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车噩凶险 第一章 【午夜急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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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噩”这件事其实已经成了过去。
作为一名医生，一个唯物论信仰者，对于司机王化前些年所发生的“意外”，琴客至今仍是感到不可思议。前些天，轮到琴客休息，内心便有了把它整理出来的冲动。今天上午又听一同事说，就在几天前，司机王化把那一辆中巴给卖了。知道了这事以后，琴客终于打开电脑，决定把这件事的始末，公诸于众。
一、午夜急诊
1997年5月13日，琴客记得很清楚，哪一天刚好是护士节过后，正好轮到他值夜班。
午夜零点五分左右，琴客巡视了一遍住院病人后，又交代了值班护士注意观察重病室的病人，这才回到医生值班室，脱下工作服，习惯的用两手大拇指揉了揉太阳穴，准备休息。
刚一躺下，就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略带哭腔的声音，在夜深人静的医院里，异常突兀的高声响起：
“医生，快！医生在哪里，救人哪！医生啊――”
琴客赶紧尽快的穿上工作服，冲出值班室。
急诊室里。
护士小林正忙着给病人测血压，琴客一边检查病人，一边问家属是怎么回事。
“医生啊，快救救阮爸――”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哽咽着，显然是病人的儿子。
琴客手上不停的做着几个简要的检查，眉头却紧紧的皱成“川”字，因为病人的神志不清，四肢肌肉紧硬，颈部也有点僵硬，头有点不自主的后仰，病情危重。
“你别着急，先说说你爸是不是吃了什么了？”琴客回头问道。
那汉子立即点头道：“老鼠药，他吃了老鼠药！医生快救救阮爸――”
“小林，马上准备插管洗胃，别忘了你也带上口罩手套。嗯，对了，你爹他吃了什么老鼠药，家里有剩下的药瓶或包装袋吗？马上叫人带过来！”
“一滴清，就是瓶装的那种。”那汉子急忙回答。
琴客正在撬开病人咬紧的牙齿，把开口器放置好，再插上胃管。忽然闻得此言后，手上的胃管颤动了一下，但瞬间过后，还是继续操作。这时候，病人头部的后仰已更加明显，还出现了咬牙切齿和苦笑面容，口鼻出血，生命垂危。
琴客的心里非常清楚，“一滴清”这种鼠药在市场上是禁止销售的，它属于剧毒药，目前医学上还没有特效解毒剂。就这个病人目前的中毒程度，只怕在大医院里抢救，也是徒劳的。
如此的病例，让琴客这个小乡医左右为难，一筹莫展。毕竟，农村的医生不是那么好当的。有时候，不只是讲科学那么简单。还要考虑到其它的一些社会因素，比如风俗习惯，那怕是愚昧不科学的陈年陋习，也得违心的遵照病人与家属的意愿。
在闽南农村有这样一种传说，大凡在村外死亡的人，称“无入内”死。据说，死后阴魂久凝不散，不能正常投胎。这样的阴魂最后经常会化为邪恶的阴灵，还会把一股怨念侵入某人的灵魂，四处害人，直到受害人死去为止。
“无入内”死的人，在绝大多数的村里，是会被村里的宗族之长阻止回村办丧事的。认为，这会给村里带来噩运，是不吉利的事。
对于“无入内”死者的家属来说，会感到特别的没面子。这样的事，不管是谁，都是异常忌讳的。所以，一般将死之人，都会尽量选择在家安然离世，既不妨害他人，积点功德，也能早点顺顺当当的投胎转世。
经过慎重考虑，琴客叫来了病人的儿子，给他发了个病危通知。然后很抱歉的告诉他，就目前的病情来看，卫生院是无能为力了，假如转上一级医院抢救，也可能会在转送的途中死亡，请他有个思想准备。
这时候，诊室走进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一脸通红，眼里布满血丝，满身的酒气，欲言又止，最后只低声的叫了一声：“哥”，原来正是病人的小儿子。大儿子狠狠的对他“哼”了一声，转头不理他。
小儿子的脸上写满悔意，又问：“爸怎么样了？”
“败家子！你还知道他是你爸！”大儿子语调悲哀，神情愤慨。
“”
大儿子回过头来，又坚决的说：“琴医生，不管怎么样，阮爸还是转院治疗。”
琴客理解他的心情，只好顺其意愿道：“唔，打120，从县医院到这里，时间上只怕来不及了，你还是找一辆车来吧。”
“我们是邻近浅石镇东英村人，这里我不太熟悉，麻烦琴医生，帮忙给找一辆车。”
“好的。不过，这么晚了，找车可不容易。我先打个电话，看看现在谁能出车。”
“你喝酒了？那还是不用了。”
“还在外地啊，那算了。”
“回来忘了加油？晕，这样啊。”
琴客一连打了几个司机，没人要出车，只好歉意的看了诊室里的兄弟俩一眼，叹了一口气。
护士小林已帮病人洗了胃，又打上点滴，过来问琴客还有没有什么医嘱。听得琴客在找车，便提醒他，最近王化不是刚买了一辆中巴么。
王化是琴客的初中同学。琴客拔通了他的电话，简要的说了一下情况后，王化满口答应，马上送病人上县城，只是说夜间的车费要贵了些。
琴客不敢做主，又问那个当哥的，他答应了。
