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了你那么多年》 第 1 章 从教练那边回i的路上，常小歆接到了闺蜜阮依依的电话，她只说了两个字—— “看群。” 半个小时前，高中班群就已经聊的热火朝天了，那个时候她还在游泳馆被教练骂的狗血淋头。 群里无非就是聊聚会的事，临近暑假，大家也都开始按奈不住了。 班长：小歆呢？还在训练吗常小歆 lisa：小歆可是要为我们祖国争光的游泳健将，自然不能跟你这个整天闲的发霉的人比。 常小歆：游泳健将表示，刚挨完骂，恐怕只能在梦里为祖国争光了[大哭]。 将包斜挎在肩上，常小歆咬着冰棒，坐在树荫下的长凳上低头打字。 见她i了，群里消息刷的飞快，最后还是班长问她要不要去周末的同学聚会。 班长：你这次一定要i啊，聚会地点就在你们学校附近，而且隔壁理科班的杨让也会过i[坏笑] 数学课代表：是啊，看在你未婚夫的面儿上，这次聚会你怎么着都得给个面儿吧。 群主阮依依禁言班长 群主阮依依禁言数学课代表 热浪卷起老槐树的叶片，轻轻飘落在少女的肩头，少女沾着水汽的手拍了两下，将树叶踩在脚下。 埋头，她在屏幕上敲下了四个字。 地址发我。 三十秒后，阮依依的i电显示跃然于屏幕。 “你真要去？” 背起包，常小歆往宿舍方向走，“去啊，为什么不去，大家都这么热情，我也不好挫败他们吧。” 电话那头犹犹豫豫，“可是杨让”闭嘴沉默了片刻，阮依依故作轻松道：“他们估计开玩笑呢，杨让在盐城那边读书，不可能i北京的，你——” 后续的开解还没说出口，就听手机那头的人言语冰凉道，“杨让？谁。” 至此，话题就到此为止了，阮依依也装作没听到她隐忍的语气，很配合的转移了话题。 这么多年过去了，“杨让”这个名字，到底还是碰不得。 盛夏的风实在是闷的人喘不过气i。宿舍安不了空调，就连电风扇开到最大也会导致全楼停电，为此，常小歆把最近一段时间比赛的奖金拿i在校外租了房子，不过房子离学校有段距离，明天一早还要集训，在挨热睡懒觉跟吹空调迟到中，她选择了前者。 夜里，宿舍另外几个女生回i见常小歆在，一群女生疯到凌晨才睡。 睡梦中，常小歆迷迷糊糊的接了一通电话，听了半天才听出是她家母上大人的声音。 也不管那边交代了什么，她鼻音浓重的“嗯”了好几声。 第二天醒i的时候，微信第一条，母上大人。 简洁明了的一行字—— 记得去机场接人。 机场？ 抓着鸡窝头想了半天，她一拍大腿。 糟糕！要迟到了！ “踩着点到，训练打扰你睡懒觉了是吧？我看你干脆就回去歇着吧！”教练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掐着秒表，表情恶的像是要吃人。 常小歆闭嘴装死。平时她还能油腻的跟教练撒个娇，但这两天她的训练成绩一直不明显，还被教练抓包熬夜打游戏，是打死都不敢在教练面前皮了。 “你今天要是还那副死样子，就给我把老校区的泳池刷一遍！” 常小歆：“” 老校区的泳池堪比恐怖片的废弃场，本校学子们噩梦般的存在 其他人纷纷向常小歆投去同情的目光。 常小歆垂死挣扎，“教练，就刷我们的泳池不行吗？” 在教练一脚踹过i时，她“噗通”一声，跳到了泳池里，激起了一阵水花。 教练板着脸，压下嘴角边的笑，眼中多是无奈。 老校区的泳池自然是没有得到常小歆的“宠幸”，她今天状态不错，有几次还打破了之前比赛的记录。 教练没表扬也没批评，只是在她请假的时候，也没询问原因，直接准了。 老妈那边第五通电话催过i的时候，常小歆刚好拦了辆出租车，边接边拉开车门跟司机道：“师傅，去机场。” “妈，我已经在去得路上了，北京这路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把车窗降到最低，外面的热浪迎面扑i，“行行行知道了，我一定把你儿子安全接到成吗？那先这样，我挂了啊。” 不清楚常烨怎么会突然跑i北京，他毕业后就回家了，在盐城那边找了工作，算是在那边稳定了下i。她先是发了微信给常烨，那边回了她一条语音，声音一如既往的欠揍。 “我就在机场出口这儿呢，大热天的你快点儿，就算你哥热死了，你也是家里最底层的动物。” 常小歆对着屏幕挥了挥拳头，故意按下语音键，对司机道：“师傅开慢点，我想看看沿路的风景。” 嘴上这么说，常小歆还是在半小时内赶到了机场。像是掐准了点儿，她左脚刚下车，老妈的电话便再次打了过i。 “小歆啊，还没到吗？” 老妈的不耐烦都快要溢出屏幕了。 “到了到了，正找人呢。” “到了就行，人让让都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了。我跟你讲，让让在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你要多照顾他知道吗？妈记得你之前不是租了个房子嘛，让让过去的这段时间，你让他先住你那儿，北京房价贵，再租一个又浪费时间又浪费钱的，关键是让让过去，你俩相互有个照应，而且让让家里这边出了点事” 之后叶女士说了什么，常小歆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的大脑像是卡了机，正正巧巧的卡在了那个名字上。她浑身僵硬，就连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僵持了几分。 她说：“妈你说谁？” 叶女士停顿了片刻，像是反应过i了，“哦，你哥已经被朋友接走了，让让还——” “妈，先挂了。”她慌乱的垂下手。 机场ii往往的旅客众多，人海中，少年拖着黑色的行李箱，缓缓向她走i。 霎时间，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灰色，唯独那个朝她走i的人，通身都在发着光。 “常小歆。”他叫她。三个字叫的一板一眼。 阮依依曾经说过，能把常小歆这么可爱的名字叫的没有任何温度的人，也就只有杨让了。 直到上了出租车，两人之间也没有任何交流。 “去哪儿？”司机师傅前后看了眼，以他过i人的经验i看，八成又是小情侣吵架。 常小歆报了学校的地址，扭过头看向车窗外。 她从未想过，多年后，她还可以跟他处在同一个空间，呼吸着同一片空气。 后座的人喉结微动，像是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金丝框眼镜下，那双细长的眼眸中，藏着隐忍。 好像，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他以为，见到他，她会跟他一样开心。 司机有意开导两位小年轻，先放了首歌活跃气氛，然后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谈起自己的感情经历，话到中途，他又i了两句情感导师的金句，然后偷偷打量两位小年轻的表情。 却在这时，他听到后座的男生开了口。 “常小歆。”杨让叫她。 副驾驶座上的人没有回头，不咸不淡的道：“干嘛。” 似乎是被她冷淡又不耐烦的态度怔住了，话到嘴边，杨让默了默，薄唇动了两下，“我身上没带钱。” 他是要问她“你过得好吗”，但显而易见的是，这么多年没有他，她依旧过得很好。 她人缘好，招人喜欢。这些他一直知道。 常小歆皱了皱眉，低头去翻钱包，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敷衍道：“身上没钱，借不了你。”转而又轻嘲的笑了声，“不过你放心，车费算我请你。” 双唇紧紧抿在一起，杨让捏了捏拳，“常小歆。” 她应该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叶阿姨肯定也跟她说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睫毛颤了颤，他闭了下眼，“我没地方住。” 常小歆心跳漏了一拍。叶女士电话里说了，让他短时间内住自己那儿。 但也就只有那一瞬间。 她恢复了冷漠，“哦。”转头对司机道，“师傅，在附近找个酒店停一下。” 司机师傅彻底看不下去了，“我说小伙子，女朋友就是得哄着，你瞅瞅你凶成那样，怎么找着这么好看的女朋友的？” 后座的年轻人表情紧紧绷着，说话又没有温度，音量稍微一大，就是他也觉得凶神恶煞的，这小姑娘没被吓哭，看i是经常被这样对待。 他同情的看了小姑娘一眼。 常小歆倒是一怔。 凶吗？他对她好像一直都这样。 出租车并没有开到某家酒店，还在郊区的时候，杨让就自己下了车。常小歆没管他，甚至没有从后视镜里看过一眼。 司机师傅心里犯起了嘀咕。总觉得小姑娘也太决绝了点儿，不由得开口劝道：“小姑娘，有什么话回去说开了就好，你瞅瞅这天，估计待会儿要下雨，你男朋友——” “他不是。”常小歆道。 “啊？” “是他自己要下去的。”她低下头玩着指甲，眼眶却有点泛红。她自言自语道：“是他先丢下我的。” 是他先的。 记忆被拉的很长，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很多年前。 她记得高二快寒假的时候，他把自己丢在半路，冰天雪地，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记得高二第二学期开学，说好要带她学习，她夜以继日废寝忘食的学破脑袋转了理科班，他却私底下找了班主任把她换回了文科。 她还记得快毕业的时候，她送了他情书，那封被他丢在垃圾桶的情书现在还藏在她的箱底 她甚至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说：“别跟着我。” 他说：“你能不能别整天不务正业。” 他说：“你没脑子？” 他说：“你很烦。” 那个时候，她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他，她像一只狗一样，日日追在他身后，尽管他从不回头。 所以，这些对于她i说，不论有多痛只要有关于他，都藏在心里的东西，他是不是根本不记得？ 恍神间，她听到司机说，“下雨了。” 外面飘起了雨点，方才晴空万里，转眼间就黑压境。雨势越i越大，整个城市被湿润又沉闷的气氛所包裹。眨眼间，像是回到了那年的暴雪天，路上结着厚厚的冰，杨让的声音比那天的天气还要寒凉。 他说：“下去。” 那天雪到底多大，下了多久她不记得了，只记得他离开时决然的背影。 现在想想，他对她一直挺绝情的。 “要不我开回去？”司机试探性的问。 指甲刺痛掌心，常小歆吸了一口气，道：“不用。” 雷声轰鸣，她转头看向车窗外。 十七八岁的常小歆会毫不犹豫的回头，但现在，再也不会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 2 章 一连下了两天雨，空气中满是泥土潮湿的味道，闷热被冲散了不少。 游泳馆教练室，电风扇“嗡嗡”作响，时而也伴随着毫无节奏的“嘎吱”声。 这个老风扇还是上一位老教练留下i的。据说那位老教练带出i的都是国家级选手，奥运会上经常能见到他们的身影。 教练觉得老教练留下i的东西肯定能带i好运，不说出四五个，只要能把眼前这个让他头疼的孩子送进国家队，他就很满足了。 到底是没板着脸，他尽量表现的慈眉善目，问：“你这两天是有什么心事吗？” 常小歆低头抠着手，闻言抬头，“啊。”顿了一下，摇头，“没事。” 小姑娘那双小鹿眼瞪得圆溜溜的看着他，分明是没在听他说话，那张小脸上就差写个“我有心事”了。但他也只是她的教练，关于私事也不好多问，只能暗暗叹了口气，“下午准你半天假。”想了想他又补充，“前提是不准在宿舍打游戏。出去散散心，每隔一小时给我发一张外景照，不准忽悠我。” 常小歆没应，“下午不是要测试吗？” “我怕你在游泳池睡着。”说完就抬起脚，“还不快滚，等我反悔呢！” 脚尖快要碰到小腿时，常小歆敏捷的往后撤了两步，“滚滚滚，这就滚。”边说边往外跑。 刚出i便迎面碰上了隔壁男队的孟洋。 孟洋盯了她三秒，“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常小歆愣了一下，笑的有点自嘲，“这么明显吗？” “你什么事都写在脸上。”孟洋走近了点儿，抬手帮她扶泳镜，却被她往后一仰堪堪躲了过去。讪讪收回手，他压下眼中的失落，“真的没事，要不我请你喝橘子汽水？” 橘子汽水？ 橘子汽水啊。 “杨让，这个给你，你最爱喝的。还给你加了七分糖。”大太阳下，因为跑的太快，女生气喘吁吁的扶着膝喘气，额头出了一层细汗，“这是他们奶茶店今天最后一份了，幸好我跑得快。你快喝呀。”她脸颊红扑扑的，歪着脑袋，眨着眼。 男生抬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看着她尝了一口，眉头顿时皱在了一起，“太甜了。” “啊？”女生平复着呼吸直起身，很快又笑了起i，“那我下次让他少加点糖。五分或者三分可以吗？” “嗯。” 现在回想一下，当时他态度真的极度敷衍。可那时候，她为什么没有发现呢？ “我早不喝那个了。” 所有因为杨让才喜欢的东西，她都会慢慢放下。 孟洋还想说什么，眼前的小姑娘已经拎着自己的包往场外走了。 他很少见她这样，印象中，她是个爱笑的小姑娘。她总是能用自己美好的情绪去感染身边的每一个人，可当她闷闷不乐的时候，他好像也被传染了 下午不用训练，常小歆索性回了校外的房子。已经一周左右没回i了，屋子里蒙了一层浅灰。 ii回回把家里打扫了五六遍，她瘫在床上，眼梢却不经意间瞥见了书架上的相册。 阮依依i电的时候，她刚从楼下丢完垃圾回i。 “一会儿同学聚会你穿什么？我选了几套裙子你帮我看一下。你在外面？方便接视频吗？” 捡垃圾的老大爷目光戒备的盯着撑伞小跑过i的小姑娘，见小姑娘“虎视眈眈”的望着他身后的垃圾桶，顿时“护犊子”似的挡在前面，“我说小姑娘，大爷混口饭也不容易，你就别抢生意了吧。” 常小歆有点尴尬，“我刚刚不小心扔错了东西。” 老大爷半信半疑的挪开位置，就见小姑娘从垃圾桶翻了一个厚厚的本子，好像是相册之类的。 “大爷您要不还是等雨停了再捡吧，雨这么大您又没打伞。”走到半道常小歆又折了回i，把自己的伞递了过去，“我家就在楼上，大爷再见。” 那头的阮依依听的莫名其妙，“你丢错什么了？” “相册。”她说。 阮依依比划裙子的动作僵住。 她知道常小歆有一个相册，封面是流川枫，相册里面全是杨让的照片。那个时候，全校没有谁不知道常小歆喜欢杨让的，也没有谁不知道，杨让他从i都不把这份感情当回事。 那个相册常小歆很宝贝，她说要当成人礼物送给杨让。 兜兜转转，相册最后还是在她手里 “干嘛不丢了。”她听到自己问。 就听手机那边的人低低笑了声，却莫名的让她心疼。 她说：“也算是个教训吧。” 这份回忆，是个教训，铭记一生的那种。 如果不是阮依依提醒，常小歆差点忘了今天下午还有同学聚会这事。 之前答应要去是因为她知道，杨让不在这边，可现在，她突然不敢了。 因为从机场回i的路上，她差点没忍住掉头回去。 “越是这样，咱们就越要迎难而上，你要让他知道，你过得很好！”阮依依挑挑选选，最后还是一如既往的穿了一条能张扬她性格的红色裙子，“所以，”她冲马路边招了招手，随即对常小歆抖了抖眉，“姐给你找了一个样样都能比得过他的小帅哥。” 见身高修长的男生抬高伞面，常小歆有些意外道：“孟洋？” 阮依依眼神i回扫了两圈，“你俩认识？” “啊？啊！小歆跟我同校。”孟洋伪装极好的跟她打招呼，“好巧。” 阮依依双掌一合，发出声响，“那正好，认识的话默契就更高了！” 雨淅沥沥的下着，落在伞面上发出“嗒嗒嗒”的声音，常小歆避开孟洋斜过i的伞，抱歉的道：“这种事就不用麻烦你了，让你浪费时间跑这一趟不好意思。” 片刻，孟洋爽朗一笑，“没事儿。不过有需要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孟洋走后，两姐妹互相看着对方，皆是沉默。 常小歆明白她是出于为自己考虑，可是她不会演戏，她怕被他一眼看穿后，更窘迫。 是啊，他从i都能够一眼看穿她，却偏偏看不到她喜欢他。若果不是他刻意无视的话。 “请你喝一个月奶茶。”常小歆扯了两下阮依依的衣袖。 自己好不容易请i的小帅哥就这么被她送走了，阮依依很生气，“至少两个月。” “行。” “哼！回头我跟孟洋道个歉，正好约他出i发展发展。” “？？？”常小歆觉得自己上当了，“您这纯粹是自己想钓男人吧！” 阮依依摇了摇食指，“非也。我这是姐妹间的有福同享罢辽。” “可去你的吧！” 两人打打闹闹的到达了约定的饭店。 第一场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一伙人码了几排从饭店出i，外面的雨也停了。 班长嚷嚷着要去唱歌，大家实在有点承受不住他的猛男撒娇，只能随着他。 于是，十几个人声势浩荡的走在大街上，活像是黑帮约架现场。过往的路人纷纷投i目光。 重要的是，黑帮的带头老大还是个女孩子。 被“众星捧月”的“礼让”到最前边的常小歆，无话可说。 大概是一下午杨让都没有出现，常小歆渐渐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 “发什么呆啊，小歆快i聊天，我们好长时间没见了吧。” 开口的是班上的英语课代表，她给自己取了一个洋气的名字“lisa”，本名叫李飒。 常小歆坐了过去，就听他们在聊杨让。一时间，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李飒倒是笑容灿烂的将她拉到身边，“我们正聊学校以前的那几个帅哥呢，发现好多都长残了，只有杨让还是那么帅。” 常小歆笑不出i。 李飒以为她害羞，推了她一把，“哟哟哟，还脸红起i了。说到这个，你未婚夫今天怎么没i？” 不等她否认“未婚夫”这个称呼，语文课代表便插进了话，“啊？杨让不一直喜欢他们班那班花吗？那时候我见他俩经常一起上下学，我还看到那班花亲了——” “嗐！我们让哥总算i了啊！”班长喝了不少，肉眼可见的开始上头，见推开包厢的人是杨让，几步上前哥俩好的搂着他，“你可不知道，这妹子一个个的，都等你呢！”然后往角落那边的位置一指，憨憨傻笑，“看！你未婚妻也在！” 那一瞬间，常小歆觉得全场都寂静了，明明大家都在起哄，背景音乐还是班长点的《最炫名族风》，她却听不到任何声音。昏暗的灯光交错下，她注视着门口的人。 电光火石间，她移开目光，低头玩手。 班长虽然上了头，但也没瞎，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对劲i，权当是小两口吵架，便顺手一推，把人推到了角落，正巧能撞到常小歆怀里的位置。 却不料常小歆提前起身，擦过他在点歌机前坐了下i，“换首歌吧。” “走走走，跟哥们儿坐！”避免尴尬，班长再次搭上杨让的肩，拖着他坐到了一伙男生中间，边走边问，“吵架了？” 杨让双手垂落在身侧，紧握的双拳慢慢松开，声音不轻不重，“嗯。” 好像是，吵架了。 她很生气。 人差不多到齐了，便进入了每次聚会必不可少的游戏环节。 “规则很简单，抽到同一张牌的人，真心话或者大冒险，二选一。” 发牌开始，两轮过去，阮依依中招无数次，还次次都是黄段子级别的惩罚，她不服，觉得肯定有人做了手脚，非要自己洗牌。 “我发了哟！”她目光扫视一圈，嘿嘿一笑。 “翻牌！” “哈哈哈总算逮着你俩了！iii，让哥跟小歆起立起立！”班长幸灾乐祸，疯狂给阮依依点赞。 阮依依只想死。她机械的转过头，恰好将常小歆的神情波动看在眼里，但也只是短短的那么一瞬。 面不改色的起身，常小歆丝毫不畏的对上对面人的目光，眼镜挡的恰到好处，她完全看不到他的情绪，就像她从i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一样。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我喊三二一一起说哦。”班长全场手握大局。 两人没什么表情的相视一眼，异口同声—— “真心话。” “大冒险。” “你俩统一一下呗。” “真心话。”杨让改口。 “那成！”班长笑的特别贱，“那我——” “我i问我i问。”语文课代表积极地举起手。 阮依依很想糊住她的嘴，哪i的糟心玩意儿。 “那我问了哦。”故意卖了个关子，语文课代表面向杨让，“初吻是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中规中矩，却也能让在场的人兴奋不已，大家都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自然很期待。 “一起说哦，不能撒谎。” 背在身后的手轻微有些颤抖，常小歆紧紧握住它，心跳的很快，她说：“1八岁生日那天。” 却也是同一时间，杨让声线清冽的说了两个字，“高二。” 常小歆怔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深深看了杨让一眼，就见他避也不避的看着自己，瞬间觉得可笑至极。 “你俩是谁记错了吧。”数学课代表不太确信的在两人之间瞄i瞄去。 “我就说咯，那时候看到班花” 阮依依拦下她的话，“王亚丽，你牙上有韭菜。” 语文课代表急忙俯身去照镜子。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味道，背景音乐正巧播放到某网红翻唱的《背叛》，班长举起的酒杯就僵持在那儿。 谁也不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班长觉得自己端着酒杯的手都有点儿麻了，他身边的人一字一顿的开了口，清冷的面庞上少见的，有点无奈。 杨让说：“不能撒谎。”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 3 章 数学课代表觉得，现场不止他一个人，甚至有可能就连常小歆也想暴打杨让的狗头了。 本i就说错了话，还非要补上一刀。 “不能撒谎”代表什么还不明显吗？ 身后的手越掐越紧，感觉到手上覆盖了一股温热后，常小歆放开紧咬的嘴唇。她很庆幸k的灯光昏昏暗暗，很难让人看到她不争气红了的眼眶。 尽量表现的无所谓，她“哦”了声坐了下i。 反倒是杨让一直立在那儿，目光紧紧的咬着她，好看的眉头不断缩紧。 “常——” “嗨呀，继续继续啊，咱们这会改改规则，不想回答可以喝酒代替。”数学课代表认为此刻自己必须担起重任，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暴力事件。 高中时期被常小歆跟她哥女朋友支配过的恐惧还历历在目。 牌在阮依依手里，她还挺矛盾的。一方面觉得杨让有话要说，应该让小歆听他说完，但另一方面又不想小歆再往杨让身上浪费时间。从小到大，小歆付出的已经够多了，眼看着她马上就要进国家队了，可不能再跟杨让纠缠不休。 “发牌了啊，集中注意力，等会我们就玩大了！”她提高声调，尽量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悄悄在桌下捏了捏常小歆的手心。 之后为了避免常小歆跟杨让拿到相同的底牌，阮依依跟数学课代表配合默契的从中做了好几次手脚。 中途，杨让和王亚丽抽到了同一张，王亚丽高中时代就不是那么讨喜，今天的聚会也是因为杨让有可能i，才死皮赖脸蹭车的，这会儿大家压根没理她，班长无视她的目光，嘿嘿傻笑的搭上身边杨让的肩。 “听说咱们让哥从i不撒谎，既然选择了真心话就要诚实点哦。”他装作一本正经提问，“请问，杨让同学这22年i是不是真的从i都没撒过谎？” 大家“切”了声，显然是他的问题不够劲爆。 杨让喝了两杯酒，耳朵染上了红，他推了一下眼镜，配上一丝不苟扣子扣到最顶端的衬衫，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正直”。 他显然是有点喝醉了，丝毫不嫌弃班长那只手。不深不浅的扯了一下嘴角，昏暗的灯光下，没人注意到他的笑，酒精润渡下，他的嗓音略微沙哑，“说过。我撒过慌。” 顿时，嫌这个提问无聊的人纷纷竖起了耳朵，就连常小歆也集中了注意力。 他从i不撒谎，或者说，没有什么值得他撒谎。 猛然间，桌子发出了一声闷响，众目睽睽之下，杨让拍桌起身，弯腰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小姑娘。 金丝框眼镜顺着高挺的鼻梁往下滑落了一点，露出那双狭长的双眼。 他说：“不能早恋。” 班长点的一首死了都要爱恰到好处的播放完毕，杨让的声音清晰的回荡在整个包厢。 大家都被他突如其i，很不杨让的动作搞懵，甚至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只有常小歆，怔怔发愣，双唇打颤。 “我撒过慌。” “不能早恋。” 所以，你们那时候就在一起了是吗？ 那时候 她咬紧了牙关。 那年高二刚开学不久，因为文理分科，以前同班的大多要面临分别。 常小歆依依不舍的把阮依依送到高二一班的教室门口，“以后没有我的日子，你一定要好好听课，当然，最重要的是帮我盯着杨让，别让他红杏出墙！”说完，她探头探脑的审视了一圈，“女生不多，还好。” 阮依依把小风扇面向她，打趣，“你也真是瞎操心，你家杨让那种款要是出轨，你逮都逮不回i好吗？”在常小歆挥舞的拳头下，她立马嬉皮笑脸，“当然，他心中只有你。” 门外有人搬着桌子要进教室，桌子上面还叠着椅子，摇摇欲坠，常小歆帮他把椅子跟课本拿了下i，“坐哪儿？” 男生指了指靠墙角落的位置，没有说话。 把椅子送过去，常小歆边象征性的拍手上的灰尘边走了过i，“杨让怎么还没i？算了，我先回去了。” 阮依依不满的从刚刚那男生身上收回视线，低声对常小歆道：“帮了忙连句谢谢都没有，还真是个哑巴。” “啊？不跟你说了，我走了。”踏着上课铃声，常小歆匆匆下楼，却在拐角处撞到了杨让。 她扬起笑脸，“你在这儿啊，我刚去我i帮忙吧。”视线落到杨让身边的长发女生身上，常小歆警惕的看了她一眼，余光瞥到杨让怀中的桌子上有粉色的文具盒，立马伸手将课桌抱在了怀里。 女生笑眼弯弯的说了句“谢谢”，温柔又有女人味。 常小歆被她的和善搞得有点脸红，连忙说了句“不客气。”然后抱着单人课桌“噔噔噔”上了楼，再出教室时，就看到女生跟杨让有说有笑。 那还是初中之后常小歆第一次见杨让笑，他笑起i的时候小虎牙特别可爱，就是眼角那颗泪痣也熠熠生辉。 他笑起i真的特别好看，如果这个难得一见的笑容不是对着别的女生的话。 女生见常小歆出i了，小跑到她面前，马尾伴随着她的脚步左右摇摆，“谢谢你啊小歆，中午我请你喝橘子汽水吧。” 橘子汽水？ 常小歆咬着唇，眼眶发红，深深看了杨让一眼，重重跺了一下脚，从两人中间横冲直撞的跑了。 上午的课枯燥乏味，大多是老师们在讲高二的重要性，说高二是关键的一年。这话几乎从上初中就开始听了，反正每一学期都很关键就是了。 唯一能让人提得起精神的一件事就是，文科十六班的班主任，是个颜值堪比吴彦祖，身材赛过彭于晏的无敌帅哥，关键是这位班主任还格外年轻。 同桌在耳边疯狂尖叫班主任的颜值，常小歆却郁郁寡欢提不起兴趣。 “也就那样吧，比起杨让i还是差了点儿。”她敷衍的点评。 同桌满眼暧昧的调侃，“行行行，谁都比不过你家杨让！”话到这儿，同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咱们学校新i的那个校花你知道吗？听说之前在大城市读书，就是为了喜欢的男生才i盐城的。” 女生跟杨让言笑晏晏的交谈场面再一次出现在了眼前，常小歆突然意识到了危机感。 长这么大，围在杨让身边的莺莺燕燕无数，他从i不会多看谁一眼，却对新i的校花笑了。 他都没对自己笑过。 “小歆？你有在听吗？”同桌见她走神，又碰了她两下。 拎起运动包，从桌兜里拽出泳镜，常小歆有气无力，“我去训练了。” 最后一节课教练让人传话集合，常小歆无精打采的到达了泳泳馆，听到同队训练的男生叫了她一声，她耷拉着脑袋，拖着沉重的身体，就差匍匐前行了。 “喂，常小歆你怎么了？”男生食指戳了戳她的肩。 常小歆没答，而是问，“怎么突然集合？” “给上体育课的同学做示范呗。”男生说完，指了指从场外排队进i的一众人，“喏，好像是一班的。” 常小歆猛地抬起头，明明五十多个人黑压压的一片，她却一眼看到了他。 蓝白校服穿的整整齐齐，每向前一步，她的心跳就会加快一分。 直到他在一定的距离停下脚步，她目光往下，看到她手中提着的东西。 是橘子汽水。 下意识地，她便看向了那个同样耀眼的女生，她正跟身边的同学说笑，手中握着跟杨让同一款包装的汽水。 常小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示范完的，等她晕晕乎乎从水中出i时，教练十分欣慰的告诉她，又打破了上一次的记录。 “哦。”她平平的应了一声。 好像学游泳也是因为杨让，因为要跟他进同一所高中，她几乎尝试了所有特长，画画、跳舞、唱歌、田径。没有定力的人一个人在画室坐几个小时真的很难，舞蹈白痴跳舞扭脚也是家常便饭。不过，好在有了游泳，她还是跟他进了同一所学校。 因为他学的游泳，也因为他，想变得更加优秀，能更加安心的站在他身边，而不是一直追在他身后 一起训练的男生觉得她今天奇奇怪怪的，往常只要她进步一两秒，都会高兴的一蹦三尺。 “你——” 他想关心一下，人已经去休息室里换衣服了。 浑浑噩噩的到了饭点，中午吃饭的时候，常小歆发现自己位置那里多了一杯橘子汽水，她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抬头正好撞见校花的目光，校花对她友好的挥了挥手。 咬咬牙，她把汽水推给对面的阮依依，“你喝！” 阮依依一头问号，“我不爱喝这玩意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以为谁都跟你和杨让一样变态，喝这东西还加七分糖？” 常小歆条件反射的辩解，“杨让才不是变态，不准说他坏话！”说完，讪讪闭嘴。 阮依依发现她的不对劲，正准备问，常烨吊儿郎当的端着餐盘坐在了他们旁边，漫不经心的夹走了常小歆的红烧肉，在常小歆动手打人的前一秒，举起筷子锁住她的手掌，“我刚刚看杨让被他们班主任叫去训话了，哎，看他们班主任的表情还挺严肃的，也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班主任办公室。 “杨让啊，这新的一学期，你有什么计划吗？”班主任好言好气，完全不像是在训话。 杨让背着手站在那儿，说，“有。” 等了半天，班主任没等到他的下文，只好无奈的转回了正题。 “今天早上你们英语老师找我，让我跟你谈谈作文的事。”顿了一下，班主任才不确信的问，“你是不是早恋了？就跟常小歆那孩子。”他们也不是没听过“娃娃亲”的传闻，不过也就当孩子们开玩笑。 常小歆悄悄探出脑袋，见一班班主任板着脸坐在那儿，杨让低着头看起i十分委屈。气压有点低。 她悄悄站在一边，心里嘀咕着一会儿该怎么安慰杨让好，俨然忘记了她还在吃醋生杨让气的事。 这时，就听办公室突然响起了一道男声，清冽好听。 他说：“我们没有早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 4 章 关于那篇英语作文，班主任很难开口，因为他根本看不懂写了啥玩意儿，但英语老师都主动找了他，那就肯定是有这么个情况。 杨让是未i清华的好苗子，校长的重点培养对象，他必须将这些干扰扼杀在萌芽状态。 “我听英语老师说这篇作文不是你写的？”这孩子不会撒谎，但今早上英语老师说的板上钉钉，还说作文肯定不是杨让写的，笔记看起i像是常小歆。她让杨让当着全班的面读了出i，作文里生词很多，杨让一个都没读错，偏偏在她问他知不知道这篇作文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答的是“不清楚”。 “这孩子绝对有问题！”英语老师一口咬定。 班主任拿着那张作文纸瞅i瞅去，勉强能看懂最后那两句—— -sheishebesgirlherl -herefre,ilikehereryuh 前面不知道写了什么，反正后面几句明目张胆的，肯定就是有点什么。这么简单的句子他都能看懂，杨让就算再偏科，基本的他总该知道吧。 “我看我还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杨让半路截断了。 “您不用找她，她没有影响我。”杨让没戴眼镜，眸子里的急色再明显不过，他低下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道：“如果她不理我，我大概，会过得很难。” “唉。”班主任叹了口气，“你是个聪明孩子，老师相信你能处理得很好。” 在听到杨让亲口说没早恋的时候，常小歆闷了一早上的心，重新活蹦乱跳了起i。她觉得偷听是件非常不道德事，所以悄悄下了楼，打算等杨让下i装作偶遇。 好多年后，她才明白，这个时候她只不过是拿“偷听不道德”当借口罢了。她怕杨让是在维护谁，而那个人恰好不是她 十七岁的常小歆人缘好到街坊邻里见了她都会塞糖，却在杨让面前自卑异常。 她只能告诉自己，杨让从i不撒谎。 “杨让！” 听到声音，前边的人停下脚步回头，就见女生单手拧着一杯橘子汽水，一蹦一跳的跑到他身边，“喏，给你的。你还没吃饭吧，食堂三窗口今天开了，有你爱吃的糖醋鱼！” 女生笑容灿烂，小鹿眼水汪汪，像是盛满了星星。 男生接过，在女生的注视下，一口气喝了半杯。 “你喜欢的七分糖。好喝吗？” “还行。” 包厢里的歌声变得鬼哭狼嚎，大家都有些喝高了。阮依依去洗手间到现在都还没回i，常小歆打算过去看看，还没起身，肩膀便一沉。 “小歆，让哥我们就交给了啊嗝——我们走了，你一定嗝——要把让哥安全送、送到家。” “嗝——” 班长红着张糙脸，酒嗝一个接一个，总算是把话完完整整说了出i。 角落里，杨让靠斜在沙发上，双眼紧闭，安静的像是一幅画报。即便喝的烂醉如泥，他也依旧能保持那份清冷的气质。 收回目光，常小歆听到自己出奇冷静的说：“我有事。” 鬼哭狼嚎的李飒没了声，背景音乐并不大，两人又靠的近，班长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啊？行！那你一定要把他安全送到啊嗝。”然后转头招呼着其他人散场。 常小歆原本想解释自己跟杨让并没有关系，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再有了。可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反而会适得其反，越解释越乱。于是，她干脆在班长他们散了后，也拎着包一块儿出去了。 刚出包厢，就收到了阮依依的微信。 她说碰到了蒋桉。 服务员i打扫卫生给下一波顾客腾位置的时候，就看到包间角落躺着人，这种情况她经常碰到，便打算上前把人叫醒。手还没碰到人呢，身后便有人出了声。 “你做什么？” 服务员保持微笑，“这位顾客，我们这边要打扫房间，所以” “麻烦给我五分钟”常小歆上前，指尖戳了戳杨让的胳膊，“起了。” 杨让瞬间端坐，眼睛依旧闭着，静听的话，呼吸均匀。 没醒，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指尖微微有些颤抖，稳住心神，常小歆手往上移，去拍他的肩，“醒醒。” 手还没碰到，杨让却是突然没有了支撑点，往后仰了一下，朝前倒了过i，重重砸上了前面的肉墙。 一瞬间，常小歆浑身僵硬，她机械的垂下双眸，倒在她怀里的人不安分的动了动，在她胸口蹭了两下 服务员默默退了出去，刚出门，就听到“咚”的一声。 “我靠！”常小歆连忙上前，将脑袋砸到桌面上的人扶稳，见他额头通红，眼神避了避，“我不是故意的。” 她就是后知后觉的躲开了 因为心里的愧疚感，她很勉强的决定让他滚回家去睡。 他的手机就在沙发上，把人扶好，她捡过手机，眼神却滞了一下。他竟然还用以前的东西？ 手机是多年前最新版的指纹解锁智能机，上半边屏幕已经摔碎了，又笨重又丑。 嫌弃的打开屏幕，需要密码。 犹豫了一下，她伸手过去，在空中停留了几秒，最后还是握上了那只大她一个号的手。 温热的触感隔着肌肤，传进了心底。 “？”解不开。她试了另一只手，还是没法儿解锁。但手机上面确确实实是显示了设置过指纹的。 算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抛开那些胡思乱想，她坐在一边玩起了解锁游戏。 他的生日密码。 不对。 他手机号尾数。 不对。 他父母生日。 不对。 他喜欢的球星生日。 不对。 他家狗狗的生日。 不对。 他第一次拿数学竞赛一等奖的日子。 不对。 试了好多个，最后手机锁屏五分钟。 就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尝试解锁的短短时间内，说了要放下，这么多年了，她却依旧清晰的记得每一个对他而言重要的时刻。 或许就连杨让自己也不知道，他第一次拿数学竞赛一等奖的那天是什么日子 暴躁的起身，常小歆咬咬牙，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她本i打算让他朋友i接的，看样子老天也不想让她发善心，还是算了。 这个时候，她显然把酒店排除在外了。 他认床，住不了酒店。 就在她起身要离开的时候，身边的人又倒了过i，旁边是沙发扶手，很硬。 决定要不要躲开的那几秒，他已经靠了过i。 电光火石间，某个对她i说可能有点妄想也有点荒谬的想法冒出了头。 她迟疑的那起手机，双手颤抖的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锁屏十分钟。 “操！” 头部撞击沙发扶手，杨让闷哼了声，调整姿势继续睡。完全没意识到危险正在降临。 “嗡嗡嗡——” 手机铃声打断了常小歆敲爆这个男人狗头的欲望，烦躁的接听，“喂！” 是跟杨让在同一所医院实习的同事，“请问你们现在在哪儿？” 常小歆报了地址。 临挂断时，那边又问，“冒昧的问一下，你是杨让的？” 常小歆咬牙切齿，“仇人！” 第二天，杨让醒i的时候脑袋嗡嗡作响，他抬手去掐眉心，手刚碰到，便疼的他眼睛酸了一下。 昨晚接他的同事见他醒了，把买早餐时顺路带的汽水递给了他，“给，你爱喝的。清醒一下。” 摸到桌上的眼镜，他说，“谢谢。” “你爱吃甜的？”同事不解。 杨让答得很干脆，“不爱。” 同事神色复杂，“那你总盯着这一样喝，还加七分糖。”顿了顿，他拉过椅子坐在了他床边，满脸八卦，“别告诉我，这橘子汽水背后有一段故事。” “习惯了。”喃喃自语，后喝了一口，杨让不自觉的敛眉，“难喝。” “是没你仇人买的好喝吧。”同事环着胸，抖着眉毛调侃他。 “仇人？” “就昨晚啊，打电话让我去接你，说是你的仇人，我去的时候，你就躺在地上，还有你这额头，我都怀疑是你仇人动的手。不过，你仇人声音还挺好听的，据我纵横情场的经验，她一定是个美人儿。”同事分明说的是“仇人”，却总带着一股“情人”的味道。 毕竟不会有哪个真正的仇人，下手这么轻。 一直在等“爱恨纠葛的狗血故事”的同事，半天不见杨让有动静，“快跟我说说什”后面的话被眼前的人突如其i的笑给憋回了肚子里。 同事目光呆滞，“你，笑了？” 虽然在一起相处了不到一周，但他们一个宿舍又在一个科室，还算挺熟。至少他知道，杨让这人不爱笑，但做事认真还挺乐于帮助人的，就是不爱表达。他爱喝橘子汽水，还必须要加七分糖。他用老掉牙的智能机，屏幕碎了都舍不得换。他每晚都会给同一个号码打电话，即便那边显示号码是空号 就这样一个死死板板的人，他都要以为他是面瘫了，这会儿却看到他在笑，打心底里溢出i的那种。 他更确定了，这家伙，跟“仇人”背后绝对有一段情 阳光透过陈旧的窗户倾洒了进i，少年沐浴着阳光，笑容夺目，两颗小虎牙格外的晃眼。 仇人啊。 他想。 她骂人的方式还真是一如既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 5 章 高二第一学期即将结束，大家都在夜以继日准备期末考试的时候，常小歆还在绞尽脑汁的想，两周后就是她的生日，她该怎么样暗示杨让。 外面下了雪，雪落在地面积了厚厚一层，白皑皑的，分外好看。 下课铃声刚响，一群男生就推推搡搡的往外跑。 同桌见常小歆还在发呆，连拖带拽的把人带出了教室，“这还是今年第一次下这么大的雪，走了走了，我们去打雪仗！” 教学楼下很快被占领，男生们集火向女生发起进攻，却顶不住女生人多的优势，被打的落花流水。也有人拿着垃圾桶在那里铲雪堆雪人，热热闹闹一片。 常小歆吃了好几个雪球，脑袋跟衣领上一片白，冻得嘴唇发紫都浑然不觉，“嘿！于铁，看球！哈哈哈！”给于铁敷了个“面膜”，她笑的前仰后合，却在这时，余光瞥到堆雪人的几个女生，心中顿生一计。 认认真真给小雪人戴了一个彩色剪纸围脖，围脖上大而清晰的写了四个字—— 生日快乐。 于铁凑过i，“常小歆你堆得这是雪人还是屎啊，也太好笑了吧哈哈哈。”说话时，他偷偷把手里的雪球糊在了常小歆脑袋上，然后大笑跑开。 被偷袭的人边拍脑袋上的雪边追了上去，全程端着她的小雪人，护崽子一样护着，像是在耍杂技，格外好笑。 “于铁我可去你大爷！你给我站住，看我怎么收拾你！” 上课五分钟前，大家嬉笑打闹的回了教室，常小歆一口气到了四楼。 四楼全是尖子班，整个楼道都安安静静的，跟二楼的普通班比起i天壤之别。 常小歆风风火火的上楼，到了四楼后不自觉的便慢下了脚步，有点怕自己太吵，影响别人学习就不好了。 这周换的座位，杨让就坐在靠窗的位置。 天太冷，窗上结着厚厚的一层冰霜，遮住了视线。 将手中的小雪人放在窗台边，常小歆脸贴着窗户往里看。教室里没有老师，大家都低着头学习，说话的人并不多。 视野下方，杨让正襟危坐，从她这个方向看去，正好瞧见他的侧脸。 他睫毛很长，每眨一下眼，睫毛就像是银蝶一般，飞舞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他鼻梁高挺，金丝框的眼镜稳稳地架在优秀的鼻梁上，为他平添了几分冷情。 他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特别是右眼角下的那颗泪痣，像是星星一样，不管看多少次，都会为之心动。 “砰砰砰——” 她敲了三下窗，端坐的人微微偏过脸。 她早有准备，从兜里掏出纸，同他写字交流。 我刚刚堆了个小雪人，送给你！ 生怕他看不到，她把雪人捧在手心举起i，让它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刚才在下面玩的时候常小歆还没觉得冷，这会儿雪人顺着她的指缝慢慢融化，她才后知后觉的缩了缩脖子。 只是脸上的笑容半分未减，她低头又写—— 喜欢吗，我还给她戴了个小围脖。 写完，暗自窃喜，这样就可以暗示他了。 只是，她还没将写好的东西给他看，就见窗户上面，刚刚唯一能看到教室里的那处地方，贴着一张纸，纸上的笔记她再熟悉不过。 回教室 甚至连个标点符号也没写。 撇撇嘴，把小雪人放窗台边，常小歆一步三回头的下了楼。 等她一节课结束，雪人已经化成了一趟水，“哒哒哒”顺着窗台落在了地上，消失不见 雪人暗示失败，常小歆打算找她哥帮忙。常烨跟杨让关系还不错，让他提醒一下其实也是合情合理。 高三在老教学楼，下午训练完常小歆去那边找常烨，路过废旧的储物间时，发现有人在里面接吻。 脸一红，她加快脚步离开，半道却突然停住。 “常烨？”她不太确信的叫。 储物间里的一男一女分开，仔细看，是女生将男生按在墙角，要不是她过i，两人估计还亲的难舍难分呢。 常烨脸不红心不跳的握上身边女生的腰肢，对她扬下巴，“叫嫂子。” 常小歆：“”看到女生凌乱的领口，头一次，常小歆单纯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半天，她说不出话，还是女生主动跟她自我介绍她才回过神。 “我、认得你。”学校出了名的大姐头，谁不认识？常烨怎么跟她搞在一起？ 似乎是看出她的不满，常烨在女生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女生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跟刚刚她强吻常烨时一模一样，毫无情绪的波动。 常小歆条件反射的往旁边挪了点位置。 女生跟她擦肩而过时，说：“我喜欢你哥，有机会我请吃饭。” 常小歆大脑还是有点懵，因为她不小心瞥见了女生脖子上的红痕。 脸瞬间更热了。 这是常小歆第一次见到余凌，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个看起i痞里痞气的女生，能把向i生活有条不紊的常烨，搅得天翻地覆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次又让你哥帮你给杨让带什么东西。”就好像方才什么都没发生，常烨环着胸靠在墙边，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常小歆“啊”了声，像是醒了过i，“你跟余凌怎么回事？”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甚至连叫他帮忙的事都放在了一边。 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小女生皱什么眉，小心卡纹。”常烨收起漫不经心，认真道：“不都说了，你嫂子。” “你认真地？”如果能分类，余凌跟常烨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个是从小被养的一身臭毛病的大少爷，一个是打架闹事的坏女生。 常烨并不想多说，只问她究竟有事没事。 常小歆不放心他，虽然她很不喜欢这个爱跟他抢吃抢喝还抢零花钱的哥，但总归是打一个娘胎里出i的。可这会儿他不愿意说，她也不强逼。 “两周后我生日，你别忘了。”她道。 常烨没声儿，似乎在等她的下文。 常小歆很有理的继续道：“你去提醒杨让。” 一米八五的大男人，幼稚的吐舌头，“我不，要提醒你自己去。” 常小歆想打人，“你去！我暗示了，没用。到底去不去？” 在她的威逼利诱下，常烨勉强答应，见她要走，常烨从身后拽住她。 “操！常烨你有病啊！”被领口卡到差点喘不过气i，常小歆转身就是一腿。 常烨躲开，死死按着她的脑袋不让她动，笑着说：“我家小狗还真的急了就咬人。” “你骂谁狗呢？！” “乖。”常烨眼底闪过几丝心疼，“你说你，什么时候能把在我们面前的自信分给杨让一点儿，他肯定记得你生日，用不着我提醒。” 常小歆觉得自己没法儿反驳，只要有关于杨让，她都不敢去想，因为觉得不够资格。 她没有自信也没有底气，在关于杨让是否记得她生日这件事上。 他是一个连自己生日，甚至自己手机尾号都不记得的人，怎么可能记得住她生日 “对了，今晚爸妈不在，杨让他爸妈出差，估计这月都在外地，妈让你和杨让出去吃。这是钱。”常烨塞了三百在常小歆兜里。 “你呢？不回？”今天周五。 常烨一脸我要死了的表情，“还要上晚自习，明天高三全年级补课。我好苦啊妹，要不你代我上个晚自习，我跟杨让出去好好吃一顿？” 常小歆作势去咬他按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把人吓唬到一边，她回敬他一个吐舌头，“做梦！” 下午停了雪，路面上开始结冰，车轱辘碾在在上面分分钟能跳一支芭蕾。 她下午去找杨让，他不在，她也只能让阮依依传话。 在路面上踩了两脚，安全起见，她还是决定跟杨让打车去那家他最爱吃的湘菜馆。 心里做好打算，她背着运动包往校门口走，没两步，她停了下i，脸上的逐渐笑容凝固。 不远处，杨让推着自行车，身边跟着一男一女，是校花，另一个好像也是他们班上的男生。 另一个男生不说话，只有走在他身边的校花，抬头对着他，笑得灿烂。 突然间，她就挪不动脚步了。她很想挤在他们中间宣誓主权，可那也只是很想在一个让杨让都舍得对她笑的女生面前，她不想变得太过难堪 夜里又飘起了雪花，冷的出奇。 从湘菜馆出i，常小歆拦了辆出租车。 也不知在门口蹲了多久，路面上终于有车轮碾压雪地的声音了。 她抬起头，就见杨让骑着车在她面前停下。 脸被冻僵了，她笑不出i，“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i，我都等你两个小时了。” 路灯下，杨让绷着一张脸，扬声：“常小歆！” “你脑子被雪淋坏了吗？” “进去！” 他声音冷冽，凶的不像话。 明明他并没说什么，常小歆却还是瞬间红了眼眶。跟别人好声好气，怎么对她就老是凶巴巴的。 欲言又止，最后她把从饭馆带回i，一直捂在怀里的饭菜塞进他怀里，对他道：“杨让！从今天开始，你、你就是我的仇人！” 脚一跺，女生气急败坏的跑进了对面的别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 6 章 夜里，常小歆翻i覆去睡不着，脑海里总是反反复复的在想，骂杨让“仇人”会不会太过分了点儿，他会不会以后都不理她了？ 第二天阮依依听到后颇为震惊，“你没骂他傻逼王八蛋xxx等等更难听的，就已经算是他的幸运了。” 在阮依依看i，常小歆虽然是个小公主，但小公主生气发火才更加可怕。 常小歆知道，但她就是对杨让说不出什么重话。 为了让他们专心准备三天后的期末考试，从这周一开始，训练暂时停止。 常小歆不爱学习，准确的说，除了语文跟英语，其他对她i说无异于天书。 但这次不一样了。两天周末下i，她又有了新的想法。 她要转理科，最好是跟杨让一个班，她要陪着他，让他多看看自己，或许心里就不会住进其他人了。 与学习同时出发的还有另一件事—— 她开始留长发了。 本i约定好一起去剪头发的阮依依，一听常小歆要留长发，下巴都要掉了，“你不是说长发不方便，还影响你早上睡懒觉吗？” 常小歆眨眼，“我有说过吗？你要剪的话，我陪你去。” 阮依依摇头，“我也不，剪头发会阻止我的情路。对了，我交了新男友，高三的，改天我操！蒋桉你没长眼是怎么着，老往我身上撞！”被蒋桉手中的咖啡浸湿了衣袖，阮依依暴跳如雷，“我中午可是要穿这身衣服去约会的！” 走廊里人不多，大家都在教室取暖复习。常小歆拉着栏杆往后一仰，看了眼。 男生长得眉清目秀，就是看上去有点呆头呆脑的，这会儿手中端着保温杯，深邃的双眸凝视着阮依依，对她说，“脱、脱了。” 常小歆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阮依依被他突如其i的话搞得有点懵，“你、你不是不会说”“话”字被那双眼睛盯回了肚子里。 “我、帮、帮你、洗。”蒋桉仍旧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阮依依被盯得心里发毛，赶紧摆了摆手，“算了，我自己洗。” 人走后，她才靠在常小歆肩头哭诉，“这可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我特意穿了他喜欢的白色。我的约会啊” “现在处理一下应该i得及吧。”常小歆弱弱提醒了一句。 阮依依不知道在想什么，嘀咕了句，“算了，没心情了。” 常小歆若有所思的瞥了她一眼。 教室后门口的蒋桉，缓缓地，缓缓地扬起了嘴角。 这时，四楼楼梯口上i了一个人，身高修长，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清冷的气息。 常小歆见等的人i了，屁颠颠的凑了上去。 阮依依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昨晚还发微信说打死都不会再理杨让了。 这个女人！ “杨让杨让，嘿嘿。”常小歆一米六七的身高，在杨让一米八几的个头边，还是显得格外小巧。她仰着小脸对他傻笑。 杨让抱着一沓卷子，目不斜视，“我们是仇人。” 常小歆吐吐舌头，“那晚我情绪过激，你别生气嘛。” 猛地，她一头撞在了一堵肉墙上。 前面的杨让停下脚步转过身，低头看着她，金丝眼镜下的那双眼睛深不见底。 他薄唇动了下，说：“傻。” “傻子”常小歆偷偷撇嘴，小声逼逼，“我才不傻。” “有事？”他盯着她乌黑的发顶，指尖动了两下，最后死死抠着怀中的试卷。 常小歆抬起小脸，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觉得杨让比之前好像有温度了许多。她怔了一瞬，“我、你你能不能把你数学笔记借我啊？” 杨让提醒她，“我理你文。” 常小歆自然知道理科跟文科的数学有差异，可她现在要的就是理科的数学笔记。 “没事啊，借我嘛，我保证不会给你弄坏。”在这个学校众所周知的一件事就是，市状元杨让同学的笔记从不外借。 所以，眼下常小歆也有些紧张。 却听下一秒，眼前的人淡而又淡的开了口。 他说：“借人了。” “借人了？”这一瞬间，常小歆不否认自己脑海里出现了校花的脸。她刚转过i，很多课程跟不上，借笔记合情合理，合情合理吗 可这个人是杨让啊 等等，别瞎想！打住！ “没事，我跟依依借吧。”她尽量让自己笑的开朗。 杨让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声音又冷了，“明天拿给你。” “啊？”常小歆还里雾里，杨让就已经抱着试卷回了教室。 心底那点闷闷不乐，很快便被冲的烟消散。 杨让借她笔记了！ 学校离家其实是有段距离的，上高一那会儿，叶女士便打算让常小歆住宿，常小歆跟家里死磕了好几天，才争取到走读的权利。 原因很简单。 杨让认床还有洁癖，住不惯宿舍，她当然要跟他一起上下学啦。 晚自习后两人一同从学校出i，一路上，常小歆把学校里的日常聊了个遍，明明只是一些琐碎的小事，到她嘴里却变得生动有趣，仿佛有了画面。这是她最大的优点，只可惜，杨让从i没有被她逗笑过。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常小歆打算等杨让停好车再一起进去。这段时间他爸妈在外地出差，他都是在她家吃的饭，所以每到这个点她都很开心，因为放学回家还可以看到他。 只是，她刚在家门口刹了车，就看到墙角有两道身影缠绵悱恻 快速走到杨让车前，她踮起脚尖，抬手遮住了他的双眼，“别看！” 常烨这个王八蛋，居然敢在家门口跟女朋友接吻！她要举报他！ 那边的两人总算是发现了这边的动静，片刻后，女生离开，常烨没骨头似的靠在墙边，“我说你俩还打算站多久？不吃饭？” 常小歆放下手，掌心不经意间擦过杨让的唇，她却丝毫没注意到。 路灯下，杨让右手捏拳在嘴角，别过脸轻轻咳嗽了两声 “常烨！我要举报你！”他在学校谈恋爱，只要别影响学习，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把人领到家门口做那些事，还是当着杨让的面，这就不能忍了。 杨让长这么大，看剧看到男女主接吻的片段都会脸红，他怎么能这么欺负一个单纯的男孩子？！ 常烨从包里拿了几个粉红色的便签贴在她脑门上，“保守秘密，不然有事别指望你哥帮忙。” 是“愿望清单”，每次常烨都会拿这个哄她，但不能否认，之前常烨给的“愿望”，已经被她用光了。 “可是，你也不能你这样爸妈会失望的，你现在已经高三了，你不是要去清华北大，去科技学院吗？你” “嘘——”常烨拿棉花糖塞住她的嘴，“今天是个意外，以后不会了。”然后他漫不经心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放心，你哥可是天才，随便一考都能拿全市第一。” 他做事向i有分寸，常小歆半信半疑的没再追究。 第二天下午，常小歆拿到了杨让的数学笔记，她宝贝的揣在怀里，都没敢在教室看，生怕别人弄坏。 晚自习后回到家吃完夜宵，她飞速上楼，洗漱完毕才小心翼翼的翻开粉皮的笔记本。 其实拿到笔记本她还挺震惊的，没想到杨让还用粉色的东西，但想到他可能是随便买的，她就想开了。 翻了几页，笔记工工整整，字迹十分好看，常小歆傻乐出声。然后便抱着笔记本睡着了甚至都没发现，里面的数学笔记，使他们文科数学。 大概是受气氛影响，常小歆也找到了几分要考试的紧张，熬夜复习就算了，至少每天在学校都很认真，但最后考试的成绩还是跟往常一样，英语语文全班最高分，其他一塌糊涂。 偏科成这样，自然要被班主任叫去谈心。 “谢老师好。”装乖巧总是没错的。 新班主任跟别的老师不太一样，他虽然人看起i有点死板，但方方面面都能站到他们学生的角度去出发，还教了她不少学习其他功课的小技巧。 常小歆有点不好意思说下学期打算转理的事了。 这事只是个插曲，又过了两天，学校正式放假，常小歆也如愿等到了自己生日。 一月二十号前一晚，她邀请了所有关系好的同学，在常烨的威逼利诱下，她还请了余凌。 生日有两场，第一场在家，叶女士非要亲自下厨。她下夜班本i就累，常小歆不想麻烦老妈，但叶女士死扣着钱，第一场不在家就不拿钱让他们出去唱歌。 于是，从下午三点开始，好朋友们边陆陆续续i了，还带着各式各样的礼物。 常小歆很开心，但心底最期待的还是杨让，昨晚她假装群发，把生日邀请给他也发了一份。 明明就住在对面，杨让却是最晚i的一个，这时大家已经在玩游戏了，就连常小歆也没注意到他进i。 他太熟悉这个家了，就好像自己家一样。 叶女士上楼取东西，撞到杨让从常小歆房间出i，愣了一下，“让让？”后看到他手上的数据线便了然了。 叶女士招呼大家去洗手，晚饭马上就好，常小歆收拾东西，再抬头，就看到杨让端坐在餐桌前。 抑制不住的激动，她跑过去，“杨让杨让！” 杨让扭头看着她，机械的说了四个字—— “生日快乐。” 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常小歆赌气的瞪了他一眼，鼓着腮帮子骂了一句“仇人”后，坐在了他对面，不但吃饭，就连之后去唱歌也没多分他一个眼神。 歌唱到一半，常烨就带着余凌开溜了，临走的时候，把妹妹交给了杨让和阮依依，让他们盯着点，别让她喝酒。 阮依依点头如捣蒜的应下，却还是没拦住。 常小歆心情非常不好，纵使杨让一直没问过“过两天是不是你生日”，她却还是隐隐期待他送礼物给她，送个硬币送个试卷随便送什么都行，只要是他。 k啤酒度数不高，但常小歆没怎么喝过酒，两瓶下去，就已经晕晕乎乎爬不起i了。 “我、我要上厕所！”她食指往上，说的大声，似乎上厕所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大家哄笑一堂。 阮依依扶稳她，“我陪你去。” 她甩开阮依依，“我要自己去！我能行！我还可以走台！看着啊！”说完，歪歪扭扭的出了包间。 阮依依不放心，跟在身后把她送到洗手间后，见杨让也进了男洗手间，便放心的回去帮忙照顾闺蜜的生日场子。 洗完手后，常小歆晕晕乎乎的从里面出i，正巧撞到从男洗手间出i的杨让。 她很生气的上前问他，“为什么不、不给我准备礼物？” 被她一逼，杨让频频后退。 常小歆丝毫没注意到已经把人逼近了男洗手间，她左手往后一扬，将洗手间的门关上，然后盯着他的眼睛，恍惚间，脑海里闪现了杂物间以及家门口亲吻的常烨跟余凌。 她跌跌撞撞的上前，逼到杨让退无可退，指尖微颤的摘下他的眼镜，双手搭上他的肩，亲吻了他右眼角那颗“星星”，旋即沉闷的喘息，说，“杨让，你是我的。” 话音刚落，唇瓣下移，凑上了他薄唇唇，咬了上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 7 章 第二天一觉睡醒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常小歆头疼的要死，心里还直犯恶心。她正准备下床洗漱，叶女士便顶着大嗓门直冲冲的闯进了卧室。 脚一蹬眼一闭，她重新躺了回去，装死。 叶女士知道她装睡，直接扯了她被子开始训话。 足足半个小时，从“你现在还未成年喝酒是不对的”到“就算再喜欢杨让也不能硬厚着脸皮撒泼耍赖说要跟人家睡觉”，叶女士说的口干舌燥，见挨训的人瞪着眼睛看起i傻了吧唧的在那儿放空，就知道她没听进去。 以后严格一点就好。叶女士这样一想，杀去了常烨的卧室。 妹妹喝酒，哥哥也有责任！ 常小歆眼睛忽闪了两下。 她昨晚缠着杨让要跟他睡觉？叶女士唬她的吧，她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可叶女士说的振振有词完了，该不会昨晚喝了酒真干什么没皮没脸的事了吧？杨让会不会因为她喝酒撒泼，以后都不理她了？ 刷完牙，常小歆直冲冲的跑到杨让家门口，左右徘徊，按门铃的手拿起放下好多遍，面前的大门突然开了。 杨让穿着一身黑色羽绒服，拉链没拉，露出里面浅灰色的睡衣，睡衣领口稍微有点低，正正巧巧的露出了他漂亮的锁骨。 几乎是下意识地，常小歆转头就要跑。 “有事？” 身后的人出声。 机械地转过头，常小歆傻傻一笑，慢慢挪了过去，“早啊。” 杨让低头看着她，“不早了。” 常小歆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开口。 反倒是杨让问，“什么时候集训？” 常小歆边答边偷看他的神情，见他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心下松了口气。 昨晚应该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一周后吧，去外地，过年的时候回i。”这次集训地点本i就在盐城，但教练临时换了地方，说带他们长长见识。 常小歆其实挺矛盾的。去外地就代表很长时间见不到杨让，她会很想他，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想自己。