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在人间 第十八章 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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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贝克亲王决定了解决问题的方向后，做出了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他首先联系的是帝都的大主教，承诺己方所属的两院以及地方势力，在今后将会偏向教廷一方，为教廷在埃特帝国的势力扩展尽力取得政治上的优势。
他以这个承诺，换来了所属教廷的南方贵族势力的支持。由于帝国南方与柯尔特联邦这个近乎于商业化的帝国接壤，埃特南方众多豪门都与柯尔特联邦有着密切的商业往来，密切程度甚至达到一但两国封锁边境线的话，这些豪门将失去年收入的三分之二以上。而教廷在柯尔特联邦拥有无可匹敌的势力，正是这种优势，使得相当多的南方贵族阶层投入了教廷的怀抱，以期获得商业上便利。所以说，当教廷决定支持亲王后，就代表着这些南方贵族也同样支持亲王，加上亲王的本身势力，足以使得他在两院商讨这次领地划分的问题上占据优势。
而同时，亲王像雷派多陛下表示，介于国家这几年在西北用兵，耗费财政数额巨大，为了替陛下分忧，经东部行省全体贵族表决，今后巴特港的年度上缴国库税收率将由以前百分之十二的法定比率，调整到百分之三十。
在巴特港的归属问题上，可以说一直是令人感到困惑的。十二年前，巴特港及其附近的阿瑞斯家族领地被收归国有后，这个奇怪的现象便开始了。从罗贝克亲王执政东部行省以来，巴特港就一直是归属于阿瑞斯家族，亲王的势力范围天然地缺失一角。自打阿瑞斯家族从历史上消失后，亲王大人才拥有了这块地处东部行省而名义上属于国家的领土控制权。
皇帝陛下对此感到无可奈何，他的势力在此处并不强盛，又不能强行把巴特港从东部行省划分到其他省份，这点在两院就无法通过。无论从历史上或者地理位置上，巴特港一直都是东部行省的一部分，而它又与其他省份之间间隔着宽广的尼松河与新月河，如何去划分？
所以雷派多十一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巴特港为罗贝克亲王赚取越来越多的财富。
而在这次划分阿瑞斯家族领地的事件中，亲王大人下了血本，那提高的百分之十八的上缴税率可是意味着不计其数的金币啊！这不由得让雷派多陛下动心了。空虚的国库和日渐紧缩的宫廷开支让我们的皇帝陛下一直愁眉不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大笔进项，他不得不仔细衡量一下得失。
结局最终如洛瑞所知一样，在几方势力的协商与妥协下，洛瑞以及其西顿村民无耻地被他们的皇帝陛下出卖了。当然，说出卖有些过分，毕竟为了利益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可以举刀相向，何况洛瑞这个从未谋面的小贵族呢。
听完菲斯的讲述后，洛瑞的目光更加深邃。
良久的沉默后，洛瑞转身说道：“菲斯你是知道的，我有决心也有勇气，为了大家的未来，必要时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但是单单有勇气并不够，倘若我用尽全力仍不能保护这些人的话，就算我把性命丢在了新月堡又有何用？我想，不如让大家选择自己的未来吧。”
“不。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一直没有出声的老约翰突然说道。“事实上，从亲王做出这个决定，并且你受封到新月堡领地后，你们所有人就都没有退路了。”
听到他这么说，众人大惊失色。老约翰曾经在帝都为官多年，并且是在最让人头痛的位置上一待就是几十年，除了本身的实际能力外，说明老约翰同时有着丰富的政治经验，他的话大家当然都很相信。
见所有人都注视着自己，老约翰沉稳地说道：“我们都知道新月堡的传说，亲王也不例外。他想至洛瑞于死地也是迫不得已，毕竟将来皇帝陛下很有可能以洛瑞作为向亲王发难的借口。如果丢失掉巴特港，相当于砍掉了亲王的一只手一样―――不仅仅是因为那大笔的商业税收，亲王大人的收入可不全指着那些税收；而是由于巴特港承担着亲王每年大批羊毛、粮食以及国外贸易商品的的周转与集散。倘若巴特港落入皇帝陛下的手中，或者说在某种程度上被陛下实际控制住，才是真正地紧紧掐住了亲王的咽喉啊！所以说，对于亲王来讲，洛瑞必须得死。”
