皮抽搐的闪躲着她的皮包攻击,「妳够了没有?再打我就还手了。」 「你这变态!」筱雨气得口不择言,将皮包往他脸上甩去,活像后头有鬼在追她似的,一下子就跑得不见人影。 韩拓忍不住一阵咒骂,痛得嘶嘶叫,不是因为她刚才的一击,而是背上的伤口。在回台湾前的某个晚上,他在路上遇到抢劫,拉扯中被刀子划了一刀,幸好伤口不深,不过每天都要换药,但他懒得为了这点小事跑医院。 只是要她帮我换个药而已,反应不必这么激烈吧!好象我要强暴她……啐!她确实满合他胃口的,可他还不至于那么没风度。若真要上她,也会先把她哄得心甘情愿再说。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翌日,筱雨坐在座位上懊恼不已,刚刚上司打电话回来询问进展,毫无意外的听到她失败了,理所当然的酸了她几句,还说像她这种被亲人保护惯的温室花朵不适合这份工作,让筱雨听得心里难受极了。 「怎么了?妳的脸色好难看,要不要吃一块?」刘卉如将手上的巧克力分几块给她,「这可不是普通商店里买得到的喔!是我拜托一家叫小熊森林的蛋糕店里头的甜点师傅亲手制做的,在外面绝对买不到。平常我是不会分给别人,不过看妳心情这么差,今天就破例。听说吃巧克力可以振奋精神,说不定妳吃了之后就会好一点了。」 筱雨沮丧的接受她的好意。「谢谢。」 「妳就不要管那个姓侯的说什么,他根本就是在嫉妒,把对妳表哥的气出在妳身上,只要妳认为自己尽力了就好。其实我刚开始接触客户的时候也跟妳一样,遇到的一个比一个还难缠,不断在失败中求进步,慢慢的妳就能够抓住窍门,知道怎么应付,不要想太多了。」 叹了口气,筱雨还是没办法像她这么乐观。「可是,对方还是坚持不卖,我能怎么办?」 刘卉如喝口柠檬红茶,「那……就看他喜欢什么,只要投其所好,跟对方交上朋友,应该就比较好说话了。」 投其所好?这个建议让筱雨怔忡了半晌。难不成要她为了工作主动投怀送抱,出卖灵肉?这种事她说什么也做不出来。 「要不要我陪妳一块去?」刘卉如眼睛一亮,「我们还可以顺便到阳明山吃野菜,再到竹子湖摘一些海芋回来。」 她摇头婉谢。「不用了,我想再试试看,要是真的不行再拜托妳了。」 「好吧!」好失望,原以为可以去吃点好料的说。 「我去一下洗手间。」筱雨离开座位,来到明亮宽敞的厕所,想洗把脸,让自己脑子清醒些,因为平常没有上妆的习惯,就连嘴唇也顶多抹了层防晒润唇膏而已,所以没有卸妆的麻烦。 两手合起,盛了水往脸上泼了几下,觉得凉爽,才把多余的水珠拨开,仰起小脸,不经心的看向洗手台前的镜子,冷不防的发出尖叫-- 「啊!」 筱雨瞠大双眸,骇然的倒退两步,因为她居然看见镜子里反射出来的影像不是自己,而是个陌生的女人!这是多么恐怖诡谲的情况,让她整个人都僵硬了,直直的盯着对方,对方也瞪着她看。 她见鬼了吗? 如果不是鬼,那么「她」是谁? 直到筱雨眨了下眼皮,再次定睛一看,这次看到的是面露惊惶之色的自己,她疑惑的察看四周,却什么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还是眼睛又出问题了? 她揉了揉眼皮。心惊胆战的思忖。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章 虽然台风是从中南部登陆,北部依旧能够感受到它的威力。 下了出租车,筱雨独自站在巷口。阳明山上虽然只有毛毛雨,不过风势很大,几乎快把身形纤弱的她给吹走了。 一手抓紧裙子,一手提着伴手和皮包,有些困难的往前走。要是知道风这么大,她会先回家换上长裤再来,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 好不容易走到红色木门前,结果一眼就瞥见钉在门上的板子,昨天来之前还没看到,可能是她走了之后才加上去的-- 内有恶犬 筱雨哭笑不得的看着木板上的四个大字,应该写「内有色狼」才对吧!今天她可是有备而来,皮包里放了昨晚才买的电击棒,要是他敢乱来,哼!马上电得他吱吱叫,让他知道女人不是好惹的。 门铃声依然?耳,连摁了几次,屋里还是静悄悄的。 该不会出去了吧?筱雨马上打了韩拓的手机,听见铃声响,但就是没有人接,摆明了知道是她,他大爷就是不接。她又打了一次,打算打到他接为止。 铃铃……手机铃声恍若怨灵般响个不停。 她跟他杠上了,看谁先投降。 只是当身后传来优美低柔的和弦铃声,筱雨困惑的旋身,就见韩拓站在后面,黑发被风吹得更乱,看来狂野又有型,衬衫的扣子解开几颗,结实的胸肌若隐若现,性感得让她的心脏也忍不住怦怦乱跳,脸颊发烫。 「呃,你好。」筱雨赶紧关掉手机,旋即暗骂自己,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怎么可以对别的男人有感觉! 韩拓皮笑肉不笑的斜睨她,「丁小姐,妳该不会又是来借厕所的吧?」 小脸倏地红得快着火了。「当、当然不是。」 「其实要借也无所谓,对女士我向来很大方的。」韩拓高大壮硕的身躯逼近,筱雨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压力,赶紧退到门边,好让他开门。「不过有句俗谚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后果妳可要自行负责。」 筱雨呼吸一窒,有种转头就跑的冲动。 「进来吧!」他斜唇一笑。 她在门口深吸几口气才跟了进去,穿过庭院,那里的花草因为没有人整理,全都枯萎了,换上室内拖鞋,才走进屋内。 「要不要喝东西?」韩拓难得的招待客人。 「不用了。」 韩拓咧了下嘴,「怕我在里头下药?哈哈!开玩笑的。」不知怎么,他就是想看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我不渴。」筱雨悻悻的说。 他低笑两声,不一会儿便拿了罐冰啤酒出来。「妳还真不死心。」原以为把她吓跑了,想不到又来了。「妳不怕我对妳怎么样吗?妳也知道这附近没有其它住户,就算大声喊救命也没人听得到。」 筱雨紧张兮兮的拍了下皮包,「我、我今天有带电击棒,要是你敢乱来,我就电昏你,不要以为我是在虚张声势。」 「哈哈哈……」韩拓笑得胸腔剧烈震动,连啤酒都洒了出来。 她一脸窘愤,「你笑什么?」 「我笑妳好可爱。」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不要笑了!」筱雨气嘟嘟的。 韩拓抹去眼角的泪水,不过嘴角的笑弧始终敛不下来,晃了下喝了一半的冰啤酒,「妳今天打算怎么来说服我?」 「我今天带了点小礼物要送给韩先生,不是多贵重的东西,只是一点心意,还请笑纳。」她端庄的递上伴手。 挑了下野性不驯的黑眉,韩拓对她送的东西相当感兴趣。「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小礼物,再来判断妳的心意有多大。」 当他堤纸袋中拿出一只旅行用的雪茄保湿盒,皮制盒身采用黑色鱼子酱纹的特殊浮雕,是纯手工制成,专门为储存珍贵雪茄提供适宜的旅行保护,还真要对她另眼相看了。 筱雨期待的看着他的反应。「我想你应该有抽烟的习惯,而且常搭飞机旅行,所以才送你这个。听说这个牌子又叫雪茄中的白色勃根第,是种植在多明尼克共和国的烟草,需要培植四到五年……嗯,希望你会喜欢。」 打开烟盒,挑出一根雪茄,将它放在鼻下嗅了嗅。「妳还懂得不少,我的确满喜欢抽Ashton,另外Arturo Fuente温和醇厚的味道也不错,可惜它们全让世界上某一群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雪茄爱用者给预订一空,像我这种普通老百姓想买还买不到。」 听他这么说,筱雨脸上流露出一丝激动,「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帮你介绍,我朋友就在雪茄俱乐部里头担任业务副理,他可以帮你预先保留。」 韩拓意味深远的瞅着她脸上羞怯的神情。「他是妳男朋友?」 「你、你怎么猜到的?」能帮男朋友拉到一门生意,让她很有成就感。 「因为妳的表情太老实了,根本骗不了人。」他揶揄的笑谵,看着她的脸快喷火了,更想逗她。他慢条斯理的用雪茄剪剪手中的雪茄头,然后用小火,慢慢的旋转雪茄,待雪茄头每一处都烧得平均时,才把雪茄送到嘴边品尝第一口。 「你们交往多久了?」 「这个不需要告诉你吧!」筱雨是个很注重隐私的人。 他吐着烟圈,白色烟雾让表情变得朦朦胧胧。「可是我很想知道怎么办?」话中饱含着淡淡的笑意。 筱雨瞪他一眼,「为什么你想知道我就必须告诉你?」他以为他是皇帝啊!任何人都得要听他的才行。 韩拓露出白牙笑着,让人很想扁他。「因为妳有求于我。」 「你!」筱雨为之气结。她再笨也听得出他是在威胁自己,长到这么大,还没有遇过像他这么行径恶劣的男人。 「不想说吗?那就算了。」他一脸闲适。 「两年……」 「什么?」 她忿忿的鼓着双颊,「我是说我们交往已经两年了。」 「两年,都已经这么久了。」韩拓很享受被她那双明眸瞪视的滋味。「照理说他应该已经把妳调教为成熟的女人,怎么看来还是这么青涩?」 「不、不用你管!」筱雨被他的暗示给气坏了。「我要回去了。」 韩拓依旧在日式藤椅上吞云吐雾。「大门在那边,慢走。」 原本要走的势子,硬生生的打住了。 「怎么不走了?」 「你已经收下我的礼物……」想到上司的冷嘲热讽,筱雨不得不忍气吞声的留下来。「那你愿意把东西卖给我了吗?」 他伸出食指,对她摇了摇,「我可没这么说,这件小礼物只是能让妳进得了我家大门,可不代表我愿意把自己珍贵的收藏让给别人,生意这门学问妳还有得学呢!」 筱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你……太可恶了!」 「妳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女人,」韩拓将雪茄放在烟灰缸上,起身走向她,「要放弃了吗?」 她不想让他看笑话。「我、我才不会放弃。」 「好!有志气,欢迎妳随时来挑战。」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下午一点半,韩拓总算克服了时差,虽然经常各国旅行,可就是没办法在最快的时间内调整生理时钟,每次总要花上大约三天的时间才会恢复正常。 他坐在榻榻米上,借着目前最新最轻薄短小的笔记型计算机,和美国的公司联机,处理必须由他裁定的紧急业务。 拉门上传来砰砰的震动,让他停止敲打键盘。将日式拉门拉开,外头不知何时开始风雨交加,风势挟带着惊人的雨量,全都飞进屋内,可见这次的台风威力强大。 重新关上拉门,原本要继续刚才的工作,霍地想起什么,让韩拓走了出去。 从冰箱里拿了罐矿泉水,站在门口看着外头的庭院,雨滴劈哩啪啦的打在石头上,气势十分震撼。 又是风又是雨的,她应该不会笨到跑来吧?韩拓灌了两口水,对那个女人的智商并没有抱持太大的期望,就怕她真的傻傻的上山。 韩拓将空的宝特瓶扔进垃圾桶内,爬了两下头发,低咒一声,这才拿出手机,找到昨天未回的电话,摁了回拨。 铃铃…… 「那女人到底在搞什么?」 在打了第三次之后,终于接通了。 「喂?」声音好象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背景还有啪啪的雨声。 他眉头打了个结,「妳在哪里?」 筱雨扯开嗓门大叫,不过听来起好象嘴里含着水在说话一样,含糊不清。「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我问妳在哪里?」韩拓走到屋内,努力倾听手机里的动静。 「我在阳明山。」 「下这么大的雨,妳跑来干嘛?」他脸孔铁青的吼叫。 她觉得委屈,要不是为了工作,何苦这么卖命。「我……我也不晓得雨会下这么大……出租车又拋锚……我、我快要到了……」手机没电了。 韩拓瞪着被挂断的手机,气得想把它摔在地上。 这女人不想活了,居然挂他的电话!早知道这女人智商不高,为了工作,连命都可以不要,他干嘛替她担心?她又不是他的女人,甚至连朋友都不是…… 「SHIT!」 他在储橱藏室里翻箱倒柜,总算找到一把黑色雨伞,无视倾盆的大雨,不假思索的冲出去接人。才走到巷口,赫然见到淋成落汤鸡的纤瘦身影,在雨幕中走向他,韩拓不怒反笑,站在原地看好戏。 「你们公司究竟付妳多少薪水,让妳连台风也不怕?」 筱雨冷得全身直发抖,衣服都黏在身上,很不舒服。虽然说不出话来,不过还是用眼睛死瞪着他。 好笑的看着她手上那把已经开花的小阳伞,还有窈窕的曲线,他的心情反而变好了。「要不要我把伞分一半给妳?」 筱雨瘪了下小嘴,眼眶都红了。好想大哭一场,她已经够倒霉的了,还要被人耻笑,再也没有比这个更悲惨的了。 看她似乎快要被他气哭了,韩拓这才叹了口气,将雨伞罩在她头顶,自己则完全暴露在雨中。「走吧!」 半个小时后-- 已经换好衣服的韩拓敲了下浴室的门。「妳洗好了吗?先把湿衣服给我,我拿去烘干。」 等了一下,已经泡了热澡,身上裹着蓝色浴袍的筱雨怯生生的出来。「谢谢,我自己弄就好了。」里头有她的贴身衣物,连男朋友都没见过,更不好意思给他看到了。 他的浴袍尺寸太大了,显得她格外娇小荏弱,韩拓眼光不自觉的炽热起来。「随妳的便,烘衣机就在后面。」说完转头走了。 将扭干的湿衣服放进烘衣机,摁了几个钮,机器便开始运作,筱雨这才趿着室内拖鞋出去。因为襟口太大,害她不时要用手抓着。 「我、我等衣服干了就回去。」今天真的有够糗,她要回家躲起来,再也不要见到他了。 韩拓倒了杯热茶给她,「妳就这么希望我把东西卖给妳?」 「嗯。」筱雨挨着藤椅坐下,将浴袍合拢。 他用毛巾擦着头发,颅她一眼,「或许这把鎏金棱纹青铜剑对你们来说,只是一笔生意,可是对我而言,却代表着一段美好的回忆,意义深远。如果换作是妳,有人非要妳把自己最喜爱的宝贝让给别人,妳做何感想?」 筱雨一时语塞。「呃……」 「不管妳怎么说,我都不会卖的!」 听了他的话,筱雨可以体谅他的感受,决定不再强人所难。就跟当初预料的一样,原本是想说服人家,结果还是被他说服了。 「我懂了,只是那位客户是公司的老主顾,双方合作好几年,如果这次没帮他得到这把鎏金棱纹青铜剑,只怕会影响到以后的生意往来……」就算她失败了,她的上司还是会继续来游说的。 他冷笑一声,「如果我不肯,难道你们公司想用抢的吗?」 「是我口才不好,才没办法说服你。」筱雨很有自知之明。 韩拓故意用色色的眼光上下打量她,「妳的口才是不好,根本说服不了人,不过,身材倒是不错。」 「你、你不要乱看!」她将浴袍裹得更紧,想到带来的防身武器。「我的皮包呢?我的电击棒……」 他将毛巾一丢,高大的身躯扑向她,将想逃的筱雨扯进怀中,「这可是妳自己送上门来的,不吃白不吃。」 「啊……不要碰我!」筱雨脸色发白的挣扎着,两手紧抓浴袍,小嘴发出凄厉的尖叫,「走开!讨厌……呜……」 听见她发出可怜兮兮的哭声,韩拓又好气又好笑。「只是跟妳开玩笑而已,我什么都不会做……好了、好了,别哭了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动妳一根寒毛,妳的贞操还是完好无缺,不要哭了。」 筱雨简直吓坏了。「呜……我讨厌你……」 「好、好,讨厌就讨厌。」他轻拍着她的纤背。 她缩在他胸口啜泣。「呜呜……」 「妳再哭,我就亲妳了!」韩拓半威吓着。 警告生了效,筱雨不敢再哭,只是不停的抽噎着。 见识多了那些热情大方的外国女郎,他还真不晓得该怎么对待怀中的小女人,既不解风情,又保守固执,偏偏他又心动了。 韩拓轻咳一声,勉强压下欲望,爬了爬微湿的乱发。「等雨小一点,我就叫无线电出租车来送妳回去。」 「你、你没骗我?」她还是有些提防。 他斜睨她,「要我发毒誓吗?」 筱雨连忙低头,「不用了。」 「妳跟妳那位男朋友交往这么久,他都不会想跟妳做爱吗?」他真的很好奇,也很佩服对方的忍功。 她一脸羞恼,「下流!」 「说做爱就下流,那么要碰妳不就得等到洞房花烛夜?这时代有几个男人憋得住,我就不行。」韩拓看她脸红得快烧起来,心里更乐。 「运鹏才不像你,满脑子都是色情。」 「搞不好他心里想得要命。」 「你不要以为所有的男人都跟你一样,你……哈啾!哈啾!」筱雨突然感到鼻子发痒,连打了几个喷嚏。 糟糕!该不会感冒了吧? 筱雨心里才这么想,霍地有件东西披在自己肩上,偏头一看,才发现是件男用的薄外套。 「先披着吧!要是害妳感冒,我又多了个罪名,那可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说完便擦着头发踱开。 伸手将薄外套拉拢了下,筱雨忽然觉得这男人嘴巴虽坏,老喜欢亏她,不过却没有真的做出伤害她的举动,好象故意用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不知怎么的,她就是有这种感觉。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咳咳咳……」 咳了两天了,大概是前天淋雨着了凉,虽然买了成药来吃,不过似乎没什么效果,筱雨担心会传染给其它同事,还刻意戴上口罩。 「咳咳……」喉头发痒,咳得她快把五脏六腑给咳出来,赶紧塞了颗喉糖到嘴里,希望能减轻症状。 刘卉如坐在她的正对面,首当其冲,也戴上口罩,唯恐遭受到波及。「瞧妳咳成这样,还是去看医生!不要随便买药来吃。」 「可是我上次感冒吃就有效。」她不喜欢上医院。 「人的身体会自然产生抗药性,这次再吃说不定就没用了。下班后快去看医生,不要再硬撑了。」刘卉如念了两句,就去忙自己的事。 筱雨看下表,就快下班了,心想回去后早点睡,明天应该会好一点。 想不到隔天起床,不但咳嗽的状况未解除,还流起鼻水,不晓得包了多少水饺,越擤越难受,擤到最后鼻头都红肿了,头也痛了,实在有够凄惨。 熬到下班回家,孤单的坐在床上,不舒服的筱雨好想有人陪在身边,拿起手机,考虑了好久,终于决定打给男朋友。 「运鹏,是我。」才说几个字,又咳得快吐了,头变得好重好昏。「咳咳……」 正在参加派对的冯运鹏走到讯号比较强的区域。「我正在忙,晚一点再打给妳。」眼尖的他看到某某集团总裁莅临,得找机会赶快过去攀关系。 她重咳两声,咳到快没声音了,几近恳求的低喃着,「运鹏……我感冒很难过,你、你现在方便过来看我吗?」在这脆弱的时刻,多希望有个人陪在身边。 冯运鹏分心的问:「吃过药了吗?」 「吃过了,可是……」 「那就早点睡,我很忙,没空跟妳多讲,就这样了。」说完,不等筱雨回答便关机。 筱雨哭丧着小脸,胸口闷得难受。「咳咳……」他们交往已经两年,她知道他事业心重,好不容易升上副理,正在为事业打拚,所以她都不敢随便打扰他,一向是他打电话给她;即使现在是她最需要他的时候,筱雨仍不敢有怨言,因为他也是为了他们的未来奋斗,只是知道归知道,多少还是感到伤心。 倒了杯热茶,再舀进一匙川贝琵琶膏,搅拌均匀,听说这个治咳嗽有用,至少能让喉咙舒服一点。 喝一小口,筱雨想到了一个人。在电话簿上找到邵允泽的名字,这才想到表哥明天下午要到西班牙马德里参加国际骨董鉴定研讨会,要是知道她生病了,说不定会通知住在高雄的姑妈和姑丈,以姑妈他们呵护她的程度,搞不好连夜开车北上,这样劳师动众不是她希望看见的。 「咳咳……」她咳得喉咙好痛,好象快裂开了,精神也无法集中。 她真的好想有个人陪在身边! 运鹏心里只有事业,她多希望他能多爱自己一点…… 丁筱雨,妳要坚强一点!妳不能老是靠别人! 「健保卡……」筱雨撑起摇摇欲坠的身子,在梳妆台的抽屉里翻找着,「我的健保卡放到哪里去了?」声音突然梗住。「为什么找不到?我明明记得放在这里……呜……不能哭……一定在这里,再仔细找。」她不断告诉自己,不让自己哭出来。 找到了! 这时,她再也忍不住的坐倒在地上,抱住膝盖哭了起来。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护士小姐帮她吊了点滴,让筱雨暂时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休息,不久,她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护士小姐叫醒。原来是她的手机响个不停,怕会吵到其它病患,不得不唤醒她。筱雨这才发现已是隔天中午,想不到这一觉睡这么久。 「喂?」她的声音相当沙哑。是刘卉如打来的。「我在医院,今天恐怕要请假……谢谢,那就麻烦妳帮我写假单……侯先生回来了?他怎么说?」其实筱雨不用问也知道准没好话。「我知道了,我明天会去上班……明天见。」 筱雨下了病床,整个人还是很虚弱,可她总不能一直待在急诊室。缴清费用,她拿了药就走。 台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地上留有几处小水坑。 她原本想走路回家,可是走到一半,真的走不动了,昨天几乎没吃东西,实在没有力气了,不得不找个地方坐下。 她再次拿出手机,看着电话簿上寥寥无几的人名,除了亲人、男朋友之外,她根本没有什么知心朋友,直到生病,才深刻的了解到朋友的可贵。 