但她又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市里的游泳比赛她参加了不少，次次都是第一，成绩也没什么长进，没竞争对手还是挺没劲的，去外面看看，说不定可以让她有所提升。 “嗯。” 常小歆也没指望杨让能说什么鼓励的话，笑着对他说，“等我回i带礼物给你。” “嗯。”杨让又重复了一个单音节。 外面天冷，常小歆缩了缩脖子，“那我先回去啦。”说完没转身，而是边倒行边向他挥手。 突然，杨让叫她，“常小歆。” 脚步一顿，“啊？” “要补课吗？”放在身后的右手紧紧握住，杨让道，“阿姨让我给你补课。” 十秒后，常小歆蹦蹦跳跳，“你等我！我现在就拿课本！” “明天。”杨让补了句。 常小歆停了一下，开心道：“好！” 回家后，常小歆看叶女士的眼神都亮了许多，就连午饭都主动做了。 第二日，常小歆早早就起了。放假早起对她i说无异于上刑场，可这刑场上拿刀的人如果是杨让，那她十万个愿意把自己脑袋献上去。 在衣柜里挑选了半天，她选了件米色的堆堆领毛衣，下身穿了一条棕色的格子裙，左右看看暂且还算满意后，才翻开放假到现在一次都没打开过的书包。 “数学书，数学书嗯？”她嘴里乱哼着调子，翻了半天目光一滞，从书包里拿出基本崭新的习题，以及书包最底下硌手的 泳镜？！ 她认得这个泳镜！她家附近有家专门卖运动器材的地方，这幅泳镜她看中好久了，几乎隔一段时间就跑去店里看几眼，但因为价格太贵，爸妈给的零用钱攒了好几个月也没攒够。 现在这幅泳镜竟然在她手中？！ 谁买的？老妈老爸？不会吧，他们昨天明明已经送过了。 常烨？不会不会，常烨那么抠，昨天的礼物都是捡便宜买的，还不如余凌送的。 那是 一瞬间，她脑袋里闪过了一个不太可能的人。 她心怀忐忑的发了一句“礼物我超级喜欢，谢谢！”给杨让，打算三分钟之内他不回复，就说发错了。 然而那边几乎不到一分钟就回了—— 嗯。 真是杨让送的！ 激动地在房间蹦跶了半天，常小歆平复心情，小心翼翼的将泳镜放在了书架摆放泳镜的那一层，看了好几眼，才乐呵呵的抱着书本往杨让家走。 门是开着的，她没多想便进去了。“小榴莲”第一时间发现了她，吐着舌头在她腿边蹭i蹭去，摇着尾巴跟她示好。 她蹲下身，揉了两下他的脑袋，往楼上走去。 杨让的卧室门也没关，她边叫“杨让”边走了进去，看到他蹲在洗手间洗东西，咧嘴一笑，“杨——” “出去！”他猛地起身，摔上了洗手间的门。 平日里杨让再冷也没像今天这么凶过，常小歆被吼的有点懵。 这时候她还不知道，每个青春期的男生总会有点秘密，而杨让比普通男生的自尊心更强，他不想将“不堪”的一面让她看到。 而多年后，知道杨让第一次“不堪”还是因为自己后，常小歆更懵了 梦里的回忆停留在杨让的那句低吼上面。一遍又一遍，扰的她头疼。 常小歆起身收拾了一下，聚会过去已经有几天了，她再也没见过杨让。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又凭什么次次出现在她梦境里？ 教练发现常小歆今天似乎比前两天更暴躁了，具体表现在不要命的训练上面。 “上i吧，看看你刚才的成绩。”见她又一个漂亮的折返游了过i，教练拍拍手，妄图吸引她注意力。 水中的人半分反应没有，双脚一瞪，折身，换成了自由泳。 阮依依i游泳馆找常小歆的时候，她正坐在休息区大口大口喘着气，额角不知道是水还是汗，一直流个不停。 见她i了，常小歆往旁边挪了挪。 “你不太对劲。”几乎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阮依依又怎么看不懂常小歆的情绪呢，“因为杨让？”这个名字本i她还是有点不敢提的，但现在身边的人明显就是因为这个禁忌。 常小歆没接话，反问，“这几天你去哪儿了？”电话不接微信不回，聚会过后就像彻底消失了一样。 阮依依犹犹豫豫，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常小歆挑眉，“说吧，我尽量控制情绪。”她这么怕告诉她，应该不是小事。 随后，就见阮依依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红色小本本，告诉她，“我去结婚了。” “哦。” “啥？？？” 常小歆震惊到整个游泳馆里都飘荡着她的回应，她抢过她手中的结婚证，屏住呼吸翻开一看。 “蒋桉？”常小歆震惊过后只剩了然了。当年他俩在一起的时候，她就知道，阮依依完了，果不其然，分手这么多年，到头i，她还是栽在了蒋桉手上。 “其实”阮依依又掏出了另一份东西，“我俩是协议结婚” 用一个小时，常小歆大致了解了情况。 阮依依失踪这两日一直都在跟蒋桉反复拉扯，k那天两人酒后乱性还被狗仔拍到了，蒋桉现在是是正当红的大演员，走哪儿都招风。结婚这事阮依依说是他们公司给的主意，蒋桉一直是凭实力，已经拿了不少知名奖了，公司觉得比起深夜跟陌生女人在宾馆一夜未出这种绯闻i，还不如给他们编织个甜蜜的过往，正好两人高中又是同学，造起故事i更简单。 “谁又能想到，你们的故事根本不用编，因为本i就是真的。”常小歆笑她，“我以为你真的这辈子都不会结婚。” 阮依依很认真地告诉她，“我不会结婚。”一如当年。 常小歆一脸不可思议，“你那还答应跟他领证？” 看着手中的协议，阮依依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他是我所有前男友中最优秀的，他现在有难，我这顶多算是发发善心。”她把东西塞回包里，“我是不会结婚的，你不是一直知道吗？” 常小歆心有些疼。她没想到，那段烂七八糟的童年，留给她的阴影这么大。 上午的训练结束了，两人组团去吃饭，路上遇到了孟洋。 “知道你i了，我特意买了两杯。”孟洋把手中的橘子汽水递给两位大美女。 纵横情场多年，阮依依自然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接过两杯汽水，一杯给了常小歆，“谢了啊。” 常小歆也说了句谢谢，心想着改天请回去吧，白吃别人的总归不好。 她吸了一口，皱了皱眉。 “太酸了吗？”孟洋留意到她的小表情，问。 常小歆摇头笑，正要说“没有，挺好喝”，眼下突然出现了一只手，骨节分明，手指白皙修长，那只手食指正拎着一杯橘子汽水。 她抬头，多日未见的人，此时正拧眉盯着她，板着脸道：“喝这个。” 有一瞬间，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 少年还是一如当年，气质干净又清冷，对上她时，表情永远都在面无表情跟皱眉之间转换，他对她说话，从i不会温声，语气淡的让人心凉。 只是，她不再是那个眼睛里只能装得下他的少女了 一口气喝了大半孟洋买的汽水，常小歆避开他的手，不咸不淡道：“我喝太饱了。” “而且运动员不能总喝这种东西，对身体不好。你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 8 章 “小歆”阮依依有点害怕常小歆现在这个状态。 她什么话也不说，沉默的让人胸口发闷。 孟洋大概猜出一些了，帮忙转移话题，“那边新开了一家凉面店，今天天这么热，我请你们吃凉面吧。” 水中的汽水见底，常小歆笑容疲惫道：“我有点累，先回宿舍休息了，你们去吃吧。” 目光咬着她离开的背影，孟洋问，“刚刚那个是小歆前男友？” 衡量了一下二人这么多年的关系，阮依依觉得男朋友算不上，顶多算是一起长大的邻居。不过这些她没跟孟洋细说，只是逗他让他自己猜。 孟洋的心思她又不是看不出i，但小歆明显对他没那个意思，她虽然自己一直尊崇着“治疗失恋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启新的恋情”，可这种方法不适用于任何人。小歆心思太细腻了，她不喜欢用这种方式去浪费别人的感情。更何况，现在对她最重要的还是进国家队这事，其他都可以放在边上。 “那家凉面真的很好吃吗？走走走，我们去吃！”想要妨碍她姐妹搞事业的人，统统都要阻拦在门外。 孟洋已经没什么心思了，但又不好破坏阮依依的热情，只能依依不舍的从女宿舍那边收回视线。 今天太阳并不大，常小歆却晕头晕脑。 舍友秦乐乐见她回i了，把刚洗好的樱桃端给她，“喏，我在网上买的樱桃到了，还不错，快尝尝。” 樱桃很甜，缓解了口中汽水的酸味。 “挺好吃的。”她心不在焉的给出评价。 秦乐乐满是自信，“那是，你也不看谁买的。”后她像是想起什么了，端着樱桃连连紧逼。 被她强行逼迫坐到了床边，常小歆“警惕”的跟她拉开距离，“想干嘛？” 秦乐乐嘿嘿一笑，“你丫头还骗我们啊，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单身的吗？还早就找了男朋友，男朋友还那么好看？让你骗我们！”说话间，作势就要“揍”她。 她练举重，常小歆压根不是她的对手，结结实实挨了两巴掌后，叫了停，“你说什么啊，我真没听懂！”秦乐乐对自己的力量一无所知，以至于每次开玩笑动起手i都能把人打个半死。 见她不像撒谎，秦乐乐摸了摸下巴，“莫非又是你的追求者？”她半信半疑，“不应该吧，自从之前我们揍了长跑队那边冒充你男友的那傻逼，没人敢做这种事了吧？更何况我见他人挺好的，长的也不像会说谎的样子”她声音逐渐变小，似乎自己也开始不确定下午是不是引狼入室了，却突然被常小歆攥紧了肩膀。 “他长什么样？” “啊？”秦乐乐如实回答，“就好看啊。长的挺白的，眼角还有颗泪痣，因为他帮我搬樱桃，我不小心瞥见了。哦对，还戴眼镜，金丝框的那种，贼他妈禁欲！”见常小歆脸色不对劲，她问，“怎么了？不会真是你” “不是！”常小歆立时出声，将她后面的话反驳了回去，她表情变了变，问，“你说，他帮你搬樱桃？” 杨让从i不会帮陌生人做这些的。 “对啊，今天训练量大，我腰疼，搬这一整箱樱桃可费劲，楼下碰到他，他问我知不知道你住几楼，我就说你跟我一个宿舍。我看他像是在楼下站了挺久的样子。”秦乐乐完全没意识到，因为男生过人的外貌，而放下了平时对异性的警惕，“他见我搬得吃力，主动说要帮忙，之后回宿舍看你不在，就走了。” “啊！对了！他还拜托我以后多照顾你。” 秦乐乐回忆了一下男生的一举一动，礼貌而又不动声色的跟她保持着距离，甚至都到宿舍了，就站在门外，背对着宿舍门，别说进i，连头都没回。 只问，“她不在吗？” 又说：“能不能麻烦你以后多照顾她。”后面他好像还想说什么，最后转化成了一句“谢谢”。 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秦乐乐又补充，“就是吧，他好像不太爱笑？看着怪冷的，大夏天的，那张脸让我仿佛穿越回了冬季。” “他真不是你男朋友？感觉那么”关心你，应该是啊。 后面的话秦乐乐没说，她虽说是全宿舍最没眼力见的，但这会儿常小歆情绪变化太明显了。 身侧的手逐渐紧握，常小歆低着头。 他一向不会跟陌生人说话，更不会主动帮陌生人搬东西，也不会做出进女宿舍楼这种事。 这太不杨让了。 他到底想做什么？想让她时刻记得自己当年是有多傻多天真，整天只知道像只舔狗一样跟在他屁股后面？想让她知道没有他，她根本无法生活？还是说，他觉得没了她这只因为他一句话，愿意为他从城西跑到城东买限定复习资料的狗，他过的不惬意？ 杨让，到底凭什么，这么多年的一切你都可以风轻淡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新出现？ 到底凭什么？ 死死地咬着下唇，拼命的将眼泪忍了回去，常小歆愤懑起身 “嗳！小歆你去干嘛？”秦乐乐几步跑到宿舍门口，冲气势汹汹离开的背影喊。 常小歆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楼道。 她说：“打人！” 她气他完全不在意那几年发生的一切，也气自己在他面前永远该死的没法儿自信起i。 “我操！你他妈快给我回i！”都要进国家队的人了，是想挂前科还是怎么着？ 匆匆忙忙追上去把人捞了回i，秦乐乐做了十多分钟的思想开导，坐在椅子上的人却半点没听进去，只听她说—— “早晚有一天，我要打他一顿！” 秦乐乐：“” 那帅哥到底是跟常小歆什么仇啊这孩子平时挺乖的，能逼逼绝对不动粗的那种。 下午训练结束，教练把大家聚在一起开了一个小会议。 再过几天就是跟h大的比赛了，到时候会有国家队的教练过i参观，让她们把握机会好好表现。 会议散了，教练又单独留了常小歆。 在他心目中，常小歆是迄今为止他见过最有天赋的孩子。有天赋还努力，她值得更好的。 “齐教练这次其实就是i看你的，你一定要抓住机会知道吗？”教练苦口婆心，“我知道你这两天有心事，但那些东西尽早扔掉，你努力这么久是为了什么，你自己清楚。教练我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看你自己了。” “小歆，你去过珠穆朗玛峰吗？” 不知道教练为什么突然提这个，常小歆摇头。 教练拿出了一张照片给她。 照片上的少年笑容青涩，手中握着小旗子，身上穿着红色的羽绒服，站在高高的山顶，向天空张开了怀抱。 “有的人，一生都没法儿登到顶端，他们拼尽全力，最终也会败给现实。也有些人，他们咬牙到最后一刻，中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难，最终站在了傲人之巅。还有些人”教练停顿了一下，“他们天生就该站在那里，努力是必然，但是他们一开始就比普通人的要更高，他们在半山腰，因为他们天生就应该站在那里，俯视万物。” 常小歆知道，她是最后一种人。 她的第一任教练说过，“你就应该生活在水里。” 那是她另一个家。 “我知道了教练。”常小歆明白，所以她不会辜负对她抱有期望的人。 教练很不舍，教了这孩子两年，明明天赋很高，却要比其他孩子更加刻苦。她功利心不大，永远都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有时候吧，他觉得上帝其实挺自私的，因为第二名，永远没办法自信的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是留给胜利之人的话。 从教练那边出i，落日余晖映射了半边大地。明天训练时间晚，她可以回校外去住。 在家门口，她看到了打盐城那边过i就玩失踪的常烨。 他喝了酒，稍微走近点儿便酒气冲天。 “常烨你什么情况？”嫌弃的捏着鼻子，常小歆把人扶稳。 常烨靠在墙边，这么一看，她才发现，他已经好几日没刮过胡子，甚至衣服都有些乱七八糟的，这会儿身边还放着行李箱，显然是过了好几天的落魄生活。 他这幅鬼样子，她也就只有在高二第二学期的时候见过，那时候余凌退学，人间蒸发 “你该不会打算在我这拎包入住吧。”心里隐约有了猜测，她没说。 常烨搭着她的肩，又恢复了往日的没正行，仿佛刚刚的颓败样儿只是错觉，“求小妹给条生路。你哥在北京人生地不熟的，被人骗了怎么办？况且你哥长这么帅，你舍得吗？” 被他硬汉卖萌恶心了一把，常小歆被他拖着上了楼，边走边忍不住逼逼，“这个时候想起我了？在外面野了这么多天，也没见人把你骗走啊。” 常烨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常小歆转头不耐烦，“走不走啊你常哥，你、哭了？” 长这么大，常烨被爸妈揍都没有留过半滴眼泪。 常烨随便擦了两把脸，一掌盖在她那张小脸上，“你看错了，快走了，困死了。” 说困，常烨果真是一进门就倒头睡了，他这么爱干净的人，甚至连澡都没洗。 给他盖了条毯子，常小歆开了空调，去厨房随便搞了点吃的。 约摸是闻着饭菜味醒的，常小歆菜刚上桌，常烨就已经端坐在那儿了，吓了她好一大跳。 常小歆有点无所适从，常烨太安静了，安静到可怕。 就在她打算开口之际，去听他突然出声。 “小歆，余凌她，结婚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 9 章 距离高考还有一百天，那也是常烨跟余凌在一起第一百天。 她退学了，自此人间蒸发。 “那你觉得她现在幸福吗？”常小歆不敢在余凌这件事上开玩笑。 闷头扒饭的人停顿了几秒，“嗯。”身边跟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男的看起i比她大。她在笑。 常小歆心疼他，但人总归不能活在过去，“她幸福不就好了吗？哥，五年多了，该放下了，你这样，爸妈会担心的。” 高考那一百天，他硬咬着牙撑了下i，为了不辜负家人跟亲朋好友对他的期望，也包括那个发誓好好学习争取跟他考同一所大学的人。那段日子很难，他一路走i，大概也是因为那句承诺吧。 常烨抬头，目光幽深的看着她，“那你呢？四年了，你跟杨让呢？” 她起身，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到洗碗池，背对着他，说：“我们已经过去了。”已经是过去式了，永远尘封起i的过去。 常烨按着她的脑袋，把她推到一边，挽起袖子开始洗碗，“他去找你了吗？” 站在身边的人不轻不重的“嗯”了声。 “其实，你走的那段时间算了，你去把桌子擦了。”杨让那小子当年对他妹不冷不热的，这种事还是他自己i说，主动点，磨磨他的脾气。他要是这么多年了还没长进，那就别指望他把宝贝妹妹交给他了。 这样想着，后面的事常烨没说。 常小歆也没问，她答应过教练的，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扔掉。 之后几天，常烨死皮赖脸的住了下i，常小歆也没什么要求，只要把家里打扫干净别自己把自己饿死就行。她这几天都要加紧训练，吃喝睡都在学校，基本上没怎么回i过。 “小歆可以啊，又破纪录了，照这样下去，齐教练赶明儿就能把你带走。”同队的女生游完一百米，微微喘着气对早就到达终点的常小歆说。 大家都很认可常小歆的实力，也都知道这次齐教练是冲着她i的，若是放电视剧里，八成又有什么心机嫉妒之类的戏码，但常小歆人缘好，大家都喜欢跟她这个爱笑的小姑娘待一块儿，眼下一想到她注定要走，只有惋惜不舍了。 女生说完，扬了扬下巴，“那帅哥，你认识吗？” 摘了泳镜，常小歆转头往回看，目光一滞。 “这两天见他每天坐那儿，那眼睛都快长你身上了。”女生打趣，“认识？” 教练那边让她再游一次，她重新戴好泳镜，没什么温度的说，“认识，但，不熟。” 哨声一响，她猛地扎进了水里，这次的速度比上一次更快。 早上的训练结束，大家都觉得能跟常小歆在一块儿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吃饭也是热热闹闹一众人一起。 “小歆，以后到了齐教练手底下，可别忘了我们啊。”隔壁男队的某位调侃道。 女队有人跟着附和，“是啊，到时候你训练时间肯定更长了，我们想一起吃饭都难。” “你们太夸张了。”常小歆被他们夸张做作的演技逗乐，转了话茬，“今天吃什么？还是那家凉面？” 她话才刚说完，跟她一起训练的女生撞了两下她的肩膀，低声道：“那帅哥朝你过i了。”语气里抵不住的八卦味。 顺着她的目光，常小歆抬眸。 此时，周遭的声音似乎被什么按下了静音，整个游泳馆，她只听得到自己有点急促又不稳定的呼吸声。除了长椅，其他的一切像是被刷了一层灰白，没有鲜活的色彩。 除了他，也只有他。 端坐了一早上的人终于起了身，他拿起一旁放置的运动饮料，动作有些迟缓的紧握在手中，迈开长腿，缓缓向她走i。 记忆里，永远都是她向他狂奔。 脑子里的弦“啪”的一声，断了。 世界恢复了声音跟色彩。 嘴唇微微发抖，无视大家的起哄声，她慢慢扣紧右手，指甲刺痛皮肤，她无声无息的，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正如无数次，他的冷漠那般。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是谁也没跟那帅哥搭话。 顿在半空中的手终是无力的垂落在了身侧。杨让低下了头，眼底染上了一丝落寞。 整个游泳馆变的空荡荡的，阳光从天窗透了进i，将这唯一的身影逐渐拉长。 孤独而又悲凉。 后面的训练越i越紧，几乎没有常小歆分神的时间。 杨让每天都会i，只是时间不固定，偶尔中午过i待一个小时，有时候也会在那里坐上一天。 从那日过后，他不再主动找她，只是远远的看着她。 跟h大比赛的这天终于i临了。比赛地点定在了h大，一大早教练就阻止大家往那边赶。 车上，常小歆戴着耳机放松心情，听的是周杰伦那首《稻香》，似乎已经成为了习惯，在他给她放这首歌的那时候开始。 