停顿了一下，缓了一口气后老约翰接着说道：“你们知道为什么亲王这次没有在洛瑞的身份问题上发难吗？一方面是因为皇帝陛下不会给他足够的时间；另一方面因为亲王觉得把握不大，不能有效解决问题的根本，像亲王那么精明的人是不会去做的。即使要做，也需等到时机成熟后。而当洛瑞领地被划分后，也将是亲王即开始这个步骤的时刻。你们，你、你还有我”，老约翰指了指村民、菲斯，凯奇还有自己，“我们都是亲王实行这个步骤的必要因素，我们都是证明洛瑞身份的证人！面对将要发生的威逼利诱，甚至是死亡，你们当中谁有决心去面对？所以说，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我，除了跟随洛瑞去往新月堡之外，已经别无他路了。前方有何艰险还未知，而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随着自己的解释，看到大家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后，老约翰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众人诧异不已。
“你们别这副表情，好像去刑场一样。”老约翰仍旧止不住笑意，老脸有点抽抽地说道，“新月堡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么可怕，那里也不是什么诅咒之地。我在帝都的时候，由于在皇帝陛下身边工作，所以能够接触到许多内幕。按照一些具体细节分析，我很确定那些离奇死亡的领主以及他们的从属们不是受到什么诅咒，而是因为他人的谋杀。”
老约翰不这么说还好，当他说完谋杀这个词，约翰的儿子凯奇俩腿一软，噗通一声吓得坐在地上。
老约翰皱皱眉，很不满意自己儿子的表现。他干咳了一声，想要继续解释到，突然发现周围人们的表情都不对劲了，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也正是这时，约翰感到了一股寒意。
他转过头去，发现原本正在沉思中的洛瑞不知何时起，眼中冰冷的寒芒不住闪现，冲天的杀意与暴虐的气息已经包围了四周所有人。狂暴的气势是如此猛烈，以至于每个人都惊惧不已。老约翰这时才明白，原来自己的儿子之所以吓成如此模样不是因为自己的话，而是被洛瑞那全身散发的死亡气息所致。
此刻洛瑞并不知道自己的变化，只见他眉头微皱，深邃而冰冷目光透过众人，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天际，仍旧沉浸在思考之中。
在刺骨寒冷的杀意与暴虐的气息下，洛瑞的黑色碎发竟然在无风中微微飘起，这让老约翰感到站在自己眼前洛瑞已经变成了一尊远古魔神，一尊代表着杀戮与死亡的魔神。
缓过神来的老约翰走向前去，心中有点害怕地拍了拍洛瑞的肩膀，而洛瑞也在他这一拍之下回转过目光来，有点迷茫地看着老约翰。一瞬间，原本逼人的气势突然消失不见，约翰眼前的洛瑞又恢复成那个带着点斯文与优雅的大男孩了。
事实上，洛瑞刚才确实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当他听老约翰说道那些离奇死亡的人都是被谋杀后，洛瑞兴奋地想到：只要是人做的就好！不管他是什么人，洛瑞相信自己肯定会有一拼之力。他一直担心那无法了解的神秘诅咒，对于这种事物他根本无法对抗，更别提保护其他人了，这给洛瑞造成了相沉重的压力。不过，既然是人为的……
“那么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也就是在这样的思考中，洛瑞心底渐渐浮起杀机。
看到洛瑞清醒过来，周围的人也都放松下来，老约翰嘟囔了一句“奇怪的人！”，然后接着对大家说道：
“根据我的猜测，那些领主们除了第一任的查理曼以外，其他人都应该是被新月草大原上的迦希亚人所害。迦希亚这个民族，并不是你们通过谣传中所了解到的什么蛮荒民族，更不是有些人所污蔑说的什么食人族之类的野蛮人；相反，这是个曾有过辉煌文明，同样也有着悲惨历史的民族。只是他们在历史中的遗迹，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给抹杀掉了。这件事说起来太长，简而言之，这是个不屈服于命运的民族。”
“而那些人，我指的是曾作为新月堡领主的贵族们，我曾查阅过他们的资料：贪婪，愚蠢，好色荒淫，暴虐无道，所有贵族阶层的缺点全部可以从他们身上找到。单就据我所知，三十五年前，新月堡的最后一位领主就应该是被迦希亚人所刺杀。那位叫做史蒂夫的南方领主，带着大量士兵以及众多流氓般的佣兵来到新月堡领地后，对那里的领主府建筑并不满意，于是强迫大量迦希亚牧民为他开凿领主府附近的山体，采集石料与木材后重建领主府。在这期间，不但不付给迦希亚人薪资，甚至连必要的保障与救护措施都没有提供，致使当时开采山石的牧民大量死伤。”
