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列阵》 正文 新书感言 新书感言 几天前和一个朋友聊天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聊到了一个话题他问我你觉得文字最初产生的时候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接下来是一翻探讨又是莫名其妙的转移到了人性这两个字上。 后来他说文字出现的一个巨大的作用大概就是把好的写下来把坏的记心里。 当时我沉默了很久仔仔细细的去思考这句话中到底有多少含义。 然后他发了一串哈哈哈哈是不是觉得人心挺阴暗的? 我没回答他继续说你想想我刚才的话把好的用文字记录下来把坏的藏在心里你从另外一个角度去想其实很美好。 我问为什么。 他说你看这便是人心善处把好的用文字记录下来传播出去小孩子见了不会学坏老人见了不会心寒。 他说伙计你是写书的你得记住这句话哈用文字传播出去的东西不能让年幼者学坏不能让年长者心寒。 我当时大为震撼穷尽心思回了他一句话。 来笔给你你写。 他问我你新书想写的是个什么故事?不等我回答他又说算了你这样的大概也写不出什么好故事了就说你想写的东西核心是什么吧。 我说我们这行都真诚看书一千字九分钱你订阅了我当场写给你看。 他哼了一声指了指我键盘:“不用看我也知道你按键上的斑驳在告诉我你手指每一次按下去跳出来的字都是美与善。” 我很感动这么懂我的人我如何还能拒绝他于是告诉他说:“你充点钱到了vip2之后就是看一千字五分钱了。” 嗯新书是个不想教坏小孩子也不想让老人心塞的故事。 正月十三是个好日子我查了黄历。 宜祈福纳财出货财栽种牧养 正月十三是个特别的日子今天嗯我妈生日。 宜祈福就来两句一是愿国泰民安二是祝我妈生日快乐身体健康万事遂心。 新书快乐祝我快乐祝大家快乐。 正文 第一章 菩萨和名字 有人说善无大小之分恶亦然因为大善小善都是积德大恶小恶都是业障。 菩萨听了这话就着急她说善恶怎么会不分大小呢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还有三四五六七。 菩萨不太会讲道理因为她是个不一样的菩萨菩萨说她觉得善啊恶啊大大小小啊大概就是 善之小大一为知冷暖一为救苍生。 恶之大小一为众生苦一为损人言。 菩萨说的就一定是对的没有人怀疑。 菩萨就在南山村整个云州二百八十一县的人全都知道三岁小儿也能说出菩萨叫什么名字。 这天下如云州这样的地方据说有三十六个其他三十五州不知有没有这样的菩萨。 菩萨在的时候却没有人来找她帮忙倒是时不时有人来放下些东西就走门都不进。 菩萨家门口每天都会有新的礼物出现有柴米油盐也有绫罗绸缎。 穷人放下鸡蛋富人放下金银。 菩萨什么都不要但她怕东西坏了还动手造了个雨棚。 谁家里急用些什么就来这雨棚里取无需与她说菩萨说这棚子里的东西都是善她最多就是个守善人。 借走的善也好还回来的善也罢都不是她的善是众生的。 人们也就成了习惯今日有人家里缺三尺布就来棚子里扯。 明日有人家里缺油盐便来这里拿了。 后日有人家里缺金银用多少就取多少。 可是啊那么久了棚子里的东西非但没有少一日比一日多。 于是菩萨家门外就多了个很大很大的仓库四里八乡的人过来自己带着饭盖了三十二天盖好了就走。 菩萨说她是守善人百姓们想着那么这库就叫做守善库好了。 没有人会想这世上如果没有菩萨会是什么样子。 那天菩萨没了。 田野里农夫们正在弯着腰干活儿有人从田间小路上跑过哑着嗓子喊话。 “菩萨没了菩萨没了!” 农夫们都愣住然后默默的收起锄头转身回家。 县城里街上人不少商铺林立有人从铺子门前跑过喊着菩萨没了菩萨没了。 所有的行人听到声音都驻足所有的商人听到声音都愣住然后行人回家商铺关门。 县衙里大老爷端坐主位堂下跪着原告和被告两拨人因为谁先用水渠浇麦而打起来打的鼻青脸肿。 大老爷怒视他们正要发话听到县衙大堂外边有人喊菩萨没了菩萨没了。 大老爷坐在那好一会儿没有动要说什么也忘了只是脸色看起来有些白。 堂下跪着的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彼此搀扶着起来原告搀着被告被告扶着原告两拨人急匆匆的出了县衙往家里赶。 听到菩萨没了这个消息的人第一件事都是赶回家里去。 他们要回家换衣服。 无为县的百姓们都知道菩萨是个爱干净的人哪怕她已经有一阵子不能动了卧床不起连翻身都不能。 可身上的衣服没有脏过头发没有乱过。 去送送菩萨每个人都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孝服因为很早之前就听郎中说过菩萨可能不长久了。 家家户户都给菩萨备了孝服可没人觉得奇怪。 菩萨总是要回天上去的所以人间的郎中医不好菩萨的病没有人去怪郎中。 要是在别的地方你说菩萨是有岁数的一定会被人笑话。 可是在无为县你问菩萨多少岁随便问只要不是还没懂事的孩子都会告诉你菩萨今年七十六。 无为县有一百二十七个村子远近不同所以得到消息的时间也不同。 从第一天开始到第五天南山村里里外外前前后后一共来了三十八万人。 满目皆白裳人人为孝子。 可是啊只有那个今年刚满十四岁的少年郎才能一只手抱着菩萨的送行罐一只手扛着孝子幡。 每个人都管这少年叫幺儿因为他是菩萨的幺儿。 菩萨这一辈子一共收养了好几百个孩子从十四年前开始那时候菩萨头发才刚开始白。 那年菩萨的四个儿子先后战死疆场老大官至四品将军麾下人马一千二百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老二是无惧营的校尉无惧营里没孬种个个都是最好的斥候。 老三不会武功可是学了一身医术在军中被人称为夺命先生是和阎王夺命的人。 要说地位老四最没出息因为他只活到了二十一才是个什长那一天啊他一人断后杀敌六十九。 将军却亲自出营召集三百人为敢死队抢回了他的尸体在那尸体中剜出来的箭头有一百六十一。 菩萨的孩子都没了菩萨在那一天成了菩萨。 云州是边疆边疆多战事边疆多孤儿。 菩萨那年已经六十二她开始奔走他乡有孤儿无可活命菩萨就领回去。 丈夫在四子战死之前就已死在关外菩萨才刚刚给丈夫立了衣冠冢又给四个儿子立了坟。 很多人都说菩萨太苦所以上天眷顾让菩萨活了七十六岁人间少有。 只有极少的人说菩萨救人太多和阎罗争命阎罗很生气所以罚她多活十四年日日夜夜念及亲人便是煎熬。 两年多前菩萨说自己养不动了只再养活一个就好于是这少年便有了活命。 出殡的这天少年走在棺木前没有低头没有含泪甚至脸上都没有沉痛。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说这幺儿没感情怎么能毫无悲意? 少年听到了却不辩驳只是默默走路。 坟是他选的位置很早之前就选好了倒也没什么难选的在菩萨丈夫的衣冠冢旁边。 坟坑已经挖出来壮年汉子抬着棺木往下放少年就跪下来磕头一个一个的磕磕的额头发红可还是没落泪。 等到丧事办完终于有人站了出来指责那少年不够孝敬。 少年一开始还是默不作声后来指责他的人多了他终究是年纪小压不住少年意气。 “你们知道她已有两年半卧床不起可你们知道她日日夜夜疼的蜷缩起来我为她推拿活血都松不开?” “你们说她行善积德所以活的长久是福报可知她后几年夜里总是说看到丈夫和四个儿子就在床边?” 众人沉默下来。 他们都知道菩萨爱干净卧床那么久可是头发没有乱过衣服没有脏过。 可他们不知道都是这少年每日伺候菩萨每天睡的极少疼起来就犹如虫蚁啃咬而这少年每天睡的更少。 少年说:“她不是菩萨从来都不是她只是个苦命人如果不是我下不去手我真想杀了她我试过念在心里那关都没过” 众人还是沉默。 县令大人就在人群中他走到少年面前抬起手在少年肩膀拍了拍。 “菩萨走了你还要做守善人吗?” 少年摇头:“不做了那守善库与我无关只是她与我有关。” 于是有人又骂起来说他忘本。 县令大人回头看了那骂街的人一眼问道:“要不然你去守着?” 那人立刻闭嘴不再说什么了不是因为服气只是因为那是县令大人。 县令大人说:“她才去你们不要吵闹不体面。” 少年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然后跪下来朝着人群磕头:“谢谢你们来送她。” 人群逐渐散去有人还是骂骂咧咧的觉得这少年真不是东西菩萨守了那么多年守善库他居然不想守。 少年看着散去的人群大声说:“请你们记住菩萨不叫刘婆婆就算是全云州的人都知道她叫刘婆婆那也是错的婆婆出嫁前姓林你们记住她是林婆婆。” 正在走着的人们回头看那少年眼神里都有怒意。 全云州的人都知道菩萨叫刘婆婆你说姓林就姓林?县令大人最后一个走的他在少年身边坐了许久少年在坟前跪了许久。 县令问:“你要去哪儿?” 少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婆婆曾问我守善库大不大?我说大守善库里的东西多到数不清。” 他看向县令大人:“婆婆说守善库确实大压的她这个老婆子都直不起腰想要歇歇都不行因为人人都看着她呢她得撑着。” “婆婆说守善库不大如果把你关在这库里你一辈子都走不出这几十丈方圆。” “婆婆还说我累了一直累所以你别这样累着你去求功名去做官去享受荣华富贵有人说行善能积德积德有福报我不要都给你。” 县令大人沉默着低着头手指在发颤。 良久之后县令说:“我给你写一封举荐信你去云州城吧若是这信能有些用处你最起码可在那位大人物手下做一刀笔吏” 他问少年:“你认字吗?会写吗?” 少年点头:“会的但是” 但是后边的字没有说出来因为县令大人阻止了他。 县令大人的手在坟头上轻轻的拍了拍:“她一定没有告诉过你我也是她养活的那年病倒若不是婆婆救我命养我一年哪里还有我只是她从来都不愿意多说什么。” 少年怔住。 其实县令大人都知道的因为婆婆曾经托人给他送过一封信就在不久之前。 婆婆说我这十四年养过几百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唯有留下幺儿不是为了我养他而是为了他养我。 婆婆说幺儿三年苦应该分成几百份匀给你们他自己扛了你们以后看着办吧。 县令大人说:“她说都给你那就都给你她养活了几百个孩子几百个福报若你能拿全是你的她说的话没有人可以怀疑。” 少年不再拒绝因为他看着县令大人的眼睛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 县令大人起身又一次在少年的肩膀上拍了拍:“如果我能下得去手我也想亲手杀了她我试过念在心起心如刀绞我输给了心如刀绞” 少年点头:“我信。” 唯有她养大的孩子才知道她有多苦她总是那么爱干净那是因为她说我得看起来体体面面的。 不能让人说你们看行善积德的人邋里邋遢的没个人样一点都不体面。 她还说行善积德的人怎么能不体面呢? 县令在这坟前就要写举荐信他居然带着纸笔显然早就想好了。 可是落笔之前愣住侧头问:“老幺你以后用什么名字?” 少年也愣住了因为他忽然想起来一年前婆婆那阵痛刚过躺在床上虚脱的样子真的很不好看。 她或许是知道自己不好看所以想找个话题来绕过这不好看。 她说:“我是菩萨你是不是要听我的?” 少年点头:“你不是菩萨我也听你的。” 婆婆笑她竟是还能笑她说:“也就你一直都不把我当菩萨看。” 少年原本叫叶扶摇菩萨说叶子本来就轻一阵风就扶摇而上其实不好。 所以她要给少年改了个名字她说:“你就改名叫叶知落该落下来的时候得知道落下如何?” 少年说道:“其实不是名字不好主要是叶不好所以不如改个姓。” 菩萨说:“改姓是忘本是无敬是不孝。” 少年说:“我只说改姓没说叶不要了留着叶做名字吧我叫林叶。” 人们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世上没有菩萨会是什么样子。 菩萨没了。 第一个月有人来守善库取了东西会还回来。 第二个月有人来守善库取了东西却没有还回来。 第三个月人人都来守善库取东西不是抢于是守善库没了。 原来这就是世上没有菩萨的样子。 正文 第二章据说是座太平城 北野军大将军拓跋烈当初一战击退外敌杀敌七八万名声大振玉天子龙心大悦一道旨意就把拓跋烈封为北野候。 又过了几年拓跋烈上奏玉天子说他在云州境内数年间剿匪近十万肃清云州匪患。 玉天子龙心又悦一道旨意把拓跋烈封为北野王。 可是大将军拓跋烈从不以北野王自居行事沉稳军纪严明百姓们都说云州有拓跋大将军在便是铜墙铁壁无人可欺。 就连娄樊人都说大玉若无拓跋烈娄樊铁骑早已饮马兰江。 大玉王朝的都城就在兰江不远处名为歌陵。 云州城里许多地方都有当年那一战侥幸活下来的伤兵做些小买卖度日。 林叶到云州的时候已是婆婆过世两月之后这么远的路程一路走走看看让他心里不得不生出诸多感慨。 城门口的守军士兵看着这个模样很漂亮的少年郎一直看着但并不是因为他漂亮才看着。 为首的那个什长伸着手好一会儿已经显得尴尬了可那少年好像还是没明白什么意思。 于是什长咳嗽了几声缓解尴尬:“不知道我伸着手是什么意思?” 林叶看着那只手想了想眼睛一亮像是懂了。 见他眼睛一亮什长都松了口气心说这个家伙总算是懂了。 于是他看到了林叶抬起手很愉快的在他伸着的手上拍了一下。 什长眼睛瞪大了看着林叶一身布衣虽然干净但也不值钱一个草帽比衣服还干净些值钱的大概就一把伞和一头驴。 他想着后边排队的人太多当众要驴大概不好。 于是指了指林叶的伞没有钱怎么了?要想进云州城雁过都得拔毛。 林叶沉默良久脱鞋从鞋子里倒出来很小很小的一块银子不舍的放在什长手心里。 什长皱眉他问:“我现在不想知道你是不是一直装傻也不想知道为什么你宁愿给我银子也不给那把破伞我他妈就想知道你硌脚不硌脚。” 林叶重重的点了点头:“硌。” 什长瞪着他说道:“硌你还藏?” 林叶道:“那是我唯一的一块银子。” 什长楞了一下叹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好在你遇到我。” 他指了指林叶的手:“来。” 林叶把手伸出去以为那家伙要把银子还给自己结果什长在他手上很带劲的拍了一下。 什长:“要努力哦!” 林叶道:“你真是一位菩萨。” 什长道:“菩萨得收香火钱。” 林叶快步进城他只想尽快把这话从耳朵里甩出去因为他心里的菩萨不收香火钱。 他看起来漫无目的的走着他要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看看这座被称为太平城的大城因为他大概要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生活在此处了。 他怀里揣着县令大人给他的举荐信如果他刚才把那封举荐信取出来给什长看看那什长也会对他客客气气一个钱也不敢收他的。 因为县令大人要举荐林叶的去处在这云州城里算是极有地位。 可林叶不打算去最起码最近一段时间不打算去。 看似随意选了一家路边卖饭食的摊位要了一碗鸡丝热汤面一小碟腌芥菜。 吃饭之前他打开包裹取出来一双筷子一把木勺 卖面的那中年大叔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些鄙夷那眼神里的意思大概是觉得林叶穷讲究。 林叶用自己带的餐具吃饭这一幕也被旁边那桌吃饭的几个年轻人看到了那几人嘀嘀咕咕了几句什么然后就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林叶听到了其中有穷酸两个字。 这几个人都是城中的泼皮无赖每日都在这几条街上各处吃霸王餐。 林叶听到了他们的嘲笑声丝毫也不在意但他低头吃了一口面后却微微皱眉。 鸡丝分量不算少但切肉丝时候刀法不对顺着鸡肉纹理切肉丝就显得有些硬不好咀嚼发柴易塞牙。 葱花放的太多了些冲淡了面汤的香味这一碗面唯一让林叶满意的就是那三片薄如蝉翼的白萝卜。这三年来他为婆婆做饭精细到了极致连自己的嘴巴也喂的刁了除此之外他还有些许的洁癖。 于是他想着应该寻个住处才对最起码要能做饭外边的东西着实不好吃。 即便嫌弃他还是把面吃的干干净净连面汤也喝了因为婆婆说过浪费可耻。 吃过饭借了些清水洗干净自己的筷子和勺每一个动作都很认真完全不符合他的年纪像是个一丝不苟的老人那位被称为菩萨的老人。 林叶把伞打开钱袋子在伞里藏着拿的时候哗啦哗啦响显然银钱不少。 卖汤面的大叔脸色都变了连忙过去用自己身子遮挡住林叶压低声音道:“你快走吧小心些。” 林叶谢意的看了大叔一眼收拾好东西牵上他格外喜欢的那头小毛驴离开。 才走了没多远那几个泼皮无赖随即跟了上来。 为首的那人二十六七岁年纪叫高恭后边跟着的那几个人都是他手下一个叫宋富喜一个刘大发还有一个叫赵财。 “小兄弟你等等。” 高恭上前一把搂住林叶的肩膀:“小兄弟是外乡人?第一次来云州城吗?” 林叶侧头看了看那只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微微皱眉轻微的洁癖让他有些难受。 他问:“这位大哥有事?” 高恭笑道:“我们兄弟几个最是好心见你是外乡人便愿意为你带个路你想去什么地方只管说云州城没有我们不熟的。” 林叶道:“我想找一家便宜的客栈偏僻些没关系请问你们知道吗?” 高恭笑道:“都说了没有我们不熟悉的地方偏僻的地方我们更熟啊走我带你去。” 林叶道谢那高恭道:“谢什么我看你有眼缘以后就是朋友了朋友之间说谢谢多生分。” 他搂着林叶的肩膀往前走那几个手下随后跟着都是嘴角带笑。 卖汤面的大叔脸色担忧的看着可是却无能为力最终也只是一声长叹。 林叶跟着那几个人走穿大街进小巷然后就被那几人堵住了。 “小兄弟。” 高恭笑呵呵的说道:“刚才我说什么来着?我说咱们是朋友了对吧既然是朋友了那彼此互相帮衬一下没什么不妥的对不对?” 林叶点头:“对的我婆婆也是这样教我。” 高恭笑道:“那你婆婆可是个好婆婆。” 他伸手:“来吧。” 林叶:“什么?” 高恭皱眉:“你是不是装傻?” 林叶道:“你知道吗只有聪明人才装傻。” 那叫刘大发的泼皮怒了:“我不管你是装的还是假的就明白告诉你抢钱!” 林叶看向刘大发:“抢钱?” 刘大发:“废话!” 林叶有些为难的说道:“不好吧?” 高恭给气笑了:“行吧看来是真的打算装傻到底了本来也就是出些钱的事现在你还要挨顿打记住是你自找的。” 林叶也笑了:“这句对了确实是我自己找上的你们。” 高恭:“打!” 刘大发等几人立刻就扑了上去。 林叶伸手:“等一下。” 高兴:“你识时务了?” 林叶把毛驴牵到一边把包裹和伞放好草帽摘下来给驴戴上然后回身:“现在可以了。” 他说:“我会打你们穴位你们大概也不知道穴位是何处但我会告诉你们打哪儿记住了吗?” 刘大发上去一脚:“就他妈你话多!” 林叶侧身避开:“人中!” 砰的一拳打在刘大发鼻子下边刘大发捂住嘴就蹲下了。 赵财和宋富喜两人同时上来林叶避开拳脚嘴里说了一声:“人中。” 砰砰两拳赵财和宋富喜两个人也捂着嘴蹲了下去太重上嘴唇马上就肿了。 三个人都是嘴里冒血脑袋里也嗡嗡的。 林叶闪身到了高恭面前还没说话高恭两只手抬起来先把人中护住了。 林叶:“抠肚脐眼。” 大拇指抠进肚脐眼里其余四指抓住肚子上的肉猛一发力高恭嗷的一声双手立刻松开嘴往下推。 林叶:“人中。” 砰 四个人蹲在那林叶叹道:“你们这些人太混账得给些惩治就一人先断一根手指。” 四个人都被他硬生生掰断一根手指。 然后林叶把那四人的钱袋子都翻出来:“我刚才是不是说过抢钱不好不好的地方在于来钱这么快你们会惯坏我” 半个时辰后卖汤面的中年大叔还在想着刚才那孩子瞧着也就十四五岁年纪孤身一人。 应还是个外乡人也不知道会被那几个混账东西欺负成什么样子。 那些泼皮只能算是云州城里最不成器的东西上不得台面可依然能欺负他们这样的寻常百姓。 那少年应该家境不错也有教养斯斯文文白白净净要是被打了可怎么办。 正想着就看到那少年牵着毛驴回来了走到摊位前很客气的问他:“大叔我可以跟你打听几件事吗?” 大叔脸色都变了仔细看了看林叶确定没有被打过的痕迹所以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大叔没回答反问了一句:“你没事吧那几人没有难为你?” 林叶笑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没有他们说要和我做朋友后来又说借一些钱朋友借钱倒也无妨于是我就借了。” 大叔松了口气心说傻人有傻福这娃儿看着脑袋不灵光反而免了一顿打。 大叔问林叶:“你想打听什么事?” 林叶道:“一共三件事第一大叔你知不知道哪里有租房子的一个单独的小院最好。” 大叔想起来自家那小院就如空着一样只他一人住这孩子看着招人喜欢又不可能是坏人。 于是问了一句:“我家里就一个人住房子空着几间你若不嫌弃可以住过来不会多收你钱。” 林叶摇头:“我想自己住。” 大叔道:“哪有那么合适的院子再说你这个年纪自己住不安全我那小院干净也安静少有人打扰” 林叶:“听起来很满意那你可以搬出去吗?” 大叔:“” 林叶轻叹一声:“看来是不能那你可以做到无论如何都不打扰我吗?” 大叔道:“我整日出摊卖汤面晚上才回去自是不会打扰你。” 林叶想着那就将就些好了毕竟找房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碰上了也是运气。 于是他问道:“现在可以带我去看看院子吗?” 大叔笑了:“当然可以啊你不是说三件事吗另外两件事是什么?” 林叶道:“另外两件事若我真在你家住下来了我再问你。” 大叔把摊子收拾了一下带着林叶往前走:“那行没多远走个一刻左右就到对了刚才那几个人没欺负你吧。” 林叶回答:“没有问我家远不远我说要走两个月。” 他牵着毛驴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云州城里的人可真好才来就遇到他们嘘寒问暖还问我是一个人吗一个人走会不会害怕?” 大叔回头看他:“他们是不是说你孤身一人世道险恶不多交几个朋友可不行然后跟你要钱?” 林叶:“前边的一字不差后边的不对他们说是借。” 大叔叹了口气:“傻孩子” 林叶道:“他们说你自己一个人走这么远的路背井离乡到云州城如果没人帮你你会被欺负死的。” 大叔问:“你怎么说的?” 林叶道:“我说对啊我自己一个人世道险恶你们猜我是怎么走到云州城的?” 大叔嘿嘿笑了笑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劲猛的停住回头看林叶却见那少年一脸淳朴无害的笑意。 正月十三新书见面再给大家拜个晚年祝大家想什么来什么干什么成什么求大家点下加入书架爱你们不爱您们。 正文 第三章 第二件事 卖汤面的大叔姓陈大半生谨小慎微的活着因为太老实所以人生几十年大概都是悲剧。 原本有婆娘有孩子他太心疼自己女人从不愿让女人陪着自己去出摊卖饭觉得风吹日晒的是受苦。 女人在家操持本也算正常可不正常的是他女人有一天竟是跟街坊一个光棍跑了。 他不理解的是那光棍可丑了还特么是个出了名的懒汉怎么自己婆娘就瞎了眼? 丢下了他和五岁的儿子还带走了所有的钱他虽然悲愤可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带着儿子去追。 结果过了几年后那婆娘又回来哭着喊着说自己错了祈求原谅还说自己在外边过的不好长期被那懒汉打。 老陈一心软就给答应了可是他儿子却不答应父子俩大吵一架十来岁的儿子一气去了姑姑家。 他妹听说之后带着人过来要教训一下那女人结果还是老陈拦着说打人不好。 他妹一气之下也走了还说儿子不能让你带你是个窝囊废跟着你儿子早晚也是个窝囊废。 他儿子一走就是五年到现在一次都没有回来过而他那个婆娘只在家里住了两天就偷了他所有积蓄又跑了。 想想那女人回来就是偷钱的哪里是什么幡然悔悟。 老陈算是什么也没剩下女人走了两次带走他的积蓄儿子走了不认他这个老子。 别说儿子他妹妹也不和他来往亲戚朋友们说他废物逐渐都没了走动就好像犯了大错的那个人是他。 以至于老陈多了句口头语我也想不到啊。 街坊四邻那些心思不好的人总拿这事取笑他他也总是憨厚一笑说一声我也想不到啊。 他想不到的事情多了比如林叶。 林叶不是随意在他那坐下来吃饭的而是林叶在挑选后特意选择了他。 原因很简单就是高恭那几个泼皮正在老陈摊位上吃饭那些家伙吆五喝六就差把我不是好人的标签贴脑门上了。 林叶跟着老陈回到家里这家看起来很旧但并不破院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甚至有些过分的干净。 一个独居的男人墙角没有蛛网院里没有杂草家具一尘不染被子整整齐齐。 林叶想着老陈一定是有什么问题这些臭毛病居然和自己一模一样 林叶伺候婆婆三年婆婆不喜邋遢所以他做事向来精细。 也许是天意吧所以碰到了老陈那就暂且在这住下来好了。 林叶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正房三间左边配房两间右边厨房两间。 “租你的房子一个月多少钱?” 林叶问。 老陈也是第一次哪里知道应该要多少想着多少也是个收入白天还有人给自己看个家所以就随意说道:“一个月就一百制钱如何?” 林叶点了点头:“可以。” 他打开包裹把钱袋子取了出来数钱。 老陈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下意识揉了揉因为他发现林叶的钱袋子怎么变得那么大。 之前在摊位的时候他看过林叶的钱袋子半满现在这个钱袋鼓的好像钱要往外溢一样。 可能是看出来老陈眼神里的惊讶林叶随意的解释了一句:“是刚借的。” 他把钱数出来五百个串好递给老陈:“房钱五百。” 老陈一喜:“你是要住五个月?” 林叶摇头:“你家里一共有七间房子正三房间和厨房两间我都租了这是一个月的钱。” 他指了指剩下的那两间配房:“你住那。” 老陈都懵了。 却见林叶又取出来五百钱递给他:“那是房钱这是委屈钱毕竟这是你家。” 老陈:“这” 林叶把自己的东西放好后对老陈说:“我约了人大概出去一个时辰左右请你把东西收拾好我回来后应该会有些累想直接睡一觉。” 说完也不管老陈什么反应直接走了。 “是个傻的哪有人主动多给一倍的钱。” 自言自语了一句后老陈就跑去收拾房子了既然答应了那就要在林叶回来之前把正房腾出来。 大概两刻之后林叶回到了那条巷子里就是他被堵住的那条巷子。 此时此刻巷子里不止有高恭他们几个还多了七个人显然是高恭把自己小弟全都喊来了。 所以林叶眉头皱起来他不是怕也不是气而是略有不满。 “全部了?” 林叶问。 高恭:“我尼玛太他妈猖狂了兄弟们列阵干他!” 其中一人道:“大哥又列阵?” 高恭道:“我他妈的说过了没听过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吗 !” 宋富喜一脸无奈:“大哥听是听过可那是什么意思啊。” 高恭道:“这你都他妈的不懂临兵就是打仗斗者就是干架打仗与干架之前都得先有阵型。” 他对手下人喊道:“这个家伙打架就会打人鼻子下边听到他喊人中的时候避开就行了对了还得小心他抠肚脐眼!” 喊完一招手:“上吧兄弟们!” 林叶看了看对面这群人还真摆出来个奇奇怪怪的队形心想着云州城里的泼皮无赖还有那么点意思。 下一息林叶在脑子里把自己所练的那些在脑海里想了一下然后出手。 “灵虚!” “神封!” “期门!” “不容!” 随着林叶一声一声轻叱中招的泼皮无赖一个一个蹲了下去同样的一边剧烈咳嗽一边呕吐。 有两个在瞬间就丧失了战斗力而且每个中招的看起来脸色都憋的青紫。 可是在他击中别人的时候还是被围攻着中了招其中还有两个人因为他打的穴位不准并没有马上失去战力。 大概小半刻之后打斗停止林叶的脸上的有些肿中了两拳小腹上挨了一脚。 这还只是七个人上来和他打了因为高恭等四人没敢上前他们受了伤上前也没什么用。 林叶仔细感受了一下应付七个人自己已经有些艰难中了两拳一脚说明自己可能会被反杀。 刚才他因为只来了七个人而不满现在他对自己不满。 他照顾婆婆三年而养成了许多习惯比如对吃的要求极高比如有洁癖比如认准穴位。 他要为婆婆推拿活血三年来这些穴位他每一天都要去接触。 林叶朝着高恭勾了勾手高恭都要哭了却还得装出笑脸过去他万万没想到这十几岁的小子这么能打。 “小爷。” 高恭点头哈腰的叫了一声。 林叶问:“你们这些人欺负街坊四邻多久了?” 高恭连忙说道:“没多久没多久不是我们也不欺负街坊四邻我们主要是怕被别人欺负所以才凑在一起我们都是好人” 林叶问:“凑在一起几年了?” 高恭:“三年四年了吧。” 林叶道:“把你右手伸出来。” 高恭真哭了:“小爷小爷你饶了我吧我们千不该万不该招惹你现在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饶了我吧。” 林叶:“伸手。” 高恭哭着把右手伸出来:“都断了一根了小爷你别掰了。” 林叶抓住高恭的右手咔吧咔吧咔吧又掰断了三根只留下大拇指没掰。 高恭疼的嗷嗷叫唤想挣脱可是那少年的手劲儿奇大攥着他手腕他就是抽不出去。 林叶道:“你祸害了街坊四年我断你四根手指算是惩戒以后再犯的话我再给你做个足疗。” 高恭流着泪点头:“我知道了小爷我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人了。” 林叶问:“你觉得我做的怎么样?” 高恭立刻道:“好就是好。” 林叶:“把你右手的手指伸直再配合着说一遍。” 于是这几条街上的泼皮老大就这样举着唯一能伸直的大拇指说道:“好就是好。” 但这个姿势并不好看想想吧四根手指耷拉着就大拇指立着的样子可称之为半手不遂。 “去治伤。” 林叶把倒地不起的那些人钱袋子都收了凑了凑然后留下一半。 把剩下的一半都挂在高恭那根立着的大拇指上:“钱拿去治伤后天中午我还在这里等你们带你们吃饭。” 说完转身就走了。 “小爷。” 高恭带着哭腔的问:“能不来吗?” 林叶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刚才说过不听话就给你们做足疗我现在就明白告诉你手指不够脚趾凑。” 他不是无缘无故的要和这些泼皮打一架在他办那件大事之前他需要了解许多事。 中拳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小腹里也隐隐作痛所以林叶用这样一场架试出来自己的极限。 一个打三四个这样的泼皮无赖轻轻松松不会有事但打六七个就不行了会受伤。 林叶想着那些人每一个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按照最低标准算每一个都能轻轻松松的打翻十个高恭他们这样的泼皮。 而且那些人善用的是杀人术精准而有效。 而他的本事是在婆婆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练的招式也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和那些人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他在无为县的时候别说打架与人吵架都不行因为婆婆不喜欢。 林叶用实战的方式试出来自己还不行差得远。 “我需要个师父了。” 林叶自言自语一声继续迈步向前。 回到小院老陈已经收拾的差不多把他自己的被褥搬到了配房里正房已经给林叶腾出来。 见林叶进门脸上青紫老陈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林叶摇头:“没事撞树了。” 老陈仔细看了看林叶左边脸上青紫一块右边脸上也青紫一块这是撞树了? 他忍不住好奇的问:“怎么撞了两回?” 林叶道:“第一回输了不服气。” 老陈:“” 他问:“那看来第二次也输了那既然是不服气为何只撞了两次?” 林叶:“识时务者为俊杰况且毕竟是我先动的脸。” 老陈:“” 林叶拿了个马扎坐下来对老陈说道:“现在打听第二件事大叔你知道这云州城里有没有什么武馆是老兵开的最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 老陈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这是要去练武吗?你到底打算干吗?” 林叶指了指自己的脸认真的说道:“还是不服气。” 老陈咽了口吐沫心说自这家伙非但是个傻的而且是傻子之中的战斗傻。 有人说傻子每个村都有但是战斗傻五百个村才出一个自己这是遇上了。 林叶问:“大叔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老陈想了想点头:“我真认识一个开武馆的而且还真是个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老兵。” 林叶笑了。 加入书架加入书架加入书架哈不然小叶子就不笑了就哭哇哇哭。 正文 第四章 小师弟 老陈领着林叶往武馆那边走一边走一边说道:“那严洗牛脾气古怪你不要惹他生气。” 林叶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似的问道:“有多古怪?” 老陈道:“我听说他所交往之辈多怪人有瘸子也有瞎子而且他还嗜酒如命又贪财。” 林叶有些不懂了他问我:“既然如此为何你儿子也去了严师傅武馆里练功?” 老陈道:“听闻严洗牛和咱们云州城的总捕有些关系所以衙门里多有照顾去他那习武也就少些麻烦。” 他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有两家武馆被泼皮上门要钱那武馆的师父说是练的一身本事还不是被那些泼皮一顿砖头放倒挨了打可惨了照样免不了给人家拿银子。” 林叶这才懂了老陈的好意是觉得去那严洗牛武馆里最起码不至于被泼皮欺负。 他们到武馆门口的时候才天亮门吱呀一声响了两个和林叶年纪相仿的少年恰好打开院门。 其中一个看起来眉目有些冷峻的少年一眼就看到了老陈眼神明显变了变有惊喜一闪即逝。 但是很快那少年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眉宇之间也多了些厌恶。 老陈反应也很大张了张嘴没敢说话迟疑片刻后转身快步走了。 林叶大概猜到了这少年是谁心里难免有些感慨父与子之间见面竟是这般反应。 另一个少年看起来胖乎乎的脸上的肉白里透粉让人看了就有一种捏一捏的冲动。 “你是谁?” 那小胖子问了一句。 林叶抱拳道:“我叫林叶特意前来拜师。” 那小胖子听到这句话眼睛立刻就睁大了声音很低且急促的说了一句:“拜个屁赶紧走。” 然后就是砰地一声门被他关上了差点撞到林叶的鼻子。 林叶一愣然后就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像是在问门外是谁那小胖子说不知道谁家的猪跑来讨水喝。 林叶还没走门吱呀一声又开了一个看起来颇为强壮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林叶面前。 看起来此人大概四十岁左右年纪额头上有一条明显的刀疤脖子上也有一条看着就吓人。 这人看起来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浓眉大眼国字脸还一眼看上去就不像好人的类型。 “你是干嘛的?” 中年壮汉问了一句。 林叶抱拳道:“听闻严师傅武艺高强素有侠义之名所以我来拜师” 话还没说完那中年汉子一把拉住林叶胳膊把人拽进门里边林叶在那一瞬几乎飘了起来。 此人大步如飞拉着林叶一溜小跑着跟进院子里在大概二十名弟子的同情目光注视下林叶又被拉进了正屋。 “我就是严洗牛。” 中年壮汉拉开抽屉取出一张纸和一个印泥拉了林叶的手在印泥上按了一下又在那张纸上按了一下。 “学徒最少三年才能出师出师不准在相邻街道上开武馆出师之后赚的第一笔钱要给师父也就是我。” 严洗牛把纸和印泥收回抽屉里朝着林叶伸手:“三年学费一共三十两可以半年付一年付也可以一次性付清给钱吧。” 林叶问:“这就算收下我了?” 严洗牛道:“契约上写好了的你反悔也不行可以不学就走人但学费必须补足。” 林叶道:“刚才那分明是一张白纸。” 严洗牛:“我一会儿就写。” 林叶从怀里取出来钱袋子还没有来得及数严洗牛一把将钱袋子拿过去哗啦一声倒在桌子上。 林叶心说我抢那些泼皮的时候都没有你这么快可他要表现的笨拙点所以就故意装作手慢了些。 这人仔仔细细的把钱数出来三十两然后看了看还剩下大概十几两银子于是站直了身子面对林叶说道:“三十两不包含住宿你要在这住吗?” 林叶一把将银子抢回来:“不用。” 严洗牛眼睛一亮脸上的表情是妈的居然还有人能从我手里把银子抢回去。 可他倒也没多纠缠拉着林叶走出门外朝着院子里的人喊了一声:“都听着这就是你们的小师弟了以后都照顾一些。” 说完后一脚踹在林叶屁股上:“练功去吧。” 然后他一转身回了屋子里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再然后就听到屋子里再次传来数钱的声音。 林叶听着那钱发出的悦耳声音在心里感谢了一下那几个赞助他学费的友好人士排名不分前后。 之前那个把林叶关在门外的小胖子摇着头走过来到林叶面前后叹道:“救都救不了你我都关门了关门你就走啊。” 林叶看了看这个小胖子很随意的回了一句:“谢谢。” 小胖子是个热情的性子笑着说道:“也算是我们的缘分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师兄弟了。” 林叶却和他性子相反依然是随意的叫了一声:“师兄。” 小胖子抱拳回礼:“我叫莫梧桐在这武馆里排行十七你可以喊我莫师兄。” 他指了指不远处那个虽然年纪不大但已有三分冷傲气质的少年:“他叫陈微微排行十八是你陈师兄。” 这时候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跑过来左手拿着半个馒头右手拿着半个鸡腿笑呵呵的对林叶说道:“我叫宁株排行二十三你以后叫我宁师兄。” 林叶觉得有些接受不能自己要管一个比他小一半的孩子叫师兄? 可他来武馆是有重要目的所以劝自己先忍了吧。 于是问了一句:“是小师兄?” 宁株摇头指了指远处:“他才是你小师兄排行二十四你二十五。” 林叶顺着他指点的方向看过去见不远处的用于练摔跤的沙地上一个看起来三四岁左右的小男孩蹲在那撒尿呢。 从他撒尿的蹲姿来分析他穿的大概还是开裆裤林叶才想到这就看到那小家伙站起来了一条小象鼻子骄傲的暴露出来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水珠儿。 林叶心里叹了口气想着我他妈看这么仔细干嘛?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果然是小。” 宁株道:“别看他小他是师娘的侄儿最起码不用交钱不花钱的事学着玩呗又不吃亏。” 林叶在这个七八岁的孩子的话里听出来几分自嘲甚至还顺带着也嘲笑了他。 莫梧桐朝着那小孩儿招了招手:“铜锤过来。” 小男孩甩着小象鼻子就过来了嘴里居然还叼着一个木奶嘴。 他跑到莫梧桐身边问:“莫丝兄你为什么叫我?” 莫梧桐指了指林叶说道:“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你小师弟了他要管你叫师兄。” 才四岁左右的孩子啊那满脸的天真无邪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这个时候的孩子干净单纯。 他抬起手把嘴里的木奶嘴拔出来:“又坑了一个呀。” 莫梧桐扭头看向别处林叶往四周看了看师兄们也都看向别处。 小师兄对林叶说道:“我系薛铜锤。” 然后把手里木奶嘴一扬:“这是我的奈奈你来一下不?” 林叶眼睛微微眯起来片刻后坚决的摇了摇头:“大可不必。” 就在这时候林叶他们听到屋子里传出咣当一声紧跟着就是一声惨叫。 他脸色一变以为出了什么变故可却见其他人却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 薛铜锤居然还叹了口气:“唉这系笨糟糟的藏都没藏好又被发现了。” 说完把木奶嘴把嘴里一塞然后背着手摇摇晃晃的走开了。 下一息就看到屋门开了严洗牛以虎扑之势飞出屋门以啃屎之势趴在地上。 弟子们全都扭头看向别的地方唯独林叶看着他。 严洗牛起身拍打了几下身上的土瞪了林叶一眼:“看什么看!为师正在练功。” 然后他朝着莫梧桐喊道:“莫梧桐带你小师弟熟悉一下武馆认识一下师兄们。” 说完后又看向林叶:“刚才银子我数错了多找了你二两你拿出来我看看。” 林叶想着多半是又要坑他银子但他需要表现的傻一些于是又把银子取出来了。 于是这看似吃一堑并没有长一智的林叶就这样被严洗牛一把从手里抢了一块大概二两的银子。 不过话说回来以现在林叶的实力想不被严洗牛得手不容易。 严洗牛理直气壮道:“这是你的住宿费用。” 林叶想装出很震惊的表情但他不会想着装出来也不像是真的所以放弃了。 严洗牛道:“讲道理银子已经交了住不住还不是你说了算莫梧桐他要是住就和你们住一屋。” 莫梧桐应了一声:“知道了师父。” 严洗牛背着手走路过正在吃饭的宁株一把将那半个鸡腿抢过来:“小孩子吃那么多肉对身体不好!” 话音才落屋子里飞出来一个扫炕笤帚正中严洗牛后脑勺。 严洗牛立刻把鸡腿塞进宁株手里:“小孩子就要多吃肉。” 看到林叶站在那一言不发莫梧桐在林叶肩膀上拍了拍:“以后你习惯了就好。” 严洗牛假装溜达了两圈一转身就跑出院子在自家武馆里倒像是做贼一样。 莫梧桐道:“这是抢了你的银子喝酒去了。” 林叶:“一大早就喝酒?” 莫梧桐:“师父要是能有点钱喝酒还管早晚?” 正说着屋子里一个看起来极为美艳的少妇走出来要说容貌眉眼之间自带三分媚意上下七分是英气看年纪也就二十七八岁左右比严洗牛至少小十岁。 瓜子脸大眼睛皮肤看着也好要说身材也没什么可挑剔的腿足够长腰足够细 林叶想着严洗牛是怎么骗到这样一个女人做老婆的? “师娘!” 院子里的人见那女子出来全都俯身行礼一个个的态度比见严洗牛的时候要恭敬的多。 林叶还在想这师娘的气场可比师父强大多了莫梧桐已经按着他的脖子:“快叫师娘。” 林叶顺势俯身:“师娘好。” 师娘仔细看了看林叶立刻就笑了:“真俊比你师兄们都俊这眉眼这身形这小嘴儿” 她伸手勾起林叶的下巴:“师娘好好看看。” 林叶下意识后退半步居然被莫梧桐伸手推住了他的后背他侧眼看向莫梧桐莫梧桐一脸你信我就别退的真诚。 “乖。” 师娘笑的可开心了:“真是越看越顺眼叫什么?” 林叶回答:“我叫林叶。” 师娘嗯了一声后说道:“林子里的一片树叶多不起眼的名字啊可长的这么顺眼满树满林的叶子偏就你这片漂亮。” 说到这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莫梧桐:“你师父呢?” 莫梧桐连忙道:“师父出门去了。” 师娘立刻问:“他拿你们谁的银子了?” 莫梧桐立刻说道:“没有!” 林叶:“拿了。” 师娘柳眉一挑:“严洗牛胆子肥了你们各自练功不要偷懒!” 说完大步就往外走那一身长裙摇曳却被她走出来几分金戈铁马的气势。 莫梧桐拍了拍林叶肩膀:“一会儿师父和师娘回来你千万别盯着看我是为你好。” 再次抱拳求收藏就是加入书架。 正文 第五章 两个怪人 莫梧桐领着林叶熟悉这里环境林叶发现唯独老陈的儿子陈微微一个人还在那里练功。 莫梧桐道:“你看你陈师兄多勤奋。” 于是林叶多看了一眼微微点头:“确实。” 莫梧桐道:“他那其实都不是勤奋他是变态他身上的伤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还多一倍都不止。” 林叶问:“他最强?” 莫梧桐摇头:“那倒不是大师兄最强。” 林叶道:“我听闻师父是老兵出身还曾参加过无数大战所以一定武艺高强吧。” 莫梧桐楞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孩子啊你真的是入世未深的眼神看着林叶。 他问林叶:“外乡来的吧?” 林叶道:“师兄怎么知道?” 莫梧桐叹道:“本地人谁上这当啊。” 林叶心里一动立刻就问了一句:“师父不是老兵吗?” 莫梧桐回答:“是怎么会不是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在大树下的摇椅上躺好:“歇会吧武馆就这么大也都看过了师兄们你也都认识了。” 林叶嗯了一声却没有休息转身朝着陈微微那边走过去。 到陈微微身边后林叶客气的叫了一声:“陈师兄。” 陈微微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一种厌恶不浓烈可冷冰冰就显得这厌恶足够拒人千里。 林叶讨了个无趣倒也没有计较自己到一边扎马步去了若不是因为老陈的缘故以林叶性格哪里会主动与谁靠近。 陈微微看了看林叶的马步姿势眼神里又闪过一丝轻蔑然后就没有再多看一眼。 大概一个时辰不到武馆的大门砰地一声就开了显然是被人一脚踹开的。 在这一瞬间林叶就看到师兄们好像兔子一样跳起来装模作样的开始练功。 连八岁的宁株和四岁的薛铜锤都开始打拳一个看起来颇有章法另一个就是在那卖萌。 身材苗条一身长裙的师娘扛着师父严洗牛进门居然脸不红气不喘。 “一个不留神就敢跑去那死酒鬼铺子里喝酒老娘真是给你脸了。” 一边说着一边那严洗牛扔了出去那严洗牛至少有一百七八十斤落地在沙坑里砸的沙子都炸开似的。 严洗牛被摔的痛呼一声下意识的蜷缩起来嘴里还喊着:“救我救我!酒鬼瘸子你们都来救我敌人围上来了!” 师娘雷红柳本来气鼓鼓的听到严洗牛这惊呼声脸上又出现了几分心疼。 “把你们师父抬进去。” 雷红柳吩咐一声有几名弟子连忙过来抬着严洗牛进了正屋。 林叶看到严洗牛这个样子心里一动在心里把酒鬼和瘸子这两个称呼记了下来。 “师娘师父他没事吧。” 林叶上前问了一句。 雷红柳道:“他能有什么事喝多了耍酒疯睡一觉就好了。” 林叶应了一声说道:“师娘我家里有祖传解酒的方子要不然我去抓一些药回来?” 雷红柳似乎是有些意外看着林叶说道:“你倒是个有心的不过你师父没什么事喝多了酒而已经常的事。” 林叶道:“酒不解会伤肝我先去给师父抓一副药回来回头再把方子写给师娘。” 雷红柳顿时对这个新来的徒弟印象更好起来于是笑了笑道:“去账面上支一些钱再去。” “不用我身上有。” 林叶俯身一拜然后离开武馆。 出了武馆后林叶低头看路往前走昨天夜里下了些小雨城中多是土路路面稍显泥泞。 师娘扛着那么重的师父回来脚印会很深林叶就观察这些脚印找到了一家看起来很不起眼的酒肆。 门开着可以看到一个瞎了一只眼的中年男人坐在里边在他身边还有一个瘸子因为那人身边放了个拐杖。 林叶没敢多注意如果这两个人也有问题的话警觉会极高所以自己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 他发现酒肆对面有一家卖点心的铺子进去假装挑选借着机会才多看了几眼。 恰好那瘸子起身离开拄着拐杖走了那酒肆的掌柜也没有起身送。 林叶拎着点心远远跟着见那瘸子进了一家铁匠铺子开门之后就把拐杖放在一边坐在那继续发呆。 林叶从铁匠铺子门口经过过去几步又回来客气的问道:“大叔这附近可有药铺?” 那铁匠看了林叶一眼随意指了指前边:“走半刻就能看到。” 林叶俯身道谢的时候看了看那瘸子的腿心里微微一惊那裤管下边没有脚。 林叶解酒的方子是婆婆教他的婆婆说她男人以前也喜欢喝酒所以她特意求来这方子很管用。 到药铺后抓了药药房的先生听他说完后下意识的多看了他几眼还问他方子是哪里来的林叶只淡淡的回了一句家传那先生倒也没再多问什么。 看起来这药房先生有三十岁左右很斯文的一个人林叶出门之后他看着自己记下来的方子眼神飘忽了一下。 林叶回到武馆之后把点心和药给师娘送过去说是路过点心铺子觉得还好于是给师娘买了些。 这般懂事雷红柳对他真的是越看越喜欢。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林叶装作好奇的问:“师父身上的伤疤是原来打仗的时候留下的?” “打仗?” 雷红柳楞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 “你这傻孩子也是被骗来的么?你师父是老兵不假可他是个火头军就是做饭的。” 她笑着对林叶说道:“你懂事师娘不瞒你你师父武功稀松平常身上的伤疤确实是被贼兵砍的那是因为一场惨败后你师父跑的慢了被贼兵追上他命大没死” 说完后她还撩开严洗牛的衣服:“看到没肚子上还有一刀几乎在要害都没要了他的命。”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他跑的时候摔了一跤自己手里的菜刀切出来的伤口可能贼兵就是因为看到这伤口以为他必死无疑所以才没再补两刀。” 林叶的视线在严洗牛伤疤上扫过心里微微一动。 “不过” 雷红柳道:“你师父那两个烂怂朋友倒是真的上过战场一个瞎了一个瘸了也怪可怜。” 林叶听到这句话心里松了口气这武馆没有来错有的查。 他问雷红柳道:“师娘你说的那两个人是师父的同袍吗?” 雷红柳摇头:“不是一个队伍的兵你师父当年在北野军中而那两个人我记得你师父好像说过叫无惧营还是什么” 无惧营! 这三个字好像一道惊雷在林叶的脑海里炸开他之所以要来云州还放弃了县令大人的举荐就是因为这三个字。 “师娘我好像听说过无惧营当年全部阵亡无一人生还师父是不是和你说错了。” 雷红柳哼了一声:“不可能他喝多了就哭几次醉酒喊的都是瞎子瘸子快跑你们无惧营的人都死了你们快跑。” 林叶压着心里的激动看向呼呼大睡的严洗牛又想起刚才师娘撩开严洗牛衣服露出来的伤疤 那伤疤绝不是一把菜刀切出来的口子所以严洗牛身上必然也藏着很大的秘密。 当年那一战北野军大将军拓跋烈带兵驰援被围困的同袍结果却因为斥候传递消息有误导致被围困的那支边军全军覆没。 为此拓跋烈大发雷霆传闻当时杀了不少人传递消息的那几个斥候都被他开膛挖心。 那一战全军覆没的队伍就包括无惧营师娘说瘸子和瞎子都是无惧营出身这其中的关键必须搞清楚。 这无惧营三个字让林叶心中触动极大也许这就是天意吧让他如此顺利找到了线索。 婆婆啊你临走之前说把一切都给我了我没拒绝是因为那一切的一切都是仇。 林叶收拾了一下情绪对雷红柳道:“师娘我先出去了不敢扰了师父好好休息。” 他俯身行礼乖巧的模样让雷红柳觉得这个孩子真的不一样和武馆里那些吊儿郎当的家伙都不一样。 “去吧练功上的事你师父若教不了什么可以来问我。” 雷红柳笑起来弯腰在林叶的脸上捏了一下:“就喜欢乖孩子。” 林叶被这般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这几年来除了婆婆之外他没有和任何人亲近。 他愣在那在这一刻忽然察觉到自己竟然没有厌恶他本该厌恶这种举动才对。 从屋里出来林叶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从那瘸子和瞎子入手调查。 严洗牛这一觉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去他新来也没人主动与他交谈他便一人坐在旁边看那些师兄们练功。 快天黑的时候他才走到一边的沙地上想用石锁试试自己的力气刚要弯腰忽然面前出现了一道黑影。 林叶本能的后腿却见是那个少言寡语的陈微微站在自己面前。 “有事?” 林叶问。 陈微微上上下下的看了看他语气有些发寒的说道:“你要想留在武馆就从那个姓陈的家里搬出去。” 林叶道:“必须?” 陈微微:“必须。” 林叶问:“若不呢?” 陈微微道:“接下来我会一拳打你胸口你接着吧。” 话音一落他一拳打向林叶胸口林叶双臂交叉挡住这一拳却被震的向后连退四五步。 “若不搬出去的话那你在武馆里每天接我一拳今天这一拳只是警告从明天开始拳会一次比一次重。” 说完这句话后陈微微转身走了。 林叶感受了一下胳膊上的疼痛和酸麻想着那也好不然谁来陪我变强? 要不然今天爆个更吧。 求收藏。 正文 第六章 赌一把 菩萨说老祖宗创造出来那么多种对关系的称呼皆为牵绊如果这牵绊出现了问题不是你不好就是他不好。 林叶那时候问菩萨说要是两个人都没有什么不好这牵绊却断了怎么办? 菩萨说那就是假断双方重新把牵绊连起来差的只是一个很可爱的借口。 比如我听说你最近瘦了?跟上一句别太辛苦不管对男对女都可以说。 所以林叶觉得陈微微和老陈之间的牵绊没有断。 他一直都很操心别人的事菩萨那会儿就说过他你也就是个男儿身你要是个女人方圆百里之内的八婆都要称呼你一声二当家。 林叶笑因为他只能是老二菩萨婆婆才不许别人超过她呢。 回到小院林叶打水洗了个澡看到自己胳膊上有一处淤青。 陈微微那一拳的力度确实很大完全不像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力气。 老陈卖汤面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两个糖火烧问林叶吃不吃林叶当然吃。 吃完了之后还对老陈说明日我还要吃而且吃三个不给钱算你的。 老陈当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算他的可老陈太老实了只是憨厚的笑了笑说没问题。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老陈正在准备今天要用的面林叶就换好了武馆的青色长衫准备出门。 老陈问为什么这么早林叶说昨天又撞了一棵树又输了所以得去早些练功。 他其实计算好了时间走到武馆门口的时候恰好莫梧桐将武馆的门打开。 林叶好奇:“为什么开门的总是你?” 莫梧桐打了个哈欠回头看了一眼正在院子里练功的陈微微:“因为那个家伙每天都这么早起我只好跟着一起。” 林叶又问:“昨天他和你一起开门今天为何不来了?” 莫梧桐道:“不想看见你呗。” 林叶看向那边举起石锁的陈微微陈微微也在看他四目相对只片刻都确定对方是自己看不惯的人。 林叶进门的时候问:“师娘呢?” 莫梧桐道:“咱师娘不爱出门等一下你为什么不问师父问师娘?” 林叶觉得没必要解释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改改脾气尽快和这些师兄们熟悉起来才行就算是装也要装的热情一些。 师兄们陆陆续续起床一个个哈欠连天不过人都和善看到林叶全都喊一声小师弟。 林叶改脾气的第一步就是挨着个的喊师兄然后就看到薛铜锤光着小屁股从屋子里揉着眼睛出来。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林叶他张开小手:“小丝弟。” 林叶以为他要抱抱万万没想到是把把。 薛铜锤张开手:“把把尿尿。” 尿完了之后薛铜锤揉着眼睛又回去了林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半湿。 他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没有厌恶也没有烦躁他可是一个有洁癖的人。 这是很奇怪的事师娘他不厌恶小师兄他也不厌恶这里的人他都不厌恶哪怕是严洗牛那样直截了当的贪财他都不厌恶。 在离开南山村之前他遇到的绝大部分人都会让他心生厌恶尤其是那些寻求婆婆帮忙的人。 或许是对人性里恶念的天生的警觉绝大部分时候他的判断都不会错。 正想着这些就听到莫梧桐笑道:“童子尿不脏。” 林叶噢了一声觉得这个说法自己可以接受。 刚要去练功就看到八岁的师兄宁株睡眼惺忪的出来了还抱着薛铜锤。 薛铜锤一边挣扎一边喊:“把过了把过了” 就在这时候师父严洗牛溜溜达达从屋子里出来一边活动着双臂一边说道:“老规矩老大不在家老二带着那三个小的去练基本功其他人跟我到后院把拳法打三遍。” 二师兄谭炳晨俯身:“知道了师父。” 莫梧桐他们往后院走林叶下意识的跟了上去莫梧桐回头看着他:“你该去哪儿心里没点数?” 林叶看着莫梧桐莫梧桐看着他说道:“你是那三个小的其中之一。” 林叶看了看宁株和薛铜锤正在朝着他招手脸上的表情都是丝弟你怎么还不过来? 林叶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却被莫梧桐推了一下:“过去吧你。” “师父。” 陈微微忽然喊了一声走到严洗牛面前俯身道:“今天让我带三位师弟练功吧二师兄已经好久没有跟着师父练拳。” 严洗牛点了点头:“也行你去吧老二你带着师弟们去后院练拳打三遍我盯着你们打。” 莫梧桐就知道事情不好可是又左右为难他若提醒林叶的话便会让陈微微心里不舒服。 正犹豫着严洗牛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还不走?” 林叶跟着陈微微走到院子一侧后院是大演武场前院有个小的只有简单的器械。 陈微微对宁株和薛铜锤说道:“你们俩先去扎马步半个时辰。” 薛铜锤把嘴里的木奶嘴拔出来指了指林叶:“小丝弟呢。” 宁株揉了揉他脑袋:“是小师弟。” 薛铜锤:“小弟弟。” 宁株:“他比你大你不能叫小弟弟。” 薛铜锤:“大弟。” 然后低头看了看:“我也有。” 林叶抬头看着天觉得自己快废了才进这破武馆第二天就要废了。 “去练功。” 陈微微又说了一遍宁株领着薛铜锤到一边扎马步去了。 陈微微看了林叶一眼:“你跟我过来。” 林叶倒也不怕他若是个怕事的人也不会来云州了。 到了稍微远一些的地方陈微微停下来看着林叶眼睛说道:“我昨日提醒过你了不要去那个人家里住否则一天打你一拳。” 林叶转身就走这种威胁他才懒得理会。 陈微微横跨一步拦住林叶有些冷傲的说道:“我还如昨日打你那一拳一样你接不住是你废物。” 林叶心智再冷静也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哪里能忍得那么久于是点头:“来就是了。” 陈微微一拳朝着林叶胸口打过来林叶的脑子里瞬间出现了画面。 他昨天回去之后想了好久脑子里这画面一遍一遍的过想着怎么破这一拳最好还能反击。 在陈微微一拳到他胸前的时候林叶没有如昨天那样双臂交叉防守而是手肘下沉砸陈微微的手腕另一拳打向陈微微胸口。 陈微微那一拳忽然变了手掌张开托住林叶的手肘往上发力一举林叶的拳头就打在他自己下巴上。 