自父母车祸去世后,是姑丈和姑妈扶养自己长大的,对她来说,他们的养育之恩大如天,因为感恩,她很努力的活着,凡事尽量自己动手解决,无非是不想造成亲人的麻烦。可是,有时真的好累,她好希望有人可以像座大山般让她依靠,为她挡风遮雨。 「咳咳……」她捂着口重咳。 皮包内的手机又响了。 屏幕上没有显示人名,不过手机号码已经让她牢牢的记住。 「喂。」 男性嗓音饱含笑谵的响起。「妳的声音好象乌鸦叫。」 筱雨咬住下唇,不吭气。 「听说妳请病假了?」韩拓的口气虽然仍在揶揄她,不过却流露出那么一丝关注,只是她没有发觉。 之前落寞空虚的情绪,不知不觉中被羞恼取代。「你是故意打电话来笑我的吗?」这男人好过分! 韩拓大笑,「被妳猜对了。」 「你……咳咳咳……」因为太激动,让她咳得更厉害。 他笑得更嚣张。「好可怜喔!」 「不要你管!」筱雨眼眶红红的,又不晓得怎么反击。 「妳还是不要说话,免得吓到别人。」 筱雨哑着声咕哝,「反正又吓不到你。」 「早上妳那位上司打手机给我,被我骂得狗血淋头,连个屁也不敢放一下,妳听了有没有很高兴啊?」韩拓刻意在讨好她。「我可是在帮妳报仇。」 她蠕动下没有血色的唇瓣,「你根本是在陷害我。」这下惨了!明天上班,上司铁定将气全发泄到她头上。 「什么?说话大声点!」 筱雨整个人好灰心、好沮丧。「我要回家了。」 「妳人在外面?生病了还乱跑。」 「我要挂了。」她不想再被他逗着玩。 韩拓以唯我独尊的口气命令。「把妳家的地址给我!」 「你要做什么?」 他哼一声,一副纡尊降贵的口吻。「当然是去探病了。」 「不用了。」生病已经够惨了,筱雨可不想再受他的气。 「妳不说也无妨,我打电话去问妳的上司,他绝对不敢不给我。」韩拓用那种让人气得牙痒痒的威胁口气笑说。 筱雨登时气结。「你……咳咳咳……」 「快说吧!」 她好气、好气,瞪着手机,有股冲动想把它挂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三章 叮咚!叮咚! 门铃连响了几声,筱雨知道外头是谁,真的很不想开门。欺负一个病人很好玩吗?这个男人称得上宇宙无敌恶劣的了。 「咳咳。」慢吞吞的走到门边,松开门上的炼锁,才打开大门,就见韩拓站在外面,那张笑脸让她很想赏他一巴掌,不过筱雨顶多在心里想一想,过过干瘾,还没胆子真的付诸行动。 韩拓怔愕的看着她面无血色、两眼无神的惨况,顿时很没同情心的笑得肚子都痛了。「妳、妳看起来真的好丑!本来就不是什么……什么绝世大美女……现在……更……」 「更怎样?」筱雨气红了眼。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咳,我不是在嘲笑妳。」 筱雨发誓再也不要跟他有任何瓜葛!「你已经探过病,可以走了。」说着就要关门。 「妳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韩拓可没那么简单就被打发,用脚顶住门板,让她关不了门。「好歹也请我进去坐一下。」 她鼓起苍白的双颊,「我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不想有人打扰。」 韩拓嘴角隐隐叼着笑意,「不要对我这么冷淡嘛!妳三番两次去打搅我,我都没说什么,总该礼尚往来一下。」 「你到底想怎样?」筱雨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干脆将她推到旁边,径自登堂入室。 筱雨目瞪口呆,「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我……咳咳……」一张口就咳个不停,让她根本说不了话。「咳……」 看了下这间扣掉公共设施只剩十六坪左右的套房,就跟她的人一样秀气典雅。 「妳一个人住?」没看到属于男人的物品,只有玄关处摆了两双男人专用的室内拖鞋,看来就算没住在一起,也会在这里出入。 她横他一眼,不想回答。 「妳去睡,我来煮东西给妳吃。」他说。 听到韩拓的话,筱雨震惊得眼珠差点滚出来,小嘴张得大大的。 「住在欧美国家的人,只要感冒,很少人去看医生,都是自己熬鸡汤来喝,这可是阿嬷的秘方,只要每天喝上一碗,保证几天后就可以活蹦乱跳了……对了,妳吃不吃辣?」 筱雨本能的摇头。 「那我帮妳弄普通口味的。这份鸡汤食谱对鼻塞、流鼻水和咳嗽很有效,还可以增强对感冒病毒的抵抗力。」他从袋子里拿出胡萝卜,芹菜,洋葱和大蒜,回头见她还愣在那儿不动,不禁打趣,「要不要我抱妳进去?」 她倏地红了脸,赶紧躲回房间,顺手抽了张面纸捂住鼻子,擤了擤,因为吃西药的关系,让她的眼皮很沉重,头才一沾枕就不省人事了。 在筱雨睡着的这段期间,因为不断的剧烈咳嗽,连外面都听得一清二楚,让韩拓进来察看了好几次。 「咳咳……」 在半梦半醒之间,有只大掌轻拍着她的背,让她直想翻身察看,无奈浑身使不出半点力。 「好一点了吗?」是男人的声音,有点耳熟。 是运鹏来看她了吗? 想张口说话,又引来一阵咳意。「咳……咳咳……」 男人坚定的扶起她的上半身,「先喝口热茶,应该会舒服些。」 迷迷糊糊掀开眼睑,想看清对方。 「你……」不是运鹏,运鹏从来没对她这么温柔过,也不会这样照顾她,他向来是大男人主义的奉行者,根本不可能这么做。那么这个男人是谁? 「你……咳咳……」 筱雨重新侧躺下来,大掌又轻拍着她,「再睡一下。」 她阖上眼皮,不知怎的,心安了。 真希望这只大掌的主人永远留在她身边。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早上醒来,体力还没完全恢复,但至少喉咙没那么痛了,鼻塞的情况也减轻不少,不知道是鸡汤的功效,还是药性发挥作用。 屋里只有她一个人,突然有种寂寞的感觉。 昨天晚上,韩拓硬把她从被窝里挖起来,喂她喝了两碗鸡汤,才放她回去睡觉,当时她神志不清,也就没有抗议,任由他摆布,不过还真的要感谢他。 走到餐桌旁,看到插了电的大同电饭锅上摆了张便条纸,顺手拿起来看-- 电饭锅里有鸡汤,记得要喝,晚一点我会来检查 口气有点霸道,又有点说不出的温柔,让筱雨眼眶微微发热。 她想起来了! 昨晚她咳得好难受,有个男人始终陪在她身边,在她咳嗽时,不停的轻拍她的背,难道那个男人是韩拓?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就连自己的男朋友都不曾这样珍视过她,为什么他愿意这么做?害她的心开始动摇了。 真是的,她不该被他感动,她已经有冯运鹏,不该对别的男人动心,那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丁筱雨,妳下可以三心二意、见异思迁,绝对不可以!她不断在心中提醒自己,不要做出对不起男朋友的事。 甩了下头,暂时不去想这些事。打了个电话向公司再请一天假,除了感冒还没好之外,也有点逃避的意味,现在要她再开口说服韩拓把心爱的珍藏出让,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毕竟他帮了她个大忙,人总要知恩图报。不过这样公私不分,只证明她确实不适任。 简单的盥洗后,她乖乖的把鸡汤喝了,又爬回床上睡觉。原以为昨天睡了一整天,应该会睡不着,想不到又睡得天昏地暗。她这辈子从来没睡得这么多过,直到听见外头有声音才勉强起来。 走出房门,就见韩拓正透过手机和对方吵架,用的英文都很艰涩,而且说得很快,她只听得懂一点点,大概是责怪对方不该这样处理事情。他的表情愤怒,活像只被惹火的狮子,要将对方生吞活剥,见她走了出来,这才克制情绪,没说几句就挂断了。 「吵到妳了?」他被那几个没用的家伙给气昏头,忘了压低嗓门。 筱雨有些不自在的将头发撩到耳后,检查一下自己的衣装,虽然穿的是家居服,一点都不暴露,她还是很紧张。 「没有。你怎么进来的?」她没听到门铃声。 他将手机搁在餐桌上,瞅着她别扭的样子,嘴角不禁叼着笑意。「我从妳皮包拿走钥匙了……有没有好一点?」 「嗯,好很多,谢谢。」筱雨还是很不习惯和他太靠近。「你、你去忙你的事,我可以照顾自己的。」 韩拓低笑一声,「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啦!」 「才、才不是这样,我、我只是不想耽误你的正事。」她结巴的解释。 「妳是说刚才那通电话?」他会意过来,眉头又跟着蹙紧,「如果每件事都要我亲自处理,那么我花钱请他们来公司干什么?既然捅了楼子,就要想办法解决,妳认为我说的对不对?」 筱雨怔了一下,没料到他会问她的意见。「呃、嗯。」 「而且我这次回台湾就是要休假,暂时不想过问公司的事,要是我一不在就天下大乱,那就表示他们无法胜任这份工作,公司自然不需要他们。」 她除了「嗯」之外,不晓得该说什么。 「很高兴我们有志一同。」韩拓满意她的认同。 小脸微红,「谁跟你有志一同?」 韩拓邪邪一笑,「妳就不要逃避了,其实妳也对我动心了对不对?」 「你乱说!我才没有。」筱雨这下脸红得像关公。「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我们感情很好……好得不得了。」 「是吗?」他一步步的接近看中的猎物,准备出其不意的展开攻击。「那妳生病了,他为什么没来看妳?都已经两天了,他都不会想念妳吗?」 筱雨本能的后退,「他、他工作很忙。」 「忙到连通电话也没有?」如果那个男人真的有心,知道亲亲女友生病,就算爬也要爬过来。 她娇躯一震,「你、你怎么知道他没有?」 「妳的表情透露了很多事,妳的寂寞、妳的脆弱……」 「不要说了!」筱雨哽咽的低喊。 韩拓将她逼到墙边,灼热的男性气息团团笼罩住她。 「不、不要……」她好怕,好怕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也怕此时的自己会抗拒不了这份诱惑。「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他一脸莞尔。「妳有男朋友跟我想吻妳有关吗?」 「不行……你不能……我、我感冒还没好,会传染给你……」筱雨脑袋一片混乱,胡乱寻找借口。 「那样正好,我的身体很强壮,最好把病毒都传给我,我替妳杀了它们。」韩拓将她往上提起几寸,高大魁梧的身躯压向那副柔软的身躯,嗓音瘖哑,「从第一眼看到妳,我就想这么做了。」 筱雨吃惊的看着他俯下头颅,将两片嘴唇覆上她的,瞬间好象有一股电流传到她体内……然后她整个人彷佛要被吞噬掉,只能攀住对方寻求支持,这是过去从来没有过的滋味……即便是和冯运鹏……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他的怀抱好温暖,像座坚固的堡垒,带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让她好想永远栖息在那儿,什么都不用怕…… 韩拓自喉头发出咕哝声,尚未餍足的欲望促使他用膝盖将她的双腿顶开,把自己安置在其中。其实他更想直接滚上床,不过他可不想太早吓到她,到时前功尽弃,痛不欲生的人会是自己。 「嗯……」他贪婪地吞咽着她的香涎,趁她被亲得头昏脑胀之际,挑起她尚未被人开发的热情。 不期然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屋内高涨的欲望。 「啊!」筱雨尖叫一声,猛地从他身上跳下来,逃得远远的。「是、是我的手机在响。」天啊!她刚刚在做什么?明明已经有男朋友了,居然还跟其它男人……她的行为太可耻了! 懊恼的爬了下黑发,韩拓知道大势已去。 筱雨手忙脚乱的从皮包中捞出手机。「喂、喂?」 「是我。」是冯运鹏打来的。 一听到男朋友的声音,她心虚的说不出话来。「噢。」想到她差点做出对不起他的事,顿时一脸羞惭。 冯运鹏和同事说了两句话,才回头和她说话。「妳的感冒好点没?」 「嗯,好、好多了。」筱雨不敢回头看韩拓的表情。「你在公司吗?」 他将手机夹到颈窝之问,套上西装,「我正要出去见客户,这两天接了一笔大生意,所以我会很忙,妳已经二十几岁了,不是小孩子,要懂得照顾自己,不能老想靠别人,我需要的是个能够独立,又可以帮助我事业的女人,这些妳应该早就知道了。」 「我知道……」她喉头一窒。 「我要走了,明天晚上我会拨出时间跟妳吃饭,到时再说。」 听着嘟嘟声,筱雨的心感觉空空的。 韩拓看不到她的脸色,等她讲完,便走到餐桌上拿回自己的手机。「男朋友打来的?」 「嗯,他说待会儿要来看我。」筱雨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撒这个谎。「呃,那你可不可以……」 他不以为忤的咧了下嘴,「我在这儿会让他误会?」 筱雨垂下眼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那我走了,鸡汤记得要喝完。」 等到听见大门关上,她才抬起头,睇向桌上的鸡汤。 怎么办?她快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她不是没有感觉的女人,韩拓对她所做的一切,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感受得到,而那是她从来不曾从冯运鹏身上得到的!她的心不只一次的挣扎,抗拒,却又贪恋那种甜蜜的滋味。 真是没用!筱雨敲着自己的额头,完全失去了主张。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礼拜六中午。 「筱雨,这是妳最喜欢吃的秋刀鱼脆卷,要多吃一点。」丁兆兰亲手夹了菜放到外甥女的碗中,恨不得把她喂得白白胖胖。「妳一个人住在外面,八成三餐都随便乱吃,看妳瘦成这样就知道了。」 筱雨温婉的微笑,却不忍心拂逆长辈的意思。「姑妈,我已经长这么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教我怎么能不担心呢?」她心疼的数落两句。「现在社会这么乱,妳一个女孩子住在外面,万一出了什么事,教我怎么跟妳死去的爸妈交代?我看妳还是搬回家住好了,省得我每天提心吊胆。」 听到老婆大人又搬出她那套千篇一律的说词,已经从大学退休下来,依旧满身书卷气的邵士庭不得不板起脸孔解围。「妳怎么又来了?筱雨已经是个成年人,不要老是抓着她不放,孩子大了就要放手,况且她又不是一个人在台北,还有允泽会照顾她。」 「是啊!妈。」邵允泽接收到表妹投来的求救目光,赶紧附和。「妳不要忘了筱雨和我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几乎每天都会见面,要是有事,我会不出面吗?妳就不要穷紧张了。」 叹了口气,丁兆兰也明白丈夫和儿子说得对,是自己太小题大作了。「唉!你们不了解当妈的心情,我把筱雨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当然会担心她在外面受了委屈。」 筱雨感动的快哭了,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也一样把姑妈当作自己的亲生妈妈,我保证不会亏待自己,要是真的受了委屈一定会告诉妳。」 「听妳这么说我就安心了。」丁兆兰吸了吸鼻子。 她眼眶泛红,「我最爱姑妈了!」 「那妳不爱姑丈啰?」邵士庭假装吃醋。 丁兆兰白了丈夫一眼,「你跟人家起什么哄?」 「我也爱姑丈!」筱雨也很贴心的给他一个拥抱,然后是邵允泽。「当然还有表哥了,你们是我在这世上最爱的亲人。」 被她的甜言蜜语哄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丁兆兰连声音都哽咽了。「算我们没有白疼妳……妳爸妈要是知道妳这么乖,一定……一定很安慰,呜……」 直到现在,她还是无法相信亲爱的弟弟已经不在人世了。 邵士庭清了清喉咙,「好了,不要哭哭啼啼的,筱雨见了心里也会难过。」 「对、对,全家难得聚在一块吃顿饭,我不该把气氛弄坏了。」她迅速的把泪水擦干,忽然有感而发。「要不是法律规定表兄妹不能结婚,我就干脆叫允泽把妳娶进门当老婆,这样我们一家人就可以永远不分开了。」 「妈,妳在说什么!」邵允泽一脸哭笑不得。 筱雨难得俏皮的挖苦他,只有在亲人面前,她才会完全放开自己。「姑妈,我才不想被表哥的众家女友围攻呢!」她这个亲爱的表哥可是出了名的情场浪子,桃花很重,自动投怀送抱的女人可以从台北排到高雄了。 他笑咳一声,「什么众家女友?妳不要太夸张了,」 「筱雨说的一点都不夸张,你都快三十了,是该找个女人定下来,不要一个换过一个,好女人全都被你的风流花心给吓跑了……」 听到母亲又要开始落落长,邵允泽赶紧夹了块排骨给她,撒娇认输。「妈,妳也要多吃一点,身体要顾好,这样才能跟老爸长长久久,免得让其它女人有机可乘。」 他这个老爸的魅力可是越陈越香。 邵士庭差点被口中的食物噎到,不禁瞪向扯后腿的儿子。「你在胡说什么东西!哪来的女人?」 「嗯哼,我也想知道。」丁兆兰斜睨一眼。 一滴冷汗滑下鬓角,就怕老婆大人醋劲大发,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啰!「不要听妳儿子胡说八道,除了妳,其它女人我根本看不上眼!老婆,我对妳可是忠心耿耿。」 她哼了哼,「真的吗?」 「真的、真的!」他都被吓出一身冷汗了。 两个晚辈在旁边看得快要笑破肚皮。 等大家笑够了,筱雨吃了口饭才开口。 「姑丈,呃……如果我真的想知道当年把眼角膜移植给我的人是谁,有办法查得到吗?」 「为什么要查这个?」邵士庭狐疑的睇着她。 丁兆兰的反应可比丈夫大上许多。「筱雨,是不是妳的眼睛又出了什么问题?要不要去给医生检查一下?」马上往不好的方向去想。 「筱雨,是这样吗?」邵允泽也很担心。 看着眼前三张忧心忡忡的脸孔,筱雨登时后悔提出这个问题。「你们不要这么紧张,我真的没事,只是很想知道对方的身分,至少去表达一下谢意,不然这十几年来心里总是记挂着欠下这个人情。」 「原来是这样,妳吓死姑妈了。」丁兆兰吁口长气。 她吐了下舌,「对不起,姑妈,我不是故意要吓妳的。」 邵士庭放下碗筷,严肃的凝睇着她。「当初医生只告诉我们对方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其它的都没说,因为这是器官捐赠的规定,就是不希望造成双方的困扰,除非真有必要,否则只怕是问不出来。」 「我想也是。」筱雨若有所思的轻喃。 尽管她装作不以为意,还是让邵允泽注意到她的异状。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饭后,邵士庭夫妇跟往常一样到附近的国小跟几名同好一块学交际舞,这是他们最新的嗜好,可以当作运动,也能排遣时问。 「表哥,快过来吃西瓜,这粒西瓜好红,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筱雨用盘子装了一片片切好的西瓜,端到外头的院子,朝正在吞云吐雾的邵允泽叫道。 邵允泽用鞋底将烟头踩熄,坐在屋前的石阶上,随手拿起一片西瓜咬一口,汁都流出来了。「嗯,满甜的。」夏天正是西瓜盛产的季节,便宜又好吃。 「真的好甜。」她连吃了两片,才腼腆的微笑,「还好有你帮我说话,不然姑妈真的要我搬回高雄来了。」 他轻笑一声,「妳这么不喜欢住在家里?」 「不是不喜欢,只是姑妈太关心我了,反而给我很大的压力。」筱雨摇晃了下脑袋,扎在脑后的马尾也跟着甩动。「我还记得小时候,只要我身上有稍微瘀青或者不小心跌倒,姑妈都会紧张个好半天,害我很过意不去,所以我才坚持要搬到台北。我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这不是妳的错,大概是因为我妈只有舅舅一个亲弟弟,他们姊弟俩的感情从小就很好,自从舅舅去世,她不由自主的把全部的感情都投射在妳身上,就怕妳有个什么闪失,她会愧对舅舅和舅妈。」他理智的分析。 筱雨抱住膝盖,下巴抵着。「这些我都清楚,不过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总不能老让她为我操心。」 听她说完,邵允泽故作不经心的问:「说到这个,妳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告诉我?」 「呃?」 他似笑非笑的点醒她。「刚刚在饭桌上,妳突然提到想知道捐眼角膜给妳的人,我看得出妳心里有话没说出来,现在我爸妈都不在家,妳就直说吧!」 筱雨吐了下舌尖,「还是瞒不过表哥的法眼。」 「我知道妳不想让我爸妈操心,但万一真的有什么不对劲,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大家想办法解决,我们是亲人,不要太见外了。」他这个表妹就是不想增添别人的麻烦,有苦净往肚里吞,就算是自己的亲人,有些心事还是说不出口。「眼睛有什么问题吗?」 「我说了你不要笑我喔!」话到嘴边,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邵允泽揉揉她的头,就像她小时候一样。