“后来的结果你们也知道，史蒂夫领主连同他的士兵都消失了。那之后，我与一位在监察署工作的朋友酒后聊天时得知，监察署也曾派人去当地调查过。调查结果是，在领主府附近有着大规模战斗的痕迹。尽管尸体都已消失不见，但建筑物上的箭痕与兵器的残片却无法全部掩盖。尽管这样，监察署却不打算出面干预。事实上这些贵族们都是罪有应得，而且都是在政治斗争失败后被流放到那里，他们的死亡本就在政敌的意愿之中。”
看了看若有所思的人们，老约翰提高了声音说道：“而洛瑞，这个即将成为新月堡领主的孩子是什么人？他和你们，还有大草原上那些迦希亚人一样，都是苦苦谋生的可怜虫。为了生存下去，在命运中挣扎着不停地寻找属于自己的天空。我们当中有人是贵族吗？没有！”
老约翰高声喊道。
“没有！一个都没有！包括洛瑞在内！我们和迦希亚人一样，都是生活在最底层的平民，受到贵族压迫而不得不远走他乡的平民！”
说到这里，他显得很激动。他喘息了一阵，使自己平静下来，接着才缓声说道：“我们到那里后，开垦田地，种植庄稼，蓄养牲畜，以前你们做什么，将来还是做同样的事。你们不但不会侵犯迦希亚人的利益，甚至大家还可能成为朋友，成为好邻居。所以说，大家不要害怕，我非常确信，前方一定有着平静而美好的生活在等待着你们！”
说完这些话后，老约翰有些疲累了，他接过洛瑞递给他的一碗水，刚喝了一口，噗地又喷了出来，喷了洛瑞一脸，因为他听到老管家迈尔在一旁高声喊道：
“在伟大的洛瑞领主的带领下，我们将开疆裂土，奔向自由！让我们为洛瑞.依尔.阿瑞斯欢呼万岁！”
菲斯对准老迈尔的屁股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这老东西！幸好是在人迹罕至的西顿村，这话要是被监察人员听到了，在场之人不被全体判个谋逆罪才怪！
不过经过老约翰的一番解释和迈尔的搞怪，大家心情确实好过多了，每个人的心头又升起了希望。是啊，只要有机会，谁不想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呢，尤其是这些连连遭难的西顿村民。
但老约翰的心里并不平静。尽管刚才说的都是实话，不过他刻意忽略了罗贝克亲王―――这个目前最大的危险他并没有提。
可以想象，当亲王得知这些人能够在新月堡安然无恙的生存后，将还会有一系列的行动作为后手。最坏的境遇就是，亲王直接派人刺杀洛瑞。
可是这些他都不能说，那样反而会让大家更加紧张和惶恐不安，同样对事情的解决也没什么好处。还是在以后单独提醒洛瑞吧，老约翰暗自想着。
在约翰的思考中，迈尔与菲斯的武斗已经结束了。菲斯正气喘吁吁地问迈尔道：“我说……老家伙，在范森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你就不以为然，你还有没有人性啊，难道你不和大家一起去新月堡吗？”
老迈尔撇了撇嘴角，不屑地说道：“吃惊有什么用，我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果真被我猜中了。”
听到老迈而这么说，大家感到很惊奇，纷纷围到他身边听他解释。这让老迈尔感到很得意，“你们想啊，亲王大人是什么人？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啊！皇帝陛下够厉害吧，可亲王与他周旋了这么多年，也没见皇帝把亲王怎么样了。所以说，像亲王这样深谋远虑的精明人物，怎么会放过洛瑞这个隐患呢？既然亲王没有在洛瑞的血统问题上计较，那他肯定就会在其他方面做好打算了。而给洛瑞分封到那块破地方，才是最好的选择……”
好像还有什么话没说完，但老迈尔突然夸起自己来：“我嘛……比起亲王的智慧也差不多，所以早就想到事情的结局了。哈哈哈哈……”
发觉到菲斯又有武斗的倾向，迈尔赶忙接着说道：“不过你们别担心，老约翰说的都是事实。其实啊，在年轻的时候，我也曾去过新月大草原。那里的迦希亚牧民确实与约翰说的一样，他们都很普通，生活还比不上我们呢，而且民风淳朴，我个人觉得那是个不错的民族。嘿嘿，不要觉得惊讶……”见周围人都惊奇地看着自己，迈尔越发得意洋洋起来，“要不然以前老丹奇总说我是个见多识广的管家呢！告诉你们吧，我游历的地方比你们在梦中见过的加一起都多！哈哈哈哈……”
“什么？你去过新月草原？就你这副老体格也能去新月草原！你就胡扯吧，去趟范森都要了你半条命！不要把牛总往天上吹嘛，那样会砸到人的。”菲斯在一旁嘲讽起来。
老迈尔大怒：“你才胡扯！我说的是年轻时！你没听见吗？我说的是年经时去过！是过去式！！”
“嗯……不信。我觉得你年轻时身体未必会比现在好到哪里去。”
听完菲斯的回答，老迈尔暴跳如雷，武斗又开始了。
众人不去管两个扭打成一团的老家伙。这两个老货，一天不打架都难受！