这一下力度还很大林叶感觉自己脑袋里都嗡了一声。 因为后仰他打出去的那一拳也没能击中陈微微的胸膛擦着过去差之毫厘。 陈微微背着手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说道:“去那边扎马步。” 他没有用言辞羞辱什么可是林叶觉得自己人生第一次被人羞辱的如此难受。 林叶走到那边站好深吸一口气平缓自己然后站好马步。 “胳膊伸直了。” 陈微微吩咐一声林叶也没有拒绝把两条胳膊向前平伸。 陈微微转身拿了一块青砖当着林叶的面一掌将那厚实坚固的青砖劈成两半。 用绳子绑了两个半块的砖头分别挂在林叶的胳膊上。 陈微微依然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对林叶说道:“若砖头掉了中午不许吃饭。” 在南山村的时候林叶觉得自己还算练功勤奋只要有机会就偷偷的练。 因为他要完成那个巨大的计划要面对一群杀人如麻的人他知道自己不能有丝毫懈怠。 可是当他进了武馆之后才发现自己偷偷练的那些东西真的只是花拳绣腿。 他坚持了不到半刻双臂就已经酸疼到好像随时要断掉一样。 “陈师兄为什么要欺负你?” 宁株问连他都看出来事情不对劲了。 林叶对宁株笑了笑:“不是欺负是练我臂力。” 他不想跟一个八岁的孩子解释什么啊那是多麻烦多辛苦的事况且他也不希望八岁的孩子心里产生什么阴暗。 宁株道:“小师弟你若坚持不住就放下吧我的午饭分你一份。” 林叶谢意的看向宁株还没有说什么就看到在旁边的薛铜锤把木奶嘴拔出来递给李叱:“我奈奈给你次。” 林叶:“还是大可不必。” 就这样又撑了半刻林叶实在是没办法再坚持双臂垂了下去两块青砖落地。 这种修建城墙所用的大青砖格外沉重半块也有五斤以上他没有练过能挂这么久已经十分厉害。 砖头才掉下去陈微微就看过来没有骂甚至都没有说话只是用那种平淡的眼神扫了一下。 而且看的还不是林叶而是扫了一眼那两块落地的青砖。 他等到时间到了半个时辰后才过来弯下腰对薛铜锤说道:“玩去吧。” 薛铜锤把奶嘴拔出来:“谢谢陈丝兄。” 然后吧唧吧唧的跑出去玩了四岁半的孩子啊快乐总是那么简单。 陈微微对宁株说道:“你再去把师父教的平拳练三遍然后也可以去玩了。” 宁株俯身:“谢谢师兄。” 他看了一眼林叶林叶竟然下意识的对他笑了笑嘴角扬起的时候汗珠儿留在嘴角了有些咸。 “看来你每天挨我一拳的日子不会太短。” 陈微微走到一边抓了两个十斤的石锁扎好了马步两臂前伸。 他不再理会林叶林叶深吸一口气弯腰把那两个半块的青砖捡起来自己挂在胳膊上。 陈微微看了他一眼依然是那么平淡。 林叶重新扎好马步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我赌你打不足一个月。” 陈微微道:“打不足一个月我以后管你叫师兄不管是什么我都让给你打足一个月你就离开武馆也离开那个院子。” 林叶道:“理由?” 陈微微没回答不想回答因为他看到林叶就会想到他父亲就会想到那个院子。 他不说还是那样冷傲的样子。 陈微微沉默了一会儿后问林叶:“你又凭什么认为我打不足你一个月?” 林叶心说凭我就交了一个月房租你就打不够。 他也不说他也冷傲。 突然决定的爆更都是因为你们在群里说我是短白我不是! 加入书架加入书架加入书架。 正文 第七章 凶一些 按照约定的时间林叶到了那条巷子不出他的预料泼皮高恭那伙人果然是没敢露面。 站在这条空荡荡的巷子里林叶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的把衣袖拉了起来。 他之前和陈微微交手落于下风挡了陈微微的拳胳膊上却青紫一片。 他低头看着胳膊上的青紫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我现在心情不好。” 这巷子里只他一人心情不好又说给谁听?所以当然没人回应。 林叶举步走到一户人家门口把钱袋子取出来数了一些碎银放在门口后又自言自语了一声。 “赔你的柴。” 然后他把火折子取出来吹起火苗朝着院门口那柴堆迈步过去俯身要把柴堆点燃。 “小爷不要!” 柴堆里传出一声惊呼泼皮高恭从柴堆里钻了出来头上沾了不少碎屑看起来样子有些狼狈。 林叶就那么看着他看的高恭脸色越来越白下意识的不住后退。 随着高恭出来宋福喜刘大发和赵财这三个跟班小弟也陆续钻了出来。 林叶等他们都出来后伸手在柴堆里摸索了一会儿片刻后扯出来个麻袋然后是几条木棒。 看着这些东西林叶忍不住微声叹息。 “为什么没敢下手?” 他问。 高恭立刻回答道:“小爷你误会了我们带了木棒是因为街上野狗太多治安又不好防身用的。” 林叶看了看那麻袋。 高恭马上补充道:“我们兄弟四个立志做有用之人这街上野狗横行我们带了麻袋纯粹是为了抓野狗堂堂七尺男儿当有护佑相邻之心。” 林叶点头:“去吧。” 高恭:“啊?” 林叶道:“我在这里等你们抓不回来野狗我就登门去你们家里拜访给你们做足疗。” 高恭带着哭腔说道:“小爷你就饶了我们吧我们确实得罪了小爷我们知道错了从今天开始我们以后碰到你叫一声小爷然后我们马上就走小爷你在的地方我们绝对躲得远远的。” 林叶低头看了看那四个人的鞋子指了指宋福喜:“从你鞋子磨损变形可看出脚型不正大概跖骨关节半脱我先帮你治一治?” 宋福喜听不懂他说了些什么但他差不多懂治一治是什么意思。 于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堂堂七尺男儿当有不羁之心想跪就跪何来约束。 “小爷麻袋是高恭找的木棒是刘大发和赵财寻的我就帮忙拿了拿。” 林叶指了指木棒宋福喜立刻捡起来一根递给林叶之前还在旁边石头上打磨了一会儿。 “小爷这棍子不光溜我把疙瘩刺儿的都给你蹭了去。” 说完双手把木棒递上。 林叶接过来后当拐杖杵在那问:“我想知道你们这些混子是怎么划分地盘的?” 高恭不等宋福喜说话抢答道:“看兵力。” 林叶看了看这四个人眉头都纠结成一疙瘩了:“那你们的兵力?” 高恭:“这条街没油水所以” 林叶点了点头:“所以你们其实也没什么钱。” 高恭立刻回答:“是是是确实是和其他帮派的相比略显寒酸了些。” 林叶把钱袋子摘下来递给高恭:“帮我办事以后我养你们规矩就一条我说什么是什么。” 高恭面露难色:“这我小爷这我上面还有人照着。” 林叶不说话只看着高恭绑着绷带的手眼神里的意思是你都被人打成这样照着你的人也不出头有和没有大概并无区别。 高恭脸色发红沉吟片刻后咬了咬牙:“行以后小爷就是我们的帮主。” 林叶道:“先办三件事办好了你们以后日子过的舒坦。” “第一这条街上的治安就归你们几个管了有人欺负人你们打他有人随地乱扔垃圾随地吐痰你们打他有人不讲道理不按规矩你们打他。” “第二你们欺负人我打你们你们随地乱扔垃圾随地吐痰不讲道理不按规矩我打你们。” 高恭咽了口吐沫有些艰难的问:“可是小爷我们是黑道中人啊。” 林叶:“嗯你们是。” 高恭:“小爷按你说的这算个球的黑道啊。” 林叶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木棒。 高恭:“小爷就是了不起重定黑道规则这份魄力无人可及。” “第三这条街上有个打铁的瘸子有个酿酒的瞎子你们帮我暗中盯着。” 高恭听到这个来了精神:“我就知道那俩老东西有钱小爷你就说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一棒! 高恭趴在地上额头见血。 林叶道:“想着打劫一个瘸子一个瞎子你们也配说自己是黑道?” 高恭捂着额头哭腔着问:“小爷那盯着他们什么啊。” 林叶漠然回答:“没什么就盯着。” 说完后转身:“走吧。” 高恭他们四个爬起来就跑却跑的是另外一个方向林叶皱眉回头:“跟我走。” 那四个人立刻止步又低着头默默走回来。 林叶道:“我说过了今天会带你们吃饭。” “小爷去吃什么?” “这条街上谁家的汤面最好吃?” “小爷这条街上就老陈一家卖汤面” “唔知道了那就听你的咱们去吃这条街最好吃的汤面。” 汤面不好吃。 吃过饭后林叶说要回住处那四个家伙嘴里叼着牙签顺着街漫无目的的走。 高恭往四周看了看见已没了林叶的影子于是把嘴里牙签啐掉:“操” 啪的一声脆响高恭被人一巴掌扇在后脑勺上人几乎都扑出去。 他回头要骂就看到林叶鬼魅一样出现在他身后那只手还扬着。 林叶问:“你刚才要骂什么?” 高恭低着头回来把刚才啐的那根牙签捡起来:“操什么狗屁官府前阵子还说要致力于街道干净整洁大街上连个垃圾筐都没有!” 林叶:“那你觉得这条街上大概需要多少个垃圾筐合适?” 高恭:“这么长的街没有五十个肯定不够。” 林叶:“那就六十个明天一早得有我看不到的话你明早就蹲在这张着嘴做垃圾筐。” 高恭低着头:“可是小爷这一条街上的垃圾筐一天就满第二天还不是又满地脏污” 林叶:“你是黑道中人。” 高恭:“是是是我们是黑道中人。” 林叶:“既然是黑道中人那上门挨家挨户的收钱会不会?” 高恭:“会的会的这个我们擅长!” 林叶点了点头:“你们跟所有要用到这垃圾筐的人上门收钱每个铺子每个摊位每天一个铜钱不交钱就不给他们清运垃圾你们是黑道中人凶一些。” “是” 高恭牙都要咬碎了只觉得心中那屈辱像火在烧。 林叶看着高恭的眼睛说道:“来命令我把垃圾扔进筐里而不是随便丢在街上凶一些。” 高恭:“请小爷你把垃圾” 林叶抬起手啪的一声在高恭后脑勺上又给了一下。 他说:“凶一些。” 高恭眼睛都红了扯着嗓子在那喊:“你他妈的垃圾不会丢在筐里吗?再看到你乱扔垃圾老子打死你信不信?!” 林叶满意的点了点头:“就这样去吧。” 高恭一只手捂着后脑勺一只手捂着前脑门加快脚步跑了那三个小弟紧随其后。 林叶转身一边走一边想着如果高恭骨气硬一些那么就该去找人来收拾他了才对。 在武馆里练功除了每天和陈微微过一招再无实战。 要想尽快提升实力还是要多实战才行而高恭之前说过他上边还有人照着。 不过想来应该也不怎么在意高恭等人高恭似乎也不敢随便去找他上面的人来出头。 所以林叶逼着高恭去做的事但凡是个黑道中人应该都被触及到底线了吧 这些所谓的黑道中人其实绝大部分都没有习武只是下手又狠又黑。 林叶觉得自己欠缺太多需要和这些又狠又黑的人多打交道。 因为真的要说起来又狠又黑下手无情谁又比得上在边关外生死无常的斥候? 北疆这边边境千里要说到斥候又有谁比得上当年的无惧营? 一个瘸子一个瞎子 林叶朝着天空看了一眼那朵洁白无瑕的云啊越看越像是婆婆慈祥的脸。 似乎云中还有声音传下来只进了林叶一个人的耳朵里。 “别胡来婆婆不准你胡来。” 林叶笑了笑自言自语:“嗯不胡来我心里有谱。” 第二天一早林叶还是和老陈一起出门他去武馆老陈去出摊。 走在大街上的时候老陈显然楞了一下然后嘟囔了一声:“怎么这么多筐?” 大街两侧隔一段放着一个竹筐每一个竹筐上都歪歪斜斜的写了三个字。 刀垃圾。 老陈疑惑:“刀垃圾什么” 林叶:“进步刀一个垃圾。” 老陈:“公子你逗我的对不对?” 林叶没忍住嘴角微微上扬:“倒垃圾倒字大概是不会写也算难为他们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到了老陈平日里出摊的位置忽然听到一阵吵闹声。 一个年轻小伙子从家里跑出来趁着天不亮人少端着个簸箕把簸箕里的瓜子皮花生皮还有炉灰之类的东西直接泼在了大街上。 “操!” 高恭一个箭步跳了过去用完好的左手一把揪住了那小伙子的耳朵:“你他妈的是不是找死?竟然敢随意丢垃圾?!” “今天不让你记住规矩老子就他妈的不是黑道中人给我扇他!” 噼噼啪啪几个耳光之后高恭指着地上的垃圾喊:“给老子收拾干净倒垃圾筐里有一点没扫到你他妈的拿舌头给老子舔了!” 老陈惊讶的目瞪口呆嘴巴张的老大老大了一时之间愣在那。 林叶抬起手在老陈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提醒一句:“你可别乱扔垃圾他们黑道中人凶得很。” 我不短! 求收藏! 正文 第八章 无需你管 严洗牛在大部分时候都还算是合格的师父毕竟他有钱喝酒的时候实在不多。 他的武馆也从没有人上门捣乱自开业以来连踢馆的人都不见一个。 这其中缘由倒也和严洗牛没多大关系一是因为他婆娘实在凶悍二是因为他的云州城总捕大舅哥。 这层关系又能引出云州城西南城区渭南大街草帽胡同三大猜想之一。 雷红柳是看上严洗牛什么了? 云州城渭南大街三大猜想的另外一个是严洗牛是不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一群长舌妇总说你们看那雷红柳成了亲后风情万种便知道图的是个啥了。 可雷红柳又说严洗牛这个王八蛋烂怂酒鬼骨头软也就嘴硬。 或许是因为上次林叶买了醒酒药的缘故严洗牛对他态度也和善了些。 上早课的时候他就很温柔的对林叶说:“关于武学上的事不懂的就问我我也不懂的就问你师娘你师娘都不懂的就别瞎jb问了。” 林叶自修的那点功夫他也自知上不得台面严洗牛只是个老兵出身可他教出来的弟子陈微微林叶打不过。 莫梧桐说陈微微的实力在武馆里排不进前十。 不离开婆婆住的那个小院不离开无为县林叶真不知天地有多大人有多高。 不说山高是山再高人也可在峰上。 再想想云州城那么多人严洗牛的实力又能排多少? 练功的时候林叶好奇问莫梧桐:“师父的实力在什么境界?” 莫梧桐反问他:“那你可知武学有多少境界?” 这一点林叶倒是清楚毕竟当初去守善库的人那么多他不爱多说话却又喜欢听人讲故事。 江湖武学在大玉王朝之前自有等级划分可是自从大玉立国之后江湖上的实力划分也要按照军方的说法来。 江湖上的所有规矩都是军方定的。 莫梧桐道:“入境为启明启明之上为显距再之上我没见过。” 林叶懂了咱这武馆里最强的也就是显距了吧可显距之上还有拔萃拔萃之上还有武岳武岳之上还有 他沉思的时候莫梧桐继续说道:“每一境界各分六芒咱们云州城的习武之人每隔六个月到北野军大营校场测芒。” 正说着话呢就见二师兄谭炳晨缓步过来:“按照老规矩除了三个小的之外其他人跟我练功。” 听到这话林叶侧头看向不远处的陈微微那家伙却没理会林叶的目光转身往后院走了。 前两日都是他主动要求带着三个小的练功实则是为了打压林叶。 今日他却似乎失去了兴致。 林叶朝着二师兄抱拳问道:“师兄今日是谁给我授课?” 谭炳晨随意指了指宁株:“宁株教你。” 二十三师兄宁株立刻就笑起来:“二师兄放心小师弟你也放心我可教得你。” 林叶说了声多谢二十三师兄还没转身薛铜锤伸手拉着他衣角抬着头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丝弟我也可以教你。” 宁株白了他一眼:“你自己都狗屁不会别耽误了小师弟。” 说完也拉了林叶一下:“咱们走。” 就在此时陈微微往后院走路过林叶身边声音很轻也很轻蔑的说了一声:“什么时候你能打得过宁株再来找我那一日一拳暂且记下现在的你不值得我每日教训。” 林叶只淡淡看了他一眼迈步走了出去。 莫梧桐见他俩这般样子一脸的为难他自然是和陈微微感情更好些却也觉得陈微微欺负林叶不对。 林叶跟着宁株到了一侧小校场宁株道:“小师弟要不然你还先扎马步?” 林叶点头就在原地下蹲扎马。 薛铜锤嘴里叼着那木奶嘴双手抱着一块十几斤重的大城砖过来:“忘了挂这个!” 林叶心说二十四师兄我谢谢你。 刚想到这宁株笑了:“我怎么就忘了小师弟你得谢谢你薛师兄。” 林叶不言语。 这武馆里的人啊和外边的人好像根本不在一个世界。 云州城里龙蛇混杂江湖势力盘根错节每一个江湖势力背后还都有官府的人撑腰。 就算是那些看起来上不得台面的泼皮也一样有人照着。 说云州城里人心险恶一点儿也不为过。 可是这武馆里的人一个比一个单纯似乎武功和人品都不怎么样的严洗牛把门一关便关住了外边的歪风邪气污云秽雨。 薛铜锤把城砖举起来:“小丝弟快挂好。” 宁株过来把城砖接了给林叶挂好抬手在薛铜锤小脑袋上敲了一下:“你也去练功。” 薛铜锤嘴里叼着木奶嘴扭哒扭哒的到一边扎马步去了。 才扎了一会儿他忽然一咧嘴:“屙粑粑!” 扭着小屁股就冲了出去。 林叶嘴角微微上扬只觉得这小家伙真的是治愈像是一束光照进他本满是阴霾的心里。 他当然满心阴霾啊他照顾婆婆数年看到的都是婆婆的病患痛苦。 离开无为县之前看到的又都是人心邪祟哪有什么光能把他心里照亮。 不多时小铜锤穿着开裆裤晃荡着象鼻子又回来了走到林叶面前后猛的一转身然后一个大弯腰把屁股蛋对准了林叶的脸。 “小丝弟擦擦!” 林叶:“!!!!!” 这几日林叶练功都是扎马步他知道自己基本功太差所以也无怨言让练什么就练什么。 到了下午的时候严洗牛从外边回来不知道为何脸色看着就有些不善。 他看了看门口放着个笤帚伸手拿起随意一拨那扫帚头就被扫落他拿着扫把棍走到林叶身边。 “扎马步为的是练脚下生根你已练了多日看起来这马步依然松松垮垮。” 说着一棍子打在林叶左腿上他发力不轻这一下打的林叶脸色顿时就变了。 可他却咬着牙没动疼到嘴角都抽搐硬是没有出声。 啪! 严洗牛又在林叶的右腿上来了一下打的更狠林叶疼的腿一抖。 “抖?” 严洗牛一下一下的在林叶双腿上来回敲打林叶的腿疼的左右摆动。 “真以为拍你师娘几句马屁我就不敢教导你?” 他一边说一边打十几下之后林叶终究是撑不住跌坐在地。 严洗牛一棍子打在林叶额头上:“站起来!” 林叶默不作声的用手撑着地起身严洗牛又一棍落下打在他的手腕处剧痛之下林叶再次摔倒。 “没学什么本事倒是学会了和那些泼皮无赖打交道。” 严洗牛一棍子鞭在林叶后背上这一下那痛感瞬间就到了后脑。 “觉得自己能打?欺负几个没本事的混混算什么有本事你和飞鱼堂青鸟楼的人去比划比划?” 他还是一边说一边打下手一点都没收力片刻后林叶就被打的起不来。 严洗牛说的飞鱼青鸟是云州城里极有名气的两个黑道势力据说背靠北野军。 可能打了能有一百下严洗牛收手把那棍子随手丢了。 打的这般重不算粗的棍子居然没断这份用力的劲道就足够林叶去揣摩了。 “和混混瞎混拍你师娘马屁你这种人早晚都是祸害若非收了你的银子今日便让你滚蛋。” 严洗牛骂完后转身走了。 吓得宁株和薛铜锤站在一边都发抖两个小孩子也忘了过来劝劝。 “你们俩!” 严洗牛忽然朝着那两个小家伙咆哮一声:“以后离他远点莫让我听到你们喊他名字听到了连你们一起打!” 宁株吓得脸色发白站在那有些不知所措。 可薛铜锤却叼着木奶嘴扭哒过来:“小丝弟你没四吧” 林叶艰难起身:“没事。” 此时此刻他浑身上下似乎无一处不疼那种感觉就像全身的骨头都裸露在外被风一扫疼的都哆嗦。 宁株却站在原地小心翼翼的说道:“铜锤师父说先不要和小师弟说话。” 薛铜锤道:“丝父嗦不要叫小丝弟名字没嗦不能嗦话。” 说到这这个才四岁的孩子忽然脸上出现了一种格外凝重的神色。 “可四小丝弟不叫你名字怎么办要不然你改个名字吧。” 林叶疼成这样还被薛铜锤逗的心里有些想笑。 “名字怎么能随便改名字是爹娘给的改了是不孝我已改过一次不能再改。”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这个四岁的孩子说这些话。 薛铜锤皱紧了小眉头忽然间眼神一亮:“我以后叫你五五。” 林叶总算是站了起来抬起手在额头上摸了摸手指上便见了血迹。 “为何是五五?” “因为你四武馆二丝五。” “唔随你。” 林叶一边应付着一边往四周踅摸想找个地方检查一下伤势。 他万万都没有想到严洗牛下手会这么狠到底是因为他和高恭等人打架的缘故还是拍了师娘马屁的缘故也无法确定。 见林叶行动艰难宁株咬了咬牙:“骂就骂打就打!” 说完就冲过来扶着林叶的胳膊:“小师弟我扶你回房间。” 林叶谢意的看了他一眼后说道:“不必我能走你们先不要和我说话免得师父打骂。” 宁株却摇头:“不管了。” 这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扶着林叶回房间薛铜锤个子那么矮小哪里是扶着分明是拉着。 进了屋子后林叶坐下来解开身上衣服准备检查一下才刚解开衣扣外边有人迈步进来。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这屋子你不能随便进。” 林叶不用看也知道是陈微微他也没理只是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伤。 被棍子打中的地方全都肿了起来像是一条一条山脊有的地方破了皮血迹斑斑。 陈微微眼神恍惚了一下却冷哼一声:“活该你这种人就应被如此教训!” 林叶还是没理会起身把衣服穿好伸手在宁株和薛铜锤的脑袋上揉了揉。 “谢谢。” 说完后就要迈步出门。 陈微微横跨一步拦在林叶身前:“师门不大但历来干净非但这屋子没有你容身之处这武馆也没有。” 林叶看着陈微微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睛之前还觉得此人有些个性此时只觉得他幼稚可笑。 他语气平淡的反问了一句:“若师父不出手打我你会说这些话?” 陈微微不是个笨人自然听出来这话里说他狐假虎威的意思。 “我现在还是你师兄可以教训你。” 说完这句话后陈微微起势:“给你反抗的机会你也可先出手。” 正在这时候莫梧桐等人跑了过来他上前拦在陈微微身前:“你要干什么?!” 陈微微道:“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和街上的泼皮勾结欺负乡亲我刚刚才知道的自然要教训他。” 林叶慢慢转身看向陈微微:“你爹被泼皮无赖欺负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手去教训那些无赖?” 陈微微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暴怒。 “我要你管?!” 他一拳朝着林叶的面门打了过来。 啪的一声。 陈微微的拳头被一把抓住出手的却是严洗牛不知何时他也到了门口。 “你不要他管他也不需要你管。” 严洗牛一甩手把陈微微的胳膊扔开脸色有些发寒的说道:“你们师父死了之后做师兄的才有资格教训师弟。” 陈微微张了张嘴却也没说什么他似乎是很诧异刚刚师父才那般凶狠的教训过林叶此时为何又护着他。 林叶转身往外走莫梧桐连忙追上去。 “小师弟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去。” “师兄请回。” 回了四个字林叶跨步出门。 让你们知道什么是雄起的汉子! 求收藏 正文 第九章 有病 林叶孤身一人离开武馆忍着疼走到之前去买过药的那个医馆。 之前见过他一次的郎中再次看到他的时候眼神里有什么东西一闪即逝。 “怎么了?” 郎中问。 林叶走到柜台前边说道:“劳烦给我纸笔我自己开个方子你帮我拿药。” 郎中道:“你说即可不用写下来。” 林叶也没多说什么语速颇快的说了十几味药材那郎中听完了就转身去拿一样不差。 拿完了之后还按照林叶说的剂量全都磨成粉混合在一起后包好。 “这药方你哪里来的?” 郎中问。 林叶还是如上次一样回他:“祖传。” 拿了药结算了钱林叶转身往外走。 “这药方你从哪里来的?” 身后又传来郎中的声音还是那句话他似乎是不信这药方会是林叶祖传。 林叶转身看向他的时候却发现郎中竟然没在柜台那边好像突然间消失了。 然后林叶听到这医馆的门关上的声音他再回头却见郎中把门都已经插好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我劝你最好说实话。” 郎中朝着林叶一步一步走来:“我以前见过这药方是我生死仇家所有既然在你手里必和我仇家有所关联。” 他说话的时候看了看林叶的脖子明明是一个很斯文甚至有些秀气的男人可这眼神扫过林叶脖子的时候便化成了蝉翼利刃似乎只许轻轻扫一下林叶的脖子上便会多一条红线出来。 一息之前他还是一根青翠柔软的垂柳一息之后就变成了鲜艳剧毒的蛇。 “你告诉我给你药方的人在哪里你可以安然无恙的出去你不说大概会吃很多样苦样样生不如死。” 林叶听到这话后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始后退逐渐退到柜台边背靠在那。 郎中笑了笑:“有用?” 林叶不回答他从来都是这样的性格和不熟悉的人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和亲近的人他的话会多到连自己都觉得过分的地步婆婆就总是嫌弃他说他嘴碎。 可是婆婆疼起来的时候他只能多说话学着村子里其他婆婆的样子把家长里短掰开揉碎。 亲近的人哪里是真的嫌弃他喜欢极了他话多的样子因为那才是少年模样。 可他现在没有亲近的人了。 他从腰畔把一直藏着的石刃抽了出来他没有别的兵器云州城对兵械管制极严。 这石刃是他自己打磨出来的勉强有个匕首的样子也勉强给石刃磨出了血槽。 郎中看到这少年做出防御的姿态就如同看到了一头幼年的虎虽还没有雄踞山林之力却天生就会亮出獠牙。 可幼虎只是幼虎天生的獠牙未曾见血未曾破骨便还不是神兵利器。 “看来你和我的仇人确实亲近宁死都不肯说。” 郎中道:“我这半生运气都不好算起来只有过两次好运气遇见你就是这第二次。” 他再次往前迈步。 林叶身子开始压低肩膀左右小幅度的摇晃那石刃上没有森寒却有志气。 郎中靠近林叶石刃刺向郎中胸口他的手只到半路便停住。 郎中一指点在林叶肩窝处林叶这条右臂就如同瞬间废了一样。 胳膊垂了下去石刃掉落林叶感受到的酸麻已遍及全身一点力气都没了。 啪的一声轻响郎中将石刃接住然后抵在了林叶的心口位置。 “居然这么弱。” 郎中的语气之中似乎有些失落。 林叶深呼吸恢复二三分气力后胸口猛的往前一顶用心脏去撞他的石刃郎中的手立刻向后收回。 他怒视林叶:“你疯了!” 林叶缓了一口气:“看来没猜错。” 郎中:“你没猜错什么?自作聪明!” 林叶认真的说道:“没有人视婆婆为仇人。” 郎中显然楞了一下然后低头看着手中石刃片刻后递给林叶:“是婆婆没有仇人。” 林叶纠正:“婆婆有仇人。” 他的话似乎有些矛盾。 一刻之后医馆后院。 这院子不大收拾的极干净利索看起来就知道是婆婆家里出来的人。 每一样东西都在特定的位置永远都不会出现别人家里今日找不到这个明日找不到那个的事。 每一样东西用完了之后都会放回原处哪怕是笤帚和簸箕这样长用的东西。 院子里铺了青砖看起来已有七八分老旧可砖缝里也不见一根杂草。 院子里有一张石桌四个石凳和婆婆家院子里的石桌石凳几乎一模一样。 甚至连此时放在石桌上的茶壶和茶杯都和婆婆家里的一模一样。 郎中低着头看着手中茶杯热气熏在他眼睛上睫毛上于是很快就凝结成了泪。 不时有一两颗泪珠穿过茶的热气落进杯子里那轻轻的水声诉说的都是思念。 “她” 良久良久郎中总算是有勇气问出了那句话。 “走的时候怎么样?” 林叶也低着头看着水中的杯子。 他回答:“睡着走的看起来平静可你也知道她真正的平静走了之后才能有。” 郎中轻声说道:“我在婆婆家里的时候她知道我整夜整夜睡不好。” 他低着头说话像是自言自语。 “她每天夜里疼的蜷缩可咬牙忍着不出声只是怕吵醒我。” “我也忍着假装不知道婆婆是那样要强的人那样爱干净那样爱漂亮她不想让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我” 郎中抬起头看向林叶:“我留下的推拿手法配药的方子都是你记住的?” 林叶点了点头。 郎中嗯了一声后又沉默下来许久后他起身后退两步然后扑通一声双膝跪倒。 “我给你磕个头吧婆婆的苦你都知道婆婆的路是你陪到最后。” 林叶连忙起身可郎中却对他摇头:“最后三年是你在婆婆身边我们没尽到的孝你都尽到了这个头你受得。” 不久之后两个人又是这样安静的相对而坐那杯茶里的热气却已经没了两个人一口都没有喝过。 “你想过杀了婆婆吗?” 郎中忽然问了一句。 林叶回答:“想了三年。” 郎中表情变了变再次低下头:“那你是真的苦。” 林叶问他:“你也是被婆婆赶走的?” 郎中摇头:“婆婆的孩子大部分都是被她赶走的要么是已成年可求功名要么是已恢复可奔前程婆婆说你们在我这天长日久便没了心气没了斗志你们那么年轻走的越远爬的越高能帮的人也就越多你们也都看到了我能帮的只这么多还不是因为我能力只这么大?” 他看向林叶道:“婆婆也要赶我走她说你治不好我为何不去治更多人?她说云州城里多伤残披甲的汉子们今日打内贼明日打外寇你能保住一个汉子的命就是功德无量。” “可她赶不走我我是我是自己逃的我是个孬种我只陪了婆婆不足一年便受不住那日日心如刀绞。” 郎中捧起茶杯杯子都已经凉了。 “你到婆婆身边的时候才十岁吧你却陪了婆婆三年。” 林叶回答:“十一。” 郎中嗯了一声后拉起林叶的胳膊把袖子往上扯了扯看到林叶胳膊上的伤痕后微微皱眉。 “我给你用药。” 他把配好的药粉用药酒释成膏一边给林叶敷药一边问:“是谁?” 林叶摇头:“没谁。” 郎中停顿了一下低着头一边抹药一边说道:“婆婆给我写过信她说你们都记住如果以后小叶子找了你们谁不管是有心找还是无意遇到你们能给什么就给什么全都给。” 林叶沉默。 郎中深呼吸给林叶把身上的伤都敷了药后说道:“所以是谁?” 林叶还是没回答。 郎中再问:“严洗牛?” 林叶看向他郎中道:“你上次来我这里抓药我便知道你是谁了那方子本就是我留给婆婆的。” 林叶道:“可你在婆婆家里的时候婆婆的丈夫已经死了很久她告诉我说这解酒的药方是她为丈夫求的。” 郎中看着林叶只是那么看着。 片刻后林叶释然:“是啊婆婆那么在乎她的丈夫哪怕人已经去了多年婆婆还是惦念。” 郎中道:“我问你谁打的你不肯说那我问你另一件事你确定自己要习武?” 林叶点头:“是。” 郎中再问:“你是按照我留在婆婆家里的医书习武?练的是认穴?” 林叶再次点头他有些好奇这郎中是如何猜到的毕竟婆婆家里的书可不少。 而且婆婆收养过数百人其中不乏江湖客他要练武未必要根据那些医书。 郎中似乎是看破他心里在想什么解释了一句:“婆婆大概是不许你练功的吧所以你想练功能用的东西大概只有我那几册医书医书中唯一能帮你的大概只有认穴之法。” 郎中把剩下的药递给林叶:“从明天开始每天夜里来我这里。” 林叶俯身要行礼郎中一把托住他:“不必你永远不要忘了你是婆婆的幺儿你最小可我们谁给你磕头你都得受着你给我们谁行礼我们都受不得。” 林叶嗯了一声后准备走郎中又问了他一句:“你为何话那么少?” 林叶站在那看着郎中良久后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 那也就勉强算是个笑吧来的快去的也快。 郎中却因为他这一笑好像整个心境都开阔起来如瞬间就到了那域外牧场看到了万万里青原万万里远空。 “这家伙话少笑的少是病” 郎中自言自语:“得治。” 就问你们硬不硬! 收藏啊爸爸们。 正文 第十章 捡了俩 林叶从医馆出来后天色还没有暗下来云州城的大街上人却越来越多这是快到一天之间最繁华热闹的时候了。 做为大玉帝国北境九大城之一云州城有着极为超然的地位。 在大玉之内一共只有六座大城地位相等于州治也就是说云州城里的城主地位与各州总督等同。 北境九大城云州排名第一也是北境之内唯一有此地位的大城其他五座皆在南方。 就算是那其他有特殊地位的五座大城除了帝都歌陵之外也只有蓬门君开城地位与云州相当。 因为大玉江湖的三大圣地其中两个在君开城内一为惜声寺一为予心观。 国教上阳宫在君开城内也有分院副掌教和三位司座常年坐镇此地。 按理说这般强势的君开城纵然比不过歌陵也不该与云州平起平坐。 归其根本只因这云州城里有一座北野王府。 大街两侧店铺林立虽然天没有黑下来可各家店铺门口的灯笼都已点亮这长街璀璨如星河。 林叶一边走一边想着今日该买些什么回去做饭虽然身上到处都疼可外边的东西着实吃不习惯。 正走着看到高恭等人迎面而来林叶想起之前严洗牛对他下手那么毒皆因高恭等人于是便朝着高恭他们招了招手。 高恭他们也看到了林叶四个人下意识转身要躲见林叶招手不敢不来。 “小爷!” 高恭堆起笑容跑到林叶面前:“我们几个来巡视一下看看哪家还敢乱扔垃圾。” 林叶问:“钱收的如何?” 高恭道:“凭我们几个的本事那些家伙还敢不交钱?老子不是是我堵着门骂他们他们也不敢回嘴再不交我就让人拉一车大粪金汤堵门口我看他们做不做生意。” 林叶眉头皱起来。 高恭连忙解释道:“设想都是设想街坊四邻都很讲道理也好说话” 林叶:“没有欺负人?” 高恭摇头摇的好像拨浪鼓一样:“没有绝对没有!我们都是黑道中人黑道中人不干这事。” 林叶嗯了一声:“去买些肉和菜一会儿你们随我回家吃饭买够五个人买够六个人的量。” 高恭怔住:“小爷你的意思是去你家里吃饭?” 林叶只看了他一眼高恭连忙说道:“明白明白我们马上去买!” 就一转身的时候高恭看到一个小乞丐正在不远处的垃圾筐里翻找立刻就喊了一声。 “小兔崽子翻他妈的什么翻翻到外边来弄脏了街面我大嘴巴抽你!” 那小乞丐被他吓了一跳回头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手里拿着刚翻找出来的半个脏污馒头。 “你赶紧滚蛋!” 高恭一边往前走一边骂若是在以往他看到这种小乞丐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他们这些泼皮平日里也帮官府做事其中之一就是清理街上的乞丐。 云州城的城主最不喜欢看到城内有乞丐之类的人只要他出行他手下人必会提前净街。 如此小事当然也无需他们身穿官袍的人亲自出面大抵上只是让手下人吩咐如高恭这样的小喽啰去办。 所以这城中的乞丐对高恭他们这些人是真的怕到了骨子里。 那小乞丐吓得转身要跑高恭习惯了欺负这些人追上去就要给一脚。 他那一脚才伸出去林叶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直接给高恭送了一个火箭。 高恭惊呼一声后扑倒在地起身也没敢吱声朝着林叶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招手带着其他人跑开了。 林叶转身要走忽然间觉得衣服一紧低头看那小乞丐用脏乎乎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林叶皱眉。 他有洁癖。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林叶并不生气也无厌恶他皱眉只是觉得这小乞丐无礼。 那小乞丐看不出具体年纪个子不到林叶胸口应该未满十岁。 身上脏的出奇还散发着一股臭味那张脸都看不出肤色头发乱糟糟的比鸟窝还不如可偏偏有一双清澈干净的大眼睛漂亮到仿佛眼球里有星辰万物。 “我不打你你走吧。” 林叶说了一句后迈步要走那小乞丐松开他衣角却立刻环抱住他的腿身子顺势一转一屁股坐在林叶的脚背上。 林叶迈腿往前走小乞丐就坐在林叶脚背上跟着往前荡了一步远。 “饿了?” 林叶沉默片刻后说道:“我给你买些吃的你再走。” 小乞丐不回答也没点头只是仰着头用那双清澈至极的大眼睛看着他。 林叶无奈道:“你松开我我带你去买吃的。” 小乞丐这次摇了摇头。 林叶看着那双眼睛认真说道:“我不骗人。” 小乞丐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最终信任战胜了怀疑他从林叶脚背上下来把脏乎乎的小手伸向林叶还是不说话还是用那双大眼睛看着林叶。 林叶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那只小手想着怎么能这么脏? 然后他伸手牵着小乞丐的手往前走再看一眼又叹了口气小手确实是真脏。 小乞丐咧开嘴笑把另一只手拿着的那半个脏馒头往嘴里送。 林叶伸手把那馒头捏过来:“不要吃了我买包子给你。” 说完随手把那几乎都是黑色的馒头扔出去远处有两条野狗窜过来闻了闻那馒头没吃走了。 林叶本就是朝着那两条流浪狗扔过去的哪想到狗都不吃。 就这时候忽然听到高恭骂了一声:“哪个王八蛋扔的垃圾?!是不是想死?!” 林叶过去把馒头捡起来放进垃圾筐里再看时高恭他们四个已经跑远了。 到了卖包子的店门口林叶牵着小乞丐的手要进门那小乞丐一个劲儿的往后退死也不肯进去似的。 林叶大概明白大概是这铺子里的人曾经吓到过这小乞丐。 “那你等我我去买。” 林叶柔声说了一句进门去买包子小乞丐站在那等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转身到一旁有污水的地方洗了起来使劲儿的搓着小手。 林叶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心里微微一疼。 “水也不干净。” 他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递给小乞丐:“用这个包着吃。” 小乞丐摇头:“我吃东西不怕我怕你” 他的目光看向林叶的手可能是因为林叶的手实在是太干净了也太漂亮。 林叶心里又是一疼。 他用手帕包了一个包子递给小乞丐:“吃吧。” 小乞丐嗯了一声一口咬下去便是大半个包子进嘴果不其然一口就噎着了。 林叶把自己随身带着的水壶摘下来动作自然而然完全没有因为这小乞丐脏而有什么迟疑。 “你自己吃。” 林叶把水壶也递给小乞丐后就要离开才迈步觉得脚下一沉再看时那小乞丐又抱住了他的腿。 死死的抱住抬着头看他眼睛里亮晶晶水汪汪的。 林叶恍然想起来自己之前踹了高恭一脚这小乞丐大概是觉得自己能保护他。 林叶一直都觉得自己不算是个热心肠的人也不会对别人有过多想法不管是可爱还是可怜。 今日也不知怎么犯了邪非但连洁癖都没发作还不断的动着恻隐之心。 “罢了。” 林叶自言自语一声:“留下你做个书童也好。” 他指了指自己的脚示意小乞丐下来那小乞丐摇头林叶伸出手小乞丐噌的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一把攥住了林叶的手指。 于是林叶就这样捡了一个小乞丐回家。 他要做的事很大很凶可谓九死一生或许是十死无生。 所以他很清楚自己不该这样做若他死了这小乞丐还不是又流落街头。 或许是婆婆对他影响太大终究是狠不下心来。 走了大概有一里多远小乞丐忽然松开他的手跑了出去林叶都为之一怔。 那小乞丐动作迅速的钻进路边一个柴堆里两只手飞速的刨着片刻后从柴堆里抱出来一只与他一样脏兮兮的小狗看着也就二三个月大应也是饿坏了看起来蔫怏怏的。 这小狗脏的也看不出本来颜色趴在小乞丐怀里呜呜的轻轻叫着用它为数不多的力气和小乞丐亲昵。 林叶觉得自己有问题了这小乞丐没让他洁癖发作也就罢了这小狗儿居然也没让他洁癖发作。 “它被街上的大狗欺负了不敢出来找吃的快饿死了吧我翻了好多垃圾筐只找到半个馒头本想着是我吃一半给它留一半。” 小乞丐应是已经放下了戒备心话变得多了起来把包子放在小狗儿嘴边那小狗顿时挣扎起来显然是急了。 就这样林叶领着一个小乞丐一个小狗儿回到了住处。 “我去给你们两个烧水都要洗一洗。” 林叶指了指院子里的石凳:“去那边坐着不要进我屋” 这话说的好像他还没几分底气似的说完了更是有些后悔。 可是他接触这小乞丐觉得无妨若是这小乞丐和那流浪狗儿跑到他床上去打个滚他大概是连那被褥都不想要了。 不多时林叶烧好了水试过水温放进两个木桶里一大一小大的泡人小的泡狗。 “你先泡会儿我把狗洗了一会儿再洗你。” 林叶说完后拎着那小黑狗放进小木桶里那小黑狗吃饱了也恢复过来几分力气拼命挣扎。 林叶一边制服着小黑狗一边抬头看那小乞丐脑子里还想着这小屁孩儿的身上大概和这小狗儿一样黑。 心思才到这他忽然惊叫了一声一把将小黑狗扔了出去。 下一息林叶手抓住小乞丐的裤子往上一使劲儿给提了回去。 再下一息林叶转身竟是喘起了粗气把他吓成这样只因为小乞丐竟是个女孩儿。 我整天给你们要收藏你们烦不烦烦也忍忍我得一直要呢 正文 第十一章 我要四成 “你自己洗!” 林叶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声想了想转身过去艰难的把满水的木桶抱起来进了屋子。 “去屋子里洗。” 说完后出了门:“把门关好!” 小乞丐愣愣的的跟着他进屋愣愣的看着他把门关好愣愣的想着这个家伙怎么喜怒无常? 院子里林叶再一次把小黑狗按进了水里那家伙挣扎起来水泼洒的到处都是林叶身上也都湿了。 就在这时候高恭带着他三个小弟来了手里拎着不少东西。 一进门看到林叶在洗狗高恭就笑了:“小爷吃狗啊。” 林叶手上的动作一停。 高恭道:“这黑狗太小了不够吃要不我们去街上抓个大的回来?” 林叶不理他只是蹲在那洗狗。 高恭陪笑着蹲下来:“黑我擦这狗不是黑的啊。” 洗出来的小狗儿看起来是灰白两色额头开始到后背都是深灰色脸往下到腹部是白色鼻头倒是黑的出奇奇怪的是这小东西的眼睛竟然像是蓝色的。 说可爱吧确实是看着可爱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可爱中还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这狗看起来怎么像个傻屌?” 高恭自言自语了一声。 林叶听到这句话就悟了自己刚才觉得这小狗儿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是因为他的词汇库里没有傻屌这种词也就没法形容的这么贴切。 他和婆婆生活几年婆婆那般精致的人自然不允许他接触什么脏话。 哪怕林叶从没有问过他也确定婆婆这样的人一定是大家闺秀出身。 “我想起来了!” 高恭说道:“这狗应该是很值钱啊。” 林叶看向他:“你认识?” 高恭道:“咱们大玉西北是娄樊东北是孤竹在娄樊和孤竹中间有个小国叫冬泊这个狗就是冬泊特有的雪犬那边常年冰雪覆盖这狗是拉雪橇用的前几年有冬泊来的杂耍队伍进云州城我见过。” “雪犬” 林叶沉思片刻在小狗儿脑袋上拍了拍:“以后你就叫小寒。” 高恭:“取名了?那不吃了啊?” 林叶瞪了高恭一眼:“去把买来的肉和菜收拾一下我一会儿做饭。” 高恭等人连忙应了一声看了看厨房位置几个人拎了东西就要过去。 林叶忽然想起来那小乞丐还在厨房里泡着呢立刻拦了一步:“就在院子里洗有井水。” 高恭他们觉得小林爷有点奇怪可在他们眼中林叶本来就是个怪胎倒也没有多在意。 就在这时候厨房里传出小乞丐的声音:“洗完了!” 林叶下意识的嗯了一声到门口停下来问:“那我可以进去了吗?” 小乞丐回答:“进啊。” 林叶推门进去然后砰地一声把门又拉回来关好他站在门外有些懊恼:“你怎么不穿衣服!” 小乞丐:“衣服太脏了我怕你嫌弃。” “等着!” 林叶不等她把话说完转身看向高恭他们:“去个人到街上买两身小孩子的衣服回来十来岁的小女孩穿的。” 高恭:“小女孩?小林爷什么情况。” 林叶眼睛一眯高恭一脚踹在宋福喜屁股上:“小林爷让你买你就去买哪儿那么多话!” 宋福喜:“我没说话啊是你说的。” 高恭又给了一脚宋福喜捂着屁股跑出去了。 老陈家的位置不算偏僻出去买衣服也没用多久只是宋福喜这糙人哪里会买什么小孩子穿的衣服。 买回来的大了些不说还是蓝布碎花的颜色居然还自以为聪明的买了条土黄色的头巾。 林叶把门拉开一条缝背对着门把东西递进去然后就长长的松了口气。 他这般冷冷淡淡的性子能有如此反应着实不容易。 小乞丐换好了衣服出门高恭等人看到的时候全都张大了嘴巴。 他们并不知道这小丫头就是之前那个乞丐还以为是咱小林爷有点有点什么特殊喜好呢。 这小姑娘收拾出来虽然那一身碎花蓝布的衣服着实土气那条土黄色头巾她还系在了腰间可一点儿都不影响她的漂亮。 才十来岁年纪就已经有七分倾城倾国之色这要是再长几岁那还了得? 林叶见那几个家伙看的发呆冷声道:“去屋里把水抬出来倒了。” 高恭踹了刘大发和赵财一人一脚:“赶紧去。” 那俩人进屋后看了看那木桶里的人俩人都一愣赵财自言自语了一句:“这是和泥呢吧” 俩人抬着木桶吭哧吭哧的出来把水泼到门外的排水渠中那木桶里的泥卷都挂壁。 “我饿了。” 小乞丐怯生生的过来拉了林叶的衣角。 高恭问:“小林爷这位是?” 林叶想了想回答:“我妹。” 高恭:“原来是大小姐大小姐她刚才和狗掉泥坑里了啊。” 这话说完从门外回来的刘大发就摇头:“那不能掉泥坑里是脏洗出来的水是泥汤可不能有泥卷。” 林叶:“嗯?” 刘大发:“万事无绝对!” 他为了缓解尴尬陪着笑问道:“大小姐叫什么名字?” 林叶看向小乞丐小乞丐回答:“子奈。” 刘大发:“林子奈好名字。” 小乞丐:“谢谢子奈。” 刘大发等人看向林叶这几个败类的眼神里都出现了那种小林爷你还装的意味。 林叶冷着脸回答:“我随父姓她随母姓。” 说完朝着厨房走过去:“把东西都拿过来想吃饭就少说话。” 进了厨房林叶问:“让你们多买些可是买的够了?” 高恭立刻道:“小林爷你交代的事我们怎么会办不好你说买六个人的分量我们买的多七八个人也够吃。” 一边说话他一边看着林叶身边。 因为那个叫子奈的小姑娘还拉着林叶的衣角一直攥着林叶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林叶轻轻叹了口气:“你这样碍着我做饭。” 小子奈双手抱住林叶大腿一屁股坐在林叶脚面上两条腿盘住林叶的腿。 她抬着头忽闪着那双漂亮到天下无敌的大眼睛问:“这样呢?” 林叶无奈:“盘着吧。” 然后看向高恭:“你也碍事!” 高恭看了看林叶又看了看那小姑娘有些为难:“我盘不下吧?” 说完就要试试去抱林叶另一条腿林叶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把人直接踹出了厨房。 就这样林叶在厨房里做饭走来走去小子奈就在他腿上盘着林叶走到哪儿飘到哪儿。 渐渐地林叶也就适应了虽然显得很碍事可他就是硬不下心肠来让小姑娘出去。 那只洗干净了的小狗儿从外边进来厨房门下有门槛儿那笨狗往前冲着要跳过来。 然后一鼻子撞在门槛儿上身子翻了一圈滚进厨房里嗷嗷的叫唤了两声后跑过去挤进小子奈怀里。 做六七个人吃的饭菜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直到老陈收摊回来林叶才差不多做好。 又或许他是算准了老陈回来的时间故意等老陈进门的时候恰好把饭菜做完。 老陈一看到高恭他们在自己家里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转身就往外跑。 高恭他们连忙过去把他拉回来嘘寒问暖的假装很热情的样子。 老陈见林叶端着两盘菜从厨房出来腿上挂着一个小姑娘和一只狗又楞了一下。 “这是?” 他试探着问了一声。 林叶只回了两个字:“吃饭。” 桌子上菜品已经摆好八菜一汤每人一碗刚蒸好的白米饭整个小院里都是饭菜香。 高恭他们早就馋的受不了别说吃光是闻着就已经要流口水。 “吃饭之前我说两件事。” 林叶看向众人:“这个是我妹妹你们都记住她叫子奈以后她和我一起住。” “是是是当然和小林爷一起住我们都知道。” 高恭贼眉鼠脸的笑着应和了一句。 林叶侧脚一踹把高恭踹的翻出去那家伙又自己搬着板凳回来坐好。 “第二件事送今天开始你们四个和你们手下的人就正式归入我门下。” 林叶看向高恭道:“你们还做你们的黑道中人但规矩也还是我之前说的规矩。” 高恭立刻回答:“小林爷你放心只要你还让我们做黑道中人别说收垃圾就算是扶老太太过路我们都干。” 宋福喜道:“小林爷昨天我还帮一个小兔崽子找回了挂树上的风筝呢让他踩着我肩膀够回来的那小兔崽子张嘴就说谢谢我说谢个屁老子是黑道中人。” 刘大发:“你怎么能说谢个屁呢他谢的是你。” 赵财:“应该谢我才对啊那小兔崽子是踩着你肩膀把风筝摘下来的可他妈的你踩着我肩膀来着啊。” 赵财:“那你是那个屁?” 林叶:“嗯?” 几个人连忙低头。 林叶:“黑道中人少说脏话。” 那几个人立刻应了:“是是是黑道中人要讲究不能乱说脏话。” 林叶指了指小子奈:“有小孩子在。” 那几人又连忙道:“是是是黑道中人不能带坏小孩子。” 林叶指了指旁边空位:“你自己坐过去吃饭。” 小子奈:“嗷!” 然后就蹿过去了一把抓起筷子大口大口吃起来那样子好像往嘴里灌一样。 林叶道:“既然你们打算做正经的黑道中人也该有个帮派的名字了。” 他扫了那四个家伙一眼:“不如从你们四个名字里各取一字给帮派命名。” 高恭看了看宋福喜再看看刘大发再看看赵财想着各取一字? “恭喜发财?” 林叶微微一怔以前倒是没有注意到。 宋福喜:“这帮派名字也没气势啊听着像是财神爷送财呢” 刘大发:“那就姓?高宋刘赵?” 高恭:“这算个屁的名字咱们名字里除了高宋刘赵恭喜发财之外还有什么?” “还有福大。” “大福好一些。” 林叶:“嗯那就大福。” 高恭:“大福帮?这好像也不是很有气势人家都是叫什么黑虎野狼窜天猴” 林叶:“都有个野兽的名字?” “对啊。” 林叶看了看那雪犬小寒:“那就叫大福狗。” 高恭他们觉得这名字真的是弱爆了可又不敢反抗只能是忍了。 他问林叶:“小林爷那咱们帮派的收成孝敬你几成?” 林叶摇头:“我不需要你们留着用就是但不许糟蹋不得浪费。” 他一摆手:“这么定了吃饭。” 然后愣住:“饭呢?” 此时才注意到老陈已经目瞪口呆他没参与讨论大福狗他就看着那小姑娘吃饭了。 一个才那么大点的小姑娘啊短短片刻足够七个正常人吃的饭菜她已经干掉了十之七八。 林叶看向高恭:“你刚才是不是问我帮派收入我要几成来着?” 高恭:“是小林爷说不要。” 林叶看了看那些空盘再看看还在吃的小子奈:“嗯你听错了我要两成。” 老陈看着小子奈:“看起来两成不大不大够吧?” 林叶:“那就四成。” 正文 第十二章 五十二 高恭他们买了不少肉和菜来林叶家里然后吃到了一锅老陈拿手的汤面。 天知道那个应该还不足十岁的小丫头是怎么吃下去那么多东西的。 关键是这么多东西吃下去小子奈也只是肚子微微鼓起来了些她连个饱嗝都没打。 以至于高恭在回去的路上和刘大发等人聊起来想到了一个惊悚的原因。 他觉得小子奈根本就不是个人肚子里藏着一群饿鬼她那不是在填饱自己的肚子而是在喂养鬼魂。 这话说完后把刘大发等人吓得够呛本来走的就是夜路越走越心慌。 总觉得他们一回头就会看到一个小脸煞白的谢子奈在他们身后飘着一脸阴测测的笑。 老陈家里。 小子奈抱着那条雪犬已经睡着了林叶在他睡的房间外屋又支起来一张床小子奈就睡这。 老陈坐在门口台阶上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说道:“咱家这院子不小等清闲了我种点菜吧。” 林叶摇头:“倒也不至于养不起她高恭他们的生意将来会做的更大些。” 老陈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着那小丫头能吃大概也能拉吧她一个人兴许就能养活一个菜园。” 林叶:“” 老陈:“用她产的肥料养活菜苗菜苗长大了还能养活她如此往复多好。” 林叶:“” 老陈笑了笑后问道:“林公子还不去睡?” 林叶道:“我一会儿要出门一趟不用等我。” 老陈:“这么晚了还要出门?” 林叶嗯了一声忽然想起来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那边。 “陈叔子奈说她姓谢从她言谈也能看出来她应该之前读过书家境不错才对。” 老陈道:“云州城太大了我也没听说有哪家姓谢的家境败落。” 林叶道:“来你面摊上吃饭的人不少南来北往都有抽空打听一下。” 老陈点了点头:“行记得了。” 林叶起身:“早点睡。” 不久之后林叶就到了医馆后门这边透过门缝看了看见里边还有灯火光亮于是轻轻敲了敲门。 按照他和郎中的约定他每天夜里从后门来敲门按三长两短为记。 郎中披着衣服出来拉开门仔细看了看林叶问道:“不是说明天晚上开始吗?” 林叶道:“对不起我等不及。” 郎中也没有多说什么让开身位让林叶进来他又立刻把院门关好。 进了后院的正房郎中把灯火挑的更亮了些。 他问林叶:“虽然按你的年纪说习武已经算晚了可也不急于这一时你是有什么事?” 林叶道:“只是想变强。” 郎中思考片刻回里屋取了两本册子回来递给林叶:“你回去后把这两本书看仔细唯有记住全身穴位你才能开始练功。” 林叶:“我都知道。” 郎中摇头道:“你都知道的算不得什么稍稍懂些医术医理的人都知道可他们为何不是人人练功?” 林叶没说话只是安静的等着郎中的下文。 郎中继续说道:“有个词叫正经现在人们以为这正经不正经说的是人的性格品行。” “可这个词最早说的是人体的经脉正经十二奇经八。” 郎中道:“正经十二络上排列的穴位称为正穴你翻看任何一本医书上面都会告诉你正穴有三百六十五处。” “再加上奇经八脉的穴位总计七百二十要害一百零八其中七十二处要害可致残三十六处要害可致命。” “正经穴位对应一年天数一百零八处要害对应天罡地煞可是这些都只是人所共知的明穴。” 郎中看着林叶的眼睛认真说道:“你可知上阳宫小周天神术?” 林叶点头:“有所听闻。” 郎中继续说道:“小周天神术练成便是世间一等一的高手修行至极致可到武岳境巅峰若得机缘甚至有可能入赋神境。” 听到这林叶的心里微微一动。 世上至强者不过赋神境。 郎中道:“通任督经三阳流转全身七百二十明穴得大成者才可称得上练会了小周天。” 他又看了林叶一眼眼神很有深意。 “上阳宫中只有那些司座才能修小周天神术得大成者也不过十之三四。” “据我所知号称天下最强的上阳宫能力压予心观和惜声寺只因为当世唯一的赋神境大满高手是上阳宫掌教。” 郎中指了指他给林叶的书册:“这两本书一本是周天神术便是小周天的运行功法。” “另外一本是上阳台书其中所记录的东西你切不可流传出去不然必死无疑。” 郎中看了看外边天色:“你今夜就回去仔细读一读这两本书吧不求你有所悟记住其中关键明天夜里我指点你修行不然我说什么你都不懂。” 林叶没有多说一句话抱着两本书俯身行礼郎中这次没有拒绝他之前说过林叶的礼他们这些婆婆救活的人都受不起。 受礼是因为这两本册子给了林叶便是传道。 林叶告辞之后回到老陈家里小心翼翼的进门却见那原本该睡熟了的小子奈正抱着雪犬坐在床上发呆见林叶进门小子奈那原本暗淡的眼神立刻就亮了。 “嗷” 小子奈见到林叶就扑过来林叶连忙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吵醒了老陈。 小子奈立刻就闭上嘴可也已经抱住了林叶的腿动作娴熟的盘坐在林叶脚背上了。 “你怕我跑了?” 林叶问。 小子奈仰着头看他只一个眼神就回答了林叶的问题她确实是怕。 “这是我家” 林叶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小子奈一眼指了指床:“去睡觉。” 小子奈摇头忽闪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说道:“抱抱睡。” 林叶:“要么你走要么我走要么你自己回床上去睡觉。” 这种事林叶才不会惯着。 “唔” 小子奈松开林叶的腿回到床上林叶等她盖好了被子后才回里屋。 回头看一眼的时候就发现小子奈应该是在被子里蜷缩成了一团雪犬小寒被她环抱在怀里。 “只要你不扰我读书” 片刻后站在里屋门口的林叶轻声说了一句。 “嗷” 小子奈从被窝里冲出来抱着那被吓醒了的雪犬迅速的跑进里屋然后掀开林叶的被子就钻了进去。 林叶想着反正自己今夜大概也不会睡了她睡自己的被窝睡就睡吧。 他不得不怀疑自己这洁癖的症状是不是已经突然间消失了? 林叶把灯火挑的稍稍暗了些坐在桌边把两本册子取出来。 不多时竟是听到了轻轻的鼾声小子奈竟是这么快就睡着了林叶这才知道原来小孩子也会打鼾。 他先打开周天神术翻看只片刻就确定自己看不懂其中三分之一的词语他都不知是什么意思。 换了那本上阳台书后才翻看了一页林叶的眼睛就逐渐明亮起来。 原来周天神术中他不懂的那些词汇在这上阳台书中应该都有。 “暗穴?” 林叶忍不住自言自语了一声。 “原来人身体之内除了七百二十明穴之外还有五十二暗穴对应周天。” 在这本上阳台书中详细写出了这五十二处暗穴的存在。 这让林叶的眼睛越睁越大。 书中说每个人的身体构造表面上相同可是在许多时候又会发现人与人之间存在巨大天赋差距。 有人善算学别人看到繁琐数字便会头疼可这样的人越繁琐越觉得有兴趣。 有的人善歌舞哪怕不懂乐谱不识舞曲可只要看一遍听一遍便能精通。 有的人善习武同样的师父同样的教法可在武术上的进境却天差地别。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人身体内的暗穴的数量并不相同也就是说不是每个人身体内都有五十二处暗穴。 有的只有几处不应该说绝大部分人身上的暗穴都只有几处是为芸芸众生。 且暗穴并非如明穴一样在固定位置暗穴会在周身游走且还没有人能掌握这暗穴游走是否存在规律。 林叶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儿越发觉得书中所写有理。 有的人没有任何病症身体也强壮只是在路上跌了一跤竟是死了。 这便是巧合之下触及暗穴。 还有的人忽然间觉得自己身体某处轻轻一碰就刺痛无比别处却没有任何异样。 过了片刻后再去触碰这地方也不再疼痛了好像之前都是错觉。 此等种种皆是因为暗穴存在且在周身游走的缘故。 书中还写到若要习武熟识明穴可制敌那七百二十处穴位皆有作用。 而若真正能掌握暗穴规律那么就能大幅度的提升己身的实力。 暗穴游走与明穴重合若催动穴位得其法身体就会应穴位而变。 书中将这种事称之为开府。 有大高手虽不能明确暗穴游走规律却能在察觉到某处暗穴移动的时候以自身修为将这暗穴锁在某处明穴不动两穴叠加对应天赋所学便可事半功倍。 看到这里林叶忍不住轻叹一声。 这着实是太难了些完全都是推测根本就没有任何实据。 身上有几处暗穴的是寻常人有十处以上的便在某个方面极有天赋。 自古以来知暗穴存在者本就寥寥无几更不知这五十二处暗穴到底都是什么。 林叶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是极聪明的人看了关于暗穴说法也觉得过于艰难。 你不知道它们在何处也不知道它们究竟为何物更不知它们如何游走。 能控制一处暗穴与明穴重合的人就可在其擅长领域成为一流强者。 沉思许久忽然听到鸡鸣之声林叶这才醒悟过来不知不觉间竟是天都要亮了。 老陈已经起床和面听得出来他故意轻手轻脚怕吵到了林叶。 而那只雪犬使劲儿伸了个懒腰从被窝里钻出来小小模样竟是有几分像狼。 它忽然嗷呜叫了一声把小子奈吓得哆嗦了一下她没睁开眼睛却一把拉过来雪犬抱在怀里。 她声音轻颤的说道:“嘘有恶犬你别叫。” 。。。。。。 求收藏就是加入书架这个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 正文 第十三章 果然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诸多好处比如精力和体力的旺盛。 