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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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1v1 主受,关于孩子和其他的事情后面都会解释的。hr size=1   7月1日           晴

    剧烈的头痛这些天得到了缓解,这里的空气令人觉得舒服。那些该死的药物被丢进了垃圾桶,我感觉获得了新生。

    瑞柏斯丛林难得的暖月期很适合露营这项活动,也许艾利克斯的提议是正确的,一场恰被需要的旅行的确舒缓了我一直紧绷的神经。

    他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人,年轻英俊,充满活力和干劲,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在发光。虽然我知道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最后会使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但我每当决定放下之前的一切来接受另一个人进入我和孩子们的生活,卡琳娜那忧伤的面容总是再次浮现在面前,让我不得不驻足于此,犹豫不决。

    我很担心乔和罗莎的情绪,甚至不知道他们会怎么看待我。四年前那件悲伤的事情发生后,我离开了自己的工作,换掉了居住多年的老宅,孩子们也有了新的学校,我每天抽出时间陪伴他们,努力试图弥补他们生活中那个母亲位置的空缺。

    他们在我面前都表现得很好,可我知道罗莎经常在睡梦中哭喊着自己的母亲默默流泪。我为此而心碎极了,但是她从来不在我的面前说这些,这让我的一切安慰之语都无从说起。

    我想,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这些。无论是孩子们,还是和艾利克斯的关系。

    很期待这趟旅行。

    “爸爸!”金发的女孩从从帐篷外尖叫着跑进来,她兴奋地抱着一把小小的弯弓举起让他看,“快看这个!艾利克斯叔叔给我做了这个!简直酷呆了!”

    塞维尔合上了手上的深色笔记本,微笑着张开双臂把女孩抱在了怀里,在她的左右脸颊各轻轻亲吻了一下。仔细地看了看那把略有些粗糙的褐色山毛榉做成的小弓,

    “当然,这真是太棒了。我想,你可以和你的艾利克斯叔叔在明天早餐前试着用它去射些松鸡。”

    “哦,我想现在我就可以和乔去河边看一下。”

    女孩欢呼一声,大笑着从他身边跑开了。塞维尔跟着从帐篷里钻出来,外面阳光正好,四周高大的温带常绿树木从树叶缝隙里露出丝丝的透明光线,轻柔地落在林间树底的低矮草丛之上。

    他保持着微笑的神情看着女孩兴冲冲地拉起男孩的手,两个小小的身影转瞬消失在了林间。

    “小心一点,不要跑太远!”他冲着他们挥着手喊道。

    “知道啦——爸爸!”女孩的声音遥遥传来。

    “下午好,塞。”

    一旁传来了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一个有着金色短发的男子懒洋洋地趴在一旁的吊床上冲他打招呼。

    “下午好。”

    塞维尔笑着冲男子抬起眼,“孩子们似乎要玩疯了。哦,你不一起去吗?”

    “我之前去河边看过了,那里水并不深。哈伦也在那里修理我们的露营灯,他们不会有事的,别太担心。”

    他懒洋洋地在吊床上翻了个身坐起,仰起蜜色的脖颈,一只手把自己的领口向下拉了拉,刻意露出漂亮的锁骨,嘴角也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毕竟整日疲惫的父亲们也需要一些自己的时间,不是吗?你为什么不过来呢,亲爱的?”

    塞维尔向他走了几步,然后就被他一把揽住腰,两人的位置倒转,他的后背被迫压在了略有些粗糙的吊床上。

    艾利克斯低头冲他眨着眼笑,然后像某种黏人的宠物似地舔了舔他的嘴唇,脑袋在他的脖颈处蹭来蹭去,高挺的鼻梁还一直想要向他的衬衫领口里拱。灼热的鼻息穿过薄薄的衬衫呼在他的身上,这让塞维尔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小小的颤栗。

    “不,还有孩子们。”

    塞维尔勉强从喉咙里发出了低微的声响,向着罗莎和乔刚刚离开的方向看去,他觉得自己全身都要红透了。

    他是一个思想比较守旧的人,在和艾利克斯的关系中,他始终处于一种十分被动的关系。实际上,如果不是艾利克斯大胆地表明,他估计一辈子也不会迈出这一步。

    “孩子们已经去河边了,再说,也许他们看见也会开心?一个新的父亲,他们会喜欢的。杂志上说健全的双亲有利于孩子们的健康成长。”