不管怎样，新月堡是一定要去的。老约翰说最好尽快启程。他解释说，现在是七月下旬了，至少要经过一个多月的路程才能到达新月堡，而那时已经入秋。到了那里后，必须马上进行土地开垦抢种一拨冬麦，这样来年春耕后才不会发生粮食危机。否则，一但入冬后，寒冷的气候将使得人们无法进行任何工作。
这个意见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同，于是开始分头做准备。村民们只简单地收拾了必要的衣物与行李。事实上他们也没有什么东西好带了，大家都是穷的要命。口粮可以在沿途购买，至于粮种等物则在进入大草原之前的粮食产区购买就行。
而多内姆一家就繁琐点。他们的房屋短时间内无法出售，只得写了一系列证明书后，托付给朋友代与出售，等以后再来取回。其他的能卖则卖，尽量把固定资产变换成现金――这一次走后，不知会遇到何种困境，手头上还多留一些用于周转的现金比较好。
幸好多内姆家有两辆马车，除了乘坐妇孺以外，还能放置其他的贵重物品。
两天后，洛瑞再次站到老丹奇的墓前，默默地告别。他身后站着全体村民，大家怀着同样的心情看着丹奇的墓碑，无声地述说着心里话。
现在所有的西顿村民，加上菲斯、迈尔与洛瑞自己，只有三十七人了。那些死去的人们，除了老丹奇外，其他人都在上次马匪的袭击中遇害。看了看身后这些幸存的村民，洛瑞一阵心酸。而其他人的心情又何止不是如此。即将离开生活已久的家园，走向未知的路途，留恋与不舍的思绪包围着每个人。
洛瑞在心底默默对老丹奇说着，“你安息吧，我会继承你的遗愿……”
…………
经过三天的颠簸，洛瑞和村民们与多内姆一家来到了巴特港，他们打算乘渡船过河，然后沿着新月河的西岸，北上去往新月堡。
如此走的话实际上要比走东岸多绕一段路，不过这是老约翰的意思。
他说如果走东岸，有很长一部分路程是在东部行省内，也就是亲王的控制范围内。尽管现阶段亲王应该不会采取什么对洛瑞不利的举动，但凡事就怕万一，还是稳妥一点好。
前来送行的只有拉斐尔长老一人。事实上，在东部行省的很多贵族们都有点同情这个即将去送死的年轻继承人。不过同情归同情，还是让这件事成为一个新鲜的话题吧，这样会更有意义些，至少能为他们那比较枯燥乏味的生活添加一点趣味。
拉斐尔与菲斯在码头上缓步走着，他的面色相当沉重。
“菲斯，难道你一定要跟随洛瑞去新月堡吗？要知道你是神职人员，即使留下来亲王也不会把你怎样，毕竟有着教廷和我为你做后盾呢。可你若去了那个遥远的地方，说句不好听的话，即使死了都没人能找到你的尸体。”拉斐尔尽最后努力劝说着菲斯。
“你知道的。丹奇与我自幼便是好友，他曾为了我付出过许多。而洛瑞是……”菲斯想说洛瑞是丹奇的唯一子嗣，但又一想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和拉斐尔做文字游戏，事实怎样每个人都清楚，于是他改口道，“洛瑞继承着丹奇的遗愿，而他又是这么年轻，什么事都没经历过，我不想让丹奇的灵魂在死后不得安息。毕竟我也曾在贵族阶层生活过，对领主的职责比较了解，至少可以在初期帮助洛瑞管理一阵领地。”
见菲斯这么说，拉斐尔知道他心意已决，他相当了解自己这位老友的性格。于是拉斐尔无奈地说道：“那好吧。我会为你祈祷，原主一直与你同在！并且……”拉斐尔突然停住，回头四下张望一下，然后低声说道，“我会帮你留意亲王的动向，至少我还能接触一部分属于教廷的情报网。如果有任何异样发生，我会派亲信前去通知你。”
说道这里，拉斐尔掏出块白玉制成的配饰。他双手用力一掰，软脆的白玉一分两半。他把其中一块递给菲斯，然后说道：“如果有人以我的名义找到你，并拿着另一半玉佩，那这人就是我的亲信。”
拿着这半块玉佩，菲斯久久无语，只是紧紧地握住拉斐尔的双手，很用力……
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刻，拉斐尔拥抱了菲斯一下，又与洛瑞等人告别后，目送他们坐上渡船。随着船夫高喊的口号，渡船缓缓启动。
于此同时，在亲王府内，罗贝克亲王站在书房的大落地窗前，凝望着即将没入西边天际的夕阳。
亲王的心情有些波动，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他微微感到有点意外，只有在没成年以前，当母亲还在世的时候，自己才拥有超出理智之外的情感。
在他内心里，并不愿意至洛瑞于死地……也许，是在看到洛瑞那清澈的黑色眼眸后才有这样的想法吧。那双眼睛……很纯洁。亲王默默地沉思着。
事实上亲王很清楚洛瑞与丹奇.阿瑞斯的想法――他们并无与自己争利之意。在调查过洛瑞后亲王得知，丹奇所在的那个西顿村曾遭受过马匪的袭击，并且损失非常严重。这使得丹奇别无他法，只能重新回到贵族阶层来。
都是为了生存啊……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自己与洛瑞是那么相像，为了肩上的责任，不得不去面对命运的安排。这沉重的责任，也同样使得自己不能不狠下心肠来，即便牺牲无辜也在所不惜……
