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章 端木曷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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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家里就多了一个17岁的大男生——端木曷塍，一米九零的身量儿，黑压压的短发，秀气的脸庞，稍微有些发尖的下巴，浓眉峰重，黑眼睛里面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一件长袖的白色运动圆领衫，松松地压在一条深蓝色牛仔裤里面，前身儿印着一面五星红旗，后身儿是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会旗。
从初中开始，他一直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队员，打的是后卫，但是没有想过要去当专业运动员。攀登科学的殿堂是他终极的梦想。一个早慧的孩子，仿佛天生为理科而生的。高一的时候，已经自学完成了高三的数学，物理化学更不在话下。当别的孩子熬夜苦读各类教科书之时，他却畅游在英文版的数学题海之中。除了语文以外，他的每科成绩没有少于优秀的。
对了，语文是小塍的软肋。母语的交流工具是他多多少少的障碍。在他的性格之中，理性远远超于感性。他极少读文学著作，总觉得看那些臆造的东西，简直是浪费有限的生命。虚构的，不及理论的来得真实。
雅临深深了解小弟的性格，这回总算把他逮着了，要好好修正一下这“青瓜蛋子”。
一顿温馨的晚餐过后，她就拉着小弟回到了他的房间，故作神秘地说，“爸爸没回来吃饭，我们的妈妈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小塍看着桌上的那一本《傅雷家书》若有所思地说，“妈什么也没有讲啊。”
“这个团聚的日子，妈妈当然希望爸爸也能呆在家的。”
“爸爸上午就给我打过电话了，他和息伯伯在钓鱼，晚上还要吃宁阿姨做的饭菜。本来要推辞，可是为了息大哥的缘故又回不掉的。”
“你知道的事情好像比我还多吧？”
“姐，你当我是没有进化过来的生物啊！”
“我总是孤陋寡闻的——”她似乎很伤感。
“爸爸妈妈没有一天不在电话里和我聊天的，即便是息大哥，我们也会常常有沟通。那天，他还给我邮寄回来一个篮球呢。”
“瞧你美得不行啊！”她拍了一下他的头，“聪明透顶的太阳之子，危险啊！真怕你小看了本来美好的生活。”
“姐姐，这话是你自己的写照吧？”
“怎么讲？”
“在我还没有来北京的时候，妈妈就告诉我说你好多天不出门，茶不思饭不想的，我们真以为你病了呢。她又打电话给息大哥，息大哥反过来又问我知不知道你的什么情况。”
“天啊！我们的妈妈真是兴师动众，怪不得——”
“息大哥亲口告诉我他现在没有女朋友。”
“他有没有女朋友跟我有什么关系。”
“息大哥一直是喜欢你的。我们经常说起你，你却少之又少地跟他联系。我们都了解他的性格，息大哥从来就不是死皮赖脸的人。你们都是彼此的最后一着‘死棋’。掌控不好，会注定失败的。”
“端木曷塍同学，你有恋爱过吗，有爱情宣言吗？”
“有些事不一定非得经历过才能明白。俗话讲，‘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边是我最好的姐姐，一边是我最好的大哥，想逃避开都办不到。”
“小弟弟，你目前最紧迫的任务是学习，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老爸老妈还想把你送到麻省理工呢。”
“我不会踏出国门的。”
“什么——你不出国？”
“是的，不出国。”他十分坚定地说，“我要陪在爸爸妈妈和姐姐的身边，永远不离开你们。”
“不走出去镀一层金回来，你的才华会打很大折扣的。”她摇了摇他的胳膊，打趣道，“我们这句俗语你知道吧，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做普通的一分子有什么不好的。亲情比什么都重要。”他感情沉重地说。
“你怎么会有这种理念，是谁灌输给你的？”
“息大哥明个儿回来应该就不会再走了。他说过，在别国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思乡，任凭怎么抗争也战胜不了的一种心理状态。”
“他出国几年，现在就给了你这个最深刻的体验？”
他的手按在那本书上，“姐姐不能够体会我有多么渴望呆在你们身边，有人疼爱，这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
看着那张清秀的脸上未褪尽的孩子气，此时却充满了忧郁之色，她幽幽道，“我本来打算等开完奥运会要再次漂流四方的。”
“妈妈是不会放你走的。”
“你们当我是牢笼里的小鸟啊！”
“妈妈伟大的爱就是你我的‘牢笼’，任我们行走到哪里，也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哈——”她的脸发红，“我们是两只上窜下跳的小猴子？”
“是类人猿还没有进化成人类的那一种。”他偷偷地笑了。