    艾利克斯恶劣地又冲着他已经透出淡红的耳尖吹了口气,看着那抹粉色迅速地沿着耳尖蔓延到了领口之下。

    他咽了咽口水,直接向前一口含住了塞维尔的耳垂。柔软的舌尖轻轻地拨吮着,然后轻笑着舔着他的耳窝。

    塞维尔全身都抖了起来,皮肤上起了一层细细的小疙瘩。他不自在地撇开自己的头,试图躲开那人的唇舌,但是艾利克斯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

    他喘着气,在塞维尔耳边吐息。“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告诉孩子们,他们多了一个爸爸?”

    塞维尔还没想好要怎么回应艾利克斯这压迫性过大的问话,他有些犹豫地开口,“很抱歉,艾利克斯。”

    他们之间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默,四周林间的寂静仿佛传播到了他们之间。

    他斟酌着开口,“能再给我点时间吗?不会很久的,我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关于孩子们,还有他们的母亲。”

    艾利克斯的神情有些显而易见的落寞,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可怜极了,好像一只被母亲抛弃了的小幼狮,眨着湛蓝的大眼睛就这样瞅着塞维尔。

    塞维尔感觉自己简直就要被这双可怜兮兮的眼睛看化了,他努力抵抗了一下,然后无奈投降。主动凑过去在这个玻璃心的大号儿童鼻尖上亲了一下,然后嘴唇就被狡猾的猎人顺势捉住,又好好肆磨了一会才被人在下唇上轻轻咬了一口,而后被心满意足地放开。

    “我,我去看看孩子们。”

    塞维尔狼狈地起身,整理着自己上身几乎要被完全扯掉的衬衫,匆匆向着河边走去。甚至都没有敢回头看一眼被他抛在身后的恋人。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艾利克斯在他身后发出一阵愉悦的大笑,这让他原本还没散去热度的脸颊更加滚烫。他离开了他们选择的露营地,转而向着河边的方向走去。脚步也渐渐地慢了下来,心情慢慢被这林间的安静气氛平息。

    河水流动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湿润的水汽在皮肤上浮动,不是城市里添加过多漂白物质的从水管里流淌出的液体,而是透亮而带着丝丝冷意的活水。

    纯净的,从未被污染的融雪之水,在这里积聚成河流。

    一只灰白色的长尾林鸮落在旁边无梗花栎的树枝上,歪着头用那双睁大的圆眼打量着眼前的人。

    他迈过着些腐朽气息的枯木,上面长满了厚重的青苔和某些他没有辨认出的奇异真菌,泛着红色的古怪光泽。仿佛为了更加有利地证明自己的“不可食用”。

    他终于钻出了过分幽暗的树林,面前是一条弯曲而出的河流,河水并不湍急,它缓慢,清澈,而且并不很深。从塞维尔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水底还没来得及被时间磨平的青色乱石,上面有些许尖锐的弧度。

    灰褐色的细鱼在石缝间游动,它们身上的颜色把他们伪装得很好。至少塞维尔在他们游动之前甚至没有发现那里除了苔藓和水底的水草外还有什么其他的生物。

    他看见在不远处的另一片林间空地上,哈伦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打磨着什么,而在他的旁边,乔和罗莎正在互相追逐着打闹。

    他冲哈伦打了个招呼,然后向着孩子们走去。

    罗莎用右手高举自己手中的玻璃瓶,乔在一旁努力踮起自己的脚尖却怎么也够不到,他几乎着急地要哭出来了,在罗莎的身边不住地转着圈。

    “爸爸!”两个孩子看见塞维尔的到来后都很开心地冲他打招呼。

    “嘿,你们在做什么,小家伙们?”