亲王的思绪延伸到远方，延伸到宽广的尼松河上，延伸到同样站在船头看着落日的洛瑞身上。
在夕阳的余晖下，洛瑞的脸上折射出异样的光芒。他牵着丽丝汀白嫩的小手，指着模模糊糊的河对岸，柔声说道：
“从那里开始，我们即将踏上新的征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他以这个承诺，换来了所属教廷的南方贵族势力的支持。由于帝国南方与柯尔特联邦这个近乎于商业化的帝国接壤，埃特南方众多豪门都与柯尔特联邦有着密切的商业往来，密切程度甚至达到一但两国封锁边境线的话，这些豪门将失去年收入的三分之二以上。而教廷在柯尔特联邦拥有无可匹敌的势力，正是这种优势，使得相当多的南方贵族阶层投入了教廷的怀抱，以期获得商业上便利。所以说，当教廷决定支持亲王后，就代表着这些南方贵族也同样支持亲王，加上亲王的本身势力，足以使得他在两院商讨这次领地划分的问题上占据优势。
而同时，亲王像雷派多陛下表示，介于国家这几年在西北用兵，耗费财政数额巨大，为了替陛下分忧，经东部行省全体贵族表决，今后巴特港的年度上缴国库税收率将由以前百分之十二的法定比率，调整到百分之三十。
在巴特港的归属问题上，可以说一直是令人感到困惑的。十二年前，巴特港及其附近的阿瑞斯家族领地被收归国有后，这个奇怪的现象便开始了。从罗贝克亲王执政东部行省以来，巴特港就一直是归属于阿瑞斯家族，亲王的势力范围天然地缺失一角。自打阿瑞斯家族从历史上消失后，亲王大人才拥有了这块地处东部行省而名义上属于国家的领土控制权。
皇帝陛下对此感到无可奈何，他的势力在此处并不强盛，又不能强行把巴特港从东部行省划分到其他省份，这点在两院就无法通过。无论从历史上或者地理位置上，巴特港一直都是东部行省的一部分，而它又与其他省份之间间隔着宽广的尼松河与新月河，如何去划分？
所以雷派多十一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巴特港为罗贝克亲王赚取越来越多的财富。
而在这次划分阿瑞斯家族领地的事件中，亲王大人下了血本，那提高的百分之十八的上缴税率可是意味着不计其数的金币啊！这不由得让雷派多陛下动心了。空虚的国库和日渐紧缩的宫廷开支让我们的皇帝陛下一直愁眉不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大笔进项，他不得不仔细衡量一下得失。
结局最终如洛瑞所知一样，在几方势力的协商与妥协下，洛瑞以及其西顿村民无耻地被他们的皇帝陛下出卖了。当然，说出卖有些过分，毕竟为了利益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可以举刀相向，何况洛瑞这个从未谋面的小贵族呢。
听完菲斯的讲述后，洛瑞的目光更加深邃。
良久的沉默后，洛瑞转身说道：“菲斯你是知道的，我有决心也有勇气，为了大家的未来，必要时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但是单单有勇气并不够，倘若我用尽全力仍不能保护这些人的话，就算我把性命丢在了新月堡又有何用？我想，不如让大家选择自己的未来吧。”
“不。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一直没有出声的老约翰突然说道。“事实上，从亲王做出这个决定，并且你受封到新月堡领地后，你们所有人就都没有退路了。”
听到他这么说，众人大惊失色。老约翰曾经在帝都为官多年，并且是在最让人头痛的位置上一待就是几十年，除了本身的实际能力外，说明老约翰同时有着丰富的政治经验，他的话大家当然都很相信。
见所有人都注视着自己，老约翰沉稳地说道：“我们都知道新月堡的传说，亲王也不例外。他想至洛瑞于死地也是迫不得已，毕竟将来皇帝陛下很有可能以洛瑞作为向亲王发难的借口。如果丢失掉巴特港，相当于砍掉了亲王的一只手一样―――不仅仅是因为那大笔的商业税收，亲王大人的收入可不全指着那些税收；而是由于巴特港承担着亲王每年大批羊毛、粮食以及国外贸易商品的的周转与集散。倘若巴特港落入皇帝陛下的手中，或者说在某种程度上被陛下实际控制住，才是真正地紧紧掐住了亲王的咽喉啊！所以说，对于亲王来讲，洛瑞必须得死。”