若是四十岁以后的人熬一夜不睡怕是身心俱疲没几日时间都缓不过来可林叶这一夜未眠只洗了把冷水脸便精神了不少。 他还是一早就去了武馆开门的也依然是莫梧桐就仿佛这个世上的事大多都是设定好的按部就班。 不同的是莫梧桐看向林叶的眼神有些复杂三分歉疚四分关切还有三分的疑惑。 也许莫梧桐没理解面前这个家伙昨日被师父打的那般惨今日看起来怎么像是若无其事? “师兄早。” 林叶一如既往的打了个招呼然后便进门如过去几天一样作为这武馆里的小师弟要打扫庭院。 睡眼惺忪的二十三师兄宁株抱着二十四师兄薛铜锤从屋子里出来小的那个嘴里还叼着木奶嘴。 “小丝弟!噢丝父不让喊你小丝弟五五!” 薛铜锤一看到林叶就精神起来挣扎着从宁株怀里出来颠儿颠儿的跑到林叶面前张开双臂。 这小家伙抬着头看着林叶的眼睛:“抱抱。” 林叶微笑着俯身把小家伙抱起来然后动作娴熟的把小家伙转了个方向把着小家伙撒了一泡隔夜童子尿。 “五五你次饭饭了没?” “没。” “我也没一会儿去喝右粥粥。” “今日有肉粥?” 林叶看向站在旁边的莫梧桐。 武馆自然是会管饭吃的只是这早饭吃的格外简单也就是热一些馒头配一些咸菜罢了最多再有些昨夜的剩菜。 负责给众人做饭的历来都是二师兄谭炳晨一个任劳任怨的老好人。 莫梧桐道:“不知道今天师父犯了什么邪一大早起来就给咱们做早饭还熬了肉粥。” 他压低声音说道:“你已知道师父其实是火头军出身对吧师父做的饭菜其实极好吃只是懒” 话到这戛然而止因为他们看到师父严洗牛从厨房出来了。 “都去洗手准备开饭了。” 严洗牛喊了一声后视线落在林叶身上像是犹豫了片刻然后朝着林叶招了招手:“来帮忙。” 林叶把薛铜锤放下来进厨房洗了手帮忙给师兄们盛粥。 严洗牛这个粗糙的汉子在围裙上不断的擦手几次张嘴想说些什么又都忍了回去。 正这时候师娘雷红柳从外边迈步进来对林叶温柔笑了笑后又瞪向严洗牛:“说了没有?!” 严洗牛连忙解释:“这不是忙着做饭还没还没来得及。” 雷红柳的柳眉一挑:“现在!” 严洗牛立刻看向林叶道:“昨日师父对你动手打的狠了些师父跟你道歉。” 林叶微微一怔倒是没有料到。 他刚要客气一句却见雷红柳已经上前一把揪住了严洗牛的耳朵:“你这叫道歉?!” 严洗牛疼的龇牙咧嘴一脸苦相的对林叶说道:“是师父错怪了你师父对不起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以后再也不会了这几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大概是真的顺口而出的。 雷红柳本还怒目瞪着严洗牛转头看向林叶的时候瞬间就变成了温柔笑脸。 “昨夜里你师父和那瞎子瘸子又去喝酒知道你做的事是好事给那几个泼皮找了些正经事赚些正经银子还让街道上干净了不少。” 雷红柳道:“昨日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你这是他错今日我给你撑腰他如何打你你如何打回去就是。” 她话是这样说林叶当然不能这样做毕竟严洗牛是师父。 他还没有说话严洗牛连连道:“是是是按你师娘说的做打我来不要怜惜请你用力打我。” 这话好像也没有多好笑可林叶却噗嗤一声笑了。 他不是一个多爱笑的人所以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变了才到云州没多久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变了些? “师父快点盛饭吧师兄们都等着呢。” 林叶说完这句话后看向雷红柳俯身一拜:“多谢师娘。” 说完后就去盛粥严洗牛一脸卑微的看向雷红柳:“不是我不诚恳是小叶子不愿打。” 雷红柳揪着严洗牛的耳朵转着圈的拧了一下疼的严洗牛嗷嗷的叫唤起来。 “小叶子师娘帮你。” 雷红柳松开严洗牛笑呵呵的过去帮林叶盛粥她喜欢穿红裙今日也是本就身材极好身上还有些淡淡的却沁人心脾的香气。 所以林叶又想起来众人经常说的那句也不知道师娘到底看上了师父什么。 莫梧桐说过师娘还有个绰号叫雷小腰还说当年追求师娘的人能从师娘家门口排到城门外。 师娘的亲哥哥是云州城总捕大人家境优渥又有实权按理说怎么都不该嫁给严洗牛这样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师娘这雷小腰的称号也着实不是浪得虚名那小腰真真是盈盈一握。 雷红柳柔声说道:“你师父昨夜里就知道错怪你了我让他连夜去找你认错又怕扰了你休息他一早就起来这肉粥便是专门为你做的。” 其实刚才林叶脑子里一直想的都是瞎子和瘸子那两个人显然是为他解释过。 所以这样的两个人真的是他以为的大奸大恶之徒? 分神的时候没听清雷红柳说些什么雷红柳抬起手在林叶脑袋上揉了揉:“没听师娘说话?” 林叶连忙俯身像是客气实则是躲开那亲昵举动除了婆婆之外他还不适应别的女人这样待他。 “弟子多谢师父和师娘厚爱。” 林叶端了两碗肉粥有些逃避似的快步出门还没下台阶就看到陈微微迎面走来。 林叶不想理会他准备迈步绕开陈微微却一伸手将林叶拦住。 林叶眉头已经微微皱起来。 陈微微忽然后退一步一弯腰头都快低到碰着地面了。 “是我错了。” 说完后起身语气依然带着些傲然的说道:“我错就是我错不能欠你什么你打回来吧。” 林叶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还是选择迈步绕开了他端着粥朝着薛铜锤和宁株过去。 “我不能欠着你的。” 身后又传来陈微微的声音林叶却还是没想理会他。 片刻后陈微微道:“那我就自断手臂还你了。” 说完跨步出去把胳膊穿过兵器架然后就要发力把胳膊掰断。 一道红影瞬息而至雷红柳抓了陈微微的衣领往后一甩陈微微就飞了出去。 还没落地被严洗牛一把抓住后背衣服就那样单臂举在半空。 雷红柳脸色有些发寒的转身看向陈微微说道:“你自断一臂也不是小叶子原谅了你只是你自己觉得还了人家公道我说过多次你心思偏执现在连行事都有几分极端再这样下去你怕是要落入邪道。” 单臂举着陈微微的严洗牛也皱眉道:“你心性如此如此冷僻执拗务必要改才行我替你和小叶子做主今日是你欠他的以后他若需要你帮忙你需尽力而为这种自残之事以后想都不要想!” 陈微微脸色有些白也不知道是被师父和师娘的语气吓着了还是发自内心的不服气。 严洗牛道:“你记住了没?” 陈微微沉默片刻后嗯了一声。 严洗牛把他放下来:“就罚你不许吃饭去后院神仙洞里面壁思过一整天。” 陈微微也没说什么俯身一拜后大步朝着后院过去了。 莫梧桐想要追上去被严洗牛瞪了一眼没敢继续迈步。 吃饭的时候林叶好奇问宁株道:“神仙洞是什么?” 宁株压低声音告诉他:“去年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后院的老房子坍塌了一间地面漏了个洞本来是要填上的可是师娘给师父去买砖石的钱被师父喝酒花了。” “师父还狡辩说这就是个神仙专门给咱们武馆挖出来的洞用来惩罚不听话的人。” “那洞只有半人高站不直下边还都是碎石跪着吧用不了多久膝盖也就废了站着吧还直不起腰只能弓着身子用不了多久腰就废了所以只能是半蹲一会儿跪一会儿。” “以往谁犯了错师父最多罚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就能要人命了这罚陈师兄在里边面壁一天想想就知道多难受。” 说这些话的时候宁株是心有余悸显然他也进去过。 不过好在他现在个子不高倒是勉强能在那什么神仙洞里弯腰站着不至于半蹲。 林叶听完后也觉得这处置有些重了想着一会儿和雷红柳求个情。 刚想到这莫梧桐在他身边声音很低的说道:“劝你不要去求情。” 林叶不解的看向莫梧桐。 莫梧桐一边低头喝粥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们都看得出来师父师娘不大喜欢微微说他性子偏执这次说是给你出气可多半还是想教训他若换做别的什么人最多也就罚一个时辰罢了。” 林叶嗯了一声也没多问什么。 吃过饭就是各自去练功林叶还是被分到了小人组与宁株和薛铜锤组队。 只是今日严洗牛格外热情时不时的过来指点还教了林叶一趟拳法。 这拳法就是普普通通的大玉帝国边军的操拳动作简单刚猛直接。 林叶练的时候却忽然有些不一样的感觉总觉得这操拳打了几遍之后似乎身体经脉越发的通畅起来。 看似简单的动作却仿佛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让人体的肌肉经脉都达到一个随时可以战斗的状态。 “是不是觉得打了两趟拳后身体轻快起来而且好像还有蓄力出击的心念?” 站在一边的严洗牛笑呵呵的问了一句。 林叶点头:“师父确实如此。” 严洗牛道:“这操拳是咱们大将军亲自创出来的一招一式看似简单可招招式式又都不简单除了大将军那样的人当世谁还能想出这般妙绝的拳法来。” 林叶心念一动想到了那位大将军。 他问:“师父大将军是谁?” 严洗牛回答:“你觉得是谁?” 林叶:“当然是咱们云州的北野王大玉的拓跋大将军。” 严洗牛却摇了摇头认真说道:“不是你要记住这操拳是当初怯莽军大将军刘疾弓所创!” 说这句话的时候严洗牛那脸上是一种说不出的骄傲。 而林叶心里虽然已有判断可还是忍不住惊了一下然后暗道一声。 果然! 。。。。。。 粉丝榜人数不足一百略显难看自定义打赏可以设定金额要不然诸位好汉每人来一毛钱的?就是10纵横币我加一更? 正文 第十四章 巧合 怯莽军曾是北疆最善战的边军怯莽军统帅刘疾弓曾是大玉帝国最善战的大将军。 当年边疆那一战两万怯莽军被围困死战不退援兵久久未到以至于全军覆没。 其中一路赶去支援的队伍在半路上又被带错了路同样是全军覆没。 自此之后天下再无怯莽军。 当严洗牛说出大将军刘疾弓这个名字的时候连林叶这样的心性都几乎有些忍不住。 可那即将表现出来的情绪还是被他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他只是很平静的点了点头:“知道了师父以后我会记住这操拳是大将军刘疾弓所创。” 严洗牛嗯了一声:“练功吧对你这样没有基本功的孩子来说这操拳最适合不过多多练习可开筋骨。” 说完后严洗牛转身走了或许是提到了怯莽军提到了刘疾弓他的心情也不能平静下来。 严洗牛走出去几步后忽然回头看向林叶貌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大将军刘疾弓有四个儿子你可知道?” 林叶平静回答:“弟子不知。” 严洗牛像是很仔细的看了看林叶脸色然后嗯了一声:“不知就不知吧。” 说完背着手走了。 林叶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妥当的地方继续练这套边军拳法。 只觉得越练下去这小腹之中便有一股暖意越发明显起来。 练了有近一个时辰之后林叶忽然察觉到自小腹中似乎是有一道细流逆着经脉而上。 这感觉很细微甚至可以说微乎其微若非他此时身体在最佳状态怕也难以察觉。 他感觉这细流在离开丹田之后不久变成了一个热点自丹田向上。 林叶下意识的将全部的精力都集中起来仔细感知这小小的热点所在。 这微乎其微的热点逆着血脉上去似乎是进入了心脏之中。 这个过程并不快所以林叶这样傻愣愣站着就让不少师兄看着好奇。 二十三师兄宁株看到林叶如此发呆有些担忧的走过来轻轻触碰了一下林叶:“小师弟你怎么了?” 这一触碰把全神贯注的林叶吓了一跳他这一惊之下那热点似乎也被吓着了迅速的逃离心脉。 像是一头受了惊吓的小鹿立刻就跳着逃走想找什么地方躲起来。 林叶一恍神看了宁株一眼后便立刻收拾心神重新去捕捉那热点所在。 他感知敏锐察觉到那似乎只有米粒大小的热点钻进了左臂之中。 林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还是根本来不及多想什么只觉得不能让这感觉溜走。 他立刻抬起右手用大拇指在左臂上使劲戳了一下正截住那游走的热点。 这一下林叶只觉得自己后脑上嗡的一声紧跟着整个后颈都为之一紧头痛随即传来。 再下一息他的左臂也剧烈疼痛起来那是一种连他这般坚韧之人都不能忍受的剧痛。 只坚持了片刻林叶便闷哼一声往后倒了下去直挺挺的摔在地上。 在昏迷过去之前他只听到了宁株的一声惊呼。 可他的眼皮好像挂了千斤坠一样完全睁不开瞬息之间就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失去的意识才逐渐回到了林叶身体里。 恢复知觉的那一刻林叶刚要睁开眼睛耳边传来对话声音。 “这小子别是有什么大病这到了咱这武馆突然昏过去了可不能这么讹上我。” 林叶听的出来这是师父严洗牛的声音。 紧跟着是啪的一声应该是谁的后脑勺被人扇了一下还挺响亮。 然后林叶就听到了雷红柳的声音。 “你看看孩子打成了什么样子这身上处处都是淤青多少处破口流血。” 雷红柳怒道:“我听说了你下手狠却没想到你居然能这么狠才十几岁的孩子禁得住你这般打?” 严洗牛讪讪的说道:“打的时候没事早晨来的时候也没事突然昏过去了料来应不是我打的缘故。” 又是啪的一声应该是雷红柳在严洗牛后脑勺上再扇了一下。 雷红柳怒道:“那怎会突然昏迷过去?” 严洗牛有些委屈的说道:“虽然我打的不轻可我又不是真的想打死他下手之处都非要害都是捡着不碍事的地方打” 雷红柳:“你还敢说?!” 严洗牛不敢说话了。 雷红柳沉默片刻后叹息一声:“这孩子孤身一人来云州想着便是命苦之人既然投奔了咱们这又喊了你一声师父喊了我一声师娘不管他是何缘故都要管他。” 严洗牛:“那只能是管他三十两银子的医药费他只交了这么多” 啪! 又是一下。 严洗牛道:“老婆大人你别打了我还不就是嘴巴里说说而已我还能真不管他?” 他似乎是往雷红柳身边凑了凑用一种很腻乎的嗓音说道:“若非是我善良你也看不上我啊当初” 话没说完就被雷红柳打断。 “当初是我年幼无知。” 雷红柳道:“这会儿别跟我面前胡说八道你赶紧去请郎中辛先生过来。” 她所说的辛先生正是给了林叶两本书册的那人。 严洗牛应了一声似乎是起身要出去请郎中林叶此时装作刚刚醒来还故意呻吟一声。 “醒了?!” 严洗牛回头看眼睛里露出欣喜。 林叶揉着眼睛坐起来然后假装下意识的问严洗牛:“师父我怎么会在这里?” 严洗牛后撤一步:“和我没关系啊不是我打的是你自己的问题。” 雷红柳瞪了他一眼后柔声对林叶说道:“宁株儿他们说你突然昏了过去现在感觉怎么样?” 林叶仔细感受了一下已经不再头疼只是左臂还略微有些酸麻。 此时回忆一下想着大概是自己戳那一下过分用力了那地方应恰是天井穴所在。 “没事大概是昨夜里没有睡好。” 林叶对雷红柳感激的笑了笑从床上下来:“让师父师娘担忧了。” 说完后就直接往门外走雷红柳不放心上前扶着他:“你多躺会儿被你那狠心师父打的这般重料来是昨夜里疼的一夜都没睡。” 说着话眼睛都有些微微发红。 大家都说雷红柳是女夜叉一般的人物这条大街上的人见了她避之不及可此时场景林叶也能看出来她非虚情假意。 “师娘我真没事。” 林叶道:“不信我出去练功给你看。” 说完继续往外走他看师父严洗牛故意躲开他所以他也故意踉跄了一下吓得严洗牛过来一把将他扶住。 林叶心里开心起来。 不是因为他吓着了严洗牛而是因为严洗牛没有躲开他而是疾步上前扶他。 “或许是饿了?” 林叶像是自言自语了一声。 严洗牛:“我去炖一锅肉今天吃些好的!” 说完大步冲了出去。 林叶又和雷红柳聊了几句只说自己没事出了门后他感知酸麻的左臂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到了外边小校场上他为了让雷红柳安心深吸一口气后蹲了个马步下去。 雷红柳一脸关切的看着他似乎还随时在准备着冲过来。 见林叶无恙雷红柳也是松了口气。 林叶左臂酸麻总觉得应该运力发力才能舒缓于是一伸右手抓了个之前练功的城砖过来挂在了左臂上。 原本那十多斤沉重的城砖挂上去胳膊还平伸着必会摇晃。 可此时却没有丝毫沉重感觉好像挂在那的不是一块城砖而是一团棉花。 这一下林叶忽然间醒悟过来莫非自己之前感知到的是一处暗穴? 又被自己那般巧合的按在了左臂天井穴中以至于现在左臂的经脉全通肌肉也变得有力许多。 他又哪里知道这暗穴游走被察觉是多珍稀之事若能把这暗穴封在丹田之内他就此便可产生内劲。 有的人习武一生也不知这暗穴是何物有的人卡在某个境界十年不能寸进。 这暗穴封在最好的地方便是丹田可他却随随便便就给封在左臂中了。 林叶为了验证自己推测假意要去茅厕一溜小跑去了后院。 在后院练功的地方有不少石锁和磨盘都是为了练气力所用。 他见此时师兄们都不在后院跑过去用左手抓了一个五十斤的石锁起来没觉得有什么分量。 这让林叶大为欣喜他又换了个百斤的石锁依然轻轻松松就单臂举了起来。 林叶越发开心看了看旁边那足有四百斤的磨盘过去把左臂穿过磨盘中间的孔一发力就这样把四百斤的磨盘挑了起来而且还觉得再加一些分量也无妨。 他扔下了石锁钻进茅厕一时之间开心的难以平静下来心里好像有河流奔涌一般。 他非是因为自己巧合之下开了一处暗穴而欣喜若狂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有了这样的进步做那件事就多了一分把握。 “婆婆我知是你在帮我。” 林叶自言自语了一声然后就连续深呼吸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正在大口呼吸的时候莫梧桐从外边进来雷红柳担心他有什么事喊了莫梧桐到茅厕来看他。 莫梧桐眨巴着眼睛犹豫片刻后问他:“你在茅厕里这么急这么贪的大口吸气是怕我们和你抢么?” 林叶怔了怔这才想起来此地为茅厕。 刚才惊喜之下连地方都忽略了所以想来自己有这些许洁癖一事多半也都是矫情。 林叶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回了一句:“现在到你了。” 莫梧桐摇头然后后退两步出了茅厕在门口说道:“你的都是你的若你不够我挤个屁也要给你。” 林叶看着他就那样看着他。 莫梧桐想证明自己:“我真能挤出来你还不信?” 他真的就吸气绷肚使劲儿往外一挤果然有卟儿的一声传出可莫梧桐却脸色大变。 “操蛋挤多了” 关于我说求大家打赏一毛钱所以书评区打赏的衣食父母很多yama2k直接上盟主且还说让我加更多少看着办这件事诸位爷可能大概应该肯定是误会了我是说加一更不是一毛钱加一更都怪存稿在之前吹牛皮力求证明自己不短不软的傻事中用完了这件事 正文 第十五章 邪祟 晚饭真的吃炖肉且不得不说的是严洗牛在做饭上的造诣远远高于武艺。 以至于经常给大家做饭的二师兄在闻到那炖肉的香气后都快哭了。 也是到吃饭的时候依然没见陈微微也没见师娘雷红柳。 小师兄薛铜锤自己搬着个小凳子过来在林叶身边悄悄说道:“小丝弟你滋不滋道丝娘刚才盛了饭菜给陈师兄送去?” 林叶想不到这个年纪的孩子居然也会有八婆之心。 他回了一句:“师娘人好。” 薛铜锤摇头嘟着小嘴老气横秋的说道:“丝娘人胸好胸好胸好的。” 林叶一把捂住了薛铜锤的嘴:“不许乱说话。” 坐在另一边的宁株用更为老气横秋的语气说道:“师娘确实胸好。” 林叶侧头看向宁株却见宁株一边吃一边自言自语:“又是凶又是好凶起来可吓人好起来又像娘。” 林叶长长的松了口气。 宁株问:“怎么了小师弟?” 林叶摇头:“没事。” 宁株:“没事你为何要捂住铜锤的嘴?” 林叶松开手薛铜锤一脸不解的看着他林叶心说孩子单纯只怪自己嗯只怪自己。 “快来人!” 就在此刻后院突然传来了师娘的惊呼声或是因为惊吓过度那嗓音尖锐还带着颤音。 林叶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而师父严洗牛已经冲了出去再看时二师兄谭炳晨的速度竟还在师父之上。 所以林叶的心里微微一动。 二师兄谭炳晨是个彻彻底底的老实人任劳任怨而且对待师弟们总是宽仁别说不会打骂哪怕他心情再不好于师弟们面前也是一脸温柔笑意。 所以有人还说二师兄是因为自知天赋不好又出身寒微就算刻苦习武也不会有大成就这才会替师父师娘把武馆内外的事都操持起来。 可此时看起来二师兄的天赋绝非寻常。 林叶和莫梧桐他们也赶到了后院见师娘抱着昏迷不醒的陈微微从神仙洞里爬出来。 原本冲在最前边的二师兄见状故意放慢了几分等师父严洗牛超过了他冲到师娘身边。 严洗牛把陈微微接过来:“怎么回事?” 雷红柳道:“我端了些饭菜来给他只听他喊了一声进去看时已经昏迷不醒了。” 严洗牛抱着陈微微大步往外跑:“我带他去辛先生那边你们在家等着不要乱跑。” 说着话的时候人已经冲回前院那边了。 “我随师父去师娘你且歇着。” 二师兄谭炳晨俯身对雷红柳说了一声然后转身追了出去。 雷红柳脸色看起来有些白显然是被吓着了。 林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师娘的实力在师父之上且性格泼辣勇敢。 弟子昏迷过去她固然心急却不会有那般惊恐的呼喊。 那喊声中的恐惧很浓。 “丝娘你没四吧。” 薛铜锤过去拉了雷红柳的手一脸关切的问看得出来这小家伙是心疼师娘了。 雷红柳弯腰把薛铜锤抱起来:“没事不怕不怕师娘抱你回去吃饭。” 路过林叶身边雷红柳压低声音说道:“守着神仙洞不准任何人靠近你也不能进去!” 林叶点头:“弟子知道了。” 雷红柳抱着薛铜锤往回走招呼所有弟子都回前院去。 林叶往四周看了看夜里这后院显得有几分阴森或许是因为空旷的缘故。 他在习武场的兵器架上拿了把木刀在手走到那破旧坍塌的房子前边站好。 虽然他们这里是武馆可也没有真正的铁制兵器所有习武用的东西都是木制。 云州城对于兵器的管制极为严苛就算是谁家里要打一把菜刀也要先到官府里报备才行。 林叶手里握着木刀心中却不可能真正的踏实下来师娘雷红柳之前的惊恐还有临走之前对他的交代都显得格外不对劲。 夜风有些凉林叶站在那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什么异常心中想到了辛先生那边。 他和辛先生约好每天夜里去医馆学习不知道今日要在这守上多久怕是会耽搁了。 脑海里想到这些心思便有些发散。 恍惚中仿佛听到了有人说话声音极轻但又好像每个字都清清楚楚的出现在林叶脑海中。 “咦?这个似乎也很好比刚才那个还好着实可惜了。” 林叶瞬间就感觉自己头皮都炸开了一样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也都张开了。 他立刻将木刀抬起来看着那间破屋子。 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就在自己身后飘着他若回头那东西又会飘到另外一边。 “小师弟。” 林叶紧张到神经都绷紧了的时候宁株从后边跑了过来。 林叶暗中松了口气自己心里怕着却横跨一步挡住宁株不让他靠近那诡异的破旧房子。 “师娘让我来告诉你不要靠近神仙洞到后院门口那守着就行。” “师娘呢?” “不知道去哪儿了急匆匆的出了门或许是去医馆那边看陈师兄了吧。” 宁株拉了拉林叶的手:“小师弟咱们你的手怎么会这么冰?” 原本他是想说咱们回去吧这里有些吓人可触碰到林叶的手后发现林叶的手冷的像是冰一样。 “站在我身后。” 林叶一只手环着宁株的肩膀把他推倒自己身后然后两个人倒退着往后走。 “怎么了小师弟?” “没事你看着前边的路走快些。” 林叶倒退宁株往前两个人身子贴着身子移动可林叶还是觉得那看不到的东西就在不远处飘着。 他全神贯注的盯着那破旧屋子忽然看到有两点红芒在那屋子里闪烁了一下。 林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把手中木刀朝着那红芒闪现之处掷了过去。 那木刀笔直飞到破屋子里可是却在半空中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看不到的手攥住了。 下一息那木刀上竟然冒起了青烟刀身上出现被灼烧的痕迹。 那一双红芒再次浮现出来似乎下一息便会有一张狰狞面孔出现。 “大胆!” 就在这一刻天空中出现了一声暴喝。 紧跟着林叶感受到了一阵烈风。 这风吹的林叶和小宁株的头发都飞舞起来两个人同时抬头看见一道身影自他们头顶上掠过。 那人穿一身黑色锦衣背后飘扬着的是烈红色的披风在那披风上似乎还有金色的纹路在流转光辉。 林叶和小宁株都有些震惊的时候雷红柳突然出现一把一个抱住两个人身子向后掠出去。 “师娘怎么了?” 宁株下意识的问了一声。 “没事不要看。” 雷红柳在半空中转身她背对着那破旧房屋不让林叶和宁株看那边。 而那个身穿黑色锦衣的汉子已经如天神下凡般落在破旧屋子之中。 “妖祟现身!” 听到这声音林叶强行回头看只见黑暗中有一道金光起像是平地炸开了惊雷。 他还没有来得及再看第二眼就被雷红柳捂住了眼睛。 下一息那边传来一声犹如杀猪般的嚎叫声其中还夹杂着像是烧红的烙铁按在了猪身上的声音滋啦滋啦的轻响在哀嚎声中时隐时现。 雷红柳带着林叶和宁株回到前院才发现师兄们竟是没一个人在院子里大概都回到自己住处去了。 雷红柳落地俯身问林叶:“你没事吧?” 林叶摇头:“没事。” 他没问为什么师娘是把他留在后院看着那神仙洞而不是其他师兄。 其实他自己心中也很清楚人心里总是有远近亲疏他是最晚来武馆的感情上自然最浅。 雷红柳道:“你和宁株回房间” 林叶摇头:“不用了师娘若没其他事我想回家去了。” 雷红柳一怔抬起手想拉住林叶可是手在半空中有停住。 “你” “师娘再见二十三师兄再见。” 林叶整理了一下衣服在宁株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然后迈步走出了武馆。 他其实也好奇那后院里到底是什么东西那出现的黑色锦衣人又是谁。 可此时也不知怎么了不想在这多停留也不想再见到谁。 走出武馆大门后林叶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抬头看月明星稀好一个天穹好一个晴空。 他身后雷红柳呆呆的站在那脸上满是歉疚之色眼神中有几分悔意。 “师娘你怎么了?” 宁株也看出来雷红柳不大对劲轻声问了一句。 “师娘没事你回屋里去看看铜锤睡着了没有别又蹬了被子。” “是。” 宁株应了一声朝着他和薛铜锤住的屋子跑过去八岁的孩子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心思想法。 就在这时候那身穿黑色锦衣的男人从后院过来手里拎着一颗焦黑的人头似乎是人头吧已是面目全非烧成了黑炭一样偏偏那犹如枯草般的头发还在。 这男人身材雄壮高大走路虎步龙行呼呼带风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不怒自威。 在他锦衣左右领子上各缀着三颗金色的六芒星在灯火下不时反出光辉。 “哥怎么样?” 雷红柳快步迎了过去。 “小喽啰而已。” 这雄壮威武的汉子正是雷红柳的哥哥云州城总捕雷风雷。 他似乎是也怕吓着妹妹把那颗焦黑的人头转到了自己背后。 雷风雷道:“当年上阳神宫的前辈在云州和大将军联手降妖除魔朝心宗这些邪祟的头目被尽数斩杀可难免会有些小角色被疏漏了这两年来我已斩杀数十不足为虑。” 他柔声问道:“吓着了?脸色这么不好。” 雷红柳摇了摇头:“我只是怕吓着孩子们。” 雷风雷道:“这些小角色没什么真本事不过是靠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吓唬人如街上那些杂耍卖艺的一般无二你说有个弟子昏迷过去多半是被吓晕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腰畔的佩刀:“况且这刀是上阳神宫座师所赠之物专斩邪祟被这刀所杀形神俱灭。” 雷风雷本是上阳神宫外门弟子算不得正经上阳传人可是一身本事却极为霸道。 若非如此在如此复杂如此凶险的云州城里他又怎么能稳坐总捕之位。 “回头把那破房子拆了用石灰封土夯实。” 雷风雷道:“若你还不踏实我回头亲自去天水崖请神宫的人过来做法事。” 云州城天水崖是上阳神宫在此地的分座做主的是一位双珠花翎的司首。 “谢谢哥。” “居然还跟我客气起来?” 雷风雷抬起手在雷红柳的脑袋上胡乱揉了揉然后问:“那臭小子可曾欺负过你?” 雷红柳嘴角一扬:“他也敢?” 雷风雷笑了笑:“也只这一点让我有些满意其他地方真看不上他那么丑的一个人怎么配得上你罢了罢了不说这个衙门里还有事我先回去。” 说完迈步前行雷红柳送他到门口雷风雷回头对她又笑了笑然后顺着大街走了。 那颗焦黑的人头还在他手里拎着随着他走路在他身后晃来晃去。 雷红柳觉得吓人不想再看转身要回的时候忽然恍惚了一下。 她似乎看到那焦黑的人头正好转过来面向她这边睁开了眼睛。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啊也就是个假设今天我不想加更了还想求收藏是不是显得我有点不要脸? 正文 第十六章 终要远行 林叶只是心里有些淡淡的不舒服却也没有真的会去怨恨谁。 婆婆说过如果这世上的人啊连远近亲疏都没有了那多可怕? 婆婆还问他你说如果我和别人吵起架来而我又是没理的那个你帮谁? 婆婆还说这世上啊真有帮理不帮亲的人他们就该居庙堂而我们这些劳苦大众既然还懂帮亲不帮理也就都坏不到哪儿去哪怕他们管咱们叫乡野。 一个淳一个朴再加上一个帮亲不帮理所以是乡野。 林叶懂婆婆说的道理可林叶心里想的是你又怎么会与别人吵架你又什么时候会没理? 你教出来的孩子不管是教了三天的还是教了三年的应该也都不会坏。 他往回走的时候速度并不是很快脑海里时不时的回想起来那犹如鬼火般的两点红芒。 正走着便见那个身穿黑锦的雄壮男人从另一个路口经过那人看了林叶一眼把手里拎着的东西转到身体一侧似乎是不想让林叶看到。 林叶也没多想什么只觉得那人应该是真正的高手随随便便就处理了武馆后院的东西。 至于那是什么东西林叶心中也大概有个猜测。 大将军拓跋烈击败了娄樊大军后短暂停留云州被封为北野候可是云州却并没有因此就太平多久。 娄樊人退兵之后不到一年拓跋烈准备班师回朝云州这一带出现了一个邪门歪道自称朝心宗。 这些朝心宗的弟子表面上以教人行善积德为幌实际上修行邪术。 他们以人血练功其中大成者确实可以练出延年益寿的功效甚至传闻朝心宗的宗主已具返老还童的能力。 他们还暗中拉拢了不少官员赠予人血所炼朝心丹说是可以祛病驱邪。 只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在云州发展壮大那时候一颗朝心丹在黑市上就价值百金没门路有钱也买不到。 朝心宗的异常发展引起了大将军拓跋烈的警觉他请求天水崖上阳神宫的人出面调查。 没多久上阳神宫就查出来朝心宗的勾当甚至还查出朝心宗有谋逆之嫌。 于是天水崖分座的司首连夜派人赶往帝都歌陵请求上阳宫调遣高手前来降妖除魔。 那一天八百白袍落云州上阳宫弟子在一位大礼教的带领下与北野军联手剿灭朝心宗。 可谁也没能想到这一战竟是持续了两年之久八百白袍在云州折损三分之二那位大礼教身负重伤为代价换来在珀然湖以小周天神法击杀朝心宗宗主宣告朝心宗覆灭。 这两年间北野军大举调动在云州全境搜剿叛贼余孽杀朝心宗弟子十万人。 肃清匪患后北野候拓跋烈被大玉帝国的皇帝封为北野王长留云州驻守。 此战的结果报知朝廷以至于朝野震荡谁敢相信云州之内大大小小的官员竟有千余人被朝心宗收买。 大玉皇帝一怒之下下令涉案之官尽皆满门抄斩云州之地血流成河。 林叶也曾听过到守善库的江湖客讲述这些故事当时就有人说朝心宗的人修行邪术发功之际双目赤红犹如野兽。 还说这些人一旦修炼了魔功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越练越丑。 林叶只是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寻常无奇的武馆后院竟然还藏着朝心宗的余孽。 他脑子里思绪万千不知不觉间回到了老陈的小院推门进去的时候腿上立刻就紧了一下。 小子奈竟是一直都在门口等他见他开门进来便飞扑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动作迅速行云流水抱住之后就一屁股坐在林叶脚背上抬起头忽闪着那双天下无敌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林叶。 雪犬小寒围着林叶乱转激动的样子比小子奈还要过分。 “唉” 林叶轻叹一声任由小子奈挂在腿上他挪着步子往前走。 小寒可能是不会坐在脚背上这种操作于是便一口咬住了林叶的裤子。 林叶往前走右腿上挂着一个小姑娘所以脚拖着地走左腿上拉着一只小奶狗所以四脚拖着地走。 走到客厅里林叶俯身一手一个拎着子奈和小寒起来把子奈放在板凳上把小寒放在子奈怀里。 “饿了?” 林叶问。 小子奈一个劲儿点头。 林叶道:“不是给你准备了吃的吗?” 昨夜里知道了这丫头贼能吃林叶就没敢少准备唯恐饿着了她。 那锅里留下的饭菜是他一大早起来做好的他觉得这丫头吃一天没问题再能吃毕竟也就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具体几岁他也忘记问了还能吃多少。 昨天夜里吃的多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所以才会显得吓人。 林叶一边问她一边往厨房走掀开锅盖看了看空的馒头和菜本在篦子上边篦子干干净净跟洗过了似的。 别说食物连篦子下边的水都没了看锅干干净净料来是这个丫头还勤快把灶锅刷过了。 林叶伸手把围裙拿过来的时候见那小丫头抱着狗儿已经坐在厨房门槛儿上了朝着他嘿嘿傻笑。 “你还把锅洗了?” 林叶道:“值得夸” 话没说完小子奈摇头:“水喝了全喝了。” 林叶沉默片刻走到小子奈面前蹲下来一只手放在她脑袋上说道:“喝水屋子里有烧好的下次不要喝铁锅里热饭菜的水不干净。” 小子奈眼睛亮晶晶的嘿嘿笑着回答:“可是那锅里热着饭菜的水有馒头的味道。” 林叶怔住。 他在小子奈的脑袋上揉了揉:“等我一会儿我给你做饭吃。” 他转身去灶台那边身后传来小子奈的声音。 “哥哥你慢慢做别烫着我忍得住我可会忍着了。” 林叶心里一颤。 他回头挤出一抹笑意:“放心哥哥做的又快又好还不会烫伤自己。” 小子奈举起大拇指:“哥哥棒!” 正说着话老陈拉着木车回来已是夜深他的汤面摊子也没什么生意了。 小子奈回头看向老陈又没心没肺的嘿嘿笑起来:“爷爷。” 老陈被叫的一愣看向厨房里的林叶:“她管你叫哥哥管我叫爷爷你管我叫陈叔?” 林叶:“各论各的吧。” 老陈点了点头:“也行反正我显老。” 他把推车放好朝着小子奈伸手:“过来抱抱这一声爷爷不能白叫。” 小子奈摇头:“只能哥哥抱。” 老陈噗嗤一声笑了:“你俩倒真像是亲兄妹也说不上哪里像可就觉得很一样。” 林叶没理会老陈碎嘴回头问他:“你吃不吃?” 老陈:“吃。” 林叶:“你一个卖饭的整天不吃饭就回来?难道还能忙到顾不上给自己煮碗面的?” 老陈:“不好吃。” 林叶:“” 他一边做饭一边说道:“那我交给你的房租你倒是应该退一些给我毕竟菜钱每日也不少。” 老陈毫不犹豫:“行都退给你也行。” 林叶再回头:“为什么?” 老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小子奈再看看那只灰白色傻乎乎的狗儿笑着说道:“没啥家里就该这样。” 做好了饭菜林叶一样一样的端到客厅里去小子奈就抱着狗儿一趟一趟的跟着他走来回。 林叶在前边走小丫头就在后边伸着脖子闻那飘着的饭菜香。 三人坐好小子奈伸手就要去抓馒头林叶用筷子在她手背上敲了一下。 小子奈疼的一皱眉表情让人心疼。 林叶认真的说道:“以后要记住规矩家里有长辈在长辈先动筷晚辈才能动另外不洗手不能抓馒头” “洗!” 他话音没落小子奈已经冲出去到外边水缸处踮着脚舀水到木盆里然后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洗手。 洗完后跑回来把一双小手伸到林叶鼻子前边:“干净。” 林叶指了指那小板凳小子奈就乖巧坐好还把小手背到了身后。 老陈看着孩子那样就心软连忙道:“吃吧吃吧肯定饿坏了别听你哥的咱家没那么多规矩饿了就吃。” 小子奈:“嗷” 小奶狗:“嗷” 老陈:“嘿嘿!” 林叶:“唉” 要是婆婆在的话一定会很严肃认真的教导小子奈让她学会饭前洗手学会尊老也要学会礼让。 可老陈不是婆婆。 林叶想了想他自己也不是婆婆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婆婆。 想着这些脑海里就出现了婆婆那张温柔的慈祥的脸林叶心里那被他刻意隐藏起来的难过就悄悄的渗透出来。 像是水在浮萍下你看满目的都是一叶紧挨着一叶的翠绿一颗小石子丢进去那一叶一叶便压不住碧波。 他也才十四啊。 林叶吃过饭习惯性的收拾好了东西不准老陈帮忙或许是因为老陈两鬓的白在灯火下更明显了些又或许是老陈的腰在起身的时候会有些迟缓再或许林叶只是觉得这就该是小辈做的事。 小子奈帮着林叶端碗筷的时候林叶倒是没阻止只是用他不太擅长的笑容来做奖励。 她在练习着如何做事他在练习着如何笑。 林叶蹲在水池便洗碗小子奈就在一旁用抹布把碗筷上的水擦干净。 “一会儿去做什么?” 林叶一边洗碗一边问。 小子奈把两只手放在脸边脸枕着手鼓起小嘴回答:“呼呼。” 林叶摇头:“不是呼呼是先去洗漱然后才能去呼呼。” 小子奈嘟着嘴:“昨天才洗过。” 林叶:“天天都要洗!” 半个时辰后洗漱过的小子奈钻进被窝里把明显还不想睡的狗儿揪着尾巴拽进怀里。 林叶朝着她比划了一下大拇指然后走到客厅门口在台阶上坐下来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老陈点了烟斗在林叶身边坐下来。 “陈叔。” “嗯?” “如果有一天我远行你能帮我照看着小丫头吗?我可以把身上的银子都留给你算她的饭钱当然大概是不够的你就让她帮你洗碗我明日也教她扫地收拾院子能多帮你一些就帮一些。” 老陈的烟斗停在半空火星逐渐暗淡。 良久他点了点头:“行。” 又良久林叶又是很不擅长的挤出些笑容:“多谢你不问为什么。” 老陈把烟斗里的灰烬磕了磕起身准备回去睡了。 “你啊是个连撞树输了都不服的人总是会要远行的我还用问啥?” 他背着手朝着偏房走过去其实他也没那么老可不知为何今夜这步伐颤巍巍。 兄弟萌这是昨天的加更新书着实是写得慢没存稿什么时候存出来五六章到时候直接一天发出来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是不信的呸我是深信的。 加入书架就是收藏 书评区点关注不迷路。 正文 第十七章 金銮高瓦人间烟火 又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林叶知道此时再去医馆着实是有些晚了可他又不舍得就这样浪费了时间。 他已经十四了起步比别人晚了很多很多所以更不敢虚度。 昨夜里他想到了东西似乎不少却如团絮杂乱无章今天在武馆又恰好察觉暗穴出现有太多疑惑想去找辛先生求教。 林叶又觉得此时去医馆打扰确实显得太没有礼貌左右为难便翻来覆去睡不着。 终究躺不住了索性起身打算到院子里活动活动累了大概也就能睡下。 他穿好了衣服轻手轻脚走过外屋看了一眼小子奈睡的正香四仰八叉的躺着被子也踹到一边去了。 帮她把被子盖好林叶到了院子里后深吸一口清凉空气心胸中瞬间就舒服了不少。 他迈步向前准备到院子里再打两趟新学的操拳可才走出去便觉得有些怪异。 雪犬小寒就蹲在台阶上这平时活蹦乱跳的狗儿似乎如临大敌盯着院墙一处。 林叶下意识的摸了摸腰畔那把小石刀没带着刚要回身去取便见有一道黑影从院墙外飘了进来。 狗儿叫了一声虽小却极勇窜起来朝着那黑影就要扑。 林叶弯腰一把将狗儿抱住扔回屋子里顺势把屋门也关好。 他迈步走到院子里站住的时候从院墙外边又有几个黑影跳进来。 除了第一个进来的那人悄无声息之外其他几个落地虽轻可依然有声迹可循。 “图财?” 林叶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先进来的那个黑衣人似乎懒得理会指了指林叶后边几个黑衣人随即快步向前。 夜色下寒芒闪现一把长刀从上往下劈落凶狠之极。 这一刀之力能将林叶斜着劈成两半。 这是林叶第一次与持兵器的人交手而且还不是比试是生死之战。 他才到武馆没几日白天的时候才练了边军操拳除此之外便是他在婆婆身边的时候自己瞎琢磨的功夫。 可就是在这一刀落下的瞬间林叶的脑海里便至少有了三步应对之法。 第一步按照操拳闪避的身法侧身让过长刀第二步是操拳中的斜冲炮。 侧身让刀的同时右拳从下往上一拳冲击那黑衣人的下巴。 这两步林叶脑海里有了想法身体已经做出动作避开刀后一拳冲在那黑衣人下巴上。 至于第三步是林叶想到了对方会避开他下蹲躲开黑衣人横扫的刀后抱腿去摔。 可这第二步已经够了黑衣人被一拳打中别看林叶年纪不大这右拳上的力度不轻。 一拳将黑衣人打的双脚离开地面后林叶脑海里已经自然而然的又有了下一步如何做的想法。 于是右臂回来再曲肘向前一肘顶在黑衣人心口位置把人撞的往后摔落。 “嗯?” 为首的那个黑衣人似乎是眉头皱了皱。 其他几个黑衣人似乎是怕极了他这一声嗯就让那几个人更加凶悍起来。 几个人围上来乱刀剁下林叶此时也已看出来这些家伙可不是图财就是杀他来的。 他才到云州没多久除了高恭等人之外他也没和其他人结仇有怨谁会来杀他? 若高恭那些人有这般胆子背后也有这般狠人何至于等到今日才动手? 几个人落刀都极快林叶在被围攻之下不断闪避哪里还有还手的机会狼狈不堪下还没有被劈中已经极不容易。 此时屋门吱呀响了一声小子奈一只手抱着狗儿一只手拉开了屋门。 她看到了院子里人影闪烁也看到了那些刀光还看到了她的哥哥正在刀光中左右闪躲。 就在她要呼喊着往前冲的瞬间一阵风吹过这风很柔吹的小子奈向后退却没有伤她分毫这风又很有劲竟是将小子奈吹的双脚离地飘落到床上。 这风还很邪门能发能收收回的时候还把屋门带上了。 “你看仔细我可能教不了你多久。” 声音在林叶耳边出现而说话的人已经到了林叶身前。 略显发白的月色之下那一身月麻色长衫的男子脸上绷着一张白纱看不见面目人动作犹如踩云而行飘然若仙。 “明穴是死的固定不变。” 长衫男子一指点在一个黑衣人胳膊上林叶本以为这一下那黑衣人的胳膊就会断掉或是洞穿血肉可那一指却浑然无力一样点在那没有任何事发生。 然而就是半息之后那黑衣人心口位置忽然爆开了噗的一声血液往外喷涌心口出现了个洞。 “可所有明穴皆在经脉之上所以便可看做穴-穴相连只是远近不同有大路坦途也有小径崎岖。” 长衫男子下一指点在另外一个黑衣人额头那人吓得惊呼一声可脑袋上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噗! 黑衣人的脖颈一侧喷出血气皮开肉绽中血如箭一样激射而出。 “你还是不够熟知人体诸多穴位知其位不知其距。” “知位知距也只是肤浅认识还要知己之力随心所欲力在经脉走距由指力定点不中要害那就力至要害。”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又已经连续点死了两个黑衣人都是随意点在敌人身上并非要害之穴。 可是力发之处皆为要害。 下一息这长衫男子已经面向那仅剩下的黑衣人也是最早飘进来的黑衣人。 这个黑衣人没有动似乎是在衡量自己和这个长衫男子交手后的胜负概率。 片刻后黑衣人对长衫男子说道:“我想到你是谁了所以知你不该出现在这更不该出手。” 长衫男子语气平静的说道:“我该不该去何处你不够资格管但你以后若再打这少年主意我灭你满门你刚才的话里似是猜出我身份便更该知道我这人做事天下间也没几人管得。” 黑衣人沉默许久竟是俯身:“我没有来过也没有见过你。” 长衫男子指了指那几句尸体:“带走莫染了这地方。” 黑衣人迈步过去将几具尸体陆续扔出院外他回头看向长衫男子一眼后纵身一跃飘了出去。 长衫男子将白纱从脸上摘下转身看林叶片刻后轻轻叹了口气:“他其实说的没错我不该来。” 林叶道:“会很危险?” 长衫男子当然是医馆的那位辛先生林叶猜测他很强却没有想到强的如此离谱。 刚才辛先生动作轻柔舒缓杀人却那般干脆利索这中反差若非亲眼所见便难以感受。 最主要的是力在敌人身体中游走这种事难道不是匪夷所思吗?辛先生听林叶问他是不是会很危险他笑了笑后说道:“我话已经说的很明他不管是什么身份大抵也不敢惹我所以你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林叶摇头语气中满是担忧的说道:“我是说先生你是不是会很危险?” 辛先生看着林叶的眼睛说道:“你这个年纪不该如此聪明的。” 林叶道:“先生刚才若是杀了那个人会不会就不危险了?” 辛先生轻笑着说道:“哪有那么容易你当他三十年苦修是白来的况且这个人若死了会有些许麻烦。” 他问林叶:“你知道他是谁?” 林叶道:“我可以当做不知道。” 辛先生点头:“那样最好。” 他走到一侧坐下来:“去泡壶茶?” 林叶:“我这里茶不好。” 辛先生道:“再说这些话我就当你是小气舍不得给我泡茶。” 林叶先回屋蹲在小子奈身前轻声说道:“哥哥的朋友来访你只管睡你的我们在院子里聊天。” 小子奈抓着林叶衣袖:“可你刚才在打架。” 林叶在她脑袋上揉了揉:“那是闹着玩。” 小子奈不明所以可她知道自己要听话唯有听话哥哥才会一直喜欢自己。 所以就乖乖的回去睡了睡不着也假装睡着只是紧紧抱着那狗儿。 不多时水烧开茶泡好。 辛先生端起茶杯闻了闻满足的笑起来。 “你知道什么是好茶吗?” 林叶回答:“不知可应该是越贵越好。” 辛先生摇头:“二三十钱一斤的茶碎才满是市井烟火气千金难求的名种喝的是金銮高瓦云雾气不在人间。” 他看向林叶:“刚才那人其实说的没错我不该露面更不该借着出手指点你武艺。” 林叶低下头:“对不起。” “为何要道歉?” 辛先生笑道:“我自己选的事你却来道歉何来的道理” 他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还是那般满足的样子。 “算算看以那些人的反应我大概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教你你要珍惜。” 他抬起头看向天穹还是那般的月明星稀好一个晴空万里。 他慢慢低下头看林叶:“你年纪轻轻底子太差肩膀又窄却还想扛起来那么重的东西是不是傻?” 林叶反问:“先生大概是不能露面的露面就会有大问题虽然不知先生身份也不知其中缘故可先生明知如此却不肯离开云州难道不也是要扛的?” 辛先生点头:“是可连我都未必扛得住至今也查不出什么你想查出来大概会比我难万倍。” 林叶道:“先生查不出是因为先生有太多桎梏不能出手不能露面。” 辛先生沉默。 片刻后林叶端起茶杯:“先生大概就是金銮高瓦云雾中的人吧我不一样啊我是人间烟火气先生扛不住是先生自飘摇我觉得我行我脚跟重走得稳。” 辛先生哈哈大笑起身:“明夜里继续来。” 每个人都试图突破自己我是新书亦然。 正文 第十八章 他的运气来了 辛先生临走之前还说了一句话他说他喜欢林叶的原因之一就是林叶不打听别人的秘密。 林叶想了想没觉得这句话是夸赞因为他觉得不打听别人的秘密这难道不是最基本的礼貌? 又是一个清晨又是一场忙碌给小子奈和狗儿分别准备好了饭菜林叶这才出门。 到武馆的时候开门的是二师兄谭炳晨林叶行礼之后一进来就发现莫梧桐坐在台阶上发呆。 每天都是他开门见到二师兄开门的时候林叶还以为莫梧桐今日起晚了。 “一会儿吃过早饭师父要单独教你。” 二师兄笑着说道:“小师弟你的运气真好。” 林叶礼貌的客气了一句再看向莫梧桐却见那个小胖子已经耷拉着脑袋往后院走。 “莫师弟。” 谭炳晨拦住莫梧桐:“师娘说后院先不要去了今日都在前院练功况且你还没有吃饭。” 莫梧桐摇头:“二师兄今日没有胃口早饭不想吃了。” 谭炳晨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他过两日便回来了不必担心。” 原来昨夜里严洗牛把陈微微送到医馆去辛先生看过后便察觉到了不寻常。 惊吓过度是一方面陈微微昏迷不醒和他体内有些邪气关系更大。 辛先生为陈微微以针灸刺穴之法祛除邪气又给他配了些药告诉严洗牛要让陈微微好生休息最好五日之内不要下床走动按时服药。 辛先生又装作不经意的问了问这孩子怎么会身染邪气。 严洗牛他们平日里都得辛先生照顾不好撒谎便说了后院可能有邪祟的事只是叮嘱辛先生不要外传。 这种事一旦在街坊四邻中传开那武馆今后也就别想混了。 辛先生又装作好奇仔细问了经过严洗牛也没多想把事情经过说了还说起自己着急回去还有弟子在后院他不放心。 辛先生又多问了一句还有哪个弟子去了后院严洗牛说新入门的弟子林叶也在。 严洗牛急匆匆出门的时候回头看时见自己妻子交代林叶守住后院。 辛先生这才不放心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打算悄悄去见见林叶看看他是否也受了惊吓。 可昨夜里严洗牛带着陈微微回来之后不久云州城总捕雷风雷去而复返说回去后仔细看了看那朝心宗邪祟弟子的人头觉得事情不大对劲担心受伤的弟子有问题执意把人带走了。 雷红柳夜里跟了过去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严洗牛应该也是一夜没睡。 熬到天亮严洗牛就急匆匆出门去了林叶来之前他已经赶往云州府衙。 林叶听完了之后心中隐隐觉得这事更为离奇了。 严洗牛出门之前告诉谭炳晨让林叶等他回来要亲自指点武艺。 林叶本以为会等上好一会儿可没想到不到半个时辰严洗牛和雷红柳就一同回来了。 “小叶子你过来。” 雷红柳一见到林叶心中那歉疚之意就又涌了上来她当时确实没有多想什么随口说让小叶子守住后院。 可她后来也仔细想过这近乎于本能的反应不就是心中有远近的体现吗。 只是因为林叶才来没多久她当时就抱了薛铜锤带着其他弟子回前院。 安顿好之后急着去找她哥哥帮忙临出门的时候才想到不妥当又让宁株去把林叶喊回来只在后院门口看着即可。 “师娘昨夜里” 雷红柳弯腰看着林叶眼神里满是愧疚。 话没说完林叶道:“师娘一夜操劳应该先去休息。” 雷红柳:“我不累我只是想和你说” “师娘。” 林叶打断了雷红柳的话:“若非觉得我行若非师娘信任师娘也不会让我守着后院。” 雷红柳怔住。 林叶道:“师娘还是去休息吧师父也去休息吧我先随二师兄练功。” 说完抱拳行礼然后转身离开。 严洗牛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抬手在雷红柳肩膀上揉了一下。 “不用多想还是小孩子。” 雷红柳轻声说道:“他才十四岁已经学会了不大抵是习惯了帮大人找台阶下。” 严洗牛因为这句话又是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你去歇着吧我去和他聊几句。” 严洗牛说完后朝着林叶走过去。 前院本来就不算多大二十几个弟子都在便显得有几分拥挤。 严洗牛走到正在扎马步的林叶身边他拉了个板凳过来在林叶不远处坐下。 “陈微微看似性子冷心肠硬可实则心中有几分懦弱还执拗钻牛角尖他和他爹的事你大概已经知道了。” 严洗牛坐在那像是自言自语的说话。 “后来他姑姑病重临走之前把他托付给你师娘所以你师娘便对他” 林叶看向严洗牛:“陈师兄怎么没回来?” 严洗牛顿了顿回答道:“或许是他的运气来了吧这苦命孩子以前运气一直都不好。” “昨夜里总捕大人把他带回去是担心他体内有邪祟的东西连夜去请了天水崖的神官过来。” 林叶听到这信里微微一动。 朝心宗当年确实把事情做的很大那两三年的厮杀也确实足够惨烈。 可若昨夜里那两点红芒真的只是个小角色总捕大人随随便便就能杀了的东西为何还要劳动上阳宫的神官? 因为当年朝心宗的事云州城上阳宫分座的司首级别比其他地方的司首都要高一些实力自然也高一些。 别的地方司首都是单珠花翎天水崖的司首是双珠花翎。 听起来似乎区别不大一和二的区别而已可连老百姓都知道能得神宫赐双珠的门人绝非寻常。 珠是碧落丹只在上阳宫凌云洞天才产的一种宝石据说这种珠子戴在身上进水可避水入火可退火。 花翎是朱雀掉落的羽毛传闻那种神物当世只有一只就在上阳宫里非但是上阳宫至宝还是大玉帝国的圣物。 上阳宫各地分座的司首才有资格在赴任之前领一支雀翎佩戴在绯红锦袍的领子上。 得一颗碧落丹是神宫对各地司首的认可与花翎一样是身份象征。 可若没有绝对的大功劳没有远超同级神官的能力绝对不可能得到第二颗碧落丹。 林叶对这些事都有所了解毕竟在来云州之前他便做了不少功课。 心中疑惑的时候听严洗牛继续说了下去。 “你师娘在府衙里守了一夜天水崖来了一位司礼神官仔细看过后说陈微微身体没有什么问题未染邪气。” 林叶听到这就觉得肯定还会有事发生。 严洗牛继续说道:“那可司礼神官又说陈微微竟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如此良种不能留在咱们这稀松平常的武馆里白白糟蹋了他要带回天水崖。” 林叶:“师娘没阻拦?” 严洗牛看向林叶:“那是上阳神宫。” 林叶默然。 是啊别说是师娘就算是师娘的亲哥哥雷风雷正五品的官员权力那么大的总捕能在云州城黑白两道中说一不二可在上阳宫的人面前也只能是唯唯诺诺。 严洗牛叹了口气后说道:“对陈微微来说这真的应算是逆天运气了吧他天赋确实挺好我教他教不出什么或许几年之后再见到他已是天水崖的神官。” 林叶听的出来严洗牛话里复杂的语气可不都是对陈微微这际遇的欣慰。 “对了。” 严洗牛看向林叶努力挤出些笑容。 “你师娘说让我今日带你去见见我那两个朋友那日我错怪了你下手那么重若非是他们两个与我说了你做的好事我还自以为是呢。” 他大概也已知道林叶是什么性子所以说到这又立刻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你不喜见陌生人若你不想去也就罢了回头再说。” “我去。” 林叶回了一句。 严洗牛倒真是有些意外林叶的性格不讨喜说实话在他看来大概和陈微微一样不讨喜。 虽然雷红柳一直都说林叶可爱严洗牛就不喜欢这种冷冷淡淡死气沉沉的性子。 林叶要说不想去他也就顺坡下了和雷红柳说一声是林叶不去的可不是他不想带。 “那” 严洗牛道:“今天夜里去。” 林叶摇头:“夜里不行。” 严洗牛:“夜里怎么了?” 林叶道:“我妹妹不准。” “你什么时候有了妹妹?” “一直有。” “你以前没说过。” “师父以前没问过。” 严洗牛想了想后说道:“小姑娘好哄你回去给她带着些好吃的哄几句就行。” 林叶又摇头:“不行。” 严洗牛:“你再说不行就是难为师父我了一个小丫头你还至于怕她?” 林叶:“小丫头也是女人女人好哄吗?” 严洗牛:“这话说的女人还用哄?什么时候不是我一句话就管用只有女人哄我不曾有我哄过女人女人就得管着不管大小不能太给她们好脸色时不时要训一训” 林叶听到这忽然说了声对不起。 严洗牛问:“对不起什么?” 林叶起身向后退了几步然后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耳朵恰好薛铜锤跑过来林叶就只好分了一只手捂住了薛铜锤的眼睛。 下一息。 啊! 他们啊眼睁睁的见着雷红柳一个背摔把严洗牛扔了出去足足有一丈那么远。 薛铜锤把林叶的手掌掰开一些缝隙就那么看着然后还啧啧了几声。 “丝娘这次摔的没有上次远。” 林叶:“嘘!” 薛铜锤喊:“丝娘你是没次饭吗?” 雷红柳回头一瞪眼薛铜锤立刻抬手把林叶的手指又给并拢了挡住了眼睛。 严洗牛趴在那:“对对对先吃饭先吃饭吧吃了饭才有力气哇呀!” 这一声惨呼后大家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师父飞出去应该有一丈半了。 严洗牛趴在那挣扎着:“你先吃饭” “嗯?!” 雷红柳大步向前。 薛铜锤扒开手指看了看然后又拉回手指挡住自己:“捂紧些。” 加入书架哈诸位俊男靓女。 正文 第十九章 三阳开泰 无惧营。 一个在林叶脑海里翻来覆去出现过无数次的名字这个名字代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千二百三十六个冤魂。 不是一千二百三十四。 因为林叶现在知道最起码有两个人还活着一个瘸子一个瞎子。 瘸子开了一家铁匠铺子有一条腿没了一多半裤管空荡荡。 瞎子开了一家酒肆也不知道他目不能视又是如何酿酒的。 严洗牛一边走一边说人啊这一辈子就得有过命交情的朋友不需要多有就行。 林叶对过命交情这四个字有些敏感他想着或许严洗牛当年战场上没死与这两个人便有些关系。 严洗牛却接着说道:“这俩老货别看一个瘸了一个瞎跟他们喝酒不过命还真喝不过你师父我又是天生好胜之人喝酒这种事那自然是比别人少一口都不行。” 林叶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拎着的熟食想着早知今日会见那两个人就应该和辛先生去求一些药。 辛先生那般医术应该会有些让人吃了就说实话的药吧。 他也不觉得心中生出这样想法有什么不光彩整个无惧营是怎么死的? 一千多冤魂也许还在边疆外的群山里飘荡着呢为他们找出真凶什么手段都行不无耻也不丢人。 这十四岁的少年心里早就立了誓能报仇他什么都干。 到了酒肆门口离着还远严洗牛就喊了一声。 “瞎老狗我今日又来找场子了。” 那瞎子就坐在酒肆门里边其实离着还远便已听出严洗牛的脚步声。 他没言语是因为他听出来还有另外一人的脚步有些陌生。 “喊大爷。” 严洗牛指了指那瞎子。 林叶俯身:“大爷。” 瞎子听到后还是没理会那张脸像是假的一样是一件雕刻失败了的石像。 一道刀口横贯他的脸这一刀切瞎了他的双目两个眼眶都被开了口让那黑洞洞的眼窝显得更为恐怖。 严洗牛似乎是习惯了瞎子这种反应进屋踅摸了一圈抓了把花生米一颗一颗往嘴里丢。 “小叶子你在这陪你大爷聊聊天我去喊瘸老狗过来喝酒。” 说着话严洗牛就溜达出去了。 林叶应了一声后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遍心里微微有些惊讶。 这屋子里干干净净连角落处都不见灰尘所有的东西都摆放整齐林叶猜着每一样东西都有固定位置方便瞎子去取。 “后生。” 就在林叶打量屋子的时候瞎子忽然叫了他一声这声音啊像是破了的风箱一样沙哑中还有几分尖锐。 “晚辈在。” “新到那死猪门下的?” “是才入门没几日。” 瞎子点了点头:“没猜错你就是那个整治了这街上泼皮的年轻人你师父说被他狠狠打了一顿的那个冤种?” 林叶觉得冤种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倒也不显得讨厌反而莫名其妙有几分亲切。 所以他觉得奇怪从小时候起只要他见到了第一感觉会有些厌恶的人就没一个好人。 这瞎子能是好人? 瞎了黝黑丑陋说话的声音都难听可为何就没有心生厌恶? “你可要小心些了。” 瞎子看不到林叶的脸自顾自说着。 “高恭那几个泼皮只是小角色中的小角色他们被你打了他们拜的大哥不会管打死他们也不会管。” 瞎子抬起头像是看了林叶一眼那双黑洞洞的眼睛就似乎直勾勾的盯着林叶的眼睛。 “可你让他们赚到钱了你让小角色中的小角色赚到钱了。” 瞎子那双眼睛看不见可他却有另外能洞穿人心的地方比眼睛看的还准。 林叶点头:“多谢前辈指点我会小心些。” 瞎子冷笑:“你小心?你这样的孩子还不知人心险恶你能小心什么?” 林叶没再回答什么。 瞎子继续讥讽道:“你还觉得自己是做了好事吧还曾沾沾自喜吧?高恭那几个废物被你收拾了你还觉得自己是行侠仗义了?” 林叶还是不说话。 瞎子道:“你可是为这条街上的乡亲们招了祸却一点都没有醒悟。” 林叶此时醒悟了所以他无话可说。 为这条街上的百姓们清理垃圾高恭他们赚的是一点小钱一点辛苦钱。 可那些真正在黑道里的人连这点小钱也不会放过他们还会把小钱变成大钱。 以前没有人想到过这个办法街上乱着就乱着无所谓谁会在乎呢。 现在高恭他们怕了林叶每户每天只收一个铜钱高恭背后的人很快就会闻讯而来他们会只收一个铜钱? 这甚至还会让那些真正的凶徒找到更多欺压百姓欺压商户的门路。 今日收你清理垃圾的钱明日来收你水费后天来收你过路费大后天指不定又想出什么法子来。 他们不会逼死人但会压迫的你抬不起头连一点余钱都剩不下。 这云州城里是有衙门衙门之上还有城主府城主府之上还有北野王。 可他们会在乎吗? 他们就算知道了也只是一层一层的派下去最终只是几个巡捕找那些凶徒说两句让他们略微收敛些。 这些巡捕哪个兜里装的银子不是黑道的人孝敬的。 林叶已经想到了这些所以脸色逐渐的凝重起来。 “好在你有个师门。” 瞎子依然自顾自说着。 “你那肥猪废物师父不算什么可他婆娘没几人敢惹。” 林叶看向瞎子他发现这个瞎子那双黑洞洞的眼窝比有眼球还能讥讽人。 “年纪轻轻觉得自己了不起教训几个泼皮无赖好风光啊可也不想想即便你那肥猪师父不算什么没有他你这几日哪里来的风平浪静?他打了你打的凶在我看来是你活该。” “你是不是还想着高恭那几个小角色连报复你都不敢?甚至连偷袭下黑手都不敢。” 瞎子的话啊越来越扎人心。 “我是个瞎子可我耳朵不聋我知道很多事嘞有个少年郎在巷子里约见几个泼皮他还以为自己聪明自己镇得住那些人吓得泼皮钻进柴堆里藏着带了麻袋木棒都不敢朝他下手。” “他又哪里知道在他见那几个泼皮之前有个死肥猪把那几个人打了一顿告诉那几人自以为是的那少年是他弟子你们想下黑手先问问自己惹不惹得起。” “死肥猪还说你们惹得起我惹得起总捕大人的妹妹吗?这家伙拿自己婆娘吓唬人不是一回两回了可就是次次都管用。” 林叶:“可师父说是他听你们两位前辈解释才知事情真相。” “屁!” 瞎子冷哼一声:“你是我儿子还是我孙子?我有那个心思管你?是那死肥猪跑来找我们两个蹭酒喝一个劲儿的夸啊说我新收了个弟子了不起当真了不起。” “他说啊我这新弟子才十四敢和一群泼皮硬着干我这个做师父的知道了心里美滋滋。” “他还说啊可是我得教训他啊让他以后别那么冲动狠狠打他一顿让他明白他不是高手呢做事得先分析要冷静别上头不说和江湖上那些真正有本事的人比就是比他师父也差得远呢。” “他又说啊你们这俩老狗可别给我说漏了过两日我再带他来说是你们两个为他解释我才知错怪了他给他个台阶下少年心中有仗义咱们这些老菜帮子得哄着他。” 瞎子长出一口气语气有些奇怪的说道:“灭了少年心中火哪有他日天下明。” 林叶:“那现在你告诉我了。” 瞎子:“还是那句话你又不是我儿又不是我孙死肥猪是我朋友他做了什么我告诉你是我在帮我朋友说话不是在帮你。” 林叶后撤一步俯身:“晚辈记住了。” 瞎子道:“你以为这条街上的人真的都不敢惹高恭那几人?呵呵” 他说到这忽然闭嘴又恢复了那冷冷淡淡的样子像个雕坏了的石像。 林叶下意识回头看见师父搀着那瘸子走过来了离着还有很远呢。 瘸子到了门口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林叶。 “呦呵这就是那个少侠了吧?” 林叶脸上一红。 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笨人此时此刻终于明白过来他不笨但他还没成熟。 他以为自己心思还算细可在这些老江湖眼中幼稚的如笑话一样。 而且瞎子也好瘸子也罢他们算江湖中人吗?自然不算实则连他师父严洗牛都不算正经的江湖中人。 即便如此他们如果想动心眼的话可以把林叶玩死甚至死都不知怎么死。 第一次因为羞愧和自嘲而脸红的林叶知耻所以铭记。 瞎子用一翻冷嘲热讽教会了他一件事别把人当傻子也许人家把你当傻子看着玩呢。 十四岁的孩子就算是了不起心中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说心机江湖上一走卒也比他高明的多。 所以林叶刚才还在想着如何算计一下这瞎子和瘸子套出些当年无惧营的秘密此时把这念头甩开了。 瘸子说了一声这就是那少侠吗? 严洗牛一巴掌拍在瘸子的后脑勺上:“别他妈的说风凉话教坏了孩子我把你拐棍儿撅了。” 瞎子笑:“你不如把那拐棍儿捅他腚里他塞的下。” 严洗牛:“瞎老狗你他妈的也别满嘴污言秽语小叶子这些话都别听啊听了也别记。” 瞎子侧过头又用那黑洞洞的眼窝看着林叶:“少侠这些污言秽语你师父可比我们会你要多学学。” 林叶看向严洗牛严洗牛尴尬一笑:“别听他们胡扯你师父我是正人君子” 往屋子里一看先进去的瘸子把林叶带来的熟食打开了揪了一条鸡腿下来要吃。 “瘸老狗!” 严洗牛急了:“你他娘的要是敢自己独吞一条鸡腿老子把鸡腿剁三截插-你鼻子眼再插-你耳朵眼给你来个三眼开泰。” 林叶:“” 瞎子笑起来:“少侠看到了没你信他说的他是正人君子吗?此时有何感想?” 林叶想了想认真回答:“师父算错了其实是四眼。” 瞎子明显一愣。 你们看到了吗有一个加入书架的按键点一下就会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财源滚滚心想事成福如东海渤海黄海南海以及公海大部分地区。 正文 第二十章 给我一个理由 云州城是如此险恶的地方可林叶遇到的都是如此善良的人当然高恭那几人除外。 严洗牛还不知道瞎子已经把话都和林叶说了所以还一直都在演戏。 喝了两碗酒之后严洗牛就看向林叶说道:“师父还得认真的跟你道个歉错打了你是师父不对。” 林叶有些心疼他这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师父师父这个人其实也不错不是吗? 除了粗鲁野蛮不讲理甚至还市侩以及猥琐和不要脸。 他明明暗中帮了林叶可为了照顾这少年的自尊心还要向林叶认错。 “可是啊。” 严洗牛道:“师父错了归师父错了你也要记住外边的事外边的人都没有那么简单。” “师父不是不让你行侠仗义学武之人身强体壮练了一身本事拳脚有力该行侠还是要行侠该仗义还是要仗义。” 严洗牛认真道:“但做事之前要深思熟虑师父讲不出什么大道理师父曾经听过一句话现在转赠给你。” “英雄和莽夫只在一念之差。” 他说出这句话后一脸的你看师父讲大道理的样子是不是也很牛皮? 瘸子却哼了一声:“又他妈的剽。” 严洗牛:“学来的东西再教给下一代怎么能叫做剽呢?这就是圣人说的传承。” 瘸子看向林叶道:“这位少侠你师父刚才的话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听人说的。” 瞎子抬起手指了指自己:“听我说的。” 严洗牛:“你他妈的还不是听刘校尉说的。” 瞎子表情一变瘸子的眼神一凛。 严洗牛却因为喝了酒而没有反应过来还要再说什么瘸子把半截鸡腿戳他嘴里了。 瘸子哼了一声:“先塞你的。” 林叶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可刘校尉这三个字却像是针一样刺痛了他的内心。 婆婆有四个儿子老大刘值礼正四品将军无惧营主将一千二百多顶天立地的汉子视他为父兄也视他为偶像刘将军手指所向无惧营劈风破浪。 二儿子刘存义无惧营校尉无惧营分为四个标一标三百余人四名校尉只有他一人姓刘所以严洗牛说的刘校尉只能是他。 三子刘当廉不会武功却学了一身医术被人称为夺命郎中是和阎王夺命的人在无惧营中备受尊敬。 四子刘恨耻战没的时候才过二十岁为同袍断后力竭而死四兄弟中他最聪明也最有天赋若他还活着现在应也已是将军了吧。 婆婆的四个儿子在那一战中全都死了。 瘸子笑着绕开话题:“死肥猪你这宝贝徒弟人不错你以后多教些正经本事少带着他见我们这样的人学不好。” 严洗牛一脸得意:“我这些弟子哪个又是孬种了?忘了告诉你们陈微微被天水崖的神官看中了带回去亲自指点以后老子我再见了他也得规规矩矩弯腰行礼叫一声神官大人。” 瞎子侧头用他那黑洞洞的眼窝看着严洗牛。 他问:“死肥猪这事你没仔细问问?” 严洗牛道:“有什么能问的天水崖的人会跟我解释?人家看中了也就直接带走了哪里会在意我们这样的人想什么。” 瞎子摇头道:“天水崖的人不会随随便便收徒。” 严洗牛:“你当老子不知道?可人家看中了总捕大人都插不上话。” 林叶听瞎子的语气似乎对天水崖上阳宫的人格外不喜欢。 百年前上阳神宫得臻天圣喻指定谢上思为天选之人结束了诸侯争霸谢上思随即创建大玉帝国。 百年来几代大玉皇帝登基大典皆由上阳神宫主持赐圣水传宝玺黑袍加礼方为正统。 上阳神宫弟子历来以行侠为己任江湖中不平事神宫出面便无不平。 有人说这世上原本是个大混沌黑暗无边是一束光照亮了天地撕裂了黑暗上阳神宫就是这束光。 所以瞎子语气中的不喜似乎有些没道理不少人会暗中骂朝廷却无人骂神宫。 大玉帝国数以亿计的百姓谁家的孩子若是被神宫收留那就是无上荣耀。 林叶刚才还想着晚上回去后把这事告诉老陈老陈知道了必会开心的不得了。 “罢了。” 瞎子摇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他端起酒杯:“喝酒吧。” 林叶坐在旁边为他们三个倒酒这三个家伙都是酒疯子喝起酒来比喝水还快。 那五斤一坛的酒他们一人一坛没多久便喝完了严洗牛此时已经脸红脖子粗坐在那都摇摇晃晃而那两个看起来似乎没多大变化。 “你师父喝多了带他回去吧。” 瘸子看向林叶摆了摆手:“等他酒醒了告诉他以后再来喝酒别带着你们这些小辈我们喝着不痛快。” 林叶俯身行礼然后把严洗牛扶起来往外走。 “走?” 严洗牛说话舌头都大了一把甩开林叶的胳膊。 “还没敬酒我如何能走?” 严洗牛抓起桌子上的酒碗:“每次都敬这次你们也不能甩开我哪怕我就是个烧火做饭的臭废物。” 说完后把酒泼洒在地上:“敬同袍!” 瘸子和瞎子明显有些不对劲似乎是不愿意当着林叶的面多说些什么可他们两个还是各自端起酒杯郑重的把酒泼洒在地上就仿佛这是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仪式无论如何都要完成。 “晚辈告辞。” 林叶扶着严洗牛往外走严洗牛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的都是当年战场上的事。 林叶默默的听着默默的走路。 何须什么能让人说实话的药啊只是这五斤新酒就让严洗牛绷不住话匣子。 “他们俩比我心里苦无惧营那么多人死了他俩因为在死战之前受了伤被送到后边医治反而还落了一条命” 严洗牛一边走一边说嗓音里都是心疼。 “一千多条响当当的汉子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军中虎豹就那么都死了” “我只是个烧火做饭的臭废物可偏偏是我捡到了他们俩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值得吹牛皮的事。” “可那俩老狗不让我说不让我告诉任何人他俩说都死了他俩也该死不如就当个死人不提过去。” 林叶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听着严洗牛的醉话。 “小叶子你们的日子多好啊该珍惜以后要是打仗你可得躲远点” 林叶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回头看向那两个怪人却发现那两个人站在门口也在看着他似的。 瞎子的眼窝里是个空洞瘸子那张脸上的表情比瞎子的眼窝还要空洞。 林叶走远那两个人却扶着门框依然站在那。 瘸子说:“那个小家伙眼神不大对劲。” 瞎子回答:“我知道。” 瘸子哼了一声:“你是个瞎子你知道个屁。” 瞎子道:“我是个瞎子可我就是知道他听到刘校尉那三个字的时候是不是握紧了拳头?” 瘸子:“我没看到可我看到他低了头眼神里的东西不愿意外露。” 瞎子:“你没看到我听到了他听到了他攥紧拳头时候的声音连关节都在响。” 瘸子侧头看向瞎子问:“你说该来的是不是还是要来?” 瞎子沉默很久后回答:“当年我们能活下来是因为心狠手辣现在你还能吗?” 瘸子也沉默了很久然后点了点头:“应该还能再闻闻血腥气心就狠的起来。” 瞎子长长吐出一口气:“希望这个孩子和当年的事无关我还挺喜欢他的。” 瘸子道:“我不喜欢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不喜欢可是也说不上讨厌。” 两个人直到林叶扶着严洗牛消失在街口他们才回到屋子里。 瘸子看了看桌子上剩下的酒菜:“用我帮你吗?” 瞎子摇头:“你去办你的事吧你不是说你还心狠手辣的起来吗?” 瘸子嗯了一声:“那你自己收拾。” 他抓了拐棍儿出门走的很慢但没有一丝摇晃五斤新酒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瞎子坐在那沉默着良久之后手摸索出去在桌子上握住了酒杯。 可酒杯已经空了。 啪的一声酒杯在他手里被捏碎锋利的碎片刺破了他的掌心血往下流。 瞎子抬起手放在鼻子前边深深吸了口气那血腥味钻进去直达脑海。 瞎子像是吸了一口烟似的表情有些迷醉也有些贪婪。 那新鲜血液的气味让他一下子就回到了过去曾经这样的血腥味每天都能闻到。 远处大街上严洗牛被林叶搀着走人是那么肥重重量都压在林叶肩膀上所以林叶走的越来越吃力。 “小叶子。” “师父。” “你为什么要来我的武馆呢?” “想习武。” “想习武做什么?” “出人头地。” 林叶回答这些话的时候喘着粗气他就算体力远超寻常的同龄人可严洗牛实在是太重了。 “出人头地啊以你的资质这城中诸多武馆还有不少宗门你都可去得为何偏偏是我家里?” 说到这严洗牛像是踉跄了一下重量全都压在林叶一侧肩膀林叶身子也跟着踉跄了一下。 啪的一声。 严洗牛一只手掐住了林叶的脖子。 “你为何要找老兵?” 他贴着林叶的耳朵问那酒气喷涌出来还带着些腥味有点像血。 我想要。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关门打 林叶的脖子被严洗牛一把掐住一瞬间便有一股窒息感上来。 “你为何要找老兵?” 严洗牛在林叶耳边大声问:“你不是随便来我武馆的你就是要找老兵我问过老陈” 林叶的右手抬起来抓了严洗牛手腕奋力想要拉开却没能成功。 下一息林叶抬起左手。 可哪知道严洗牛忽然松开手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醉醺醺的自言自语:“我就是老兵你找我算是找对了。” 林叶坐起来脖子上传来一阵阵疼痛看着那睡过去的严洗牛林叶眼神里闪过一阵迷茫。 一刻之后武馆。 林叶把严洗牛安顿好看了一眼门外有个人影在武馆外边已经出现好几次。 “师娘你照顾师父我回家换一身衣服。” 林叶向雷红柳说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严洗牛本来要晚上去喝酒可林叶不肯终究还是雷红柳说了算中午就过去喝了。 雷红柳指了指林叶脖子:“怎么回事?” 林叶道:“半路师父摔倒是我没有扶好倒下去的时候抓了我脖子一下没什么大碍。” 雷红柳嗯了一声:“那你快回去把衣服换了若觉得辛苦就明早再来。” 林叶也没多说什么告辞出门。 才走出去没多远赵财从旁边胡同里钻出来扑通一声就跪在林叶面前。 “小爷出事了。” 林叶微微皱眉:“何事?” 赵财下意识的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带着哭腔的说道:“小爷你跟我过去看看就知道了高恭他们快死了。” 林叶拉了赵财一把:“走。” 不久之后一家看起来颇为老旧破败的院落中林叶进门后就忍不住抬起手挡了挡鼻子。 这院子若只是老旧也就罢了太脏了到处都是垃圾院子里就有一股浓烈的发霉味道。 院子里有一棵老槐树瞧着年头不短已有人合抱那么粗。 几十年的树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树上吊着三个人。 高恭宋福喜刘大发三人被扒掉了上衣身上被打的惨不忍睹应是被鞭子抽过血肉模糊。 他们三个双手被绑在后边绳索一头拴在树杈上在那摇摇晃晃的还不住滴血。 林叶站在那抬头看着看似平静眼神里已经有些未曾见过的凶狠。 屋门吱呀一声开了几个身穿短衣襟的男人率先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拎着皮鞭。 后边有个穿长衫的人迈步出来人还没露面笑声先传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林公子是吧。” 这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年纪身上穿着一件书生的长衫可却是个光头头顶上还有三道疤痕。 林叶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脸上的肉是一疙瘩一疙瘩的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这些疙瘩肉还会颤。 “哈哈哈哈哈林公子久仰久仰。” 这人出来后朝着林叶抱拳迈步往台阶下边走见台阶下有些污水脚伸出去停在半空。 他身边一个随从立刻就趴了下去用自己的身体把污水压住。 光头踩着那手下的后背走过来还没说话又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林公子在下曲七鬼江湖上一个无名小卒不成器哈哈哈哈哈不成器。” 说到这他抬起手指了指高恭等人:“这几个王八蛋是我门下一样的不成器哈哈哈哈哈。” 林叶:“你找我来有什么话要说?” 曲七鬼道:“哈哈哈哈林公子果然是爽快人快人快语那我直说了哈。” “这几个王八蛋得罪了林公子我作为他们的大哥已经教训过他们了。” 林叶:“那现在可以把人放下了吗?” “放下?” 曲七鬼看向林叶表情先是疑惑了下然后又是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公子真会开玩笑我可是给你出气呢。” 此人非但长得丑而且表情变化又快又夸张。 “公子这些家伙狗眼看人低不知道公子你是严家武馆的人但没关系以后我的人就都知道了。” 他围着林叶走路一圈一圈的走。 “林公子你让这几个王八蛋去收垃圾哈哈哈哈妙啊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 他走到林叶侧面的时候忽然脚步一停往后一个大弯腰后仰着看着林叶的脸。 “哈哈哈哈林公子这几个王八蛋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两家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你是严师傅的弟子严师傅的婆娘是总捕大人的妹妹可我们是府丞大人的人。” 他抬起手指向高恭:“这几个王八蛋哈哈哈哈就算是乌龟孙子王八蛋也是府丞大人的乌龟孙子王八蛋。” 林叶还仔细分析了一下这句话觉得有些问题但他觉得就不点明了。 倒也大可不必。 “林公子想要这条街上的生意只管和我说啊哈哈哈哈我还能不给你?” “可是林公子你直接出手抢这就有些坏规矩了我今日替公子教训他们几个希望公子也给我几分薄面以后这街面上的事公子少管。” 林叶问:“那如何才能让你放过他们几个?” “哈哈哈哈公子啊这可不是你的事这几个王八蛋拜入我门下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生死公子不大方便过问吧。” 林叶:“他们前几日好像也拜我了。” 曲七鬼先是脸色一变颧骨附近的那横肉绷了起来顿时凶相毕露。 可下一息。 “哈哈哈哈哈公子你这就不只是坏了街面上的规矩了按照江湖上的约定他拜了我再拜你是背叛门派这种杂碎是要死的。” 说完一抬手指向高恭:“先给我碎一个。” 他手下几人立刻上前要把高恭放下来林叶横跨一步拦住。 “要不这样。” 林叶语气平缓的说道:“我和你一对一打一架你赢了街面上的事我不管这几人生死我也不管你输了这条街归我了他们几个也归我了。” “哈哈哈哈哈公子你真会开玩笑。” 曲七鬼笑的前仰后合不光是表情夸张连动作都那么夸张。 可他越是这样笑的厉害他手下那些人就好像越怕已经在往后退了。 “好!” 曲七鬼猛的站直了身子抬手指向林叶的鼻子:“哈哈哈哈英雄出少年真他妈的是英雄出少年不过咱们不能这样打立个字据吧公子打残了我公子不用承担任何责任我打残了公子” 林叶:“也无需你管。” “痛快!” 曲七鬼一回头:“还不快去公子准备纸笔!” 手下人连忙找来纸笔曲七鬼一把将院子里石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把纸铺好。 看不出来这家伙字写得居然不错大意就是双方比试是为自愿不可伤及性命但万一伤及是生死有命与对方无关。 “哈哈哈哈公子看我这几个字写得如何?无他手熟尔哈哈哈哈哈。” 他一伸手抓过来旁边手下:“手伸出来。” 那手下吓得脸色一白可不敢不伸。 曲七鬼从那手下腰畔抽出来一把匕首揪着那人手指头一削手指肚都给削掉了然后把血糊糊的手指往纸上一按。 纸上一滩血哪里看得出什么指纹再说手指肚都给削掉了也没指纹了。 “林公子你也来按一下?” 林叶反问:“你为何不按?” 曲七鬼道:“这些王八蛋都是跟我的我的小弟我照着我们不是亲兄弟哈哈哈哈就和亲兄弟一样他们按了就相当于是我按了。” 林叶摇头道:“看的出来你是个讲信用的按不按也无妨直接来吧。” “林公子啊哈哈哈哈你是真无赖啊。” 曲七鬼笑的又弯下了腰。 然后又猛的站直了再次抬起手指着林叶鼻子:“可你必须按你不按我就让他们把你手指头砍掉了我拿着按江湖中人他妈的讲规矩说写字据就要写说按手印就要按。” 林叶后撤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来。” 曲七鬼手一挥:“帮林公子按手印啊哈哈哈哈。” 一个凶徒上前左手去抓林叶的前襟右手抡圆了朝着林叶的脸就要呼下来。 林叶没躲闪右手一拳勾上去正中那凶徒下巴把人打的双脚离地往后翻倒。 下一息一名凶徒用木棒朝着林叶的后脑砸了下来这一棒中了就能杀人。 林叶后撤一步右臂手肘向后一撞撞在那家伙胸口穴位。 那人瞬间脸都青紫了手中木棒掉落下来人直愣愣的栽倒在地。 “哈哈哈哈。” 曲七鬼看到林叶连放倒了两人笑的说道:“了不起了不起果然了不起怪不得这几个王八蛋敢背叛我。” 他一伸手抓住高恭的腿往下一拉直接拉断了绳索把高恭拖拽到地上。 下一息曲七鬼一脚踩在高恭胸口上这一脚力度奇大高恭本就身负重伤此时哪里还承受的住。 一声惨呼后紧跟着一口血喷了出来。 “你是他们新大哥了那你要不要来救他们?” 曲七鬼的脚踩在高恭胸口来回碾着高恭挣扎都挣扎不出来没多久那张脸就已经变得发黑。 “你只是想让我按个手印。” 林叶一把抓过来不远处的泼皮一拳打在那人脖子上然后往下一按再一脚踩住那人胸膛。 砰地一声闷响后那泼皮的胸膛肉眼可见的塌陷下去片刻后那家伙也一口鲜血吐出来。 他看向曲七鬼:“你踩一个我踩俩。” 说完后林叶横跨一步又抓了一个曲七鬼的小弟在手按着那人后颈往树上一撞。 这一下就撞了个皮开肉绽满脸血。 曲七鬼都懵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十几岁的少年竟然也这么凶狠。 林叶按着那家伙的脖子一下一下的撞着树一边撞一边说话。 “可你拿他们逼我按手印何来的道理?我在乎他们?” 林叶把手松开那被撞的家伙软绵绵倒下去白眼都翻了上去林叶却没就此停下一脚踩在那人胸口上。 说踩两个就是两个。 林叶往四周看了看:“你还有四五个手下人你杀你的我杀我的杀到最后剩下咱们俩还是一样的打。” 曲七鬼不笑了。 他看怪物一样看着林叶他面前这个白白净净的少年郎难道都是假象? 林叶似乎不在乎他的眼神缓步朝着另外几个泼皮走过去。 那几个人已经见识过林叶手段哪里敢再上前纷纷后退甚至有人拉开院门就往外跑。 林叶一脚踢出去一根木棒正中那逃跑的人后颈那人扑倒在地林叶已经跟了上去。 他俯身抓着那人头发把那泼皮的脸在粗糙不平的院墙上按着摩擦。 “你们一般都是这样玩的吗?” 林叶一边摩擦一边看向曲七鬼语气依然很平静的问了一句。 那院墙上逐渐出现血迹。 曲七鬼深吸一口气把踩着高恭的脚抬起来他指了指院门:“你关好门我和你打。” 林叶点了点头:“那就关好门打。”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相差悬殊 林叶回身把院门关好又扫视了一下这个院子从他的表情中就能看出来他对这个场地非一般的不满意。 满地都是脏污臭味难闻。 不得不说高恭他们几个人是真的邋遢若不来家里看看光看表面也是人模狗样。 百姓们有句话用来形容高恭他们这样的人叫做驴粪蛋-子外边光。 此时院子里有多了不少血腥这种混杂起来气味让林叶觉得更不舒服。 不舒服便有些恼火恼火就会变得有一丢丢凶。 但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真的杀人下的手足够重他却还拿捏着尺寸打翻的那些人一个都没死。 大概若是在几天之前林叶的手也不能这么重。 这几日他虽然只是粗粗练了一套操拳可对于原本没有系统训练过的林叶来说这一套操拳就打开了他的大门。 他其实还不完全了解自己毕竟他对于武道的理解是进入云州城后才开始的。 之前在婆婆身边那些自己想出来的东西根本不算什么武道。 如果他再了解自己一些的话大概会明白别人练操拳这种东西其实没这么大用处。 从操拳的名字就能看出来当初大将军刘疾弓创造出这套拳法的目的是为士兵们操练所用。 这套拳法的妙处不在于攻击力有多强而在于开筋活血迅速的让身体达到一个最佳的状态。 可林叶现在觉得他变得这么能打都是因为练成了这一套威力极大的边军拳法。 所以他也越发坚定了要想变得更强就要更多的学习这种用于实战的武功。 若大将军刘疾弓还在世此时知道林叶的想法大概也会呃一声然后试探着和他解释一下这拳法不是实战用的。 刘疾弓还创造出另外三套边军功夫一为极狼那才是实战用的拳术招招凶狠却不阴毒而是将刚猛霸道发挥到了极致。 还有一套刀法名为扑虎刀势展开犹如山虎飞扑其威更猛。 但刘疾弓所创武功最出名的是长兵器的用法名为不藏锋。 世人皆知军中的第一高手便是北野王拓跋烈虽然未必是真的可盛名之下也无人敢随便质疑。 如今天下大概也没几人不知道北野王是武岳境巅峰强者只差一步便能迈入那至高无上的赋神境。 当初就连拓跋烈见了刘疾弓的马步槊攻之后都感叹说要论长兵器他不如刘将军。 此时此刻的林叶啊确实有那么一点点膨胀又或许是因为这血腥气刺激了他心中藏着的那头虎。 再说少年郎哪有几个不血气方刚。 曲七鬼不再笑那令人厌恶的哈哈声总算是消停了所以院子里其他人的粗重呼吸声都显得清晰起来。 曲七鬼带来了十来个手下此时已经有一半被林叶废掉。 还剩下四五个退到了远处那个他们本不放在眼里的半大小子此时却成了他们的畏惧。 “你这些功夫不是严师傅教的吧?” 曲七鬼试探着问了一声。 他今天的本意是吓唬一下林叶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以后守点规矩。 吓唬人这种事他历来擅长且无需去装腔作势毕竟废几个人这种事他又不是没做过。 按理说林叶这个年纪的孩子一进院看到被吊着的高恭等人应该已经怂了一多半才对。 谁想到这个十几岁的家伙非但没有惧怕现在看着似乎对事情的下一步发展还有些许期待。 林叶这种性子又怎么会搭理曲七鬼的问题。 他此时只想试试自己比刚来云州城的时候是不是强了些。 曲七鬼见林叶不说话心中却越发疑惑起来。 他自然知道严洗牛的武功也就那样按照大玉帝国朝廷的硬性要求每隔六个月所有习武之人都必须到当地的官府评测武功等级如云州这样的重镇习武之人评测就要到北野军大营。 每次严洗牛的评测都是显距境一芒勉强脱离了启明境这种最初级武者的范畴。 倒是雷红柳上次评测的时候已有拔萃境三芒的实力甩出严洗牛一个大境界不止。 严洗牛这种实力能教出来什么弟子? 林叶这个年纪又能是什么境界? 所以曲七鬼一开始没把林叶当回事此时再想这林叶八成是带艺投师进武馆之前应该便实力不凡。 曲七鬼是正正经经的显距境三芒实力严洗牛他都不放在眼里。 而对武道其实还没有太多了解的林叶此时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意竟是主动迈步走向曲七鬼。 “不可伤及性命!” 曲七鬼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咱们刚才说好的。” 林叶点了点头忽然加快脚步右手一拳朝着曲七鬼的心口穴位打了过来。 曲七鬼微微一怔。 这一拳不管是速度还是力度瞧着都不怎么样难道是在试探? 也怪他手下的那些泼皮实力太烂所以显得林叶好像强的有些不像话。 这样的一拳曲七鬼完全可以硬接一拳便能震断了林叶的臂骨。 可他居然避让躲开林叶的拳头后出腿横扫攻林叶下盘。 林叶看清楚了想躲可他现在的实力哪里比得上曲七鬼的速度。 腿才抬起来曲七鬼一脚扫中林叶身子向一侧翻倒完全撑不住。 严洗牛打过他林叶觉得很疼这一脚踢中了他小腿他只觉得自己小腿应该是要断了。 可他天赋超凡在侧摔的同时右手撑住地面而曲七鬼又怎么会放弃这样的机会第二脚踢向林叶面门。 林叶只能用左手去挡完全是下意识反应一拳打在曲七鬼脚面上。 砰地一声曲七鬼一声痛呼。 刚才林叶倒地的那一刻曲七鬼总算看清楚了林叶实力原来也是个才习武的小屁孩只是装的很吊而已。 所以他立刻补了一脚然而没想到对方左拳竟然直接打断了他的脚骨。 此时心中念头是这个小王八蛋居然使诈! 可也就是这念头起的瞬间他看到林叶被他踢飞了出去横着翻卷着飞了出去。 林叶一拳打坏了曲七鬼的脚可那一脚的力度却让他翻飞出去重重落地。 “还装?!” 曲七鬼暴怒单脚跳过去双手往下一抓拎着林叶的衣服把人举起来然后朝着墙壁砸出去。 林叶身子翻转双手双脚蹬在墙面上这才没有再次受伤。 “我没有想到严洗牛教出来的弟子竟是这么不光彩!” 曲七鬼瘸着腿往前走:“你这个年纪心机居然如此之重留着你必是祸端。” 林叶此时想的是你他妈在说什么?曲七鬼已经不打算再给林叶机会了他忍着脚痛发力向前速度犹如闪电膝盖重重的撞向林叶胸膛。 林叶还是能看清可他速度跟不上。 所以躲也必然是躲不开了。 轰! 院墙坍塌下来一个大洞。 有人一拳将院墙打穿迈步进来后随手将林叶扒拉到一边去了然后一拳砸在了曲七鬼的膝盖上。 用拳头打膝盖这应该算是硬碰硬。 咔嚓一声曲七鬼膝盖往后弯折小腿都往前甩了起来。 一道红色身影出现。 雷红柳先是看了林叶一眼然后慢慢的转头看向曲七鬼。 曲七鬼倒在地上脸色惨白。 “你听我解释!” 雷红柳那漂亮的眉往上一挑:“解释你奶奶!” 她大步过去一脚切入曲七鬼身下脚往上一挑把曲七鬼挑的飞了起来。 半息之后雷红柳一把抓住曲七鬼脚踝把人轮了一圈后重重摔在地上。 “多久没有人敢惹老娘了。” 雷红柳俯身掐着曲七鬼的脖子却没有把人提起来而是按在地上往前跑跑着跑着曲七鬼就半截入土了。 再下一息雷红柳把曲七鬼从土坑里拉出来一脚横扫在曲七鬼肋部。 曲七鬼平移出去砰地一声撞穿了院墙直接飞到了外边大街上。 雷红柳还不解气大步追了出去刚到院墙外边忽然间脚步急停。 在她面前一寸左右飘着一把红色木剑只有一尺半长上面还有淡金色的纹理隐隐约约有金光散发。 “何人放肆?” 远处传来声音似乎一下子就能震慑到人心里去。 雷红柳这才注意到大街上停着一辆马车墨色车身上边还挂着杏黄流苏。 马车车窗开着一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者坐在其中脸色有些不喜的往外看着雷红柳。 透过车窗能看到这老者身上穿的应是绯红色锦衣雷红柳心里一惊立刻俯身。 “拜见司礼神官大人。” 马车里的老者语气发寒的说道:“光天化日之下大街上行凶杀人你所练武艺就是让你恃强凌弱用的?今日废你武功免得你成为祸端。” 说着话那飘于半空的木剑发出嗡嗡的轻响似乎瞬间化作了金锐。 “座师不要!” 马车旁边一个身穿蓝色道袍的年轻人俯身急切道:“座师那是那是我师娘求座师开恩饶我师娘一次。” 马车里的老者看了那少年一眼沉默片刻后手指一勾那飞剑随即返回车内。 他轻声吩咐道:“走吧。” 马车缓缓起行那蓝衣少年抬起头看向雷红柳眼睛里隐隐可见泪光。 此时马车里传出声音不怒自威。 “以后她不是了。” 陈微微俯身:“弟子记住了。” 他起身后跟着马车前行回头看一眼看的却不是雷红柳而是林叶。 这一眼中的恨意那么浓。 这一眼的意思似乎是因为你师娘险些死了这笔账你自己要记住你就是个扫把星。 。。。。。。 。。。。。。 [加入书架加入书架加入书架。]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你这样的不行 林叶看向雷红柳俯身道:“师娘对不起。” 雷红柳哈哈大笑起来上前一把将林叶楼在怀里手在林叶的脑袋上使劲儿揉了好一会儿。 “跟师娘说这屁话干嘛把娘字去了我是你师欺负我弟子的当然是找死把师字去了我是你娘欺负我儿子的当然更是找死老娘把他屎打出来。” 她说到这回头看了一眼那爬伏在地似乎已是奄奄一息的曲七鬼。 “这种王八蛋师娘下次见了还要收拾。” 见林叶脸色歉疚雷红柳大大咧咧的说道:“你要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那你送师娘个礼物吧。” 林叶道:“好。” 雷红柳指了指不远处:“你看那边有颗石头圆的好像个蛋一样颜色也漂亮师娘我从小就喜欢这种圆滚滚还漂亮的小石头见了就想要你去拿过来送给师娘。” 林叶心中感慨万千过去将那石头捡起来下意识的多看了两眼。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块漂亮的小石头鸡蛋大小颜色渐进双变一半灰色一半橘红。 雷红柳把石头接过来笑呵呵的问:“你知道师娘为什么最喜欢这种小石头?” 林叶摇头:“弟子不知。” 雷红柳一转身手里的小石头飞了出去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 嘣儿的一声那石头正打在曲七鬼脑门上贼准。 那家伙本来还没晕过去被砸了这一下白眼往上一翻昏了。 雷红柳潇洒转身拍了拍手。 “因为这玩意儿打人倍儿爽。” 她说完这句话见林叶居然都没有笑于是有些不爽了。 抬起手在林叶脑壳上就给了一下那声音就和刚才石头砸在曲七鬼脑门儿上一样。 嘣儿。 林叶被砸的一低头后脑勺生疼。 “你这小家伙整天没个笑脸你是一出生就不会还是忘了怎么笑?胎教的时候你特么逃课了?” 雷红柳说着话又一把搂过来林叶的肩膀。 “这个年纪就应该快乐人生五件大事快乐排在第二一为健康二为快乐三是有钱四是有好多钱五是贼特么有钱” 说到这她可能觉得有些跑偏所以咳嗽了一声后说道:“我要是还你这么大别人把我当傻批我也每天哈哈笑。” 雷红柳用肩膀撞了撞林叶肩膀又问:“知道为什么不?” 林叶:“弟子不知。” 雷红柳道:“你这个年纪说是有心思喜欢小姑娘了大人们觉得你是快长大了你要说还想喝奶呢大人们觉得你还没长大呢又可以假装成熟又可以继续幼稚。” 她说到激动抬起手在林叶后脑勺上又来了一下。 “你倒好整天板着个脸玩冷酷我告诉你现在小姑娘们不吃这一套了她们现在吃阳光开朗风趣幽默那一套长的丑一点都没关系搞笑就行你这样的也就是仗着长的漂亮吧。” 林叶:“” 雷红柳继续说道:“你说你除了漂亮还有什么?” 林叶:“” 雷红柳道:“老娘我要是年轻的时候最看不上你这样的你长的再漂亮都不行跟老娘装上去就一个大耳瓜子老娘选男人可不是只看脸。” 林叶低头。 雷红柳:“你低头做什么要说什么直说!” 林叶:“看师父就知道了。” 雷红柳:“噫?!” 啪! 又在林叶后脑勺上给了一下。 林叶其实还有些接受不来这样的亲昵被雷红柳搂着肩膀走他觉得不自在趁着挨打躲闪开。 还刚躲闪半步雷红柳一把搂住他肩膀又给拽回来了。 “师娘问你个问题。” “师娘你问。” “你明知道今天来救那几个不值得救的泼皮大概会有危险但你为什么还是来了。” “他们以前不值得救后来有些值得了。” “那要是你为了救他们而被打死了呢?” 林叶沉默片刻后回答:“倒也无妨不亏心而死的人下辈子运气应该不会太差。” 雷红柳沉默了下来片刻后侧头眯眼的看着林叶:“你苦大仇深?” 林叶:“” 雷红柳嘿嘿笑了笑:“那我问你在没和曲七鬼那王八蛋直接交手之前你就应该知道自己打不过了对不对?” “是。” “可你还是装着很吊的样子上去了为什么?” “不想退。” “为何不想退?” “退一次以后就会次次退了吧。” 雷红柳抬起手在林叶后脑勺上给了一下:“又跟老娘装?” 林叶苦笑:“师娘因为有人跟我说若想为对的事而活着那就要做好为对的事而死的准备我这次干不过他死了就死了不死下次还干。” 雷红柳回忆了一下:“这话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林叶:“大玉帝国的边军北上之前军中有人不愿去说那是在关外的战事与我们无关大将军刘疾弓对手下人说北邻与我大玉结盟娄樊人侵入盟国我们不管那为何要与人结盟?” “就如同与意气相投的人结拜为兄弟你有事兄弟帮你兄弟有事你却想躲?大玉男儿不该干出这种事来。” 林叶说这些话的时候微微昂起下颌就仿佛在这一刻就站在那支北上的大军队伍中。 “大将军说盟友即兄弟今日我不顾兄弟明日兄弟不顾我披战甲的人更该明白兄弟同袍的意义我们捍卫的是大玉的尊严是大玉的血性为对的事而活就要随时做好为对的事而死。” 雷红柳就这样看着这少年郎她觉得这一刻林叶的脸上仿佛都有些光。 然后她抬手又给了林叶一下:“老娘和你聊天儿你给老娘讲道理?” 林叶:“” 雷红柳撇着嘴说道:“刚才说了你要不是长的漂亮我都懒得理你你猜若是你师父听我说这话有些耳熟你师父会说什么?” 林叶想了想摇头:“弟子不知。” 雷红柳道:“你师父会说娘子你博览群书知晓古今听着耳熟当然正常我就不会觉得耳熟因为我学的少学的慢学的还笨几十年人生学来学去只学了一样对老婆好却也只是学了个半会。” 林叶觉得自己此时大概是微微脸红了。 说到这的雷红柳越想越气瞪着林叶说道:“就你这张脸要是再有你师父那般花言巧语不要脸你这一辈子还不都是桃花朵朵开?就算几十年后你是个老头儿了也有一群老太太在你身边围着转。” 林叶一脸懵心说怎么就说到这里了呢? 雷红柳看着林叶觉得这家伙真是不争气于是不搂着林叶肩膀了林叶反而松了口气。 结果雷红柳见他松口气一把又给拽了过来:“走回武馆!” 林叶:“师娘那个叫曲七鬼的人说他们是府丞的人会不会” “会个屁!” 雷红柳抬起手扫了一圈:“老娘在这条街以及那条街还有那条街再加上那条街的一部分无人敢惹真的就是只靠我哥哥是云州城总捕?” 林叶眨巴眨巴眼睛。 雷红柳道:“以后你就知道了你师娘我靠山大着呢。” 她看向林叶:“刚才还是不死就干的那个德行现在怎么开始畏首畏尾了?” 林叶:“我自己面对自然不怕可不能连累师门。” 雷红柳:“少说这般屁话要想师娘不管你的事除非你退出师门要想退出师门除非是严洗牛把钱退给你。” 林叶心说这果然是个无解的闭环。 她搂着林叶肩膀回到武馆门口深吸一口气然后对林叶说道:“臭小子你记住你装冷酷也好性子本来就这样扯淡也好就算是苦大仇深也好该笑笑就要笑笑。” 林叶:“唔。” 雷红柳:“你还他么装?” 啪! 又是一下。 “还有。” 雷红柳迈步进了武馆大门:“从今儿开始我教你习武你想坚持着不死就干不想改老娘来给你不死就干的本钱。” 林叶:“唔” 雷红柳猛的一回身林叶下意识退后一步同时抬起手护住自己的后脑勺。 “哈哈哈哈哈” 雷红柳仰天大笑。 武馆里的师兄们都看着他薛铜锤叼着木奶嘴颠颠儿的过来拉了林叶的手:“小丝弟你也拍丝娘马屁了啊。” 林叶:“我没有。” 薛铜锤:“我不信丝娘只有被人拍马屁的时候才会那么笑。” 林叶蹲下来问:“那拍师娘马屁最好的人是谁?” 薛铜锤嘿嘿笑起来叼着木奶嘴抬起下巴一脸的阳光灿烂小得意。 他说:“我呗。” 林叶:“那以后你得教我。” 薛铜锤点了点头:“不用以后现在我就可以教你但四嗦好了以后有人欺负我你要帮我。” 林叶:“一言为定。” 薛铜锤和林叶拉勾拉勾之后说道:“那你看好啦我现在就去拍丝娘马屁你要好好学噢。” 说完颠颠儿的朝着雷红柳追过去一边跑一边喊:“丝娘丝娘我要屙粑粑你把把我。” 雷红柳一回身:“你屙粑粑我把你个粑粑!一边自己拉去!” 薛铜锤张开双臂:“丝娘把把丝娘把的最舒服了因为丝娘是最漂亮的女人天下第一漂亮我就喜欢让丝娘抱着我。” 雷红柳瞪了他一眼却又笑着把薛铜锤抱起来动作熟练的把薛铜锤两条小腿往左右一分。 “拉吧!” 薛铜锤朝着林叶扬了扬他的眉脸上的表情把林叶吓了一跳。 这小家伙的脸上除了小孩子特有的得意之外还有一种鼓励。 应是要对林叶说:来啊你也试试啊可管用了。 林叶:“” 薛铜锤朝着他挤眉弄眼意思是快说啊你快说啊快说让师娘也把把你啊。 林叶愤而转身。 感谢诸位大大的推书我看到有朋友说这么多作者推荐你你都不加一更吗?我当时看到了没敢回话因为我没码出来现在码出来了加一更就加一更那还叫事? 求加入书架啊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告个别吧 林叶回家的时候严洗牛还在睡着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酒格外的辛辣冷烈所以醉的比以往厉害。 在出门之前雷红柳叫住林叶告诉他既然是从今天开始就由她来教导那就从今天开始第一练。 正是夏天那就抓苍蝇吧用手抓。 林叶站在门口看着雷红柳那双漂亮的眼睛那眼睛里是不容置疑的威严而他则满脸的坚毅。 他说:“我不。” 雷红柳眼睛更漂亮了漂亮的像是要发光似的火光。 “你不?” 雷红柳往前迈了一步林叶却没有如之前那样后撤看起来确实很坚决。 她一边走一边说道:“你最好说两句能让我不打你的好话但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林叶:“我觉得脏。” “脏?” 雷红柳脚步一停可也只停了片刻却没有继续走向林叶而是转身去了后厨那边。 不多时回来手里拎着一挂新鲜的带血的猪肝朝着林叶砸过来:“我看你怕这个不怕。” 林叶不怕。 他伸手一把接住低头看了看这还真是一挂好猪肝色泽鲜亮形态饱满以前婆婆最爱喝猪肝汤。 他俯身:“谢谢师娘。” 雷红柳:“谢个屁拿回家里去挂着挂到臭挂到满院子都是苍蝇为止!” 林叶:“” 回到家门口林叶低头看了看手上拿着的猪肝想着难不成还真的要挂到臭? 那多浪费了。 小炒猪肝凉拌猪肝卤猪肝猪肝汤一肝多吃比挂着招苍蝇不好么。 于是他推门进去才迈了第一步脚面上就变得沉重起来小子奈已经挂在他腿上了。 林叶看着这个有一双仿佛会说话一样的大眼睛的小姑娘真的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然后他就注意到了小子奈的头发乱糟糟的虽然现在已经不再脏兮兮可瞧着确实很不美观。 想想看这小丫头也大概有几年没有正经的修理过头发于是林叶打算亲自动手。 把猪肝放在清水里泡好随手丢进去两片生姜几粒花椒林叶洗了手之后就让小子奈搬个板凳坐好。 “哥哥你会不会?” 小子奈坐在那除了吃饭的时候她看起来都是那么乖巧。 林叶找了一块花布给小子奈围上以防碎发会掉进衣服里。 他略微有些自负的说道:“吃穿住行的事哪有什么是我不会的我今日才注意到师娘的头发很漂亮刘海到眉下鬓角直发到下巴长发在后边束起来一个马尾可好看我帮你也剪一个那样的。”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脑海里又想到了婆婆那个爱干净的老人家从不让他帮忙剪发。 小子奈忽闪着大眼睛说道:“我信你。” 林叶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拍:“坐好不要乱动。” 半刻之后。 林叶低头看着小子奈的脑袋沉默了一会儿后柔声问道:“热不热?” 小子奈点头:“围着花布有点热出汗了。‘ 林叶:“夏天了要不然留个平头?” 小子奈虽然小可她又不傻噌的一下子站起来然后飞快的跑进屋子里。 片刻后站在镜子前的小子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林叶走到门口看着她一脸歉疚:“我只是一开始没有把刘海剪整齐就修了一次两次三四五六次所以就略微短了些。” 小子奈抬起手指着自己额头那块已经能立起来的短发:“这是略微短了些?” 林叶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留长发不好打理你又懒而且这样一看你就像是个小男孩出去玩也少些麻烦。” 小子奈:“我不!” 林叶:“我知道你不可现在不过别怕大概有三五个月就长回来了。” 小子奈哇的一声又哭了。 就在这时候老陈推着木车回来一进院就听到小子奈的哭声吓了一跳放下车就连忙跑过来看。 他想把小子奈抱起来哄可又知道这小丫头不准他抱伸出去的手就停在半空片刻。 “怎么了?” 老陈急切的问了一句。 小子奈哭着指了指自己额前的头发:“爷爷你看!” 老陈:“狗啃了?” 林叶抬起头看了看天空觉得今晚的月色格外的不友善雪犬小寒蹲在林叶脚边见他抬头看月亮它也抬头看月亮看着看着嗷呜嗷呜的叫了两声。 叫完了还朝着林叶看看一眼朝着月亮甩甩下巴意思似乎是你怎么不叫? 林叶一看到这狗儿这般模样就想起来薛铜锤让他去找师娘把把的那嘴脸于是哼了一声。 狗儿就又嗷呜嗷呜的叫了两声应是在教他你叫的不对是这样的不是哼哼是嗷嗷。 林叶想着自己的人生真是美好到了云州城之后辛先生要教他点穴师娘要教他武艺狗儿也要教他叫两声。 想了想算了艺多不压身。 于是抬起头朝着月亮:“嗷呜。” 狗儿立刻兴奋起来围着林叶乱转一边转一边汪汪汪的叫着激动的像是在说你看吧我就说你和我是一伙儿的。 小子奈却哇的一声又哭了抽泣着说道:“爷爷你看我哥剪坏了我的头发他还嗷呜。” 老陈瞪向林叶:“给你妹道歉!” 林叶:“唔” 做饭的时候林叶想了几次自己该怎么开口把陈微微去了天水崖的事说出来。 可每次一侧头看到老陈那鬓角的白发他就又忍下来。 他知道老陈每天都偷偷去武馆外边看只是不让陈微微看到而已。 在武馆的陈微微虽然也不回家不认他可最起码他每天还能看一眼。 去了天水崖之后上阳神宫规矩森严弟子不得师命不准随意外出外人更是不能靠近天水崖半步所以这次分别下次再见也不知道要多久了。 “林公子。” 就在这时候老陈忽然叫了他一声。 林叶:“怎么了?” 老陈洗好了菜把手在围裙上蹭了蹭:“那个微微怎么样?” 林叶刚要说话就听到狗儿叫起来叫的声音有些急促像是在示威也是在驱逐。 “再叫一声我就摔死你。” 门外传来陈微微的声音老陈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下意识转身往外跑可才迈了一步又似乎是不敢往外走了。 狗儿那驱逐意味十足的叫声惹怒了陈微微原本他是想放下芥蒂回来和他爹说一声他现在已是上阳宫弟子让他爹也跟着骄傲一些。 顺便再告诉他爹以后可能会很难见到他座师说要带他一起闭关至少一年。 若非如此他也拉不下来脸面回家其实他爹每天去武馆外边偷偷看他他又如何不知道? 可他一进院就觉得不对劲那狗儿驱逐他的叫声让他觉得自己家被人霸占了。 再看到林叶和他爹在厨房里忙活的样子恨意一下子冒了上来。 林叶的那个位置难道不该是他的吗?难道不应该是他和他爹一起洗菜一起做饭一起说说笑笑吗? “微儿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老陈手扶着门框嗓音颤巍巍的问了一声。 陈微微的视线从远处那个小丫头身上收回来似乎觉得这家里的外人一个个比他都像是主人。 “她是谁?” 陈微微抬起手指了指小子奈。 老陈连忙解释道:“这是林公子的妹妹他们兄妹租住在咱们家” 陈微微:“是租住在你家。” 老陈的嘴张着后边的话却说不出口了。 陈微微本来要对他爹说的话因为置气都不打算说了可是又想让他爹知道。 于是他转身看向林叶:“我是来见你的有几句话要告诉你。” 林叶没应声只是看着陈微微。 “我要随座师闭关一年所以每天要打你的那一拳暂且记下来一年后我出关之日自会寻你。” 他昂着下巴对林叶说道:“半年后武馆弟子都要去北野军大营测评我赶不上了但一年后的测评我在北野军大营等你。” 林叶点了点头:“好那便一年后见。” 陈微微今夜是专门和座师请了假本打算是在家里住一夜再回去与他爹和好好好聊一会儿。 可此时他已经不想再待下去转身要走。 老陈颤着声音说道:“还没吃饭吧要是要是不急着回去吃完饭再走?” 陈微微脚步一停心里的恼火又重了些他想着你居然是只留我吃饭?连留我住一晚的心思都没有? 这两个外人在家里住着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儿女双全了? 他想大步离开可忽然心里一疼这一下疼的他几乎踉跄。 也是因为这一疼让他改变了主意。 陈微微转身:“好那就吃过饭再走。” 他抬起手指了指林叶:“我不吃他做的东西。” 然后对他爹说道:“你去给我煮一碗汤面。” 老陈立刻点头使劲儿点头:“行行!我现在就给你煮你先回屋歇会儿我马上就给你做。” 陈微微迈步朝着正屋那边走小子奈坐在板凳上看着他她觉得这个哥哥不好脾气大有点吓人。 陈微微走到正屋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屋子里的床再往里边看看他以前住的那屋挂着林叶的衣服。 “不吃了!你做好了喂狗吧。” 他朝着厨房那边喊了一声大步离开。 老陈从厨房里追出来只看到了陈微微背影他追出门外却见陈微微已经上了一辆马车。 随着那拉车的高头大马叫了一声马车缓缓前行老陈继续往前追追在马车后边跑。 “等我给你做好了面再走吧。” “给你的租客去做吧我吃不起不必再追回吧。” 老陈的脚步停住满是泪水的眼睛看着那马车渐行渐远。 他的身子都在发抖完全控制不住的发抖。 片刻后他手心一暖。 小子奈拉住了他一只手声音很柔的说道:“爷爷那个哥哥是你的孩子吗?” “嗯是” “你是不舍得他走吗?” “我是。” 小子奈道:“那你刚才应该喊他留下来。” 老陈摇了摇头:“我喊了他心里恨我应是不会留下来的。” 小子奈摇头:“你没喊你喊的是吃过饭再走爷爷你应该喊让他留下来。” 老陈楞了一下低头看向小子奈:“是我又错了吗?” 小子奈又摇头:“不是爷爷错了爷爷是那么好的人怎么会错呢。” 林叶走到老陈身边沉默片刻后说道:“陈叔人都会长大的他再大一些就会懂事。” 老陈看向林叶:“林公子你们一般年纪你却比微儿就懂事多了。” 林叶因为这句话而想起他那不敢回首的童年又想起陪伴婆婆的三年。 “不是什么好事。” 他自言自语了一声转身回去。 。。。。。。 。。。。。。 祝贺冬奥会圆满结束愿我祖国繁荣昌盛。 加入书架哈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时间不多了 接下来的数天时间林叶白天在武馆练功雷红柳亲自指点夜里他就抽出来一个时辰的时间到医馆去。 如此强度也就是年轻人精力充沛若换做年纪大一些的怕也是有些撑不住了。 又是一个皓月当空林叶再次来到医馆后院的门虚掩着他直接推门进来。 辛先生已经在等他月下那白衣书生的风采看起来着实令人仰慕。 其实林叶一直看不出辛先生年纪有些时候觉得他至少也有四五十岁了吧不然怎么会有那般阅历。 就算是看他面容也不像是个年轻人可有些时候见辛先生行事眉宇之间还有年轻人的那种桀骜。 “先坐下来聊会儿。” 辛先生指了指不远处的石凳。 林叶应了一声到那边等着辛先生没坐下之前他作为客人作为晚辈自然不能先坐下。 “已经过去七天了。” 辛先生一边说话一边在林叶对面坐下来用眼神示意林叶不用这么客气。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有七八天时间就该有人来找我。” 辛先生笑着说道:“我能教你的时间所剩无几好在你天资聪慧那些死记硬背的东西别人几个月未必背的下来你只这几日便都已经记的分毫不差。” 他似乎是无意间看了看林叶左臂微笑道:“可若要教好一个人当先了解这个人因材施教你可有什么事想告诉我?” 林叶还没有把左臂可能封住一个暗穴的事告诉辛先生不是他觉得这样的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而是他自己并无把握。 他对辛先生现在已没有任何疑虑之心。 “我左臂” “知道了。” 辛先生不等林叶说完就点了点头。 林叶:“先生慧眼。” 辛先生语气有些复杂的说道:“真不知该如何评价虽然说每个人体内都有暗穴至少十处可实际上这大概人所共有的十处暗穴并没有什么大的用处有用的是其他的那些。” “你现在已经知道暗穴一共五十二处传闻中是上古时候开创武学的那位大宗师察觉并且记载下来。” 他说到这的时候看向林叶林叶点头:“先生说的是究结圣人?” 辛先生嗯了一声:“传闻天下武学始于究结上阳宫之所以有这般地位传承上千年至今仍领袖江湖便是因为上阳宫是由究结圣人弟子谛钧祖师所创是为武学正统。” “究结圣人所留下的武学典籍多数都藏于上阳宫圣臻堂内上阳宫称天为臻天称究结为圣人圣臻堂的名字中圣字还在臻字之前这是上阳宫对究结圣人的敬畏。” 辛先生道:“我若说我曾看过圣臻堂内所有圣人遗留的典籍你可信我?” 林叶点头:“信先生。” 辛先生笑了笑:“你这家伙对那些你看不惯的人不管地位如何皆是一副高傲模样他们说的天花乱坠你可能都当做臭屁一样又对你信任之人哪怕真的放了个臭屁你也觉得可以接受。” 林叶想了想后回答:“也要看有多臭。” 辛先生噗嗤一声笑了:“你这个少年郎整日板着个脸我还以为你不会说笑话。” 林叶:“我确实不会。” 辛先生道:“你这是病。” 林叶没辩驳。 辛先生继续说道:“在我看过的所有典籍之中都无记载这五十二处暗穴原本生于何处有何作用彼此之间是否有牵连。” “要么就是上阳宫中留存的典籍并不齐全要么就是连究结圣人其实一辈子也没搞懂。” 他这些话若是被上阳宫的弟子听了去大抵上是会拔剑相向了。 辛先生道:“所以我怀疑究结先生之所以成为那第一人也是后无来者之人大概是因为运气太好了好到逆天这运气大概是出门连踩七十七滩狗屎那么大。” 这话若是被上阳宫的弟子听了去就不只是拔剑相向那么简单了。 他说到这看向林叶笑了笑道:“话扯远了。” 他抬起手抓住林叶的左臂用力捏了捏然后叹息一声道:“虽然究结圣人都没有留下详尽说法可现在天下知暗穴存在者公认一事便是不管这暗穴生于何处具体有何作用只要察觉到有暗穴出就封于丹田对人来说是最好的。”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满眼都是心疼。 “天下习武之人知暗穴存在着万中无一就算是那些宗师身份的大高手也可能一生都没有察觉到暗穴游走。” 林叶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从辛先生那个眼神就能看出来辛先生觉得可惜到了极致。 辛先生道:“你把暗穴封在了左臂天井穴-里这件事打个比方就是” “有人发现了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石世所罕见他看了看这宝石的形状大小正合适垫在桌腿下边于是开开心心的垫桌子用了自己还觉得美滋滋想着可真合适啊我运气真好。” 林叶道:“大材小用了” 辛先生道:“你觉得我的意思是只心疼那块世所罕见的宝石?” 林叶看着辛先生问:“还有?” 辛先生道:“那特么的还是一个瘸腿破桌子!” 林叶:“” 辛先生道:“你惯用的是右臂右手是你这张破桌子的其中一条好桌腿。” 他又指了指林叶左臂:“这是那条瘸桌腿。” 林叶道:“那我以后把左臂左手练成惯用的就好。” “屁!” 辛先生道:“你以为有的人天生惯用右手有的人天生惯用左手其实并不重要?” “一个人出生后就是左撇子随了母亲也好随了父亲也好大家都觉得左撇子看着别扭于是强行让孩子改成了右手。” “之后不管多少年吃饭用筷喝水拿杯他都用的右手谁也看不出他曾是左撇子就可以当做没这回事了?” 林叶:“我本以为是孩子见了父母用左手所以才开始学的。” 辛先生白了他一眼道:“屁屁屁屁屁他天生左撇子你强行扭转就等同于他本来很强的左臂被封印了那是天生的不是后天学的先天的意思是什么就是从一出生就告诉你了你身体的优势何在。” 林叶听到这的时候低头看了看裤裆。 辛先生:“你特么!” 林叶抬起头一脸疑惑。 辛先生:“罢了” 林叶觉得辛先生这人真怪。 辛先生说完罢了这两个字之后深吸一口气然后又急了:“我特么说先天的东西一出生就特殊你低头看看裤裆是什么意思怎么?你那玩意儿你出生就能呲一丈多?还是一出生就大?” 林叶:“倒也没见过别人的。” 辛先生深呼吸。 然后他坐下来笑了笑:“没事没事不生气我是学医的知道气大伤身所以你特么的以后别乱看。” 