    塞维尔把乔抱起来,亲昵地和他碰了碰额头。

    “宝贝,那是什么?”看着罗莎手里拿的瓶子,里面闪烁着漂亮的亮红色,这让他想起那些奇怪的艳丽真菌。美丽,却剧毒无比。

    他几乎是有些紧张的问道,强势地从罗莎手上拿过了那个小小的玻璃瓶。

    “没什么,爸爸。只是一只很漂亮的小瓢虫。就和你之前和我们讲过的罗比一样。”女孩似乎有些委屈。

    瓶子里是一只圆乎乎的闪着亮红色的瓢虫,被不断的晃动弄得有些头晕眼花,正在有些笨拙地沿着瓶壁向上攀爬。

    确定除了它有些古怪的颜色外,这的确不是什么有害的动物或者植物,他松了一口气。

    “好吧亲爱的,的确没有什么。”他放下了男孩,弯腰给了地上的女孩一个抱歉的亲吻。

    “是我太过紧张了,原谅我好吗?”

    罗莎咯咯地笑了起来,她可爱地歪着头看着他。“当然,爸爸!”

    塞维尔长长呼了一口气,慢慢蹲下身子和她一起看向缓慢流动的河水。

    透明的玻璃瓶被女孩举起,对着阳光慢慢看着。

    “它也会去找它的妈妈吗?然后一起在紫罗兰花海里,妈妈和罗比会卷叶子来玩。”女孩忽然问道。

    “也许,只要它还认识路,它就会回去的。”塞维尔答道,他看着眼前的河流,再次想起了卡琳娜的面容。

    “爸爸,快跟我来——”

    乔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从另一边拉住了塞维尔的手,故作神秘地眨着眼睛。

    “我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

    塞维尔无奈地露出一个笑容,伸手把男孩抱了起来,顺着他细嫩的手指指着的方向走去。

    “好吧,但是不能太远。”

    他们离开了那条河流,回到了此时随着天色渐暗而更加幽暗的丛林之中。金发女孩紧紧跟在塞维尔身边,不离半步。

    河流的流动声逐渐消弭,林间白日里被遮掩的声响在黑沉的夜色下逐渐明显。树蜘蛛在网里挪动长肢,等待着今晚误入网中的飞虫。

    高大的赤松越来越密集,密匝地令人看去几乎有些窒息。

    “要是还不到的话,我们就该回去了,乔。而且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不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玩。”

    “不,爸爸,马上就到了。我保证。看,就在那里了。”

    男孩从他怀里挣扎着跳了出去,半蹲在地上,轻轻用手拨开了面前那丛矮小的鼠尾草。让塞维尔向前看去。

    当塞维尔看见眼前的一幕,他立刻用手捂住了身边罗莎的眼睛,并且一把把在前面的男孩拉了回来。

    “回来,乔。”

    他声音有些抖,身体的动作也是。他几乎是充满了恐惧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那是一只巨大的雄性驼鹿,它巨大而厚重的鹿角向着四周的天空展开,在这个角度看去,形成一个诡异的半圆。

    它应当是一只极其漂亮的生物,强健美丽,充满朝气。当然,那是在它还活着的时候。

    而现在,这只曾经在林间自由奔跑,跳跃的美丽而巨大的生物已经完全失去了它当初的模样,它半跪在地上,半边的鹿角被生生从根部折断了。它的脖子上有一个巨大的,被某种野兽撕裂开的伤口,显然是这一下直接带走了它的生命。

    它的头颅还保持着完好,温柔的棕色大眼睛带着点迷惑的大张着,似乎并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到了这种地步。

    上半身柔软的内脏和肉类组织已经被啃咬干净了,露出大片的略带血肉的粉色骨架,那是新鲜的,柔嫩的,甚至还散发着一种甜蜜的混合着血腥味的奇异气味。

    它的身边有一些血迹,已经略有些干涸了,但它的下半身仍然很完整。只有皮毛上某些被撕裂开的伤口还诉说着它在死亡之前经历了怎样的一场残酷的折磨。

    塞维尔几乎能想象出那样的一个情景,凶猛的野兽咆哮着冲向它,野兽的利爪轻易划开了它的皮毛,它用来保护自己的鹿角被残酷的折断,然后那只恐怖的野兽一口咬住了它的喉咙,它挣扎着,但是很快就失去了力气。

    最后它停了下来,用无力合拢的眼睛仰望着天空的方向,在痛苦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拖着两个孩子后退了一步,开始不住地大口喘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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