“从生物到人类的蜕变需要上千万年的无限时间，而一个人从无知到有知，从混沌初开到大智若愚，只能用几十年的光阴来体验，一百年的寿星也真真算稀罕了。”
“生就是为死。死就是为生。”
“你这是大乘教法吗？”
“活的人不去想到死亡，那才是最可怕的。我们在世的每一天，都应该如鎏金一般珍惜。今天走了，就再也不会来了。”
“我的天啊！这是十几岁小孩子讲的话吗？”她推开双手，灿烂地笑道，“你好像经历了什么大苦大难似的。”
“我倒想尝尝苦难的滋味，以便历练自己的性格。可是没有啊！在上海，有外婆一大家子人疼我，而在北方的这座城市，又有爸爸妈妈和姐姐的惦念。可我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似乎我的根早已扎在脚下这一片丰沃的土壤里面了。”
“故土难离。”她一推他，“我不上班了，要给你恶补语文。小心啊，我可是一位严肃认真的高师啊！”
“姐，你为什么不想上班？”
“我对那份工作根本就没兴趣。”她不在意地说。
“如果你是为了陪我才放弃工作，那我就离开。”
“傻小子，即使你不来，我也不会再做那份工作了。我要为奥运备战，百年不遇的一件大事，如果不真的全身心投入，那就太可惜了。”
“爸妈会同意吗？”
“任谁也不能动摇我的决心。”
小弟似乎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奥运终究会过去的，喧闹和繁华只会成为一种难以磨灭的历史，在那之后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她站直了身子，瞪着他，大为惊诧地说，“我一真以为你是我最有力的支持者，但现在看来，你绝对是‘骆妈妈’的再版。”
他一听那个重点词，禁不住扑哧笑了，“妈妈的心那么善良，但是她的行动和性格都是挂帅的穆桂英啊！”
“亏你想像得出来。你说，妈要是知道我们在背后这样讲她，她会作何感想呢？”
“母亲大人应该在暗地里偷笑才对。”
“你是爸妈的骄傲，才气横溢，品貌一流。”她叹了一口气，“在你面前，我实际真是自惭形秽。这么多年，我就像一个漂流瓶一样，随着一浪逐过一浪，始终没有固定的方向。心里明白，爸妈为我操碎了心。你们拿我怎么办，怎么办？什么都不想做。我好悲观。”
“你知道自己有多么美好吗？在我心目之中，你和妈妈是最美丽的两位女性。过不了几天，等息大哥回来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越来越弱智，越来越愚蠢了。我举步维艰啊！”
“没有关系，这只是暂时的。”小塍话锋一转，“姐，我只对数字感兴趣，而对那些文艺性的方块字没有感觉，怎么办？你要帮助我度过这个难关吗？”
“这可是我的强项。”她一挥手，“在你考试之前的这段时间，我不会强迫你读那些没有的东西。如果不努力，就不会考上理想的大学专心学你的数理化专业。明白吗？语文成绩会拉你后腿的。我要先看看你近期模拟考卷儿，把欠缺的知识综合起来搞突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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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初中开始，他一直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队员，打的是后卫，但是没有想过要去当专业运动员。攀登科学的殿堂是他终极的梦想。一个早慧的孩子，仿佛天生为理科而生的。高一的时候，已经自学完成了高三的数学，物理化学更不在话下。当别的孩子熬夜苦读各类教科书之时，他却畅游在英文版的数学题海之中。除了语文以外，他的每科成绩没有少于优秀的。
对了，语文是小塍的软肋。母语的交流工具是他多多少少的障碍。在他的性格之中，理性远远超于感性。他极少读文学著作，总觉得看那些臆造的东西，简直是浪费有限的生命。虚构的，不及理论的来得真实。
雅临深深了解小弟的性格，这回总算把他逮着了，要好好修正一下这“青瓜蛋子”。
一顿温馨的晚餐过后，她就拉着小弟回到了他的房间，故作神秘地说，“爸爸没回来吃饭，我们的妈妈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小塍看着桌上的那一本《傅雷家书》若有所思地说，“妈什么也没有讲啊。”
“这个团聚的日子，妈妈当然希望爸爸也能呆在家的。”
“爸爸上午就给我打过电话了，他和息伯伯在钓鱼，晚上还要吃宁阿姨做的饭菜。本来要推辞，可是为了息大哥的缘故又回不掉的。”
“你知道的事情好像比我还多吧？”
“姐，你当我是没有进化过来的生物啊！”
“我总是孤陋寡闻的——”她似乎很伤感。
“爸爸妈妈没有一天不在电话里和我聊天的，即便是息大哥，我们也会常常有沟通。那天，他还给我邮寄回来一个篮球呢。”
“瞧你美得不行啊！”她拍了一下他的头，“聪明透顶的太阳之子，危险啊！真怕你小看了本来美好的生活。”
“姐姐，这话是你自己的写照吧？”
“怎么讲？”
“在我还没有来北京的时候，妈妈就告诉我说你好多天不出门，茶不思饭不想的，我们真以为你病了呢。她又打电话给息大哥，息大哥反过来又问我知不知道你的什么情况。”
“天啊！我们的妈妈真是兴师动众，怪不得——”
“息大哥亲口告诉我他现在没有女朋友。”
“他有没有女朋友跟我有什么关系。”