林叶:“先生到底是为何这般生气?” 辛先生:“你管不着!” 林叶:“” 辛先生又深呼吸了几次然后堆起和善笑意往前凑了凑温柔的说道:“我一开始只觉得你不会笑是病现在才知道你不止有病你还欠。” 林叶:“” 辛先生坐下来。 “咳咳继续说。” 林叶点头:“好” 辛先生道:“说到哪儿了?” 林叶:“我有病我还欠。” 辛先生:“你滚” 林叶起身辛先生长叹一声:“坐下坐下咱们从头捋一捋噢说到你浪费了一处暗穴。” 他看向林叶道:“下次你要记住察觉有异样就运力将暗穴逼入丹田。” 林叶道:“先生察觉过有暗穴游走吗?” 辛先生:“自然是有。” 林叶惊喜的问道:“先生是把暗穴封在丹田了?” 辛先生:“倒也没有那玩意一旦察觉就好像活的一样完全控制不住你不知它会游走何处想封入丹田想个屁的想根本做不到!” 林叶看着辛先生用无辜的眼神看着而这无辜在辛先生看来是林叶在认真问他那你和我说个屁? 辛先生瞪了林叶一眼:“暗穴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来所以想逼入丹田着实太难普天之下能做到的人只怕不过一二。” 林叶:“我知道它从何处来它就是从丹田出来的我察觉到了它在丹田停留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游走经脉。” 辛先生猛的站起来用手指着林叶的肚子:“你说那玩意是从你丹田出去的?” 林叶:“是的。” 辛先生:“你个败家子啊!你个蠢货!你个你个天下第一无敌大棒槌!” 林叶:“” 辛先生喘着粗气好久好久都没有平静下来胸口起伏的格外剧烈。 不知多久之后辛先生看着林叶语气复杂的说道:“你那不是用宝石垫桌子了你是用宝石给你养的狗擦了擦屁股。” 林叶皱眉抬眼的想着先生的话脑海里有了画面片刻后干呕了一下。 又是良久之后辛先生叹道:“罢了罢了你底子太弱我和你生这个气干嘛。” 他看向林叶道:“暗穴之事皆属天意机缘巧合以你现在的底子更需在意的还是明穴。” 说到这辛先生看向林叶。 “能教你的时间确实不多了所以就捡着可走捷径的来。” 他缓缓闭上眼睛:“你明日去和武馆请两日的假我要为你开窍。” 林叶:“何为开窍?” 辛先生:“其实书上写的是开穴但这个词总会显得有些猥琐你若是个女的我说给你开穴猥琐!咱们俩都是男的我说我给你开穴更猥琐有没有!” 林叶:“为何?” 辛先生:“罢了今天时候不早了你回去睡吧”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隐患 清晨醒来林叶感觉有些异样起身发现在屋门口小子奈抱着狗儿蜷缩在那还睡着可是眼角还挂着泪珠儿。 林叶连忙下来心中一阵自责。 昨夜里他从医馆回来后又看了一会儿辛先生赠给他的书其实一共也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或许便是因为睡的太沉所以竟没有察觉小子奈是什么时候蜷缩在门口睡着。 林叶弯腰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拉了被子给她盖好。 小子奈醒来睁开眼睛看着林叶刚刚哭过的眼睛还稍稍有些发红。 “做噩梦了?” 林叶柔声问。 小子奈点了点头像是还有些冷把半张脸都藏进被子里。 “恶犬。” 这两个字从被子下边传出来有些发闷嗓音虽然听起来还算平静可林叶却察觉到这强撑着的平静之下藏着无边的恐惧。 他的脑海里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孤苦的小丫头被街上的野狗逼到角落的时候蜷缩在那楚楚可怜又没人可以帮她的场面。 她已经说过几次恶犬这两个字之前也有两三次在睡梦中惊醒林叶问她梦到了什么无一例外还是恶犬。 这个小丫头在街上流浪了多久林叶不知道可他此时能感受到每一个夜对这丫头来说都是煎熬。 因为每一个夜里可能都有那恶犬的眼睛从黑暗中缓缓出现。 或许唯有蜷缩在那柴堆里怀里抱着狗儿的时候她才有一丝丝安全感。 “这里没有恶犬以后哥哥也不会让你回到街上去。” 林叶在小子奈的头上轻轻拍了拍:“哥哥会保护你小寒长大了也会保护你。” 小子奈点了点头声音很轻的说道:“可是那些恶犬咬人太可怕好凶好凶。” 林叶下意识的问:“以前咬到你哪里了吗?” 小子奈摇头:“没有咬我。” 林叶在心里松了口气想着小丫头应该是看过别人被恶犬撕咬心里这个阴影一时之间去不掉的。 “你乖乖躺好我去给你做饭。” 林叶又拍了拍小子奈的头:“不过你可以放开小寒的尾巴了它都快把床刨出来个坑了。” 小子奈因为这句话没心没肺的嘿嘿笑。 那狗儿被小子奈揪着尾巴可它又想下床去两个前爪在床上一个劲儿的挠着。 小子奈松手之后狗儿蹿到了院子里蹲在外边方便的时候林叶看到它甚至都长出了一口气似的。 林叶起得早做好了饭菜收拾好了屋子又洗了个澡换上干净清爽的衣服这才准备出门。 夏天本就天亮的早他忙了这么久其实卯时都还未过去。 拉开院门刚要走就看到外边有几个人在那几个家伙一见到林叶整齐的哭了出来。 “小爷。” 赵财领头扑通一声跪下来:“谢谢小爷救命之恩。” 高恭他们几个没跪是因为实在跪不下他们几个伤的实在是重了些那仨人都在小车上躺着呢是他们的手下推着小车送过来的。 “小爷” 高恭趴在推车上嚎啕大哭:“以后高恭就是你的人了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小爷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 林叶看着他们这样子点了点头:“知道了滚回去吧。” 说完迈步向前。 “小爷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只要小爷一句话我们几个就算是死也为小爷鞍前马后。” “小爷你要去哪儿啊带着我们一起去吧我们以后时时刻刻跟着你。” “对了小爷让我们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吧我们伺候你。” 林叶皱眉:“若再不滚回去我给你们做个足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可是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感觉。 高恭一看林叶那脸色他趴在木车上呢伸手去转那木车的轮子:“走走走快走。” 宋福喜从小车上跳下来把小车转了个方向又爬回小车上:“快快快小爷说让我们滚我们赶紧滚。” 他们这些家伙掉头就跑那唯一没有受什么伤的赵财忽然想起来什么回头对林叶说道:“小爷之前你让我们暗中盯着那瞎子和瘸子我昨日偶然看到那瘸子去了钱老头儿家里。” 林叶脚步一停他问:“钱老头儿又是谁?” 赵财道:“咱们这附近几条街上只有辛先生那里一家正经的医馆钱老头儿也是个郎中不过和辛先生不一样他是个卖野药的你只要给他钱他什么药都卖。” 林叶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们几个滚回去后把家里院子收拾好若我下次去还那般脏乱我就把你们倒栽进粪坑里。” 赵财不敢再多话转身一溜烟跑了。 林叶一边走一边想着赵财跟他说的事觉得有几分没道理。 辛先生在附近几条街内都很有威望从严洗牛对辛先生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 且辛先生历来照顾穷苦家里条件不好的来他医馆看病拿药他都可以赊账说是赊账要还可他从没有去要过。 有那久病之人家里哪还有什么余钱次次赊账他次次都赊给。 所以瘸子若要买什么药没有必要去见那个什么钱老头儿。 江湖上卖野药的人卖的那些东西能有什么好的可这种人在黑道中偏偏还有一席之地。 婆婆的长子是无惧营将军次子是无惧营校尉三子是无惧营的医官四子是无惧营的什长。 婆婆说当年无惧营里没孬种一千多人全部战死没有一个人投降也没有一个人退后。 可婆婆也说过若非是被人出卖故意带错了路无惧营一千二百勇士皆为精锐中的精锐又怎么可能轻易进入险地。 他们能进那包围圈全是因为信任对那故意带错路之人的信任。 林叶后来仔细分析过无惧营中同袍如手足兄弟他们对自己人历来深信不疑。 所以当初害了无惧营的有八成以上的可能就是无惧营的人。 谁没死谁就有最大嫌疑。 再想到之前严洗牛喝醉了酒后说过是他当初捡回来了瘸子和瞎子 瘸子和瞎子既然是无惧营的人和严洗牛所在的北野军根本不在一个战场。 能在另外一处战场被严洗牛捡到且当时这两人已经身负重伤其中必有隐情。 婆婆四子皆在无惧营死于同一场惨战婆婆后十年的煎熬也从那一天开始。 林叶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了一声。 “我是幺儿。” 想到辛先生说让林叶武馆请两日假林叶心念一动正好可以趁着这请假的两日仔细查查那两个家伙。 虽说那两人看着不像是大奸大恶之徒可他们是林叶此时唯一能追寻真相的突破口。 请假这种事当然要有一个合理的借口。 所以林叶对雷红柳说的是这是辛先生的意思他去医馆抓药辛先生说他必须休息两日且每日到医馆去治疗不然可能会有隐患。 雷红柳听完这个请假的理由之后回身就给了严洗牛屁股一脚。 “若非是你打的那么重他会如此?” 严洗牛点头哈腰:“夫人教训的是我和夫人学习这么多年还依然犯错有愧夫人的教导。” 林叶看向严洗牛的时候总觉得严洗牛眼神里有什么东西一闪即逝。 这个看起来粗鲁且缺心眼的莽夫绝不简单。 林叶有时候都忍不住想严洗牛从酒肆出来后掐着他脖子的那一刻是真醉还是装醉。 他说出你不是要找老兵吗那你找对了老子就是这句话的时候也不像是醉话。 那算什么警告吗? 雷红柳瞪着严洗牛道:“去取些银子来小叶子去医馆治伤你拿钱。” 严洗牛:“我拿我拿可我没有啊银子都是夫人掌管我着实是” 雷红柳:“床腿有个洞洞里塞着的那点碎银子你当我看不到?不点破你你还以为我笨。” 严洗牛:“这” 那可是他偷偷攒了几个月的私房钱啊。 又不敢惹雷红柳只好都取了出来一共也就四五两碎银他还挑了一块稍微大些的揣口袋里了。 趁着严洗牛回屋林叶认真道:“弟子觉得曲七鬼他们要队伍我或许不是针对我。” 雷红柳道:“师娘会怕了他?” 林叶道:“只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师娘和师父这两日还是小心些。” 雷风雷是云州城总捕虽然身份略微低于府丞大人可两人为同僚多年关系不该敌对。 府丞的人突然冒出来说是给林叶提个醒这就更像是某种试探。 林叶提醒雷红柳是因为他觉得雷风雷可能要出什么事。 雷红柳笑道:“我和你说过你师娘的靠山大着嘞你不用担心我和你师父先去治伤两日后回来我继续教你。” 林叶俯身行礼严洗牛正好溜溜达达回来不情愿的把银子塞进林叶口袋里。 “拿去拿去赶紧走别让我再看到那银子我心疼。” 雷红柳问他:“可是都给了?” 严洗牛:“都给了都给了夫人的话我什么时候敢不听?夫人一下令我这胳膊腿儿的都不受我自己指挥我要是脑子里一动藏银子的念头我这手就啪啪的抽我脸。” 雷红柳懒得理他又交代了林叶几句。 林叶出门的时候忍不住回望了一眼雷红柳还在对他挥手。 师娘性格豪爽又好强这么多年武馆无人敢惹其实皆因为雷风雷的缘故师娘又能有什么靠山? 她只是不想让弟子担心。 所以林叶想着辛先生那般厉害若武馆真的会有事暂时也只能是去求辛先生帮忙。 想到这脚步就加快了几分。 或许是因为走的着实快了些之前严洗牛塞在口袋里的东西掉落了出来。 林叶低头看了看那是一颗石子他下意识伸手进口袋抓了抓抓出来一把石子。 严洗牛是真的勇。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看你不顺眼 林叶到医馆的时候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车。 之前在和曲七鬼那些人打完之后林叶见到了一辆黑色马车极奢华马车上有杏黄流苏。 那辆车的主人就是陈微微现在的师父天水崖的一位司礼神官。 此时停在医馆后门外边的马车漆成了暗红色车厢前端的两侧居然还挂着两盏宫灯。 比那辆黑色马车更大更奢华同样的是车厢上也悬挂着杏黄流苏。 所以林叶推断这马车的主人地位应该比那位司礼神官还要高。 上阳宫以红色为尊如朝廷官员一样也有品级之分。 正四品司礼以上的人才有资格身穿绯红色神官锦衣锦衣上是锦鲤刺绣。 正三品是司首神官一般来说也是各地分座主官绯红色锦衣上有仙鹤刺绣。 二品红袍神官的衣服上绣的是麒麟当世只有一名一品神官便是上阳宫掌教大人。 掌教大人的红袍可刺绣五爪金龙按照大玉帝国的律法来说掌教大人身份与亲王齐平。 可实际上就连玉天子见到掌教大人也是要行礼的。 此时这辆暗红色的马车停在医馆外边马车前后还有黑袍骑士不用多想也能猜到应该是天水崖的那位大人物到了。 而马车是停在后门巷子里非在医馆前门这其中似乎就又多了几分深意。 林叶迈步要进门被一名黑袍骑士用马鞭指了指:“退后。” 林叶看向那骑士:“我要医馆见辛先生我和他约好的。” 黑袍骑士冷声道:“等着。” 就在这时候林叶听到后院里辛先生说话。 “你进来你的谁若拦你我就把他那身漂亮的衣服扒了把人倒挂在青楼门口我先和你约好的他们是不请自来所以他们若动手是他们没规矩也没礼貌我一向不喜欢没礼貌的人。” 林叶随即迈步向前那高傲的黑袍骑士似乎不拿辛先生的话当回事刷的一声将佩刀抽了出来。 “再向前斩!” 林叶看都没有看他依然向前迈步黑袍骑士也没有丝毫犹豫朝着林叶的胸口一刀横扫过来。 啪的一声那把就要到林叶身前的长刀停在半空让刀身停下来的是两根手指。 辛先生左手两指夹着刀身右手一把抓住黑袍骑士的前襟:“你很勇敢。” “息怒。” 院子里传来一道颇为苍老的声音。 “以你身份何必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盘膝坐在院子石凳上的那红袍老者回头看了一眼:“是谁抽刀废了武艺逐出天水崖按照辛先生的说法扒掉他的黑袍倒挂在青楼之外。” 辛先生笑了笑:“你坐在那一动不动是因为没有我快?” 红袍老者点头:“不但没有你快我也惹不起你只好忍着。” 辛先生松开手那黑袍武士已经脸色发白他身后的人上来按住肩膀把他押了下去。 辛先生拉了林叶的手进门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刚才问我躲了数年为何突然不躲了。” “那我现在告诉你我认识了一位小友想教他一些本事然后我就回歌陵去免得你们这些人整日提心吊胆。” 红袍老者看了看林叶:“那他也是神宫弟子了。” 辛先生摇头:“算不得他是我朋友又非我弟子凭什么算神宫的人?” 红袍老者皱眉道:“可你该知道神宫的东西不能教给外人。” 辛先生指了指一边座位对林叶说道:“你在那边等我片刻我先应付了这老头儿。” 他回到红袍老者面前把石凳往前拉了拉近在咫尺的面对面的看着老者。 “我教他的不是神宫的东西只是医道上的事难道我不比你了解神宫的规矩?” 红袍老者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我不与你争执等有人来接你回歌陵自有掌教大人处置。” “哈哈哈哈” 辛先生大笑起来:“你不敢惹我难道不就是因为你知道他根本就不会处置我?你信不信我回歌陵那天他听闻我回来鞋不穿也会跑出来接我?” 红袍老者又叹了口气因为他信。 “你回吧。” 辛先生道:“我不干涉你的事你也莫要干涉我的事你敢来惹他我就拔光你的胡子做个刷子出来给人刷尿盆用。” “你!” 红袍老者涵养再好也气的脸色发白。 可他也只是说了一个你字然后深吸一口气起身道:“我只是在歌陵来人之前看着你只要你不再跑其他事我都不管。” 辛先生笑着点头:“乖回歌陵后我替你说几句好话。” 红袍老者不搭理他迈步出门很快门外就响起车铃声格外悦耳没多久那辆奢华的马车就走远了。 林叶问道:“先生他是?” 辛先生回答:“论辈分我师兄。” 之前和辛先生聊天的时候大概能想到辛先生也是神宫弟子而且应该还是嫡传弟子不然根本没资格进圣臻堂看典籍没想到居然是天水崖司座的师弟。 林叶心里惦记着武馆的事俯身对辛先生说道:“求先生帮忙武馆可能会因我而有祸端。” 辛先生摇头:“因你而有祸端我怎么管?你想办法自己管就是了。” 林叶表情微微一动但很快就恢复平静。 辛先生道:“我为何要教你?是因为你是婆婆幺儿我要喊你一声小弟武馆的严洗牛雷红柳与我并无关系。” 林叶点头:“好。” 辛先生好奇他本以为林叶会多说几句比如说以先生你的身份只一句话便可能化解武馆暗藏的凶险之类的他还想林叶低声下气的求他而越是求他他越是不答应想想也是很爽的事。 林叶居然只是回了一个好字。 他问:“你就不打算多求我几句?” 林叶道:“婆婆说过人生在世难免求人可求人要有分寸求一次人家不帮你便不能再去求一来那是逼迫别人做不愿做的事二来会让你弯了脊梁。” 辛先生道:“婆婆说的对。” 然后补充了一句:“所以武馆的事还是与我无关。” 林叶点头道:“我明白。” 辛先生缓缓吐出一口气后说道:“婆婆活着就累你这个德行活着也累。” 林叶没说话。 辛先生道:“武馆的事我不会去过问你也不用去过问这几日我都要教你本事你没空出去也不准出去。” 林叶却后撤一步抱拳俯身:“做不到。” 说完后他转身就走。 辛先生:“妈的我还求着你了?” 林叶一边走一边说道:“先生有先生的可为和不为我也有我的和先生学习我很在乎武馆里有我的师父和师娘还有诸位师兄我也在乎。” 辛先生:“他们和你才认识几日你和他们又有几分感情?” 林叶头也不回:“先生再见。” 辛先生一步就掠过来拦在林叶身前:“你还觉得我会求你留下来?你凭什么那么自大?” 林叶:“我和先生学这两日的本事或许会错过守着武馆。” 辛先生:“你这样的白痴婆婆为什么要给我写封信的?难道婆婆不知道你是白痴?” 林叶:“再见。” 辛先生又跨了一步拦住林叶:“算我求你我留在云州城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林叶:“先生求我也没用。” 辛先生:“我擦?!” 这一声之后他一掌切在林叶的后颈上林叶看到了他要出手可避不开因为两个人出手和反应的速度相差太大。 林叶闷哼一声倒了下去辛先生故意没有扶着他任他摔在地上。 “我就不该和你废话反正是给你开窍又无需你配合我什么。” 说完一弯腰抓着林叶脚踝好像拖着根树杈子似的把林叶拖进了屋子里。 进了屋门之后辛先生一甩手把林叶抡起来甩到石床上去了。 他这屋子里居然有一张平整光滑也足够坚固的石床而且石床上还有锁链和铁扣。 这东西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大正经。 林叶被扔在那辛先生动手用锁链铁扣将林叶的四肢都绑死了。 然后他一指弹在林叶脖子一处穴位上林叶疼的惊醒下意识想起身锁链哗啦一声。 “这是我专门给你预备的东西从接到婆婆的信开始我就在准备了。” 辛先生看了林叶一眼:“被这样四仰八叉的绑在石床上是不是显得有几分羞耻?” 林叶不理他。 辛先生道:“不用担心一会儿更羞耻。” 说完他就上前给林叶解衣服林叶一下子就慌了这是真的慌了。 可他被捆的结结实实怎么挣扎都动不了便无比羞耻恼火的被辛先生把他衣服扒了个精光。 嗯是的精光精光的。 在这一刻那么坚强那么执拗那么优秀的一个少年郎心如死灰。 辛先生避无可避的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然后就又只能是叹了口气。 “看起来确实应该能呲一丈那么远妈的羡慕了。” 说完他就转身出去把院门关好还锁了又把屋门关好还插了。 林叶看着他这般举动眼神已经可以能杀人一样。 “忍忍就过去了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其实看你可不爽了。” 辛先生一边取出来个布包一边对林叶说道:“明明我可以帮婆婆做的事可婆婆三年前就告诉我这事该幺儿做。” 林叶听到这句话心里一震。 辛先生道:“你真以为婆婆会猜不到她死之后你会选择为她死去的亲人报仇?婆婆信里说过她若死了你必会来云州。” 林叶眼睛瞪大了。 辛先生道:“我也不知道婆婆为什么选择你可既然是你我就必须听她的。” 他把布包打开从里边又取出来一个小布包再打开里边都是很细很细的银针。 他把银针给林叶看了看:“看到这些了吗?几百根你一根都用不上怪可惜的。” 然后把银针扔到一边从包裹里取出来另外一套东西。 一个铁锤一个铁钎。 铁锤有拳头那么大铁钎大概一尺多长更像是一根铁筷子顶头不尖锐还有个蘑菇伞盖似的圆头。 辛先生转身面对林叶用铁锤敲了铁钎一下发出当儿的一声脆响。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此为禁术 林叶能强忍着不喊出那么大的声这已经是能常人所不能了。 辛先生用那个圆头的铁杵对准他的某处穴位再用铁锤重重敲击。 林叶快把牙齿都咬碎了那种疼痛只要是个人应该便不能承受。 林叶粗通医术所以知道疼痛分成许多种而此时他所承受的疼痛便是这所有痛感的集合。 “你已经十四岁了才刚刚开始习武起步比别人低的太多。” 辛先生一边动手一边说话听起来话是正经的可语气中怎么听都有些幸灾乐祸。 “所以我只能以外力为你开筋通穴。” 林叶咬着牙问:“先生确定没有整治我的心思?” 辛先生道:“我是受婆婆所托等你到了云州之后尽力帮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让你尽快变得强大起来。” 说完后停顿片刻继续说道:“不过这外力开窍的事我早就想试试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让我祸害。” 林叶:“祸害?” 辛先生一锤下去疼的林叶险些昏过去。 辛先生道:“外力开窍这种方法是上阳宫的秘传即便是在歌陵上阳宫正宫之内可能也没几人会的因为这是上一任掌教大人亲自判定的禁术不准使用。” 林叶:“禁术是不是用了这个方法会让人实力突飞猛进?” 辛先生:“不是是因为这外力开窍的法子会开死人。” 林叶说话之后就疼的又咬住牙齿咬的嘎嘣嘎嘣响听辛先生说到此处心中已有大概猜测。 既然是禁术自然是有万分凶险可一般能成为禁术的必然也威力无穷。 “先生那我若不死便会实力突飞猛进?” 辛先生道:“你是白痴吗?我刚才明明已经告诉过你不是了。” 林叶:“嗯?” 辛先生道:“外力开窍之法有一半的可能会在开窍过程之中把受术之人开死剩下的一半有九成可能开窍失败。” 林叶:“那剩下的那微乎其微的一部分人呢?” 辛先生:“那谁知道啊这是禁术啊反正我是没听说谁做过一百年内我应是第一个用这法子的人你是第一个受术之人这么听起来是不是觉得还很值得骄傲?” 林叶:“婆婆说咳咳” 辛先生凑近了些:“婆婆说什么?” 林叶:“婆婆说不许我骂人。” 辛先生白了他一眼:“那你听话不骂。” 然后把铁杵对准林叶小腹位置狠狠的砸了一下林叶一瞬间就觉得全身都碎了一样他嗓子里发出一声闷哼后终究还是撑不住昏了过去。 辛先生看着林叶的反应沉默片刻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铁锤和铁杵。 “反应这么大痛感这么强直接让你昏了过去其实也是在所难免。”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这谁还没有个失手的时候就只是砸偏了一丢丢。” 好在林叶是昏过去了不然听到这话大概会吐血。 辛先生是医者俗话说医者父母心看到林叶因为剧痛而昏了过去他心中自然不是一点都不着急。 “趁着昏过去赶紧多敲几下。” 当当当当当 才五下林叶硬是被疼醒了过来。 此时他身上已经满是黑紫黑紫的斑点每一个看起来都有鸽子蛋大小。 他浑身都是汗水那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 辛先生到了此时也停下来看着虚弱的林叶语气温和的说道:“这不是能一气呵成的事换做谁也不能一口气撑下来。” 林叶刚要说话辛先生继续说道:“我也不行所以我去吃口饭喝点水休息一会儿再继续毕竟我也会累。” 林叶朝着他喊了一声:“你把我嘴封上!不然就算婆婆会托梦骂我我也先把你骂个狗血淋头!” 辛先生:“你吓唬我?” 林叶直视着他。 辛先生:“哎嗨你还真吓住我了。” 说完找了快破布来把林叶的嘴堵上了。 他居然真的去做饭吃了而且还就在林叶不远处搬了个火炉来坐在那煮面。 煮面的过程中还抽空泡了个茶。 此时的林叶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仿佛有无数的爬虫而且不是在体表乱爬是在体内。 每一条血管之中仿佛都有这爬虫在乱拱且每一只爬虫都远比血管要大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生不如死。 “开窍不会让你实力突飞猛进。” 林叶忽然听到辛先生开口。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辛先生见面已经煮熟了用筷子往碗里挑一边挑一边说道:“开窍是为了让你内里的感觉更为敏锐远超常人。” “暗穴游走为何绝大部分人都不会察觉便是因为过于隐秘以人的身体反应九成九的人体内就算暗穴出现也根本不知道。” “第二个好处就是让你的身体条件略微比常人高一些。” 林叶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要说些什么。 辛先生端着碗过来把破布从林叶嘴里薅出来:“不许骂人。” 林叶:“我干” 噗儿的一声辛先生把那块破布又塞回去了。 辛先生:“真不听话。” 说完后走到一边吃面去了。 不得不说要论感知变得敏锐起来他这开窍之法确实有效。 那痛觉最起码比常人能感受到的要大一倍不止所以林叶躺在那身上的汗就没有停过。 每一个毛孔似乎都被很粗很大的东西硬生生的阔开了。 死去活来大概如此。 辛先生不紧不慢的把面吃完又喝了一杯茶然后才起身回到林叶旁边。 他再次伸手把林叶嘴里的破布取出来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林叶看了他一眼:“你面煮的老了。” 辛先生嘴角一勾:“看来还能撑。” 噗儿的一声又把破布塞回去了然后抓起了铁锤和铁杵。 这一整夜啊屋子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就没有再停下来。 到早晨的时候辛先生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随手把铁锤和铁杵扔在一边。 而此时林叶看起来已奄奄一息距离咽下那口气好像也只差辛先生再砸一下。 辛先生的脸上都是汗水以他的实力都累成了这样可想而知林叶承受的又是什么。 “现在可以骂我了。” 辛先生扶着石床坐下来嘴里喘着粗气。 “我也算不负所托。” 等了一会儿不见林叶说话辛先生担心他真的被自己敲死了又扶着石床起身看了看见林叶正在瞪他。 虽然还是那奄奄一息的样子可是瞪他的时候是真没惜力。 林叶的眼睛都是血红血红的这一夜的煎熬眼球里的血丝已经涂满了眼球。 辛先生这才想起来林叶嘴里还堵着呢于是伸手把破布给拔了出来。 再看时那块布都被林叶咬出来不少破洞布本坚韧却能被牙齿硬生生咬出来切口。 林叶的牙床上都是血迹牙齿缝隙里也都是。 “骂吧。” 辛先生说完后就又顺着石床滑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想动了。 林叶不骂哪里有力气骂。 就这样安静了许久外边的太阳已经升高看起来格外明媚。 辛先生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婆婆说你性子倔强又好胜还不弯腰。” 林叶听到这句话心里微微一震是啊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只能是婆婆。 “婆婆还说这世上的荣华富贵啊有九成是靠弯腰换来的幺儿他骨子硬可我还想让他荣华富贵所以我也只能指望你们这些做哥哥的帮他。” 辛先生缓缓吐出一口气:“可我觉得人没本事还骨气硬不懂得弯腰就会早夭。” 林叶还是没说话。 辛先生继续说道:“是个男人就想着自己应该是这天下腰杆儿最硬的那个其实也不过是心里想想哪个不向生活低头?可能为了一个铜钱便会赔上笑脸弯下腰” 他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 “我说这些话你可能觉得有些偏激但你年纪还小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你就懂得活着才能干事而活着大部分时候要屈服。” 林叶总算开口他问:“先生你到底多大?” 辛先生叹了口气:“总之你这个年纪是我再也回不去的青春。” 说完伸手在脸上抓了一下竟然硬生生把脸皮给抓了下来这一幕把林叶都给吓了一跳。 原本辛先生看起来是个中年男人的样子那张脸说不上有多苍老可也绝对不年轻。 此时脸皮被他抓下来后林叶的眼睛都瞪大了。 因为此时他看到的辛先生那张脸很水嫩连个皱纹都没有别说中年可能青春期都没过。 “我已经十八岁了啊岁月不饶人。” 说完这句话辛先生看了看林叶:“可我比你有出息的多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离家出走七次了最后一次成功藏了四年。” 他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到你的那一刻满眼都是我自己十四岁的时候。” 林叶:“我呸!” 辛先生在林叶第三个字说出来之前随手一挥明明距离林叶有半丈多远林叶的脖子上微微一疼紧跟着嗓子里就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辛先生转身看向林叶:“不说这些了你开窍之后便可隐藏自己实力你不想弯腰我又不想辜负婆婆所托唯一的法子就是这个别人修行内力皆存于丹田而你自此之后可把内力藏于周身穴位别人有一处丹田你有几百处现在你是不是觉得这禁术有些名副其实了?” 林叶惊讶说不出话可眼神里的意思是几百处? 辛先生自豪的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几百处若我没有记差了的话成功的有六百六十六处。” 林叶的眼睛骤然睁大。 他不能说话可他眼神会表达此时从眼神里释放出去的都是质疑。 “是是是” 辛先生看了他眼神后略显歉疚的说道:“确实砸了不止六百六十六下可这么难的事你还不许我失误个两千三四百下?” 林叶此时眼神里正在骂街婆婆不许他骂他也骂用眼神凶狠的骂。 他骂的是你他妈那是失误了两千三四百下?你他妈那是蒙对了六百六十六下。 求加入书架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好名字 好在是林叶出门之前就和老陈还有小子奈交代过说他练功到了关键时候这两天夜里可能不回家。 不做交代的话林叶想着小子奈可能会整晚整晚睡不着吧。 他这样不爱笑的人现在脑海里一想到小子奈的那张可爱的脸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会不自觉的唇角上扬只是他自己还未察觉。 他本来觉得婆婆离世之后他于这人间来说便是个孤独人。 来云州城的路上走了两个月实则本不用那么久走快些有一个月又十天怎么也到了。 他故意走的慢些是想让自己慢慢的重新适应孤独嗯是重新适应。 他十一岁才认识婆婆享受了三年不孤独的时光离开南山村的时候他觉得那种感觉回来了。 两个月的时间让他重新收拾起对孤独的敬畏毕竟那三年陪着婆婆的时候是婆婆柔声细语化作了金戈铁马那孤独的感觉只要敢来婆婆就能把那孤独拎起来打。 孤独会化身成佛也会化身成魔可婆婆哪怕是病重不能起只要在林叶身边婆婆也能佛来挡佛魔来屠魔。 现在多了一个老陈一个小子奈这一老一少便又成了林叶心中的金戈铁马。 林叶的心境也就发生了变化他不再因为害怕孤独而刻意保持孤独。 孤独常在可是啊小子奈已经是那片海面朝着她春暖花开。 此时的林叶躺在石床上不能动也依然浑身剧痛好在是比起被敲打的时候已经差的多了。 辛先生如以往那样去开门营业重新戴上了那张脸皮又变成了个文雅的中年男人。 所以林叶忍不住想辛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个妖精? 辛先生说他十四岁的时候可都已经离家出走七次了最后一次是到至今为止已经藏了四年。 已知辛先生是天水崖司首神官的师弟多半也应是掌教真人的亲传弟子。 以他身份为何要离家出走?为何要躲躲藏藏?毕竟亮出来掌教亲传弟子这身份云州城的城主都要亲自出迎。 辛先生才十八岁啊 林叶想到辛先生的实力距离他足有半丈多远随便挥了挥手他的穴道就被制住。 隔空之法已经算超脱了寻常武者的范畴。 按照林叶现在对武境的了解已知道大玉王朝对武者实力的划分。 启明境可视为习武之人最低的标准启明境之上是为显距再之上为拔萃这三个境界的武者都不可能有隔空运力的实力。 所以 林叶想到这的时候心里有些惊讶莫非辛先生在十八岁的年纪已经到了武岳境? 大半生征战以战场为宗门以杀戮为修行所向无敌又被人称之为军中第一高手的北野王拓跋烈也才是武岳境。 大玉王朝幅员万里人口亿万如此庞大的中原帝国武岳境的强者其实也没多少。 而在武岳境之上被称为已超脱凡间的赋神境传闻整个天下只有九个人其中四个在大玉。 上阳宫掌教真人自然是其中翘楚另外两个一个是予心观观主一个是惜声寺住持另外一位据说在大内。 也是因为有这四位人间至强存在大玉王朝那个糊涂蛋玉天子还能安然无恙的活着。 世人皆说咱们玉天子好战又无能又不想被人看不起所以就爱封侯封王。 林叶躺在这石床上从辛先生的身份胡思乱想到了玉天子。 然后就又想到了婆婆对他说的那些话婆婆说啊这世上的人都自觉聪明没人承认自己是傻子。 可是身为玉天子身边那么多谋臣他为何要让人觉得自己是个傻的? 没错他是天子他可以任性可当今太后手里攥着先帝留下的经廷杖呢。 只要玉天子敢胡来太后就能以经廷杖来处置传闻中啊那经廷杖可有打死天子的至高权力。 玉天子依然好好的依然还在胡作非为太后为何不管不问? 天下读书人太少百姓们种田者多心思也单纯哪有多少人会对朝廷的事深思熟虑多是人云亦云。 婆婆说玉天子分封了那么多诸侯与王大玉居然没有散没有乱其中缘故只是因为这分封背后的玉奉令。 所有被玉天子分封之人其子孙后代不准经商不准务农有封爵的人只能也只准拿朝廷俸禄。 朝廷对这种事查的极严苛若发现哪位王侯爷家里经商了务农了立刻按大不敬之罪论处。 这些王侯说是有封地可在封地之内并无开府建牙的权利这封地就像是租来的。 封地之内的税收依然要上交朝廷连粮食都不能私自截留一旦有人截留钱粮被查出来就按照谋逆罪论处。 大不敬的罪是抄家主犯斩首余者发配而谋逆罪则是满门抄斩罪行再大一些还要诛三族诛九族。 所以玉天子看似肆无忌惮的胡作非为可实际上把这满天下的王侯全都死死的攥住了。 没有朝廷发下去的俸禄和钱粮又不准你经商务农如何活下去? 风光背后尽是阴谋算计。 北野王拓跋烈六次上书-请辞真以为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做王爷? 若非他兵权在手这云州重地又离不开他他可能早就被圈在什么山清水秀的地方做个闲散的权贵了。 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多了身上的疼痛也就被忽略了些时间似乎也过的快了起来。 他还不大敢停下来思考因为有些事需要他一直想着别的什么才能忽略的更久些。 大概到中午的时候辛先生回房休息一进门看到林叶躺在石床上不知道为什么就惊呼了一声。 “我凑?” 林叶觉得这短短的两个字里似乎藏着极为复杂的含义。 辛先生:“咳咳感觉怎么样了?若感觉没什么大事我现在可以把你松开了。” 林叶:“你是不是忘了?” 辛先生:“怎么可能这外力开窍的法子百年来我是唯一一个能用的人且我已筹备了那么久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所有过程都在我筹谋计划之内绝对不会有什么差错” 林叶轻轻叹了口气:“你果然是忘了把我解开。” 辛先生话音戛然而止然后就讪讪的笑了笑道:“不是忘是为了巩固对就是为了巩固疗效你没听那些江湖郎中说么一个疗程能好的药你得吃两个疗程是为巩固你躺一会儿可以下床但我没有让你下床也是为了巩固” 说到这他可能自己都有些脸红好在是戴着面具也看不大出但他也实在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过来将林叶身上的锁链铁扣全都解了下一息林叶像是疾飞的鸟儿一样冲出了屋子。 “你还” 辛先生喊了一声林叶已经冲到院内一角的茅厕里去了。 辛先生后边的话才跟出来:“光着呢” 良久之后林叶才从茅厕里伸出一只手晃了晃:“把衣服给我!” 辛先生拎着林叶的衣服鞋子递过去然后靠着墙等林叶出来。 “书上说外力开窍之术受术的人一般会瘫在床上几天才对。” 辛先生看了看茅厕那边:“你是怎么能活蹦乱跳的?” 林叶穿好衣服出来不理辛先生迈步朝着屋子里走看起来走路的姿势略显怪异应该还是疼的有些撑不住。 辛先生跟在他后边走:“你是怎么活蹦乱跳的?” 林叶还是不理会。 辛先生:“难道你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林叶脚步一停回头皱着眉看向辛先生:“这位先生你憋过稀吗?” 辛先生:“那谁没憋过嗯?等等那玩意儿能憋的住?” 林叶道:“所以我一直都在回忆过往来分散自己的注意总之是憋住了先生你不要再问。” 辛先生:“这算什么闭门思过?” 林叶:“!!!!!” 辛先生见林叶眼神不善笑了笑道:“既然你能走了回家去歇着吧这几日都不要轻易动武最好是不发力我并没有开玩笑若你因发力而身体自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林叶沉默片刻竟然真的转头就走连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辛先生见这个家伙如此冷闷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跟我接触久了的人没几个还能话少的你怎么就还这幅德行。” 林叶已迈步到门口。 辛先生:“不想问问我名字?” 林叶驻足回头抱拳:“请教先生姓名。” 辛先生嘿嘿笑了笑道:“我叫辛言缺记住吧以后说不得你还会求到我。” 林叶像是略微思考了一回儿后说道:“好名字。” 辛先生道:“自然是好名字不过我原本可不叫这个有个老家伙嫌弃我话多受不了我非要把我名字改成这言缺二字只是希望我话少一些但他失望了。” 林叶又思考了一会儿对辛先生说道:“那位给先生改名字的前辈应该没有失望。” 辛先生笑道:“他不失望?呵他不失望的话又怎么会罢了不和你说这些。” 林叶第三次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认真的问:“先生你真的没有想过辛言缺和缺心眼并无多大区别?” 说完转身走了。 辛言缺站在那沉默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气:“又被那老家伙摆了一道?他怎么能如此无聊无趣无耻” 片刻后辛言缺又叹了口气:“是啊他不是历来都那般无聊无趣无耻么。” 说完后看向林叶已经消失的方向又笑了笑继续自言自语道:“婆婆啊你放心这家伙的臭性子我早晚给他改好了。” 说完后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有一朵白云越看越像是一张慈祥的脸。 所以他又笑起来天空如洗白云如絮这人间明媚他因为看白云也明媚了起来。 可是这明媚和人间又有什么关系? 正文 第三十章 云州城内小云涌 云州府。 作为大玉王朝北境最为重要的大城云州府的主官品级也比其他州府主官的品级要高一些。 按照百姓们的说法各级官府里都有四大恶人为首的自然就是府治其次是府丞然后是主簿再然后狱丞。 作为云州府的总捕雷风雷按资格自然是比这四大恶人要差一些。 可雷风雷的底气就在于如此庞大的一座云州城内所有黑道上的势力都在他的把控之下。 他每年从这些人的孝敬里拿出来一大部分再孝敬给府治大人还要分给诸位同僚府治大人开心他就能一直开心。 可最近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府治大人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这几日心里有些别扭的雷风雷吩咐手下人又征收上来一大笔银子然后亲自悄悄送到了府治大人家里。 可没想到他居然吃了闭门羹府治大人家里的管事说银子留下吧大人身体不适暂不能见客。 雷风雷心里越发的忐忑起来心里的阴云越来越重可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去找谁。 就在他离开府治金胜往的家门口后不久府里的管事就一溜烟跑回了书房那边。 “大人雷风雷走了。” 管事俯身说了一声。 金胜往摆了摆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说完后他看向坐在对面的那个中年男人笑了笑道:“这个家伙鼻子里大概是嗅到了什么气味。” 对面这人正是云州府的府丞牛勤与金胜往合作治理云州城已有七八年时间。 此人原本是北野军出身曾经做到了五品将军后来因为受伤而离开边军。 有北野军出身的背景被安排在云州城里做府治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 从五品将军升任为从四品府丞这半级的提拔也完全合乎情理。 真要挑理也就是牛勤转职地方应该尽量异地任用。 牛勤笑道:“他鼻子再灵一些就该知道这次谁也保不住他了。” 他起身给金胜往倒茶:“大人和他把关系拉的远一些免得他死的时候也染了大人一身晦气。” 金胜往若有深意的看了牛勤一眼却没有接话。 牛勤这个人出身毕竟是有些特殊天知道他现在和北野王手下的那些将军们是不是还关系密切。 作为正经科举出身的官员金胜往最烦也最怕的就是这些有背景的家伙。 明明他是主官可他却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应付着各方关系还得从中寻个平衡。 雷风雷是云州城本地人当初雷风雷的父亲雷滚就是云州城的总捕退下去之后这位子就落在他长子手里。 前后两代总捕在云州城的人际关系有多盘根错节好歹想想就能知道。 老总捕在云州城威望极高江湖宗门黑道势力全都给他几分薄面。 说实话金胜往调任云州府治之初若非有雷风雷大力支持他也不能那么快就坐的稳稳当当。 可是现在雷风雷有把柄落在牛勤手里了。 金胜往很清楚牛勤觊觎云州城黑道孝敬这块大蛋糕已经许久想拔掉雷风雷安排他自己人做总捕的念头也不是一年两年只是过去始终没有机会牛勤也要忍着。 就在前几日雷风雷夜里出去又斩杀了一个朝心宗的余孽。 这本是很平常的事然而就是那天夜里雷风雷手下还莫名其妙折损了几个人。 当然对于大人们来说折损几个人这种事不算什么太稀松平常了他们在乎的是其他的事。 牛勤坐下来后笑呵呵的说道:“他那天夜里去严洗牛的武馆杀了一个朝心宗余孽明明带了一颗人头回来可是这颗人头他就是不肯承认。” 牛勤看向金胜往:“我手下一个叫孙无坎的州兵校尉巡夜的时候瞧见他手里拎着人头了。” “可是回府衙之后这颗人头不见了他说是放火烧成了灰烬” 说到这牛勤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可是孙无坎却说看到了雷风雷一路上和那颗人头说话一边走一边说人头能说话那这妖邪之物可就不能是朝心宗中一无名小卒。” 金胜往笑了一声:“是啊是啊这种事想想就可怕朝心宗的妖邪果然骇人连人头都能说话。” 牛勤道:“传闻当年朝心宗的宗主可是不死之身若非是神宫出手也难以将其剿杀。” 他语气略显怪异的笑道:“当初剿灭朝心宗余孽除了上阳神宫之外出力最巨的便是北野军王爷当时可是亲自出马了的” 这话里的威胁都快直接了当了。 金胜往当然听的出来牛勤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他府治大人这次你护不住雷风雷。 如果你聪明些就趁早把关系撇清不然的话北野王若亲自追究起来你这个府治扛不住十个府治也扛不住。 他不喜这牛勤咄咄逼人仗着北野军出身就过于跋扈可此时也无可奈何。 只好点了点头:“唉若是查明实据本官自然不能姑息。” 牛勤笑道:“大人公正清明雷风雷勾结朝心宗余孽行妖邪之事查证大人亲自处置城主若知道的话也会赞赏大人为官肃正。” 金胜往嗯了一声想着找个什么由头让这个讨厌的家伙赶紧走。 正在这时候门外管事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语气有些担忧的说道:“大人城主府派人来请大人过去议事。” 金胜往心里一震下意识的看了牛勤一眼。 牛勤一脸似笑非笑那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就是在告诉金胜往没错就是我报知到城主府的。 在云州城主布孤心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谁也不能质疑。 事实上唯一在他之上的北野王对地方事务从不插手也不关心所以布孤心就是云州的土皇帝。 他只要把拓跋烈当太上皇供着伺候好他这个土皇帝就能坐的长久。 然而玉天子让他坐云州城主这个位子他当然明白自己的使命是什么。 复杂就在于到了地方上之后还得小心翼翼的把这使命藏起来藏在最深处。 北野军中都是些什么? 那群杀人如麻的悍将惹了其中一个就如同捅了马蜂窝。 平衡好关系是朝廷各级官员最头疼的事也是最先要学会的本事。 城主府修建在云州城北侧忘我山的南侧半山腰上站在城主府高处可以俯瞰云州城。 布孤心的习惯就是站在这山腰处看着云州城白天的车水马龙夜里的万家灯火。 他让人在这修建了一个很大的瞭望台手扶着栏杆站在这里每一次都会有一种举手之间指点江山的快感。 所以当金胜往的马车顺着坡道上来的时候布孤心早早就看到了。 “大人。” 谋士宁儒伞轻声说道:“雷风雷这人是个小人物再怎么说也只是个总捕而已完全不用担心城中江湖宗门和黑道势力的态度大人一句话他们就得把态度改成大人喜欢的可雷风雷这个事不算小事” 布孤心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牛勤有北野军的背景府丞落在他手里州兵就相当于也在拓跋烈的控制之内若是总捕再落在牛勤的人手里这云州城衙门就不是朝廷的云州府了而是北野军的云州府。” 宁儒伞道:“金胜往科举出身没靠山没背景一介书生而已他做府治对于北野王来说根本不是顾虑。” 说到这他压低声音问:“所以大人是不是要适当地保一下雷风雷?” 布孤心的手扶着栏杆手指在上面轻轻的敲打。 片刻之后布孤心转身往回走:“先看看这金胜往是什么态度吧你说的没错雷风雷只是个小角色可这事不小。”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难办的是牛勤给雷风雷扣上的帽子也足够大勾结朝心宗余孽那就是谋逆。” 宁儒伞轻轻叹了口气。 他试探着问了一句:“要不要派人去天水崖探探口风?” 天水崖也在忘我山上只是在山的东侧距离城主府直线上来说倒也没多远。 当初城主府修建下面人问布孤心要修多高毕竟修的越高越是能俯瞰全城。 布孤心的回答是要足够高也要足够低。 所以现在的城主府可俯瞰云州全城唯独看向天水崖需稍稍仰望。 布孤心脚步微微一停回头看向宁儒伞:“天水崖门前的石雕上刻着的字是什么?” 宁儒伞回答:“上阳从无杀戮之心是正义不许刀入鞘。” 布孤心又问:“所以呢?” 宁儒伞俯身:“所以不用去。” 当年八百白袍战妖邪死伤大半这个事就是朝心宗余孽永世不得翻身的定论。 布孤心迈步继续前行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去上阳不如去见见雷风雷问问他那人头到底怎么回事若他此时有自保的手段尽量施展。” 宁儒伞再次俯身:“属下明白了。” 城主大人的意思还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该保就保一保。 可要保住的不是雷风雷这个人而是朝廷在边疆的权威和尊严。 远处进了城主府的金胜往提起长衫小跑着过来人还离着远一声下官求见城主大人已经响彻半山腰。 而此时在云州城内某处大院里。 才回来的牛勤看了一眼只剩下半条命的曲七鬼伸手在他伸手轻轻拍了拍:“会给你出气的很快了另外你想不想要那个娘们儿?” 因为这句话伤到不能动的曲七鬼显然激动起来身子都要弹起来似的。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突变 林叶在医馆里的这近乎一天一夜的时间他还不知一座小小的武馆牵扯到了许多人。 雷风雷在求见府治金胜往而被拒之门外后第一件事并非是去找谁以寻求庇护而是赶到了武馆。 雷红柳一见哥哥脸色就知道事情远比想象中要复杂。 从小到大她几乎都没有见过哥哥这般愁容惨淡在她心中哥哥永远都是那么自信。 雷风雷看向严洗牛说道:“先把武馆放假让弟子们全都回家去最近半个月不一个月内不要回来了。” 严洗牛应了一声:“我现在就去告诉他们。” 雷风雷道:“先听我把话说完弟子们都遣散之后今天天黑城门关闭之前你带我妹妹出城。” 严洗牛沉默片刻又点了点头:“我会的。” “我不会!” 雷红柳横跨一步拦在严洗牛面前:“我们不能走。” 严洗牛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面前这个女人他挚爱的女人。 雷风雷道:“柳儿你听话未必会有大事但你们若在我更会分心。” 雷红柳自然知道哥哥的性格他能说出这几句话便说明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扭转的地步。 “先去让孩子们各自回家。” 雷红柳对严洗牛说了一声。 严洗牛点头:“好。” 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兄妹二人雷红柳看着她哥哥的眼睛问道:“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又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雷风雷道:“没有什么难言之隐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官场上的沉浮起落若我扛过去了以后雷家在云州城里不会再被欺负若我抗不过去你和洗牛离开云州也能为雷家保存一分香火。” 雷红柳摇头:“我不信。” 雷风雷道:“哪里有什么你信不信的东西爹曾经说过既然穿上官袍就要随时做好被人扒掉这件衣服的准备。” 雷红柳:“我知道是我任性去打了曲七鬼惹怒了府丞牛勤哥你相信我我会有办法的我可去求人帮忙。” 雷风雷笑道:“别人不知难道我还不知你在汴州予心观分座修行十年可汴州距此数百里你的办法也要离开云州城去想办法然后尽快赶回来。” 他话是这样说可他也知道紧凭予心观一个分座的分量也不足以改变多大局面。 要论地位予心观在江湖中足够高可在朝堂的影响不及上阳宫百分之一。 就在这时候严洗牛进门来:“和孩子们都说了我让老二照看着他们各自回家” 话刚说完就听到外边有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不多时武馆二师兄谭炳晨跑了回来。 “师父” 谭炳晨站在屋门口先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才说道:“外边都是人。” 雷风雷眉角一抬。 他来的时候还什么事都没有这才进门不到两刻的时间武馆竟是被围了。 他问:“可是府丞手下的州兵?” 谭炳晨回答:“不是看起来皆是城中的泼皮混混人数太多已把武馆围住。” 雷风雷听说不是州兵眼神里便多了几分狠厉。 “让孩子们都回屋里。” 雷红柳迈步出门:“且看今日有几人敢进这门。” 雷风雷拉了他妹妹一把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服后迈步走向大门外。 严洗牛紧随其后却拦着雷红柳:“照看好孩子们别让人从后门进来。” 雷风雷把大门拉开吱呀一声响门外堵着的那些泼皮全都看过来。 见那一身锦衣的雷风雷迈步出来所有人又都整齐的后退了一步。 雷风雷扫视了一圈脸上尽是鄙夷之色。 “就只你们?” 这四个字是总捕之威。 “牛儿给我搬把椅子来。” 严洗牛连忙应了一声搬了把椅子放在门口雷风雷一屁股坐下后说道:“云州城是法治之地大街上的人多些我管不着可只要有人敢擅闯私人住地我就按法办了他。” 他眼皮一抬看向那些平日里见了他犹如老鼠见了猫一眼的泼皮们。 “聚众可以若聚众闹事今日我目光之内皆为下狱之人。” 这话一出口那些泼皮中已有人下意识后退。 雷家总捕的威慑在云州城已有数十年老总捕在的时候跺跺脚这城里的泼皮就得颤三颤。 就在这时候那群看似声势浩大却不过是乌合之众的泼皮人群分开有一伙人从中走了出来。 他们抬着一个担架那上面正是被打成了重伤的曲七鬼。 为首之人看起来三十几岁年纪左右两只耳朵都没了所以看着有些诡异。 这人是曲七鬼的结拜兄弟叫刘辉煌云州城内有名的黑道人物。 “雷总捕。” 刘辉煌走到近处抱了抱拳:“我知道如我这般小人物平日里和你说上话都难可小人物也讲义气我兄弟曲七鬼被你妹妹无缘无故打成重伤我们不是来闹事的只是来讨个公道。” 雷风雷轻飘飘的扫了刘辉煌一眼:“你忘了疼?” 只四个字刘辉煌的脸色就变得无比难看起来甚至还不自觉的抬起手摸了摸脸侧。 他的两只耳朵数年前 就是被雷风雷下令割掉的。 雷风雷道:“你们既然是想讨公道那就都随我回府衙各自呈堂证供府治大人自然会给你们公道。” 刘辉煌忽然笑了笑:“大人啊不是以前了以前你要是问我一声是不是忘了疼你能直接把我吓尿了现在大人你都自身难保还想着能吓住谁?” 雷风雷脸色如常也笑了笑:“那你近前来?” 刘辉煌道:“大人你不是说要去公堂吗可以咱们现在就去我们跟着大人走大人的妹妹自然也要跟着走所以不如现在请她出来?” 说到这他居然鼓足了勇气的再上前一步。 “如果大人的妹妹不敢出门大人是不是要发霹雳火召集府衙的捕快们过来拿了她?又或许大人你那霹雳火已经没了用处连一个手下都召不来了吧?” 刘辉煌这话说完雷风雷就已经明白他手下那些忠心之人此时应该已经被拦住了。 就在他来武馆之前府丞牛勤下令调集所有捕快到州兵营里帮忙搬运物资。 捕快们到了州兵大营里直接被围了起来卸掉兵器关入马厩。 而就在这时候武馆对面的茶馆里牛勤已经到了他想看看这雷风雷到底有没有什么底牌。 雷风雷身上有阳宫外门弟子身份这是牛勤唯一的忌惮。 但他之所以还是敢出手是因为上阳宫外门弟子身份其实也不是尊贵到无人敢惹。 上阳宫如此庞大要正常的运作下来除了朝廷分拨的银子之外还需信徒弟子的香火。 不然光靠朝廷拨款哪里能撑得住上阳宫的奢华。 在各地分座皆有香堂纳客香火钱添的足够多便会得上阳宫外门弟子身份。 牛勤的底气这是其一其二便是雷风雷勾结朝心宗余孽这事。 上阳宫的人对朝心宗余孽是什么态度人所共知雷风雷身为总捕知法犯法上阳宫决然不会纵容。 牛勤现在安排这么多泼皮无赖过来就是想再试试这雷风雷还有什么牌可打。 反正到目前为止也只是刘辉煌带人来武馆讨公道和他这个府丞自然没有关系。 此时见刘辉煌虽然胆气上来却依然不敢上前牛勤侧身交代手下几句。 那手下人立刻出了茶馆穿过众人到刘辉煌耳边说道:“大人说今日拿下雷风雷等人这武馆就归你了大人还说如果你胆子不够大那就换个人来。” 刘辉煌连忙应了一声可心里却一个劲儿骂娘。 让他在这虚张声势没问题可真动手且不说他打不打得过雷风雷。 就算是打得过雷风雷身上还有总捕的官服在他只要动手之后必会遭殃。 到时候命都没了这武馆还能烧给他?” 可他此时也只好先应承了再说陪着笑回到:“请大人放心我今日必会将雷风雷拿下。” 雷风雷自然看到了那两人交头接耳也能猜到那人身份所以心里忽然间亮了一下。 若此时出手将那传话的人抓了当众逼问出他是受谁指使只要此人说出牛勤名字那接下来难受的便是牛勤了。 于是起身脚下蓄力就要暴起。 便在此时忽然听到一阵招摇铃响紧跟着便是一阵马蹄声出现。 众人纷纷回望见大街上出现了一队铁甲骑兵这些人看起来个个带着煞气莫说是马背上的人便是那些战马似乎都有嗜血之相。 这骑兵前边有两面大旗一面是牡丹玉字旗是为大玉的国旗一面是金乌旗那是城主府的旗帜。 这来的骑兵虽只有数十人他们面前至少有数百泼皮可在骑兵出现的瞬间这数百人立刻就退潮一样往后撤。 像是浓云卷过地上的鸟兽吓得瑟瑟发抖。 为首的骑士看甲胄是一名校尉骑着一匹大青马铁甲森寒煞气外露。 “此地之人可是要聚众闹事?” 校尉声音清寒的问了一声那数百泼皮吓得再次后撤远远的离开了武馆门口。 雷风雷见城主府的金乌骑忽然到了又恰好是在他想出手之前心中便生出了一种格外不详的预感。 可他也不敢轻慢更不敢托大连忙上前俯身行礼。 “云州城总捕雷风雷见过金乌校尉。” “你不是了。” 金乌校尉声音依然清寒的说道:“城主令。” 雷风雷大惊之下也只能是立刻跪倒在地。 “雷风雷脱去你的官服摘掉你的梁冠随我回城主府问话。” 雷风雷听到这句话抬起头道:“我想请问为何要罢免我的官职。” “嗯?” 金乌校尉眼神凌厉起来:“你要抗命?” 雷风雷回头看了一眼妹妹和妹夫都在武馆门口他沉默片刻后再次俯身:“不敢我这就随你们去。” 茶馆里看到这一幕的牛勤忍不住笑出了声侧身吩咐道:“去告诉刘辉煌雷风雷那天夜里极有可能去而复返把朝心宗邪祟的人头藏回了武馆现在雷风雷已不是总捕从即刻开始到明天天亮之前我保证官府不会有人理会这破武馆怎么做他应该明白了吧。” 