停顿了一下，缓了一口气后老约翰接着说道：“你们知道为什么亲王这次没有在洛瑞的身份问题上发难吗？一方面是因为皇帝陛下不会给他足够的时间；另一方面因为亲王觉得把握不大，不能有效解决问题的根本，像亲王那么精明的人是不会去做的。即使要做，也需等到时机成熟后。而当洛瑞领地被划分后，也将是亲王即开始这个步骤的时刻。你们，你、你还有我”，老约翰指了指村民、菲斯，凯奇还有自己，“我们都是亲王实行这个步骤的必要因素，我们都是证明洛瑞身份的证人！面对将要发生的威逼利诱，甚至是死亡，你们当中谁有决心去面对？所以说，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我，除了跟随洛瑞去往新月堡之外，已经别无他路了。前方有何艰险还未知，而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随着自己的解释，看到大家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后，老约翰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众人诧异不已。
“你们别这副表情，好像去刑场一样。”老约翰仍旧止不住笑意，老脸有点抽抽地说道，“新月堡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么可怕，那里也不是什么诅咒之地。我在帝都的时候，由于在皇帝陛下身边工作，所以能够接触到许多内幕。按照一些具体细节分析，我很确定那些离奇死亡的领主以及他们的从属们不是受到什么诅咒，而是因为他人的谋杀。”
老约翰不这么说还好，当他说完谋杀这个词，约翰的儿子凯奇俩腿一软，噗通一声吓得坐在地上。
老约翰皱皱眉，很不满意自己儿子的表现。他干咳了一声，想要继续解释到，突然发现周围人们的表情都不对劲了，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也正是这时，约翰感到了一股寒意。
他转过头去，发现原本正在沉思中的洛瑞不知何时起，眼中冰冷的寒芒不住闪现，冲天的杀意与暴虐的气息已经包围了四周所有人。狂暴的气势是如此猛烈，以至于每个人都惊惧不已。老约翰这时才明白，原来自己的儿子之所以吓成如此模样不是因为自己的话，而是被洛瑞那全身散发的死亡气息所致。
此刻洛瑞并不知道自己的变化，只见他眉头微皱，深邃而冰冷目光透过众人，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天际，仍旧沉浸在思考之中。
在刺骨寒冷的杀意与暴虐的气息下，洛瑞的黑色碎发竟然在无风中微微飘起，这让老约翰感到站在自己眼前洛瑞已经变成了一尊远古魔神，一尊代表着杀戮与死亡的魔神。
缓过神来的老约翰走向前去，心中有点害怕地拍了拍洛瑞的肩膀，而洛瑞也在他这一拍之下回转过目光来，有点迷茫地看着老约翰。一瞬间，原本逼人的气势突然消失不见，约翰眼前的洛瑞又恢复成那个带着点斯文与优雅的大男孩了。
事实上，洛瑞刚才确实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当他听老约翰说道那些离奇死亡的人都是被谋杀后，洛瑞兴奋地想到：只要是人做的就好！不管他是什么人，洛瑞相信自己肯定会有一拼之力。他一直担心那无法了解的神秘诅咒，对于这种事物他根本无法对抗，更别提保护其他人了，这给洛瑞造成了相沉重的压力。不过，既然是人为的……
“那么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也就是在这样的思考中，洛瑞心底渐渐浮起杀机。
看到洛瑞清醒过来，周围的人也都放松下来，老约翰嘟囔了一句“奇怪的人！”，然后接着对大家说道：
“根据我的猜测，那些领主们除了第一任的查理曼以外，其他人都应该是被新月草大原上的迦希亚人所害。迦希亚这个民族，并不是你们通过谣传中所了解到的什么蛮荒民族，更不是有些人所污蔑说的什么食人族之类的野蛮人；相反，这是个曾有过辉煌文明，同样也有着悲惨历史的民族。只是他们在历史中的遗迹，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给抹杀掉了。这件事说起来太长，简而言之，这是个不屈服于命运的民族。”
“而那些人，我指的是曾作为新月堡领主的贵族们，我曾查阅过他们的资料：贪婪，愚蠢，好色荒淫，暴虐无道，所有贵族阶层的缺点全部可以从他们身上找到。单就据我所知，三十五年前，新月堡的最后一位领主就应该是被迦希亚人所刺杀。那位叫做史蒂夫的南方领主，带着大量士兵以及众多流氓般的佣兵来到新月堡领地后，对那里的领主府建筑并不满意，于是强迫大量迦希亚牧民为他开凿领主府附近的山体，采集石料与木材后重建领主府。在这期间，不但不付给迦希亚人薪资，甚至连必要的保障与救护措施都没有提供，致使当时开采山石的牧民大量死伤。”
“后来的结果你们也知道，史蒂夫领主连同他的士兵都消失了。那之后，我与一位在监察署工作的朋友酒后聊天时得知，监察署也曾派人去当地调查过。调查结果是，在领主府附近有着大规模战斗的痕迹。尽管尸体都已消失不见，但建筑物上的箭痕与兵器的残片却无法全部掩盖。尽管这样，监察署却不打算出面干预。事实上这些贵族们都是罪有应得，而且都是在政治斗争失败后被流放到那里，他们的死亡本就在政敌的意愿之中。”