「快说吧!」 「其实……这种感觉我也说不上来。」筱雨歪着头思索着。 他没有催她,等待她找到适当的措辞来形容。 「最近这几个月我老是突然看到一些奇怪的幻觉,起初以为自己眼花了,或者天气太热,热昏了头。」 「什么样的幻觉?」邵允泽的好奇心被勾起了。 筱雨尽可能的去描述它。「有几次早上醒来,我以为自己睡在一间陌生的房间,因为房里的装潢完全不一样,家具摆设的位置也不对;可是当我揉了揉眼皮,再度睁开来看,刚才的幻影都不见了,我仍在自己的卧室里。」 「妳是不是在作梦?」他笑了。 她认真的摇头,「不是!因为最近这种现象越来越严重,我还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结果很痛,可见得不是在作梦……表哥,你有没有看过李心洁演的『见鬼』?」 「没有。」邵允泽摇头。「里头演些什么?」 「这部电影是演一个原本失明的女主角接受了眼角膜的移植手术重见光明后,却开始看到阴问的好兄弟,发生不少怪事,后来女主角就去追查眼角膜捐赠者的身分,这才知道那个女孩子原来有阴阳眼……你说我会不会碰到同样的情况?」 邵允泽被表妹的说法给逗得哈哈大笑。「那只是电影,要是移植手术都会发生这种情形,我想谁都不敢随便接受别人的器官了。」 「我没有骗你,是真的,我真的看到了!」她焦急的低喊,「甚至有一次我在公司的厕所还看到……看到洗手台上的镜子反射出来的女人不是我。」想到当时,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 他脸色一整,「有这种事?」 「我确信当时很清醒,连镜子里的女人长什么样子到现在都还记得。」筱雨不自觉地圈抱住自己,「表哥,你想会不会是移植眼角膜给我的女人有什么心愿未了,想透过我帮她完成?」 「妳想太多了。」邵允泽不是个迷信的男人。 筱雨不认为是自己胡思乱想。「不然要怎么解释这种情形?」 「视力有减弱吗?」 「没有。」 「那就好,其它的就不要管,这些事先不要跟我妈说,我怕她会大惊小怪,以为妳中邪了。」见她依旧满眼忧虑,邵允泽沉吟片刻,「如果再有同样的事发生,我们找时间去医院做个检查。」 「嗯,」也只有这样了。 邵允泽改变话题。「最近和运鹏还好吧?」 「很好啊!」筱雨直觉的说。 他又掏了根烟出来。「当初虽然是我介绍他给妳认识的,不过要是觉得他真的不适合妳,或是对妳不够好,可不要因为怕对我过意不去,就勉强自己继续和他交往。」 「我知道,运鹏对我很好。」 「你们都交往两年了,他有没有什么打算?」 筱雨下解。「打算?」 「当然是什么时候带妳回老家见他父母,早点把婚事订下来,免得我妈老是在催。」他失笑。 她羞赧的低下头,「我也不知道。」 「要不要表哥帮妳问?」 「不要!」筱雨本能的摇头,「这样好象我在逼他娶我似的,我不想给他压力,何况运鹏自从升上副理后,工作得比以前更卖力,婚事可以再缓一缓,我没有关系。」 邵允泽弹了弹烟灰,温言责备。「妳就是这样,什么都替别人设想好,那妳自己呢?妳要多替自己着想才行。」 「我已经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她的野心很小,目前的生活她很满意。「表哥呢?究竟是谁能当上我的表嫂?」 他猛地被烟给呛到了。「咳咳……不会是我妈派妳来探我的口风的吧?」 「都有,我自己也很想知道。」筱雨噙着一抹调皮的笑意,「听公司里其它同事说,表哥最近和『女娲』的一位苏小姐似乎走得很近……」 「咳、咳。」这次咳得更大声。「不要相信那些八卦消息,我跟她什么事也没发生。」将香烟踩熄,拍拍屁股就赶紧闪人。 这摆明了是欲盖弥彰,「盘古」和「女娲」可是生意上的对手,在同业中竞争激烈,筱雨似乎嗅到一点什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章 在川流不息的车阵中,筱雨坐在驾驶座旁的位子上,有些紧张的抚顺裙子上看不见的绉褶,她向来不习惯跟陌生人应酬,可是实在无法再找借口拒绝男朋友的请求。 「放轻松一点!」冯运鹏两手稳稳的操控着方向盘,他有张还算端正的五官,虽然不是属于英俊的那型,不过高度适中的身材再配合得体的衣着打扮,以及极佳的口才,让他成为最好的行销人才,也加深对方的印象。 「妳就当跟朋友聊天,不用开口说话,只要保持微笑就好了。妳要知道,生物科技是目前最热门的行业之一,『崴达』可是龙头老大,去年的营业额就高达七亿,今天推出最新的胶原蛋白浓缩饮料,用吃的来养颜美容,相信很快的就会席卷全台,甚至风靡日本。今晚的庆祝酒会邀请了不少企业人士参加,如果不是请帖上写着要携伴参加,我也不会勉强妳来的。」 筱雨深吸口气,「我尽量。」 「我可是花了不少力气才打败公司其它同事,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参加。」对于今晚的酒会,他可是很期待。「我希望妳能够大方一点,不要害怕,那些人可都是金主,每个人都是身价数十亿、数百亿的大富豪,只要跟他们结交上,以后在商场上可就无往不利了。」 她无法反驳他。「嗯。」 冯运鹏看了下腕上的金表,有些不耐。「酒会已经开始了,都是妳,叫妳早点准备好,为什么拖这么久?」 「因为快要下班的时候,侯先生突然又交代我一些事情……」 「好了,我不想听妳说那些!」他没有心思听她抱怨自己的工作。「以后最好照我的时间来,我的事业可比妳那种可有可无的工作重要多了。」 筱雨垂下眼睑,掩饰受伤的脸色。「嗯。」 「到了!」座车转进饭店前的车道,当他停妥车,便将钥匙交给饭店人员代为泊车。 走出电梯,进入宴会厅,筱雨挽着冯运鹏的手臂微微颤抖,脸上努力挤出笑意。她告诉自己要慢慢习惯这种场合,毕竟等他们结婚后,参加这样的宴会的机会将会更加频繁。 她小心的踩着高跟鞋,V字型的领口有些低,让筱雨不时的低头,极力克制着用手去遮住的冲动。 冯运鹏从服务生手上接过香槟,塞了一杯给她,然后上前向今晚的主人致意。筱雨按照他的话,尽责的保持微笑。 这是场极尽奢华的酒会,除了喝不完的各式美酒,不管是香槟、红酒、威士忌和白兰地应有尽有,配上精致的小点心,真是宾主尽欢。 直到筱雨的嘴都笑僵了,总算可以喘口气。 「……刚刚那个男人年纪跟我差不多,却是采风购物集团的执行长,妳知道它们的购物网站一年净赚多少吗?」他的口气饱含羡慕和嫉妒。「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想象不到的。听说过几年他有可能继任总裁的位子,到时我还只是个小小的业务副理,顶多升到经理,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就是不一样!人生真的有很多的不公平。」 筱雨怯怯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为什么老是要跟别人比较?你已经很努力了,比起其它同年的,算是闯出一番成就。」 「我觉得还不够,我要用最快的速度再上一层楼才行。」他绞尽脑汁为自己的未来铺路,无非是希望找到赏识他的伯乐。 她大着胆子劝说:「运鹏,我们要懂得知足,不然永远不会快乐……」 「妳们女人根本不懂得我们男人想要的是什么!」冯运鹏的话狠狠刺伤了她,也堵住了她的善意。 「对不起。」 冯运鹏满脑子只有自己的事业和前途,只要其中某个企业金主赏识他的才华,将他挖角过去,他再也不必为了这小小一根雪茄卖命了,「别说这些了,我看看还有谁忘了过去打声招呼。」 就在这当口,筱雨瞅见一张说不上熟,却也不算陌生的男性脸庞,正和两名常在报章媒体上出现的社交名媛有说有笑。 「啊!」 他低头看她一眼,再顺着视线看了过去。「怎么?妳认识他?」照理说她不可能会认识这些有头有脸的商界人士才对。 筱雨发觉对方也看到她了,还朝她举杯致意,让她尴尬的转开视线。「呃,还好,见过几次面。」 「你们怎么认识的?」冯运鹏精明的打量对方,同样的黑色西装,不过领口上空无一物,扣子松掉好几颗,袖口也卷起,显得随意和性感,却十分怡然自得,似乎很习惯出席这种社交场合。「他叫什么名字?」 她想起那天接吻的情形,面颊顿时发烫。 「我在问妳话。」冯运鹏很不满意她的心不在焉。 「呃……他、他叫韩拓,和我们公司有点业务往来……前阵子你给我一盒雪茄,就是送给他的……我跟他没什么……」筱雨不希望他误会。 冯运鹏低喃着他的名字,在脑中翻阅着所有的资料。「韩拓……韩拓……他是做什么的?」 「我不知道,只知道他这趟是回台湾度假。」 「为什么不打听清楚呢?」他下大高兴她对这方面的敏锐度这么低。「能够受邀来参加酒会,绝对不是什么小职员,我们过去跟他打声招呼吧!」说不定还能因此钓到大鱼。 筱雨吓了一跳,「运鹏,我……」她不想见到他啊!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的筱雨,在男朋友半强迫的带领下来到韩拓面前。 「韩先生,你好。」不管他是什么身分,冯运鹏先伸出手表达友善之意,然后递出名片。「敝姓冯,还请多指教。」 韩拓身旁的社交名媛识趣的离开。 「哪里。」眼角似笑非笑的掠向始终不敢用正眼看他的小女人。「很抱歉,我忘了带名片出来。」 他当然客气的回答说没关系。「听说韩先生和我女朋友的公司有业务上的往来,不知道韩先生在哪高就?」 「我是美国K&G公司的员工,冯先生可能没听过吧!要不是我们老板真的太忙,拨不出时间,也轮不到我这种小职员来参加这样的盛会,乘机见见世面。」韩拓自我解嘲。 冯运鹏想了半天,似乎真的没听过这问公司的名号,心想可能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在美国多的是,态度也就不再像原先那么热衷。「那么韩先生要乘这机会好好见识一下,毕竟这种机会不多。」 「我会的。」他啜饮着香槟,早把冯运鹏的心思看得透澈。 听着他们的谈话,筱雨觉得小脸火辣辣一片。她真的不太喜欢男朋友那种贬低他人的口气,好象对方如果不是财阀巨富,就不值得他攀交;不晓得韩拓心里会怎么想,更让她羞惭的抬不起头来。 她轻声的乞求。「运鹏,我……我头有点晕……可能是醉了,想到阳台那边吹一下风可以吗?」 「去吧!回去前我再去找妳。」说着,便走向一群正对目前两岸三通的话题侃侃而谈的企业老板。 筱雨在心里偷吁了口气,放下才喝了两口的香槟,打开通往阳台的玻璃门,虽然吹来的是闷热的风,不过总比待在里头好。 阳台上没有其它人,她可以放心的坐下,也可以不用顾虑形象,乘机脱下高跟鞋,让双脚得以呼吸新鲜空气。 她和冯运鹏认识超过两年,对于这段感情,她总是被动、不够积极,反而是姑妈他们比她紧张,每隔一阵子就会询问他们的进展。或许是遭遇过太多变故,她一向抱持着随缘的态度,从不去争取任何东西,难怪冯运鹏常说她没有企图心。从两人开始交往,他就坦白的表示希望将来娶的对象能够有助于他的事业,或许这就是她觉得没有安全感的原因。 也许他们并不适合! 这个念头不只一次出现在筱雨的脑海,她却不知该怎么开口,更怕说出口会惹恼爱面子的他。或许她就是太逆来顺受,心里有话总是不敢表达出来,就怕惹对方生气,只知一味的忍气吞声。 喀啦! 玻璃门被人从里头推开,筱雨吓了一跳,赶紧穿上高跟鞋。 「怎么没陪在妳男朋友身边?」 韩拓执着酒杯,身上的西装已经脱下,挂在臂弯上,一派轻松惬意,不过筱雨脑中的警铃却大作。 「我、我有点不舒服。」见到是他,她忍不住想躲开。 他靠在对面的栏杆上笑谵,「干嘛每次见到我就这么慌慌张张?我保证不会扑上去亲妳。」 筱雨羞窘的怒斥,「你……你不要再跟我开玩笑了!」 「是、是,那我就正经点。」韩拓故意扮起严肃的表情,不过眼底的笑意很浓。「原来他就是妳的男朋友。」 她撇开头不理他。 「看起来是个对事业很有野心的男人。」他搓了搓下巴说。 「有野心是件好事。」她顶了回去。 韩拓啜着香槟,透过玻璃门,看着积极周旋在政商名流之间的冯运鹏。「我没说不好,只是像他那样的男人并不适合妳。」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她嗔恼的问。 「因为,他似乎不太尊重妳的感受,也不会顾虑到妳是不是真的适应这种场合。」 筱雨一脸惊讶,没想到他竟看穿了一切。「你……」 「妳就像只误闯丛林的小白兔,而他却没有善尽保护的责任,满脑子只想着自己的事业。」韩拓目光深黝的笑睇着她,句句命中要害。「如果妳是我的女人,我会陪在妳身边,不会把妳一个人丢在这里……」 「他才没有!」她脸色微变的插嘴。「他是代表公司来参加酒会的,当然要尽自己的职责去帮公司拓展业务,而我是个成年人,可以照顾自己,不需要他-直守在身边。」 他坏坏一笑,「那如果我现在想对妳怎样,妳能保护得了自己吗?」 「你……你想干什么?」筱雨本能的往后倾,岌岌可危的挂在栏杆上。 韩拓顿时笑不可抑,「哈哈哈……」 明白自己被要了,她涨红了小脸,「你以为这样子很有趣吗?」气得筱雨当场要走人。 「别走!」他握住她的纤腕。 筱雨羞愤的想甩开他,「放手!」 「我想走了,要不要我送妳回去?反正妳也不喜欢应酬。」 她自以为凶狠的瞪他一眼,「不劳你费心,我男朋友会送我。」 「这样啊!不如我们来做个试验。」 「试验?」 「对,妳过去跟妳男朋友说身体不太舒服想要先离开,看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韩拓笑得高深莫测,眼神带着勾引和蛊惑。「如果他二话不说马上送妳回家,那就表示我输了,他确实很关心妳、很爱妳;但要是他舍不得走,甚至要妳自己搭出租车回去,妳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吗?」 「我、我为什么要配合你做这个试验?」她根本不想知道这些。 韩拓望进她彷徨失措的眼底,「妳害怕?」 「我……我不……」筱雨咬紧下唇。 「还是妳认为你们之间的爱情禁不起考验?」 她脱口而出,「当然不是!」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试试看呢?」他刻意怂恿。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她该试吗? 在走回男朋友身边的路上,筱雨心中的天使不只一次的在告诫她,如果她真的爱冯运鹏的话,就不该这样试探他们的感情,那是不信任的举动!但是心中的恶魔却不断的在她耳畔低语、催眠着…… 筱雨几乎想打退堂鼓了,知道结果又怎样?并不能改变目前的状况,只会让自己伤心罢了。 没有发现她来到身边,冯运鹏正随着某位商界大老批判政府的戒急用忍,以及迟迟不肯三通的政策,他很懂得见风转舵,立刻附和着对方的言语,和其它人高谈阔论。 她在他旁边站了好久,冯运鹏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让她有些心灰意冷。对他而言,她到底是什么呢?他的心里究竟有没有她? 「……运鹏。」筱雨迟疑的扯了下他的手,企图引起他的注意。 冯运鹏回头看她一眼,又继续跟着大家哈哈大笑。 「运鹏,我……」 他终于整个人转过来面对她。「什么事?」口气充满不耐烦。 筱雨、心头一紧,「我……」 「今天有许多企业家夫人、小姐都来了,妳要找机会去跟她们认识一下,反正都是女人比较好说话,这些对我们的将来绝对有好处。」冯运鹏也想利用她,毕竟她将来有可能成为他的贤内助,当然要帮助丈夫开创事业了,而且通往成功的管道是越多越好。 她鼓足勇气撒谎。「可是……我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了。」 「什么?」他眉头皱起,脸孔也拉长了,迅速的将筱雨带到角落。「怎么会突然不舒服呢?要来之前不是好好的?」 因为不曾说谎,筱雨心虚了起来。「因为……前阵子得了重感冒,可能体力还没完全恢复……」 冯运鹏环顾了下四周,看起来十分困扰。「可是酒会才进行到一半,我连份合约都没谈成,甚至还没让那些企业老板认识我……妳知不知道今晚的机会相当难得?我好不容易才抢到手的……」 「那、那我自己搭出租车回去好了。」筱雨的心在滴血。 他很满意她如此识大体。「这样也好,等酒会结束,我再打电话给妳,妳先回去休息吧!」说完,便在筱雨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又踱回那群金主之间,这一切让她的心凉了半截, 失魂落魄的搭着电梯来到楼下大厅,饭店里的冷气似乎太强了,她觉得好冷,不自觉的抱住自己。 不该试探的! 如今这个假象已经被自己当场戳破,她该如何自处?付出去的感情已经收不回来了不是吗? 「我说对了吗?」韩拓嘲谵的声音蓦地响起。 筱雨红着眼眶瞪视眼前这名挡住自己去路的可恶男人,唇瓣轻颤,「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她真是个大笨蛋!为什么要照他的话去做?「我好后悔遇到你,我不要再看到你了!」 「我害了妳什么?」他笑得理直气壮。「我只是让妳认清事实而已。难道妳不想看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她眼中泪花乱转。「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走吧!我送妳回去。」韩拓握住她的臂膀,强硬的带着挣扎不休的她往门口走去。 「不要碰我!」 韩拓将她拖往停在外面的雪佛兰,然后打开驾驶座旁的车门,将筱雨推了进去,她终于哭出声来。 待雪佛兰离开饭店的车道,在马路上快速行驶,筱雨的啜泣声依旧幽幽的在车内回荡。 「呜呜……」 他一手掌控着方向盘,一手抽了面纸给她。「妳到底在哭什么?是哭我不该出这种无聊的馊主意,还是哭那个姓冯的不该伤了妳的心?」 筱雨拒绝他递来的面纸,从皮包里拿出自己的。 「妳真的爱他吗?」 她好气他的独断独行、自以为是。「这是我的事,你没有资格过问……也没有理由用这种方式试验我们之间的感情!运鹏他……他只是太想成功,他并不是不关心我,他……」 韩拓泛出一缕森冷的笑意,「只有妳这种笨女人才会替他找理由。」 「你……你好可恶!」筱雨咬牙切齿。 他一脸莞尔,「妳就只会骂这句。」 「你……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别哭了!为了那种不懂得珍惜妳的男人掉眼泪是没有意义的。」韩拓黑眸中透着森冷的寒意。「这世上不管是什么样的爱都是短暂而虚假的,早点认清这一切,就能减少受伤的机会。」 筱雨怔然了。「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不是吗?」 她荒谬的看着不像在说笑的他。「当然不是。」 嗤笑一声,韩拓不再说话,只是专注的看着路面。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筱雨揉着太阳穴,想减缓因为睡眠不足所引起的头痛。昨晚原本以为可以早点上床睡觉,想不到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过了午夜十二点,冯运鹏总算良心发现,打电话来询问她的身体情况,却也无法让她安心入睡,满脑子浮现的全是韩拓那张讥讽的神情。 即便她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管那个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却仍然忍不住去想他说的那句话,这么偏激、这么愤世嫉俗,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昨晚没睡好?」刘卉如吃完一盒排骨便当后,打算进攻奶油泡芙。 筱雨脸色有些苍白。「嗯。」 「夏董那件CASE怎样了?」 她苦笑一声,「对方一直不肯卖,所以就悬在那儿。」 刘卉如舔着手指上的奶油,吃得两颊鼓鼓的。「我们老板跟夏董的交情不错,要是这件CASE没有成交的话,说不定遭殃的就是妳。」 「我?」 「没错,就是妳!侯宇胜一定会把错全算在妳头上,要妳以死谢罪。」她形容的是有点夸张,却不是不可能。 筱雨吓了一跳,「怎么可能?我只是个助理……」 「那我们就等着瞧好了。」嗯,好吃,还是小熊森林的甜点最好吃了。 这时,廖玉穗表情凝重的来到她的座位旁边,带点质问的口吻。「筱雨,我听说邵先生最近在追『女娲』的苏颖岚,这件事是真的吗?」 她顿了一下,「呃,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邵先生明明知道『女娲』和我们公司是死对头,这几年互相竞争,他怎么会反过来去追求敌人呢?」廖玉穗因为妒意而气愤难平。「我绝对不能接受!」任何女人都可以,唯独那个姓苏的女人不行!」 刘卉如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邵先生要追谁,干嘛还要妳同意?真是笑死人了。」 「妳这个死肥婆!」她口不择言的骂道。 