“息大哥一直是喜欢你的。我们经常说起你，你却少之又少地跟他联系。我们都了解他的性格，息大哥从来就不是死皮赖脸的人。你们都是彼此的最后一着‘死棋’。掌控不好，会注定失败的。”
“端木曷塍同学，你有恋爱过吗，有爱情宣言吗？”
“有些事不一定非得经历过才能明白。俗话讲，‘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边是我最好的姐姐，一边是我最好的大哥，想逃避开都办不到。”
“小弟弟，你目前最紧迫的任务是学习，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老爸老妈还想把你送到麻省理工呢。”
“我不会踏出国门的。”
“什么——你不出国？”
“是的，不出国。”他十分坚定地说，“我要陪在爸爸妈妈和姐姐的身边，永远不离开你们。”
“不走出去镀一层金回来，你的才华会打很大折扣的。”她摇了摇他的胳膊，打趣道，“我们这句俗语你知道吧，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做普通的一分子有什么不好的。亲情比什么都重要。”他感情沉重地说。
“你怎么会有这种理念，是谁灌输给你的？”
“息大哥明个儿回来应该就不会再走了。他说过，在别国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思乡，任凭怎么抗争也战胜不了的一种心理状态。”
“他出国几年，现在就给了你这个最深刻的体验？”
他的手按在那本书上，“姐姐不能够体会我有多么渴望呆在你们身边，有人疼爱，这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
看着那张清秀的脸上未褪尽的孩子气，此时却充满了忧郁之色，她幽幽道，“我本来打算等开完奥运会要再次漂流四方的。”
“妈妈是不会放你走的。”
“你们当我是牢笼里的小鸟啊！”
“妈妈伟大的爱就是你我的‘牢笼’，任我们行走到哪里，也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哈——”她的脸发红，“我们是两只上窜下跳的小猴子？”
“是类人猿还没有进化成人类的那一种。”他偷偷地笑了。
“从生物到人类的蜕变需要上千万年的无限时间，而一个人从无知到有知，从混沌初开到大智若愚，只能用几十年的光阴来体验，一百年的寿星也真真算稀罕了。”
“生就是为死。死就是为生。”
“你这是大乘教法吗？”
“活的人不去想到死亡，那才是最可怕的。我们在世的每一天，都应该如鎏金一般珍惜。今天走了，就再也不会来了。”
“我的天啊！这是十几岁小孩子讲的话吗？”她推开双手，灿烂地笑道，“你好像经历了什么大苦大难似的。”
“我倒想尝尝苦难的滋味，以便历练自己的性格。可是没有啊！在上海，有外婆一大家子人疼我，而在北方的这座城市，又有爸爸妈妈和姐姐的惦念。可我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似乎我的根早已扎在脚下这一片丰沃的土壤里面了。”
“故土难离。”她一推他，“我不上班了，要给你恶补语文。小心啊，我可是一位严肃认真的高师啊！”
“姐，你为什么不想上班？”
“我对那份工作根本就没兴趣。”她不在意地说。
“如果你是为了陪我才放弃工作，那我就离开。”
“傻小子，即使你不来，我也不会再做那份工作了。我要为奥运备战，百年不遇的一件大事，如果不真的全身心投入，那就太可惜了。”
“爸妈会同意吗？”
“任谁也不能动摇我的决心。”
小弟似乎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奥运终究会过去的，喧闹和繁华只会成为一种难以磨灭的历史，在那之后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她站直了身子，瞪着他，大为惊诧地说，“我一真以为你是我最有力的支持者，但现在看来，你绝对是‘骆妈妈’的再版。”
他一听那个重点词，禁不住扑哧笑了，“妈妈的心那么善良，但是她的行动和性格都是挂帅的穆桂英啊！”
“亏你想像得出来。你说，妈要是知道我们在背后这样讲她，她会作何感想呢？”
“母亲大人应该在暗地里偷笑才对。”
“你是爸妈的骄傲，才气横溢，品貌一流。”她叹了一口气，“在你面前，我实际真是自惭形秽。这么多年，我就像一个漂流瓶一样，随着一浪逐过一浪，始终没有固定的方向。心里明白，爸妈为我操碎了心。你们拿我怎么办，怎么办？什么都不想做。我好悲观。”
“你知道自己有多么美好吗？在我心目之中，你和妈妈是最美丽的两位女性。过不了几天，等息大哥回来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越来越弱智，越来越愚蠢了。我举步维艰啊！”
“没有关系，这只是暂时的。”小塍话锋一转，“姐，我只对数字感兴趣，而对那些文艺性的方块字没有感觉，怎么办？你要帮助我度过这个难关吗？”
“这可是我的强项。”她一挥手，“在你考试之前的这段时间，我不会强迫你读那些没有的东西。如果不努力，就不会考上理想的大学专心学你的数理化专业。明白吗？语文成绩会拉你后腿的。我要先看看你近期模拟考卷儿，把欠缺的知识综合起来搞突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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