看了看若有所思的人们，老约翰提高了声音说道：“而洛瑞，这个即将成为新月堡领主的孩子是什么人？他和你们，还有大草原上那些迦希亚人一样，都是苦苦谋生的可怜虫。为了生存下去，在命运中挣扎着不停地寻找属于自己的天空。我们当中有人是贵族吗？没有！”
老约翰高声喊道。
“没有！一个都没有！包括洛瑞在内！我们和迦希亚人一样，都是生活在最底层的平民，受到贵族压迫而不得不远走他乡的平民！”
说到这里，他显得很激动。他喘息了一阵，使自己平静下来，接着才缓声说道：“我们到那里后，开垦田地，种植庄稼，蓄养牲畜，以前你们做什么，将来还是做同样的事。你们不但不会侵犯迦希亚人的利益，甚至大家还可能成为朋友，成为好邻居。所以说，大家不要害怕，我非常确信，前方一定有着平静而美好的生活在等待着你们！”
说完这些话后，老约翰有些疲累了，他接过洛瑞递给他的一碗水，刚喝了一口，噗地又喷了出来，喷了洛瑞一脸，因为他听到老管家迈尔在一旁高声喊道：
“在伟大的洛瑞领主的带领下，我们将开疆裂土，奔向自由！让我们为洛瑞.依尔.阿瑞斯欢呼万岁！”
菲斯对准老迈尔的屁股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这老东西！幸好是在人迹罕至的西顿村，这话要是被监察人员听到了，在场之人不被全体判个谋逆罪才怪！
不过经过老约翰的一番解释和迈尔的搞怪，大家心情确实好过多了，每个人的心头又升起了希望。是啊，只要有机会，谁不想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呢，尤其是这些连连遭难的西顿村民。
但老约翰的心里并不平静。尽管刚才说的都是实话，不过他刻意忽略了罗贝克亲王―――这个目前最大的危险他并没有提。
可以想象，当亲王得知这些人能够在新月堡安然无恙的生存后，将还会有一系列的行动作为后手。最坏的境遇就是，亲王直接派人刺杀洛瑞。
可是这些他都不能说，那样反而会让大家更加紧张和惶恐不安，同样对事情的解决也没什么好处。还是在以后单独提醒洛瑞吧，老约翰暗自想着。
在约翰的思考中，迈尔与菲斯的武斗已经结束了。菲斯正气喘吁吁地问迈尔道：“我说……老家伙，在范森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你就不以为然，你还有没有人性啊，难道你不和大家一起去新月堡吗？”
老迈尔撇了撇嘴角，不屑地说道：“吃惊有什么用，我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果真被我猜中了。”
听到老迈而这么说，大家感到很惊奇，纷纷围到他身边听他解释。这让老迈尔感到很得意，“你们想啊，亲王大人是什么人？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啊！皇帝陛下够厉害吧，可亲王与他周旋了这么多年，也没见皇帝把亲王怎么样了。所以说，像亲王这样深谋远虑的精明人物，怎么会放过洛瑞这个隐患呢？既然亲王没有在洛瑞的血统问题上计较，那他肯定就会在其他方面做好打算了。而给洛瑞分封到那块破地方，才是最好的选择……”
好像还有什么话没说完，但老迈尔突然夸起自己来：“我嘛……比起亲王的智慧也差不多，所以早就想到事情的结局了。哈哈哈哈……”
发觉到菲斯又有武斗的倾向，迈尔赶忙接着说道：“不过你们别担心，老约翰说的都是事实。其实啊，在年轻的时候，我也曾去过新月大草原。那里的迦希亚牧民确实与约翰说的一样，他们都很普通，生活还比不上我们呢，而且民风淳朴，我个人觉得那是个不错的民族。嘿嘿，不要觉得惊讶……”见周围人都惊奇地看着自己，迈尔越发得意洋洋起来，“要不然以前老丹奇总说我是个见多识广的管家呢！告诉你们吧，我游历的地方比你们在梦中见过的加一起都多！哈哈哈哈……”
“什么？你去过新月草原？就你这副老体格也能去新月草原！你就胡扯吧，去趟范森都要了你半条命！不要把牛总往天上吹嘛，那样会砸到人的。”菲斯在一旁嘲讽起来。
老迈尔大怒：“你才胡扯！我说的是年轻时！你没听见吗？我说的是年经时去过！是过去式！！”
“嗯……不信。我觉得你年轻时身体未必会比现在好到哪里去。”
听完菲斯的回答，老迈尔暴跳如雷，武斗又开始了。
众人不去管两个扭打成一团的老家伙。这两个老货，一天不打架都难受！
不管怎样，新月堡是一定要去的。老约翰说最好尽快启程。他解释说，现在是七月下旬了，至少要经过一个多月的路程才能到达新月堡，而那时已经入秋。到了那里后，必须马上进行土地开垦抢种一拨冬麦，这样来年春耕后才不会发生粮食危机。否则，一但入冬后，寒冷的气候将使得人们无法进行任何工作。
这个意见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同，于是开始分头做准备。村民们只简单地收拾了必要的衣物与行李。事实上他们也没有什么东西好带了，大家都是穷的要命。口粮可以在沿途购买，至于粮种等物则在进入大草原之前的粮食产区购买就行。