「哈哈!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吧?」刘卉如得意的指着她,「平常老爱装出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骗骗那些笨男人,要是让邵先生看到妳现在这副泼妇样,看妳的脸要往哪里摆。」 廖玉穗恨不得扑上去掐死她。「死肥婆,妳给我闭嘴!」 「我偏不闭,妳能怎样?」 这次她真的付诸行动了。「我要掐死妳!」 「好哇!看谁掐死谁。」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侯先生找我?」 走进上司的办公室,筱雨看他脸色愠怒,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侯宇胜的眼袋似乎更肿了,嘴角也垂得低低的。「待会儿跟我出去一趟。」 「要去哪里?」 他横睨她一眼,「当然是亲自去跟夏董道歉。」 筱雨茫然的看着他。 「妳没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好,难道不应该负起责任吗?」侯宇胜说得尖酸刻薄,意有所指。「别摆出一副我欺负妳的样子,想要在职场上工作没这么容易,还是妳想去找某人诉苦?」 她垂下脸,强忍凄楚。「我、我没这么想。」真让刘卉如猜对了,上司居然要她这个助理负起所有的责任。 「没有最好。」他哼道。 回到座位收拾桌上的资料,心情低落到谷底。 十分钟后,侯宇胜走了出来,筱雨乖乖拿了皮包跟在后面。她没见过夏董,只知道他是「兴隆纤维」的董事长。夏家在迪化街可是赫赫有名的家族,在日据时代更是知名的纺织布匹商贾,在大稻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平日除了公事,还喜欢打打小白球,另外就是搜集古代兵器,「盘古」会不定期的将这类的情报转达给他。一想到要面对这样的大人物,筱雨手心不禁直冒冷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五章 走进这栋玻璃帷幕大楼,筱雨和上司在秘书的带领下,来到夏董事长的办公室。 筱雨低着头,站在沙发旁边,倾听着上司和对方的谈话内容。 「……真的很抱歉,夏董,那把战国鎏金棱纹青铜剑的主人真的很难缠,不管我开多少价钱,对方就是不肯点头答应,我也亲自拜访他好几次,都吃了闭门羹。」侯宇胜意图替自己的无能辩解。 夏晋隆开口了。「这位小姐是……」 「她是我的助理,都是我的疏忽,一开始就不该派她去跟韩先生接触,才会留下不好的印象,等我想要亡羊补牢已经太迟了,真的是很抱歉。」他厉声低喝:「丁小姐,还不快点跟夏董道歉!」 她震了一下,连忙弯腰。「对不起!」 「算了。」以夏晋隆的地位,不会跟个小助理一般见识,沉吟一下,「这把战国鎏金棱纹青铜剑,我已经找了快二十年了,现在终于知道它的下落,说什么都非得到不可,不如我亲自去跟对方谈。」 侯宇胜忙不迭陪笑,「是啊、是啊!对方看夏董居然亲自出马,表现得这么有诚意,说不定就改变主意了。」 「他绝对不会卖的!」筱雨冲口而出,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侯宇胜脸色丕变。「妳在说什么?!」 「妳怎么知道他绝对不会卖?」夏晋隆沉声的问。 筱雨瑟缩一下,盯着自己的鞋尖。「因为……因为那把剑对他来说具有很深的意义,所以他绝对不会卖。」 「是这样的吗?」 她轻轻颔首。「是的。」 「妳……」侯宇胜快气疯了,没想到她会扯自己后腿,早知道就不带她来,真是气死人了。 夏晋隆冷冷低笑一声,「丁小姐,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是可以待价而沽的,我相信那把剑也不例外。」 这么狂妄的口气出自一个大企业老板的口中并不足以为奇,不过却让筱雨有些反感。她不由得想起韩拓在提到那把剑对他的重要性时,眼神交杂着愉悦和痛楚,连她这个外人都能感受得到,那绝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你错了。」她小声的说。 「妳说什么?」 侯宇胜急得冷汗直流,「丁小姐,妳在胡说什么?」 领悟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筱雨有些慌张,绞着皮包的背带。「对不起,我……」她是怎么搞的?差点就得罪了公司的大客户。 「我哪里错了?」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当面指责他了。 「夏董,你没有错,错的是我这个助理,不该在这里大放厥词,我马上叫她走。」侯宇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试图挽救眼前的窘境。「妳还不快走!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站在权力的高峰上,已经让夏晋隆很少听到真心话。「我倒想听听看这位丁小姐有什么特别的见解。」 「可是夏董……」侯宇胜脸皮抽搐。 夏晋隆瞅着始终低着头的女子。「丁小姐……」 「呃?」基于礼貌,筱雨不得不抬起头看着对方的脸。这也是她从进门到现在,第一次正眼看清这位纵横商场的大企业家的五官,虽然没有姑丈的温文儒雅,不过仍然可以想象得出年轻时绝对是个翩翩美男子。才短暂的几秒,她的眼睛开始有些不适,出现许多摇晃的影像,让她本能的眨了几下眼皮。 当筱雨再度将焦距对准他时,果然又看见幻觉。 倏地,明眸陡地睁大-- 她看见一张极度愤怒的男性脸孔,脸孔的主人正是夏晋隆,只不过比现在年轻许多,他的嘴巴不断的张阖,正冲着她叫嚣怒骂,可是她听不到声音! 筱雨呼吸急促的瞪着眼前的幻觉,全身僵硬,无法动弹,自然不知道她的上司因为她迟迟没有开口回话,相当的不高兴。 幻觉中的夏晋隆又吼了几句,然后举起右手,一巴掌甩向她。 「喝!」倒抽一口凉气,筱雨本能的退后,想要避开甩下来的巴掌。 「丁小姐,妳在干什么?」侯宇胜怒斥精神恍惚的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感到颜面尽失。「夏董在问妳话,妳在发什么呆?」 她捂住双眼,让她害怕得不敢再看。 「对不起,我……」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又会产生这种莫名其妙的幻觉? 侯宇胜连忙向夏晋隆哈腰赔罪。「我这个助理没见过世面,连话都不会说,我回去之后会好好管教。」 喀啦!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董事长,老董来了。」秘书进来通报。 听到已经退休的父亲忽然来到公司,夏晋隆马上起身,走向刚踏进门的老人,身材略矮、头发稀疏,连走路都得依靠拐杖,很难想象他当年的意气风发。「多桑,今天怎么有空来公司?」 老人拄着特别请专家打造的拐杖,一路敲进办公室。「没事就来走一走,没打扰到你工作吧?」 「没有。你一个人来的吗?」夏晋隆搀着已经不复以往健朗的父亲走向沙发。 「你的膝盖刚动过手术,医生不是叫你要多休息?」 老人不在意的挥挥手,「等我死了就可以休息个够了。他们是……」 「他们是『盘古』的人,正要走了。」 侯宇胜听懂这个暗示,连忙提起公文包,「是,老董事长,我们要回去了,改天再来拜访您。丁小姐,妳还愣在那儿干什么?丁小姐?」 泪,像雨一样,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想要阻止,却无法把开了闸的眼泪关掉。 这个老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看到他会让她这么难过? 剧烈的刺痛旋即袭来,让她脸上的血色褪尽。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筱雨一脸惊骇的用双手蒙住双眼,痛苦的跪倒下来,口中发出惊恐的哭声。「好痛……好痛……」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做完一系列的检查,筱雨被护士用轮椅推回健保病房。 「还需要什么吗?」 筱雨依旧闭着眼皮,她怕再承受那种疼痛。「不用了,谢谢。」 「那如果有不舒服,就按铃叫我。」护士说完便走了。 摸索的爬回病床,筱雨才敢稍稍泄漏心中的恐惧。 都已经过了整整十四年了,难道是移植的眼角膜再度出了问题? 她会失明吗? 要是真的看不见,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十岁那年,因为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以为就算失明了也没什么差别,根本不晓得害怕;现在不同了,她不想成为姑妈和姑丈的包袱,得终生依靠他们来生活。 「为什么会这样?」当初医生还斩钉截铁的说绝对没问题,也没有出现任何排斥现象,可是那些莫名其妙的幻觉却一再出现。「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脚步声来到床头,有人靠近自己。 「筱雨。」 认出声音的主人,她挤出笑容。「表哥,你来了。」 邵允泽坐在床上,审视着她强颜欢笑的小脸。「都检查过了吗?」 「嗯。」筱雨意志消沉的低吟。 他眉头深锁,「医生怎么说?」 「初步检查还找不到原因。」她困难的牵动嘴角,「表哥,你千万不要告诉姑妈他们,我不要他们担心。」 摸了摸她的头,邵允泽笑叹,「这种事怎么可以不说?要是我知情不报,会被我妈打死的。我已经打电话回去,他们会搭晚上七点半的飞机上来。」 筱雨好内疚。「表哥……」 「妳不要多想,听医生的话,把原因找出来才是最要紧的。」邵允泽端详她的眼皮,「眼睛还不能张开吗?」 「我只是有点怕……」怕万一张开,发现真的看不见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只能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子里。 他可以体会她的心情。「那就不要勉强,我去跟医生谈一谈,待会儿再过来,不要胡思乱想了。」 「嗯。」目前她的心很乱,也只能这样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晚上九点多,病房里传来丁兆兰的哭声,她从机场直奔医院,一进病房就抱住外甥女,哭到心都快碎了。 「呜……怎么会这样?老天爷真是瞎了眼……呜呜……筱雨,妳的命怎么会这么苦啊……呜……」 邵士庭喉头微梗的安抚太座大人。「这里是医院,不要吵到其它病人……」 「允泽是怎么办事的?」她抹着泪水,气冲冲的数落。「居然让筱雨住在健保病房,跟那么多病人挤在一问,这样怎么安心休养?你去护理站跟他们说我们要转到头等病房。」 筱雨擤了擤鼻水,微瞇着眼,想看清她最爱的亲人,却只有模糊不清的影像。「姑妈,我在这里就好了。」 「可是这样总是不方便,妳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把眼睛治好最要紧。」丁兆兰心疼的捧着她那张秀致的湿润脸蛋。「乖!听姑妈的话。」 深知太座大人脾气的邵士庭叹了口气,「筱雨,妳就听妳姑妈的,不然她准会没完没了。」 丁兆兰白了丈夫一眼,「知道就好。」 「嗯。」筱雨乖巧的点头。 「那你就快去跟他们要一间头等病房。」使唤完了丈夫,丁兆兰左顾右盼,都看不到儿子的踪影。「允泽呢?他怎么没待在医院照顾妳?」 她握着姑妈的手,「表哥去帮我买吃的,应该快回来了。」 「都几点了还没吃晚饭,妳这孩子就是这样,得要有个人在旁边看着才行,瞧妳比上次回来时又瘦了一圈。」丁兆兰疼惜的摸摸她的脸、她的手,「妳干脆把工作辞了,跟姑妈回家,有妳姑丈的退休金足够我们全家过了,何必为了两万多块的薪水这么辛苦。」 筱雨的决心有点动摇了。 最近的确遇到太多事,工作不顺心,加上冯运鹏对她的冷淡和忽略,都让她身心俱疲,好想躲回亲人的怀抱,不再去想那些烦人的事,可是……她告诉自己不能这么自私,姑妈和姑丈养大她已经仁至义尽了,她没道理继续依赖他们。 「妈,妳不要又来了。」才进病房就听见母亲的话,邵允泽忍不住插嘴。「筱雨有她自己的想法,妳不要强迫她……我买了菠萝海鲜炒饭,味道还不错,多少要吃一点才有体力。」 她对着邵允泽的方向微笑。「谢谢。」 丁兆兰帮她把便当盒盖打开,「筱雨,姑妈明天就帮妳煮一些喜欢吃的过来,比较有营养,外面的东西又咸又油,对身体总是负担。」 「当然好了,我也好想念姑妈做的菜。」她嘴巴甜得很,让丁兆兰笑得合不拢嘴,趁着筱雨吃饭的时候,把儿子拉到病房外头。 「医生怎么说?」 邵允泽表情凝重,「医生也检查不出原因,眼角膜也没问题。」 「没问题怎么会突然痛成那样?我还是亲自去找医生问个清楚。」 他将急惊风的母亲拉了回来。「妈,医生已经下班了,要问也得等到明天,妳先不要冲动,筱雨心里一定也很害怕,要是妳不冷静一点,会影响到她的心情。」 丁兆兰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我知道了啦!」 「今晚妳和爸就住在我那儿,晚上我待在医院陪筱雨,你们等到早上再过来。」 她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由于邵允泽早上还要去见个很重要的客户,筱雨担心延误到他的工作,急着催他离开。 「我妈大概九点多会过来,要是有事,妳可以叫护士。」因为换到头等病房,刚好斜对面就是护理站,相当方便。 筱雨失笑,「表哥,我知道,你快去吧!」 「那我走了。」邵允泽心想不过一个多小时,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这才先行离开医院。 吃完三明治和豆浆,小心翼翼的走到厕所刷了牙,虽然视线还是有点蒙眬不清,不过情况已经比昨天好多了,让筱雨忐忑不安的情绪消弭不少。 走出厕所,站在窗前,眺望楼下的景物,直到眼睛酸了,才想回病床上躺着休息。这时,五楼的电梯门开启,西装笔挺的冯运鹏匆匆赶来。 「请问有位丁筱雨小姐住在哪间病房?」 他找到护理站,询问正在整理病历的护士小姐。 「丁筱雨……喔!」护士小姐看了下柜台上的住院资料,然后指着斜对面的方向。「有,就在那问503病房。」 冯运鹏道了声谢。「不好意思,能不能再请教一下,她是生了什么病?」 「她的眼睛不太舒服,医院目前正在帮她做进一步的检查。」她也只能透露这些了。 「谢谢。」因为昨天打了一天的手机都打不通,刚刚他打电话到「盘古」,比较早来的同事接到电话,这才告诉他筱雨住院的消息。 走进头等病房,果然觑见筱雨斜卧在病床上,眼皮紧闭,似乎睡着了,将买来的花搁在桌上,窸窸窣窣的声音让有所警觉的她睁开明眸。 「……运鹏?」花了好几秒,她才认出他的身影。 他明显的吁了口气,「妳还看得到我,我真是快担心死了。」 筱雨心中一柔,原来他还是很关心她的,原本的些微怨怼也跟着烟消云散。「你怎么知道我住院了?」 「妳公司的同事说的。眼睛还好吧?」冯运鹏仔细打量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见映在瞳孔中的自己。「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以前怎么没听妳说过眼睛有什么毛病?」 「呃,也没、没什么。」 冯运鹏很善于察言观色,马上狐疑的睨她,「真的吗?没有骗我?」 「我……」 他口气微愠,「究竟是怎么回事?妳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 「没有,真的。」筱雨闪躲他的目光,不敢正视他。 见她拚命躲避的模样,可见其中必定有鬼,让他更想挖出秘密。「妳不说没关系,我去问邵允泽。」 「运鹏!」她情急的叫住他,「不要问表哥,我告诉你就是了……其实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曾经动过眼角膜移植手术……」于是筱雨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心想他们将来如果真的有结果,就不该对他有所隐瞒。 一脸震惊的冯运鹏看着她,脑子还无法接受事实。「那、那现在是当初移植的眼角膜出了问题?」 筱雨怯怯的笑了笑,「我也不清楚,医生还在评估,不过我想应该不是才对,因为我现在又慢慢恢复正常了,你不要担心。」 「为什么之前从来没听你们说过?」他有些责备的语气。 她一时语塞。「因为……因为我以为没事……」 「可是现在出事了。」冯运鹏沉下脸说。 「对不起。」 冯运鹏来回踱着步,「医生早上会来巡房吗?」 「大概会吧!」 他提醒自己要沉住气。「那妳就问清楚,万一真的是眼角膜的问题,看是要开刀,还是想办法再移植另一对新的,总之一定要治好。」 筱雨柔顺的颔首。「我会问医生的。」 「那我先去公司上班了,晚点会再过来。」说完,不等她把话说完,便跨着大步往门口走。 「运鹏、运鹏……」她连唤了他两声,冯运鹏走得更快,活像后头有鬼在追似的。是她太敏感了吗?她总觉得他的反应不大对劲,让她有些惴惴不安。 没过多久,丁兆兰从儿子的住处提着保温餐盒来了。 「筱雨,刚才我在楼下看到运鹏,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听到。」 她扯了下唇角,「他大概急着去上班,所以没听到。」 「难得这孩子一大早就跑来看妳,真是有心。」 姑妈的话让筱雨听得心都酸了。 有时她真的不懂,他们真的在谈恋爱吗? 为什么她一点都感觉不到? 「姑妈,当年妳和姑丈是怎么认识的?」她幽幽的问。 丁兆兰抿嘴一笑,「我们那个年代当然是靠相亲,或者是媒人介绍,可不像你们现在是自由恋爱。」 「妳第一眼看到姑丈就决定要嫁给他吗?」 她拉把椅子过来,「当然不是,我的个性比较活泼外向,妳外公外婆怕我嫁不出去,就安排我去跟人家相亲,第一次看到妳姑丈,他就像根木头一样,连话都不会说,看到女人还会脸红,让我在心里偷笑半天,心想怎么会有女人喜欢他?没想到最后却嫁给他了。」 筱雨听得津津有味。「那姑妈是什么时候发现喜欢姑丈的?」 「这个啊!」想到往日的回忆,丁兆兰忍不住露出属于少女的娇羞。「其实是妳外公外婆中意他,觉得他人很老实,又是个老师,是个不错的对象,我受不了他们的唠叨,才勉强跟他出去约会。直到有一次我生病发烧到快四十度,却死也不肯去诊所给医生看,家里的人都拿我没辙,结果他一来,什么话也没说,就把我扛在背上,直接去找医生,大家都被他吓到了,没想到看起来脾气温温的男人,居然这么有魄力……呵呵,因为这样,我才真的对妳姑丈动了心。」 「好浪漫喔!」筱雨听了不禁向往。 丁兆兰捂着红红的脸,「哎呀!年纪都一大把了,真是羞死人了。」 「我真的好羡慕姑妈和姑丈的感情。」 她有感而发。「其实我和妳姑丈也是经过不少波折才有今天,不过只要两个人都有心想经营这段婚姻,就还有得救。」 筱雨想到她和冯运鹏…… 他们之间真的有将来吗?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您的电话将转到语音信箱……」 听到手机传来重复的留言讯息,筱雨失望的将手机关掉。今天是星期天,运鹏说不定还在忙着公事吧! 出院已经两天,医生最后的结论是眼角膜没有任何异状,姑妈他们总算放心的回高雄。或许真像医生所说,是工作压力造成的幻觉,还要她尽量放松心情,而她的眼睛也确实能正常的视物了。 干脆把工作辞了,上司说的没错,她真的无法胜任目前的工作。 这个想法一次比一次强烈。 来到敦化南路上的诚品书局,在琳琅满目的书籍分类当中找到有关心理学类的作品,筱雨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只是心里的疑问一直找不到答案,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待了快一个小时,筱雨一无所获的离开。 当筱雨正想往忠孝东路的方向走,不经意的,看见站在对面马路上的韩拓,他正在和人讲电话,并没有注意到她。 她远远的看着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隔了这么远却一眼就能看见他?那种似曾相识的怪异感受又涌上心头,就像遇到很久不见的老朋友,好怀念。 怔忡之间,筱雨的双脚有了自己的意识,开始往前走,想要横越马路…… 叽! 刺耳的煞车声让她一下子从恍惚中惊醒,不禁愀然变色,发现自己差点就惨死在车轮底下,登时吓出一身冷汗。 「妳想自杀也不要找我!」 BMW座车的车主探出车窗破口大骂。 「对,对不起。」惊魂未定的筱雨怔怔的低喃,看着BMW气噗噗的开走,此时对面的男人已经冲了过来。 