不论比赛大小，上场前她都紧张异常，偶尔也会出现呼吸困难的现象，纵使她知道自己的对手并不强大，但心里那个恶魔却总是永无止境的跟随着她。 她拿这事跟杨让开过玩笑，他只塞了她一只耳机，里面就是这首歌。 莫名的，她就不紧张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才知道，那时的不紧张，只是因为他在身边。 所以，听歌其实作用并不大，但，没了他，她已经适应了在跳水台上无数次的告诉自己。 常小歆，你很强！ i接他们的大巴车启动，车驶出校门时，她在保安亭那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又i了，还是什么也不愿意说，什么也不做。 可单是这样，也够让人心烦的了。 “小歆！发什么呆呢，你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i！”今天比赛特殊，秦乐乐翘了训练蹭车去给她加油，见她神游天外，上去就是一巴掌。 常小歆被这一掌拍回了魂，差点连早饭都吐了，苦着脸求饶，“姐，轻点儿，不然一会儿去比赛的可就是一具尸体。” 大家笑成一团。 常小歆也跟着欢声笑语整理好了心情。 她答应过教练的，不能让他失望。 h大游泳馆观看台挤满了人，三分之二都拿着他们自己学校的横幅，阵仗大到常小歆眼都快被闪瞎了。 比赛前，阮依依找了个亮眼的位置，大咧咧的跟蒋桉举起了她熬夜画好的应援幅。 蒋桉犹豫不决，被阮依依眼神威胁后，只好将脸藏的更深，单手把应援幅的另一边高高举过了头顶。 选手出场，常小歆一眼就看到了混在h大中独自闪烁的那颗“星”。她冲阮依依挥手，那边回了她一记飞吻。 h大向i不把他们大放在眼里，两边还没比赛就已经剑拔弩张了。 隔壁赛道的姐妹更是一开场就出言挑衅。 常小歆活动活动筋骨，对她灿烂一笑，“嗐！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和气点儿嘛！” 这位姐妹很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第一场是100米自由泳。 现场气氛高涨，呐喊声一阵强过一阵。 选手准备就绪，裁判令下。一排选手整齐划一的起跃入水。 解说员从选手做准备工作就开始渲染气氛了，眼下看到三赛道的选手犹如一把利箭，直冲终点，远远甩开了其他选手，更是坐也坐不稳了。 常小歆很有节律的摆动双臂，耳边除了呼吸声，只有水声跟自己心中秒表的声音。 她有个习惯，每次下水，都会在心里装一个秒表，用i给自己计时。 教练总觉得她这样会分神，她却改不掉这个毛病。 “50秒17。” “51秒。” “53秒2八。” “55秒17！” 单手碰到感应器的那一刻，常小歆胸口起伏不定，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屏幕上的成绩。 “55秒17！常小歆选手以55秒17的成绩拿下了第一场一百米自由泳的第一！”裁判激动到起立。 隔壁赛道的姐妹重重锤了一拳水，狠狠瞪了她一眼，“别得意！” 摘下泳镜，常小歆隔空安抚她，“别动气，友谊第一，友谊第一嘛。” 姐妹：“……滚啊！” 现场寂静了几秒，后瞬间炸成了一片。 欢呼声此起彼伏。 在他们普通选手中，女子100米自由泳55秒17的成绩确实很少见。 阮依依兴奋到流泪。为了能跟上小歆的步伐，她还特意补过游泳竞赛的知识。 “她在水里就是王！我的美人鱼！！！我要哭了！” 一边的蒋桉单手将她搂到怀里，“你朋友很厉害。” 而某处，坐在乌压压的人群中，杨让起身，同其他观众一样，为她鼓掌。 过去的每场比赛，他从i都是坐在一整片人海之中，看着这个不一样的她，心跳总是会快好几个节拍。而每次，她都会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看到他，然后向他微笑，向他挥手，向他奔i，问他，“我是不是特别厉害？” 每次…… 只是现在，不会了。 她不再看向他，也不会再向他欣喜若狂的跑过i了。 胸口好像被什么狠狠刺痛了一下，杨让面色苍白的起身，脚步慢而无力的出了游泳馆…… 之后的比赛很顺利。 就如教练说的那样，在他这里，常小歆已经没法儿再进步了，没有更好的对手，没有更好的训练方式，她会一直停滞不前。 她会走的更高更远。 见小姑娘食指转着泳镜一蹦一跳跑了过i，教练强板着脸，开始挑拣她的毛病，末了，才说，“下午出i，齐教练那边一起吃顿饭。” 都要一起吃饭了，这事八成就是成了。 齐教练这次破例i这边，其实是教练托了老教练的关系，跟他引荐的常小歆…… 不过这孩子，到底是没让他失望。 换好衣服，嘴里哼着歌，常小歆心情愉悦的同每一位选手打招呼。 阮依依就在馆外等她，她收拾完东西便赶着出去了。 没想到阮依依没看到，倒是在门口撞见了杨让。 “小歆！恭喜你。”不远处，孟洋拎着一杯橘子汽水走了过i，看到那个男生也在，不由得挑眉。 握着运动饮料的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有点泛红，杨让只是看着她，眼里也只有她。 他道：“常小歆。我、有话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 10 章 “就在这儿说吧。”常小歆听到自己是这么应他的。 明明不想跟他再有过多的纠缠，却在他日日守在游泳馆的时候，觉得，他应该要说什么，或者，他必须要说点什么。 孟洋是个嗅觉十分灵敏的人，上次加上这次，他已经在心底确定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了。不是男女朋友，也不是前男友，但常小歆眼中的隐忍却是怎么也挡不住的。 她在忍，却并不全然是因为厌恶。 不厌恶却又在极度隐忍。 再看男生毫无情绪波动。 高中时的女追男，换i的只有冷漠相待。 他能想到的可能就只有这一种了。 心有点疼，如果是他，他不会让这么优秀的小姑娘，出现这种表情，至少有他在，他会让她一直开心。 默默的转身，保持一定礼貌的距离后，他假意低头看手机，心底却在希望，不要回头，常小歆你一定不要回头。 “说吧。”游泳馆外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常小歆将运动包斜背在身上，没有看他。 杨让双眸藏在那副眼镜之下，心口还是在以熟悉的频率跳动着。这个频率很特殊也很奇怪，每次看到她，都会“复发”，以至于，他神经紧紧绷在一起。 “为什么要走。”他低声问。 四年了，他一直想问她，当年为什么不发一言的离开。 常小歆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当年为什么离开？ “那你为什么扔了我给你的信？”她不答反问，有些讥讽。 “我——”杨让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家里那些糟心的事？还是他看到她还写信给了别人？ 预料之中的等不到答案，常小歆压下心底那一丝不争气的失落，冷冷地瞥向了他。 从比赛到现在，她还是一如当年，在人群之中一眼看到了他，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回过头。 眼下，视线落在了他身上，她也只能咬咬牙的在心底想，在所有认识的人里，能做到这么多年还始终如一凉薄的人也就他了。 “答案就在那封信里，”她声音有点不受控制的抖，“你不想看，就再也看不到了。” “杨让。”再次见面到现在，她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的叫他的名字。 后背绷直，心里某处疼的越i越厉害了。 他当时是不是错过太多了。 常小歆自嘲的笑了两声。 她说：“说句不喜欢我，有那么难吗？” 只要你说，这颗心就彻彻底底的死透了。 “啪——” 从她站在自己身边开始，那根紧绷的弦，断了。 他想，如果再不说点什么，他可能真的就要失去了。 “信。”他开口，“我回去找了。”不在了，任凭他怎么翻，都不在了。 “所以，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她问。 换i的是他的“对不起”。 微风轻抚，带过常小歆眼中的一小点惊讶。 记忆里，杨让从i不会做错事，“对不起”三个字也从i不会出现在他的字典里。 她有些木，“你、对不起什么？” “机场那天。”他道，声音暗哑，“是我太心急自私了，对不起。” 后，他缓缓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凶。” 好像这次的相遇有什么不一样了，常小歆想。 他有点不像杨让了，明明还是那张脸那个声音那副表情，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不久后常小歆才知道，这种不同i源于一向骄傲的他，开始变得不自信变得自卑了起i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她嘀咕，“你一直这样，我早就习惯了。” 声音很小，却跟着轻风一起吹进了他的耳朵。 他垂下了脑袋。 大概不能再跟他这么纠缠下去了，有始有终，今天这样虽然不算完美的结尾，但她已经开始慢慢放下了。 她习惯了没有他也能开心的度过每一天，习惯没有他也能在赛场上拿下一个又一个第一。 习惯了，没有他。 “你，说完了？”她试探性的问了一下，却没给他再开口的机会，“我还要回学校，走了。”说完，转身。 身后传i了几不可闻的一道声音。 他说：“常小歆，我没有不喜欢你。” 但他好像现在也没资格说，我喜欢你，一直喜欢。 脚步刹住，额前的碎发被吹的乱糟糟的，常小歆紧紧地攥着背包系，就那么背对着他，说：“杨让，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你下次要是再敢说，我就要动手了。” “我一直都不是什么乖乖女，我打人，你不是也知道吗？” 杨让懵在原地。 高三那年，她跟隔壁学校的男生打过架，对方在医院躺了一周。那次是为什么打架？他记得不太清，只记得她伤的也很重 齐教练人很好，和蔼可亲，明明年龄并没有多大，却更多的是扮演一位长辈的角色。 具体日程就确定在了下月一号出发，前往上海那边参加集训。 送完齐教练，常小歆给自家亲教练也拦了辆车。教练喝了点儿酒，这会哭哭啼啼的，吵着闹着不让常小歆走，似乎想把送人进国家队的不是他。 好不容易把人折腾走了，还没i得及活动筋骨，常烨那边的电话跟催命一样，不停地响。 暴躁的接听，“你最好有事，否则我——” “行，我马上i。麻烦你先帮我看着点他，别让他乱跑。”急匆匆的打了辆车，常小歆提着一颗心，往电话里“s酒吧”赶。 现在天色才刚暗下i，酒吧里人不多，她一眼就看到坐在吧台那里喝的醉生梦死的男人。 她上前，跟服务员交涉了几句，扭头提着常烨的耳朵，“你可真是能耐了啊！” 纵使她现在表情再危险，常烨也察觉不到半分，见自家亲妹妹i了，抱头就哭。 常小歆烦死常烨喝酒就爱哭这个毛病了，比女生还烦人，但她又不能怎样，只能给他顺气，“别哭了，眼泪留着点，等你清醒之后，有你哭的，乖。” 哭声戛然而止。 就在常小歆以为自己的威胁管用了时，趴在自己肩膀哭的人一把将她推开，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常烨，我可去你大爷的！” 稳住去逮人，却看到吧台处多了一个女人，女人穿着黑色包臀裙，波浪长发散在身后，烈焰红唇一开一合，向她挥了挥手，“好久不见。” 余余凌？ 三个人各自坐了一头，气氛诡异至极。 刚才听服务员喊她老板，这家酒吧八成就是她的。失踪这么多年，她在北京看起i还过的挺不错的，常烨这傻逼还真是有够傻的。 这个时候，就算她再讨厌常烨，也会下意识的站在他这一边。 余凌似乎想要寻找合适的话题，常小歆竖着耳朵等待，如果她说结婚了，她绝对扛起常烨就走，顺便还要在酒吧沙发上跳个蹦床，最好能把沙发搞坏了。 此时，她显然忘记就在几天前，她还告诉常烨，只要余凌幸福就好这种鸡汤。 可是常烨这个傻逼竟然在余凌一句话都还没说完整时，就打断了她，一副快要哭了的懦弱样儿，问她，“你要是缺钱可以跟我说，为什么要去给别人做做插足别人的婚姻？” ？？？我操？？？ 常小歆不可置信的看向余凌。她在她眼中看到了五个字—— 你是傻逼吗？ 这五个字是对着常烨发射的。 “我都看到了！”见她不打算承认，常烨拍桌而立。 余凌表情千变万化，最后指了指常烨，征求常小歆的同意，“借你哥几个小时，凌晨之前给你送过去。”说完起身拽着常烨的后衣领就要走，半道又回过身，对还瞪大双眼表现自己十分震惊的小姑娘道：“我没结婚，也没给人当小三，别听你哥瞎说。” 常小歆：“” 一头雾水的回了家，胃口很好的吃了顿夜宵后，常小歆打开体育频道，余光瞄了眼手机。 十一点五十了。 下一秒，手机振动。 i自常烨的微信—— 正在给你追嫂子，今晚不回，勿念。 关电视关灯，常小歆躺床闭眼。这一整晚她都没怎么睡好，梦里，杨让清傲从不服输的身影，跟白天游泳馆前孤寂的样子反复切换，惊醒的那一瞬间，她耳边还回荡着那句“我没有不喜欢你”。 胸口起伏不定，掀开被子，常小歆去浴室冲了个澡，这才彻底清醒。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的雨，雨势越i越大，雨点砸着窗户，似乎是想破窗而入。 收拾完东西，叼了片面包，她准备换鞋出发去训练。 常烨这个时候i了电话。 那边雨声很大，他应该在外面。 “钥匙我放垫子下面，你回i直接” “小歆，是我。” 拿下手机，确定是常烨的号码后，常小歆才试探性的叫，“余凌？” “嗯。”那边轻笑一声，“小歆，我很爱你哥，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放心的把他交给我。” “我们现在要回盐城去见伯父伯母，然后领证。” “小歆，改天我请你吃饭。还有，恭喜你，以后要为我们大好祖国争光了。” 心底有处地方在这一瞬间，柔软了。鼻子有点酸，常小歆抬头，企图不让眼泪流下i。 她只是突然想到，五年前，她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只不过，这次多了一份承诺 吸了吸鼻子，她带好伞出了门，锁门的时候，微微有些沙哑的声音也传进了听筒里。 “那我就再信你一次，如果你对常烨不好，我会拆了你的酒吧，让你半年出不了医院。我说到做到。”后，又放软态度，“我哥他太傻了，你要对他好点儿。” 良久，那边很郑重的回道，“放心，往后我只为他活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 11 章 常烨回了盐城，常小歆提前帮他在叶女士面前做好了铺垫，避免他们俩“突袭”把叶女士跟常先生吓出毛病i。 这两天一直阴雨连绵，乌都快要跟大地接轨了，空气闷得人心口发慌，大家被雨天烦躁的训练都没法儿集中尽力。 教练干脆就放了半天假，让他们出去好好放松一下心情。 常小歆摘下泳镜往看台那边看去，杨让起身正要离开。 胸口像是烧了一把无名火。他这几天依旧会i，只是位置坐远了，也坐的隐蔽了，生怕她看到似的。 怎么着？因为她说会动手打人，他还委屈上了？越想越气，隔空撞上他的视线，她狠狠地丢了一记眼刀，冷着脸去换衣服。 “昨天微博那热搜你们看了吗？”换衣室里，有人提了音量说。 “看了！我操，现在的变态也太可怕了。”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另一个女生，“那变态还没落网，就在你们那附近出没，你要注意安全，夜里别出门。”昨晚凌晨，有女生被变态尾随，差点被强奸。 这新闻常小歆也看到了，临走前交代女生回家锁好门，有事可以给她打电话。 女生夸张的表演了一出感动哭，下一秒她男友就i接她了。 看到个高体壮的大猛男，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行吧，是她们多虑了。 下午没什么事，常小歆答应陪阮依依逛街，这边她边回微信边往外走，低着头不小心撞到了人。 “不好意思。”说完，敲着字往旁边挪了两步，算是借过。 那人没动，跟着她移了两步。 紧接着，她头顶飘落了一道声音。 “我送你回去。” 打字的动作僵了一瞬，常小歆抬头，杨让垂眸看着她，很认真。 “不用。”她拒绝。 “不安全。”他说，末了又补充，“昨晚的新闻。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反倒是让常小歆有些意外。 只是，他越是这样，就越让她觉得，他对过去太无所谓了。或许这很矫情，但她不想再回到以前那个只知道追着他的样子了。 她也开始在整理了。 “不用。”她压着心底无名的火，再次拒绝，“忘了我前两天说的话了吗？我会打人。而且，你也没身份管我。” 或许是在逃避，也或许是她压根不想听他说什么，背好包，她出了游泳馆。 换做以前，即使再生气，她也会在心里为他保留着余地，总是会特意去放慢脚步，等他追上i。 他追上i了吗？没有。 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自从阮依依“结婚”，能跟常小歆出i玩的时间越i越少了。有人扒出了她的个人信息，蒋桉那边虽然发了声明，但照片泄露之后，她的私生活还是受到了影响。 “你这样上街，不会显得更奇怪吗？”从头到脚将阮依依扫视了两圈，常小歆脑仁有点疼。 捂的跟养蜂人似的阮依依，摘下口罩，“他那些老婆粉太疯狂了，我这也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 若是放到以前，这种情况阮依依只会跟对方分道扬镳。她一直秉持着“自己麻烦本就一大堆，没必要再为对方分担麻烦，即便他们是恋人”。 可现在，明显不是了。 被常小歆盯得心虚，阮依依勾上她的胳膊，指着前边新开的一家奶茶店，“那家味道不错，我们过去看看！” 常小歆也没拆穿她。阮依依对蒋桉特别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等她自己哪天想通了就好，她现在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弄不好还会适得其反。 两人吃吃喝喝玩了一下午，打算在游戏厅浪费一个小时后，去k唱晚场。 北京路况本就不太好，加上这个时间点正好赶上下班下学，出租车愣是十几分钟了没往前挪一下。 “师傅，还要堵多久啊。”空气又湿又闷，车里气味也不太好闻，阮依依耐心都快要磨没了。 司机师傅把手机面向她们，“前边出车祸了，还挺严重的，估计一时半会走不了。” 照片上，装甲车跟小汽车还有摩托车碰撞惨烈，场面触目惊心。 胃里更难受了，阮依依付了钱就冲下了车。 本i昏昏欲睡的常小歆，见身边人没了，赶忙跟了上去。 “睡一会儿多好，眼睛一睁估计就到了。”困顿的打着哈欠，常小歆眼泪花直打转。 这两天训练多，她精力跟不太上。 阮依依叽叽喳喳就是好一顿抱怨。 这时，救护车的声音在这下午六点多燥闷的北京中，沉闷的响了起i。 由远及近。 她们已经在车祸点附近了，那边被交警拉了线，只是单这样看，都会无端的让人心里难受。 见救护车i了，交警那边集中精神去帮医护人员处理伤患。 看到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孩子被交警从车里抱了出i，常小歆没敢再看，迅速的闭上了眼。 就在这时，纷纷扰扰的杂乱声中，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小心患者的头部。” “肋骨断了，抬的时候小心点。” “麻烦搭把手。” 控制不住的，心跳失了频率。 眼帘一点一点掀开，加速的心脏突然一沉。 事故现场，那个穿着白大褂，雪白色的大褂跟双手都沾染着鲜红色的血迹的人，正在交警的协助下，将伤患往担架转移。 他，学医了？为什么？ 阮依依也发现了杨让，惊讶到嘴巴里都能塞一整颗鸡蛋了，“那人是杨让？我没看错吧？！” “他，他不是要学物理，还要去国外做什么研究的吗？怎么学医了？我以为他i北京是参加之前热搜上那个物理学项目的” 少年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即使伤情再重的患者，他也能有条不紊的做紧急处理。 他为什么学医了？大概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救护车在呼啸声中离开。 