而多内姆一家就繁琐点。他们的房屋短时间内无法出售，只得写了一系列证明书后，托付给朋友代与出售，等以后再来取回。其他的能卖则卖，尽量把固定资产变换成现金――这一次走后，不知会遇到何种困境，手头上还多留一些用于周转的现金比较好。
幸好多内姆家有两辆马车，除了乘坐妇孺以外，还能放置其他的贵重物品。
两天后，洛瑞再次站到老丹奇的墓前，默默地告别。他身后站着全体村民，大家怀着同样的心情看着丹奇的墓碑，无声地述说着心里话。
现在所有的西顿村民，加上菲斯、迈尔与洛瑞自己，只有三十七人了。那些死去的人们，除了老丹奇外，其他人都在上次马匪的袭击中遇害。看了看身后这些幸存的村民，洛瑞一阵心酸。而其他人的心情又何止不是如此。即将离开生活已久的家园，走向未知的路途，留恋与不舍的思绪包围着每个人。
洛瑞在心底默默对老丹奇说着，“你安息吧，我会继承你的遗愿……”
…………
经过三天的颠簸，洛瑞和村民们与多内姆一家来到了巴特港，他们打算乘渡船过河，然后沿着新月河的西岸，北上去往新月堡。
如此走的话实际上要比走东岸多绕一段路，不过这是老约翰的意思。
他说如果走东岸，有很长一部分路程是在东部行省内，也就是亲王的控制范围内。尽管现阶段亲王应该不会采取什么对洛瑞不利的举动，但凡事就怕万一，还是稳妥一点好。
前来送行的只有拉斐尔长老一人。事实上，在东部行省的很多贵族们都有点同情这个即将去送死的年轻继承人。不过同情归同情，还是让这件事成为一个新鲜的话题吧，这样会更有意义些，至少能为他们那比较枯燥乏味的生活添加一点趣味。
拉斐尔与菲斯在码头上缓步走着，他的面色相当沉重。
“菲斯，难道你一定要跟随洛瑞去新月堡吗？要知道你是神职人员，即使留下来亲王也不会把你怎样，毕竟有着教廷和我为你做后盾呢。可你若去了那个遥远的地方，说句不好听的话，即使死了都没人能找到你的尸体。”拉斐尔尽最后努力劝说着菲斯。
“你知道的。丹奇与我自幼便是好友，他曾为了我付出过许多。而洛瑞是……”菲斯想说洛瑞是丹奇的唯一子嗣，但又一想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和拉斐尔做文字游戏，事实怎样每个人都清楚，于是他改口道，“洛瑞继承着丹奇的遗愿，而他又是这么年轻，什么事都没经历过，我不想让丹奇的灵魂在死后不得安息。毕竟我也曾在贵族阶层生活过，对领主的职责比较了解，至少可以在初期帮助洛瑞管理一阵领地。”
见菲斯这么说，拉斐尔知道他心意已决，他相当了解自己这位老友的性格。于是拉斐尔无奈地说道：“那好吧。我会为你祈祷，原主一直与你同在！并且……”拉斐尔突然停住，回头四下张望一下，然后低声说道，“我会帮你留意亲王的动向，至少我还能接触一部分属于教廷的情报网。如果有任何异样发生，我会派亲信前去通知你。”
说道这里，拉斐尔掏出块白玉制成的配饰。他双手用力一掰，软脆的白玉一分两半。他把其中一块递给菲斯，然后说道：“如果有人以我的名义找到你，并拿着另一半玉佩，那这人就是我的亲信。”
拿着这半块玉佩，菲斯久久无语，只是紧紧地握住拉斐尔的双手，很用力……
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刻，拉斐尔拥抱了菲斯一下，又与洛瑞等人告别后，目送他们坐上渡船。随着船夫高喊的口号，渡船缓缓启动。
于此同时，在亲王府内，罗贝克亲王站在书房的大落地窗前，凝望着即将没入西边天际的夕阳。
亲王的心情有些波动，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他微微感到有点意外，只有在没成年以前，当母亲还在世的时候，自己才拥有超出理智之外的情感。
在他内心里，并不愿意至洛瑞于死地……也许，是在看到洛瑞那清澈的黑色眼眸后才有这样的想法吧。那双眼睛……很纯洁。亲王默默地沉思着。
事实上亲王很清楚洛瑞与丹奇.阿瑞斯的想法――他们并无与自己争利之意。在调查过洛瑞后亲王得知，丹奇所在的那个西顿村曾遭受过马匪的袭击，并且损失非常严重。这使得丹奇别无他法，只能重新回到贵族阶层来。
都是为了生存啊……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自己与洛瑞是那么相像，为了肩上的责任，不得不去面对命运的安排。这沉重的责任，也同样使得自己不能不狠下心肠来，即便牺牲无辜也在所不惜……
亲王的思绪延伸到远方，延伸到宽广的尼松河上，延伸到同样站在船头看着落日的洛瑞身上。
在夕阳的余晖下，洛瑞的脸上折射出异样的光芒。他牵着丽丝汀白嫩的小手，指着模模糊糊的河对岸，柔声说道：
“从那里开始，我们即将踏上新的征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