「妳刚才那样很危险,难道妳不知道吗?」韩拓下颚缩紧,劈头就吼。 因为受到惊吓,让她本能的自我防卫。 「还不是要怪你……」 韩拓愣了一下,旋即转怒为笑,兴味十足的瞅着她,「我?」 「不跟你说了。」筱雨转身要走。 他自作主张的拥着她的肩头,「该不会是看到我在对面,急着想来找我吧?我不知道妳这么想念我呀!」 筱雨推他一把,娇斥。「我才不想你!」 「可是我很想妳怎么办?」 「那是你的事!」每次遇到他准没好事。 韩拓笑睨着她窘愤的神情,看得他更是心痒痒的。「今天是假日,没跟男朋友出去约会?」 她回眸怒嗔,「不要跟着我啦!」 「我也想往那边走,怎么会是跟着妳呢?」 筱雨娇啐一口,「你刚刚才从那边过来,你想骗谁?」 「原来妳这么注意我,我好感动。」 「你……」 他就是喜欢被她瞪。「我知道有间餐厅的下午茶点心不错,能有这个荣幸请妳赏个光吗?」 「不要!」筱雨毫不留情的拒绝。 韩拓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还是厚着脸皮缠着。「这么绝情?」 「哼!」她再不摆脸色给他看,真以为她好欺负。 才这么想,却见到从红屋牛排馆出来一男一女,在瞥见男人的脸孔时,小脸顿时白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六章 殷勤的帮身旁的娇娇千金女提着好几袋才刚采购到手的战利品,说尽甜言蜜语讨她欢心,总算让她心花怒放,冯运鹏不知又说了什么笑话,逗得千金大小姐笑得更是花枝乱颤。 「……你好讨厌!」 甜腻的女子娇嗔传进筱雨耳中,让她难堪的想装作没看到。 韩拓伸手扣住她的腰,不让她临阵脱逃。 「不过去跟妳男朋友打声招呼吗?」 她本能的摇头。「不。」 这时,冯运鹏随意的往身后瞟了一眼,正要转回去,陡地脸色遽变,硬生生的又转了回来,瞪着泫然欲泣的筱雨。 「妳、妳怎么会在这里?」他先是吃惊,接着眼神透着心虚,为了虚张声势,打算先声夺人。「难道妳偷偷跟踪我?」 筱雨瞅着他身边的女子,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该做何反应才好。「没有,我、我只是……」 「我们正好也在约会。」韩拓可是相当乐意的替她把话说完,这下子却让筱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胡说!你怎么可以……」 冯运鹏脸色一沉,轮流看着两人。「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是这样的!运鹏,你听我说……」她急得掉下泪来。 他眼底跃动着两簇狡光,抓准机会,顺水推舟。「这样也好,我们就各取所需,省得我还要找理由来跟妳提出分手。」 「分、分手?」筱雨惊白了脸。 「没错,我们分手吧!」 筱雨小嘴微张,泪水盈睫的看着他。 「我们走。」冯运鹏拥着身分娇贵的千金女,踏着胜利的脚步走了。「现在证明为了妳,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了……」 后面的话虽然声音不大,筱雨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垂下头,双肩微微抖动。 「妳流再多的眼泪,他也不会回到妳身边的。」韩拓讽笑一声。「他在跟别的女人交往,妳真的感到意外吗?那么妳也未免太迟钝了……」 啪! 一记力道下大的巴掌,却很清脆的响起。 「我可以忍受他跟我提出分手,却无法忍受你污蠛我。」她泪水潸潸的怒瞪他,「这么玩弄别人真的让你很开心是不是?那么请你去找别人,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韩拓脸色一整,跨着大步,追上哭着奔离的小女人。「筱雨!」 「走开!让我走!」筱雨捶打着他的胸口。 他任由她发泄个够。 筱雨捶到手都酸了疼了才住手。「呜呜……」 「不要哭了。」他张臂抱住她哭到全身抽搐的娇躯。「对不起,我跟妳道歉。我不是想玩弄妳,只是……」只是什么呢?嫉妒吗?还是气那个姓冯的不懂得珍惜她?所以才想帮她斩断这条情丝? 她将泪颜埋在他胸前,抽搐渐渐停止。 「唉!从来没有女人打过我巴掌,妳是第一个。」韩拓夸张的叹气,让筱雨愤而仰起小脸。 「明明是你太过分……」她也是第一次打人。 韩拓勾起一道笑弧,「好、好,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过分了。」 她不好意思的抹了抹脸,「算了。」 「这么轻易就原谅我了?」他打趣的问,「妳的性子真是太好了,难怪被别人吃得死死的。」 筱雨白他一眼,抽噎的反击。「你是在说自己吗?」 「呵呵!」韩拓笑得有点欠扁。 她觉得好丢脸,居然在人来人往的马路旁哭成这样。「我要回去了。」 「我送妳。」 「不要!」 韩拓就是看准她拿他没辙。「妳就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嘛!」 「不要这样啦!」筱雨很担心又被熟人看到。 「那妳就答应我。」 「你……」 「好不好嘛?」 「好啦、好啦!」 她真是被他吃定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挂上电话,筱雨兀自发着呆。 「待会儿我们去吃牛肉面好不好?」快要到中午吃饭时间,刘卉如开始呼朋引伴,准备去大快朵颐。 其它同事也纷纷响应。 「筱雨,妳呢?」 她怔了一下,「呃,什么?」 「我问妳要不要跟我们去吃牛肉面?妳不是喜欢吃王记的牛肉汤饺吗?」 筱雨歉然的笑了笑,「对不起,卉如,我中乍跟人家约好了。」刚才那通电话就是冯运鹏打来的,原以为不会再见面,想不到他却主动打电话给她。 「跟男朋友?」 「嗯。」 刘卉如耸了下圆肩,「那就算了。」 筱雨在心中轻叹,心思又回到方才那通电话上。听冯运鹏的口气似乎不大高兴,说要分手的是他,他究竟在气什么? 终于等到中午十二点,筱雨来到附近的连锁咖啡店,点了焦糖玛琪朵,随意找了位子坐下,直到过了半个小时,冯运鹏才姗姗来迟。 「你要喝什么?我去帮你点。」她柔怯的问。 冯运鹏解开西装扣子坐下,将手机放在桌面上。「不用了,我把话说完就走。」 她「噢」了一声,不敢多问,这时才注意到他左眼角下有块淡淡的瘀青。「你的脸……怎么了?」 「还不是拜妳所赐。」他伸手轻触了下还感到疼痛的部位,可见那一拳的力道有多大。 筱雨一怔,「我?」 「昨天我有个应酬,结果遇到了邵允泽,他知道我跟妳分手之后,就动手揍我。」当着那么多客人的面让他难堪,这口气教他怎么吞得下。 「你是说表哥他……」筱雨一脸错愕,以表哥疼爱她的程度,确实有可能这么做。 他嗤哼一声,「要不是看在他和我的老板是朋友,我早就对他不客气了。我今天约妳出来就是要跟妳讲清楚,大家好聚好散,反正妳身边也有别的男人,就不要再硬赖着我。」 「运鹏,你真的误会了,我跟韩先生只是……」 「我看得出来那个姓韩的对妳有意思,妳又不是古代的女人,要什么三贞九烈、从一而终,况且我们连订婚都没有,妳也不要非认定我不可。」冯运鹏只想尽快甩掉她,跟她分得一乾二净,不要妨碍他的前途。「否则妳这样只会增加我的困扰,对彼此都没有好处。」 「我、我让你很困扰?」她红了眼眶,不敢相信他会这么说。 冯运鹏眼神透露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厌烦。「不要这样好不好?让其它人看到还以为我对妳始乱终弃,我们真的不适合,勉强凑在一起只会造成悲剧。」 「告诉我,这跟我的眼睛是不是有关系?」 他明显的愣了愣。「妳……」 筱雨悲伤的觑着他,看来并不是她太敏感、想太多。「那天你到医院探病,虽然你没有表现出来,不过我可以感觉得到,你很在乎我曾经动过眼角膜移植手术对不对?」 不是!求求你说不是! 「呃……既然妳都知道了,我也不想否认。」冯运鹏索性跟她把话都挑明了。 「没错!这么重大的事,妳在我们开始交往的时候,就应该跟我坦白,而不是等到现在。」 她心头一凉,「医生说我的眼角膜真的没有问题……」 「可是他能担保一辈子都没事吗?」一句话堵得筱雨无言以对。「要是真的没问题,妳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紧急送医检查?万一哪一天妳发现自己看不见了,怎么办?」 她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这种事的确是谁也无法保证。 没错,他顾虑的也没错…… 冯运鹏深知她心肠软,抓准她的性情,软硬兼施。「筱雨,妳也知道我出身在大家庭,我爸妈就生我这么一个儿子,他们对我有很大的期待,我想要闯出一番事业,让所有的亲戚朋友刮目相看。这些妳都很清楚,要是我们真的结婚,而妳突然瞎了,连料理家务都没办法,更别说将来还要照顾孩子了,到时会害得我无法专心工作,那我这一辈子都甭想出人头地了,妳也不希望我变成那样对不对?」 筱雨喉头一梗。 总而言之,他就是不想娶个有可能成为瞎子的女人为妻,那会妨碍他的前途、他的事业。 从以前她就知道男朋友心目中的妻子人选是要能帮他飞黄腾达的女人,对她的表现总是不甚满意,老嫌她放不开、也不够能言善道,只是当他把话挑明了,竟是如此伤人。 他轻咳一下,放低姿态。「筱雨,为了大家好,我们还是可以当普通朋友,至少我们交往到今天,我没碰过妳一根寒毛,已经算很对得起妳了。」幸好没跟她上床,不然这下甩都甩不掉了。 这么残酷的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筱雨颤抖的柔荑把裙子都捏绉了,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 「妳不要只是哭……」冯运鹏自认好话已经说尽。「我知道妳是个善良的好女人,不会强人所难,一定也不希望邵允泽为了我们分手的事,在我老板面前挑拨是非,破坏我在我老板心中的形象……」 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个。 她的心好痛! 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还要伤她到什么程度才甘心? 「你说够了没?!」 冯运鹏没料到她会对自己高声吼叫,霎时呆住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受够你的侮辱了!」筱雨倏地站起来,将焦糖玛琪朵从他的头上淋下去,小脸一凛,「从今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再见!」 这种发泄的滋味真是太棒了! 冲出店外,脸上的泪水没有停歇,可是她不后悔这么做。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工人在前面的庭院走来走去,敲敲打打的声音简直快要让韩拓抓狂了,只好抓起手机打给罪魁祸首。 「……我又没有拜托你,你给我叫他们回去!」他拉开嗓门大吼。「我只住三个月,你叫他们把那些花花草草搬来,到时还不是死光光……不用你派人来帮我照顾……你只要叫他们滚就好了。」气得把手机都摔了。 韩拓岔开大腿,两手扠在腰上,怒视忙着打木桩、搭木架的工人,铁青的脸色让他们一个个头皮发麻,有种性命不保的感觉。不过,他们只是听命行事,吃人头路,没把事情办好,对上头无法交代。 「咳,我说韩总,反正这些都是公司的产品,如果连自己人都不用,怎么说服客户,你说对不对?」被手下推出来送死的工头冷汗涔涔的说。「何况为了布置这里,董事长还亲自设计,花了不少心血。」 他冷哼一声,「只要你们能够让我听不见半点声音,看不到你们每一个人,爱怎么弄我都不会管。」他才不想把自己住的地方搞得像一座花园,虽然在园艺造景公司工作,并不代表就喜欢捻花惹草。 工头笑得比哭还难看。「韩总,你这不是开玩笑吗?」 「我像在开玩笑吗?」 「是不像。」工头好无奈。「要不然你就戴上耳机听音乐,再把拉门关起来,在屋里吹冷气不是很好,就当我们全都不存在就好了。」 工人们纷纷点头如捣蒜。 韩拓阴阴的冷笑,「等我把你们一个个踹出去,就统统不存在了。」 就在他要付诸行动,大家准备各自逃命之际,冷不防的瞄到站在红色门框外的纤影,先是一愣,随即踱向她。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的筱雨,一回神,人已经在阳明山上,看到韩拓走近,反倒慌得想逃。 他一个箭步追上去。「既然来了,干嘛又要走?」 「你看起来很忙的样子,我还是回去好了。」她不想让他看到这副遭人遗弃的狼狈模样。不料一只大掌掬起她的小脸,强迫她转过去。「你……」 映入眼帘的是张脆弱苍白的脸蛋,让韩拓不自觉的拧了眉,「妳知不知道妳现在这个样子比鬼还难看?」 若希冀他会说些好听的话来哄她是不可能的。「我要走了。」 「跟我进来!」他粗鲁的将她往屋里拖。 筱雨踉跄一下,不得不跟着他。 在场的工人总共七、八双眼睛瞪着他们看,让她有些难为情。 他怒眸一瞪,「看什么?还不快去做事!」 「韩总,你的意思是说不赶我们走了?」工头宛如拿到了特赦的圣旨,笑到见牙不见眼。「大家听到了没有?快点工作!」 两人进了屋内,韩拓将拉门关上,杜绝窥视的目光。 「我不想打扰你……」 韩拓横她一眼,「从妳第一天踏进这里,就已经打扰到我了。」从来没有女人让他动过心,让他软弱过,而她却让他破了例。 这句话触痛了筱雨尚在淌血的伤口。 「对不起……」原来她的存在始终造成别人的困扰。 她将湿答答的泪颜埋在掌心中,哭得泣不成声。 「妳……」韩拓用子爬了下头发,似乎在克制着什么,心中低咒一声,才张臂将她揽进怀中,「不要哭了。」 筱雨呜咽一声,积在心头的委屈像决堤的洪水,尽情的发泄出来。「呜……呜呜……他可以不爱我……可是不能这样伤我……」 「又是为了那个姓冯的?」能让女人伤心流泪的只有男人。 破碎的哭声从他的胸口模糊的传出。「再让我哭一下就好了……只要一下……呜……就好……」 韩拓将她的螓首按在自己的胸膛上,亲吻她的头顶。「好,尽量哭吧!哭多久都没关系……哭完了就把他忘了。」 「呜呜……呵!」他少见的温柔让她想哭又想笑。 他挑起眉梢,「妳是在哭还是笑?」 筱雨揉着眼皮,泪中带笑的抬起脸,「想不到你也满会安慰人的,我还以为你会乘机挖苦我,笑我太笨太傻。」 「我有那么差劲吗?」他佯装气恼。 她噗哧的笑了,可是笑了两声,又流下泪来。 「刚刚我跟他见面……他怕我成为他的包袱、他的累赘,所以……才要跟我分手……我气得把咖啡淋在他头上……呵呵……看到他脸上不敢置信的表情……我从来没有这样痛快过……」 韩拓眼底闪过一抹赞许。「干得好!」 「我也这么觉得。」过去她太压抑自己,也太委曲求全,那根本不是她的本性。 韩拓睇着她破涕为笑的秀颜,眼光倏地炽热起来。「既然你们分手了,那就跟我在一起吧!」就在筱雨怔愕的当口,他俯下头颅,以唇封缄。 秀丽的黑眸睁得大大的。 一股暖流悄悄的汇进她空虚的心灵,让她阖上眼皮…… 「唰」的一声,拉门开了。 「韩总……啊!」工头见情况不妙,赶紧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对不起!对不起!你们请继续,嘿嘿!」 筱雨羞得躲开。 「什么事?!」韩拓想动手宰人了。 工头猛擦汗水,想笑又不敢笑。「是这样的,韩总,设计图上原本要在这里架设秋千,不过董事长说这个部分得经过你的同意,所以……所以才想先请示你,不过没关系,你忙你的,我晚点再问你。」 「架什么秋千?我又不是小孩子。」那小子以为他几岁,架那种玩意儿只会笑掉别人的大牙。 听到秋千,筱雨露出怀念的眼神。「老实说你家的庭院够大,摆上秋千的感觉一定很棒!我记得小时候姑丈亲手帮我架了一个,表哥会在后面推我,每次都飞得好高,好象可以摘到天上的星星,真的玩得好快乐,后来因为搬了家,院子比较小,就没办法再架秋千了。」 他斜睐她一眼,「妳喜欢秋千?」 「嗯。」筱雨不假思索的点了下头。 韩拓哼了哼,然后瞪向工头。「要架就架吧!」 「可是你不是不喜欢?」她惊讶的问。 「嘿嘿!小姐,这样妳还不懂吗?」工头笑得好暧昧。「韩总的意思是说既然妳喜欢,那他就没有反对的理由了。」 「多事!」韩拓粗喝。 筱雨恍然明白,小脸倏红,全身都热了。 「其实你不用……」 他亲昵的勾住她的腰肢,「既然我们以后要在一起,妳会常到这里来,当然得配合妳的喜好,这是我特准的。」 「我又没答应要跟你交往。」她嘴里咕哝着,可是嘴角却不自觉的往上扬。 韩拓咧了咧白牙,「吻都吻了,现在才拒绝已经太晚了。」 「哪有这样强迫人家的?」 「那妳最好快点习惯。」他得意忘形的笑说。 她嘟嘴瞪着他,「你的脸皮一向这么厚吗?」 「要不要捏捏看?」韩拓将脸凑向她。 筱雨玩心大起,当真用力给它捏下去。 「妳还真捏啊!」他痛得直揉脸。「真狠!」 「明明是你自己说的。」筱雨笑得忘记冯运鹏带给她的伤害和忧愁。 他哼笑一声,「原来妳是那种惦惦吃三碗公的女人,我都被妳的外表骗了,还以为妳是只温驯的小白兔。」 「哼!小白兔也是有脾气的,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欺负我。」她终于逮到机会发威了。 工头和其它工人躲在旁边偷笑。 韩拓摆出凶神恶煞的神情,恶狠狠的瞪向那些存心看笑话的人。「再笑就把你们轰出去!」 这下笑声不减反增。 筱雨笑得眼角也湿了,被老羞成怒的他用力的搂进怀中。 这样的感觉是以前和冯运鹏在一起时从来不曾有过的!想不到自己这么快就变心了。不过,此时她深深的体会到一点,那就是她从来没有真正爱过冯运鹏,只是以为他是可以依赖的,每次相处时总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唯恐说错话惹他不高兴,那根本不是爱情,现在她知道了、也领会到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妳跟冯运鹏真的分手了?」 下了班,邵允泽约表妹一块吃饭,平常虽然在公司都会见到面,不过交谈的机会不多。 她低头嚼着饭菜,「嗯。」 「难道真像他所说的,妳交了别的男朋友,所以才把他甩了?」 筱雨一脸震惊,没料到冯运鹏会说出这么卑劣的谎言。 「他这么跟你说的?」 「说实话我并不相信,自己的表妹是什么个性,我还会不清楚吗?」他袒护的态度溢于言表。「妳不是那种会脚踏两条船的女孩子。」 「表哥。」她满脸动容。 邵允泽给予她一记鼓励的眼神,「妳要知道表哥支持妳所有的决定,也许该说我等妳跟他分手已经很久了,可是我又不能代替妳决定任何事,一切都要由妳自己抉择。」 她眼眶微热,「嗯。」 「改天带他来让我认识一下。」他意有所指的说。 筱雨甜甜一笑,「好。」 才这么说,手机就响了。 瞥见显示的号码,筱雨笑得更甜了。 「他打来的?」邵允泽讶异的看着表妹脸上洋溢着彷佛掺了蜜的笑靥。 她点头,赶紧接起来。「喂……韩拓……呃,我现在不太方便……我在跟我表哥吃饭……他是我表哥,你在跟人家吃什么醋……」筱雨软绵绵的嗔骂。「你不相信就算了。」 邵允泽含笑的睇着她大发娇嗔的模样,以前见过她和冯运鹏讲电话,口气总是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的,连声音都不敢太大,从来没见过她向对方撒娇,更让他想亲自会一会这个叫韩拓的男人。 「……那你十点来接我……嗯,待会儿见。」将手机收进皮包,觑见表哥笑吟吟的表情,让筱雨双颊发烫。「表哥,你干嘛这样看我?」 他心中倍感欣慰,好象自己看大的小女孩终于要嫁人的感觉。「妳刚才那个样子才像是恋爱中的女人。他对妳好吗?」 筱雨噙着娇羞无比的笑意,「他啊!有时候嘴巴满坏的,故意惹我生气,可是又会用行动来表示对我的关心,跟他在一起很轻松,也没有压力,直到跟他在一起,我才真正的体会到谈恋爱是什么滋味。」 「听妳这么说,我更想见见他了。」他口气一顿,「这个叫韩拓的,是不是和夏董那件CASE有关?」 她敛去一半笑容,「嗯,听说夏董对韩拓手上那把战国鎏金棱纹青铜剑势在必得,可是那把剑是韩拓的宝贝,他是绝对不会卖的。」 「我明白了。」 「表哥,如果我想辞职,会让你为难吗?」 邵允泽看着她一会儿,然后笑开俊颜。「只要妳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够了,不必去顾虑其它的。」 她心头暖暖的,很感激老天爷让她拥有这么体谅自己、包容自己的亲人,虽然曾经失去很多,同样的也得到很多,谁敢说她不幸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七章 「听说妳递出辞呈了?」廖玉穗在女厕门口遇到刚进来的筱雨,赶紧拉着她问个清楚。「侯先生怎么说?」 「他已经答应让我辞职了。」筱雨的眉宇之间整个开朗起来,压在心头的大石也不见了,现在想一想,她早该辞职不干了。「不过我得做到月底,等新人进来办好交接才能走。」 廖玉穗握住她手腕的力量微微加重。