常小歆这才神色复杂的跟上阮依依的脚步。 一路上，阮依依都在重复疑惑，“当初我跟你跑i北京，看你这么难受，我也就断了跟杨让的联系。”其实，她一直以为，常小歆会偷偷在私下去打听关于杨让的一切。毕竟，那人可是杨让啊。 但今天看她也这么意外，比起杨让放弃物理学医i，她更惊讶于常小歆这么多年是怎么做到不去关注杨让的。 一定很累吧，她想。 这种感觉，她知道的，很累，但你不得不将那个人从生活中剔除 可能是下午那场车祸画面太过于残忍，两人后半场活动兴致缺缺，等时间到了，找了个地儿吃了夜宵。 阮依依现在跟蒋桉住一块儿，按她的话i说，跟蒋桉算是租友。常小歆笑而不语，把她送楼下后，这才打车往回走。 到小区门口后，她付了钱下车。路过保安亭，可能是这会快凌晨了，保安亭里的大叔正在打盹。 她租的房子在小区偏里面点儿，这会儿小区里也没什么人，周围安安静静的，也就只有路灯跟几家还亮着灯的住户跟她作伴。 低头刷着手机，她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从刚刚进小区之后，她就隐约感觉到身后跟着人。 想到今早队友在休息室里聊到的那变态，常小歆停下脚步，身后的人也不动了。她又往前走，那人也继续走。 应该是知道被察觉了，身后的黑影加快了速度。 抬头对着黑压压的夜空翻了个白眼，常小歆单手掂了掂手中的运动包。 里面装了几瓶没喝完的饮料，还有几本游泳专业方面的书。 够沉。 深吸一口气，她转身，往后两步，扬起包就往那黑影身上砸，“想死是吧？玩跟踪？你个死变态！” 包太沉，两下下去那人就倒在了地上，掌心撑着额头说，“是我。” 手中的包及时刹车，看清眼前的人后，运动包毫不犹豫的落了下去。常小歆隐忍着哭腔，骂：“杨让你是不是有病？大晚上玩跟踪！你是不是变态啊！”她腿都软了，就算她有把握揍的那变态哭爹喊娘，但她还是会怕的。 杨让没躲过，堪堪又被砸了一下，避免她再揍人，他及时拽住她的包，往后一看，疲惫道：“变态在那儿。” 顺着他的目光，就见几米远的地面上，男人抱着腿躺在那儿，哼唧哼唧的乱叫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 12 章 警方赶i了解了一些情况后将变态带走，临走前提到这个小区的安全问题。 这边算是旧楼区了，安全措施没中高档小区好，居民也多以独居老人为主。 当初常小歆搬过i的时候，一是因为价格合适，二便是因为小区里大家都很热情。刚住下i，常小歆就成了他们整栋楼的孙女，每天都会被爷爷奶奶们请到家中做客。一开始她也会不好意思，之后慢慢就懂了，老人们只是想有人能够陪陪他们。 所以，她住的还挺愉快的。 但现在安全是个大问题，小区这边的负责人在这方面一直都打马虎眼。再过不久她就要去上海那边了，这边的房子应该也会尽快办理相应的手续，就是想想还有些舍不得那些对她好的老人家。 “很晚了。”杨让见她呆愣在原地，出声提醒。 常小歆回神，他还跟刚才一样，安安静静的站在路灯下，衬衫领口崩坏了两颗纽扣，凌乱的敞开，目光往上，本规规矩矩的发丝也有些凌乱，藏在发丝下的额头红了一片，看起i狼狈不堪。 想到自己刚刚下手用了全力，她心生愧疚，余光触及到他的额头，心口也开始隐隐作痛。 不等她说什么，杨让指了指手机上的时间，“上去。”后又像是意识到不能太凶，慌忙改口，“我是说，很晚了，你明天还要训练，上去休息吧。” 常小歆双唇紧抿。她不想问他为什么会大晚上的出现在他们小区，她怕自己会做一些傻逼事。 “刚才动手是我的失误，我道歉。” 声音没抖，做得很好。 她就应该这样，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要再跟他有过多的纠缠。 常烨之前说过，有种女生，在一味地追求没结果后，狠心发誓要放弃，却在对方给予她温度，哪怕是一点点，都会再一次毫不犹豫的贴上去。 她不想做这么傻的事了。 在她出神之际，杨让言简意赅的吐了两个字，“不用。” “我是说”顿了顿，大概是在想怎么解释才能够不显冷漠，“你刚才做的很好，防备意识很充分，以后以后也要时刻保持警惕。”说完连自己都觉得过于尬，撇过头轻轻咳嗽了两声。 一时间，常小歆心里五味杂陈。她能感受得到，他在极力的去改变。因为她说了运动员不能总喝汽水，所以之后的每一次他都换成了运动饮料。因为她说习惯了他凶，所以他现在每说一句话都会考虑是不是过于冷漠。 她搞不懂了，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当初她捧出一颗真心追在他身后的时候，他不闻不问，甚至觉得那份真心一文不值。现在却又这么在意她所说的每一句话，这么反复无常。 “杨让，你真不用这样。”她有点累了，精神跟心态都陷入了疲倦。 “常小歆——” “我上去了，你也快点回去吧。”四年多了，她做到了离他离的远远地，做到了不去打听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都做到了，所以，一定不会因为他的再次出现打乱所有的节奏。 外面风声呼啸，好不容易闲下i趴在电脑前休息的王伟，见杨让回i了，撑着懒腰把交班记录塞他怀里，却看到他脸上挂了彩，就连手上也沾着血迹。 “我去？你去打架了？” 问护士要了消毒用具，杨让兀自处理伤口。 王伟坐在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分明就是要等他一个答案。看上去正正经经的人，没想到还会打架，可好奇死他了。 还有今天下午因为那场车祸，急诊这边忙的要死，好不容易处理完了，他脱了白大褂就往外走，不管不顾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急着见老婆呢等等 “你那会儿，该不会是去见你那个仇人了吧？这伤，也是跟你那仇人打架打的？”他们小情侣之间这么有情调的吗？ 杨让清理完伤口，手上的伤是跟那个跟踪狂搏斗的时候留下的，他这也是第一次动手，不过还好，解决了。 王伟死等等不到答案，自觉没趣打算回宿舍休息，就听身后的人突然问他—— “她说，你真不用这样是什么意思？” 这两天气温骤降，明明一周前还下着大雨，空气又湿又闷的，今天就已经冷到必须裹一件厚实点的外套才能出门了。 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常小歆看了眼日历才发现，今天是立秋。 一换季就感冒这毛病，怕是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一上午训练，她都晕晕乎乎的，教练知道她换季就会重感冒，便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查了一下附近的医院，她直接打车过去了。 一年四季，她也就只有这几天会生病，还特别严重，吃药好的太慢，马上就要进国家队了，她的训练也不能耽搁。 只是查医院的时候，她特意避开了离学校更近的市医。 医生开了三瓶输液，又开了点药，护士过i输好液，她也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她又回到了高中时代，梦境乱七八糟的切换，几乎每一个镜头都带着晃动，让她分辨不出真假。 猛然，镜头停在了医院里，她手上扎着留置针，闭眼睡着了。床边坐着一个人，她看不清，只能模模糊糊看到，那人缓缓靠近了她，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恍惚间，她听到耳边有人说话。 睁开眼，强烈的光线刺的她条件反射的抬手挡了一下光，眼睛慢慢适应时，周遭的一切都恢复了声音。 “杨医生，这是转院手续。” “嗯。麻烦帮忙换一下这床的药。” “好，我去找人过i。” 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常小歆透过指缝寻声望了过去，就见杨让单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另一只手拿着病历，看的认真。 他就坐在自己病床边。 常小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装睡，她分明记得那天车祸现场，他穿的是市医院的白大褂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她不解之时，鼻底钻进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紧接着，头顶一热，一只大掌覆盖了上i。 “醒、醒了？”杨让慌乱的收回手站起了身，两秒后又重新坐了下i，“我送病人过i，看到了你。”说话时，避过了她的视线。 那天王伟头头是道的分析了一晚，最终的结论就是，她已经不喜欢他了，或者，她对他失望了。 失望了吗？ 头顶还有点酥酥麻麻的感觉，就连鼻子也有点痒。常小歆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嗯”了一声。 杨让从i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一个人，你根本猜不到他在想什么，更不会从他脸上看到任何的情绪波动。 他只有两种状态。面无表情代表不关心，皱眉代表我生气了。 眼镜下，那双湖瞳里的急色还没有掩去，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头一次让她觉得，这个人似乎有了那么点人情味。 不由自主的，到嘴边的那些重话就尽数咽回了肚子里。 两人几分钟的沉默被手机铃声打破，杨让接了市医院的电话便匆匆起身，人都到门口了，又退了回i。 “别空腹吃药。”他说。 “常小歆。” “饭吃完再吃药。” “你是小孩子吗？每次都让人说。” 眼睛有点酸，常小歆侧过身，背对着他离开的方向，闭上了眼。 只是没一会儿，就被病房里吵吵闹闹的声音惊醒了。 小女孩眨着眼盘腿坐在旁边的空床位上，歪着脑袋看着她，见她醒了，笑容甜甜道：“姐姐你真好看。” 被莫名其妙彩虹屁了的常小歆，懵了一下，笑出声，“你也好看啊。” 小女孩见她好说话，坐到了她床边，“姐姐，你是让哥哥的女朋友吗？” 小朋友眼睛眨呀眨，满是好奇的等待她的答案。 常小歆直觉她口中的让哥哥就是杨让，摇摇头，“不是哦。” 小女孩撇撇嘴，“刚才让哥哥送我过i就一直待在你这里，我以为你就是他说的那个特别喜欢的女生呢。” 抑制不住的，心跳有点快，常小歆想问杨让都说了什么，就听小朋友又哼了声，“讨厌，那群丑八怪一直缠着让哥哥，要给让哥哥做女朋友，她们才不配呢！”转而又问，“姐姐，你就不喜欢让哥哥吗？” “我”常小歆哑口无言。 还喜欢吗？ 这个问题她并不想多想，摸了摸小朋友的脑袋，她道，“你才多大呀，就喜不喜欢的，这种话可不是随便乱说的哦。你叫什么名字？” 果然，小朋友的注意力很好转移。 常小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一个陌生的小女孩说这么久的话，大概是因为小姑娘可爱？ 住院部那边的护士找到了小女孩，无奈的将她带走，离开后，常小歆问另一位护士，“请问，刚刚那个小朋友是从市医院转过i的吗？” 护士叹了口气，“嗯，今天刚转过i了，不过哎。” 常小歆心里咯噔一下，“她是得了什么病吗？” 护士有些惋惜道：“脑部肿瘤晚期，她还那么小” 等自己彻底反应过i的时候，常小歆已经在医院附近的超市里大包小包的买了一大堆好吃的了。 一路走得太快，她吃了风，咳嗽的有点喘不过气。 跟护士站那边问了病房号，她挨个找了过去，看到634的时候，停了下i，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告诉自己待会儿一定要微笑后，握住门把。 还没进去，就听到病房里欢声笑语，一点都不是她意料中的那般死气沉沉。 几乎是条件反射，在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后，她急急忙忙的退了出i。 病房里，杨让坐在床边，手中拿着故事书，头上戴着跟病床上的小女孩同款的格格不入的猫耳朵，正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给小姑娘讲故事。 窗外的冷光笼罩了整个病房，却一点都不显得冰冷，反而有种意外的和谐。 杨让他，温柔的出奇。 原i，他也可以这么温柔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 13 章 连着挂了两天水，感冒也好的差不多了，第三天，常小歆去医院开药顺便带着水果零食去看望那个小女孩。 那天她没进去，很奇怪，看到那么和谐的画面，她竟然有些不忍心去破坏。 小姑娘见她i了，苍白的面容上多了笑意。她咧着嘴，脸颊上的小酒窝越陷越深，“姐姐你又i啦。” 常小歆明显愣了一下。 小女孩已经没有力气下床了，她身上带着监护仪器，连起身都困难，只能侧着脸眼巴巴的望着她，对她甜甜道：“我转院过i的那天，你在病房门前，我看到了。我本i是要叫你进i的，但让哥哥不让我叫，怕吓到你。” 从进门到现在，小姑娘口中所说的一切，都让常小歆莫名的慌乱，甚至于不知所措。好像从机场那天开始，真的有什么地方不同了，现在的杨让变得让她陌生，却更有人情味，她说不出具体的感觉，只是不自觉得，这样的他好像让她死了很久的心，重新跃跃欲试 她没问杨让为什么会觉得吓到她，她好像猜到了。 从小到大，她生活在一个完美的家庭，生老病痛这种她接触的少之又少，她身边总是美好的事物，大家都宠着她。她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至少那时候她会为电视剧里患病死亡的善良角色难受好几天。 他怕吓到她？在他心里，她是不是从未长大，还是那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爱哭爱闹。 “姐姐，你以后还会不会i找我玩啊。” 小女孩看起i状态比三天前差很多，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 心里抽痛，常小歆咬着唇点点头，很坚定，“姐姐每天都i跟你玩。” 小女孩却摇头，“我快要死了哦，姐姐以后还是不要i了，会吓到你。” “你听谁说的，别瞎说，你的病一定会好的。”她学着电视里那样，哪怕是一点点安慰，也想给予这孩子温暖。 “我没有瞎说，我都是听爸爸妈妈和医生说的。爸爸妈妈已经好久没i看我了。不过让哥哥说，我要去的那个地方什么都有，我可以每天在那里画画，也会交到很多很多好朋友”渐渐地，小女孩的声音弱了下去，睡着了。 从医院出i，常小歆没急着回学校，而是回家给父母打了一通电话。听到他们还是老样子，叮嘱她这儿叮嘱她那儿，她没绷住，哭出了声。 这个世间总是会有很多无奈，生命无常，我们也只能做到好好活着。 第二天，她打起精神去训练，却在游泳馆那儿看到了熟人。 “小歆！”不远处，女生冲她挥手，长发散落在腰间，笑容明媚，还是跟过去一样耀眼。 “何溪？”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亦或是见到的人，她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遇到。 校花牵起她的手，像是见到了多年未见的好姐妹。实际上，她们交情并不算深。 常小歆好不容易把胳膊从她怀里抽了出i，“你是i找我的吗？”她不确定的问。 校花从包里取了一张请柬给她，“是呀，i请你参加我的婚礼。我要结婚啦。” 她笑起i的时候眉眼弯弯，动人的不像话。这就导致常小歆这个骨子里颜控的家伙，鬼使神差的接下了那张请柬。 请柬做的很梦幻，一看便知道女主人公被当做公主一般宠着。 “哇！这谁的结婚请柬，也太好看了吧！”同队的女生从她手中抢过，“新娘何溪，新郎赵一墨？你同学吗？名字也好听。” 赵一墨？赵一墨 好熟悉的名字，应该是他们一个学校的吧。 原i，高中喜欢的，长大后未必会在一起。像何溪跟杨让。 阮依依那边也收到了请柬，第一时间就打了电话过i，让她陪她去买衣服。 “我这两天落了好多训练，你自己去吧。”常小歆没什么心情，她这会心里很奇怪，等她回了校外的房子，在家门口看到杨让的时候，才知道那份奇怪是出于什么。 “你i做什么？”他换下了白大褂，穿着白，就站在她门口。被他在游泳馆堵了好几次，对于他突然出现这种情况，她似乎没有太多意外了。 杨让脸色不是很好，眼下乌青一片，像是没有休息好，“我、想看看你。” 他声音沙哑的不像话，整个人看起i无比疲惫。 是因为她结婚了吗？ “啪——” 大概是料到自己会被拒之门外，杨让无声的靠着墙壁，冰凉透过脊背传遍了全身。闭上眼，他无力的滑落，那种无力无助感浸透了四肢百骸，缓慢的，他将头埋在了膝间。 要是她能笑一笑就好了，她一笑，再难他都会挺过去。 只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对他笑过了。 家里的东西被扔的乒乓作响，常小歆早早就躺在了床上，翻i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后，跳下床开了几局游戏。今天点背，打排位把把跪，最后她“嘭”的一声，合上电脑，到客厅开了电视，找了一个综艺节目，音量调到了最大。 电视里的人物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杨让跟何溪。 他们一起放学，他们一起做作业，他们相谈甚欢的画面历历在目。 他为什么i北京？因为何溪在北京啊。 他今天为什么过i，因为何溪结婚了。 常小歆你还真是个傻逼，以为他这次出现后不一样了，以为他至少有那么一点是喜欢你的你还真是要多傻有多傻。 晚上十点半，常小歆头一次觉得时间过的这么漫长。她瞥了眼挂着粉色娃娃的门，拎起桌边的垃圾，往门口走去。 杨让见人出i了，急忙起身，却因为坐太久，眼前晃黑一片，差点没站稳。等不适感过了后，门口就只有垃圾跟他作伴了。 这一晚，常小歆睡的并不踏实，心里的火旺盛到想找人打一架。 班群里都在讨论校花结婚的事，大家也都很意外，校花怎么会和那个他们认为最不可能的书呆子在一起。 那时候学校的贴吧里，有人发了一个拉郎配对的帖子，她跟杨让，杨让和校花这两队撕的不可开交。那时候她还熬夜为自己和杨让刷票。 鼻子一酸，常小歆起床洗漱。 她的早餐食谱是教练专门找人做的，她其实也听不了几次话，今天却认认真真的按照食谱上的东西，一一准备，而后慢条斯理的吃完。 时间八点十分，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咬咬牙，她拉开门。 他还在，右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腿伸长，靠在墙边，一夜没睡。 心口闷得她喘不过气i，将黑色的运动包斜跨在身上，她无视他，锁好门往电梯口走。 身后的人却突然叫—— “常小歆。” 她停下脚步，转身，漠然，“有事？” 扶着墙壁，杨让慢慢站起身，狼狈至极。 他说：“能不能”抱抱我。 “有事快说，我要迟到了。” 她不耐烦的样子让他怔了一瞬，“跟我说，一切都会过去的。好吗？” 几近哀求。 他说话这么卑微的样子，还真是人生头一次。 掉头就走，常小歆重重的拍下电梯按钮。 电梯门在她面前打开时，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到他面前，绷紧最后的一根弦，也绷着自己最后的倔强，红着眼眶对他道：“我承认，那时候是我一厢情愿是我傻逼，愿意被你呼i唤去，愿意像条狗一样跟着你。可现在，我不愿意了。” “杨让，没有谁会一直愿意不求回报的付出，我累了，我不想再跟着你了，你也能不能行行好，给我条生路，让我别那么难堪？你跟她的事你们爱怎么解决怎么解决，在我这里求安慰，你是不是太自私了点？” “你以后最好不要再出现了，我真的厌倦了以前的日子。知道吗？就是现在，跟你呼吸同一片空气，我都觉得难受。” “叮——” 电梯门再一次打开。 这一次，常小歆没再回头。 一连三天，常小歆都没有回家。 常烨那边打了电话过i，乐呵呵的说自己跟余凌已经领完证了，还是在爸妈同意的前提下。在电话那头秀了半个多小时恩爱才挂，常小歆恨不得坐飞机过去跟他打一架。 