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郑氏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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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如是撑着朦胧的睡眼，使劲眨了眨才看清这个高大的年轻人，他撇了撇嘴，心里有点郁闷。算命这个生计只是个幌子，母亲将大半家当都给予他携来临安，足以几辈子的优厚生活，但他从来没过过深居简出的生活，每天不去呼朋引伴找些事做就浑身不舒服，恰好江南女子竟是令他眼前一亮的甜美可人，于是索性在巷口支个摊子，讲些往日通读传奇知晓的志怪故事，连带着再装模作样算上两卦，因他口才极好相貌上佳，没过多少时日竟有名声传开了去。
不过这里应当离外诸司当值地甚远，宋蓁又怎么会听说他的名字呢？
他虽然跳脱，却不太习惯在陌生人前撒野，是以眯着眼看住了宋蓁，等他的下文。
宋蓁挠了挠头，“我在临安供职，家中还有个妹子，近日回家她总是在讲些我以前没听过的故事，兼说讲故事的算命先生，多么风趣多么美貌，还为他画像，我就有点好奇”他无辜的看了看方如是，“就有点激动。”
方如是好奇地问：“那你一眼就认出我了？她画的很像？”
宋蓁点了点头，“我妹妹是画师，她画的人，当然像啦。”
“好吧，”方如是以脚磨平地上的草图，顺便又在心里打算着该怎么规划这院子，一边问：“萧峥你来找我做什么？”
“邀你一同走访死者相关。”话题归于正事，萧峥的语气就十分认真，“你对金明巷这一片应该比我熟悉的多，又认识翟夫人，所以来找你帮忙。”
方如是想了想，晃了晃脑袋，“其实这片人有很多都对这里熟悉，又认识翟夫人的呀。”
“但我只认识你。”萧峥道，“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觉得经过昨天，你是个可交的朋友，就十分想结交，如果说这是自我剖白，那我觉得找你查案是借口，一同做事是真。”
方如是愣了愣，过了片刻，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那好呀。不过现在这么早，难道你们平常都是这么早就出来办事了吗？”
“”萧峥沉默片刻，倒是宋蓁开口，“不早了，已经午时了。”
方如是目瞪口呆，随即猛地抬头看向天边的太阳，“已经午时了？”他一脸懊恼，“今天又过半了怎么过得这么快。”
他懊恼的样子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整个人都蔫下去了，像是马上要矮下去和桃树融为一体一样，郁闷的不行。
“那现在走吧，别耽误你们了。”
宋蓁瞅瞅天，又瞅瞅地，思考了一下今天中午自己没法回去吃妹妹做的饭，她一个人又要偷偷挑食了。
然而他这么努力的移开了注意力了半天，依然无济于事，他依然觉得自己十分突兀，并且是——莫名其妙的突兀。
他们三个男人并排太过挡路，他走在萧方二人前面，以他对萧峥的了解，这个总是冷若冰霜的年轻人几乎没有和任何人好好的畅谈过什么，他颇为佩服又颇为无语的一点是，萧峥从来只就事论事，无论是公事或是局势，总能不卑不亢的漫谈许久，然一旦话题转为闲聊，他就立即慵懒起来，并非他不善与人交往，宋蓁总觉得是或多或少的，是因为萧峥觉得闲谈没有必要。
十分利落淡漠，又令人感到难以进行日常的相处。
而他此时的身后宋蓁就是不回头，也能感到身后传来的十分愉悦的气息，萧方二人的相处竟然出乎意料的和谐，虽然两人谈话间只听见萧峥寥寥的回应，然方如是滔滔不绝的天南海北的讲话，他恰当的间接回应竟也托住了气氛，宋蓁与萧峥共事两年，从未见他与谁如此热络，是以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又十分欣慰的感到他的同僚终于看起来不那么孤独了。
“到了。”方如是蓦的止住话语，指向前方一处民宅，那民宅十分不起眼，灰瓦白墙，是江南小镇十分常见的民居模样，萧峥问道，“这是？”
“我料定你们会先去翟宅找人，但那样就避开了最直接的切入点，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来这里。”方如是作回忆状，“这里的主人姓郑，往日只住了一对母女相依为命，现在只剩下母亲一人了。她的女儿——我想起来了，就是同翟云芜一起死在浴盆中的那位。”
昨日一瞥之下的记忆还没有消退，翟云芜身旁那个女孩身姿修长，脸有雀斑，面目乍一看之下反而给他印象深刻。浴盆之中赤/裸的女尸，其中有一具便是她的容貌。
但人死之后，活人变作尸体，即使没过多久，面目因为血液停止流动而臃肿变形，都是常见的事，但是两人的面目却出奇的并没有多狰狞，忽略惨白的脸色，就仿佛是冰面下的睡美人，全不似死后又在水中浸泡的该有的臃肿浮尸的样子。
方如是上前敲门，三人等待了许久许久，木门才终于吱呀了一声，开了，门后一个老妇人探出身子，眼眶红的吓人，鬓发凌乱。
她看起来极其衰老，全不似一个仅仅拥有一个十五六岁女儿的妇人该有的样子，她老的眼眶深陷，皱纹遍布，背部佝偻，方如是震愣了许久，才开口：
“这里是郑纨的家吗？”
听到这个名字，老妇才有一点点的回神，她看着眼前三人，喉咙上下滚动了半天，方才开口：“你们是谁是官差吗？”