求收藏推荐票月票等等 正文 第三十二章 你们也来了啊 天还亮着所以黑暗依然藏身在角落可它们跃跃欲试在角落里吞吐妖雾。 武馆门没有关上所以邪气还在一个劲儿的往里边涌试探着。 树荫中屋檐下角落中那些聚集在一起的泼皮无赖便是这人间的妖物。 在雷风雷被城主府金乌骑带走之后雷红柳和严洗牛就知道随夜幕一起降临的必是灾祸。 “趁着他们大白天还不敢太放肆洗牛你把孩子们送出去。” 雷红柳抱起薛铜锤塞给严洗牛:“别争你把孩子们送走我守着家。” 严洗牛看到手里雷红柳塞给他的纸条沉默片刻后点头:“不争我会尽快回来。” 说完后右手抱好了薛铜锤左手牵着宁株出屋门后看向其他弟子:“我送你们回家去。” 二弟子谭炳晨俯身:“弟子留下吧。” 严洗牛道:“今日不听师父话的一律逐出武馆以后就再也不是我严洗牛的弟子了。” 谭炳晨想了想直起身子:“那弟子先帮师父把师弟们送回家师父送一半弟子送一半。” 众人皆不想走可严洗牛发了脾气一个一个的往外撵撵不动的直接就上脚踹。 谭炳晨见师父如此便劝说师弟们不要让师父生气不要让师父担心。 于是众弟子一步三回头的出门。 一见武馆里有人出来四周的泼皮无赖全都起身看着有人已经把手中木棒匕首之类的东西拿了起来。 “爷拦不拦?” 有人问刘辉煌。 刘辉煌思考片刻后道:“不用拦着严洗牛的这些徒弟根本不用在意且真若是伤了这么多人性命事情闹的太大惊动城主府我们都没好下场只要雷红柳还没走其他的都可以放。” 有了老大的话这些泼皮无赖又都坐了下来一个个装作目光凶狠的注视着严洗牛带着孩子们离开。 人都走了武馆里就显得空荡起来雷红柳一个人站在院子中往四周看了看脸色有些复杂。 片刻后她走到院门口就在她哥哥之前坐过的那把椅子上坐下来看着外边的那些泼皮也让那些混账也能看到她。 她很清楚若自己离开武馆孩子们便一个都走不了。 就算她自己能拼尽全力的脱身出去这些混账一定敢抓了孩子们来要挟她。 只要她还在这孩子们就能躲开这一劫。 那些人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她不在意因为这些人于她眼中连粪土都不如。 想想看她在这条街上平日里也着实有些强势街坊四邻都怕了她所以武馆有事街坊四邻也都是大门紧闭不敢出来管大概也不愿出来管吧。 可这样最好不连累别人还能得心安。 她就这样一直安安静静的坐着太阳从正中逐渐偏西那些泼皮也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已经有人在四周走动不时回头看看雷红柳。 就在这时候雷红柳看到丈夫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很大的布包。 所以雷红柳有些生气这个总是惹她生气的男人这次还是如以往一样不把她的话当回事。 她希望严洗牛不回来。 “媳妇儿。” 严洗牛不管那些泼皮敌视的眼神径直走回到武馆门口习惯性的咧开嘴朝着雷红柳傻笑。 “猜猜我给你买什么了?” 他扬了扬手里的包裹。 雷红柳坐在那没起来抬着头瞪他一直瞪着。 严洗牛却还是老样子没心没肺的笑着把包裹打开后得意的说道:“这里边都是你爱吃的点心我路过的时候一样买了些。” 雷红柳还是那样瞪着他。 “哈哈哈哈看!” 严洗牛打开一包点心后从里边取出来一根碧玉簪子:“想不到吧!” 他不管雷红柳如何瞪他依然自顾自的说着。 “我偷偷攒了好久的钱你上次让我都给小叶子看病用我才不给呢我给他的都是小石子哈哈哈哈” 他把簪子给雷红柳插在头发中眼神里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都是心满意足。 “我骗了那傻小子也骗了你我知道你又会打骂我可我皮糙肉厚你打就打别用自己拳脚找根木棍什么的打打疼了你的手我还得心疼。” 他看着那簪子觉得和自己的女人真是绝配。 “真好看我媳妇儿天下第一好看这簪子天下第二好看我天下第三。” 他说到这的时候低头看向雷红柳雷红柳还是坐在那抬着头瞪他只是那双眼睛已经红了眼角的泪珠儿在打着转。 “你怎么了?不怕不怕爷们儿在呢这群王八蛋真敢来惹你我就把他们全都宰了。” 他想抬手把雷红柳眼睛的泪擦掉可又怕自己手不干净于是用袖口裹了手指这才轻轻去蘸。 雷红柳没忍住双手抱住了严洗牛的腰。 “胖子一会儿打起来你别冲在我前边我比你能打。” “是你比我能打可你是我媳妇儿男人倒下去之前女人就乖乖在男人身后站着若我倒了” 雷红柳抬起手捂住严洗牛的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不哭不哭都怪我现在没本事若我还在边军中一声招呼比大将军还好使呢千军万马啊” 雷红柳一边哭一边说:“又吹牛!” 严洗牛嘿嘿笑了笑继续给她擦眼泪。 就在这时候路上传来当当的声音不大可在此时此刻就显得那么清楚。 他俩看过去就见远处来了两个人。 一个瘸子住着拐杖走路拐杖每一次落地都发出当的一声有点沉闷。 一个瞎子手放在瘸子的肩膀上跟着瘸子走嘴里还不停埋怨着瘸子走的不稳当。 瘸子就说你他娘的稳当你自己走啊臭瞎子看不见还他妈的话多。 瞎子就说我他妈看不见尚且看不起你老子看得见的时候还能把你当个屁? 瘸子被骂了也不生气反而嘿嘿笑:“臭瞎子。” 瞎子说:“本打算准备干点凶狠的事这下好了咱们省事了。” 瘸子道:“省事好毕竟你我都未必能下得去手。” 瞎子点了点头觉得瘸子说的有道理难得他觉得瘸子说话有道理。 两三个泼皮上前拦住那两人其中一个伸手:“离这远点再往前走把你们腿打断了。” 瘸子低头看了看自己那空荡荡的裤管笑起来:“死瞎子他他妈比你还瞎呢。” 瞎子哈哈笑然后侧头用那双黑洞洞的眼窝看着说话的泼皮:“别说话别拦我我连一息都不用就能杀了你?我下得去手。” 他说话的时候不笑了不笑的时候那张带着伤疤的脸上有杀气。 那泼皮被他这脸上的伤疤和语气吓的心里有些发寒可此时那么多人看着他觉得自己若是被瞎子吓着了是丢了脸面。 于是伸手一把掐向瞎子的咽喉:“死瞎子你是不是找死?” 他掐住了瞎子的脖子可话也没法继续往下说因为他脖子里多了一根铁筷子。 瞎子把筷子抽出来:“他为什么不信?” 瘸子说:“现在他们信了。” 说完两个人继续往前瘸子住着拐杖瞎子扶着瘸子的肩。 剩下的两个泼皮看着同伴倒在血泊中抽搐一时之间吓得脸色发白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 刘辉煌猛的起身想起来府丞大人说夜里做事的话又强压着火气坐了下去。 死了个小混混而已他才不在乎。 他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人让开来了一个瞎子一个瘸子到了晚上不过是多两具尸体而已。 “死胖子吓哭了?” 瞎子抽了抽鼻子笑:“我闻到眼泪的味道了。” 严洗牛怒了:“你们俩滚远点。” 瘸子摇头:“瞎子说你在他那赊的酒钱太多让我帮忙来要账要到了分我一半。” 瞎子道:“我说的是分你三成。” 严洗牛立刻回头对雷红柳说道:“媳妇儿拿钱让他们滚。” 雷红柳立刻把腰带上挂着的荷包摘下来递给严洗牛:“给。” 严洗牛要说话瞎子把腰带上挂着的酒葫芦摘下来:“喝完再说?” 严洗牛沉默了。 瘸子问:“能不能让瘸子坐会儿?毕竟瘸子站不住的。” 雷红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让开位置瘸子坐下来后笑了笑:“死胖子你也能这么抱着我我不嫌弃你给爷哭一个爷给你吹吹眼睛。” 严洗牛:“滚!” 瞎子鼻子又抽了抽:“有点心?配酒吧。” 严洗牛无奈只好又搬了小桌和凳子过来就在门口摆了。 此时过了正午可太阳还是很晒云州城的夏天啊能把路上的青石板晒的烫屁股。 门洞里这一方小天地能挡住太阳还没有拒绝光明着实是好的没话说。 “尝尝?” 瞎子把酒葫芦递给严洗牛他看不见可是他不但耳朵好用鼻子也好用谁在什么位置他都知道。 严洗牛狠狠瞪了他一眼接过酒葫芦要倒一杯才拔开酒葫芦的塞子他眼神就一亮。 “好酒啊!” 说完这三个字他迫不及待的把酒倒满端着杯子先闻了闻然后用唇轻轻触碰再然后才抿了一口。 “我就说!” 严洗牛抬起手指着瞎子:“我就说你他娘的藏了好酒瘸子还说你不至于那么小气死瘸子你看是不是我猜对了你我在瞎子那喝了这么多年酒你可喝过这么好的?!” 瞎子叹了口气:“你是真他娘的没见识啊不是这酒有多好而是你们俩每次来我家喝酒我都掺了水毕竟你们俩谁他娘的都不给我钱。” 严洗牛:“你心都黑透了!” 瘸子笑:“你知道的晚了我却早就知道只是反正白喝酒你还挑什么挑?” 严洗牛愣了愣:“有道理反正不给钱。” 瞎子侧头往外看了看那双黑洞洞的眼窝仿佛真的能看到什么似的。 他说:“今天的太阳是吃了猛药吗?这个时辰了为什么还这么晒?” 严洗牛和瘸子往外看外边的阳光都刺眼。 所以大街上那个怕被晒着了所以举着一把伞走过来的少年就显得合理起来。 严洗牛猛的起身想阻止可不管他怎么喊那少年好像聋了一样就那样缓步走了过来。 这伞真黑啊还很大伞下的少年难得的咧开嘴笑了笑对比之下牙齿显得真白。 他说:“你们也来了啊。” 瞎子哼了一声没理会。 瘸子笑着说:“死胖子有没有和你说过人这一辈子得有两个过命的朋友。” 林叶点头:“师父说过还说过你们俩喝酒不要脸两个也喝不过他一个。” 他把大伞放在一边:“我为长辈们满酒。” 瘸子看着他那笨拙倒酒的样子笑道:“你上次给长辈们倒酒是什么时候?” 林叶回答:“上次你们喝酒的时候。” 瘸子又问:“上上次呢?” 林叶停顿了一下再回答。 “坟前。”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崽儿 林叶知道瘸子和瞎子能从那一战中活下来必然是有什么不能被人知道的隐情。 但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夜色逐渐笼罩下来四周原本就已蠢蠢欲动的泼皮无赖开始聚集起来在不算太明亮的火把光芒下隐隐约约有金锐之色。 “他们发了兵器。” 瘸子提醒了一声。 在武馆四周的街口有州兵封锁武馆这里就变成了一座孤岛。 府丞牛勤就在高处看着这座孤岛他很自信用不了多久这孤岛就会被水淹没。 瞎子手里攥着的那一大把铁筷子深吸一口气后说道:“瞎子最无用所以瞎子守第一关。” 第一关自然就是武馆正门。 可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林叶迈步走到了大门口。 “小叶子回来!” 严洗牛喊了一声而雷红柳已经跨步出去想把林叶拉回来。 “师娘信我。” 林叶没回头的说了一声然后将那把很大很大的伞打到半开伞骨弓着。 就在这一刻刘辉煌一声令下数不清的泼皮无赖朝着武馆冲过来。 林叶从家里离开的时候没带多少东西他最在意的是一头毛驴一把伞。 毛驴是婆婆养的伞是婆婆家传的。 啪的一声林叶手里的黑伞像是张开了可伞面却没有撑起来。 那啪的一声之后至少数百根铁钉从伞骨里激射出去火光下密密麻麻的像是横冲直闯的蝗虫。 下一息哀嚎声响起冲在前边的泼皮倒下去一层而且还在一层一层的倒。 数十人在距离武馆正门十丈左右倒下。 想要把林叶拉回去的雷红柳眼睛都睁大了她没想到小叶子居然有这样一件大杀器。 这一阵扫射之后那些泼皮被吓住了纷纷后撤。 刘辉煌的眼睛也睁大了看着那个持伞的少年第一反应是那伞真是个宝贝啊得抢。 在高处看着的牛勤也注意到了于是没多久便有不少木盾从后边运上来分发给那些泼皮。 有了盾牌之后这些泼皮又多了几分底气呐喊着第二次冲上来。 林叶等那些人距离自己还有不到五步的时候手转动了伞柄。 伞头上喷洒出去许多粉末比风吹起的扬沙要细密的多。 这些粉末飘散开后林叶再次转动伞柄伞头上有一道火光出现。 下一息随着呼的一声巨响方圆三丈之内瞬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火团。 也是在这一瞬间林叶立刻下蹲用伞遮挡住自己那迅速燃烧起来的火焰扑在伞面上竟是被完全隔绝。 又有数十人被火海吞噬进去也不知道那些粉末是什么东西落在身上被引燃后衣服迅速就被烧了起来这一下地上多了无数满地打滚的人。 林叶起身看向那些哀嚎的人这个十四岁的少年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和惊讶。 都是在他脑海里出现过的画面对于这样的惨状他无动于衷。 雷红柳已经惊讶的无以复加数百泼皮被小叶子这伞在片刻之间就放倒了近百个。 要是再来这么几下的话别说还会打伤多少人那些泼皮必然是不敢再上来了。 她不知道的是这本是林叶用以自保的秘密林叶很清楚这种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暴露。 就在这一刻后院那边有人翻墙进来呼喊着杀到了前院。 严洗牛一声暴喝抓了兵器架上的一条木棍就迎了过去。 “有点意思了。” 瘸子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的火气味儿和血腥味咧开嘴笑了笑。 瞎子说:“这样也好不然咱俩谁也下不去手。” 瘸子说:“是啊不然真的下不去手。” 于是瞎子出手了他手里攥着一大把铁筷头歪着靠耳朵来听那些敌人的声音判定位置。 然后铁筷飞出去每一根都能命中他看不见可没多少人能比他更准。 当年在无惧营的时候他一张弓一壶箭无数次救下同袍的命也无数次把敌人送进地狱。 可现在的他非但眼睛看不见了右臂也受过重伤难以再拉开硬弓。 他还有左手那些铁筷就是他的羽箭。 一个泼皮才翻过院墙还没来得及发狠一根铁筷迅疾打入他的头颅。 铁筷从两眼之间打进去从脑后打出来半截筷子上染了血那人连哀嚎都没有就扑倒在地。 “又想起当年!” 瘸子守在瞎子身侧左手的拐杖拄地面支撑身体右手的拐杖前端竟然是一把短刃有人靠近就被他一拐戳死。 “当年杀的可是娄樊人!” 瞎子一边出手一边喊:“比如今杀的爽快。” 瘸子一拐戳进敌人胸膛抽出的那一刻血喷了他一脸他却浑不在意反而更加振奋起来。 下一息拐刀又刺进了另一个敌人的咽喉瘸子大声说道:“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当年我们杀敌是为了护着同袍今日是为了护着兄弟都一样!” 瞎子微微一怔点头:“你说的对都一样。” 林叶回头看到这一幕再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这样的两个人真的会是害了无惧营的叛徒吗? 就在这时候被刘辉煌驱赶着的泼皮再次冲上来没了铁钉也没有了喷火的林叶在一群人靠近的瞬间猛的把伞往前一推。 伞面竟是反方向张开伞骨全都伸了出去每一根伞骨都那么锋利。 四五人被伞骨刺中连连后退。 此时门外已经守不住雷红柳一把抓了林叶的腰带向后退出去:“从后院杀出去别回来了!” 她喊完一声把林叶往后甩出去一个人站在门洞里进来一个被她放翻一个门洞里倒下去的人迅速的多了起来。 那一身红裙的妙曼身姿在门洞这方寸之内便是万夫莫开的大将军。 然而泼皮的人数实在太多了正门进不来人还有无数人翻墙进来。 后院进来的人更多严洗牛虽然有功夫在身且还蛮力极大可他的极限也只是应付二十人左右同时围攻。 一个不小心被敌人偷袭得手长刀在他背后划出来一道长长的血口。 这些泼皮不善用刀且气力不足若是边军的人一刀从背后砍中敌人连脊骨都能斩开。 严洗牛疼的喊了一声回身一棍扫在敌人的太阳穴上直接把人打的横翻在地。 可下一刻又一刀劈在他肩膀上那泼皮握着刀狠狠往下发力刀身在严洗牛肩膀里一点点往下切。 破空之声出现一根铁拐飞过来正中敌人面门把人撞翻出去。 “死胖子过来这边背靠背杀敌!” 瘸子扔掉了左手的拐杖只能是一只手扶着瞎子的肩膀继续厮杀。 这一刻让人有些恍惚因为他们来的时候是瞎子手扶着他的肩膀亦步亦趋。 “现在我是你的拐了。” 瞎子手里已经空了一根铁筷都没有了。 林叶一伞将靠近的人打翻转身回来把伞递给瘸子:“先撑着。” 然后拉了瞎子到他身后:“别乱动!” 在这一刻瞎子愣住。 他脑海里一下子就涌上来以前在塞外厮杀的画面他受了伤他的校尉一把将他拽到身后也是这样喊了一声。 “别乱动!” 林叶在他身前阻挡敌人猛冲那些泼皮没有什么章法可是人实在太多。 而此时林叶浑身剧痛。 辛先生说过几日之内不许他发力。 这少年的身上全是汗水衣衫都已经湿透此时的他每一次发力身上的肌肉都在撕裂一样的疼。 “你受伤了?” 瞎子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问了一声。 林叶:“没有!” 瞎子伸手想去拉林叶回来不想让这少年为保护他而拼死。 手触碰到了林叶的后颈手指尖上传来的触觉让他颤抖了一下。 林叶脖子里戴着一根红绳瞎子停顿片刻后双手抓着红绳摸索起来。 也就是在这一刻瞎子似乎癫狂起来:“没错没错的瘸子你没有看错的!” 林叶心里一惊。 “你是无惧营的后人你果然是无惧营的后人!” 瞎子在林叶身后嗓音发颤的喊着。 林叶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就继续咬着牙阻挡那些泼皮他没有问虽然他此时几乎忍不住的有无数话想要问。 可就在他一脚把面前敌人踹开的时候丹田之中忽然剧痛无比疼的身子立刻没了力气。 瞎子手里还攥着红绳感受到林叶往下倒也听到了阵阵破空之声。 于是毫无犹豫瞎子扑在林叶身上。 乱刀落下。 “死瞎子!” 瘸子回身看到这一幕嘶吼一声。 雷红柳听到喊声回头立刻抽身回来将围着的泼皮尽数击退一把拎着林叶一把拎着瞎子疾掠回屋。 她把人放在地上见严洗牛险象环生又立刻冲了回去。 “为什么救我?” 躺在那的林叶汗出如浆他有无数个问题要问瞎子可最终问出来的却不是他一直想问的那些。 “崽儿咳咳。” 瞎子咳出来几口血抬起手颤抖着伸到林叶脸上那血糊糊的手在林叶脸色留下了一道道血迹。 “你是无惧营的崽儿啊” 那双粗糙的手仔仔细细的摸过林叶的脸再小心翼翼也控制住不的颤着。 “崽儿啊我摸不出你像谁兄弟们的样子我明明都记得呢一个我都没敢忘我为什么就摸不出你像谁?我怎么就摸不出你像谁呢” [求收藏啊喂]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你也就这样 浑身是血的瞎子抬起手摸索着他似乎是想拉起来林叶的手。 可此时林叶因为丹田剧痛身上一点儿劲儿都没了别说抬起手说话的气力都跟不上。 似乎全身力气都随着毛孔里冒出去的汗流失了他抓不回来。 瞎子的手顺着林叶的脸摸下去手在林叶衣服上留下的痕迹是他的追寻。 “崽儿你记住啊要记住死死记住如今无惧营里活下来的没有一个不是该死的。” “崽儿啊瘸子说他看到你脖子挂着的那红绳儿了我一开始还不信挺好的挺好的无惧营有后。” 瞎子总算是摸到了林叶的手死死的攥住那般用力仿佛是落水的人在最后时刻抓住了一块漂浮的木板松手了他就会跌入地狱。 林叶疼的嘴唇都在颤脸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流着这种感觉比他被辛先生开窍的时候还要痛的多。 辛先生说你若乱动气力就可能导致身体残废甚至可能伤及性命。 林叶不是没把辛先生的话当回事可他是婆婆教育出来的孩子。 倔强固执认死理有些时候不讨人喜欢可受人尊敬。 婆婆说这世上有三件事不可辜负前两件事若辜负了大概会遗憾许久。 一为美食一为美色。 她说啊如果遇到了好吃到哭的美食别说是没吃到她就算吃的少了后半生回想起来也会跺脚后悔。 她说啊遇到了漂亮到让人眼前一亮的人不管男女她都是要多看几眼的甚至还会偷偷追着人家看觉得赏心悦目。 当年丈夫和她一起逛街的时候她总是拉着丈夫追在人家漂亮小姑娘后边看反而是他丈夫脸红拉着她不让她继续跟了她不听除非是遇到了美食。 漂亮的人可以让她多走几步路而美食让她走不动路。 所以林叶总是想婆婆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天下第一可爱的女孩子因为婆婆老了之后是天下第一可爱的婆婆啊。 婆婆说前两件事辜负了是后悔第三件事若是辜负了大概会下地狱要么身入地狱要么心入地狱。 这三件事是为良心。 林叶当然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也当然知道自己应该好好珍惜这条命。 他当然可以不来只那血海深仇四个字做理由大概也能说动心中的良心吧。 可他还是来了他是婆婆的幺儿啊他不能丢了婆婆的体面死也得护着。 他不要那守善库了可他是守善人。 瞎子还攥着林叶的手他能感觉到林叶身上好像都快没有体温了。 他问:“崽儿你是受伤了?流血多不多?我现在鼻子里都是血腥味我闻不出是不是你受伤了你告诉我是哪里?” 林叶疼的哆嗦积攒了一会儿力气才勉强回了几个字:“我没有。” “你身上为什么这么凉?” 瞎子像是思考了片刻然后强撑着爬动他抱住了林叶。 “死瘸子他是咱无惧营的崽儿!” 瞎子喊。 正屋外边瘸子的拐杖没了被人抢走不知道扔去了什么地方瘸子手里还有一把伞。 眼看着严洗牛也受了伤之前扔出去一根拐杖的瘸子想把这伞也扔出去帮严洗牛砸翻一个敌人。 可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瞎子的喊声。 “他是咱们无惧营的崽儿!” 瘸子手里的伞就没能扔出去。 这伞是咱无惧营娃儿的伞怎么能扔呢。 就这一愣神的时候有个泼皮从他背后上来一刀捅进了他的后背瘸子疼的身子都绷直了。 可他骨子里的悍勇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当年他身负重伤被两个娄樊斥候按住一个要拿刀捅他的腰一个按着他。 他只犹豫了片刻就任由那把刀捅进来然后一口咬住了面前敌人的咽喉硬生生把对方咬死了。 所以此时的瘸子一回身张开嘴乐了乐那满嘴的血把捅伤他的泼皮吓了一跳。 下一息瘸子一把搂住那泼皮狠狠咬住脖子用力撕咬向外一拉脖子上一大块血肉被他咬了下来。 啐掉嘴里的肉瘸子又咧开嘴乐嘴里的血更多了。 “上次敢捅我腰子的人也是被老子咬死的你们这群小混混比起娄樊人可差得远了。” 他用伞撑着自己不倒下去后腰上血像是溪流一样顺着衣服往下淌。 “瞎子!” 瘸子摇摇晃晃的喊:“这娃儿是谁的啊我咳咳我过不去了你替我多咳咳多交代几句。” 话刚喊完又一个泼皮冲上来一刀砍在瘸子的后背上瘸子终究是撑不住了扑倒在地。 他趴在那还喊:“替我多交代几句啊咱无惧营的娃儿可不是没人教别让他以后受了欺负。” 泼皮上前一脚踩着瘸子的后背:“喊他妈的什么喊!” 他见瘸子手里还攥着拿把伞一脚把伞踢开双手握着刀柄狠狠往下一戳长刀刺入了瘸子的后背。 瘸子身体抽搐了一下可眼里只有拿把伞。 “我们娃儿的你再敢踢我就咬死你” 他淌着血往前爬那泼皮见他如此故意戏弄在瘸子眼看要够到伞的时候用脚把伞又踢开了些。 瘸子继续往前爬身下是血留下的浓墨重彩。 那泼皮等瘸子又要够到伞了再次一脚把伞踢开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刻一样浑身是伤的严洗牛冲了过来用肩膀把那泼皮撞翻。 “老子操-你祖宗!” 严洗牛掐住那混蛋的脖子两条胳膊上的肌肉全都崩了起来死死的掐住掐的死死的。 那人都死透了严洗牛还没有停手双手握拳朝着那人的脸上狠狠的砸一下两下三下砸的血肉都在飞溅。 “死胖子死胖子别打了把伞给咱娃儿送回去咱娃儿的娃儿的。” 瘸子伸直了手臂想去抓回来那伞可是指尖距离伞就差了那么一点怎么也够不到了。 “娃儿不管你是谁的娃儿按理你得喊我一声叔。” 瘸子想放弃了他真的没有力气了伞就在眼前可那已经是他的天边。 严洗牛爬过来把伞塞进瘸子手里。 瘸子抱着伞又咧开嘴笑。 笑着笑着眼泪就把怀里的伞打湿了。 “算了我不配。” 瘸子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声然后缓缓闭上眼睛他觉得自己能闭眼死真好 严洗牛跪在瘸子身边嗷的一声哭了他背后有个泼皮冲过来一脚踹在他身上。 可这一脚没能把他踹倒下。 “胖子!” 雷红柳见状转身杀了回来那一身红衣随着她跑动飘摆起来红衣上像是有一朵一朵的花瓣在飘落。 可那不是花瓣儿那是血珠儿。 雷红柳一脚横扫脚面拍在那泼皮脸上直接把人扫的横翻出去。 “柳儿瘸子没了。” 严洗牛抬起头对雷红柳说话脸上有血有鼻涕有眼泪。 就在这时候刘辉煌带着大批的泼皮从正门进来看到这一幕刘辉煌就笑起来。 他一直都没有出手是因为他知道那姓雷的婆娘能打拔萃境的强者打他那些不成器的手下能打一百个。 可是现在严洗牛大概已经废了浑身都是伤而那婆娘也已没了力气所以他才带着人进门。 雷红柳回头看了看屋里瘸子不知道为何趴在林叶身上他们俩已经有一会儿没出声了。 瘸子死了她的男人也已经伤的几乎站不起来。 雷红柳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抓了严洗牛的衣服一只手拎起来瘸子的尸体。 她退后到屋门口把瘸子的尸体放进屋里然后双手捧着严洗牛的脸狠狠的使劲儿的亲了一口。 “胖子老娘可真喜欢你啊。” 她看着自己的丈夫这个小气抠门经常骗她还贪杯好酒的胖男人。 她真的是太喜欢他了。 然后她一把将严洗牛推进屋里顺势把屋门关好。 这个一袭长裙的女人撕下来一条衣袖把屋门绑上。 屋里传出砸门的声音还有那胖子撕心裂肺的喊声。 “别喊了胖子。” 雷红柳背靠着屋门轻声说道:“你听话若我死了你活着你不能再娶你得给老娘守一辈子寡老娘从来都不是个小气的可不把自己男人大方出去你是老娘的男人谁也不能碰。” 说完后她后背离开屋门弯腰捡起来一把刀。 刘辉煌笑了笑:“还挺有意思。” 然后伸手一指:“谁抓了她她是谁啊拔萃境的娘们儿你们想想带劲不带劲。” 那群泼皮随即发出一阵哄笑。 刘辉煌笑道:“你觉得你能打啊你能打又能怎么样呢?你还能撑多久?” 雷红柳道:“我能撑到你们都死光。” 刘辉煌撇嘴回身看了看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 于是下令:“去把院墙拆了拿砖砸她不是能打吗我看她能不能抗。” 这群泼皮立刻就来了精神把院墙推翻了一段每人捡了两块砖回来把雷红柳团团围住。 刘辉煌伸手要过来一块砖声音发寒的对雷红柳说道:“你哥哥以前是总捕所以我们躲着你你以为我们真的是怕了你?现在雷风雷也难逃一劫你要是乖乖跪下来我还能发善心让兄弟们下手轻一些。” 雷红柳右手握紧了刀然后左手抬起来用拇指和食指虚捏着朝着刘辉煌比划了一下。 她说:“你也就这样。”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你差一点就来晚了 刘辉煌立刻就恼羞成怒立刻就要动手但他身为一个武者却还是把手里的墙砖扬了起来。 “我现在反悔了。” 刘辉煌狠狠把墙砖砸出去:“别留活口!给我砸烂了她!” 随着那墙砖旋转着砸向雷红柳那些泼皮们全都喊了起来好一群妖魔鬼怪。 当的一声雷红柳一刀将墙砖劈开想着不能就这般被砖砸死冲入敌人之中能杀几个是几个。 可就在时候有个泼皮忽然捂着脑袋蹲了下去他的后脑上被砖头砸了一下顿时就出血了。 有了第一个很快就有了第二个砖头好像雨点一样朝着那些泼皮飞过去。 刘辉煌觉得不对劲立刻回头去看只见他们背后大街上已经出现了不少人。 一个武馆弟子大步往这边走手里拿着一根木棒也就十七八岁年纪看得出来他依然紧张也在害怕。 可他还是在往前走因为他的父亲那个原本憨厚的农夫就走在他身边手里攥紧了本该割麦用的镰刀。 “爹你怕不怕?” 他小声问。 他爹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摇头:“爹怕啊因为爹没打过架但爹被人欺负过那时候没有人帮你爹所以我们怕也得来。” 在他们旁边一个看起来能有二百斤的大胖子右手拿着菜刀左手牵着他儿子的手。 他儿子也是武馆弟子而且和林叶关系很好这个和他爹手拉手一起走来的孩子才八岁半。 他叫宁株。 人越来越多那些平日里好像和武馆关系不大好的街坊四邻都来了。 “没有这样欺负人的!” 宁株的父亲大声喊:“我儿子说如果我们这次怕了那以后还是一样天天被这群王八蛋欺负可如果我们这次不怕了大家一起上把这群王八蛋全都打趴下以后就轮到他们怕我们了!” “大家一起上!” “干他!” 老实人都来了。 在人群中原本还在躲躲闪闪的高恭听到这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就觉得自己以前真不是东西。 他回头看看到了宋福喜他们全都挤到自己身边了他们伤还没好可他们都来了只是刚才如他一样都是在人群里躲躲闪闪的不敢靠前不敢让刘辉煌人发现。 “小爷!” 高恭朝着武馆里边扯着嗓子喊:“我们来了!小爷你还活着吗?大福狗来了!” 这话一喊出去差一点把百姓们好不容易才聚起来的气势给破了。 林叶听到喊声了可他现在还是动不了丹田里此时像是烧起来一样烧的五脏六腑都要焦了。 可他又浑身发冷冷的止不住的哆嗦身上唯一的温度就来自于抱着他的瞎子。 可是瞎子一直都在流血若再不制住的话也许用不了多久瞎子的身体大概会变得比他的身体还要冰冷。 他听到了高恭的喊声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很欣慰。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喊一声婆婆啊你看你看啊人心真的是本根向善。 武馆外边的人越聚越多没多久人数就已经远远超过了那些泼皮。 这是武馆第二次被围起来这一次害怕的是那些恶人了。 刘辉煌大步走出来用手指着那些百姓们大声喊。 “都退后你们是不是他妈的吃了豹子胆都不怕死了?” 一开始有人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可是他看到那走在最前边的孩子都没有退缩于是又回来了。 厨子说:“你们欺负人欺负太久了我们今天就跟你们干了!” 宁株抬头看向父亲他第一次觉得他爹真的是牛皮爆了。 和他上一次见到的那个被酒楼掌柜拍打着脸骂的父亲好像完全不是一个人。 武馆的弟子们都回来了他们的父亲也都跟来了有的正值壮年有的已经稍显老态。 可他们是父亲在孩子需要他们的时候这些原本性格里带着些懦弱的普通人啊全都变成了盖世英雄。 高处看着这一幕的牛勤脸色也变了可他不是在怕而是恼火。 “这群老百姓不知死活。” 牛勤啪的一声把桌子拍的都震了一下。 “可是大人现在聚起来的人太多了大多数又都和武馆无关” 听手下人劝牛勤的火气更大了。 “无关?” 他性子里的阴狠在这一刻彻底释放出来。 “领头的都是武馆的人严洗牛和雷红柳的弟子雷风雷勾结朝心宗余孽这些人都是同犯!” 他走到窗口指着外边说道:“雷风雷一定把那颗人头藏在武馆里了这些家伙是要帮雷风雷藏起勾结朝心宗的证据现在我怀疑他们都是朝心宗余孽!就算是把人都抓了上报朝廷我也不怕!” “杜上文!” 牛勤喊了一声。 原本被他定为接替雷风雷位置的杜上文立刻跑过来俯身道:“大人属下在。” 牛勤指着外边的人群说道:“带上州兵把人群围起来所有与武馆有关的人全都抓回大营里去。” 杜上文有些担忧的说道:“可是大人万一在武馆里找不到那颗人头怎么办?” 牛勤道:“一颗人头而已我说是就是随便切一颗下来烧了谁敢说不是!” 杜上文觉得府丞大人好像是疯了。 “大人要不然还是先回去吧今夜的事闹的太大了怕是要惊动城主府。” “是啊大人牵扯到了这么多百姓事情已经不好压下去了。” 牛勤怒道:“都死了就压下去了。” 他看向杜上文:“你是不是要抗命?” 杜上文无奈只好俯身道:“那属下现在就带兵过去先把那些百姓们逼退让刘辉煌继续做事。” 牛勤倒是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杜上文下楼吩咐人去召集在四周戒备的州兵没多久身穿灰色军服的州兵就一队一队快速聚集过来。 这些人端着长枪成队列把武馆和百姓们隔开枪锋朝外便是一片利刃丛林。 杜上文大步上前扫视百姓们说道:“今日奉命捉拿朝心宗余孽所有人不准靠前。” 面对那些泼皮无赖的时候百姓们勇气提了起来可此时面对官兵他们的脚步不得不停了下来。 武馆二十三师兄宁株昂着头问:“那为何他们可以进我们的武馆?!” 杜上文看了一眼宁株懒得搭理。 而是再次大声对百姓们说道:“这是命令若再看向前我便下令当场处置你们!” 说完这句话后杜上文回头看向刘辉煌意思是你他妈的还不赶紧? 刘辉煌领会过来转身扑向雷红柳。 雷红柳手中一把长刀来一人便斩翻一人最初出手还以不伤人性命为主只是把人打倒。 现在的她像是一头雌虎她凶狠是因为她身后就是她受了伤的雄虎和不能动的虎崽。 “找死!” 刘辉煌看准了一个机会见雷红柳累的反应不及冲过去一脚踹在雷红柳小腹。雷红柳向后退出去硬生生挨了这一脚却撑着没有倒地。 她要反击却见那阴狠狡猾之人踹了她之后又立刻躲回人群里了。 又是不少泼皮冲上来围着她胡乱劈砍雷红柳已经拼了这么久气力确实跟不上了。 刘辉煌见她转身防住背后偷袭的泼皮立刻冲出去又一脚踹在雷红柳后背上。 这一脚雷红柳没能撑住扑倒在地。 刘辉煌见状心中大喜他还是有些不舍得杀了这个如此貌美的女人想着还是留着玩玩玩腻了之后再杀也不迟。 于是下令把雷红柳绑起来他的手下一拥而上。 就在这时候武馆的院子东南角忽然传出砰地一声像是用什么分量极沉重的东西落地。 接下来是西北角东北角西南角四个方向分别有重物落地之声。 泼皮们下意识的往四周看过去却见在那四个方位突然出现了四尊雕像。 火把光芒照耀之下那四尊雕像的颜色有些奇怪不似石头雕刻而出更像是青铜铸造。 就在他们诧异为何会飞来这样四尊雕像的时候雕像却都睁开了眼睛。 在这月色和火光之下那四个雕像的眼睛竟是碧幽之色。 倒在地上的雷红柳看到这四尊青铜雕像的时候绷着的那股劲儿散了她躺在地上看着夜空笑了起来。 “你差一点就来晚了。” “是我差一点就来晚了。” 有人回应她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声音。 一个身穿淡黄色长裙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屋顶俯瞰着这里的人群。 她轻飘飘的落下来像是一朵花。 她脸上戴着淡黄色的轻纱所以看不出面容可露出来的那双眼睛里全都是杀意。 黄衫女子俯身扶起雷红柳然后看向刘辉煌:“除了这个暂时留下活的其他的都不要。” 这声音依然轻柔像是风吹过棉絮。 可这声音又像是战鼓和号角因为这声音一出那四尊青铜雕像就动了。 他们不是雕像他们是人四个人皆比寻常男人高出一个头左右的雄壮男人如同战兽。 他们身上的青铜战甲寻常人穿戴上想站起来都不能可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速度。 这根本不是厮杀甚至算不得打斗。 只是屠戮。 一个泼皮还在愣神的时候就被青铜战甲一拳打碎了脑袋。 只一拳头骨爆裂。 四个青铜战甲的背后还挂着几乎如寻常男人身高一样的青铜巨剑可他们根本就没有摘下来。 下一息另一个泼皮被抓起来直接以力量拽成了两截内脏流了一地。 所有泼皮都被吓破了胆子转身就跑场面一下子就乱了。 可他们又如何能跑的了? 这四个人身上甲胄不止百斤那背后的青铜巨剑应该也差不多分量。 负重如此之巨青铜战甲的速度依然快的如同电芒。 黄衫女子扶着雷红柳从院子里走回到正屋门口这短短不到二十步的距离纵然雷红柳走的慢能用多久? 可那四尊青铜战甲已杀百余人。 等黄衫女子扶着雷红柳在台阶上坐下来的时候一尊青铜战甲用五指抓着刘辉煌的头顶走回来了。 另外三尊正在检查还有没有活口。 他们处理活口的方式也极简单只是朝着脑袋一脚踩下去。 。。。。。 。。。。。 哼唧唧要收藏嘤嘤嘤求关注。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应该死了 茶楼里云州城府丞牛勤在看到那四尊青铜战甲的时候猛的站了起来只瞬间脸色惨白无比。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连说了三句怎么可能然后转身就要下楼走人连一息都不敢耽搁。 手下人见他如此全都有些懵不知大人说的怎么可能是什么意思。 但他们又不傻见到那四尊青铜战甲的时候也知事情不大妙了。 “大人那四个家伙是什么人?” 一个手下人一边跟着跑一边问。 “不是四个” 牛勤一边跑一边回还自言自语的多说了一句:“快走快走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在这。” 然后楼塌了。 楼塌了的时候牛勤的话才说完。 “如果他们是真的应该有六个” 就在片刻之前两尊青铜战甲站在这茶楼两侧对视了一眼后同时抱住柱子横着一拉。 整座茶楼倾塌下来没来得及出门的人全都被砸在了里边。 牛勤也有一身武艺境界也不算低毕竟曾是北野军出身还曾做到过正五品将军。 在坍塌的木楼中他闪转腾挪总算是避开了大部分危险他还多了个心眼没敢从前边钻出去。 趁着后楼还没有彻底塌下来他一个箭步疾冲撞破后窗。 身子飞出窗外他心里那口气都还没有松下来啪的一声人在半空脖子被一把掐住。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快他从没有低估过自己可他还是低估了青铜战甲。 脖子被那只大手死死的掐住牛勤感觉呼吸一下子就被卡在那了上不来气。 这手上套着同样是青铜打造的手甲冰冷粗粝看起来这只手的主人就像是从远古复活的战神。 青铜战甲那双碧幽之色的眼睛看了看牛勤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感情只有漠视。 他只看了一眼然后就这样掐着牛勤的脖子往回走。 在青铜战甲手里实力不俗的牛勤像是被人拎着脖子走的鸭子。 武馆院子里。 黄衫女子和雷红柳肩并肩坐在台阶上看了看雷红柳的伤势从腰畔挂着的锦囊里取了个很小的玉瓶出来。 倒了一粒药丸递给雷红柳:“吃了它。” 雷红柳嗯了一声然后又说了声谢谢。 黄衫女子见她这般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看不出她容貌可看这双眼睛便能猜到必然是个很美很美的人那双眼睛仿若是一泓秋水杀气不在的时候只有温柔。 她说:“你当初就该跟我走哪里会被人这样欺负。” 雷红柳笑着摇头:“这不是遇到了个傻乎乎的男人我却陷进去了吗。” 黄衫女子回头看了一眼透过门缝能看到一只眼睛正在往外看着那只眼睛血红血红的看得出来其中的焦急恐惧还有担忧。 那是严洗牛他受了重伤也没了力气拽不开被雷红柳绑住的屋门。 他就那样趴在门缝前看着此时不喊了可还能听到呼吸的粗重。 黄衫女子叹了口气:“你是说他傻?” 雷红柳嗯了一声:“可傻了。” 黄衫女子摇头:“是你傻但凡你正常些大概也看不上这个家伙吧。” 雷红柳:“不许说他。” 黄衫女子又叹了口气:“果然是傻了。”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朝着武馆外边吩咐一声:“一刻这里要干干净净。” 她的话音刚落从武馆外边涌进来大批身穿青衣的汉子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他们进来之后迅速把院子里的尸体清理出去然后从井里打水冲洗地面。 黄衫女子说一刻他们便绝不会在一刻之后才收拾好。 武馆院子里干净到似乎连空气都被洗了一遍血腥味不见了就如同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幻。 证明这不是个梦的是那两个被青铜战甲擒住的家伙一个是刘辉煌一个的牛勤。 黄衫女子缓步走到院子正中两个青衣客抬着把椅子放在她身后距离恰到好处。 黄衫女子坐下来看了一眼刘辉煌。 “你踹了她两脚?” 她问话的时候轻音轻柔的连晚风也自愧不如以至于刘辉煌都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到底有多危险。 他毕竟不是个笨人此时见府丞大人都好像一条被暴打过的狗一样蔫头耷脑他还能不明白这黄衫女子惹不起? “这位” 刘辉煌说了两个字后卡住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女人。 “这位贵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是奉命在缉拿朝心宗的余孽这武馆里的人” 黄衫女子懒得听他说话随意吩咐道:“他踹了我姐姐两脚那就先断了他的两只脚然后让他一路爬出去。” 刘辉煌听到这话吓得脸色都白了想求饶可人家连机会都不给。 两个青衣客上前一刀一个把刘辉煌的两只脚直接剁了下来。 “爬吧。” 黄衫女子淡淡的说道:“爬到血尽而亡我不就让人牵连到你家里人了。” 一名青铜战甲上前俯身抓了刘辉煌的腰带把人扔了出去外边传来砰地一声。 此时此刻牛勤已经吓得不敢说话。 黄衫女子看向他问:“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对不对?” 牛勤扑通一声跪下来一个劲儿的磕头:“卑职知道大小姐是谁卑职虽没有见过大小姐可见到青铜甲的时候便知道了” 黄衫女子问:“你知道我是谁但你不知道雷红柳是我结义的姐姐所以我也不能怪你。” 牛勤听到这磕头更快了。 “卑职多谢大小姐宽恕卑职以后必会好好反省不敢再做错事。” “不用了。” 黄衫女子道:“你不知道我不怪你但我也打算饶了你啊你何必谢我?” 牛勤吓得身体剧烈颤抖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小姐我也是咱们北野军出身的人我曾在军中做到五品将军刘玉楼大将军是我的主将” 黄沙女子点了点头:“知道了回去后我问问他。” 牛勤身子一僵。 就在这时候武馆二师兄谭炳晨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他额头上还有血迹未干。 黄沙女子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几分欣赏。 “忠心可嘉就是笨了些。” 她回头看向雷红柳:“以后让他到我身边做事吧能来回跑个腿儿免得以后再有事这个笨家伙还要在北野王府外边一个劲儿的撞墙姐姐你放心我也不会委屈了他。” 雷红柳看向谭炳晨:“快过来师娘把你的伤口处理一下。” 她没有回应黄衫女子的话可黄沙女子却一点儿都不在意。 “师娘。” 谭炳晨跪下来:“弟子回来的晚了。” 雷红柳看向谭炳晨额头上的伤那是撞了多少下啊才会把头撞成这样样子。 谭炳晨跪在那说道:“师父让弟子去弟子愚笨求见而不得入只好用这法子了。” 在把弟子们送回家的时候雷红柳给了严洗牛一张纸条让他去求个人可严洗牛担心雷红柳的安危把纸条给了谭炳晨。 雷红柳找来烈酒给他清洗伤口又洒了些药粉然后撕下来一条衣服包扎。 “她说让你去王府做事你就去吧这几年在武馆里实则是耽搁你了。” 谭炳晨听到这话猛的抬头:“师娘弟子不能去弟子留在师父师娘身边” 话没说完雷红柳已经打断了他。 “你父亲本就是北野军中的人你本该就回军中去你天赋好又勤恳做人诚实在军中会有好出路。” 雷红柳柔声道:“当年你父亲战死是你师父冒死冲回去背着他的尸体回来的后来你师父开了这武馆你就到这里来拜师其实别管是你师父还是我都教不了你几次劝你去奔前程你不肯听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 谭炳晨哭道:“父亲战死师父便是我的父亲师娘便是我的母亲。” 雷红柳道:“那就更要听爹娘的话去北野军有出息了回来看我们你一身铁甲挂绯刀的时候谁还敢再欺负你师父师娘?” 铁甲碧鳞袍将军挂绯刀这是男儿梦想。 听到这些话谭炳晨沉默良久然后重重叩首:“弟子记住了弟子会出息。” 雷红柳笑起来笑中带泪。 她抬起手拍了拍谭炳晨的肩膀:“下次可不许这么犯傻了。” 黄沙女子道:“你身边的男人怎么都这么傻?” 雷红柳:“你身边倒是没有傻男人你身边连个男人都没有。” 黄衫女子哼了一声:“胡说谁说我身边没有男人青铜儿?!” 院子里六尊雕像一样的青铜战甲同时俯身:“在!” 此时屋门已经打开严洗牛正在给瞎子处理伤口瞎子昏了过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回来。 林叶躺在地上侧头看着瞎子不知为何眼泪一直都在流婆婆没的时候他一滴泪都没有流过。 “瞎子?” 严洗牛轻轻叫了一声瞎子没回应。 严洗牛握住瞎子的手发现已经有些凉。 “瞎子你他娘的起来啊瞎子我还欠着你酒钱呢你起来咱们还得一起喝酒呢。” “瞎子瞎子你起来老子上次能救你俩一回这次老子一定还能救你们一定能” 黄衫女子背着手缓步走过来看到严洗牛哭的眼泪鼻涕直流她指了指瞎子便有手下人过去看。 片刻后她手下人起身摇头:“救不了了失血太多。” 黄衫女子又看向林叶没来由眼神亮了一下。 手下人又蹲在林叶身边检查仔细看过却没在林叶身上看到外伤。 搭脉查相片刻后这人惊讶的咦了一声。 “大小姐这个人” 黄衫女子迈步进门:“他怎么样?” 那为林叶诊治的人脸色格外复杂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连嗓音里都是质疑。 “他应该已经死了可他还活着。”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你就是他 林叶躺在床上看着屋顶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和他出南山村的时候预期的自己根本不是一个人。 他以为他到云州可以靠自己的聪明才智迅速的找到当年背叛无惧营的那个罪魁祸首。 他以为他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让自己成为一个足以影响别人的英雄。 可他不是啊他只是个在关键时刻却不能动了的人。 离开南山村之前他去婆婆坟前烧了纸钱对婆婆说你幺儿可厉害了你等着幺儿的好消息。 现在他若回到婆婆坟前大概会说你幺儿没有那么厉害只是自大。 有个医官来看过据说是很厉害的医官毕竟出身北野王府自然不会是庸才。 他说林叶早就该死了为什么不死他也解释不了就当是个奇迹好了。 雷红柳不死心。 她不死心那个管她叫姐姐的黄衫女子就会想尽办法的帮她。 于是又来了一个医官还是出身北野王府据说是首席医官连北野王都很看重他。 他仔细为林叶诊断之后说确实早就该死了为什么不死他解释了许多可雷红柳听不懂。 后来想想那首席医官说的话大家都听不懂只是因为他也解释不清楚所以解释的很复杂毕竟他是首席医官。 在他发呆的时候雷红柳端着一碗汤药进门在林叶床边坐下来后像是很轻松的笑了笑。 她说:“有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林叶躺在那也像是很轻松的笑了笑。 “好的吧。” 雷红柳道:“好消息是你还活着哪怕他们都说你该是个死人了。” 林叶嗯了一声:“是啊我还活着。” 雷红柳道:“怀消息是我问过了虽然你的丹田已经毁掉以后不能聚气练不成内力但你可以修行炼体之术将来也一样能成强者。” 林叶知道这肯定也是个好消息。 丹田毁了的人死了才对他非但没死还能靠强练肉身成为高手难道这还不算是好消息吗? 雷红柳尽量说的轻松林叶尽量应付的轻松可他们俩都不算是好的表演者演技都很生硬。 所以谈话就卡在这了雷红柳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因为啊强练肉身的最高地步也只是拔萃境巅峰当然算是强者毕竟有这样的本事在军中积累军功也能做到将军了。 拔萃境就是一个分水岭若迈过这一步进入武岳境便可修炼内劲甚至能以气御物。 “对不起师娘骗了你以你现在的身体很难到拔萃境了。” 雷红柳忽然低下了头也许不仅仅是不敢面对林叶还不敢面对自己的良心。 林叶侧头看向师娘用他确实不大擅长的笑容回应着。 “以我天赋本来也未必能到拔萃境吧。” 雷红柳不敢再说什么也不敢再看林叶那双清澈的眼睛。 雷红柳喂林叶喝了汤药之后出去后屋子里又变得安静下来。 躺在床上的林叶想着拔萃境怎么了?练到拔萃境巅峰一样可以报仇。 他勉强抬起手自昨夜大战之后他的这只手一直都攥着。 他手里有一根红绳红绳上挂着一块小小的铁牌上面有无惧营三个字。 他脖子里也有一根红绳是婆婆亲手给他编的婆婆说别人都说戴红绳可以驱邪避灾哪有那么好的事。 予心观的道人们修行千年都不能教人真的驱邪惜声寺的僧人修行千年也不能教人真的避灾一根红绳就能把事都办了? 婆婆还说那也戴着万一呢。 十几年前无惧营出征之前。 婆婆用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亲手编了一千二百多根红绳又亲手交给了她的大儿子。 她说让孩子们都戴上能驱邪避灾。 她大儿子那位被无数人敬仰的无惧营将军笑着说娘啊你可真是迷信。 她说万一呢。 瞎子临死之前把红绳放在林叶手里的。 瞎子说:“崽儿啊你记住无惧营里不该死的汉子们都死在战场上了该死的都活着呢。” 他还说我该死瘸子该死。 瘸子说他看到你脖子上戴着的红绳了是将军的母亲亲手编的绝对是。 瘸子还说无惧营的后人来找咱们了咱们到时间了。 瞎子问他说你下得去手吗?如果下得去你杀我我给你酒里下毒你杀了我之后你再喝了酒。 瘸子说我再闻闻血腥气应该还能心狠手辣 于是瞎子对瘸子说那你去准备吧。 林叶看着这条红绳颜色和他戴着的那一条不大一样更深已是褐色。 或许是因为染了血吧。 瞎子说:“崽儿当年将军他们死就是被陷害的只是我也不知主谋是谁。” “咱们怯莽军天下无敌娄樊人知道打不过咱们所以就收买了怯莽军中的人。” “如果有咱们无惧营开路怯莽军不可能中了埋伏咱们无惧营里的汉子个个都堪比最好的斥候。” “可是出征之前有人传大将军将令调无惧营先出发往北行山勘察地形。” “那将令是假的无惧营被调往北行山而怯莽军大队人马却去了北亭山。” 他攥紧了林叶的手:“我和瘸子该死是因为我们俩察觉到了问题因为传令的那个家伙是咱们无惧营的校尉叫邢落庭我和瘸子都是他的兵。” “我俩本应该在察觉不对劲的时候去告知咱们将军可我们又太信任邢落庭了没想到他会害人。” “邢落庭后来要杀我们我是神弓手瘸子是我的护卫我俩当时没和大伙在一起。” “邢落庭杀了他手下所有兄弟再来杀我们被我们察觉我俩不是他的对手也只是勉强逃了出来若非被你师父捡到了我俩大概死路一条。” 瞎子说完这些话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林叶让他先处理一下伤口先止血。 瞎子说不必了瘸子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俩相依为命十几年他死了我不死俩人都是孤单。 瘸子一直都跟我说他最怕的就是孤单还总说想搬到一起住是我不准我说我不孤单我也不怕孤单。 我不是不怕孤单我是更怕我俩住一起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定会聊到从前。 瞎子还说崽儿啊我趁着有力气就跟你多说一些你都要记住别嫌我烦。 邢落庭一定还活着可我俩查了这么多年只查到他有个亲信在云州原来叫高进忠现在叫高显摇身一变是个大生意人了。 瞎子说北野王当年下了死命令查出叛徒所以邢落庭和高进忠他们一定都已改名换姓。 北野王杀了不少人大部分被娄樊人收买的叛徒应该已经死了可只要还活着一个那血海深仇就还在。 林叶记住了都记住了。 瞎子趴在他身上问他:“崽儿还冷吗?” 林叶说冷。 瞎子说崽儿对不起我得挪开了我怕一会儿我尸体冰了你更冷。 可他没能挪开就死了趴在林叶身上死的。 瞎子是那么想暖暖林叶的身子他自责后悔临死都没释然。 此时林叶的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那句话。 “崽儿你还冷吗?” 那根红绳就在林叶手里瞎子临死之前最后的温度也一直都封存在这红绳里了。 瞎子说他看不见了之后才能每天都看到他们将军的母亲一根一根给他们编红绳的样子。 这种编法的红绳只有他们无惧营的兄弟们才有当初向北开拔的时候其他各营的同袍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 就在林叶想着这些的这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 林叶以为是师父师娘又回来陪他侧头看了看却发现进来的人是辛先生。 “真可怜。” 辛先生人才进门声音已经传进林叶耳朵里了这三个字啊着实是有些讥讽。 林叶愧疚的看着辛先生:“对不起我没听先生的嘱托。” 辛先生耸了耸肩膀:“你对不起我什么?又不是我丹田毁了废的那个是你。” 林叶想着此时自己应该笑一笑大概气氛会好一些才刚准备要挤出几分笑意就听到辛先生第二句讥讽的话到了。 “别装笑你笑起来很假。” 林叶只好闭嘴。 辛先生围着林叶走了半圈又回到门口往外看了看确定没人在附近这才又回来。 “夸我。” 辛先生说。 林叶问:“夸什么?” 辛先生道:“这般禁术普天之下也只有我才能用的如此完美了吧。” 林叶没理解。 辛先生道:“你丹田被毁在我预料之内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丹田不能聚气的废人了。” 林叶猛然想起来辛先生说过的开窍之术在他体内开出来六百六十六处明穴可为他聚气。 “先生的意思是丹田毁了其实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放屁丹田毁了是个习武之人就会死你没死是因为我救的!” 辛先生气恼的瞪了林叶一眼。 “罢了明知道婆婆的孩子都是这样的人我生什么气。” 辛先生道:“婆婆的孩子大概只有一个异类就是我。” 他看向林叶:“我知道武馆会出事也知道你会来我也一直都在暗中看着我没管你觉得气不气?” 林叶想了想摇头:“不气。” 辛先生:“你为什么不气?” 林叶:“我为什么要因为别人没有帮忙而生气?” 辛先生因为这句话而思考起来然后像是恍然大悟。 “怪不得婆婆选了你在婆婆所有的孩子里你也是个异类。” 他说:“我们都是学她而你就是她。” 林叶倒是不觉得他觉得自己比起婆婆可差的太远了最起码他不想守着那守善库。 辛先生坐在那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我也是没想到牛勤居然会这么粗鲁直接连遮掩都不愿意可这是没道理的事除非” 林叶:“除非他身份不正常。” 辛先生道:“很快就会知道了人都说你师娘是云州城里的一霸是个虎婆娘可她算什么你师娘那个闺蜜才是云州城第一虎婆娘既然她插手了牛勤就算有一百层皮也会扒干净。” 林叶其实大概也猜到了那黄衫女子的身份他只是没有想到师娘居然会有这么大的靠山。 师娘说过的我靠山大的很。 林叶没信。 。。。。。 。。。。。 小蜜蜂嗡嗡嗡转身飞入收藏中。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我得自己来 也许换做别人会很难理解辛先生这样的人觉得他有些反复无常觉得他前后矛盾。 他平日里是个温善柔和的人谁家有困难他总是会出手帮一帮。 可这次武馆有事他却一点儿想帮忙的意思都没有甚至可以做到袖手旁观。 可林叶却看的清楚辛先生自始至终都没打算帮过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 平日里对街坊四邻的乡亲们多照顾无钱看病也一样诊治。 这是他行医者的良心。 武馆的事他不帮忙死再多人也不帮忙因为那是江湖事且是与他无关的江湖事。 辛先生本来还等着林叶对他说为何你能帮我却不肯帮别人。 他一定会用早就想好了的话怼回去告诉这臭小子你再哔哔我连你也不帮了然后再给这屁孩子讲一番大道理。 辛先生可爱讲道理了因为他觉得讲道理的时候特别有意思像个老人一样。 歌陵城上阳宫里那个老家伙最喜欢给人讲道理听的人云里雾里可还是服气。 他毕竟才十八岁再天才也是十八岁他可以在武学进境上一步十里但他还不明白大部分时候老人们讲的道理其实都不是道理而是他们自己饱经风霜披荆斩棘所以一身伤痕的阅历。 只是啊大部分年轻人不爱听。 辛先生想着自己讲道理一定也那般拉风也可以把人说的云里雾里且还心悦诚服可林叶不说甚至表示理解。 辛先生觉得好无趣非常之无趣。 “丹田毁了影响巨大不过对你来说不都是坏事你这个家伙不懂藏锋早晚树敌而我又要回歌陵了所以让别人知道你是个废物皆看不起你你反而安全些。” 辛先生总算是找到了一个讲道理的切入口。 林叶嗯了一声:“多谢先生。” 然后他问:“丹田已毁但明穴可以聚气请先生教我如何以明穴聚气。” 辛先生微微一愣他看向林叶认真的说道:“你可还记得我说过百年来可能我是唯一一个用了外力开窍这禁术的人。” 林叶点头:“先生说过。” 辛先生道:“所以我怎么会知道如何以明穴聚气?” 林叶:“?” 辛先生拍了拍林叶肩膀:“年轻人当有进取之心别人教不会你的便自己去揣摩去探索去开辟。” 说到这他似乎是不大好意思再多待下去于是拍了拍林叶肩膀老气横秋的说道:“不要怕跌倒不要有气馁人生路上所有给你坎坷的人所有阻碍你的人你将来回想起来或许还要谢谢他们是他们让你变得更为坚韧更为强大。” 铺垫了这么多他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所以明穴聚气我也不会这种事你不能骂我。 说完他就走了。 林叶却还想着辛先生才十八岁却已有如此人生感悟自己果然还是相差甚远。 看吧这就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被一个十八岁的半大孩子糊弄了之后的反应。 他甚至还觉得辛先生说的话充满了鼓舞人心的力量。 出了门的辛先生脸色却变了在屋子里的时候他表现的很轻松是因为他故意为之他可不想让那个十四岁的小屁孩真的对人生失去了兴趣。 他变脸是因为他觉得有些伤感因为那个家伙的丹田毁的如此严重是他没能预料。 明明他将一道真气灌入了林叶丹田只要林叶与人交手这真气就会护着丹田不坏。 为何自己那道真气消失无踪了? 他知道武馆一定会出事所以他也知道林叶一定会出手。 婆婆教育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对这种事坐视不理? 