「现在外面的工作很难找,妳又没有一技之长,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 「我……」 「喂!人家要辞职干妳什么事?」圆润的身影正好晃了进来,听到她的话,刘卉如硬是插进来说句公道话。「妳是不是担心筱雨不在公司,妳就没有机会利用她接近邵先生了对不对?」 她马上怒目相视,否认到底。「妳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 刘卉如一脸皮笑肉不笑。「公司里谁不知道,妳每次对筱雨好,就是想从她口中探听到邵先生的事,他平常做什么消遣?喜欢吃什么?爱听什么样的音乐?偏爱哪种类型的女人?大家心知肚明,妳不要在这里假惺惺了。」 「卉如,不要这样,玉穗对我真的很好。」筱雨连忙开口缓颊。「我也很舍不得妳们这些好同事,可是这个工作真的不适合我。」 「死肥婆,妳听到了没有?」 「妳才是花痴!」 筱雨夹在中间,两面不是人。「妳们不要吵了……」 「筱雨,侯先生有客人,妳快出来!」外头传来同事的叫声,让她顾不得吵得面红耳赤的两人,很快的端了茶进办公室。 她没想到还会再见到夏晋隆,心里打了个突,本能的移开视线,就怕再看到奇怪的幻觉。「请喝茶。」 夏晋隆深深的看着她,开了金口。「妳的眼睛有没有好一点?」 「嗄?」筱雨惊跳一下。 侯宇胜低叱,「夏董在问妳话,还不快点回答!」 「已经好、好多了,谢谢。」 旋即,夏晋隆又说出连他自己都意外的话。「我认识一位眼科权威,要是有需要,可以介绍妳过去。」 筱雨脸上写满了受宠若惊。「呃,谢谢,不用了,真的不用了。」说完就要退出办公室,上司又叫住她。 「丁小姐,妳先留下来!」 「是。」她拿着托盘,站到旁边去。 清了清喉咙,侯宇胜将话题拉回原先的讨论上。「夏董刚刚的意思是要亲自去见那位韩先生。」 韩先生?韩拓吗?筱雨忍不住竖起耳朵。 「既然你们办不好,我只好自己来了。」夏晋隆不太给面子的说。「原本我是想委托『女娲』,不过这件事已经拖太久了,我想速战速决。」 侯宇胜一脸难堪,「真的很抱歉。」要是这笔生意让对手抢去,那他在公司的威望就完了。「那么夏董是打算什么时候过去拜访,我好事先跟对方联络好,免得扑了个空。」 「现在。」 他怪叫一声,「现在?」 筱雨也看了他一眼。 夏晋隆脸色一沉,「办不到吗?」 「不、不,我马上跟对方连系。」侯宇胜冷汗直冒,脸色忽红忽白。「丁小姐,还杵在那儿干嘛?快去打电话给那位韩先生!」 她有些不太高兴,这些有钱人做事都这么强势吗?都已经说不卖了,还这样咄咄逼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可是……」 侯宇胜拚命使眼色。「快点!」 「是。」就让他们去碰钉子好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庭院里依然有工人进进出出,将一盆盆的香冠柏和彩叶草从货车上搬进去,工人们见到她,很热情的调侃。 「丁小姐,又来看男朋友了?」 「有丁小姐在,就不怕韩总给大家脸色看了。」 「是啊、是啊!」 筱雨羞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你们太闲了是不是?还有空在这儿聊天!」男人的吼声伴随着拉门的开启传来,吓得工人们赶紧假装很忙碌的样子,只见身穿汗衫、短裤的韩拓凶猛的怒眸扫向众人。「要不要我泡一壶茶出来?」 她忍不住为他们叫屈。「韩拓,你不要对他们这么凶嘛!」 工人们偷偷点头。 韩拓不爽的趿着夹脚凉鞋走向她。「我都快被他们烦死了,妳还帮他们说话,妳到底是不是我的女人?」 「不行!」她羞红娇颜,用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亲。 他知道她个性保守,不习惯在别人面前亲热,不过他这个人向来想做就做,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当作他们不存在就好了。」 「外面还有人……」 想到她来的目的,韩拓脸色更难看了。「他们还不死心?」 「嗯。」筱雨捧住他阴沉的脸庞,柔怯的说:「看在我的面子上,待会儿对人家客气一点,不要让他们下不了台。」 「哼!」 筱雨柔柔的请求。「韩拓。」 「那妳今晚留下来陪我。」他附在他耳畔低语。 她羞恼的瞪他。 韩拓好整以暇的等着答案。「不要就算了!」 「你……色狼!」筱雨跺了下脚,出去请人了。 这意思是答应了? 他搓着下巴邪笑,转身先进屋。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夏董,您先请!」侯宇胜恭恭敬敬的在前头领路,穿过正在栽植花圃的庭院,来到主屋门前,换上筱雨刚摆上的拖鞋。 因为不见韩拓的人影,筱雨只好代替屋主招呼客人。 她想到冰箱里好象只有啤酒和矿泉水,希望这位尊贵的客人不会嫌弃。「夏董请坐。冰开水可以吗?」 夏晋隆「嗯」了一声,在藤椅上坐下,两眼打量着这栋日式建筑,看来相当感兴趣,毕竟这房子也可以算是古迹了。 「请你们稍坐一下。」筱雨才要去准备,就见韩拓从屋后走出来,手上拿了一瓶1000C.C.的矿泉水,还有几个纸杯,若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根本不可能让他们踏进屋子,更别说坐下来喝口水了。 「我来招待就好。」最好喝完水就快滚。 筱雨绽出赞许的笑脸。「嗯。」她知道他有多不情愿。 「夏董,这位就是韩拓韩先生。」侯宇胜赶紧起身为双方介绍。「韩先生,他就是『兴隆纤维』的夏董事长。」 相较于韩拓的冷淡以对,夏晋隆的态度却激动得反常。当他看清韩拓的五官,整个人剧烈的震动,表情也变了,一副惊怖骇异、难以置信的神情,彷佛看到原本已经死了的人又复活了。 「你……你……」他惊喘的站起来。 不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事? 但是年纪不对,他太年轻了,所以不是「他」…… 可是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韩拓和筱雨相视一眼,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侯宇胜也一头雾水。「夏董?夏董?」 猛地回过神来,夏晋隆整理了下千头万绪的心情。「我、我突然觉得头痛,改天再过来。」说完,就跌跌撞撞的奔出屋外,完去失去该有的沉稳,宛如受到很大的刺激,让他失去理智。 「夏董!」 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离去,筱雨诧异的跟了出去,只来得及目送他们的座车离去。当她回屋,瞅见韩拓神情凝重的看着庭院,工人已经把花圃弄得差不多了,可是她看得出来他不是在看这个。 「韩拓,你在想什么?」 他抹了下脸,把心事又藏回去。「没什么。」 筱雨怯生生的靠近他。「你还在气我带他们来吗?我也想拒绝,可是……」 「妳想太多了,我真的不是在气妳。」韩拓揽住她的腰,不让过去的阴影乘机作祟。「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跟妳无关。」 「真的?」 他轻怜蜜爱的啄吻她的小嘴,低哑的哄诱着。「我对他们够客气了,那妳今晚可以留下来吧?」 「……好。」筱雨动情的逸出嘤咛。 说完,韩拓一把打横抱起她,吓得她圈住他的脖子。 「你、你要带我去哪里?」 「还用问吗?」他魅惑的笑容已经说明一切。 她紧张的左顾右盼,「可是……外面还有工人在……」 「那妳待会儿不要喊得太大声,虽然我很想听。」 筱雨羞愤的捶他,「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对我来说这就是重点。」韩拓皮皮的咧嘴大笑,「我保证他们没那个胆子来打扰我们,这样总行了吧?」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原来这种花叫皇帝菊……耐旱和耐热性佳,只要有水有肥料,花就能开很久……而这个是桔梗……要保持良好的排水和适中的湿度……」 筱雨聚精会神的翻阅着手上的四季花草种植百科,一一和眼前的植物做对照,并且详记它们的种植技巧,专心的像准备参加大考的学生。 「外头太阳这么大,妳是不是想中暑?」在屋里找不到人,韩拓就知道她又跑到庭院来了。 她回头对他招手。「你过来一下。」 韩拓手上抓着矿泉水,打着赤脚过去。「干嘛?」 「这是什么花?」 他瞄了一眼,「不知道。」 「那这种的呢?」 「不知道。」韩拓耸了耸肩。 筱雨张大樱唇,很不可思议的样子。「你怎么会不知道?」 「小姐,妳那是什么表情?是谁规定在园艺公司上班就得知道这些花花草草的名字?」他大声的为自己辩护。「再说我管的是业务,只要能帮公司争取到生意、让公司赚钱就好了。」 她声音不自觉的娇软,「可是,人家想知道这是什么花?我在书上找不到,所以才想问你嘛!谁晓得连你也不知道。」 韩拓没好气的瞪她,「小姐,妳不要用这种声音跟我说话,我怕我会控制不住,当场把妳扑倒。」 「你……」筱雨耳根子登时红了,啐了他一口,「我在跟你说正经的,你就只会想到那个地方去!」其实她也不明白,只是想跟他撒娇,声音就会变得嗲嗲的。 他装出色迷迷的表情,「哪个地方?」 「韩拓!」她娇嗔的捶他,「你再这样,我要回去了。」 「是、是,我保证尽量克制一点。」韩拓连忙求饶的搂住着恼的她。「妳对园艺这么有兴趣?」 筱雨想了想,然后点头承认。「我记得念书的时候,曾经在花店打过两年工,当时就有一点兴趣,只是后来一直没有机会再接触,总觉得跟这些简单而美好的植物相比,人类就显得复杂难懂多了。而且每天看着它们,心情也会特别平静,不用互相猜忌,也不必勾心斗角,这样的工作应该会比较适合我吧!」 「如果妳真的有兴趣,总公司有好几个园艺专家在,我可以介绍给妳认识,有问题的话,可以当面请教他们。」韩拓大方的说。 她绽开柔媚的笑颜。「真的可以吗?」 「我说了就算。」 「韩拓,谢谢你,你对我真好!」筱雨能够感受到被他宠爱的滋味,整颗心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为他融化了。「还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 韩拓贴着她的娇躯,乘机吃吃豆腐。「什么事?」 「我表哥想见你。」她怯怯的说,面见双方的家人在男女交往过程当中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他已经知道我们在交往的事,所以想跟你见个面。」 她终于说出来了! 两人正式交往已经快一个月,但她的内心深处对他们的关系始终患得患失。不是她不信任他,而是害怕,因为这份爱情来得太快。太突然、太美好了,让她总觉得不踏实。 筱雨屏住气息。「可以吗?」 他的嘴唇移开她纤细白嫩的项颈,瞅进她莹莹的明眸,在那里找到不安和更多的期待,不禁咧开一道笑弧,「有什么不可以,我也打算跟他见面。」 闻言,她吐出口气,绽放出释然的笑靥。「那么就选这礼拜天好了,我请表哥来这里吃个便饭。」 韩拓吻了吻她,「都听妳的,我没意见。」 「谢谢。」筱雨抱住他的脖子笑了。 他松开双臂,眼底闪过一道自我挣扎。「我去打个电话,妳继续研究妳的植物,不要待太久。」 「嗯。」她甜滋滋的笑了。 走了几步,韩拓又回头觑了一眼蹲在花烟草前面的女人,五官不禁流露出深沉的痛苦,甩了甩头才进屋。 「……原来紫茉莉要到下午四点以后才会开花,所以又叫煮饭花……」才翻到这里,门铃响了。咦?没听韩拓说今天有客人要来啊! 筱雨走去开门,门外是个大约二十岁的年轻女孩,身材高挑、长相艳丽,穿著很符合七年级生的打扮,兼具流行和自我风格。 「请问……」 「韩拓住在这里吧?」眼神傲慢的打量她。 她怔了怔,「对。妳……」 「只要对就好,这个地方真是超难找的,害我在外面走了好久才找到这里。」 年轻女孩推开她,径自走了进来。 「妳……」筱雨有些错愕对方无礼的举动。「对不起,请问妳是……」 「我是他妹妹,妳又是谁?」 妹妹? 韩拓说过他没有亲人,怎么会突然跑出一个妹妹? 「我是他女朋友。」 「女朋友?」年轻女孩不太尊重的瞟她两眼,脸上的妆让她看起来很成熟。 「如果妳想当我大嫂的话,就多巴结我一点。」 筱雨微蹙眉心,纳闷的跟了进去。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我要喝冰咖啡。」韩千妤把花俏的包包一丢,理所当然认为筱雨该讨好自己,也不在意把她当佣人来使唤。「热死了!怎么不开冷气?」 她还在怀疑这个年轻女孩的身分,因为韩拓没必要骗她。「对不起,这儿没有冰咖啡,冰开水可以吗?」 韩千妤用手猛往脸上搧,「随便!随便!先把冷气打开……大哥怎么会喜欢妳这种反应迟钝的女人,连这点小事都拖拖拉拉的。」 假装没听见她恶劣的批评,筱雨摁下冷气开关,心想如果她是假冒的,绝对不敢这么嚣张。 当她从厨房倒了杯冰开水正要出来,就听见韩拓惊天动地的怒咆。 「妳来干什么?!」 「大哥,我们好几年没见了,听说你回台湾,我当然要来看大哥。」韩千妤叫得好不亲热,不过一点都不真诚。 接着,厌恶的吼声再度震动了平静的空气。「谁是妳大哥?!」 「大哥……」 「滚出去!」 筱雨急忙奔了出去。「韩拓?」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让任何人进到我的屋子!」他眼眶发红,头发飞乱,活像头发狂的狮子。 「可是她说……」他的眼神像是看到仇人似的,让她纳闷。 韩千妤面子挂不住,但还是挤出虚假的笑脸。「大哥,你不要说得这么无情嘛!好歹是爸妈把你养大,才让你有今天的成就,你应该知恩图报才对。」 「知恩图报?」韩拓满脸讥诮,撇了撇唇,「是他们叫妳来的吗?他们凭什么认为我欠他们?」 她下巴抬高,说得理直气壮。「你当然欠他们了,要不是他们,你的下场可能更惨,甚至早就死了。」 「我还宁可去死!」他下颚绷紧的低喝。 筱雨心头一窒,无比震愕的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韩拓的样子让她心痛。 「再怎么说,你现在过得可是比我们都好,听说还是『御花园』美国分公司总经理,每年光是分红和奖金就不晓得有多少了,我说大哥……」韩千妤知道自己有求于人,要真的把他惹火了,什么好处也捞不到。 他愤怒的咆哮。「我不是妳大哥!」 「是爸妈对不起你,又不是我,你对我发这么大的脾气干嘛?」她又不是来找骂挨的。「我和肇元当时年纪都还小,帮不上你的忙,但是你也不能把气出在我们身上,何况爸妈现在知道是他们对不起你,真心的想向你忏悔,你应该给他们一次机会……」 韩拓的声音好轻,却让人打心底发毛。「给我滚出去。」 「你……」韩千妤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滚!」 她气得红唇扭曲。「你会后悔这样对我的!」哼了一声,韩千妤气急败坏的离开了。 筱雨不解的目光从门口调了回来,才伸出小手,「韩拓……」 「不要碰我!」全身涨满愤懑之气的他,下意识的避开她的触碰,看也不看她就转身踱回房间,「唰」的一声,将拉门关上,拒绝筱雨的关心。 那扇拉门像是一道鸿沟,阻断了相爱的两个人。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不要……不要打我……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做错事……我没有……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什么了?不要……不要……」 睡在榻榻米上的韩拓在睡梦中大叫着,两手在空中舞动,双脚又踢又蹭,像是在阻止什么近身,头颅也不断的左右摆动,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水给浸透了。 筱雨拉开房门,心急的扑了上去,试图叫醒他。「韩拓!韩拓!你在作梦,快点醒过来。」 「不要过来!不要再打我了……」他猛地推开她,翻滚着身躯,发出沉痛的哀嚎。「啊……啊啊……」 那无助的叫声令她心如刀割,只得将韩拓抱住,哽咽的呼喊,「没有人打你,韩拓,你快点醒过来……我在这里……没有人会打你的。」 倏地,韩拓全身僵硬的挣开噩梦的纠缠,掀开眼皮,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韩拓?」她泪眼婆娑的抚摸他汗湿的脸庞。 他茫然的盯着筱雨,许久之后才想起刚刚的梦境。 「什么都不要问……一 原本以为遗忘的梦境又找上他了。 瞅着韩拓汗湿的脸庞一会儿,筱雨了解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她不能强迫他,可是她真的好想多了解他一些,不过显然他还无法对她敞开心胸。 「好,我什么都不问。」她将头偎在他胸口上,韩拓没有拒绝,让筱雨稍稍放心了。静静的倾听他趋于正常的心跳声,呼吸也乎稳下来,过了好久,这才柔柔的低喃。 「我常常作一个梦……不,那下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前一秒,我开心的坐在车子后座,和前座的爸爸和妈妈有说有笑,因为爸爸工作很忙,我们一家三口难得一起出去玩,所以那天我好高兴……可是下一秒,后头的大卡车突然撞上来,我们的车子跟着往前冲向游览车……后来的事我不大记得了,只知道头好痛,然后听到妈妈在叫我,我想去救她,可是眼睛张不开,只能一直哭、一直哭。 「刚开始那几年,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这些,姑妈就会跑来陪我睡,让我不会觉得孤单害怕,后来医生说我可能会变成瞎子,再也看不见东西,我就不再哭了,因为我不想让姑妈和姑丈为我担心,要是又想掉眼泪,我就偷偷的躲在棉被里,不让他们听见。」 韩拓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可是筱雨知道他是醒的。 「……虽然每次想到死去的父母,我的心还是很痛,但我还有那么疼爱我的亲人,他们无微不至的照顾我长大,让我无时无刻都感到温暖,只要想到这些,我就觉得自己还是很幸福的。」 他依旧没有开口。 筱雨并不急,只要他不把她推开,她就会继续等待。 「我好饿。」从早上到现在,他都没吃东西。 她扬起一抹温柔的笑颜,「我煮了面,你先去冲个澡,我去把面端出来。」 待筱雨出去,韩拓徐徐的张开眼睑,痛苦迅速在眼底蔓延开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八章 拿了两条同样是Burberry的经典格子纹丝巾在镜子前比来比去,筱雨实在很难决定要买哪一条送给姑妈当生日礼物。 「小姐,这两条都跟妳的肤色很搭,也很适合妳的气质。」穿著制服的专柜小姐在旁边微笑。 她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不过我是要送人的。」 「那两条都买下来好了。」韩拓出现在镜子里头,露出欣赏的眼神,然后将金卡递给专柜小姐。「帮我们用盒子包起来。」 筱雨把丝巾交给专柜小姐,跟着走到结帐的柜台前面,这才瞥向站在身侧的男人,一副欲言又止。「韩拓……」 他很自然的搂着她的腰,俯睇着她,「嗯?」 「没、没什么。」本来想问他要不要跟她一块回高雄,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担心会给他压力,毕竟他们才交往一个多月,前几天才刚见过表哥,现在又要他见姑妈他们,似乎太急躁了些,还是过些时候再说吧! 韩拓挑了下眉,「到底是什么?」她的表情不会说谎。 「你想不想知道我表哥给你打几分?」筱雨突然想到表哥的评语,不禁失笑。 「这还用说,当然是满分了,我自认那天的表现可圈可点,无可挑剔。」他信心满满的说。 筱雨呛笑一下,「臭美!」 「难道不是?」 她在心中闷笑,等他签了信用卡,提着纸袋走出店外才开口。「我表哥说你这个人感觉太强势,怕我会被你给欺负了,打算给你半年的观察期,这段时间不能让你越雷池一步,所以暂时不能到你家过夜了。」 「没关系,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要我到妳家过夜也可以。」他可不是那么简单被打发的。 「你真会耍赖。」筱雨娇嗔。 韩拓哈哈大笑的往她颊上亲了一口,「这叫男性本色。」 「妈,妳看!那不是大哥吗?」 兴高采烈的叫声让韩拓高大的身躯僵在原地,瞪着迎面而来的母女,两人手上都提了好几个纸袋,显然也是来大采购的。瞥见韩千妤身边的中年妇人,他倏地沉下脸,阴阴冷冷的瞅着对方。 搂住筱雨腰际的大掌收紧,几乎掐痛了她,秀眉不自觉的拧起。 「大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真是太巧了。」