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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人间 人间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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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忙完叔叔国盛在家没什么事,他干起了几样新活计,捕鳝、逮蟹、钓甲鱼,我从中发现了乐趣,跟他一起去过几趟,学到不少东西。这几样活都有很高的技术性,是细致活儿,准备需要特别认真。

    整个夏秋都是捕鳝的好季节,有专门捕鳝的“篙子”,这种篙子用竹篾做成,形同未剥叶的大号玉米,一尺多长。它其实是一个笼子,只有一个进口,黄鳝进去就出不来。一般用蚯蚓做诱饵,穿在一根篾针上,放在篙子中间,捆扎住,埋到小溪或有水的田里,黄鳝闻到蚯蚓就会钻进去吃,入了“瓮”就别想出来。国盛每晚都去下篙子,大清早去收回,一担篙子往往有一半捕到鳝,一天收获有二三斤,就是一笔好买卖。

    钓甲鱼的技术性更高,很难钓着。文革时期,人们都不吃甲鱼,从池塘里挖上来带着污泥,像坨牛屎似的,有人觉得晦气,又把它扔回塘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人们听说甲鱼吃了大补特补,一时它就成了稀有之物,人们都想吃甲鱼,尤其是产妇,想买都买不着。街上偶尔有,一斤甲鱼可是十斤猪肉的价钱,可还是难碰着。

    国盛正是看中了这个,能捕到甲鱼就是一笔大生意啊,所以他决定试一试。钓甲鱼方法其实不难,就是用补衣服的普通直针钓,诱饵则是猪肝,但线一定要结实,否则甲鱼吃到诱饵也会把线咬断。

    我跟国盛叔叔去下过几回饵,他在四五个水塘里放线,每个塘放两个。因为不止他一人,这么一本万利,别人也会去钓甲鱼。诱饵在家里就下好,放到水中的时候,还有一个诀窍,就是在猪肝上吐一口唾沫,这样更好引诱甲鱼。一个晚上下十个钩,通常十天能钓上一二只,就是很大的收获。

    一般人是没有这种耐心去钓的,因而贵在坚持。早上去收钩的话,往往是空钩,被吃了,有的原样未动,有的咬断线逃了。甲鱼逮到都是活的,连线带针拔了出来,咬断线吞下针的甲鱼过一两天就会死掉,因为它不会吐掉,偶尔有人在池塘边看到死甲鱼,白捡个便宜。

    最有意思的就是逮蟹,这是国盛叔叔的发明,我最喜欢跟他去干这个。每年夏收前后,都是蟹肥的时候,它们喜欢出来喝露水,看月亮。我们村梨树脚下那口水塘,有很多芦苇,听大人说当年野猪就是从这水塘中逃到山上的。这口水塘产荸荠,野生的,比人家专门种的要小多了。每年秋天池塘干后就有很多小孩去里面抢挖荸荠,我上小学时经常去挖过,晓美和晓静都得到不少口福。

    里面有芦苇,蟹多,夏夜经常爬到岸上来,有人去岸上能拾到好多蟹,螃蟹也不笨,听到有脚步声会赶紧逃到水塘里,如果蹑手蹑脚去还能逮到不少。这种方法容易但一般人没精力去逮,因为螃蟹通常半夜才会出来,而且有月光才会爬岸上,不是想逮就能逮到的。

    国盛叔叔不愧是读完高中,很聪明,会想办法,他用智力逮蟹。他花了几个半夜观察研究,知道螃蟹原来喜欢露水,喜欢月光,月光越大岸上的螃蟹就越多,而且一直不愿下水;如果没有月光,它们出来喝会露水就躲到芦苇中。

    好极了,螃蟹这么喜欢月光,他用篾条编了几个粗糙的矮筐,原理类似于捕鳝的篙子,让蟹只能进不能出。只不过它是一个方形的扁筐,一个侧面做成入口,其他几面都堵死。最妙的是,他要我和弟弟晚上逮了好多荧火虫,家里不缺药瓶,然后在一只青霉素小瓶里装上十来只荧火虫,嵌在蟹筐的上部,一一挂到这个水塘的芦苇丛中。一眼望去,水塘的芦苇丛中亮起许多蟹灯,一闪一闪的,非常漂亮。第二天早上去收筐子,让我们大吃一惊,里面一筐子的螃蟹,我们全家都笑开了花。

    这是1984年的夏天,我在家度过了一个愉快而有收获的暑假,尤其是与晓美过得非常快乐,我们结下了深厚的友情和亲情,也埋下了爱情的种子,当时我不知道晓美很依恋我,这个假期她把我当成了终身要守候的“哥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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