所以他提前以一道真气护住林叶丹田想着这家伙就算是打翻了天丹田也不可能出意外。 然而意外还是来了他的真气散了并未起到任何作用连他都无法理解为何会散了。 “明穴聚气” 辛先生声音很低的自言自语了一声然后加快脚步。 “还有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找到办法。” 林叶这孩子不该命苦啊婆婆说过若有福报都给他那么多福报护着怎么能命苦? 他就该一帆风顺他就该心想事成他就该轻而易举的比别人走得远站得高若人生锦绣似繁花他就该花团锦簇他就该我花开遍百花杀! 婆婆说老幺的事你们看着办。 辛先生想着婆婆对不起我没办好但我会倾尽全力的补救。 他脚步走的急站在院子里的雷红柳他们看到他的急所以心里更加难过起来。 他们想着辛先生这个样子走了大概小叶子的伤是真的不好医了吧。 雷红柳的眼睛红红的看向严洗牛:“胖子他是最晚来武馆的才几天。” 严洗牛点头:“是可他愿意把命放在这他孤身一人来云州应是应是已把武馆当家了。” 这粗糙的汉子也已嗓音发颤。 就在这时候门外停了一辆车一辆看起来无比醒目的车。 上阳宫以红色为尊红色本来就是很扎眼的颜色走到任何地方都会引人注目。 可是和这辆车的颜色比起来好像还差了些。 粉嫩。 不看到这样的一辆车大概人们永远也无法理解马车怎么还能粉嫩? 非但马车粉嫩连马都粉嫩因为那拉车的高头大马也被染成了粉色。 马是粉色的车是粉色的连车轮都是粉色的车前挂着的招摇铃都是粉色的。 黄衫女子从马车上下来背着手走回武馆走路的时候那马尾辫会左右左右的甩来甩去。 “你不是回王府了吗?” 雷红柳问她。 “我回家只是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哪有一套衣服穿两天的道理。” 她身上虽然还是一套淡黄色的裙装可不管是颜色的深浅还是款式都和之前穿的不一样。 她啊车就必须是粉色的衣服就必须是黄色的靴子一定要足够漂亮如果不够漂亮就加上蝴蝶结。 这样的审美大概十岁以上的女孩子都没办法全部认可但她才不管那些她喜欢的东西何必在乎别人喜欢不喜欢。 “你担心你那小徒弟?” 黄衫女子笑着说道:“我又怎么会忍心看你担心。” 说到这她一招手。 大街上排着长长队列的人便一个一个进武馆院子里来这些人年纪大小不同身材有胖有瘦看不出什么相似的地方。 但他们又都是一样的人他们都是郎中。 黄衫女子搂着雷红柳的肩膀:“云州城里的郎中若还不能医好他那我就把整个云州治内的郎中都找来若还不能我就把亲自去歌陵甩拓跋烈的面子能求几个是几个。” 说到这她一摆手:“进去吧挨个看看好了就赏看不好别胡乱开方子自己转身走人就好。” 于是那排队到一眼看不到队尾的郎中便开始一个一个进门为林叶诊治。 “等着也是等着。” 黄衫女子问雷红柳:“从昨夜到现在是不是一口东西都还没吃?” 雷红柳点头。 黄衫女子随即吩咐一声:“让人进来做饭我姐姐饿了。” 于是又是排着队进来不少人还是身材样貌各不相同可身份一样他们都是厨师。 云州城里但凡有些名气的酒楼厨师全都来了看起来和那些郎中一样的紧张。 因为他们现在知道了这黄衫女子惹不起也不好伺候。 如果说任何地方都有惹不起也不好伺候的纨绔子弟寻常人见到了就要躲着走。 那么这位大小姐就是云州之内所有的纨绔子弟见了都要躲着走的那个人。 她北野王拓跋烈的妹妹也是拓跋烈在这世上最在乎的人。 拓跋烈二十几岁之前大概都没有想到他的爹娘还能再给他生一个妹妹。 但他二十几岁之后人们都知道了你甚至可以当面骂他一句但不能骂他妹妹。 谁惹了他妹妹谁就要付出代价谁动了他妹妹谁就死。 她叫拓跋云溪。 “这么多人噢。” 拓跋云溪看了看这拥挤的武馆似乎是有些头疼她觉得武馆实在是太小了。 “小禾。” 她轻轻叫了一声那个看起来大概十六七岁年纪模样乖巧清秀的小丫鬟就跑过来。 拓跋云溪道:“去和这里的邻居商量一声武馆左右各五十丈内的铺子我都要别吓着人照着市价的五倍给银子毕竟是咱们求人办事。” 小禾应了一声:“知道了奴婢这就去办。” 雷红柳知道她是什么脾气的人想阻止也阻止不了拓跋云溪要办的事除了他哥哥拓跋烈之外谁能拦着? 她说:“你这样太招摇了你不是说过不方便让人知道你曾在予心观修行过吗?” 所以她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提及过拓跋烈的妹妹曾是她在予心观修行时候最好的闺蜜。 拓跋云溪笑着说道:“不想被人知道那又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哥哥觉得我身为北野王府里的郡主不去上阳宫修行而是跑去予心观有些说不过去所以才要瞒着。” 她搂着雷红柳的肩膀道:“昨夜里我来了所以还怕什么别人知道不知道?既然不怕那我就要让全云州的人知道你是我拓跋云溪的姐姐。” 雷红柳轻声道:“对不起” 拓跋云溪哼了一声:“说什么对不起我知道你让人去王府只是想让我求拓跋烈说句话毕竟他一句话就能保下武馆哪怕只是王府的管事过来说句话也一样没人再敢放肆。” 说到这她扬了扬下颌:“可我不行你是我姐姐你有事了轮不到拓跋烈管我的姐姐我自己护着。”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到此为止 从这一天开始严家这小小的武馆必将在云州城出名也必将人人都知道了雷红柳是拓跋云溪的师姐。 天黑了院子里点了灯火人们还是在排着长长的队伍差不多是整个云州城里的郎中都到了数百人一字排开的场面也颇为壮观。 雷红柳问拓跋云溪:“北野王若问起来会不会责备你?” 拓跋云溪笑道:“他责备我?唔他不愿意让人知道我曾去予心观修行只是怕麻烦。” 说完这句话后又补充了一句:“他只是怕麻烦他又不是怕麻烦。” 拓跋云溪看了看天色然后就叹了口气。 “我该回去了。” 她说:“拓跋烈不许我太晚回家虽然我不怕他可是也不能随便招惹他哈哈哈哈” 她又搂了搂雷红柳的肩膀:“明日武馆就关门休息吧我吩咐人来扩建趁着这段时间你们也都要好好休养明日我再来。” 说完后背着手朝门外走去那马尾辫又在左右甩着。 她走过的地方所有人都俯身行礼。 雷红柳和严洗牛等人送到武馆门口看着拓跋云溪上了那辆粉嫩粉嫩的马车看着那六尊大佛一样的青铜战甲在马车左右跟随看着马车后边密密麻麻的军队缓缓前行。 严洗牛抬起手揉了揉眉角:“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你还有这样一个好姐妹。” 雷红柳道:“我也从来都没有对你说过我不止一个好姐妹。” 严洗牛嘿嘿笑了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与此同时云州府衙门。 坐在首位上的不是云州府府治金胜往而是不得不来的云州城城主布孤心。 他才是最怕麻烦的那个当然一般的小麻烦也不需要来他亲自来处置。 麻烦就在于这样一场小角色之间的火拼虽然牵扯到了数百人可这事真要说起来分量大小或许城主大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都算不上。 那都是些什么人泼皮无赖一个小武馆一群平头老百姓。 这种事布孤心根本不在乎那些人的生死和他隔着的不是千山万水而是从地面到天空。 千山万水再远也能走到地面上九成九的人只能仰望天空想都不会去想自己飞起来去触碰。 人啊纵身一跃不会振翅飞翔只会摔的很惨。 可是北野王的妹妹入场了这事就变成了大-麻烦一群凡人打架突然下来个神仙这不是自降身份一两个层次来插一脚那么简单。 换句话说如果昨夜里打架的不是一群普通人换做是一群四品官五品官甚至是三品大员。 拓跋云溪一脚迈进去都是降维打击。 “城主大人。” 府治金胜往低声提醒:“是不是该问问案子了?” 此时堂下跪着两个人一个是府丞牛勤看起来应该已知道自己下场会如何所以一言不发。 一个是总捕雷风雷虽然也一言不发可看得出来脸色都已经明朗起来。 此布孤心的手轻轻敲打着桌案看似平静心里却把这牛勤骂了个千刀万剐。 这事既然大小姐出面了那自然是要办了牛勤但牛勤也是北野王手下出来的若是办的太狠了一样是让北野王脸面上难看。 如果是按照现在的罪责来办牛勤也就是个革职毕竟那些泼皮也不敢直说他们是受牛勤指使但若如此处置大小姐必然不开心。 见城主大人始终不说话幕僚宁儒伞慢步走过去俯身对牛勤说道:“你自己认罪吧我让你体面些。” 牛勤倒是爽快:“好城主大人给我定什么罪我就认什么罪。” 宁儒伞回到布孤心身边压低声音道:“大人不然就判个流放千里永远不许回云州?” 布孤心点了点头刚要说也好就见外边快步进来几个人。 为首的正是那位让布孤心见了就头疼的大小姐拓跋云溪。 她没有回王府她什么时候回王府拓跋烈还真不敢管。 她来自然有她来的道理。 她自幼在哥哥身边长大最明白这些做官的人他们处理事情有多和稀泥。 若是牵扯不到其他做官的还好牵扯到了那就要左右都顾及大部分时候便是个不了了之。 见她来了连身份尊贵的布孤心也要起身行礼毕竟这位大小姐还是玉天子封的郡主。 “布大哥。” 拓跋云溪过来笑呵呵的阻止了布孤心向她行礼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她要把面子给足。 布孤心笑问:“郡主怎么过来了?” 拓跋云溪道:“和我师姐玩了一天本想回家去走到半路的时候哪想到手下人比我还贪玩。” 她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若不知她是谁的人见了还会觉得她是个软妹子。 “他们啊都没规矩没事就动手比试可今日着实过分比试的时候把人家院子给打坏了。” 拓跋云溪道:“毕竟是祸及了民居我是北野王的妹妹更不能知法犯法所以一定是要来府衙里和金大人说一声的我可不知布大哥你在这里。” 布孤心道:“这般小事你让手下人过来说一声就好何必亲自跑一趟。” 拓跋云溪道:“哥哥说我不能在外边坏了他的名声犯了错的又是我的人所以还是应该我亲自来。” 说到这她看向金胜往:“这位就是府治大人吧?” 金胜往连忙上前行礼:“下官拜见郡主大人。” 他陪着笑脸说道:“郡主放心此事下官自会处理由府衙出资修缮损坏的民居郡主只需让手下人告知下官是谁家里下官明日一早就派人去善后。” 拓跋云溪笑道:“巧了我问过那被损坏人家的街坊四邻才知道那院子原来是府丞大人的。” 她笑呵呵的转身看向牛勤:“牛大人把你家里东西打坏了真是抱歉。” 牛勤连忙道:“大小姐下官” 话没说完拓跋云溪已经继续说了下去:“损坏的东西一定要赔偿你也是我哥哥军中出来的人当知北野军军纪森严也知道王府里的人从不会违法乱纪。” 牛勤:“下官知道。” 拓跋云溪招了招手外边有一行人鱼贯而入手里都捧着些东西。 拓跋云溪俯身对牛勤说道:“你家里的东西我赔可不小心还从你家里挖出来一些不知道是不是你家的东西我怎么赔?” 她手下人已经走到大堂里把那些东西一件一件摆好。 其中有数百个牌位还有几口箱子打开之后发现里边是一些奇装异服。 在看到这些东西的一瞬间牛勤的脸色就变得惨白无比好像灵魂没了。 “金大人。” 拓跋云溪看向金胜往:“我听说今天有个案子涉及到了牛大人金大人还派了手下去牛大人家里搜查什么都没有查到证明了牛大人干干净净两袖清风?” 她笑呵呵的说道:“你看这不是巧了吗若不是我手下人不小心把牛大人家地皮挖了六尺也不至于挖出来这朝心宗妖孽的牌位这朝心宗贼子的衣服。” 这一刻牛勤忽然从腰间抽出来一把匕首朝着自己的心口狠狠的刺了下去。 一直站在拓跋云溪身边那个柔柔弱弱面目清秀的小丫鬟在牛勤一动的同时出手。 一脚踹在牛勤胸膛上这一脚把牛勤踹出去足有两丈远。 当的一声牛勤手里的匕首落地。 拓跋云溪手下人上前面无表情的把牛勤按住此时的牛勤才是真的万念俱灰。 “布大哥。” 拓跋云溪笑着对布孤心说道:“扰了你办公事我给你道歉回头你来我家里喝茶我亲手给你做些点心。” 说完后告了个辞转身走了。 送她出门又回来的布孤心脸色已经沉的好像寒潭之水一样。 “牛勤怪不得你处心积虑要杀雷风雷还污蔑他是朝心宗余孽原来你才是。” 牛勤哪里还能说得出来什么只是呆坐在那连眼神都涣散了。 “把他下狱仔细审问!” 布孤心吩咐了一声后迈步要走金胜往也傻了城主大人这一走是要把案子推给他了? 云州府的府丞居然是朝心宗余孽这种事一旦传到朝廷牛勤被满门抄斩是板上钉钉的事而他这个府治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城主大人大人救我啊大人。” 金胜往扑通一声跪下。 就在这时候外边又来了个人穿着长袍戴着帽子还刻意低着头所以看不出面目。 布孤心看到这人出现却明显有些吃惊以城主大人之尊竟是亲自出门去。 那人压低声音和布孤心说了几句什么布孤心连连点头。 交代完后那人转身就走没多停留片刻。 布孤心回来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蹲下来在金胜往耳边交代了几句说完后也起身走了。 这么大的衙门大堂里只剩下了金胜往和牛勤等几个人显得有些空荡。 又片刻后金胜往一摆手:“勒死他吧。” 他手下人上前用绳索勒住了牛勤的脖子没多久连挣扎都忘了的牛勤就这般被活活勒死了。 半个时辰之后牛勤的尸体挂在他在云州城的家宅之中片刻后这家里传出一声惊呼。 “不好啦府丞大人畏罪自杀了!” 第二天一早云州城里贴出了不少公告。 大意是府丞牛勤身为朝廷命官竟然知法犯法。 看中了严家武馆那块地皮便勾结黑道试图杀人夺财还构陷污蔑。 城主大人亲自下令严查查实之后免去牛勤官职查封财产家眷流放。 牛勤因畏罪已于家中自缢身亡。 正文 第四十章 我办过 林叶躺在床上的时候脑子里思绪万千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反思自己。 婆婆说他聪明说他心思细密说他是个要强的年轻人说了许多夸他的话。 三年期间婆婆只说过他一句不大好的那就是浮躁。 林叶从不觉得自己浮躁这也是他唯一不认为婆婆对的地方。 可此时他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的浮躁并非是行事而是性格。 因为武馆要重修林叶被送回家里修养之前被数百个郎中看过之后那些人都是连连摇头。 其中有一些人觉得林叶虽然伤及丹田但内脏血脉还有筋骨肌肉都没有什么大碍所以不影响他继续习武。 另一大部分的人觉得他没死就是万幸还想习武指不定哪天练的狠了便会把自己练没了。 林叶不在乎这些人说什么辛先生说他还行他就知道一定还行。 小子奈趴在他床边很认真的在做着什么林叶侧头看着她一直都在微笑。 他是真的不爱笑的一个人啊可只要看到小子奈就会不由自主的唇角上扬。 也许这就是天意婆婆离开人世上天又给了他一个妹妹。 说起来两个人大概也相差不了几岁只是林叶显得成熟了些而在街上流浪了几年的小子奈就显得幼稚了些。 “你在做什么?” 林叶问。 小子奈道:“我记得小时候娘亲跟我说过给自己喜欢的人做一个小熊小熊就能保护他。” 她依稀记得母亲用一块毛茸茸的手帕卷起来又弯折然后用细绳这样绑一下再那样绑一下就会变成一个漂亮的小熊。 母亲还说小熊可厉害了送给她的宝贝女儿以后就是小子奈的保镖。 她只记得这么多所以她使劲儿的回忆然后一次一次的去试。 她的哥哥受伤了一定是被坏人打伤的她要做一个全天下最厉害的小熊。 她做的小熊要天下无敌坏人见了它就会跑连真的熊见了也会害怕。 林叶知道怎么做因为婆婆也会他才到婆婆身边的时候见他总是坐在台阶上发呆婆婆给他的第一个礼物就是用手帕做的小熊。 “我帮你?” 林叶试着问她。 小子奈摇头:“我不要我要自己做做好了送给哥哥。” 林叶:“那我教你?” 小子奈想了想又摇头:“我会的。” 他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着她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摆弄着那条毛茸茸的手帕不成功也不烦躁一次一次去试。 在这以前林叶总觉得时间是嘈杂的是各种各样的声音其中有孩子哭声成年人的吵架还有婆婆疼起来的轻声呻吟。 此时此刻他发现原来时间也可以很安静。 “嗷” 终于找对了方法的小子奈做好了这大头熊大概有拳头那么大看着确实很可爱。 两个耳朵的地方是用细绳绑好的可小子奈觉得不够漂亮于是用她的红头绳又绑了两个蝴蝶结。 她把大头熊绑在林叶的腰带上:“不许拿下来不许丢以后它会守着你的。” 林叶嗯了一声。 小子奈:“拉勾。” 林叶朝着她伸出手。 小子奈指向大头熊:“和它拉勾。” 林叶想着若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早晚会退化成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越变越笨。 和一个玩偶大头熊拉勾? 他一边拉勾一边想着这简直是不能更幼稚的事了幼稚到甚至有些羞耻。 就在这时候院子外边传来说话的声音小子奈跑到屋门口看了看见一群人走进来她连忙又躲回门后。 高恭他们几个来了一进门就放下手里带着的补品然后分头去收拾院子。 原本他们来的时候那狗儿小寒还会朝着他们叫几声现在干脆都懒得理他们了。 “呀!” 在高恭他们身后传来一声惊讶的喊声声音稚嫩的好像是才刚刚从土里钻出来的草芽。 “狗狗!” 然后就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甩着开裆裤和罗圈腿一溜烟似的冲过来一把将小寒按住。 小寒挣扎起来嗷呜嗷呜的叫唤着怕人的小子奈却没有丝毫犹豫冲出去要把小寒救出来。 “我的狗儿!” 她朝着那个小屁孩儿喊。 小屁孩还能是谁当然是二十四师兄云州城武馆大侠薛铜锤。 他真的好喜欢这只小狗儿可看到那小姐姐在生气他只好松手又觉得有些不甘心。 于是右手抱着小寒左手抬起来啵儿的一声把木奶嘴从嘴里拔出来递给小子奈。 “奈奈给你。” 小子奈的表情疑惑起来她问:“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薛铜锤想了想:“对啊我怎么会滋道你的名字我是嗦把奈奈给你次我玩一会儿你的狗狗。” 然后他继续把奈奈递给奈奈。 “幼稚!” 小子奈看着这个小屁孩觉得他真的是太傻了哪有孩子这么大了还叼着个木奶嘴的。 “我才不要你的你可以抱它玩一会儿但不能打它。” 说完她就转身回屋里去了小大人似的背着手走一进屋就加快脚步小跑着回到林叶床边。 “哥哥哥哥你快好起来也给我做一个奶嘴儿!比外边那个小孩儿的要好才行。” 林叶:“” 师娘雷红柳进门放下东西后笑呵呵的走到林叶床边她侧身要坐在林叶身边。 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子奈立刻就如临大敌起来。 她横着走了一步拦在雷红柳身前不许她挨着哥哥坐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之就是抗拒。 或许是因为这个大姐姐实在太漂亮了些身上还香香的所以她觉得是好大好大的威胁。 “哈哈哈哈” 雷红柳大笑起来抬起手在小子奈的脑袋上揉了揉:“好可爱的小姑娘你就是小叶子的妹妹吧你叫什么名字?” 小子奈道:“你是谁?” 雷红柳回答:“我是你哥哥的师娘你也可以叫我师娘那我该叫你什么?” 小子奈:“叫奈奈吧。” 雷红柳:“这破孩子!” 林叶是真的不爱笑啊可此时此刻他也只好强行忍着笑所以看着嘴角略微有些抽搐。 雷红柳瞪了林叶一眼:“笑个屁老娘管她叫奶奶你就得管你妹妹叫姑姑。” 林叶道:“师娘她的名字叫子奈小孩子的子薛铜锤他奈奈的那个奈就是奈何的奈。” 雷红柳道:“林子奈也是很好听的名字。” 小子奈抬起头倔强且认真的纠正:“谢子奈!” 雷红柳疑惑的看向林叶林叶解释道:“不是亲的。” 小子奈又倔强起来更认真的说道:“是亲的!” 大概小半个时辰之后雷红柳才从高恭等人那儿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越发觉得林叶是个可怜又可敬的孩子明明自己孤身一人过的不如意还看不惯这人间疾苦。 对于林叶她也就越发的心疼起来。 可这心疼的情绪才浓重起来就看到不远处薛铜锤抱着那只狗儿一个劲儿的把他的木奶嘴往狗嘴里塞。 “你次啊你快次啊。” 雷红柳是第一次在一只小狗儿的脸上看到了那么容易看懂的嫌弃。 高恭他们把院子收拾好还把家具和窗子都擦了一遍然后就告辞离开了。 院子里有变得清净不少小子奈坐在台阶上看着她的狗儿被薛铜锤抱在怀里已经任命似的无动于衷。 雷红柳扶着林叶出门林叶已可以走动只是身上没什么力气需要人扶着。 太阳正好人间明媚。 “师父呢?” 林叶一边走动一边问。 雷红柳明显是怔了怔她真的是一个不大好的演员所以说谎的时候也是那么容易被人看穿。 她说:“你师父在武馆里忙咱们武馆不是在重修么总得有人盯着他一会儿就来了。” “对了。” 雷红柳笑着说:“我和你师父商量过在武馆翻修的这段日子我们搬到你这里来住你的师兄们白天过来练功晚上各自回家去我和你师父也方便照顾你。” “咱们武馆要扩建了呢大概会比以前大两倍不不不应该是至少大四五倍那么多以后就会变得气派起来。” 她还说着因为林叶的话而停下来。 “我也应该去。” 林叶忽然说了一句。 雷红柳道:“你去什么去你去又能做什么?武馆里扩建翻盖有那么多工匠师傅在连你师父都帮不上什么只是看着而已你伤还没” 林叶:“我去磕个头烧个纸钱那两位前辈都没有子嗣也没有亲人师娘给我准备件孝服吧。” 雷红柳:“啊?!” 林叶看向雷红柳:“师娘得有后辈送他们不然路上若有孤魂野鬼看到了见他们无后会欺负人。” 雷红柳:“叶子你” 林叶:“师娘我知道怎么办这些事不会出差错我办过的。” 雷红柳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绷不住了猛的一转头眼泪都甩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这云州城里的大街上出现了一支出-殡的队伍人数不多可该有的都有。 有棺木有纸活有人在前边洒纸钱有人在灵车后边送行。 还是那少年穿着一身白衣怀里抱着两个骨灰罐背上绑着两根孝子幡。 他走路还很艰难所以师娘和师父在他身边一左一右扶着。 可他却努力走的昂首挺胸。 南山村的老人们说过家里有长辈过世送丧出-殡的时候小辈儿们要走的有气势一些得让人让鬼都知道这家有后且不好惹。 又一个时辰之后两座土坟前众人行礼。 林叶跪在那磕了几个头脸朝黄土的时候低声说你们俩走好去那边好好喝酒吃饭要快活。 剩下的事交给我了。 两位叔儿。 他起身看向严洗牛和雷红柳:“咱们回家吧。” 半路上严洗牛掏出来一条红绳递给林叶:“瘸子的我见瞎子的那条给你了这条也给你吧你都收好。” 林叶握紧:“好。” 求收藏哈哈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师门荣耀和荣耀师门 虽然才休息了十余天可林叶觉得好像整个夏天都要在自己没有勤练武功的时候溜走了。 时间就是这么讨厌你浪费它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样等到没有时间可以浪费的时候才会满心遗憾。 每个白天师兄们在这个小院里练功林叶都会站在旁边观看不能发力便把师兄们练的拳法记在心中。 可他越发的忍不住想要练功若不是辛先生再次阻止他可能已去试着蹲上一会儿马步当然要挂上砖石。 辛先生第二天来过然后隔了两日又来又隔了三日再来第四次来的时候看起来他脸色有些不大欢喜。 这十余天间辛先生应该是在努力着什么只是他不告诉林叶他到底要努力什么。 受伤之后的第十一天林叶又站在院子里看着师兄们练功大家都勤恳。 或许是因为之前武馆被围的时候弟子们都没有出上力人人心中自责所以就连薛铜锤都练的有模有样。 辛先生低着头快步走进这小院大家都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随意点点头应付。 走到林叶面前后辛先生低声说了一句:“跟我进屋。” 林叶没有丝毫犹豫跟辛先生进屋的时候回头看见小子奈也在一下一下的比划着只是看起来她那样子着实笨拙比薛铜锤还要笨拙一倍。 行吧收回人情关系的缘故如实说比薛铜锤笨拙十倍。 但她可爱啊。 因为喜欢这丫头雷红柳也想教教她可是后来连雷红柳都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着实不适合练招式。 前边的记住了后边的忘了后边想起来前边又忘了。 且四肢格外不协调别人打一套拳法赏心悦目她打起来像是醉汉乱舞。 雷红柳说她不是笨小子奈只是真的在动作方面没天赋。 好吧不考虑小子奈可爱不可爱的话如实说她确实是真的笨啊。 但你要是在一大盆菜里只放一颗肉丁她能忍着不吃只要你说让她去夹动作是又快又准谁也比不过。 之前雷红柳让林叶练抓苍蝇用手抓活的林业还没来得及练就受了伤。 小子奈不知怎么就听说了这事她倒是能抓到抓到了就喂给狗儿小寒那小狗儿居然还配合着吃。 薛铜锤觉得狗儿脏了再也不把奈奈给它吃了他也不想想狗儿原来吃过屎没有。 屋子里。 辛先生把手里一个盒子递给林叶:“这里是我亲手配制的伤药你一天服一颗大概够你两个月所需两个月后你这身子应该也已调理回来。” 林叶刚要道谢辛先生道:“我今日就要走关于明穴聚气这事我确实没想到好办法所以我更要回歌陵你等我回来教你。” 他心里想着我找不到办法那老家伙应该能有若那老家伙都没有那天下人就没有能行的了。 他说:“手给我。” 林叶伸出手辛先生又给林叶诊脉这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良久后辛先生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留在林叶丹田里的那道真气。 他所修行的功法与人不同便是在上阳宫内也找不出第二个修行这般妙术的人。 所以他向来自负。 他所修行的功法练出真气便是上等的烈酒莫说放十年五十年不会散便是放百年也没有什么问题。 寻常人修炼到境界后有了真气便是低度的杂酒存不了太长时间也许三五年就会跑酒了。 换句话说若其他高手在林叶体内留一道真气三五日就自行消散。 他留存的那道真气只要不用至少一年之内都会在除非释放出去。 所以辛先生一直都在想莫非是林叶与人动手的时候巧合之下将他那道真气给打了出去? 那天夜里也见谁那么倒霉啊。 林叶还没有练过这种高深功法本无可能然而再想想林叶这家伙能封一处在暗穴在左臂还有什么巧合的事在他身上不能发生? 辛先生仔细查看过之后确定那真气确实是不见了他其实也能松口气。 若他回歌陵没有几年怕是回不来那老家伙定然会看管的严密。 真气他若不及时从林叶体内抽取出来或许还会成为林叶的隐患就仿佛在林叶丹田中藏了一把利剑。 良久辛先生松开林叶的手心里暗叹了一声没有也好省得自己惦记了。 “送你的那两本册子务必不能被其他人见到只要你露了便必会有杀身之祸你该明白那两样东西被人知道莫说我不在云州没人能护你便是我在云州上阳宫的人要灭你我也拦不住。” 说到这辛先生又补充了一句:“不要以为你师娘的那好姐妹能行上阳宫若是出面莫说是拓跋云溪拓跋烈也不敢过问。” 他还在交代着外边忽然有招摇铃声响那铃声特殊一听就知道是上阳宫的车马。 “这么催” 辛先生回头看了一眼不放心的又交代了一句:“绝对不能被人看到。” 林叶俯身:“我记住了先生放心。” 辛先生好像有无数的话要对林叶说可最终这些话都没能说出口他只是拍了拍林叶肩膀。 “你这性子过刚易折我能给你的忠告只一句要么就从现在开始学会服软要么就一直刚下去。” 其实他后边还有一句话但忍住了没说。 他想告诉林叶你若不想改变那就一直这样下去吧大不了我们累一些。 婆婆让我们护着你你只管做你想做的那种人刀山火海倾盆大雨自有我们挡着。 他在外藏身四年这次要回歌陵也是因为林叶只是其中缘故他更不方便说。 他早已想好只要林叶到了云州他把事情安排好便回歌陵去安排更大的事。 那事可是太大了大到他只要说出来就能让天下风云动荡。 “走了。” 辛先生迈步出了屋门走几步又回头:“没事别老板着个脸多笑笑喜欢笑的人也许运气不会变得更好但最起码讨人喜欢。” 说完后大步出门林叶要送他摇头拒绝。 大街上一辆鲜红色的马车停在那在马车前后都是上阳宫的骑兵。 林叶本已走到门口前边的辛先生向后一拂袖院门便砰地一声关上了。 林叶知道这是先生心意不让他送也不让他看那他便不送不看。 他根本不知道外边竟是已经净街。 从这里到出云州城所过之处大街上没有一个百姓连沿街的商铺都被要求关好门窗谁也不准往外看。 街道两侧都是上阳宫的骑兵隔一丈立一骑手持三阳长戟长戟上还有杏黄流苏。 百姓们不知道这些骑兵和天水崖上的上阳宫骑兵还不一样。 各地分座的骑兵只是寻常上阳宫骑而此时出现在云州的是上阳双卫之一。 上阳宫因为地位尊殊可有宫卫军队其中至强者被称为上阳双卫一为白麒麟一为黑梼杌。 能让上阳神宫出动白麒麟来迎接的人是什么身份连在城门口亲自迎接神官的云州城主布孤心都猜不到。 这次来云州的是一位礼教神官地位还在各地分座的司首之上。 有些时候布孤心也想不明白神宫的人为何能那么快。 歌陵距离这里万水千山没有半年走不到上阳宫的神官和这至少一营的白麒麟据说是十几天前出发的竟是这么快就到了。 就在这时候那辆红色的马车从城内驶出车窗开着里边的人似乎也不怕被别人看到。 布孤心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见马车里端坐的是一位月眉星眸的少年。 他从未见过心中没有任何印象见那少年也在看他他连忙微微俯身态度谦卑。 虽不知这少年是谁可看到连那位礼教神官都在路边站着他这个城主又如何敢不恭敬? 倒是那位已经头发花白的天水崖司首神官见马车出城很明显的松了口气。 白麒麟护卫前后礼教神官上车与那位少年同坐其他人身份显然远远不够。 布孤心等白麒麟队伍走远他看向天水崖的司首神官问:“到底是哪位大人物隐居在咱们云州他说让礼教大人在城外等着礼教大人就真的在城外等着。” 司首神官心说那位小祖宗同意回去了别说是一个礼教神官便是掌教大人亲自来了那小祖宗说你在外边等着掌教大人也不会进城门半步。 说他是什么身份?明面上也不见得有多高可掌教大人就宠着比隔辈亲的爷爷宠孙子还要宠。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布孤心的话想了好一会儿才回了一句:“不该打听的就不打听。” 布孤心也只能是俯身应了。 再看那支骑兵已经远去官道上只剩下一片烟尘。 他转身往回走就听到司首神官又对多他说了一句话。 “若过几年神宫有大消息说的应该就是他城主大人想知道他是谁等着消息就是了。” 说完迈步等车。 布孤心想着过几年我才知道的事你现在说了和没说又有什么区别? 他看不懂也想不通索性就不猜了。 见他这个模样那位司首神官上车后忍不住笑了笑心说掌教大人越老越糊涂师门的事我都看不懂你又如何能看懂。 而此时在家里的林叶站在那看着师兄们一个个趴在墙头上还往外看着虽然街上早已看不到上阳宫骑了。 “应该是上阳宫的大人物谁能想到呢?” “是啊辛先生居然是上阳宫的人。” “陈微微以后也是上阳宫的人了以后他应该也这样气派吧。” “那又如何?” 二十三师兄宁株大声说道:“世人以入上阳宫为荣我们都勤学苦练将来个个都是大人物说不得多少年后世人就会以成为咱们武馆弟子为荣了呢就连上阳宫的弟子都巴不得想成为咱们武馆的弟子。” “哈哈哈哈哈!” 雷红柳大笑起来抬手在宁株脑后给了一巴掌。 “说的好!” 她看了看宁株:“以后不要再说了你自己惹麻烦不要连累我和你师父。” 加入书架的好朋友如花富贵全都有。 正文 第四十二章 高山流水显示太平 夏去秋来自辛先生离开云州算起已经过去两个多月林叶的伤势也已痊愈。 他每日练功不知自己进境如何只觉得身体越发有力。 辛先生交代他多察觉自身若有那真气隐患让他按照周天神术上的法子运气将真气卸除。 可他每日感知己身却从未察觉到过那真气存在也不觉有什么异常。 武馆扩建翻盖的速度远比预想的要快毕竟是拓跋云溪交代的事上上下下谁也不敢轻慢。 师娘他们从老陈的小院搬回武馆林叶想着小子奈虽然没有习武上的天赋可每日让她孤单在家也不好。 于是便和她商量以后每日去武馆都带着她她愿意学就学不愿学就在武馆里玩儿。 可小子奈并不喜欢去武馆和林叶认识了差不多三个月时间她已经恢复七分开朗可她还是不愿意上街不愿意离开这小院更不愿意去见太多人。 林叶不在家的时候院门一关这里就是她的世界一整个。 林叶知道也不能勉强好在是这两个多月来他一直都在教小子奈做饭最起码她不会再饿了肚子。 好在是还有小寒小子奈做的饭菜好吃不好吃狗先知道。 武馆重新开业这一天好不热闹非但是街坊四邻来道贺还来了许多连严洗牛和雷红柳都不认识的大人物。 甚至云州府的府治大人都亲自到场还送了一个他亲手写的匾额。 这家富户送来了不少全新的家具那家大户送了连续五天的大戏就在武馆外边开锣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一翻热闹。 严洗牛和雷红柳疲于应付总是要陪着笑脸所以脸都僵了。 弟子们都在后院练功雷红柳不愿他们到前边不停的鞠躬不停的致谢所以让他们各自修行。 这来的人多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都能论上个个的都是一脸血浓于水的真挚亲情。 雷风雷也来了看起来春风得意。 如今他身上穿着的已不再是云州府总捕的官服而是一下子就变成了这府衙里的二把手府丞大人。 这一身锦衣可比那总捕的袍子看着威风多了权力自然也大的多了。 云州城内三千州兵皆归他调遣从一个六品官直接成升任从四品说飞黄腾达不为过。 人生际遇啊便是这般奇妙无穷。 林叶和薛铜锤他们在后院练功薛铜锤指了指他的腰带:“小丝弟这四什么啊好漂亮。” 林叶低头看了看瞎子和瘸子的那两根红绳被他缠在了腰带上那两抹暗红倒是变成了很美的点缀。 可这并不是他人生路上的点缀而是他要走的人生路又细又窄还是血色。 “能给我一个吗?” 薛铜锤问。 林叶摇头:“这个不能回头我送你个更漂亮的。” 薛铜锤唔了一声又指了指林叶腰带上挂着的另外一个东西:“那这个能给我吗?” 林叶又摇头:“这个也不能。” 那是一个毛茸茸的大头熊小子奈亲手做的这可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大头熊带蝴蝶结的呢。 到了下午的时候宾客们大部分都已散去剩下没走的要么是真亲近的人要么是厚着脸皮留下拉亲近的人。 林叶趁着没人注意绕到前院来正门口一侧的门房里二师兄谭炳晨正在收拾东西。 他已经去了郡主身边做事今日知道武馆事情多特意请假来帮忙。 林叶对这位二师兄历来尊敬在知道他身世之后就更为尊敬。 当初谭炳晨的父亲是北野军中的校尉塞北的第一战七万北野军正面硬刚娄樊三十六万大军。 谭炳晨的父亲在那一战中阵亡战场上厮杀的士兵们退了下去身为火头军的严洗牛和一群辅兵则上去了他们要把同袍的尸体带回来。 娄樊人歹毒趁着这个时候发动突袭大玉的辅兵死伤数千人。 严洗牛背着谭炳晨父亲的尸体一路往回跑胳膊上中了两箭咬着牙不松手。 后来严洗牛重伤退役修养一阵子后在云州开武馆十几岁的谭炳晨戴孝而来进门之后就给严洗牛连着磕了九个头。 从那一天开始他就是武馆的二师兄什么脏活累活他都抢着干。 走在大街上若谁都对他指指点点他从不理会可若被他听到谁说他师父师娘一句坏话这个老实人就会龇牙咧嘴的冲上去像是一头吃人的狼。 他曾咬碎自己的牙嘴里都是血忍着丧亲的伤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舔伤口。 所以他容不得别人诋毁把他父亲背回来的那个人一个字都不行。 师兄弟们开玩笑的时候会说师父小气抠门不要脸他不插话偶尔还笑笑。 他分得出来里外知道远近守的住亲疏底线。 外人不行谁也不行他什么都没了就这一条命那就拿这条命来做师父师娘身前的那道墙。 云州城北野王府是谁都能靠近的? 就算是想撞墙那些善战且凶悍的北野军士兵能轻而易举把人放到能撞墙的距离? 那天师父把纸条塞给他说你去北野王府求人或许能救师娘。 他什么都没问朝着北野王府跑王府外边有一明两暗三道防线。 他到王府门口的时候其实骨头已经断了六根他跪在王府门外求见护卫来驱赶他不肯走。 有人把他扔出去他折返回来又闯过数十士兵的封锁一头撞在院墙上。 很多人都知道他那天夜里回来的慢了些郡主拓跋云溪已经把威胁解除了他才到。 又有谁知道他回来的时候忍着断骨的疼一路狂奔? 他说我是武馆的二师兄大师兄不在的时候我便是长子有事长子在前。 师娘雷红柳说过许多次你在武馆会耽误了前程他才不管什么前程不前程他爹没了他娘悲伤过度也没了他的一腔孝心都给了严洗牛和雷红柳。 也是在那天武馆被围攻他跪在王府外边求助的时候才知人有多卑微便有多无用。 所以他答应了师娘到郡主身边做事。 “小师弟。” 谭炳晨见到林叶的时候就笑起来看着比林叶刚到武馆的时候要亲切的多。 那是因为啊谭炳晨知道了小师弟那天挡在武馆门前和他的选择一样做了师父师娘身前的一道墙。 是的人都有远近亲疏可这有错吗? 你未被别人认可为亲人朋友之前又是凭什么要求别人以亲朋相待? “二师兄。” 林叶俯身要行礼。 谭炳晨扶着他手臂:“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以后越来越生疏。” 他问:“你来做什么?” 林叶道:“我见今日来了许多宾客好奇过来看看。” 他不是来看人的他是想看看那礼册。 瞎子叔儿说有个仇人已经改名叫高显在云州做生意。 可云州城太大了做生意的人又会走南闯北瞎子叔儿和瘸子叔儿更不敢轻易暴露自己所以查的辛苦。 林叶想着来这碰碰运气若那高显还是个投机钻营之人或许会来武馆这边寻机会。 当然这也是大海捞针一般的法子毕竟那高显曾经出卖过边军若身份被北野王的人知道了他不被剁成肉泥才怪。 娄樊人历来都不服大玉大玉自然也不服娄樊两国博弈小国遭殃。 正面战场上娄樊人没办法压的住大玉边军那就只能用些暗地里的手段。 高显不离开云州要么是他傻了要么是他还有更大的图谋或是更大的利益。 林叶其实也没抱希望能在礼册上看到什么可总得做些什么。 谭炳晨笑道:“这屋里都是礼品你自己看吧也正好礼册名单我都已经整理好你一会儿交给师父师娘刚才王府里来人说让我尽快回去郡主有事让我办师父师娘还在待客我就不过去打扰了你记得一会儿送过去。” 林叶嗯了一声送谭炳晨出门回屋里后就翻看那礼册。 密密麻麻今日来送贺礼的没有千人也有八百林叶看的仔细却没有看到高显这个名字。 明知是这般结果林叶还是略微有些失望。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腰带上那两根红绳思考着如何去做。 云州太大了光是云州城内的人口可能就有百万毕竟是大玉王朝数得上的大城之一。 高显就算是在云州城内也不好找若再是藏身于云州下边的州县数以千万计的人中找他出来何其之难。 就在这时候林叶看到师父和师娘送客人出门那人看起来应是个身份尊贵的言行举止便处处透着来历不凡的气质虽身上是一件布衣长衫可连府衙里几位官员都走在他身后。 “诸位留步。” 到门口那人笑着说道:“不用再送就此别过吧。” 众人纷纷停住朝着他俯身行礼:“送宁先生宁先生慢走。” 林叶好奇此人身份没出门又到窗前看着见那人出门上了一辆马车。 车前后竟有金乌骑原来是城主府的人。 那车马离开后不久林叶的视线刚要收回来便见又有几辆车经过应该是什么商行的车队马车上还插着商行的旗子。 林叶本没有在意只是因为那字体漂亮所以多看了几眼。 旗子左右都有一面上写的是高山流水四个字另一面旗子上写的是显示太平。 林叶的眉角一抬。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呜呜 两个多月了林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样只是觉得身体比原来强壮的多很有力。 嗯很有力。 这两个多月来他日日参详上阳台书配以周天神术修行。 没有人指点他丹田又已经被毁所以他不知自己有无进境若有又有多少进境。 此时的林叶也需要别人来试试。 见那商行的马车过去林叶便去找雷红柳请假说自己这些日子着实憋闷想出去走走。 雷红柳自然不会去多想什么只是不放心他就让莫梧桐跟着。 薛铜锤吵着也要去雷红柳想着这么小的孩子多不好带啊又乱跑又烦人所以别人带孩子总比自己带孩子好些于是便让林叶和莫梧桐务必带上薛铜锤。 薛铜锤可开心了对于孩子来说能出去玩就是好事不管玩什么只要出去就好。 大街上林叶往前边看了看那几辆马车已经渐远他便抱起薛铜锤跟了上去。 “师娘让我跟着你不是让我跟着你跑。” 莫梧桐在后边追:“你们跑这么急哪里像是逛街倒像是刚从武馆里偷了个孩子出来。” 薛铜锤听到这话就笑起来把木奶嘴拔出来说道:“这孩子好偷好偷好偷小贼你再快些让莫丝兄追不到。” 林叶跟着马车跑莫梧桐在后边追路上的人只当是孩子嬉闹哪里会在意。 毕竟林叶也才十四岁多些莫梧桐与他年纪相当至于薛铜锤还是吊儿郎当的屁孩儿呢。 那几辆马车在一家商行门口停下来不少伙计出门来卸货林叶看了看对面有家茶楼于是抱着薛铜锤就进去了。 “师兄请你听曲儿。” 林叶招呼伙计过来要了几样干果点心又要了一壶茶莫梧桐这时才追上来累的气喘吁吁。 “莫师兄你看着小师兄我去茅厕一会儿回来。” 林叶交代一声:“千万不要让他自己跑出去。” 莫梧桐点头:“去吧去吧我看着他就是。” 薛铜锤好奇的问:“丝兄丝兄小丝弟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去茅厕?” 莫梧桐心说只有小孩子才会问这种问题去茅厕有什么可奇怪的。 他一边吃着干果一边解释:“你知道什么叫跑肚拉稀吗?你小丝弟跑的太快了所以肚子疼于是就去拉稀了再说你小丝弟爱闻那味儿。” 他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话说茶楼舞台上那个唱曲儿的小姑娘又好看唱的又好听没多久就把莫梧桐给迷住了。 薛铜锤和他说话他也越发的敷衍薛铜锤才四岁多的年纪让他这般坐着又怎么能坐得住。 片刻后就有些不老实往四周看盼着小丝弟回来陪他玩。 在这茶楼最角落处那张茶桌后边有几个人回头看了看薛铜锤然后又迅速把头转了回去。 “那小崽子是不是武馆里的?” 坐在最里边的那人问声音有些沙哑说话的时候可以压低。 另外几个人纷纷点头:“就是。” 于是那问话的人眼神里就闪出一抹凶狠。 “走之前好歹报个仇。” 那家伙抬起手挠了挠头皮给手下几人使了个眼色:“把那小崽子抓走引那喝茶的傻胖子出来找干掉这两个。” “是!” 他手下人随即应了一声起身散开装作不经意的绕过去。 那舞台上的小姑娘唱到最精彩的地方莫梧桐听的入迷抬起手鼓掌还跟着人叫好。 没留神他身后那个男人一把捂住薛铜锤的嘴把孩子抱起来往衣服里一裹快步出门去了。 与此同时在那商行后院。 林叶双手攀着墙壁往上拉起自己露出眼睛看了看后院没人于是一跃而入。 他之前看过这商行名为高显而不是一个人的名字。 所以他其实也吃不准自己找来的这地方是不是就和瞎子叔儿说的那人有关。 当时瞎子叔儿已经伤重他以为林叶是无惧营某个兄弟的后人所以又激动。 其实交代的时候语无伦次说了许多只是断断续续。 他眼睛看不见瘸子又行动不便这两个人还要隐藏自己身份所以查当年的事有多难可想而知。 林叶从后院绕到前排房子窗后刚要往里看才想起来自己应该蒙着脸才对。 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所以经验还略显不足。 蒙好脸从后窗进去刚要检查一下这书房就听到窗外有人轻声说了一句话。 “若是图财我这里还有二三两碎银你拿去快活我当没见你若是图谋不轨那你大概来错地方了。” 林叶回头见一个看起来三十几岁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那脸上的表情着实是没把他当回事。 人就在窗外林叶此时也只能怪自己不小心想着下次应该就好一些了。 他很自然的从窗户爬出去然后抱了抱拳就这样往后院走。 那中年男人噗的一笑也许是第一次遇到这般有趣的小贼于是问:“银子不要了?” 林叶走了几步后忽然觉得背后有风声袭来于是向一侧闪身。 他才避开一条腿横扫过来林叶抬起左臂挡在那人腿上力度十足把林叶扫的横移出去能有三四尺远。 这一下那中年男人显然楞了一下林叶也楞了一下。 前者想的是这个小贼不一般后者想着的是我果然不一般了。 他没有丹田可以聚气练不成内劲可是身体条件却好的不像话格挡住这一脚他觉得自己胳膊竟是没什么感觉。 “你银子不要我倒是想要。” 那中年男人道:“我家东主说抓一个小贼赏我十两银子我倒是也有几个月没开张手头紧。” 林叶不想纠缠毕竟若被人识破身份也要连累武馆于是他做了一件理所当然却让那中年男人很震惊的事。 他掏出来十两银子放在地上指了指意思是归你了。 那中年男子疑惑的看着他林叶想着这样确实不好于是又挑挑拣拣的拿了一块大概一两的碎银子放在旁边毕竟也算是加了个价。 然后他就走到墙边想翻出去抬头看着墙头稍稍犹豫然后走了三步就到后门拉开门就出去了。 那中年男人看了看地上的银子又看了看那已经走了的家伙眼神都是疑惑。 他没继续出手可不是因为这银子而是因为他看到了林叶腰带上的红绳。 他低头把脖子里带着的东西掏出来看那也是一条红绳。 茶楼里莫梧桐哈哈大笑着一边笑一边说道:“铜锤你快看啊多有意思。” 他见薛铜锤没理他回头一看孩子没了。 正大惊失色旁边一个路过的人告诉他说见那小孩自己跑出去了往后边巷子方向。 莫梧桐想都没想就追了出去气喘吁吁的跑进那条很深的小巷子然后脚步就戛然而止。 他停住脚回头看几个壮硕的汉子把巷子口也堵住了。 巷子里边一个脸上有疤头顶也有疤的光头坐在那一只手拎着薛铜锤的衣服一脸狰狞。 莫梧桐天生胆小此时已经吓得哆嗦起来可没丝毫犹豫朝着那光头冲了过去:“把师弟还给我!” “废物!” 光头把薛铜锤砸出去莫梧桐奔跑中一把将薛铜锤抱住可旁边一个泼皮却伸脚绊了他一下莫梧桐稳不住向前扑倒。 摔倒之前莫梧桐转身将薛铜锤举起来他后背重重摔在地上。 薛铜锤吓得哇一声就哭了毕竟只是个小孩子。 莫梧桐把他抱在怀里见那光头起身朝自己走来他把薛铜锤抱的更紧了些。 “我不认识你!你要干什么!” 莫梧桐大声质问。 那光头狞笑道:“你不认识我我却认得你们武馆里的每一个都认得本来是不敢再招惹你们了可谁教你们运气差在我准备离开云州城的时候碰见了。” 莫梧桐起身把薛铜锤挡在身后。 他仔细看了看这光头模样忽然间醒悟过来:“你是那个曲七鬼!” 曲七鬼哈哈大笑:“想起来也好免得你做个冤死鬼。” 曲七鬼被雷红柳打的那般惨武馆被围攻当天虽然被抬上来了刘辉煌觉得他碍事又让人把他抬走。 结果他反而因此而幸免后来没被雷风雷抓到躲躲藏藏伤养的好了大半也不敢留在云州城。 今日召集手下人在茶楼议事就是打算尽快逃走可没想到遇见了林叶他们。 林叶一进茶楼他就看到了他的第一反应是立刻低下头还抓了帽子戴上。 后来越想越气觉得不报个仇就走了心里会堵一辈子。 “你要怪就怪你师娘怪那个叫林叶的小崽子。” 说完这句话曲七鬼一拳砸过来。 莫梧桐双臂封架可曲七鬼纵然还没有痊愈这一拳的力量也不是莫梧桐能挡住的。 没受伤的曲七鬼比严洗牛要厉害至少显距境三芒此时发挥不出全部实力也要在启明境巅峰才入启明境没多久的莫梧桐自然不是对手。 他被砸的往后翻飞出去薛铜锤连滚带爬过去抱着莫梧桐:“丝兄丝兄你怎么样。” 孩子啊吓的脸色都白了茫然抬起头往巷子外边看寻找着可以帮他的人。 “呜呜呜呜!” “哭的烦人!” 曲七鬼怒了上去一把抓向薛铜锤:“先摔死你!” 他把薛铜锤拎起来那孩子看着他喊:“呜呜!” 嘴里的奶气都吹在曲七鬼脸上了曲七鬼更怒把薛铜锤举高:“死!” 砰! 人飞了出去几乎潜入后边墙里一瞬间尘土都飞扬起来。 薛铜锤被一只手在半空提着脸朝下身子还慢慢的转动着然后哗的一声尿了。 可他有底气了:“我呜呜不是哭!” 林叶抓着薛铜锤后背的衣服站在那看向被他撞飞的曲七鬼:“他在喊我五五二十五。”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忠诚 莫梧桐捂着胸口起身在看到林叶的那一刻心中莫名就踏实下来。 他再回头看一眼原本堵在巷子口的那几个泼皮不知道什么时候竟都已经倒在了地上。 “二十四师兄去找莫师兄。” 林叶把薛铜锤放下来薛铜锤颠颠儿的就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回头:“小丝弟你要小心些我去喊银来帮你。” 林叶看向莫梧桐:“带他先回去。” 莫梧桐:“那不行你也得跟我们一起走!” 林叶道:“你是师兄要听师弟的话不然哪里还有师兄的样子?” 莫梧桐:“嗯?” 林叶道:“回去喊师娘来好过你留在这。” 莫梧桐反应过来抱起薛铜锤就往回跑。 林叶转身看向几乎被嵌进墙里的曲七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翻。 “你伤还没好实力应该大不如前师娘曾说你的实力至少是显距三芒在我师父之上现在你这般模样我就算你是启明六芒。” 林叶迈步走过去曲七鬼已经在想着怎么逃了刚才林叶那一击他来得及接一下可没想到竟是被打退这么远。 这少年是妖怪吗? 两个多月以前他在试探出来林叶真实实力之后确定自己一只手就能把这个小崽子拍成烂泥。 两个多月后他伤势未愈不假可林叶推测的也没错他实力最少也在启明境六芒。 这是一条死胡同他退无可退逃无可逃了。 于是发狠。 一拳轰向林叶面门林叶脚下发力横移曲七鬼的拳头砸在他身边墙壁上直接砸的碎砖纷飞。 曲七鬼见林叶避让又有了几分底气一拳一拳猛攻林叶连退了四五步之后不退了。 他自言自语道:“原来启明巅峰是这个样子。” 曲七鬼不知道他在嘟囔什么但知道距离巷子口已经没多远了。 于是再次发力一拳朝着林叶咽喉打过来林叶在那拳头几乎要打在他咽喉的瞬间抬起手恰到好处的攥住了曲七鬼的手腕。 呼的一声这拳劲带出的风吹的林叶头发向后飘了出去。 林叶松开手看着曲七鬼平静的说道:“那你可以迈过去了。” 曲七鬼一怔脸色都不由自主的疑惑起来心说这个小崽子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迈过去了? 是放他过去吗? 可下一息他还是又一拳朝着林叶的眼睛打了过去这一拳比刚才还要凶狠已尽全力。 这拳才出手林叶的右手伸出去按在了曲七鬼脸上发力往墙上一推。 看似轻轻飘飘曲七鬼的下半身却都被推力带的甩了起来。 脑袋重重撞在砖墙上把那般坚实的砖墙撞出一个洞来曲七鬼和砖墙打了个平手他脑袋上也只撞出一个洞来并不吃亏。 林叶松开手之后曲七鬼身子瘫软的倒在地上躺在那一下一下抽搐脑袋上那血洞看起来格外骇人。 可他还没死依然有残存意识下意识抬起手想去抓林叶衣服。 “你刚才说我可以迈过去了为何不算话?” 林叶低头看着那血糊糊的人道:“嗯已经迈过去了。” 说完后转身离开曲七鬼抽搐了几下后便不再有动静大概临死也没明白林叶话里的意思。 我已过启明巅峰可以把你迈过去了曲七鬼若你还在显距似乎更好些。 这大概就是辛先生外力开窍禁术的作用林叶的身体在这两个多月期间非但早已恢复还变得格外强悍。 被上阳神宫严令不准使用的禁术果然能让人惊喜。 林叶走了而在林叶离开那巷子之后不久高显商行里那个和林叶短暂交手的中年男人出现。 他低头看了看曲七鬼的尸体思考片刻后抓起曲七鬼的头一下一下朝着墙上撞撞的血肉模糊起来。 半个时辰后武馆。 雷红柳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林叶:“你确定自己没有受伤?” 林叶回答:“师娘曲七鬼被你伤的太重实力大不如前所以打不过我。” 雷红柳又看向刚刚才赶过来的雷风雷:“哥?” 雷风雷道:“你弟子没有受伤就好至于曲七鬼在意他做什么他们那些泼皮无赖内斗死了人再正常不过。” 他说着话的时候也仔细看了看林叶。 雷风雷道:“事情我自会处理好但你们最近都要谨慎些少出门。” 说完后转往外走:“柳儿你随我出来我有话交代。” 雷红柳应了一声随雷风雷出门。 “你要注意下你那弟子性子或许狠厉了些曲七鬼头都被撞烂了绝非是简简单单的打了一架。” 雷红柳一怔低头:“是。” 送走了雷风雷雷红柳回到武馆把林叶单独叫到一边。 “小叶子你” 林叶俯身道:“弟子出手没轻重杀了人弟子知错。” 雷红柳摇头伸手在林叶头上轻轻抚了抚:“害怕吗?” 林叶回答:“不怕他想杀莫师兄和铜锤那他便不能活。” 雷红柳却上前一步抱住林叶手在林叶后背上轻轻拍打:“你又怎么会不怕?你也才十四和梧桐差不多一样年纪。” 林叶怔怔的站在那。 是的在动手的时候林叶心里确实怕曲七鬼曾经那般碾压了他林叶又怎么可能真的毫无波澜? 只是他这样性子的人想做什么事的时候怕不怕不是他首先考虑的该不该才是。 “师娘没事我迈过去了。” 林叶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声。 严洗牛就站在不远处他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这孩子哪里是心性狠厉他太清楚人性了。 当初在战场上吓坏了的人反而会显得凶狠一刀砍死了敌人可还是会控制不住的多砍几刀有些时候还会围着一具尸体不停的砍直到砍成了肉泥才停手。 这一步迈过去了以后大概就不会那么怕了。 严洗牛听到了雷风雷的话他脑海里有那个画面林叶因为害怕而一次一次把曲七鬼的头撞向墙壁。 小叶子说他只是撞了一下可严洗牛不信雷红柳也不信。 小叶子丹田已毁伤势才好哪里来的那般力气能一击将曲七鬼杀了。 “叶子。” 严洗牛走过来笑了笑道:“不用多想什么你习武而保护了你想保护的人这不是错。” 林叶点了点头。 此时的大街上雷风雷坐在马车里闭目休息林叶杀了曲七鬼这事对他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大事以他现在的身份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给这事定为黑道内斗。 他只是有些没想明白他查的那么严密受了伤的曲七鬼是怎么躲开搜查的。 他的马车路过曲七鬼被杀的那条巷子官府的人还在收拾残局。 “唐久。” 雷风雷睁开眼睛对坐在面前的年轻人说道:“安排人暗中查一查那茶楼曲七鬼他们在那碰面未必是随便选了个地方。” 他面前的年轻人俯身:“属下回去就安排人暗查。” 这个年轻人是雷风雷的亲信如今已经被雷风雷捧起来接任了云州府总捕。 雷风雷道:“曲七鬼不算什么牛勤暗地里那些帮手得挖出来才行不然以后对我们来说都是隐患。” 唐久道:“若查出来呢?” 雷风雷道:“黑道的人内斗死多少人都合理。” 唐久俯身:“属下记住了。” 就在他们路过之后不久站在高显商行门口的那个中年男人也把视线收回来转身回去。 他回到后院书房后俯身对坐在那品茶的人说道:“东家处理干净了。” 这被称为东家的人正是高显商行的主人他叫狄隐。 他抬头说道:“荆城西你去把曲七鬼手下其他那些人也都处理干净本来留着他们是想以后还能有点用让他躲出城他非要给我找麻烦雷风雷现在势头正盛就先让着他吧。” 荆城西俯身道:“东家放心。” 狄隐道:“你处理事我历来放心对了我这屋里有人动过是怎么回事?” 荆城西道:“来了个小贼大概是饿的失心疯了才敢跳墙进来翻找我也已经处理过了。” 狄隐嗯了一声摆手道:“去吧把事办好回来到账面上领五百两银子你不是一直都想回老家去修修旧屋吗这事办妥了之后你就回去吧给你两三个月的时间。” 荆城西道:“多谢东家。” 狄隐笑道:“你知道的忠诚对我来说是最在乎的事我看重你也是因为这两个字这世上还懂得将心比心的人不多你知道我看重你你便以忠诚回报我很欣赏这样的态度所以我赏给你多少银子你都不用说谢谢那是你该得的。” 说到这他看了荆城西一眼:“你脖子上那东西以后别戴了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荆城西把那红绳摘下来:“我知道了。” 狄隐:“烧了吧。” 荆城西显然楞了一下低头看着这红绳犹豫片刻后转身扔进旁边烧着水的火炉里。 狄隐笑起来:“办完事去账面上领一千两把老家旧宅修的漂亮些。” 荆城西连连致谢然后告辞出门。 狄隐等荆城西走了之后把手里拿着的神候连弩放进抽屉里。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我是你哥 风还在云还在人间还在人像前人却怨前人后人像今人也怨今人。 前人在大街上种下了树几十年后后人在树下乘凉觉得树太少了树荫不够分。 林叶在一棵树下听着这些人高谈阔论骂朝廷早些年不知多种树白天云州城里热的连躲太阳的地方都不多到了这晚上树下好像更挤了些。 其实已是秋哪有那么热。 有个年轻人骂的口渴打树下井里的水来喝然后又嘟囔几句说这水味道真是让人难受不知谁家的狗往井里撒了尿。 这棵树旁边就是茶楼茶楼里的人却欢声笑语时不时还拍手叫好那好像是另一个世界人人高雅衣着光鲜。 若非如此这边的人骂的大概也没这般狠。 旁边一个老人看林叶气定神闲于是问他:“你不觉得烦躁?” 林叶摇头。 老人压低声音道:“被他说的心里烦。” 不等林叶说什么老人又自言自语了一声:“因为当年我种过树挖过井。” 林叶正视老人抱拳:“谢谢。” 老人早就看过了林叶的衣着和气度所以摇头:“你不像是个在这里的人大概也没有喝过这井水所以你倒也不必跟我说谢谢。” 林叶问:“我像是个在何处的人?” 老人指了指旁边茶楼:“最起码是在那里。” 然后又指了指远处更高的楼:“还有那里。” 林叶道:“以后我再去此时在这里。” 这里好这里无人在意因为皆是最底层的人林叶只是坐在人群里边身前便好像有一道屏障。 他觉得这茶楼有问题曲七鬼是要逃走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在这样一个地方现身毕竟这里不隐蔽。 他觉得高显商行有问题因为那天他看到了商行的马车里下来一个人在拐角处人少的时候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那辆马车之前才刚刚离开武馆上车的人叫宁先生林叶见到了许多人对他敬畏。 这商行里还有一个保镖也有问题因为林叶还看到了他脖子里有一根红绳。 婆婆从没有告诉过林叶她曾为无惧营每一个人都编过红绳的事但婆婆告诉过林叶她曾为每一个她收养过的孩子编了一条红绳。 