韩千妤拉着面容有些尴尬的孟玉华上前,「妈,妳好久没见到大哥了吧?」 孟玉华紧张的摸着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笑得僵硬。「阿拓,看你活得好好的,我、我们就放心了。」 「我们走!」连招呼都不想打,韩拓冷着脸,拥着筱雨作势要走。 韩千妤挡住他们,瞄了下他手上印有Burberry的提袋,口气变得贪婪。「大哥,虽然你不是我爸妈亲生的,不过养育之恩大如天,你可不能说忘就忘,我跟妈刚才在一○一看中一只钻戒和钻表,可是买不下手,你去帮我们付帐吧!这点小钱你应该花得起才对。」 「我跟你们已经没有关系,凭什么要我帮妳们付帐?」他森冷的目光盯得眼前的母女俩头皮发麻。「妳真的想跟我讨人情?」 咽了口唾沫,孟玉华表情难堪,「阿拓,过去是我们不对,你就原谅我们吧!妈真的后悔了……」 「妈?」韩拓鄙夷的斜睨,「妳有资格说是我妈?」这女人的脸皮真厚。 她不敢直视他轻蔑的眼,「阿拓……」 「我不想再看到妳们,以后见了面就当作不认识。」他稍嫌用力的扣住筱雨的肩头,越过孟玉华母女俩走开。 「大哥!」韩千妤不甘心的想追上去。 孟玉华一脸做了亏心事的模样,急急阻拦。「不要叫他了!」隔了十年再见到养子,一下子还真不晓得说什么才好,毕竟当年是他们做得太绝了,怎么也料想不到风水轮流转,他会有今天的成就。 「为什么?」她恨恨的问。「妈,就算他不是妳跟爸的亲生儿子,可是毕竟是你们收养他,才没有让他变成孤儿,他应该感谢你们才对。」 叹了口气,也不知从何说起。「妳忘了我跟妳爸早就到法院跟他中止收养关系,对他来说,我们跟他已经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韩千妤不免大发牢骚。「都是你们!没事干嘛跟他断绝关系?要不然以大哥现在的身分,一定认识不少商界的小开,说不定还可以介绍给我认识,将来想嫁入豪门还不简单。」 「经纪公司不是都会安排妳们去参加一些饭局,还是有机会遇到的。」女儿的长相出色亮眼,又是小有名气的模特儿,专门帮服装杂志拍照,也拍过广告,要找对象并不困难。 她翻了个白眼,「算了吧!那些只是中小企业的老板,不是秃头,就是有啤酒肚的老头子,我根本看不上眼。」 孟玉华叹了口气,「现在回想起来,我和妳爸当年真的做错了,不应该那样对待他。本来以为我不能生育,所以才收养他,没想到居然一下子怀了双胞胎,生下妳和肇元后,对他也就没那么疼爱了……加上妳爸的公司又出了问题,家里的经济情况越来越差,又要养三个孩子,我和妳爸为了钱时常吵架,到最后还把气出在他身上……毕竟他不是我们亲生的,就算怎么打骂也不会心疼……唉!我想他心里一定很恨我们。」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大哥根本不理我们。」韩千妤一脸悻悻然。 「看他过得不错,我的内疚也轻了点。倒是肇元,我比较担心,他不喜欢念书,整天跟一些狐群狗党鬼混,说也说不听,真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这大概是老天爷给他们的报应。 她不悦的撇着唇,「他都被妳和爸宠坏了,我至少还知道找个模特儿的工作,他却整天只知道玩,就是算准妳和爸疼他,会给他零用钱花用,我看他才是真正的败家子。」 「妳怎么这样说自己的弟弟?」孟玉华忍不住为独生子说话。「肇元还年轻、不懂事……」 「那我们就等着瞧好了。」就是因为是双胞胎,韩千妤太了解他了。「算了,卡都刷爆了,回去吧!」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坐在车内,筱雨很难不注意到,韩拓握住方向盘的手掌因为用力过度,连青筋都凸起来了。 她想问,可是韩拓的脸色让她开不了口。 迟疑几秒,筱雨终于还是伸出柔荑,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要不要停在路边休息一下?」 「我没事。」他下颚缩起。 眼看车速已经超过正常限度,筱雨开始有些呼吸困难,「你开这么快,我会怕。」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创伤后压力症候群,只要坐上车子,她就会不由自主的盯着仪表,稍微超过一下就会神经绷紧。 这才想到筱雨的父母就是死在车祸中,韩拓慢慢的将油门放掉,压抑的情绪也在无形中一点一滴的释放。 「妳想问什么?」 她委婉的说:「你不想说就不要说。」 韩拓面无表情,只有嘴角扯出一道嘲弄的笑意。「反正刚刚妳也听见了,那个女人曾经是我的养母,小时候我一直以为他们夫妻是我的亲生父母,后来才知道我只是被他们领养的弃婴,他们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属于自己的亲生骨肉,所以才透过关系把我领养回去。」 原来他们同样都失去了父母,筱雨胸口泛酸的忖道。 「他们既然领养了你,就是你的父母……」 他眼底的讥讽更深。「我曾经愿意把他们当作亲生父母,可是……我不想再说下去,我先送妳回家。」要他亲口说出那段遭遇,真的太困难了。 眼光一柔,就因为爱他,她希望能帮他打开心结;「为什么不说出来?说出口或许心里会好过些。」 「没有用的。」他悍然拒绝她的建议。 她脸上闪过受伤的神色,「我以为我们已经很要好了,可以彼此敞开心胸,无所不谈,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我作的梦吗?就连姑妈他们也不知道,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霍地,雪佛兰出其不意的来个大转弯,弯进另一条街道,这突然的举动让筱雨吓白了脸。 「妳现在要跟我谈公平原则吗?」韩拓异常冷酷的斜睐着她,「就因为妳把心里的秘密告诉我,我就得同样回报妳吗?妳就这么想知道我是怎么被自己的养父母虐待的吗?」 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让筱雨又是惊愕又是痛心。「不、不是这样的!韩拓,我是关心你、想帮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误解我?」 虽然是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韩拓也发觉自己反应太过。「对不起……我的脾气就是这样莫名其妙,不要哭了,我跟妳道歉。」 低头看着被他的大手包住的小手,尝过爱情初期的甜蜜,当它产生了摩擦,个中滋味居然是这么令人难受。 「韩拓,我爱你。」 她感受到他的手掌陡地震了震,然后抽了回去。 筱雨望着自己的手心,余温还在。 「没关系,如果你不爱我可以说出来,我想我承受得起。」她比自己想象中的坚强,即使心痛到快要死掉。 雪佛兰停在筱雨居住的住宅大楼门口,身穿制服的警卫正在入口指挥进出地下停车场的车辆。 他解开安全带,歪着身躯,觑着筱雨泫然欲泣的小脸。 「我当然爱妳。」 娇美的笑花在她的唇角绽放。 「可是……可是我没办法保证能够永远爱一个女人。」韩拓的但书顿时又让她僵住了笑颜。 「我、我不懂。」 韩拓用手抹了把脸,「我之前跟许多女人交往过,每次都没办法超过半年,有的只维持一个礼拜就结束了……爱情对我来说太短暂,总是很快就厌倦,这样妳听懂了吗?」 「我还是不懂。」筱雨摇着头,完全无法理解,或许下意识的在抗拒他话中的含义。 他捧起她惶惑不安的秀颜,心中有着很深的罪恶感。「下个月我就要回美国,原本我不想那么早跟妳说,不过剩下的这段日子,我会对妳很好,妳想要什么尽管说,我会满足妳任何的要求。」 筱雨可怜兮兮的瞅着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你厌倦我了吗?」 「即使现在没有,但迟早都会发生的。」韩拓了解自己,不管现在有多爱她,总有一天还是会选择离开。「不要摇头,妳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她还是摇着头。「为什么?为什么?」 「我先送妳上楼。」他不忍再看她的脸。 「我不懂……」筱雨完全想不透既然爱她,为什么又不要她?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韩拓,为什么?」 为什么?他也想知道。 韩拓没有回答,替她解开安全带,然后下车帮她打开车门。「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再打电话给妳。」 在强烈的震愕后,筱雨似乎想通了一些事,把前因后果连贯起来,心中的谜团悄悄解开了。 她毅然决然的跨出车子,仰起泪眸,「你在害怕什么?」 心脏猛地一缩,韩拓假装没听到。「明天我带妳到总公司见几个园艺专家,他们会很乐意提供妳一些意见。」 「韩拓,回答我!你到底在怕什么?」她不想跟他分手,也不容许他逃避。 「怕自己爱得太深、付出太多?还是怕被人拋弃,所以才想早一步提出分手?」 「妳不要自以为了解我!」韩拓铁青着脸吼道。 筱雨泪水潸潸的睇着他执意否认的表情,若有所悟,「我猜对了?你怕自己太爱一个人,就给自己设个期限,所以你明明还爱我,却又不得不离开,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 他脸白如纸,「够了!」 她勇敢面对,「就像我,明知道姑妈他们很疼爱我,视我如己出,可是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丝恐惧,害怕他们只是基于血缘的关系不得不接纳我的存在,所以从小我就告诉自己要乖巧听话,不要给他们添麻烦、不要让他们讨厌我,不只这些,就连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也是一样,我希望大家都能喜欢我……所以就算知道运鹏对我不够温柔体贴,我还是认为问题出在自己身上,是我不够好,配不上他……现在,我终于能面对自己,不再逞强下去,我要做我自己……韩拓,我不知道你的养父母对你做了什么,求求你,不要逃避,让我帮你。」 韩拓用力甩开她的手,「不要碰我!」 「让我们一起来面对好吗?」筱雨再度伸出手。 他眼眶红润,眼神凶恶的像要杀了她。「我不希罕任何帮助!」大吼一句,他绕过车头,钻进驾驶座内。 「韩拓!韩拓!」筱雨捂住啜泣的双唇,眼睁睁的看着他激活引擎,扬长而去。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滴答!滴答!滴答! 床头柜上的闹钟在深夜里听来格外清晰。 筱雨躺在床上哭到累了,连衣服也没换就睡着了。 当时针来到3、分针走到4的位置,她陡地从熟睡中被呛醒,悚然大惊的坐起身,这才警觉到屋内一片漆黑。透过窗外的月光,瞥见房内被阵阵的黑烟笼罩,筱雨第一个念头就是-- 失火了! 「咳咳咳……」她猛烈的咳了好几声,一路摸索的冲出卧室,直奔浴室,抓了毛巾沾湿。「手机……我的手机……」 她又跑回卧室,途中被桌角绊了一下,痛得直揉大腿,仍忍着痛楚扑到床上,从皮包里找到手机,立刻往外冲。 怎么会突然失火了? 还是她在作梦? 筱雨在黑漆漆的屋内,努力顺着墙壁走向大门,眼睛被烟熏得好痛,泪水直流。「咳咳……咳……」好不容易打开门,来到外头的走廊,她费力的瞇起眼,只看到好几条黑色人影在眼前惊慌的逃窜,想看清楚状况,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咳……」 好难过,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韩拓,你在哪里? 快来救我! 她本能的摁下手机上的回拨键,还记得最后一通电话就是韩拓。 「嘟嘟嘟……」响了十几声都没人接。 筱雨剧烈的咳嗽着,她快不能呼吸了。 对了!住在对门的王先生夫妻,还有个两岁的女儿,得去叫醒他们才行。她在地上爬着,依着记忆来到王家的门前。 「王先生!王太太……咳咳……」她用尽全力敲门,「失火了……快点起来……失火了……咳……」 她还不想死啊! 韩拓,快来救我…… 就在这时,王家屋里有了动静,门打开来。 「发生什么事了?三更半夜,是谁在敲门?」王先生透过铁门往外看了下,没看到人影。 王太太霍地低下头,「老公,那不是丁小姐吗?她怎么倒在我们家外面?快开门!」待丈夫开了门,她赶紧出来察看。「丁小姐,妳怎么了?」 残余的意识让筱雨听见声音。「失火了……快逃……」 「失火?」王先生先是紧张的跑到对面,也就是筱雨的屋子,然后再攀着阳台的矮墙,楼上楼下的张望半天,一脸莫名其妙。「没有哇!哪里失火了?丁小姐,妳是不是在作梦?」 「老公,她昏过去了,快点叫救护车。」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将空的啤酒罐捏扁,随手丢到花圃中,跟同伴堆在一起,韩拓把脸埋在掌心,再也不用逞强,逸出一阵又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抽抽噎噎的,在静夜中听来分外悲怆哀伤。 爸,我不是故意要让弟弟受伤的,是他想爬到桌上,我要把他抱下来,可是他太重了…… 你当什么哥哥,为什么没有把他顾好?肇元可是我的心肝宝贝…… 那我呢?爸爸不爱我了吗? 你已经长大了,不要再像小孩子,走开…… 阿拓,你怎么又让妹妹跑到我的房间,我的口红……我的香水……我的衣服全都完了…… 对不起,妈,我一时没有注意到妹妹…… 我们供你吃、供你住,还让你上学,你就不能帮忙做点事吗?叫你把弟弟妹妹顾好,有这么困难吗?你是故意找我们麻烦是不是? 我没有……不要打我!妈,我下次不敢了……好痛…… 啵!他又开了一罐啤酒,仰头猛灌,如果能够醉死就好了。 你在害怕什么? 你在害怕什么? 你在害怕什么? 筱雨的声音在耳边不断重复播送,让他不得不堵住耳朵。 他扪心自问,没错!他是害怕,那又怎样? 为什么你们不再爱我了?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弟弟、妹妹犯了错,你们都没有打过他们,为什么只打我一个?为什么? 因为你根本不是我们亲生的…… 不--你骗我!爸,你曾经说过我是你最想要的儿子…… 没错,可是我没想到还会生下肇元,他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我不相信,妈……爸爸是骗我的对不对? 我们把你养这么大,已经够了…… 韩拓站在庭院里,仰起头又哭又笑,像个疯子,脸上淌满一条条的泪痕,愤而将啤酒往地上摔,里头剩余的液体全洒了出来。「说什么爱我?全都是骗人的!全都是假的……哈哈……」 我们没办法养三个孩子,所以刚刚去法院办理中止领养的手续,以后你跟我们家已经没有关系了…… 你都这么大了,应该可以养活自己,不要怪我们…… 要恨就恨你的亲生父母,生下你又把你扔掉…… 他的亲生父母是谁?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不要他?既然这样,当初就不该把他生下,他宁可从来没来过这个世界! 铃铃…… 勾在腰上的手机响了,韩拓抓起手机,「筱雨?」看到是她打来的,他没有接听,任由铃声继续响着。「对不起,我不想再害妳……」当初他不该纵容自己去招惹她,明明知道她跟其它女人不一样,不可能只是单纯的玩玩,他还是做了。 铃声连续响了十几声,终于死心的停止了。 韩拓往后仰躺在草坪上,将手肘横放在眼皮上,想堵住汹涌的泪水。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失火了!失火了!」 她不断的叫着,声音充满惊恐。 借着手机上的电话簿,被紧急通知前来医院的邵允泽试着把她摇醒。「筱雨?筱雨?」 「喝!」筱雨张开眼睛,一身冷汗。 他拂开她额上的湿发,「醒了?」 筱雨脸上仍然惊悸犹存,一把抓住邵允泽的手腕大叫:「失火了!表哥,失火了!快叫大家逃走……」 「筱雨,妳冷静下来,根本没有失火。」 她惊惶的看着他,过了半晌,才找到声音。「没有?怎么可能?好多烟,熏得我眼睛好痛……怎么也睁不开来了……还咳得好难过、好痛苦……怎么会没有?怎么可能?」 「是真的!妳的邻居看妳倒在门口,嘴里一直喊失火了,可是根本没有火警,等妳昏倒后才赶紧叫救护车。」他将经过简单带过。「筱雨,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妳在作梦吗?」 「梦?可是好真实,好象真的发生过……难道是我的眼睛又看见幻觉了?」筱雨抚摸自己安然无恙的双眼,喃喃低语。「对了,我想起来了,当时我看到好多人在走廊上跑,可是那个地方根本不可能容纳得了那么多人……」 邵允泽虽然不相信怪力乱神,可是接连发生这么多次,不免开始怀疑。「好了,先别想这么多,急诊室的医生来看过妳,说妳的血压偏低,有些贫血,其它没什么问题,休息一下就可以回去了。」 「嗯。」她一脸歉然,「表哥,对不起,老是麻烦你。」 他拉了张椅子坐下,「说什么傻话,我们是一家人,怎么能说麻烦?要不要打电话叫韩拓过来陪妳?」 筱雨原本想说「好」,及时打住。「不用了。」 「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没有。」她摇头。 邵允泽不再追问,沉吟片刻,「经过这次事件,我觉得有必要再去找一次当初帮妳动移植手术的张医生,请他告诉我们捐出眼角膜给妳的女人的身分。」 她有些吃惊。「表哥是说……」 「有些事宁可信其有,妳三番两次看到幻觉,谁也不能保证下次会发生什么意外,我只担心张医生碍于规定不肯说,不过我会尽量说服他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九章 叮咚!叮咚! 来人的锲而不舍,让前来开门的韩拓劈头就吼,因为昨晚喝得太多,宿醉让他恨不得把头剁掉。 「干什么?!」 出乎意外的,站在门口的是上次匆匆一瞥的夏晋隆。 「我能跟你谈谈吗?」 韩拓心烦气躁的很想捧门。「你还想买那把剑?好!我卖给你总可以了吧?不要再来烦我了!」他之所以珍惜那把剑,不是因为剑的本身,而是每次看到它,就会想起养父母把他当亲生儿子般疼爱有加的美好时光。 八岁那年,养父带着他和养母到香港旅游,无意间逛进一家骨董店,他就是在那里看到了这把剑,只可惜价格太贵了;直到五年前,在熟识的友人家中再次看到,便以三倍的价钱买下;可是同样的,这把剑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并不是养父母的亲生骨肉,他们根本不曾真心爱过他。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那把剑。」 他冷哼一声,「那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夏晋隆笃定的看着他,不像上次,好象见到鬼似的。「当然有,能不能进去再说?」 很想抱着头呻吟的韩拓只好让开。 「说完就快滚!」 换了拖鞋进入屋内,夏晋隆不发一语的坐下,若有所思的盯着他愠怒的神情,似乎在找寻什么。 韩拓撇唇低叱,「如果你是来跟我大眼瞪小眼,那现在可以滚了!」 「你的脾气很暴躁,一定是男方那边的血统不好,才会遗传到你身上。」他的口气有着浓浓的嫌恶。 眉头登时皱了好几个褶,「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这时,夏晋隆才愿意用正眼看他。「我说你不但外表跟你的亲生父亲很像,就连脾气也一模一样。」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他惊疑不定的瞪着夏晋隆。 夏晋隆表情严肃,「我没有胡说,你的养父是不是叫韩正国?」 「他已经不是我养父了。」韩拓咬着牙说。 没有跟他翠辩,夏晋隆继续往下说。「还有你的养母叫孟玉华,他们是在公元一九七五年五月十二日透过律师收养一名刚出生不到一个月的男婴,也就是你,还把那天当作男婴的生日。」 他震惊莫名。「你怎么知道这些?」 「那天见到你之后,我就派人私下进行调查,也找到当年办理收养手续的律师,证实你的养父母就是当年收养我妹妹的儿子的那对夫妻。」 「你妹妹!」韩拓惊叫。 夏晋隆看着百分之九十九确定是自己亲外甥的年轻男人。「我妹妹夏如雪,也就是你的亲生母亲,她是我们夏家最受宠的女儿,美丽又温柔,有一颗善良的心,却偏偏爱上不该爱的人,一个长工的儿子。」 「长工的儿子?」除了重复他的话,韩拓完全失去思考能力,因为这一切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只要想到过去的点点滴滴,夏晋隆依然愤怒不已。