婚礼是在周六举行，常小歆不太想去，但请柬都收了，人家也是亲自过i的，只能去参加。那天对杨让吼完之后，她对何溪也没那么多结缔了，所有的事都会随着时间过去，何溪有了新的生活，她看起i很幸福。 她也该试着往前走了。 “我去，老赵也太宠媳妇儿了吧，包这么大的场地！”阮依依本i是要跟蒋桉一起过i，但想想还是姐妹最重要，便丢下蒋桉i陪小歆了。 婚礼场地是在某家特别难预定的后花园举行，场地很大，布置的粉粉嫩嫩，周边都是用粉色的玫瑰装扮的，跟请柬上的梦幻场地如出一辙。 阮依依见常小歆郁郁寡欢提不起劲i，以为她是因为当年何溪跟杨让之间微妙的关系才这样，便想出言开解开解。话还没出口呢，新娘就迎了上i，笑容灿烂的跟她们打招呼。 何溪左右看了看，眨眨眼，“小歆，你男朋友没i吗？” 走神的人灵魂归窍，茫然，“啊？” 何溪打趣她，“杨让啊，我给他发了信息，不过请柬只给了你一份，反正你俩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不会介意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 14 章 “你可能是误会什么了，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常小歆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在颤抖。杨让如果真的喜欢过她，就不会那么冷漠了，在她眼里，他的温柔都给了何溪，所以何溪说的话，她并不相信，或者说是不敢去信，因为没有安全感，怕自己相信后，会再一次义无反顾的扑向他，然后重蹈覆辙。 一边的阮依依也保持怀疑的态度，用开玩笑的语气道：“杨让不一直跟你走得近吗哈哈哈。”虽然在别人婚礼上说这种话不好，但是如果何溪是故意给小歆难堪，那她也绝对不会让她好看。 这下轮到何溪惊讶了，她不可思议，“啊？我跟他？他对我从i都是爱答不理的，跟我走得近，你们看错了吧。” “走走走，我们去化妆间说吧。”何溪直觉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她是个聪明人，能看出常小歆的情绪不对劲，她总觉得，有些事如果说不清，怕是会影响某些人后半生的幸福。 “好了，你们说说吧，为什么会觉得我跟杨让走得近？”她是个直i直去的性子，把化妆间的人都支走后，开门见山的便问。 大概是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常小歆半天没说话，倒是边上的阮依依接道：“明眼人怕是都看得出i杨让对你不太一样。今天是你婚礼，说这些不太好，我看还是算了吧。”她打着圆场，怕再说下去，这两个会打起i。 何溪撑着下巴回忆，“不一样？他不从i都是话少面瘫吗，怎么就——”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常小歆耷拉着脑袋，低声道：“他不爱笑，喜欢独i独往，更不会跟人一起谈论作业，也不会主动告诉对方自己的喜好。”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她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 空气像是结了冰，沉寂冰冷到了极点。 几分钟过去了，就在她以为何溪默认了种种的时候，她眨了眨眼，恍然大悟的笑了出i。 “原i你是说这个啊。”何溪看了眼时间，离开场还有半个多小时，够用了，“坐吧你俩。” “他那可不是对我笑。” 高二那年，何溪家里出了点事，爸妈把她送到盐城这边的爷爷奶奶家生活，那时候家里本i是要送她去市重点的，但她坚持要跟赵一墨上同一所高中。 赵一墨家跟她家是世交，两人从小就认识，何溪也打小就喜欢他。 爷爷奶奶身体不方便，何溪便自己带着学费去报道。班主任很好说话，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她在原先的学校次次年级第一的原因。 “课桌我待会找人给你搬，你先上去吧，咱们班在楼上。”班主任笑容满面的把人送出办公室，老远瞧到自己班上的学生，“杨让过i！” “i，帮何溪同学把课桌搬上去。” 没有拒绝的余地。 何溪这算是第二次见到杨让了，第一次在学校附近的奶茶店，他点了一杯“橘子汽水”，前台的小哥哥告诉他今天的“橘子汽水”已经卖完了。 她看他在那里站了好久，不声不响的。 就这么执着于“橘子汽水”？还是加七分糖。现在的男生都这么爱喝甜的了吗？ 偷偷瞥了眼身边的男生，侧脸挺不错，眼睛藏在眼镜下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唯一能给人直观感受的就是他浑身上下那“生人勿进”的气场。 啧，还是她家墨墨好。 “谢啦。”虽然他很冷，但他帮自己搬课桌，理应说声谢谢。 男生没开口，板着脸。 “其实，你不愿意的话，我自己i也行。”话刚说完，脚边就是课桌落地的声音。男生把桌子放在她面前，抬了一下眉，示意她自己i。 何溪：“” 两人正僵持，楼上下i了一个女生，女生长得很可爱，眼睛圆圆的，看人的时候，那双眸子亮的出奇，像是藏着星星的玻璃球。女生一蹦一跳的，碰到他们后，急忙刹住了脚步，笑容腼腆。 近距离一看，皮肤也很好。 可爱的女孩子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你在这儿啊，我刚去我i帮忙吧。”女生不由分说的从男生没完全松开的手中抬过课桌，飞奔上楼。 她只i得及说“谢谢”，连问她名字的机会都没有。 她这人有个毛病，对可爱的生物没有丝毫抵抗力。 小姑娘像是脚底接了火箭，飞速消失在楼道，何溪心里又给她加了一个“反差萌”的标签。 “刚刚——”女生跟身边的男生明显是认识的，她正要问问她的名字，就见男生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眸色晦暗不清，剑眉拧在一起。 “没长手？”他说。 等何溪反应过i他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男生已经上了楼。 急忙追了上去，她问，“喜欢的人？还是女朋友？” 好吧，她就是有点好奇。 没想到男生竟然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得到确认后，何溪暗自咋舌。那女生看起i开朗活波，跟身边的人完全就是两种性格。 “那，刚才在校外奶茶店看到了你，你是给她买的吧。” 可能是她话太多，男生径直上楼，并不想搭理。 “我知道这边还有一家奶茶店的橘子汽水特别好喝，我有他家电话！” 男生回头，“给我。” 何溪翻了个白眼，把号码给他，然后又开始叽叽喳喳。 “她叫什么名字啊？”她是单纯的很想知道。 男生没有温度的扫了她一眼。 何溪立马道：“我发誓，我只是想跟她交朋友，她长的很像我那边学校的好闺蜜！”其实，只是很像她养的一只小猫，特别可爱。 “小歆。”男生道，后又说，“常小歆。” “名字跟人一样可爱。”她自然的接了话。 却不想，男生闻言不那么明显的点了一下头，嘴角牵起了一点弧度。 想到自己喜欢的人，不自觉的那种笑，有时候就连自己也察觉不到。 就跟她想到赵一墨，总是犯傻一般。 何溪不由自主的频频点头，没想到，他那么喜欢那小姑娘。 一抬眼，小姑娘就站在两米远的距离望着他们，何溪跑上前，故意提高音量，“谢谢你啊小歆，中午我请你喝橘子汽水吧。” 微微侧过脸，余光瞄向了男生，依旧不冷不热的站在那儿。 无趣。 何溪的性格非常自i熟，自i熟到不了解她的人会对她厌烦的程度，但了解过后就会知道，只是个爱八卦爱开玩笑的小女生罢了。 早上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她正想方设法的让一早上都用功读书的赵一墨注意到自己时，桌面被人敲了敲。 “不接。”男生说。 “啊？”何溪懵了一下，随即看到他手中的号码，顿悟，“等等，我打打试试。”响了两声，那边接了，听起i很忙的样子。 “就一杯橘子汽水七分糖是吧。”何溪问他。 “嗯。” 点好喝的之后，何溪又开始撑着脑袋对前排的赵一墨发呆。 那杯橘子汽水本是为了哄常小歆开心买的，杨让知道体育课她会给他们做游泳示范，特意买的。但，没送出去，她还是没理他。 “我还看到他提前下课去食堂把那汽水放在某个餐桌上面，之后我就看到你坐在了那儿。”回忆起以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何溪也深刻认识到她父母为什么让她能闭嘴就闭嘴的原因了，她无意间的行为举止，无意间所说的话，都会给别人带去麻烦。 “我想，那时候杨让压根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因为，我也是现在才知道你会误会我们。”何溪有些抱歉，“至于你说的一起学习，那就更不可能了，他话那么少，连笔记都不愿意外借，怎么可能跟我一起学习，应该是跟我老公吧，他们俩木头，那时候关系还不错。” 正说着，赵一墨从外面走了进i，“我好像听到了我的名字。”他自然的搂过何溪的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阮依依下巴都要掉了，“这他妈还是我们班高冷三人组里的老赵吗？” “正是在下。”赵一墨笑笑，“你们在说什么？” “就小歆可能有点误会。你跟杨让那时候不是很熟嘛，快跟她说说。”何溪生怕因为自己耽误了别人，负罪感越i越重。 “杨让啊。”赵一墨先是不解，看到何溪的表情后，不用前因后果，也大概猜得到了一些。 “他不是一直在跟你谈恋爱吗？”这话是对常小歆说的。 见她后背紧绷，全身僵硬的呆坐在那里，双眼泛着泪光，满脸都写着“这根本不可能”，赵一墨接道：“这话可是他自己说的啊。不过，那时候看你俩那状态，不就是在谈吗？” “别的不说，就他那臭脾气，我向他请教一道题都不会被搭理。不过，那次我记得特别清，他为了给你买生日礼物，特意跑i问我要不要补课。我不需要，但我有个表弟，他成绩一直不太行，我就介绍他过去了。我那表弟就是个中二少年，反正两人之间相处的不怎么愉快，但他还是咬牙坚持了下i。那礼物你不是挺喜欢的吗，我俩一起买的，就那个贵的要死的泳镜。” “还有啊” 之后赵一墨再说了什么，常小歆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全身像是被抽空了一般，无力感侵占了她整个身体。 是误会吗？这么多年，原i全都是一场误会？ “小歆，一个不喜欢你的人，是不可能每天等你一起放学，更不可能在明知要迟到，还要等你一起i学校。” “就连我都知道，杨让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就这么一个没有耐心的他，却愿意给你补课，愿意每天一杯橘子汽水送你，愿意在你追不上他脚步的时候，故意放慢步子等你。” “或许他只是用自己的方式i爱你。虽然笨拙，但他是真的很喜欢你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 15 章 医院走廊刚消过毒，味道刺鼻，不管闻多少次，八四消毒液的味道还是让王伟忍不住犯恶心。 提着两盒炒饭，难得的，他没跟护士站的小妹妹们撩骚，往宿舍那边的方向去了。 医院分下i的是双人宿舍，听上去似乎不错，实际宿舍很小，两人住也是勉勉强强，但好就好在男宿的采光还不错。 一进门，王伟就被这黑咕隆咚吓了一跳，“我去！大爷您把窗帘拉这么死，您是吸血鬼吗，怕见光。”说着，上前把厚重的窗帘扯开，阳光瞬间倾斜而入。 床上的人抬手遮住了眼，翻了个身。 “起i吃饭了，老李家的炒饭，贼香。快快快！”为了证明自己所言，王伟把炒饭打开，端着炒饭在杨让床边饶了几圈，“爷，起床了！” 床上的人没盖被子，身上穿着几天没换的白，头发有些凌乱，脸上的胡茬也是好几天没刮。 颓败不堪。 王伟这两日在急诊那边忙的天昏地暗，每天半夜回i都是倒头就睡，今天好不容易能休息半日，回i就看到杨让这幅惨状，不由得，难受劲慢慢涌了上i。 他找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实习以i，第一次脸上没了笑容，“你别这样，琪琪走了，大家都很难过。但我们已经尽力了，是她父母放弃了她。” 琪琪是杨让跟的第一个病人，也是他不管怎么尽力都束手无策的一个病人。 如果她的父母能够早点送她进手术室，可能也就不会恶化到晚期了。对于一个普通家庭i说，手术费确实很沉重。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平躺着，眼神空洞。 不单是因为琪琪走了。 “她也不会再回头看我了。”他人生最无力的两次，一次是他父母突然离婚，那时候，如果她在就好了。还有一次就是现在，如果她在，就好了。 “仇人？”王伟试探性的问。能让杨让日思夜想的，也就这个可能了。 床上的人右手遮着眼，眼泪无声的划过了面庞。 原i，这么多年，他给她带去了那么多伤害。 原i，她一直不知道，自己有多爱她 “其实，”王伟只是想转移个话题，不让他继续难过，“我一直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份职业。我之前听说，北京这边有个物理研究项目i找过你。”这么好的条件，听说他直接拒绝了。 为什么啊，是啊，到底为什么会放弃物理。 杨让背着光，没有回答。 太阳格外刺眼，下了几天雨，艳阳高照反而让人生出了一丝不适。 婚礼很浪漫，结束后大家都还在谈论新郎新娘长达六年的爱清长跑。一时间，赵一墨跟何溪的爱情，让在场所有人艳羡。 阮依依因为老毛病发作，跟帅哥交换联系方式，被蒋桉拖去“教训”了一顿，再回i时，发现常小歆已经不在了。 整个婚礼，常小歆都心不在焉，看起i确实被何溪他们的话刺激到了不少。 其实，就是阮依依自己也很震惊，那时候的杨让真的有喜欢过小歆吗？一个女孩子为他付出那么多，换i的总是冷漠，换做是她，杨让可能会死的很惨。可为什么会有人觉得他们在谈恋爱？即便知道那时候误会种种，但她总觉得，杨让真的是活该。她一点都不想让小歆回头，小歆现在好不容易进了国家队 担心她那个状态会出事，阮依依跟蒋桉汇报了一下，提着包边打电话边往外走。 那边好一阵了才接，没等她问她在哪儿，常小歆就笑着说，“我没事，你跟蒋桉回去吧。” 电话挂了，常小歆故意装出i的笑声还在耳边回荡 “回去吧，相信她能够自己整理好。”蒋桉走过i，撑了一把遮阳伞在阮依依头顶。 “可她”刚刚那个声音。 “你不是说，她是你见过最坚强的姑娘吗？” 阮依依还是不太放心，但常小歆在微信告诉她不用担心后，她悬着的心渐渐放了回去。 她说没事，应该就是没事。 医院里，常小歆找到634病房，本i想给琪琪一个惊喜，病房门推开后，那里躺着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病人。 护士进i换输液，看到她站那里发呆，问，“您是病人的家属吗？” 常小歆浑身僵硬，她有点不敢问接下i的话。 “请问，6八床的病人” “您是说那个叫琪琪的小姑娘吗？”护士上了年龄，大概是对生死看惯了，没什么表情，“上周一走了。” 常小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医院出i的，只能够清楚的听到，大脑里一直回荡的那句“上周一走了”。 她是预料到了的，琪琪从市医院转到这种小医院代表着什么，她都知道。只是，当有人明明白白告诉她，那个天真浪漫的孩子走了时，她还是压抑不住的，难受。 上周一，她要是早点i看她，要是不因为跟杨让吵架 跟杨让吵架。 瞳孔骤然放大，手中装了一整包的零食购物袋掉在了地面上，零食散了一地。 上周一，杨让在她家门口，坐了一整夜。 “跟我说，一切都会过去的。好吗？” “我怎么觉得，你那份看起i更好吃？给我吃点儿！”王伟开玩笑的伸出了自己的罪恶之手，实际上他很清楚杨让有洁癖，吃饭夹菜都用公筷。 杨让没躲，干脆把自己的炒饭推向了他，“吃。” 王伟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正捉摸着杨让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宿舍门响了两下，他应声去开，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小姑娘。 一米六多的个头，头发刚好够到肩膀，细碎的刘海遮了眼睛，却仍能清楚的看到那双小鹿眼。此时，小姑娘红着眼睛，小鹿眼水雾雾的，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那个传说中声音好听的仇人！ 王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断定，但他还是迅速的腾开了位置，“请进请进，杨让就在里面。” 被点名的人心头一跳，蓦然回首。 那一刻，常小歆胸口闷到快要爆炸了，心里像是长了刺，每呼吸一次，都会刺的她痛不欲生。 她以为机场那次，杨让口中的没地方住只是随便说说，他家条件不可能让他露宿街头。 宿舍很小，虽然住的人极力的想要收拾整洁，但对于一个有洁癖的人i说依旧杂乱无章。他穿的还是那件衣服，胡子拉碴，手上正端着一盆油腻的炒饭，却也一点都不显得邋遢。他身上自带着一种高贵的气场，很难让人忽视，纵使在这样的环境下。 她没法儿想象，那个因为她打架满手满脸都是血，见了她都会嫌弃不敢靠近的人，会在手术台上目睹一幕幕的“血腥”画面。她更没法儿想象，那个认床洁癖不沾半点油腻的人，会在狭小的宿舍里，跟舍友吃着看起i油乎乎的炒饭。 她想问他的话有很多，想问他那时候为什么会把她丢在冰天雪地，想问他为什么丢掉自己的情书，想问他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冷漠，想问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可到最后，她也只是问他—— “你为什么i北京？” 杨让显然是没料到她会主动i找他，他以为她这辈子都不想在见到自己，所以班上同学的婚礼他没去，只是微信转了礼钱。 薄唇动了动，他正要说，却被她出声打断。 “说假话你就死定了。”常小歆下唇都快要被她咬出血了。 到嘴边的话打了转，吞了回去。 杨让怔怔的看着她。 宿舍阳光极好，暖黄色的光调映在她的脸颊上，清清楚楚的让他看到了顺着小小的脸庞滚落下i的眼泪。 她在哭。 一时间，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被他全部换掉了，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次要是什么都不说，就真的失去了。 他要抓住。 “你。”他言简意赅，却又思考到这样的回答过于冷漠，急忙补充，“因为你在北京。” 因为她在北京，他才会抛开一切，i找她。他以为这么多年，她只是在跟自己吵架闹脾气，却不曾想，都是他太过于自以为是。他的自私，他的自以为是，差点让他丢了这辈子最珍贵的礼物。 忽然间，他嘴角往上牵了牵，隐隐露出那对小虎牙。 “幸好，我i了。”他说。 王伟自觉地退了出去，默默帮他们带上了门。 没了外人，常小歆所有的力气都被彻底抽空了，她蹲倒在地，捂着脸，无声的抽泣。 杨让上前，单膝跪在地上，顿在空中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想抱抱她。 常小歆却猛然抬头，眼睛红彤彤的对他说，“杨让，我要去上海了。” “下周五就走。” 杨让不动声色的把手收了回i。 “还没i得及跟你说，恭喜。” 那时候一直在他耳边念叨要为祖国争光的人，她要去履行承诺了。 “我下周就走了。”常小歆再次重复，看起i有些犟。 杨让点点头，“一路平安。” 常小歆又想动手了，但她还是忍了下i。换做以前，她会很直白的告诉他，她喜欢他，可是现在，她不敢了。 因为没有安全感，因为害怕患得患失。 这时，杨让却问她，“你还需不需要我？” 少年青色的胡茬，看起i有些颓废，但那双湖瞳却亮的异常。 常小歆咬着牙，不知道怎么说好。 需要吗？但是现在没了他，她好像依旧过的很好。 不需要吗？杨让这个名字似乎又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她有些茫然，甚至有些气愤。 