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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震·象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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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

    轰!

    这响若闷雷、韵若心跳的撞击有节律的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天空的气韵随着轰隆声分分合合,形成缤纷的光晕彼此碰撞着。

    在这个世界中,有很多令让易经奇怪的事情,天空没有月亮也没有太阳,奔跑这么久却不感觉疲惫

    持续不停的轰鸣声似乎是一种召唤,点燃了易经的好奇心,令他迫切地想要寻找答案。

    有时,孤独的活着比慷慨的死去恐怖许多。

    巨大的黑影腾然笼罩住易经,天空上绚丽的光华悄然黯淡。

    易经抬起头,天空上有数颗闪烁的星辰发出明亮的光芒,似乎远在宇宙深处,又似浮现在近前。

    易经被那奇异的星光吸引,驻足观望,还未来得及思考,沉闷的轰隆声忽然从不远处传来,剧烈的波动将地表的沙尘卷起,随后而来的是更加猛烈的震颤,还有尖啸高昂的轰响。

    地震?!

    易经尚未反应过来,身子随着大地的抖动失去重心,重重地摔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无数的沙尘追随着那阵震荡的冲击飘掀起的狂风飘向天空。

    世界,在这一刻喧嚣,亦在这一刻沉寂,喧嚣如地狱,沉寂若深渊。

    尘土簌簌落下,堆积如山。

    易经在被活埋的一刹那,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不是被沙土憋死,也被困在这片沉闷孤独的土地下等死。

    奇怪的是,在这个世界中,易经似乎不需要呼吸,他甚至感觉不到丝毫窒息感,即使是被活埋在土中。

    周围的沙土并没有任何束缚,准确的说,易经感觉不到它们的重量,除了黑暗让他恐惧外,自己就像是一条深海中的鱼,最后一条还活着却早已茫然无措的鱼。

    易经开始挣扎,双腿犹如鱼尾一般奋力一摆,踏在坚实的地面上,向上跃起。

    沙尘渐渐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易经大口喘息着,虽然四周并没有空气,但呼吸已不再是简单的生存之道,更象征着自由,帮助他在这个世界中平静下去。

    天空闪烁的星光在世界的静寂中闪现,“是谁在那里?!”

    这个声音如同晴空霹雳般在易经脑海中炸裂,震得易经头晕目眩。

    谁在这里?易经感到茫然,是我啊,我是易经,是谁在说话?

    易经拍了拍脸,刚才那个声音是幻觉吗?还是自己一直都在梦中。

    “凡人!!”那个声音再次浮现,从四面八方传来,在脑海中激荡而出,掀起万重浪。

    易经头痛欲裂,头颅似要爆炸,捂着头大喊道:“谁在跟我说话,头好痛。”

    夜幕上的星光闪了一下,徐徐而降,飘到易经头上方才停下。

    “这里,怎——会——有——凡——人?”奇怪的声音再次出现,并不是通过气流震荡在鼓膜上,而是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易经四处张望,发现悬浮在空中的亮光并不是星辰,而是眼睛一颗,两颗一共八颗。

    遮蔽夜幕的巨大轮廓是一尊高耸壮大的巨像。

    这个世界带给了易经许多震撼,他以为自己可以处变不惊,可站在巨像面前,如面对摇摇欲坠的悬壁般让人压抑,平静的心灵再次泛起涟漪,撩拨着脆弱的神经。

    “这是哪?”易经充满了疑惑。

    “一——方——世——界”巨像好像很久没有说话了,每一个字都要停顿很久。

    “你是谁?”易经继续提问。

    “我——是——谁?”巨像用低沉的声音反问说,“你——知——道——我——是——谁?”

    “凡人?”易经愕然,又问,“那你是什么?”

    “象——魄——”

    “香帛?”易经听不清巨像混浊不清的声音,“我听不懂你的话,你的声音太大了,震得头疼。”

    轰嗡,闷雷炸响,奇怪的声音再次浮现在易经脑海中:“这是灵魂的交流!凡人,你为什么来这里?”

    “灵魂?”易经倍感疑惑,“我醒来时就在这里了,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香帛?”

    巨像缓缓挺起身,发出“喀嚓”不停的顿擦声,八个明亮、颜色各异的眼睛随之升高,如同夜色中的明星。

    “凡人!”巨像说,“我与你不同,我是地象孕育的象魄。你看到天空上的光韵了么,那些是蕴含极高能量的天法气韵。”

    远处的夜空上,七彩光芒像是水波般静静流淌交融着,绽放出绚丽的光彩。

    易经的视线移到近处,看着头顶上幽深漆黑的天空,疑道:“这里的天空为什么没有光彩?”

    因为黑暗,巨像的容貌和神色难以被看清,不过巨像沉默片刻后,终于道:“因为我的缘故。”

    “你?!”易经感到惊讶。

    “当我有了意识的时候,我只有你这么高,”巨像挺直了身体,双眼升至半空,“那时候天地之间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界的上面是天,溢满了迷离的白华;界的下面是地,积蓄了丰富的黑韵。”

    巨像的声音缓慢低沉,却富有情感,“我抑制不住渴望,贪婪的吸吮“地精”,感受到精象的神奇,身形也逐渐变大。”

    巨像微微晃动一下身体,“可是精象和气法是密不可分的,随着地精的减少,天气失去了制约,光华离散,世界越来越暗。”