她的声音像是一块陈年累月却依旧结实的破布，被大力撕成两半一样，嘶哑的刺耳，许是哭了太久的缘故。
萧峥上前一步，道，“奉朝廷之命，调查翟家大火一案。”他顿了顿，声音放的很低很温柔，“我们听说死者有你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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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里应当离外诸司当值地甚远，宋蓁又怎么会听说他的名字呢？
他虽然跳脱，却不太习惯在陌生人前撒野，是以眯着眼看住了宋蓁，等他的下文。
宋蓁挠了挠头，“我在临安供职，家中还有个妹子，近日回家她总是在讲些我以前没听过的故事，兼说讲故事的算命先生，多么风趣多么美貌，还为他画像，我就有点好奇”他无辜的看了看方如是，“就有点激动。”
方如是好奇地问：“那你一眼就认出我了？她画的很像？”
宋蓁点了点头，“我妹妹是画师，她画的人，当然像啦。”
“好吧，”方如是以脚磨平地上的草图，顺便又在心里打算着该怎么规划这院子，一边问：“萧峥你来找我做什么？”
“邀你一同走访死者相关。”话题归于正事，萧峥的语气就十分认真，“你对金明巷这一片应该比我熟悉的多，又认识翟夫人，所以来找你帮忙。”
方如是想了想，晃了晃脑袋，“其实这片人有很多都对这里熟悉，又认识翟夫人的呀。”
“但我只认识你。”萧峥道，“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觉得经过昨天，你是个可交的朋友，就十分想结交，如果说这是自我剖白，那我觉得找你查案是借口，一同做事是真。”
方如是愣了愣，过了片刻，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那好呀。不过现在这么早，难道你们平常都是这么早就出来办事了吗？”
“”萧峥沉默片刻，倒是宋蓁开口，“不早了，已经午时了。”
方如是目瞪口呆，随即猛地抬头看向天边的太阳，“已经午时了？”他一脸懊恼，“今天又过半了怎么过得这么快。”
他懊恼的样子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整个人都蔫下去了，像是马上要矮下去和桃树融为一体一样，郁闷的不行。
“那现在走吧，别耽误你们了。”
宋蓁瞅瞅天，又瞅瞅地，思考了一下今天中午自己没法回去吃妹妹做的饭，她一个人又要偷偷挑食了。
然而他这么努力的移开了注意力了半天，依然无济于事，他依然觉得自己十分突兀，并且是——莫名其妙的突兀。
他们三个男人并排太过挡路，他走在萧方二人前面，以他对萧峥的了解，这个总是冷若冰霜的年轻人几乎没有和任何人好好的畅谈过什么，他颇为佩服又颇为无语的一点是，萧峥从来只就事论事，无论是公事或是局势，总能不卑不亢的漫谈许久，然一旦话题转为闲聊，他就立即慵懒起来，并非他不善与人交往，宋蓁总觉得是或多或少的，是因为萧峥觉得闲谈没有必要。
十分利落淡漠，又令人感到难以进行日常的相处。
而他此时的身后宋蓁就是不回头，也能感到身后传来的十分愉悦的气息，萧方二人的相处竟然出乎意料的和谐，虽然两人谈话间只听见萧峥寥寥的回应，然方如是滔滔不绝的天南海北的讲话，他恰当的间接回应竟也托住了气氛，宋蓁与萧峥共事两年，从未见他与谁如此热络，是以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又十分欣慰的感到他的同僚终于看起来不那么孤独了。
“到了。”方如是蓦的止住话语，指向前方一处民宅，那民宅十分不起眼，灰瓦白墙，是江南小镇十分常见的民居模样，萧峥问道，“这是？”
“我料定你们会先去翟宅找人，但那样就避开了最直接的切入点，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来这里。”方如是作回忆状，“这里的主人姓郑，往日只住了一对母女相依为命，现在只剩下母亲一人了。她的女儿——我想起来了，就是同翟云芜一起死在浴盆中的那位。”
昨日一瞥之下的记忆还没有消退，翟云芜身旁那个女孩身姿修长，脸有雀斑，面目乍一看之下反而给他印象深刻。浴盆之中赤/裸的女尸，其中有一具便是她的容貌。
但人死之后，活人变作尸体，即使没过多久，面目因为血液停止流动而臃肿变形，都是常见的事，但是两人的面目却出奇的并没有多狰狞，忽略惨白的脸色，就仿佛是冰面下的睡美人，全不似死后又在水中浸泡的该有的臃肿浮尸的样子。
方如是上前敲门，三人等待了许久许久，木门才终于吱呀了一声，开了，门后一个老妇人探出身子，眼眶红的吓人，鬓发凌乱。
她看起来极其衰老，全不似一个仅仅拥有一个十五六岁女儿的妇人该有的样子，她老的眼眶深陷，皱纹遍布，背部佝偻，方如是震愣了许久，才开口：
“这里是郑纨的家吗？”
听到这个名字，老妇才有一点点的回神，她看着眼前三人，喉咙上下滚动了半天，方才开口：“你们是谁是官差吗？”
她的声音像是一块陈年累月却依旧结实的破布，被大力撕成两半一样，嘶哑的刺耳，许是哭了太久的缘故。
萧峥上前一步，道，“奉朝廷之命，调查翟家大火一案。”他顿了顿，声音放的很低很温柔，“我们听说死者有你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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