十分钟后，王化的车果然来了。
可是，病人的情况，一如琴客所料，也越来越不妙了。
（待续）
檀香闻琴客，二零零八年九月一日零点三十分初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为一名医生，一个唯物论信仰者，对于司机王化前些年所发生的“意外”，琴客至今仍是感到不可思议。前些天，轮到琴客休息，内心便有了把它整理出来的冲动。今天上午又听一同事说，就在几天前，司机王化把那一辆中巴给卖了。知道了这事以后，琴客终于打开电脑，决定把这件事的始末，公诸于众。
一、午夜急诊
1997年5月13日，琴客记得很清楚，哪一天刚好是护士节过后，正好轮到他值夜班。
午夜零点五分左右，琴客巡视了一遍住院病人后，又交代了值班护士注意观察重病室的病人，这才回到医生值班室，脱下工作服，习惯的用两手大拇指揉了揉太阳穴，准备休息。
刚一躺下，就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略带哭腔的声音，在夜深人静的医院里，异常突兀的高声响起：
“医生，快！医生在哪里，救人哪！医生啊――”
琴客赶紧尽快的穿上工作服，冲出值班室。
急诊室里。
护士小林正忙着给病人测血压，琴客一边检查病人，一边问家属是怎么回事。
“医生啊，快救救阮爸――”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哽咽着，显然是病人的儿子。
琴客手上不停的做着几个简要的检查，眉头却紧紧的皱成“川”字，因为病人的神志不清，四肢肌肉紧硬，颈部也有点僵硬，头有点不自主的后仰，病情危重。
“你别着急，先说说你爸是不是吃了什么了？”琴客回头问道。
那汉子立即点头道：“老鼠药，他吃了老鼠药！医生快救救阮爸――”
“小林，马上准备插管洗胃，别忘了你也带上口罩手套。嗯，对了，你爹他吃了什么老鼠药，家里有剩下的药瓶或包装袋吗？马上叫人带过来！”
“一滴清，就是瓶装的那种。”那汉子急忙回答。
琴客正在撬开病人咬紧的牙齿，把开口器放置好，再插上胃管。忽然闻得此言后，手上的胃管颤动了一下，但瞬间过后，还是继续操作。这时候，病人头部的后仰已更加明显，还出现了咬牙切齿和苦笑面容，口鼻出血，生命垂危。
琴客的心里非常清楚，“一滴清”这种鼠药在市场上是禁止销售的，它属于剧毒药，目前医学上还没有特效解毒剂。就这个病人目前的中毒程度，只怕在大医院里抢救，也是徒劳的。
如此的病例，让琴客这个小乡医左右为难，一筹莫展。毕竟，农村的医生不是那么好当的。有时候，不只是讲科学那么简单。还要考虑到其它的一些社会因素，比如风俗习惯，那怕是愚昧不科学的陈年陋习，也得违心的遵照病人与家属的意愿。
在闽南农村有这样一种传说，大凡在村外死亡的人，称“无入内”死。据说，死后阴魂久凝不散，不能正常投胎。这样的阴魂最后经常会化为邪恶的阴灵，还会把一股怨念侵入某人的灵魂，四处害人，直到受害人死去为止。
“无入内”死的人，在绝大多数的村里，是会被村里的宗族之长阻止回村办丧事的。认为，这会给村里带来噩运，是不吉利的事。
对于“无入内”死者的家属来说，会感到特别的没面子。这样的事，不管是谁，都是异常忌讳的。所以，一般将死之人，都会尽量选择在家安然离世，既不妨害他人，积点功德，也能早点顺顺当当的投胎转世。
经过慎重考虑，琴客叫来了病人的儿子，给他发了个病危通知。然后很抱歉的告诉他，就目前的病情来看，卫生院是无能为力了，假如转上一级医院抢救，也可能会在转送的途中死亡，请他有个思想准备。
这时候，诊室走进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一脸通红，眼里布满血丝，满身的酒气，欲言又止，最后只低声的叫了一声：“哥”，原来正是病人的小儿子。大儿子狠狠的对他“哼”了一声，转头不理他。
小儿子的脸上写满悔意，又问：“爸怎么样了？”
“败家子！你还知道他是你爸！”大儿子语调悲哀，神情愤慨。
“”
大儿子回过头来，又坚决的说：“琴医生，不管怎么样，阮爸还是转院治疗。”
琴客理解他的心情，只好顺其意愿道：“唔，打120，从县医院到这里，时间上只怕来不及了，你还是找一辆车来吧。”
“我们是邻近浅石镇东英村人，这里我不太熟悉，麻烦琴医生，帮忙给找一辆车。”
“好的。不过，这么晚了，找车可不容易。我先打个电话，看看现在谁能出车。”
“你喝酒了？那还是不用了。”
“还在外地啊，那算了。”
“回来忘了加油？晕，这样啊。”
琴客一连打了几个司机，没人要出车，只好歉意的看了诊室里的兄弟俩一眼，叹了一口气。
护士小林已帮病人洗了胃，又打上点滴，过来问琴客还有没有什么医嘱。听得琴客在找车，便提醒他，最近王化不是刚买了一辆中巴么。
王化是琴客的初中同学。琴客拔通了他的电话，简要的说了一下情况后，王化满口答应，马上送病人上县城，只是说夜间的车费要贵了些。
琴客不敢做主，又问那个当哥的，他答应了。
十分钟后，王化的车果然来了。
可是，病人的情况，一如琴客所料，也越来越不妙了。
（待续）
檀香闻琴客，二零零八年九月一日零点三十分初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