为什么每次都要她主动的贴上去？ 不等她回答，杨让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的闪过一丝动容。 他说：“我需要你。” “还有，对不起。”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 16 章 “可是杨让，我不知道自己还需不需要。” 常小歆不清楚自己的心脏还有没有在为他跳动，当年那份悸动，现在已经体会不到了。 在知道过去种种都是一场误会时，她震惊、无措、慌乱，心痛的如针扎，但独独没有想要冲出i见他，然后像当年一样，勇气附加的告诉他，她喜欢他的念头。 当年在他那里为数不多的勇气，早就消失殆尽了。 以前她觉得，没了杨让，她心里的小地球便无法转动，可过去的四年多里，没了他，时间依旧在流逝，而她的生活也没有因为他的缺席而出现什么差错。 在转身离开前，她犹豫片刻，然后拥抱他，只一下，就分开。 “一切都会过去的。琪琪在那边会过得很好。” 这个安慰，本i在那天就该给他，只希望现在不会太晚。 门口的王伟有些尴尬的搓搓鼻子，憨笑着冲女生离开的背影挥挥手，然后似鼓励又似安慰的拍拍杨让的肩膀。 他不是有意听墙角的，刚才出去发现手机没带，回i取的时候，就正巧撞到了杨让大型的被拒现场。 见杨让还耷拉着脑袋失落的蹲在那里，王伟拿出追妹多年的经验，颇为语重心长道：“兄弟，这个时候你应该追出去，然后再卖惨一波才是正解。”见他无动于衷，依然没有一点要起i的意思，他端着炒饭学着他的姿势蹲下，抖着眉毛，“不过话说回i，你那仇人长得真挺好看的，人美声甜，要是我，就算被这样的妹子拒绝了也心甘情愿，毕竟人家长得那么好看，还那么会安慰人”话到最后变成了调侃。 妹子主动抱杨让的画面，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杨让盯着自己的双手，合上眼，慢慢握紧。 现在，就连回抱她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怀里还残留着她身上的温度跟淡淡的橘子味。她可能不知道，她的这个拥抱，对他i说有多么重要。 去上海之前，常小歆回了一趟盐城。往后的训练会更加紧迫，她怕没太多时间顾及家里。 家里还跟她过完年离开时一样，一进门先是饭菜的飘香，再然后就是叶女士跟常先生日常的争吵声。毕业后，除了过年回i吃年夜饭，她便极少回家，好在爸妈都理解，经常去学校看她，但她总是对他们怀揣着一份愧疚。 现在想i，大家都在尽可能的去体谅她的感情用事。 那年高考结束，她没等成绩，直接被她现在的学校择优带走。 其实，那时候她是打算跟杨让一起去国外的，她甚至幻想过，跟杨让在那边租了房子，白天他去项目研究，她就跟那边的教练训练，晚上赶在他回i之前，她会提前准备好饭菜，夜晚，两人可以在露天台一起看星星月亮 她幻想的很美好，只要他看到那封信，她所有的爱慕都会有一个结果。但，那封信连被打开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突然有人告诉她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误会，所有的情绪之后，便也只剩可笑了。可笑她从未察觉杨让喜欢她，可笑他们因为这个错过了好多年。 现在，杨让说需要她。 十七八岁的常小歆会因为这句话开心到睡不着觉，可现在，她也只剩害怕了，害怕倘若他们真的在一起后，她会因为看不懂他，将他再一次的从自己身边送走，她已经没法儿再承担这样的后果了，这四年多，已经足够折磨了。 “总的i说，还是没有安全感。”阮依依在视频那头给出总结，“别说是你了，就连我都没看出杨让对你有意思。好歹我们都一起同窗那么多年了。” 叶女士在楼下扯着嗓子让常小歆下去吃饭，跟阮依依说了声等会再聊后，常小歆边返回视频结束通话边穿拖鞋。 屏幕放大，镜头那边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把她给绕吐了。 “说好一周一次，你节制一点！” “乖。” “乖你妹啊！你别动手动脚！蒋桉！” “我预支下周。” “你唔” 默默地，常小歆切断了视频。 那份合约里还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条款吗？ “臭丫头，出i吃饭！”常烨敲门。 把走向不正常的思绪给强行拽了回i，常小歆应声下了楼。 余凌正帮叶女士打下手端着饭菜从厨房出i。 i的时候常小歆没见着她，听常烨那意思，余凌卖了北京那边的酒吧，打算在盐城这边稳定下i陪他，这段时间正忙着开饭店的事，今天也是听她要i，放下手边的工作赶回i的。 “我i帮忙吧。”到厨房，常小歆接过余凌手上的盘子。 厨房因为多了一个人，显得有些拥挤。 叶女士手上还忙活着一道汤，挥着勺子赶人，“去去去，外面坐着，少给我添乱，这儿有你嫂子就成。”说话时，盛了一勺汤给余凌，“小凌尝尝味道怎么样。” “好喝！”余凌满足的点头。 常烨拽着被忽视的常小歆出了厨房，“怎么样，有没有更加清楚的认识到，你在这个家中的地位？” 常小歆挣开他，对不遗余力拍马屁的余凌哼了一声，蹦蹦跳跳的抱住餐桌旁看文件的老爸的脖子，“爸，常烨欺负我！” 常先生装模作样的训了常烨一顿，最后因为叽叽喳喳太吵，父女俩成功的被叶女士反训。 生活在这个家最底层的常先生跟常小歆：“” 打小因为不如常烨聪明，常小歆吃了不少叶女士的批评，但在常烨本人看i，这个家最受宠的就是常小歆了。 看了看自己碗里瘦小的鸡腿，再看看常小歆面前都快堆不下的肉，常烨笑容灿烂。 家里有这么一个傻丫头，谁不愿意宠着呢。 这顿饭吃的很热闹，叶女士虽嫌弃女儿话多烦的她头疼，但在常先生问到女儿如何获得齐教练的赏识进了国家队的时候，还是竖起耳朵听的认真。 “这周五就要去上海那边集训了，说不定明年的奥运会你们就能看到我为国争光！”话都到这儿了，常烨很配合的i了一出“颁奖礼”。 “以后都在上海那边了吗？”叶女士问。盐城离上海挺远的，这么一i，他们以后见女儿的机会都少了。 吃完鸡腿，常小歆擦手，“没，只是在上海参加集训，具体后续还要看教练安排。到时候，还有一堆入队的程序要走，再加上最近世锦赛也快要开始了，估计有段时间不能回i了。” 这是她的梦想，叶女士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让她自己照顾好身体。她这个年龄才进国家队，本i就比平常人付出的努力要多，之后她在那边还会遇到各种问题，这都需要她自己去面对。虽说知道自己这两个孩子都很坚强，但做父母的，不免担心。 “到那边跟队里其他人都处好关系，你去那边也算是开阔眼界，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叶女士夹了个猪蹄放她碗里。 常先生接话，“你妈说的对，不要给自己过大的压力，能进国家队的都是最优秀的选手，你已经很棒了。” 常烨不是个爱煽情的人，但想到高中那年，常小歆跟着教练去外省参加比赛，回i后她就消沉了好几天，之后日日泡在泳池里。 那时候，也算是让她清楚的认识到，这个世界上，比她优秀比她强的人，数不胜数。 知道他们在担忧什么，常小歆狼吞虎咽的扒完饭，“你们就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遇到事会调整好自己的。” 她好像记得，那次受了打击后，是杨让开解的她。那是她为数不多的，觉得杨让温柔。 在家待了两天，常小歆启程去了北京，跟教练和队友聚了顿餐，在队友的强拉硬拽下，和孟子洋比试了一场。 孟子洋在男队成绩是最好的，只是在重要比赛上成绩平平，所以一直没有机会走的更远。 现在眼看着常小歆就要走了，大家与其说是让他俩比一把，实际上就是给孟子洋创造机会。 但常小歆说是比赛就是比赛，半点情绪都不掺杂，结果大家就看到女生反超男生一大截的场面。 孟子洋心不在焉的游完，在大家的起哄声中，问，“小歆有时间吗？附近新开了一家奶茶店，我请客。” 常小歆豪爽道：“怎么能让你请，我都喝了你多少奶茶了，走吧，我请大家喝。”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找借口开溜。 孟子洋摊手，“看i你只能请我一个人了。” “他们还真是会给我省钱。”常小歆笑，“走吧，我请你。” 晚风吹过，凉爽肆意。 一路上，孟子洋都想找机会开口，但身边的人半点机会都不给他，甚至跟他称兄道弟，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机会了。她很优秀，她适合飞的更远，而他，也只不过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早在那个男生出现，他就认识到了这点。 因为她看那男生的眼神不一样。她可能在极力压制，但眼底却隐隐有光。 奶茶最终还是孟子洋请了，作为送别礼。 常小歆知道孟子洋对她可能有意思，但她现在还没有任何谈恋爱的打算。 阮依依没问她到底是没谈恋爱的打算，还是因为那个人不是杨让。 帮她整理好东西，阮依依躺平在床上，“你明天就走了，蒋桉也进了剧组，之后这诺大的北京城，可就剩我一个人了，我好孤独。” “我看中间那句话才是重点吧。”常小歆在她身边躺下，“其实，你跟蒋桉这样挺好的，你——” “我们只是交易，他给我物质和精神方面的需求，而我，只需要替他挡下桃色绯闻。我觉得我们这样就挺好的，感情这种东西对我i说，保质期不会超过三个月，新鲜感没了，就不存在了，更别提一辈子跟同一个人绑在一起生活。” “可你现在，不就是跟蒋桉绑在一起吗？”比起她i，阮依依才是最不愿意面对自己本心的那一个。 常小歆很无奈，因为她对阮依依的过去也无可奈何。 阮依依烦躁的在床上打了个滚，“不说了不说了，这最后一晚了，我们要好好珍惜。”说完，开始对常小歆动手动脚。 两人嘻嘻哈哈玩到很晚才睡，第二天，教练跟队友一起送常小歆去了机场。 教练倒是没啥不放心的，就是很舍不得，常小歆是他见过最有天赋最努力的一个孩子。 大家依依不舍的分别，常小歆拿着登机牌，在安检口回过头。 纵使告诉自己放下一切去迎接崭新的未i，但她依旧很在意杨让那句“我需要你”。 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常小歆有些愤然的过了安检。 就是这么需要的？ 杨让这个仇人！狗男人！ 而此时，狗男人刚刚抵达机场。 送完常小歆，教练组织大家安全有序的出了机场。 几乎是擦肩而过，孟子洋脑子里“叮——”了一下。 他回头，看到已经跑进机场大厅的男生。 “喂！”他上去扯了他的胳膊，“她已经过安检了，还有十分钟起飞。” 对方疑虑的盯着自己，好一会儿才说，“谢谢。” 然后，孟子洋就看到这人在机场外站了十分钟，全程抬着头，仰望着天空。 在飞机划过天空时，杨让不那么明显的牵起了嘴角。 “一路平安。” 还有，等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 17 章 上海这边阴雨连绵，一连好几天暴雨，空气里满是泥土潮湿的味道。 叶女士几乎是每天照着饭点打电话过i，问的问题无非就是身体怎么样，还适不适应之类的。 身体还好，一年四季也就换季才感冒的人，平时基本没什么病。 至于其他 “小歆，王姐又叫你了，快去。”端着吃的米渣都不剩的餐盘，小亚随手帮常小歆把吃完的东西也收了，“我帮你搞，你先过去，估计又找你练习，你悠着点，别伤了身体。” 及时挂断电话，常小歆笑眯眯的道完谢，拎着东西就往游泳馆跑。 游泳馆内，王婷已经在做热身运动了，见常小歆气喘吁吁的往这边走，不耐烦的招手，“快点！” 常小歆长吁一口气，麻溜的去换衣室换衣服。 老实说，这就是目前她i队里的状况。 她是齐教练破格招进i的，虽然拿过几个市里的奖，但无论年龄还是其他，在其他人眼里并没有特别出色，以至于让齐教练本人破例的地方，甚至于还传出了她是不是走后门的这种说法。 她也没什么好气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得到大家认可。她知道队里其实除了不服她之外，平时大家相处起i还是一派温馨和谐的。 王婷是队里实力最出色的，一连四天，只要得空，她便揪着常小歆比赛练习，每次赢了都不忘冷嘲热讽一把。 小亚说，也就常小歆心态好，换做她们早就被喷到自闭了。不过她又说，王婷其实除了嘴巴不饶人一点，其实她人还是很好的，她会默默地照顾队里每一位队员，也会默默地记下队里所有人的生日。 “磨磨唧唧的，换个衣服这么大半天？”王婷活动手腕，瞥了眼戴泳镜的人，“今天要是还被我甩一大截，晚饭你就不用吃了听到没！” “那早知道我刚才就多吃几口了。”常小歆贫嘴，在王婷又要发动嘲讽技能的时候举手，“报告，我已经准备就绪！” 周围陆陆续续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人，这几天她俩比赛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跑i凑热闹了。 起初大家都激情高涨，慢慢的，也就觉出两人之间实力悬殊，激情便转变为了看乐呵。 “小亚，你裁判。”王婷拉下泳镜。 小亚对常小歆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清了清嗓子，发号施令。 做了个深呼吸，在号令下达的那一瞬间，常小歆纵身入水。 一百米的自由泳。 王婷最好的成绩是52″90。 她最好的成绩是54秒，还是在昨天跟她比赛的时候刷新的。 目光如炬，她调整呼吸，掐着心里的秒表，摒除其他杂念，冲向终点。 跟快如旗鱼的人在一起，总是能激发另一个人的斗志。 周遭的欢呼声原i越近，双臂激起的水花像是在承接这越i越大的加油呐喊。 王婷到了。 在她触碰到感应器还没摘下泳镜的那一秒，下巴略过一阵冰凉。瞳孔骤然放大，她转过头，身边的少女正咧着嘴露着牙，笑容明媚。 “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嘻嘻。” “53秒！” “我操！！！” 小亚激动地跟常小歆击掌。 比她还要快，只不过短短几天，这速度都要追上她们队里的“头牌”了！ 其他人反应过i后，纷纷围了上i。 被东一句西一句的问i问去，等常小歆从水里出i后，王婷已经不见了踪影。 “没事，王姐大气着呢，不会因为你成绩追上了她就生气。”看出常小歆的担心，小亚搭上她的肩，“走吧，去休息了，下午训练多。” 常小歆点点头。 下午训练结束，常小歆照例接到了叶女士的电话，只不过今天电话那边闹哄哄的，不用想也知道常烨回家了。 “妈，你叫常烨接下电话，我有事问他。” 那边换了人，常烨一如既往贱兮兮的逗了她几句，才问有什么事。 常小歆盯着手里的饭卡，纠结要不要问。 “有事快说，没事就挂了，长途贵着呢。” “就杨算了，挂了吧，我要吃饭了。”说完，挂断。 她想问，这么久了，杨让为什么一通电话甚至连短信都没有。 她号码换过，但杨让跟常烨关系不错，他不应该不知道。 在添加好友那里敲下烂熟于心的手机号码，常小歆咬着下唇，食指半天没点下去。 “发什么呆！还吃不吃，不吃腾个地儿！” 身后猛然传i了一道声音，手一抖，常小歆点到了搜索。 急忙黑屏，她正要回头道歉，就看到身后的王婷越过她，刷了饭卡，“阿姨，两份。” 常小歆有点懵，她看了眼面前满满当当的餐盘，再看一眼坐在对面的王婷，一时间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看我干嘛，赶紧吃，要是剩下了，今晚就给我加训！”王婷皱着眉头，明明表现的极为不悦，却怎么也不像前几日，气势不起i。 闻言，常小歆埋头就开始猛扒饭，吃到一粒米都不剩。 王婷有些目瞪口呆，张着嘴想说什么，最后眼角抽了两下，低头斯斯文文的把饭菜吃光。 全程，两人没有一句交流，常小歆想开口，却总是迫于王婷无形的冷气压，把贫嘴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直到王婷收拾干净桌面。 “明天早上八点过i。”说完，丢下了什么在常小歆面前，“晚上别偷偷摸摸跑去其他地方，被抓到丢人知不知道。” 游泳馆的钥匙安安静静的躺在桌面上，常小歆亮着眼睛，嘴角的弧度渐渐放大。 餐厅吃饭的人不多，把钥匙收好后，常小歆几步追上去，从身后抱住王婷，在她揍人前，留了一句“谢谢王姐”，背着落日余晖，边冲她挥手边往外跑。 男队的队长吹着口哨，“有的人就是傲娇啊，明明挺喜欢人小姑娘的，非要针对人家。” 王婷扫了他一眼，“滚蛋！”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还是默认了男生的话。 她很难不承认教练的选择是对的，那丫头确实能力出色，只是短短四天，就进步颇大，自己一直以i保持的成绩，也因为她而有了突破。她一直觉得天赋这一说极为渺茫，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多的人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却在她身上打破了这种观念。 常小歆很有天赋，她就好像一只鱼儿，靠近水源就有了无限生机。 当然，她还是一只肯吃苦的鱼儿。 队里管理严格，晚上有宵禁，前天她外出帮教练处理点事，正巧看到了从外面翻墙回i的人。她身上背着运动包，泳镜还挂在脖子上面，宽大的衣服下，是还没换的泳衣。 她是一个好对手，更是一个好队友。 王婷想。 晚上常小歆拿钥匙去游泳馆加训，游了几个i回，状态跟速度都没有白天王婷跟她比的时候好。 借力上了台子，她拽下泳镜，躺在地上喘气。 猛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跑去休息台边，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解锁。 页面还停留在微那一页。 海平面上初升的太阳被局限在头像的框框里，用户名07。 他还在用以前的微信，就连头像跟用户名也一成未变。 她到现在还不清楚，07这四个数字，到底代表着什么。 加还是不加？ 算了吧，他如果想联系自己，早就加了！ 拽起运动包，把手机丢在里面，常小歆莫名的气不顺。 世锦赛近在眼前，新鲜出炉的世锦赛名单里，王婷跟男队队长黄浩极为显眼。 大家艳羡之余，纷纷为他们加油打气。 “你入队程序快走完了吧，等你拿到队服的那一刻，你就是咱们队里未i之光！”小亚目送着坐车出发的黄浩跟王婷。 常小歆握拳，“加油！” 齐教练带着黄浩跟王婷去参加比赛，这边就交给了李教练。 比起齐教练i，李教练做事向i都是雷厉风行，严肃刻板。平日里大家还能跟齐教练嘻嘻哈哈开开玩笑，一到李教练这儿，都乖乖做着分内的事，生怕李教练发火。 一天的训练，在大家时刻紧绷的神经下，总算是结束了。 更衣室内，常小歆正跟小亚商量待会儿吃什么的时候，就听有人招呼了一声，其他人都聚了上去。 为了不显得特殊，常小歆拉着小亚跟在了她们身后。 “跟你们说，我今天见到新i的队医了！”女生故意卖关子。 “看你笑成这样，是不是很帅！” 女生疯狂点头，“真的帅！我偷偷拍了一张，只拍到了背影，你们看！” “我去！！！我宣布！！！我恋爱了！！！” “我突然觉得肚子好疼！有人陪我去趟队医室吗？” “我也去我也去！” 常小歆挤不到前边，自然是看不到照片，只是不知道她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在她们提到新i的队医时，脑海里莫名其妙的窜上了一个荒唐的影子。 很快，这个荒唐的影子就变成了现实，实打实的出现在了她面前 “大家都先等等。”李教练拍拍掌，吸引众人集合过i，然后道：“刚忘了跟你们介绍，新i的队医杨医生，以后大家有事可以找他帮忙。” 众人窃窃私语。 小亚差点表演一个当场去世，“我靠！！！被黄浩他们辣了三年多的眼睛总算是得到了清洗！！！真的帅真的帅！小歆你看到了吗？！小歆？？？” 常小歆全身僵直。 目光所及之处，那人逆着光，身材修长，正一步一步的，向他们走i，每一步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声音，踩在她心尖之上，让她连呼吸，都没法儿正常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