    巨像吐出一口气,像是叹息,又像打了一个呵欠。“我克制住对地精的渴望,不再吮吸它们。”巨像缓慢地说,“可缺少了精象,身体不听使唤,气韵不受控制,法魂趁机逃离,将魂魄之神一分为二。”

    巨像抬起硕大的脚掌踩在地上,发出易经熟悉的轰隆声,只是巨像毫无征兆且如此近距离的发出撞击,震得易经差点儿晕厥。随之而来的沙尘遮天而起,压落而下,将易经顷刻掩埋。

    “呃?”巨像忽略了易经的渺小,发出诧异的感叹声,屈下笨重的身体凑近地面,用力一吹。

    猛烈的狂风卷着沙粒四散飘开,易经瘦弱的身形也被吹到空中,巨像的手掌缓缓抬起,把易经托住。

    巨像的皮肤更像是布满褶皱的树皮,可在他的八只逐渐暗淡的眼神的映射下,凸凹的皮肤泛出乳白色的光。

    易经被巨像的八条视线锁住,很不自在,“我在很远的地方听到轰隆的声音,便追随而来,没想到是你在跺脚,你行走时都会发出这么大的响声吗,还是用跺脚的方式驱逐寒冷?”

    “凡人,我受天地的孕育,并不会拥有那么多情感,我的感觉源于两种事物,一个是天气,另一个是地精!”巨像缓缓转过身,迈出右脚,用力一跺,轰鸣大作。

    地面的沙土漫天而飞,形成一朵大型蘑菇,飘起,落下,犹如花开花败,堪称奇妙。

    “你为什么不慢慢走,而是用力的跺脚呢?”易经奇怪的问道。

    “法魂遗失,思维随着变缓,会被凸凹不平的地面绊倒”巨像第三次跺下脚掌,回答道:上一次我被绊倒后,险些死去,好久才终于站起来。”

    易经第一次听说跌倒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道:“是摔坏了什么部位吗?”

    “也许吧。”巨像嗡嗡的声音让易经稍感不适,“这片世界中,如果有什么东西让我产生情感和畏惧,只有天和地。”

    巨像挪动着笨拙的肢体,缓慢地向前走着,“地和天孕育了我精和气,精与气生克出魂魄之神。”

    “但如果我摔倒在地上,大地会吞噬我的精韵,如果我跃向空中,天空会击碎我的气华。”巨像的讲述饱含了存在的沧桑。“我不能躺下,也不能跃起,困在这天地之间,只能站立。坚硬的大地吞噬我的精华,我便冲破精象,踏碎砂岩铺垫在脚下;漆黑的天空击碎我的气韵,我便用天眼吸纳气法,免受灭顶之灾。”

    “凡人,”巨像略低下头颅,明亮的眼睛盯着易经道:“难道你不畏惧这世界中的天地吗?”

    易经艰难地干咽一口,感觉毛骨悚然,却无言以对。

    漆黑的天空变得更加黯淡,远处的天空中浮现的那些光华跳动起来。

    “紫瑰极光要来了。”

    巨像的话音未落,黑暗的穹窿瞬间撕裂,紫色闪电劈空而下,蔓延扭曲拉出无数条裂痕,乍一看宛如玫瑰花开。

    黑色的天空变得闪亮,位于天地间的琉璃光彩在闪电的激发下沸腾,散播开来。空荡荡的时空中突然传出鬼戾狼啸,易经屈身躲在巨像的掌心里,好奇的打量着恐怖的场面。

    “嘶咔!”

    一道闪电感受到了大地的存在,不甘于在天幕上疯狂,发泄出能量垂直而下,仿佛通天擎梯冲向地面。

    坚硬的大地在那紫色蛟龙的冲击下洞穿粉碎,演变成许多深浅不平的深坑。

    “原来那些天坑是这样”易经叹感造化无常。

    紫芒闪现,饱和的能量化成炙热的焦灼感瞬息而至,击中巨像的头部。

    巨像先是微微晃动,然后猛地摇摆起来,八目光彩明暗不定,仰坐在地上,右手托着易经,左手向后支撑住地面,口中发出如古老号角般的“唔——唔——”声。

    紫色闪电持续的时间不长,可恐怖的威力使巨像不停的颤抖着,易经也随之剧烈颠簸。

    “唔——”巨像颤抖着,“大地在吸食我的精韵,你快离开这里。”

    易经上下颠簸,撞得七荤八素,苦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闪电会劈你”

    “帮我找回紫色法魂”巨像显得十分困倦,不再与易经神识交流,缓慢的说完不再出声,像是睡着了。

    易经抱着巨像的手臂滑落到巨像的身上,摔了一跤,跌到了地面上。

    坚硬的土地似乎具有神奇的力量,缓冲了易经坠落的势能,然而一瞬间,易经灵魂的深处产生了深深的倦怠,很想深沉的睡上一觉。

    他忽然想起巨像的话,急忙站起身,倦怠渐渐消失。

    “你,会死掉吗?”抚摸着巨像的皮肤问。

    巨像的皮肤表面上坚硬,实际上十分柔软,虽有凹凸不平的肤纹,却光滑细腻。

    巨像并未回答,维持着倒地时的姿态,左手触地,右手托天,八个眼目完全关闭,不透一丝光芒。

    漆黑的世界里,巨像的出现让易经倍受鼓舞,渺茫的前途似乎有了希望。但更多的时候,希望需要一种更加深刻的信念才能延续下去,譬如使命。

    易经坚毅的眼神在巨像熟睡的脸上停留片刻,转身向天的尽头走去,去寻找希望,探索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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