「没错,我们夏家在大稻埕也算是有头有脸,有多少人家想攀上这门亲事,那个男人……也就是你的亲生父亲,是个性格火爆、好高骛远的年轻人,不甘心跟自己的父亲一样,一辈子只能在夏家当个长工,居然诱拐我们夏家的小公主,我最宝贝的妹妹,利用她的善良,一步步的引诱她爱上他,甚至让她怀了野种!等到整件事爆发出来,才知道事态严重,人也跑得无影无踪。」 脸色白到极点的韩拓狠狠的瞪着他。「我不相信……你妹妹呢?快去把她叫来,我要听她怎么说。」 他闭了下眼,「她已经死了!他们两个都死了!」 「死了?」韩拓险些站立不稳。 「对!我妹妹已经死了,当我把刚生下来不久的男婴送走后,她就离家出走。」夏晋隆相当懊悔忽略了妹妹的爱子心切,明明知道她有多爱孩子,一定无法接受事实,却没有叫人看好她。「我们透过许多关系,还是找不到她的人,直到她去世了好几年,才辗转得到死讯。」 「她死了?」韩拓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些。「这样也不能证明我是她的儿子,我还是无法相信。」 夏晋隆很快的恢复自制力。「这是事实,如果不是因为我父亲这几年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希望在临死前帮我妹妹完成心愿,把她的儿子找回来,今天我就不会来这里找你了。」 即便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却也没料到会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得知,韩拓靠着墙滑坐下来,表情震慑,还无法完全吸收这项惊人的讯息。 「他……那个男人……他是怎么死的?」 他起身来到门口,看着外面庭院的花花草草。「当我知道他居然引诱我妹妹,还玷污了她的清白,就派人四处找他,最后总算让我找到了,当然也教训了他一顿……隔天,他就被人发现淹死在大圳沟里头。」 韩拓怒不可遏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衣襟。 「你杀了他?!」 「虽然我很想这么做,不过我并没有杀他。后来调查是他喝醉了酒,结果不小心掉进大圳沟淹死了,他是死有余辜,倒也省了我不少事。」话是这么说,至于真相如何,只有夏晋隆自己最清楚。 松开他的衣襟,韩拓脑中一团混乱。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筱雨才从医院回来,躺在床上睡了一下,门铃就响了。 「韩拓?」她又惊又喜的看着门外的男人,以为他再也不会来找她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张臂抱住她,抱得好紧好紧,快让她喘不过气。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筱雨捧着他冒出胡碴的脸庞,看着那双布满血丝的黑眸,气色也很差,像是几天几夜都不曾阖眼。「你有睡觉吗?」 韩拓摇头,似乎连说话都没有力气了。 「快点进来。」她牵着彷佛迷路的男人来到卧室,让他睡在自己床上,「闭上眼睛睡一觉,什么都不要说。」 这么温柔的语调,一瞬间打破了他的心防。 他崩溃了! 频频打颤的双手蓦地抱住头,哭得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呜呜……呜哇……啊……」他无法控制的嚎啕大哭,什么自尊、面子都不要了。 筱雨的心被他哭拧了。 她毫不迟疑的上床,轻柔的将他的头颅按在自己胸口上,泪水也跟着盈眶。「哭吧!你已经积压太久,尽量哭出来。」 高大的身躯哭到抽搐,把筱雨的肩头都哭湿了一片,仍不住抽噎。「呜……他们都死了……我的亲生父母都死了……全都死了……我再也无法知道……知道他们到底爱不爱我……我连他们一面都见……见不到了……呜……」 他可以欺骗自己,不在意亲生父母究竟爱不爱他,毕竟是他们先遗弃了他;可是当他知道亲生父母的身分,还是忍不住想亲口听他们说,即使只是一句「对不起」也好。 「我知道、我知道。」小手轻抚着他宽阔的背脊,就像母亲安慰伤心的孩子,颊上的泪水也没有干过。 韩拓哭得太凶,到最后,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气声。 「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什么都不要再想。」她柔声低喃。 他叹息,嗓音也哭哑了。「我好累……」 筱雨哄着瘫软在身上的男人,像他这样看似无所不能的男人,居然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登时心中涨满柔情,想好好的疼他、爱他。「睡吧!」 「嗯……我爱妳……」在意识飘远前,吐出呓语。 「我也爱你。」眼泪又夺眶而出。 她可以确定韩拓是真的爱她,那么她该如何让他相信,他们绝对可以「天长地久」呢?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邵允泽瞪着前来开门的男人,上身打着赤膊,下身套了件运动短裤,俨然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 「你怎么会在这里?」其实这句话问得很多余,不过身为女方的亲人,他还是得问。 衣衫不整的男人回得也很理直气壮。「我来这里,需要经过你同意吗?」 「表哥!」筱雨匆匆穿好衣服出来,云鬓微乱、双颊晕红,那副暧昧的模样,任谁看了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见到门外的人是邵允泽,登时有些心虚。「呃,你怎么来了?」 他故意板起俊脸,「我不能来吗?」 筱雨小脸火红一片,「表哥,韩拓他只是……」 「好了,不用再说了。」邵允泽泛出微笑,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妳已经是大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会过分干涉,只希望他不会辜负妳的感情。」 最后一句话似乎也是在说给韩拓听。 韩拓可不是傻瓜。「我会好好对待筱雨的。」 「最好是这样。」 两个势均力敌的男人互瞪着,活像随时会扑向对方。 「表哥、韩拓,大家先坐下来再说。」她还真怕他们打起来。「表哥,我倒水给你。」 「我不是客人,不用招呼我。」邵允泽指着那张粉色系的布沙发,「我有重要的事要说,妳先坐下来。」 筱雨一脸疑惑,「重要的事?」 「我刚从张医生那里过来。」他亮了下手上的牛皮纸袋。「他已经给我当初移植眼角膜给妳的病人资料,虽然他真的很不愿意破坏规定,不过在听完妳亲身经历过的事后,还是把它给我了,我也答应绝对会保守秘密,看完后马上还他。」 她接过牛皮纸袋,心跳不禁加快。 「……那个病人曾身陷火场,全身有百分之九十的灼伤,撑了一个礼拜才过世,临终前,同意将可以用的器官捐出来,其中眼角膜正好给了妳。」 「那么我看到的幻觉,说不定就是当时失火的情况。」筱雨一脸惊奇,马上从牛皮纸袋中抽出捐赠器官的病历表,上头还贴着一张黑白照片,是个明眸皓齿的长发女子,笑容柔美动人,但筱雨的表情却是如遭电殛。「我的天!就是她!我在镜子里看到的女人就是她。」 韩拓原本只是好奇,当他的视线瞥向病人的姓名,霎时黑眸暴瞠。 「夏如雪?」这个名字不是…… 「你认识她?」筱雨惊诧的问。 他惊喘了口气,「不可能会这么巧!」 「韩拓?」 「我的母亲……我的亲生母亲听说就叫夏如雪。」韩拓艰涩的说。 筱雨也觉得不可思议,低头看着病历。「除了姓名外,上头的地址写的是花莲……也许是同名同姓。」 「张医生还说,当初负责护送眼角膜到台北来的是一位李师姊,她是慈济医院的志工,据说跟这位夏女士是朋友。」邵允泽也觉得整件事透着巧合和离奇,好象冥冥之中,将所有的人、事,物全都牵扯在一起。「只要找到这位李师姊,就可以知道更多有关这位夏女士的事了。」 说到这里,三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当门钤响起,筱雨整个人惊跳起来。 「我去开门。」韩拓主动表示,他需要做点什么来缓冲此时诡异的气氛,不过当他开门就后悔了。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丢下繁忙的公事和重要会议,夏晋隆不得不亲自造访。 「你不接手机,连家也不回,我只好来这里碰碰运气了,丁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在这里一定可以找到你。」 韩拓没好气的吼,「我不是说需要时间考虑吗?」 「我父亲可等不了这么久,你难道不能看在老人家的面子上,亲自去见他一面?」他一脸指责。 「你没有资格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夏晋隆沉下脸,「再怎么说,我都是你的长辈。」 「我对你已经够客气了!」韩拓不卑不亢,和他怒目相视。 筱雨扯了扯他的衣角,虽然不明白对方来这儿的目的,不过来者是客,总不能赶他出去。「有话好好说嘛……夏董,你不嫌弃的话,请到里面坐。」 「干嘛请这种人进来?!」他还是很不爽。 她白他一眼,「这是我家,我想邀谁进来是我的权利,你不要插嘴。」 「妳……」韩拓气结,这女人真是太不给他面子了。 待所有人都进入屋内,夏晋隆和邵允泽原本就认识,握了下手,不期然的,他的目光落在茶几上,不由自主的弯身拿起那份贴了照片的病历。 「这……你们为什么会有这个?」 「对不起,夏董,请把它还给我。」筱雨伸手要拿。 夏晋隆并没有还给她,反倒看得更专心。「器官捐赠……我不知道我妹妹曾经把器官捐赠出去,你们手上为什么会有这个资料?」 「妹妹?」邵允泽代替其它两人问道。 「这位夏女士是夏董的妹妹?」 他一脸纳闷。「她的确是我妹妹如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得到证实,韩拓震惊不已、「她真的是……我的亲生母亲?这么说,筱雨的眼角膜就是……」 筱雨愣了足足有一分钟,才轻触自己的眼睛,情绪激动起来。「原来是她把眼角膜捐给我……韩拓,是你的亲生母亲让我重见光明,为的是让我能看见你……」 睇着她湿润的明眸,韩拓眼眶旋即泛红了。 「难怪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有种好熟悉、好思念的感觉,好象曾经在哪里见过你……原来是你的亲生母亲透过我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她认出你了。」筱雨哽咽的说着。 韩拓喉头梗着硬块,发不出声音,可是胸口好涨,好象有东西要爆发出来。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机缘? 难道这全是老天爷刻意安排的? 「韩拓,她从来没有忘记你……我相信你的亲生母亲是爱你的。」她能够感觉到那份强烈的母爱。 「是真的吗?」他哑着嗓喃喃道。「她真的爱我吗?」 夏晋隆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端倪,鼻酸眼热的看着相拥而泣的他们,再看看照片中妹妹柔美的笑脸,彷佛不再记恨他所做的一切。 「她的确是爱你的……当我们逼她拿掉孩子,你的亲生母亲以死威胁,我和多桑只好答应让她生下来;可是夏家不容许未婚生平的丑闻发生,于是我偷偷把孩子送走,结果几乎把她逼疯了,她每天哭着要我们把孩子还给她……直到有一天,她趁佣人不注意的时候离家出走,就再也没回来了,」 筱雨抬起泪颜,连她这个外人都忍不住要指控他的冷血无情。 「你们真的好残忍,怎么可以拆散他们母子?」 「在当时,这是最好的办法。」夏晋隆还是认为自己没错。「当我们终于找到她,如雪已经过世好几年,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她的骨灰迎回夏家祠堂……后来我去见了她生前的几个朋友,原来她从没有放弃找回自己的亲生骨肉,临死前,心里还念念不忘那个不到满月就被迫和她分开的儿子。」 韩拓痛哭失声的跪倒下来,「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韩拓……」筱雨泪如雨下的伏在他背上,梗声轻喊,「你听到了吗?你的亲生母亲没有拋弃你,她没有不要你……」 他重重的啜泣着。「呜……呜呜……」 邵允泽也为之动容。 尽管不信鬼神,可是谁说母爱的力量不是最伟大的? 清了清喉咙,夏晋隆恢复自制。「我无法要求你的谅解,只希望你能跟我回去见你外公一面,他对你亲生母亲的死始终怀着很深的愧疚,而且你应该也希望回去为你母亲上个香。」 见韩拓不语,他不免遗憾的轻叹,然后睇向筱雨。「丁小姐,请妳好好珍惜我妹妹给妳的眼角膜……说也奇怪,那天见到妳,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虽然妳们长得一点都不像,却同样都是外表柔弱、内心坚毅。如雪一直是我最钟爱的妹妹,但愿有一天,她能够原谅我。」 说完这话,他走了。 筱雨送他到门口,看着背脊微驼的他搭电梯下楼,似乎感觉到夏如雪正透过她的眼睛在看着自己最敬爱的大哥,无声的告诉他……我早就不怪你了,大哥!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在门口和表哥说几句话,邵允泽也离开了。 筱雨关上门回到屋内,看着呆坐在椅子上的韩拓,她选择静静的走开,因为她知道他需要时间消化今天发生的事。 收拾好午餐剩下的垃圾,站在流理台前,准备洗碗,一具温热的肉体从后面贴了上来,两手圈抱住她的柳腰。 「啊……小心!差点害我打破碗。」筱雨赶紧把碗放回洗碗槽,回眸睇睨,「怎么了?」 韩拓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又想哭又想笑。「我好高兴……」 「我知道。」她能够感同身受。 他霍地仰头大笑,「我亲生的母亲是爱我的,她爱我!筱雨,我的妈妈爱我,我不是她不要的孩子……」 筱雨转身面对他含泪的笑脸,嘴巴笑得好大,自己也跟着笑了。 「我高兴的快要飞起来了……」韩拓将她举到半天高,在原地不断转圈圈,吓得她又笑又叫。 「快放我下去!哈哈……韩拓,不要转了,我头晕了……哈……」 她被他的亢奋情绪感染,开怀大笑。 「今天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我好想大叫。」 「好哇!叫大声一点!」筱雨勾住他的脖子,笑得眼角泛湿。 韩拓真的张开大嘴,「啊啊啊……」 「噗!」她忙不迭的捂住他的口,笑得前俯后仰。「你真的叫哇?等一下邻居统统跑来抗议。」 他一脸笑不可抑,「搞不好还会叫警察来,到时开一张妨碍安宁的罚单给我们……不过我还是好想再多叫几声怎么办?」 筱雨横他一眼,「要是有记者来采访,只要你让我躲在你背后,不用面对摄影机,随你爱怎么叫都行。」 「哇!妳这个女人好狠!」韩拓怪叫一声,「自己躲起来,却让妳的男人去出糗,这种事妳也干得出来?」 她捏捏他的脸,「你的脸皮比较厚嘛!」 两人打打闹闹的,笑倒在椅子上。 「我有跟妳说过我爱妳吗?」 韩拓收起玩笑的神情,睇着躺在身下的娇羞小脸。 「嗯……好象有,又好象没有。」她故意逗他。 他低笑一声,「我爱妳,记住了吗?」 「说这三个字要认真一点,不能笑嘻嘻的,感觉很轻浮。」筱雨故意挑剔。 「是、是,不笑就不笑。」为了讨佳人欢心,只有从善如流了。 「咳,我爱妳!」 筱雨有种想哭的冲动。「还不够!」 「我爱妳!」 「再来。」 「我爱妳!」 她轻颤着唇,挟着哭音。「再说一次!」 韩拓徐徐的覆上自己的嘴唇,将「我爱妳」送进她的口中……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尾声 「我下礼拜一就要回美国了。」 坐在纽约纽约购物中心的露天咖啡座,韩拓第N次暗示对面的女子,越来越觉得不大妙,因为她的反应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却又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筱雨在红色笔记本上写着东西,连头也没抬。 「我知道。」要带的东西太多了,得一一列出来才行。 「是晚上八点二十分的飞机。」他故意加重语气。 「噢。」 他眼睛瞇了起来,「距离下礼拜一只剩下三天了。」 「嗯。」筱雨端起卡布其诺,喝了一口。 韩拓眉头打了个死结。「妳现在写的东西有比我还重要吗?」 「什么?」她茫然的扬首。 「没什么。」韩拓焦躁的喝着海尼根。 到底发生什么代志? 照理说她不该这样无动于哀,最起码也应该紧张一下下,或者说些挽留的话,甚至问他对他们的将来有何打算?而不是这么冷静,好象他的去留与她无关,这倒让他坐立不安。 难道她厌倦他了? 他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筱雨感觉到桌面震动,从笔记本上抬起头,「怎么了?」 「筱雨,妳爱我吗?」他不太肯定的问。 她柔柔一笑,「我当然爱你了。」 呼!韩拓喘了口气,是他不该胡思乱想的。 「我下礼拜回美国之后,妳会想我吗?」 「呃……当然会了。」 居然还考虑?! 韩拓眼睛暴凸,「妳会移情别恋吗?」 「傻瓜!」筱雨娇嗔。 他下死心的追问。「要是有男人追妳,妳会变心吗?」 「你会让我有机会变心吗?」 「当然不会!」韩拓斩钉截铁的喝道。 筱雨咯咯娇笑,「那你还问。」 「可是……」完了!万一他不在台湾,有强劲的情敌出现,那该怎么办? 优美的和弦铃声响起。 「喂?」筱雨眨动着期待的明眸,「我就是……是!已经办好了?真是太好了!谢谢,我明天就过去拿……拜拜。」 「谁打来的?」他宛如醋劲大发的丈夫。 她扬起神秘的笑靥。「下告诉你!」 「筱雨,妳绝对不能拋弃我喔!」韩拓突然变得很没有安全感,巴不得不回美国、「等我处理好公事,会尽快赶回台湾,我可以对天发誓,这辈子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我知道。」 韩拓一颗心七上八下。「妳会来送机吗?」 「我不喜欢送机,我怕我会哭。」 他笑下出来了,却又得表现出自己的体贴。 「这样啊!那妳就不要来送我了。」 筱雨笑说:「好,那我祝你一路顺风。」 还笑得这么甜?! 呜……这一定是报应!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时间差不多了,跟台北总公司的同事道别后,韩拓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想见的人儿。那女人有够狠心,真的不来送机!还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其实还是舍不得他走,结果…… 到航空公司柜台办理报到手续、划位、到托运行李,还是没看到半个人影。韩拓打定主意,等一到美国,就把工作丢给下属,他要马上杀回来,将她牢牢的锁在身边。 韩拓垂头丧气的来到出境大厅,站在等着查验证照的队伍里头,忽然身后传来一道让他为之振奋的女声。 「先生,你也要到美国吗?」 他旋过身,惊喜的看着笑意晏晏的筱雨,手上还拿着护照和签证等资料。 「对。」 筱雨眼带羞意,被他盯得红了脸。「我是第一次到美国,人生地不熟,你有空的话,或许可以带我四处观光。」 「没问题,能为美女服务是我的荣幸。」说完,韩拓大声欢呼的搂住她,给她一记火辣辣的热吻。 身旁响起几个口哨声,让筱雨羞得耳根子都红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佯装气恼,「害我以为妳真的忍心让我走。」 她偎在他怀中,笑得好明媚动人。「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偷偷拜托表哥帮我办这些证件。」 「还说什么妳不喜欢送机。」 「这是事实。」筱雨笑个下停。「我确实不是来送机。」 韩拓佯怒的瞪她,「妳故意误导我!」 「对不起嘛!」 他装得很不爽的样子。「嗯哼!」 「我不想离开你。」她柔柔的轻喟,瓦解了他的心。 「我也是。」韩拓搂着她紧紧的。 队伍在移动,为了不妨碍到后面的人,他们先退到旁边。 「其实我很想叫妳跟我去美国,却又担心妳无法适应国外的生活……」他抚着她秀丽的脸蛋,「妳真的愿意跟我走?」 「我都愿意跟你天长地久了,何况只是到美国。我要证明给你看,爱是可以长久的,只要我们彼此都付出了、努力了,相信一定会成功的。」为了得到幸福,筱雨知道自己必须跨出这一步。 韩拓一脸动容。 「我相信我们会的。」 她握住他伸来的大掌,十指交缠。 【全书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