入夜之后林叶已经坐了半个多时辰这树下闲聊的人声音足够大林叶倒是不觉得吵。 这半个时辰林叶注意到至少有四个人不对劲四个人不是在固定的四个位置不动他们四个人轮换位置寻常人谁会在意这个尤其是又已经天黑。 正街上的灯火还算明亮茶楼生意好斜对面还有一家青楼生意更好。 “老伯对面商行是做什么生意的?” 林叶问那老人。 老人看了一眼后说道:“你是说狄先生的生意?狄先生什么生意都做你看那青楼了吗?他的你看旁边的棋馆了吗?他的你看到刚才我指的最高的那座酒楼了吗?他的。” 林叶又问:“这茶楼呢?” 老人摇头:“茶楼不是茶楼是高掌柜狄先生说要买这茶楼出双倍价钱高掌柜说这是祖产出多少都不卖狄先生就再也没有问过他说做生意再图利不夺人祖产。” 林叶道:“听起来狄先生像是个好人。” 老人道:“不是像他就是个好人。” 老人说云州城看着繁华可穷人占了九成九总有人吃不起饭尤其是冬天和初春时候青黄不接。 狄先生每年冬天都会让人在大街上架粥铺从冬天到初春能养活不少人。 有人不害臊拖家带口一天三顿在粥铺里吃家里未必就真的揭不开锅。 手下问狄先生这样的人该不该赶走狄先生说我做生意的时候别人都不喜欢我因为我最会占便宜而我又不愿意被人占了便宜所以我生意做的很多也很大。 但粥铺里占便宜的人不用驱赶因为那不是我的生意那是我的善事。 林叶听完后点了点头:“是个好人。” 老人笑道:“你这孩子我说他是好人你就信那你再想想真好人能把生意做那么大?” 林叶笨拙的笑让老人误以为林叶是为自己的浅薄而不好意思。 在这样害羞还笨拙的孩子面前老人大概都会变得话多起来。 “狄先生生意从来不坑穷人毕竟穷人都说他是好人刚才那后生说这井里的水不好喝是狗撒了尿我倒是觉得应是那年投井死了的人怨气还没化尽呢。” 老人看向商行那边:“说那人是和狄先生竞争生意所以被狄先生整治的家破人亡他自己也投井死了尸体被打捞上来草草的在城外寻了个地方葬了可从那天开始乡亲们都说井水不好喝了。” 林叶点头:“那他真是个坏人。” 老人笑道:“孩子就是孩子我说他好处你就说他是好人我说他坏处你就说他是坏人他的坏与你无关可你若饿极了能喝他一碗粥你说他到底是坏还是好?” 林叶看到了那个中年男人从商行出来应该是在跟着什么人距离保持的很好。 于是林叶起身给老人放下一些银子:“请你喝茶。” 老人茫然他问:“后生为什么啊?” 林叶说:“几十年前你在这城里种过树挖过井。” 他指了指茶楼又指了指那高处的楼:“你应该在那里或者是那里。” 老人低头看着手里的银子手微微发颤想着自己这是什么运气? 抬起头想说谢谢才发现那少年竟然已经不见了踪迹。 “菩萨菩萨现身了啊。” 老人双手合十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菩萨。 暗夜里一座闲置的民居中荆城西蹲在死尸旁边仔细的翻了翻连衣角都搜查过确定自己没有错过一个铜钱。 虽然翻找到的并不多可银子总是那么使他愉悦真正喜欢银子的人哪有人嫌弃得来的银子少? “你不像是个图财害命的人。” 院墙上有人说话。 荆城西没回头因为他知道墙头上坐着个人且已经坐了一小会儿大概就在他刚把人杀了之后。 他把那些碎银子和铜钱全都收起来还很仔细的拍了拍确定不会轻易掉出来。 他起身后说道:“你也不像个图财的小贼。” 一边说一边准备要走了。 林叶:“你杀了人就走?” 荆城西:“我不杀你是你的好运气而且这已经是你第二次的好运气了老人们说是事不过三。” 林叶:“你杀的这个人是曲七鬼的手下。” 荆城西:“所以杀他有什么问题?” 林叶:“我已经盯了他三天。” 荆城西:“与我又有什么关系这样的人死了官府都不会在意会觉得是死于内斗黑吃黑不是让百姓们觉得。” 他走到门口林叶也已经在门口了。 林叶盯了这个人三天曲七鬼死在茶楼后边的巷子里按理说他手下的人应该躲得远远的。 可这个人连续三天都在天黑之后偷偷到茶楼附近显然这茶楼里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不能舍弃的。 现在这个人死了林叶也断了一条线索。 荆城西上上下下看了看林叶:“你打不过我。” 林叶没回答只是那么看着他。 荆城西往左移动林叶跨步挡住荆城西往右移动林叶再跨步挡住。 荆城西停下来看着林叶的眼睛看起来有一些生气的说道:“你别以为你是婆婆的孩子我就不打你。” 林叶等到了这个答案。 所以他回答:“一样。” 荆城西楞了一下然后笑了:“婆婆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孩子也对我不也是。” 林叶问:“你是商行的保镖似乎不应该为了这点银子杀人。” 荆城西道:“我是商行的保镖但那只是我诸多赚钱的地方之一除了做商行的保镖我还是悬赏猎人当然没有被悬赏但是该死的人被我遇上了我也会动手。” 林叶:“什么钱都赚?” 荆城西:“你管的着?” 林叶掏出来一块银子:“陪酒干不干?” 荆城西一把将银子拿过来:“不卖身我还没到那一步呢不过也没人开价到让我考虑考虑那一步。” 一刻之后这民居的屋顶上。 荆城西喝了一口酒问:“你怎么不喝?” 林叶回答:“未到十六婆婆不许。” 荆城西愣了愣抬起头看了看夜空:“你就是老幺吧。” 林叶嗯了一声:“我是。” 荆城西沉默片刻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布包里三层外三层的打开里边是银票。 他是那么在乎钱的一个人不然也不会在高显商行里做事他有个梦想回老家修旧宅要大要高要漂亮要十里八乡没人能比。 他递给林叶:“给你。” 林叶:“为什么给我钱?” 荆城西笑着说:“钱可是好东西有钱就能有一切。” 那时候他还年轻家里的田被占了房子也被占了一半因为村里最有钱的家要扩建。 最有钱是因为那家里有人在歌陵做官做多大不知道但是连县衙的人都不敢得罪他们。 荆城西在外求学习武收到父亲的信赶回去家被拆了田产没了乡亲说他爹被气死了娘病死了。 他去报仇可他敌不过人多势众那家人似乎就在等他回来早有准备。 然后他因为私闯民宅试图行凶而被县衙判了刑杖五十发配到五百里外的无为县当时无为县在修水渠各地都有囚徒被发配过来。 有人病了不行了大概也就随便找个地方丢弃别死在渠道里就好。 他没死是因为婆婆把他捡回去了那时候婆婆已经六十几背着他走了十六里。 林叶不要他的钱。 荆城西:“拿着!我是你哥。” 把钱塞进林叶手里:“钱真的是好东西以后你长大些就明白了。” 他舒展了一下身体看着夜空:“老幺钱能让人快乐等你再大些哥带你去快乐。” 林叶不会一下子长大但夜风此时就大了些吹动了荆城西的头发。 他耳朵旁边有个烙印那是大玉王朝律法的痕迹挺丑的配不上他。 正文 第四十六章 你应该走快些 “你为什么要查曲七鬼的人?” 荆城西问。 林叶回答:“有仇。” 荆城西又问:“涉生死?” 林叶回答:“是。” 荆城西道:“行了知道了那你不用管了曲七鬼手下的人都交给我你该去做什么就做什么小孩子不要打打杀杀我保证一个都不留你放心就是。” 林叶看着荆城西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此时能说些什么。 他要查的并不是曲七鬼而是当初背叛了无惧营的人这高显商行里极有可能藏着那个背叛者。 荆城西是婆婆的孩子他也是婆婆的孩子之间才是真的不能有打打杀杀。 “不服气?” 荆城西瞥了林叶一眼后说道:“你是老幺得听话好好的享福你将来要走过的路得是宽宽敞敞干干净净的走路大半生低头看鞋底可以有泥不能有血。” 他说到这的时候心里想着老家旧宅就先放放先紧着老幺来。 “回头哥攒够了钱在这云州城里给你置办一所大宅再给你娶个最漂亮的姑娘。” 荆城西把酒壶里最后一口酒喝完:“回武馆去吧你想练功就练强身健体是好事江湖是非就别掺和了以后想打谁告诉我我帮你打你荣华富贵长命百岁以后我见了婆婆能告诉她老幺好着呢我没辜负你。” 他看向林叶:“对了还有一位哥哥也在云州与我相熟不过他最近出去做事要过阵子才回来等他回来了咱们聚聚他是位好哥哥。” 说完后他从屋顶跳下去:“尸体不用理会我会去让云州府的官差知道你早些回去吧。” 林叶看着荆城西消失在夜幕之中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便是有哥哥的感觉吗? 他曾经有过可记忆单薄使劲儿回想也只记起来几个碎片。 那年桃花开他坐在哥哥肩膀上去闻桃花还被蜜蜂蛰了鼻尖哥哥心疼的手足无措。 那年大雪落哥哥在门前堆起了一个很大的雪人告诉他说以后这是咱家门神然后哥哥就走了背着包裹带着刀。 从那天开始他就没有哥哥了。 老陈家的院门被林叶推开毫无疑问的哪怕已是这么深的夜那小丫头还在院子里等他。 他前脚进门小子奈就已经飞奔过来狗儿跟在她身后跑跟的急了还被她一脚绊了个跟头。 翻转一圈的狗儿爬起来继续跑小子奈已经坐在林叶的脚背上舒舒服服的抱住了大腿。 “困不?” 林叶问。 小子奈抬起头:“饿。” 林叶看向厨房那边早一步回来的老陈已经在忙活了他不会做什么只会肉丝面。 一刻之后院子里的小圆桌上已经放着三碗面热气腾腾肉丝特别多。 还有第四碗在圆桌下边小寒蹲在那急不可耐的可忍着不吃。 林叶笑:“吃吧。” 小子奈抬头:“嗷” 小寒抬头:“嗷” 又一刻之后林叶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站在板凳上的小子奈把洗好的碗放回去。 “子奈厉害不厉害?” 小子奈放好碗在围裙上擦了手抬起头用这人间最漂亮的一双眼睛看着林叶满眼都是小星星。 她在等着哥哥夸啊她这么厉害了当然要被夸才行不然会觉得有些小失落。 “厉害。” 林叶挑了挑大拇指。 “讲故事。” 小子奈拉住林叶衣袖:“厉害了要有奖励讲一个故事以后子奈乖一次要讲一个故事。” 林叶难住了。 他搜肠刮肚的想自己知道什么人间美好的故事才配得上她那双满是期待的眼睛。 她不该听任何有关疾苦的故事哪怕是先苦后甜的都不好。 林叶领着小子奈的手回到卧室那边示意小子奈躺好。 他想了一会儿后说道:“曾经有一个天下第一漂亮的也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小子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到下巴那两只手还抓着被子等了一会儿后问:“然后呢?” 林叶道:“然后她长大了。” 小子奈又等了一会儿再问:“再然后呢?” 林叶:“再然后她还是天下第一漂亮的也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说完后他过去拍了拍小子奈的头:“睡觉吧。” 小子奈:“哼!” 林叶笑着吹熄了屋子里的灯烛走到门口见老陈又坐在台阶上抽烟斗。 林叶挨着老陈在台阶上坐下来老陈笑着说:“她还小不知道你刚才讲的真是一个好故事。” 说到这老陈又补充了一句:“天下第一的好故事。” 林叶说:“高恭他们最近生意做的好除了做清洁还跑腿收成比原来多了几倍我手里有余钱要不然给你租个店面?风吹日晒出皱纹。” 老陈摇头:“那是你的钱啊。” 林叶:“折你的租金。” 老陈又摇头:“我没打算再收你的钱啊。” 林叶:“年纪大了别顽固。” 老陈:“年纪小别霍霍钱是好东西。” 这是今天夜里第二个人对林叶说钱是好东西了可林叶最终还是没拿荆城西的银子他说你要给我不要你就骂我那你替我存着将来我用跟你要。 他不知道他说这些话之后荆城西脑海里就有了一个更大的目标。 那是一座在云州城里的大宅子可不是在那个村子里荆城西觉得在那村子里修高宅是配得上自己配得上已故的父母带配不上老幺配不上婆婆的交代。 老幺要住的得更大最少也得前后两进要高门头挂匾额。 老陈像是犹豫了好一会儿然后问:“你说你将来要远行这将来大概是什么时候?” 林叶回答:“还早呢。” 老陈笑起来笑的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老人有老人的怕可老人们多数都不说他们可能不是怕死只是怕离别。 离别对于少年来说并不是什么太难过的事毕竟人生那么多年未必不重逢。 老人不一样老人的离别是天人永隔。 林叶拍了拍老陈的肩膀:“睡觉去吧你还年轻等我攒攒钱将来给你娶个媳妇二婚的都不考虑年纪稍微大点也找个头婚的。” 老陈噗嗤一声就笑了他说:“你懂个屁。” 他笑的很浮夸的样子因为笑出眼泪了得笑着擦。 小子奈睡着了老陈还没有但他装着睡着了小心翼翼的躺着怕翻身的声音都会被林叶听到。 林叶坐在灯烛下看周天神术辛先生说这两本书册一旦被上阳宫的人知道了神仙都救不了他。 所以林叶知道书册和钱不一样但辛先生给他的和荆城西给他的都一样是全部。 他又怎么敢辜负? 距离林叶家大概三里远的地方荆城西站在街上嘴角往上勾了勾。 这里距离他要回的地方也有三里远不是高显商行而是他住的地方。 一个破旧的又老又小的院子租金应是这云州城最便宜的一个月只要二十钱。 四个人出现在荆城西前后大概已经等他一会儿了。 “东西交出来。” 为首的黑衣人往前迈了一步。 他们四个一直都在那茶楼外边盯着而且不只是盯了一天。 他们也发现了有个鬼鬼祟祟的人这几日来每到夜里都出现在茶楼外。 曲七鬼他们聚集在茶楼里绝非无意那侥幸逃脱的小角色几次回茶楼也绝非偶然。 但他们想跟上去的时候却被荆城西把那人抓走了而且很快就把他们甩开。 他们可不是在这等荆城西许久他们是在城里搜寻了半夜又遇上了人生之中有许多巧合并不是所有巧合都是好事。 荆城西往前后看了看然后问:“没别人了?” 为首的黑衣人微怒:“收拾你足够识相些东西放下你可以走。” 荆城西道:“你们带钱了吗?” 只半刻之后还是那个废弃的小院此时已经有五具尸体在这了四个黑衣人看似嚣张可每个人连荆城西一招都接不住。 荆城西蹲下来翻找翻出来一块腰牌借着月光看了看然后他就忍不住骂了一声。 “操!” 那是云州府的腰牌这些人竟然都是捕快。 “麻烦了。” 荆城西坐下来脸色有些懊恼。 杀黑道上的人和杀官差这怎么能一样呢?还是四个 “你们他妈的有病?官差不穿官服学什么黑道中人。” 荆城西啐了一口起身还是把四个黑衣人身上的钱财都翻了出来反正也杀了。 然后他在这院子里挖了个大坑把五具尸体全都埋了进去。 他以为这四个人也是黑道上的纵然不是曲七鬼一伙也是想黑吃黑。 他一边喘息一边从怀里取出来个东西月色下那东西微微反光是一把铜钥匙。 那个小贼从茶楼里偷出来了这东西显然很重要荆城西推测曲七鬼他们这些年横行无忌一定藏了不少银子这钥匙大概就是打开那藏银之地用的。 他杀那小贼之前逼问过那小贼说只知道地方在云州城外十几里的草头山上。 “看来真的得躲一阵子了。” 荆城西叹了口气有些后悔自己没坚持一下刚才就应该把银子都给老幺。 天知道这一躲要多久也不知那小家伙缺不缺钱。 最操蛋的是他忘了问问老幺住在什么地方。 “你应该走快些。” 就在这时候荆城西听到身后有人说话那声音里可没什么善意。 荆城西回头见院门外站着一个看起来身材应该很健壮也很高大的男人。 所以他有些生气:“这破院子就是门不好。” 他说话的时候那人迈步进门身上一件锦衣披着黑色的披风头上带着梁冠梁道三长一缺是个从四品。 荆城西叹了口气想着幸好自己蒙了脸传说中这家伙可不好对付。 所以他转身就走。 雷风雷不屑的哼了一声披风起长刀出。 院子里亮了是一道光寒。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生死 雷风雷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刀眼神里都是强者才有的傲意。 谁都知道这把刀是他的座师所赠虽说算不得能排进器榜的神兵可也是远超寻常百炼钢刀的东西切金断玉不在话下。 刀身清冽犹如寒水又滴水不沾刀身之上似乎自有一层雾气。 所以那滴血从刀身上滑下去的时候雷风雷能看的真真切切。 那人修为还算不错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挡了他第一刀寒芒起时见一道亮光相迎。 却不过是萤虫挡皓月之光只稍稍一碰那细微之光便应声而断料来也只是人间凡品。 雷风雷的第二刀伤到了那个家伙所以他知道那人不可能逃的远。 恼人就恼人在那家伙速度奇快上下翻飞虽然不至于把雷风雷甩开太远可若想制服也没那般容易。 雷风雷的身法与荆城西完全不同他脚下发力便是暴起。 若荆城西的身法像是风动垂柳轻灵圆转雷风雷的身法则像是光束在几面镜子之间的折射直来直往。 不知多久后荆城西感觉自己体力已经有些不支心中的惧意也就浓了起来。 他心里把雷风雷骂了一万八千遍还不停想着自己该怎么办才能脱身。 忽然间灵光一闪抬头看向北侧的山。 云州城的山里有两处禁地一处为天水崖一处为城主府。 有这两处这山大概也就都是禁地了。 以荆城西的身份以他现在这般模样进入山中多半也是难逃一死。 可他知道雷风雷想要进山比他还要难他可逃进去死便死了不死就是天眷。 雷风雷不敢贸然进山他需请示。 前阵子雷风雷被整治的时候未见天水崖神宫那边有人照应所以这雷风雷和天水崖之间的关系也就显而易见。 传闻那把刀是上阳宫一位高人赠给雷风雷的可不是天水崖的神官所赠。 上阳宫那么大那么复杂内部也一样派系林立雷风雷凭着别处神官赠予的一把刀还真不敢招惹天水崖。 一念至此荆城西便往山中疾冲。 雷风雷看出那人意图心里便有了几分急切若真被那小贼进了山他确实不方便直接跟进去。 有贼人进了山自有城主府和天水崖的人料理他跟进去也是擅闯城主府和天水崖的人当然也能料理了他。 所以雷风雷也脚下发力务必在进山之前将那小贼拦下。 两个人一个追一个逃在月下像是两道残影瞬息而过。 城北空旷处荆城西回头看了一眼只一眼头皮就炸开了一样。 一道电光已经到他身后雷风雷人未至刀已近。 荆城西情急之下强行扭身避开稍稍慢了些刀子在他肩膀上削下来一块血肉。 下一息那刀再次劈来。 荆城西已不可避闪双手一拍啪的一声将长刀夹住。 夹住的瞬间他脚下发出闷响地面被他踩的下沉尘土都被踩的飞扬起来。 “安敢挡我?” 雷风雷眼睛微微一眯手腕发力刀身从双掌之中滑了出去。 荆城西反应奇快脚下发力向后点出去那刀尖擦着他身前就要掠过。 “你又如何能躲?” 随着雷风雷一声冷哼那长刀忽然间变长了刀尖上有一道大概三寸左右的刀芒骤然出现。 远远的看过去像是刀头上燃起来一条火舌可那火舌并不炽热森寒无匹。 噗的一声刀芒在荆城西身上切开一条口子荆城西闷哼一声后向后仰躺出去。 雷风雷跨步向前走到荆城西身边停下提刀而立刀尖上的锋芒刺在地面上若烈火灼烧。 “你没死只是因为我不想杀你随我回衙门问话玉律之下定你生死或是你自己跟我走或是我废你四肢提你回去。” 荆城西居然还在嘲讽:“你又得意什么?那刀上的寒芒伤我是因为那刀是宝器换一把寻常刀剑你倒是吐个芒让我瞧瞧?” 雷风雷懒得理会再迈一步那刀芒已经快要切到荆城西的脚踝他只需轻轻往前一动荆城西这一双脚就断了。 “等下我跟你回去。” 荆城西道:“你容我喘口气我不耍诈只是伤的太重起不来。” 雷风雷眼神里不屑之意更浓。 “你这样的人其实带回去也没什么用处我想要的东西在你身上我杀你再拿也无区别。” 他的刀缓缓抬起刀芒猎猎作响。 可就在他提刀要杀的那瞬间他忽然转身一刀横扫出去刀芒化亮了夜幕。 远处有个身穿黑袍的人正在看着他不知道何时来的像是鬼魅一样。 “原来还有同伙。” 雷风雷倒也没怎么在乎左手一甩袖口里有锁链飞出去噗的一声刺穿了荆城西的肩膀还深入地下。 荆城西疼的惨叫却连动都不能了他要想起身就得让那锁链完全穿过自己的身体。 雷风雷转身走向按黑袍人一边走一边说道:“夜里也不敢露出面目之人必为邪祟束手就擒随我回衙门以玉律治你或是我以明光刀现在就灭你神魂。” 那黑袍人还是安静的站在那脸上蒙着黑巾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他背对月光所以连那双眼睛也看不清楚。 “装神弄鬼。” 雷风雷跨步向前脚下一点便是劲气炸裂碎土飞扬。 下一息他手中倒着刀芒的明光刀已经到了那人身前刀光照亮了那人的双眼。 啪。 黑袍人一把攥住了明光刀攥住的还不是刀背而是刀刃。 “弱者才聒噪。” 黑袍人轻轻说了五个字五指发力又是啪的一声明光刀被直接捏碎闪烁的刀芒瞬间就熄了。 雷风雷大惊失色下意识向后急退可腿才动黑袍人已经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老老实实做府丞不好吗?” 黑袍人问了一声。 然后手一扭一甩雷风雷的脖子里传出咔嚓一声响脑袋向后仰出去随着那一甩又左右晃动像是被甩了几下的面条一样已经毫无支撑。 黑袍人松开手雷风雷的尸体坠地。 他似乎对荆城西并没有什么兴趣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你眼界很低他的刀并不好所谓神官之赐大概也只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噱头毕竟没人真的敢去上阳宫问。” 荆城西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黑袍人在哪儿了。 声音还在可人却没了若消散于无形。 对于荆城西来说这一幕他几乎接受不了那么霸道的雷风雷连人家一击都挡不住? 黑袍人如此强悍的实力又为何要杀云州城一位总捕? 关键是为何不杀他?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忽然间有一颗小石子似的东西从黑暗中飞来正中荆城西的心脏位置。 荆城西身子向后一仰片刻后便不动了。 第二天这城北空旷处不再空旷里三层外三层围的都是人翘首看着这才是清晨若是正午人会比这多几倍。 府治金胜往站在尸体不远处脸色难看的要命。 仵作蹲在那检查雷风雷的尸体抬起头看向金胜往:“府丞大人的脖子里骨头都碎了。” 金胜往:“所以府丞大人是被人勒断了脖子而死?” 仵作摇头:“大人是碎了不是断了脖子里所有的骨头就像是粉一样的碎了。” 金胜往听完后心里已经在抽搐。 他抬起头看向半山腰的那两处高高在上的禁地雷风雷死在这么敏感的地方他这个府治又能怎么办? 云州府新任的总捕唐久蹲在另外一个地方查看地上有个洞府丞大人的锁链还在洞里呢。 锁链上都是血迹可见是有个人曾经被钉在这锁链还没断人没了所以可以推断出人是硬生生的让锁链穿过伤口后走的。 想想看那锁链在身体里一节一节的被拉出去唐久就觉得自己心口里都一阵一阵的疼。 是多凶狠的一个人才能做到这般地步。 “杀府丞大人的凶手应该是已经逃走了但身负重伤。” 唐久看向金胜往:“大人?” 金胜往沉默片刻吩咐:“封锁全城调集所有捕快和州兵不准有人离开云州。” 说完之后金胜往又抬头看了看半山腰那两个地方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声。 然后深吸一口气脸上堆起谦卑和惶恐的表情朝着山上走去。 也是在这个时候林叶还是早早的来到了武馆门口每天他走到门口的时候门就会差不多同时打开。 对于时间的计算林叶就像是一个怪胎。 开门的莫梧桐揉着眼睛看了看他笑道:“早啊小师弟。” 然后林叶就看到宁株抱着薛铜锤从屋里出来薛铜锤眼睛还没睁开呢。 “小丝弟!” 他像是闻到了气味一样睁开眼精神起来朝着林叶招手:“过来把我。” 林叶无奈的摇了摇头朝着薛铜锤走过去。 “啊!” 有人在茅厕那边发出一声惊呼然后就飞奔而出看起来是被吓着了。 林叶一个箭步掠过去见茅厕角落处躺着一个血糊糊的人不知是死了还是昏了窝在那一动不动。 在这人身前地上用手指抠出来了几个字字痕还带着血。 不是我杀的。 林叶上前走了两步便认出来那竟是昨夜才见过的荆城西。 他心中大惊还没有来得及上前查看又听到外边传来一声哀嚎。 那是师娘的声音。 林叶立刻转身看见有一个捕快朝着师娘抱了抱拳后就快速离开。 师娘已经瘫软在师父怀里那张脸白的像是一瞬间就没了所有的血。 有个加入收藏的按键点一下花开富贵。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草深处 九月深秋山中微凉风静时满山皆妩媚风起时草叶似兵戈。 山中只有一小路不知自何年起有人踩出这蜿蜒天长日久岁岁年年这蜿蜒小路上已经踩的夯实了一样。 这山不高也不峻从远处看半山腰以下没有一棵树山林皆在高处。 所以这大概就是草头山名字的由来。 林叶踩着小路上山他来之前还想着虽然他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局可他知道若这不起眼的草头山也在局内的话那他此时登山也已经在局内了。 但他又必须要来因为荆城西说起因是一把铜钥匙不管是曲七鬼还是雷风雷皆为这把钥匙而来。 荆城西是他的哥哥雷风雷是师娘的哥哥。 林叶不来何人来? 就在昨日之前他还觉得雷风雷是这云州城一等一的人物。 那一刀可让风雷动。 可荆城西告诉他说那黑袍一抓碎了刀一抓碎了咽喉。 如果不是荆城西是个爱财如命的人大概也不会时时刻刻都把他的银子藏在心口。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飞来的小石子就已经洞穿了他的心脏。 那黑袍人转身而去那般自负并未回头看一眼是荆城西的运气。 师娘说她哥哥的境界大概已在拔萃巅峰只差丝毫便可迈入武岳。 所以这云州城里到底藏着多少吃人的秘密又藏着多少吃人的人? 林叶带着那把铜钥匙穿着荆城西的衣服蒙着脸衣服上的血腥味还在刺激着他的鼻子。 这山大概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了吧小路两侧的草已经过了腰。 哪怕便是来过一顽童手中有一木棍这草也不能这般齐整。 风吹过草伏低又起身其形如浪大浪之下往往又都藏着凶险。 林叶再次看了看那片草丛高处与人奇低处也到半腰隐隐约约可见细微动静天知道是兔还是蛇。 过了这片草地上半山腰便进山林林叶在林子边缘处停下来往四周看满眼都是安静。 连一只鸟儿都没有也不知是本就没有还是因为鸟儿也害怕这安静所以都飞走了。 穿过山林前后走了大概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林叶看到了那个破旧的院落。 门没了们上面的匾额却还在斑驳不堪依稀能看出来匾额上是凌岚观三个字。 上阳宫是公认的武学正统也自称道宗正统除了上阳宫之外予心观自然也是道宗正统。 道宗正统又不只是这两家只是这两家确实太强了强到没朋友也强到没质疑。 林叶迈步进了院子透过蒙在脸上的黑巾鼻子里还是嗅到了腐朽的气味。 院子里的草比山腰下的还要疯风吹过的时候它们好像是在张牙舞爪。 林叶甚至有些错觉是不是这里曾经死过太多人冤魂不散所以全都寄身在这荒草上。 想想看那也算可怜了。 “你命大胆子也大。” 有人对林叶说话但林叶知道这话是对荆城西说的。 破旧道观的正堂门口台阶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袍的人脸上带着个面具。 大部分时候这种人这种场合这种情况下黑衣人戴的面具应该狰狞些才对比如鬼面夜叉或是什么凶兽气氛才会显得合理起来。 可是这个人脸上的面具还是人脸应该是铁铸出来的难得的是铸的很薄面具上烫了漆面像是珍珠粉磨碎了烫上去的很有光泽。 面具是个很英俊的男人模样可不管怎么看都显得很诡异。 林叶站在那不说话只是看着。 荆大哥说这个黑袍人实力恐怖的不像是应在人间人间的人大概都不是他对手吧。 “是什么样的诱惑让你在伤重的情况下还能到这里来?” 黑袍人看向林叶问:“你得到了一把钥匙可根本不知道那钥匙是用来开什么的不如我教你?” 林叶还是不说话。 黑袍人看了看林叶手里的拿把伞眼神里那种不屑显得更加浓烈了些。 “朝廷禁武令让你们这些人连搞到一件像样兵器的机会都没有想想就觉得你们可怜。” 黑袍人起身从台阶上缓步走下来俯身在草丛里随便抓了一下便拎起来一颗骷髅头。 “看看啊当初他们也是因为手无寸铁和朝廷大军对抗的时候才会显得那么力不从心别人金戈铁马他们木棒粪叉可他们不曾退缩前赴后继有人说他们勇敢也有人说他们白痴。” 林叶知道了这座废弃的道观大概就是当初的朝心宗所造。 黑袍人看向林叶问道:“你这样侥幸逃生的人好好藏起来如芸芸众生凡夫俗子一样活着不好吗?” 林叶忽然摇了摇头。 黑袍人问:“你是在否认我说的话?” 林叶学着荆城西的嗓音回答:“你不是他。” 黑袍人显然是微微楞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你很聪明。” 荆城西说他听到黑袍人对雷风雷说过一句话。 弱者才聒噪。 而林叶面前的这个黑袍人显然话太多了。 黑袍人往四周看像是在倾听什么。 “看来你们这些余孽真的不多了你居然连一个帮手都没有带来枉我等了这么久。” 黑袍人迈步走向林叶:“本想多抓几个既然只你一人那就只你一人吧。” 林叶从黑袍人的话里判断出来至少两件事第一这个黑袍人不是那个黑袍人第二这个黑袍人以为他是朝心宗余孽。 在黑袍人靠近的瞬间林叶向后退那把伞被他推到半开。 黑袍人跨一步伞面上无数铁钉飞了出去。 “奇-淫-巧技。” 四个字落地所有铁钉都飞了一半被震飞向四周一半朝着林叶打回去。 伞上噼噼啪啪的响着挡住了飞回去的铁钉。 黑袍人眼神一亮:“好东西。” 然后一把抓来。 林叶伞面一抖无数粉尘飞出去下一息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让伞点燃那火粉黑袍人一掌拍在伞面上。 巨力之下林叶向后倒退出去双脚在地面上划出长痕。 再下一息林叶转身就走。 他来不是来送死的。 强劲的肌肉给了林叶无与伦比的爆发力他转身飞纵出去像是猎豹在林间穿行。 黑袍人哼了一声:“果然弱者善逃。” 他大袖向后一甩人腾空而起林叶在前边疾冲而黑袍人就像是他手里拉着的风筝如影随形。 林叶往什么方向移动黑袍人就往什么方向飘。 也许黑袍人最没有想到的就是这个家伙身负重伤后居然还能跑的这么快。 若早知如此他确实不该那么多话但他只是想套出来一些话哪想到那家伙居然像个哑巴。 自始至终他说了那么多而那家伙只回了四个字你不是他。 人在半空黑袍人双手往下一压两条大袖中卷出狂澜于是人骤然加速。 林间他双脚在树上不断的蹬踏始终不落地速度越来越快。 林叶看向前方已经可以看到光亮林子就要到尽头。 光永远都会给人希望。 可也是在这一刻黑袍人追至林叶身后一把抓向林叶后颈。 电光火石之间林叶向前扑倒转身以大伞点向黑袍人的心口。 黑袍人没抓住林叶后颈却一把抓住大伞。 “怀璧之罪。” 黑袍人将大伞夺了另一只手再次抓过来。 可他却见林叶脸上并无惧意所以黑袍人一瞬间就把手中大伞扔了出去。 啪的一声大伞打开伞骨尖刺划破了黑袍人的衣服隐隐可见血迹。 林叶手一拉一条微不可见的细线在他手中黑伞随即被他拉了回来。 “你不该惹怒我。” 黑袍人双袖向后一甩身子像是投林飞鸟一样再次追上林叶一掌朝着林叶背后拍下来。 那掌还没到林叶身上林叶后背的衣服就被撕裂皮肤上好像被千万细刃在飞速切割一样。 下一息林叶就可能被剥离血肉只剩白骨。 他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左臂向后抡了出去一拳迎向那掌心。 铮! 若一声龙吟。 那不是拳风也不是内劲林叶丹田毁了不能修行内劲拳风又怎么会声如龙吟? 黑袍人的掌心破开一个血洞一道劲气击穿手掌之后一路切碎了黑袍长袖这劲气速度奇快而且还带着急速旋转像是一道看不见的龙卷黑袍人右臂上的肌肉都被绞的扭曲。 “小周天!你不是朝心宗的余孽!” 黑袍人大惊失色向一侧闪身那道劲气又冲在他身后树干上打出来一个螺旋形状的坑。 林叶也被这力度震的向后飞出去那不是他的力量那是辛先生的真气。 辛先生没有找到林叶也没有找到是因为那真气被林叶左臂的暗穴吸了。 此时暗穴犹如有生命一样似乎是感受到了林叶的肉身将要毁灭所以真气爆出。 黑袍人在认出小周天之后第一反应是跑。 可当他看到林叶倒飞出去后第二反应就是此人不能留必须灭口。 林叶已经落进林子外草丛之中黑袍人也追了出来凌空一掌拍向林叶的头颅。 呼的一声一张大网从草丛里飞出来迎面把黑袍人兜住。 紧跟着至少数十名捕快从草丛中起身手中连弩不断的击发出去。 再下一息林叶被人扶起来他抬头看府治金胜往正低头看着他。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弱者 清晨的时候在武馆的茅厕发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将死之人气力丧尽之前在地上血书五字。 第二天一早林叶已经在草头山里。 而第二天不到中午的时候林叶已经在担架上了他躺在看着天空感受着风从草丛里穿过来的余力。 府治金胜往走在担架一侧时不时看这少年一眼他只是有些不大相信这人才十四岁。 可他也知道这样的一个少年是不会骗人的他说十四岁就一定是十四岁。 至于十四岁的人为什么会有四十岁都未必的心智这大概可归结为上天不公。 昨天清晨府治金胜往接到消息说府丞雷风雷死在了城北空旷处。 然后他硬着头皮去求见城主大人可怜城主府的大门都没能进去。 他有那么一个瞬间起了冲动想去天水崖可连他自己都没有找到天水崖需要帮他的理由。 他想起来就在不久之前雷风雷带着礼物到他家里去求见的时候他也是这样闭门不见的。 是不是稍显讽刺? 如果不是因为雷风雷的妹妹竟是拓跋云溪的师姐那么雷风雷在那时候就已是必死无疑了。 金胜往很羡慕雷风雷因为他没有一个那么厉害的妹妹他妹妹也没有那么厉害的小姐妹。 所以当城主府大门不开的那一刻金胜往就知道他的仕途到这一刻应该就已经走完了。 之前府丞牛勤出事因为涉及到了北野王所以城主布孤心没有在明面上上报朝廷。 如果是明面上通报的话与金胜往同僚多年的府丞居然是朝心宗余孽那金胜往能安然无恙? 他已经侥幸了一次这次府丞又死了这个锅城主府自然不会背起来除了他背还能是谁背? 这些事金胜往当然都清楚可他没有想到这些事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居然也看的那么清楚。 那天清晨林叶看着伤重的荆城西再看向悲痛欲绝的师娘。 他说给我两天时间我试试找出真凶。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林叶的第一站不是去凶案现场也不是暗中查问而是去了云州府衙。 他到府衙的时候金胜往正在写辞呈写的态度好些大概还能有个稍微体面些的下场。 金胜往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见这个少年郎毕竟对他来说毫无必要。 他更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给这少年郎一刻钟的时间开说说想法。 或许只是他骨子里的谨小慎微毕竟这少年是雷红柳的弟子雷红柳是拓跋云溪的师姐。 就是这一刻钟改变了事情的走向。 林叶说我不知道有多大的秘密我也不知道是高处云深还是低处水深我只知道死去的人不只是府丞大人还是我师娘的亲哥哥所以我想做些什么。 林叶说不管这件事为什么会发生但结局一定是大人你背锅身上有了污点以后再难翻身。 涂黑这口锅的是墨墨在大人身上涂黑这口锅的是屎屎在大人身上。 涂黑的锅才是黑锅涂屎的那叫屎盆子扣上更恶心。 林叶说如果大人还有一分的不甘之心就请大人相信我我有个法子可以试一试。 金胜往这个人的优点在于他是正经科举出身的官员有学识有智慧。 缺点就在于他是正经科举出身的官员没靠山没背景。 当城主府大门紧闭的那一刻就说明了城主大人的心意金胜往就真的那么甘心做一个背锅侠? 这可能是他在这风起云涌的云州城内做出的最大胆的一个决定。 于是便有了那个黑袍人此时在网子里被数名捕快抬着往山下走。 他问:“你为何知道这草头山里一定会有人在?” 躺在担架上的林叶回答:“因为我也一直都在盯着那家茶楼因为曲七鬼是武馆的威胁因为我不想让我师父和师娘有危险。” 他回答了很多个字他难得说这么长的话是因为人在掩饰什么的时候往往都会话多林叶也不例外。 他总不能说雷风雷生前追杀的人在武馆。 金胜往点了点头又问:“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因为这个人”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黑袍人此时被打晕了那面具还在黑袍人脸上。 在捕快上前要摘下那黑袍人面具的时候林叶提醒金胜往他说大人最好不要让你手下人看到。 于是金胜往下令手下退后他亲自上前摘下面具看了看只有林叶跟在他身边。 金胜往只一眼吓得他手都抖了起来又迅速把那面具给黑袍人戴好。 林叶:“我认识。” 金胜往:“我知道你认识所以我才问你以后你怎么办?” 林叶反问:“大人似乎不是问的我要怎么办?” 金胜往沉默了一会儿点头。 林叶道:“如果按照正常来说大人此时已经写好了请辞的奏折派人送往歌陵了吧。” 金胜往又点头。 林叶继续说道:“那大人就让事情不正常起来大人可以带着这个黑袍人穿街过巷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到府衙但不要对外宣称是已抓到了杀害雷大人的凶手。” “大人也不用派人往歌陵送奏折甚至不必派人往城主府报信就什么都不做等着。” 金胜往沉思起来。 什么都不做等着? 是啊如果城主府那边主动派人来问的话那么这事也就到了转机的时候。 林叶又道:“现在我回答大人的问题吧。” 金胜往道:“刚才你不是已经回答了吗?” 林叶道:“大人问的是我打算怎么办。” 他躺在那依然看着天空。 “大人抬着这黑袍人穿街过巷回府衙我自然也要穿街过巷回府衙越多人看到越好。” 金胜往笑起来他实在太喜欢这个少年了。 很多很多人看到了黑袍人落网那么城主府那边自然不能装作不知道。 很多很多人看到了林叶跟着回了府衙那么这个案子就多了一个和各层关系都无关的人证。 金胜往这样的人太需要一个人证了。 毕竟那黑袍人的身份说出去会让整个云州都变得乱起来。 金胜往道:“可这样有些人会容不得你活着除掉你再除掉他他们一样可以只手遮天。” 林叶:“大人你觉得为什么以他那般身份还要套上黑袍在这里等朝心宗的余孽?” 林叶依然看着天空:“连他都要把自己罩在黑袍下办事怕的是更高处的光芒吧。” 两个时辰之后云州府衙。 他们真的是穿街过巷回来的而且故意选了人更多的路线。 林叶进城之后就坚持着自己走路他既然给了金胜往承诺就要把承诺的事做好。 躺在担架上大部分人看不见他的样子走在路上人们最起码会记住有这样一个很漂亮的少年在队伍中。 府衙后院金胜往让人专门收拾出来一间屋子几十个人忙前忙后把这屋子变成了一间牢房。 后窗被堵死前窗也不例外那黑袍人被十几道锁链捆了被捆住的若是一头大象应该也要骂街了。 金胜往看向林叶:“你不出去?” 林叶:“我知道的多我就更重要我更重要大人也更安心。” 金胜往嗯了一声然后吩咐人都退出去屋子里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黑袍人早已醒了面具背后那双眼睛阴沉沉的看着金胜往和林叶。 他说:“不要试图摘下我的面具然后让我安然离开你们大概还不会死的很难看。” 金胜往没回答林叶回答:“那我们就听你的话不摘你的面具宁先生。” 黑袍人的肩膀都抖了一下如他这样的人紧张起来原来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他说:“你们啊为什么要自寻死路?” 林叶道:“那摘了吧。” 于是上前把黑袍人的面具摘了下来面具背后那张脸真的是很儒雅哪怕他现在因为紧张害怕还有些愤怒所以脸型稍稍有些扭曲可看起来还是那么儒雅。 城主府幕僚城主布孤心的心腹宁儒伞。 宁儒伞:“你好大的胆子!” 林叶看向金胜往金胜往对林叶点了点头于是 啪的一声! 林叶一掌扇在宁儒伞的脸上那张脸就更加扭曲起来。 “找死!” 宁儒伞暴怒他一挣扎十几条铁链全都绷了起来可好在是有十几条好在他也受了伤好在林叶知道制穴好在之前那几十支弩箭虽然箭头是钝的可是抹了麻药。 林叶道:“有些吓人。” 金胜往:“你不是说你会点穴吗?而且你刚才已经点过了。” 林叶道:“我觉得不大牢靠有些时候我不是信不过自己我只是担心不够多。” 于是金胜往抓起提前让人准备好的麻药递给林叶:“那你来。” 林叶看了看金胜往在这位正四品高官的脸上看到了些许的愧疚。 林叶把药粉用水泡开然后朝着宁儒伞身上的伤口洒宁儒伞的儒雅全都化作了三字经如果此时真的是一头大象的话它大概也是这么骂的。 等了一会儿后大概是起效了宁儒伞看起来变得软了些。 “你们真的不知道犯了多大的错?” 他似乎也是懒得挣扎靠着那看向金胜往:“你好歹是做了十几年官的人为何这般愚蠢?” 金胜往看向林叶:“麻药灌进嘴里的话能不能让他不说话了?” 林叶:“没试过大概能。” 金胜往:“那你去吧。” 林叶再次看向金胜往这次金胜往那张脸上连一点儿愧疚之色都没有竟是还有淡淡的理直气壮。 林叶迈步走到宁儒伞身前宁儒伞:“你敢灌我?” 林叶:“嗯。” 然后灌了。 金胜往看向林叶道:“虽然手里有了这样一个人可是有没有用谁知道呢?” 林叶道:“你知道我师娘有个师妹。” 金胜往:“不然我为何要信你的话?” 林叶看向宁儒伞:“我在问他。” 宁儒伞表情明显变了。 林叶道:“所以我现在要赶回去阻止郡主来大人最好盼着我能城主府那边大概也在盼着我能。” 林叶是求了金胜往而金胜往是冒了巨大风险才有了现在这个局面。 所以林叶必须说话算话他要帮到金大人郡主大人如果那么快就来的话金大人和城主府那边的人来不及见一面那金大人可能依然仕途不保。 金胜往问林叶:“你真的十四岁?” 他之前问过林叶回答过他信了可他现在还是又问了一遍。 林叶点头回答过一次的话他不想再多一遍点点头他都觉得有些浪费。 金胜往又问:“那你何来的勇气直接找到我?” 这个问题金胜往也问过林叶在第一次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说了很多话每句话都有很多个字所以打动了金胜往。 “强者一往无前弱者抱团取暖。” 林叶说完后转身走了。 金胜往觉得这个回答很有道理但是他觉得自己稍稍受了些侮辱。 嗯是的但可以接受。 正文 第五十章 我是认真的 “你叫林叶?” “是的。” “那你知道该管我叫什么吗?” “师叔?” 郡主拓跋云溪听完这个回答觉得不大满意按辈分来说叫一声师叔倒也合理可她不喜欢。 对于林叶这样没有任何毛病但略微显得老气的态度她也不大满意。 在她看来林叶这个年纪的人就该还带着稚气太中规中矩不好老气些也不好。 “你多大?” “十四。” “十四你装个屁的大人。” 拓跋云溪拉了林叶一把:“以后叫小姨。” 林叶被她拉着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她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 他才回武馆不久拓跋云溪就到了拓跋云溪来的时候妆容不似以往那么精致以此就能看出来她来的有多着急。 雷红柳还在悲怆之中她知道这种事不用哄也不用劝失去至亲的悲痛不是你说一声节哀就有用更不是说一声以后你还有我就能治愈。 所以她见到雷红柳的时候第一句话是你哭你的不用招呼我。 第二句话是我准备在你这武馆里住一阵子不用你操心东西我自备。 第三句话是谁是林叶? 拓跋云溪拉着林叶往外走林叶还是第一次被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拉着手走路。 婆婆当然也漂亮啊可婆婆以前说过不要习惯了被大人手拉手领着走会容易依赖。 他不适应但是没办法抗争因为拓跋云溪不许他抗争。 她不许大概这世上也没多少人能抗争的了。 “姐接你弟子用一用。” 她朝着雷红柳喊了一声然后就和林叶出了武馆大门。 林叶终究还是没忍住:“咱们去哪儿?” 拓跋云溪道:“和长辈说话之前先叫人我刚才和你说过了以后叫小姨。” 这个小姨是真的不大也就二十几岁的年纪或许也就刚二十岁当然这倒也不是林叶比较抗拒的原因。 林叶:“这” 拓跋云溪:“你抗揍吗?” 林叶:“小姨。” 拓跋云溪笑起来走在大街上也不松手就这样和一个漂亮少年郎牵着手也不在乎什么她这样的人啊哪里会在乎别人私底下有没有闲言碎语。 没人敢让她听到就好若她听到了也无妨把说闲话的人撕了嘴又不是难事再把听闲话的人撕了耳朵也不是什么难事。 一传十十传百她也不觉得麻烦撕一个是撕撕一百个又怎么了?她又不是做不到一次都撕了。 “你刚才和云州府衙的人一起回来的?” 她问。 林叶点头:“是。” 拓跋云溪:“下次回答要回答是的小姨。” 林叶:“是的小姨” 拓跋云溪道:“你是想让更多人看到是你帮助云州府衙的人抓了个人?” 林叶:“是的小姨。” 拓跋云溪:“突然乖巧起来了得赏。” 她回头看了看随从:“带钱了吗?我第一次做小姨虽然不大知道应该怎么办但是总得给小辈包个红包才对。” 那个叫小禾的侍女俯身:“回大小姐带了的。” 拓跋云溪问:“多少?” 小禾把身上带着的银票都取出来仔细数了一遍:“大概五千两左右。” 拓跋云溪把银票拿过来塞在林叶手里:“拿着吧少是少了些回头再补给你就是了。” 林叶:“这” 拓跋云溪:“不拿?” 林叶:“拿!” 他可从拓跋云溪的眼睛里看出来了那眼神就是小小少年你不拿的话以后就会有很多烦恼。 “你去找云州府府治金胜往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办法还是别人给你出的主意?” “自己想的。” “嗯?又忘了礼数?” “是的小姨是我自己想的。” 拓跋云溪赞赏的笑了笑:“你是怎么想到这种法子的?你又如何确定金胜往会站在你这边?” 林叶:“黑锅谁都不想背到正四品很难小角色有大人物的把柄往往并没有用处大人物跺跺脚小角色就没了人都没了把柄有什么用呢除非全云州的人都知道他有只是不知道他有什么。” 说到这林叶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拓跋云溪后继续说道:“官场上的规矩我不大懂但我知道他们要踩谁的时候一定会踩死不留一口气而这些金胜往比我知道的还要清楚些。” 拓跋云溪脚步一停她站在那看着林叶的眼睛问:“你是在赌金胜往已经没退路所以可能赌一把?” 林叶点头:“是的小姨。” 拓跋云溪道:“金胜往虽然没有背景靠山可他能到云州做府治恰好就是因为他没背景没靠山谁的人都不是你想过这个吗?” 林叶道:“想过所以才去找他。” 拓跋云溪:“那你赌他不甘心他尚且有一争之力你只是武馆的一个小学徒你赌什么?” 林叶:“我没别的什么。” 拓跋云溪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笑了眼神更加明媚起来。 “所以我才要拉着你出来走一圈你和金胜往那些人在大街上走一走没有什么大用和我走一走才有。” 说完这句话后她看向那丫鬟:“小禾这孩子懂事懂事的孩子不该有委屈五千两确实太少了派人回家去跟拓跋烈要钱。” 小禾:“奴婢遵命。” 拓跋云溪问林叶:“你平日里花钱的地方多不多?” 林叶:“不多只是一家人吃喝。” 拓跋云溪:“听说你有个妹妹?” 林叶:“是的小姨。” 拓跋云溪:“我听闻养孩子可费钱我哥是这么对我说的他说养大我花了金山银山他历来不骗我” 说到这她看向小禾:“就再去要两万两来。” 小禾立刻又应了一声。 拓跋云溪说话的时候松开了林叶的手再迈步的时候林叶就自然而然的跟在她身后半步远。 拓跋云溪侧头看了林叶一眼林叶只好把手伸出去让拓跋云溪继续牵着手走。 “你这个年纪能有这般思谋能有这般勇气算是难得了想没有想过自己以后前程?” “还没年纪还小还需多学习。” “嗯也对再过几个月就是云州城武核你随便搞个启明境五芒六芒的出来我让你去北野军尚武院修行你师娘的武艺稀松平常你师父罢了不说他。” 拓跋云溪看向林叶:“你这样的孩子还是去尚武院好一些以后出来我可以带你玩现在的你我都没法带唔你现在境界如何?” 林叶:“我也不大清楚。” 拓跋云溪:“说个大概。” 林叶:“我丹田已毁修不得内劲只能炼体所以现在大概也就启明一芒。” 拓跋云溪的脚步又停下看林叶的时候眼神已经变得复杂起来。 她看着林叶眼睛问:“你这样的孩子是怎么做到有勇有谋还有点傻的?” 在她看来启明境一芒的实力大概就是比正常人稍微强壮一丢丢而已。 这样实力敢去找金胜往还敢去草头山做诱饵不是傻是什么? “丹田被毁确实有点麻烦啊。” 拓跋云溪思考片刻后说道:“不过也没关系小姨回头让人去予心观问问有没有什么法子若没有办法治好你的丹田那小姨就把全天下最好的炼体之术都给你搞来。” 她问:“你知道予心观吗?” 林叶回答:“知道。” 拓跋云溪道:“若再再不行我就把你送去予心观里修行。” 不等林叶说什么她拉着林叶的手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嘟囔道:“虽然予心观未必能治好你的丹田但予心观里姑娘多啊而且个个都是又柔又美又纯净练不好武功没关系媳妇儿的事还能难住了?” 她说到这打量了一下林叶的脸:“嗯把你送到予心观去霍霍人或者是被人霍霍应该也是很有趣的事。” 从这一刻开始林叶忽然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这被誉为天下武学三大圣地之一的予心观了。 拓跋云溪忽然又停下来指了指旁边一家酒楼:“这里的狮子头还算勉强你吃过没有?” 林叶回答:“没有。” 他现在大概已经知道这位小姨的性格他说没吃过小姨就会手一挥走小姨带你吃去。 拓跋云溪:“把这酒楼买下来送给你好不好?“ 林叶:“???” 见林叶这般错愕拓跋云溪很认真的说道:“你真把你师娘当娘一样对待我也就真把你当她儿子一样看所以你这小姨是真小姨。” 她笑呵呵的说道:“看来这云州城里有太多好吃好玩的你都没有尝试过反正今天也出来了小姨就带你都看看。” 说完迈步进了酒楼。 未必所有人都认识拓跋云溪可谁都能看到她身后跟着队列整齐的军队。 还真以为拓跋云溪出门逛街不带护卫? 她出门什么时候身后还少于过几百人了而且还都是北野军中最善战的精锐。 她身边人少的时候大概就是她跑得快护卫队还没跟得上。 她也烦恼啊可她就这一件事拗不过她大哥拓跋烈不管她说什么拓跋烈都不松口所以她也就习惯了。 唔除了这数百精甲之外还有六位青铜战甲走在大街上像是跟着六尊天神。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拓跋云溪领着林叶出门她问:“这酒楼真不入你眼?” 林叶连忙道:“小姨真的不用我” 他话没说完拓跋云溪道:“不用就不用回头我让人在云州城里所有稍微好些的酒楼都打个招呼咱们吃饭也不能不给钱拓跋烈说过不能做欺负人的事尤其是不能欺负老百姓要不这样每个酒楼我都给你存个一千两?” 林叶:“???!!!” 他还没有来得及思考拓跋云溪是不是真的要这么干就看到拓跋云溪的眼睛已经看向对面那座木楼。 “青楼玩过没有?” 林叶:“小姨这个真的” 拓跋云溪:“真的没玩过?那咱们走!”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嘴巴要严 林叶曾经问过云州为何而得名老陈告诉他说曾经啊有一个典故这个典故啊我不知道。 林叶觉得老陈真是一个妙人。 金胜往也是一个妙人在云州这种地方他能做官十年要不妙的话他早就已经葬身在云深不知处了。 云州啊最让人觉得害怕的恰恰就是这云深不知处。 城主布孤心喜欢在高处俯瞰云州这样也许就能看的更多些更全些可他看了这些年也没看太懂。 比如金胜往的胆子到底有多大。 此时就在这城主府的那露台上布孤心还是站在那俯瞰云州而金胜往则一脸谦卑的陪着。 他的妙在于如果你是一个地位比他高的人不管他站在你任何一个方向你看过去他都是谦卑的。 若你是身份地位不如他的人你站在他的任何一个方向看过去他都是个严肃的高官。 “你觉得宁儒伞为何要去草头山?” 布孤心终于开口而他会问什么问题金胜往已经思考出至少几十个所以这一个也是他早就思考过的这个问题其实不好回答可这世上对于任何问题天生就有个好答案。 金胜往回答:“下官不知道。” 布孤心:“那你猜着呢?” 金胜往:“下官不敢猜。” 布孤心回头看了看这个谦卑的人忽然间就觉得自己一直以来没把他当回事或许是这些年犯的最大错误。 他又问:“宁儒伞已经在你手里你不知道也不敢猜所以你为什么要抓宁儒伞?只因为他去了草头山?” 金胜往压低着身子回答:“大人现在可以给他定的罪是伤人不是杀人未遂。” 因为这句话布孤心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金胜往这个老狐狸以前只觉得此人谨小慎微滴水不漏现在才知道他这谨小慎微滴水不漏是双刃剑。 现在已经有的实证是宁儒伞要杀林叶没杀掉是林叶运气好所以只是伤人。 布孤心道:“谁都有犯错的时候。” 金胜往身子压的更低了些:“是啊大人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比如下官那牛勤在下官身边十余年下官竟是没有察觉他乃朝心宗余孽这真的让下官汗颜。” 布孤心笑了笑:“这事我并没有上奏朝廷如何通报你也是知道的金大人为官清廉行事公允深受百姓爱戴我怎么能不顾云州百姓的心意?况且金大人在云州这十余年做官做事我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金胜往连忙道:“是是是下官若无大人栽培提携凭自己能力也早已辜负了陛下信任辜负了朝廷所托下官心中对大人始终敬仰” 说到这他像是刚想起来什么似的装作惊讶了一下。 “下官刚刚想起来宁儒伞去草头山那地方是朝心宗香堂旧址。” 他看向布孤心道:“下官以为云州朝心宗的匪患已经清除多年百姓们都知道朝廷也知道陛下也是知道的。” “所以啊这些事下官是不是不能写进奏章中?毕竟朝心宗被剿灭可是北野王亲自上书告知陛下的若今日出个余孽明日又出个余孽陛下还以为云州匪患尚存北野王脸上也不好看。” 布孤心点头道:“金大人思考的周到我看那宁儒伞大概是吃了黑钱前阵子有个泼皮叫刘辉煌还有个叫什么曲七鬼的不是勾结牛勤想要霸占人家武馆的地皮来着?” 金胜往立刻说道:“大人这一提醒下官茅塞顿开。” 他认真的说道:“谁能想到这牛勤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不但勾结云州城里的黑道还安插人在大人身边” 布孤心嗯了一声:“确实可恶。” 金胜往这才继续说下去:“宁儒伞与牛勤等人为同党牛勤刘辉煌和曲七鬼已死皆因那武馆的事所以宁儒伞想要报复武馆。” 布孤心:“他竟是如此歹毒先杀雷风雷还要杀武馆的人心肠着实黑透了。” 说到这他看向金胜往道:“这样的人我猜可能还会乱咬人他自知必死大概还会胡言乱语诬陷他人。” 金胜往道:“下官也想到了这一点好在是这宁儒伞被抓捕的时候受了伤现在嘴巴说话还不利索。” 布孤心笑起来:“果然是恶人自有恶报。” 金胜往:“那下官就先回去把案子再梳理一下然后交大人过目?” 布孤心嗯了一声:“去吧金大人你也辛苦了最近云州城里出了这么多事都是你一力操持算算看你已有十年未曾升迁朝廷吏部的那些家伙越来越无作为回头这案子上奏刑部的时候我也给吏部的大人们提个醒。” 金胜往连忙俯身:“多谢大人提携。” 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金胜往离开城主府的时候抬头看天空觉得十年来都没有见过今天这样的好天气。 正要上车的时候听到身后又人叫他金胜往回头看见是城主大人身边的心腹在城主府中地位大概与宁儒伞相当的另一位幕僚谭长卿谭先生。 “谭先生叫我是有什么事?” “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恰好也要去城里买些东西想搭大人的便车。” 谭长卿比宁儒伞年纪稍稍大一些已至不惑他和宁儒伞的区别就在于朴实。 宁儒伞是那种他穿着朴实态度客气但你不管怎么看他都是一个高雅的读书人。 而谭长卿朴实到你若不知他身份看他衣着打扮还会以为他是个农夫。 “谭先生请上车。” 金胜往做了个请的手势谭长卿再次行礼致谢。 马车在下山的路上走的很稳这相对而坐的两个人也都很稳最起码要装得很稳。 金胜往笑道:“谭先生要去采买什么?其实也无需如此麻烦以后需要什么先生写个条-子送到府衙我自会派人为先生备好。” “只是随意逛逛让府治大人费心了。” 谭长卿道:“不过说来惭愧这数年来我竟是没有去府衙拜访过大人着实是失了礼数。” 金胜往立刻就听出来谭长卿这言下之意。 他笑道:“择日不如撞日我与先生一见如故不如先生随我回府衙我那里倒是还藏了些好茶上次城主大人来衙门的时候我可都没舍得拿出来。” “哈哈哈哈” 谭长卿大笑起来:“大人都不舍得给城主喝的好茶被我给喝了城主大人若骂我的话我可是被大人你拉下水的。” 两个人又大笑起来笑的那般真诚看起来真的是一见如故。 金胜往又如何猜不到他刚刚和城主谈好了条件这谭长卿就立刻跟上来不就是想亲眼看着那宁儒伞的下场吗? 不管宁儒伞去草头山的事城主知道还是不知道宁儒伞都不能活。 这个事一旦真的牵扯下去天知道会捅出多大的娄子来。 金胜往自然很清楚布孤心来云州的作用玉天子从不会真正的对任何一个手握兵权的臣下放心。 北野王手里的又不是什么新兵那是大玉王朝之内最能打的北境边军。 十万北野军啊放在云州是屏障是壁垒是定海神针。 可在天子心中这十万北野军就是刺不只是在北野王手里在谁手里都是刺。 布孤心来云州就是为了监视拓跋烈他是玉天子在北境放在明面上的眼睛。 宁儒伞作为布孤心的左膀右臂闲的没事会跑去等着一个无名小贼? 他是去抓朝心宗余孽的什么样的余孽至于让他亲自出手? 再想想雷风雷为何会死?说是被偷袭身亡可想想看难道和之前他在武馆里又抓了一个朝心宗余孽真的没关系? 雷风雷在抓朝心宗余孽这其实也还合理毕竟他这些年来都是云州城总捕抓人的事理所当然。 城主府以前可没有对朝心宗的人感兴趣过此时宁儒伞亲自出面就说明那天夜里的人头确实不简单而且那颗人头到现在也没有下落。 可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朝心宗的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宁儒伞露了脸。 他怎么死涉及到了布孤心以后怎么办谭长卿就是去看着宁儒伞死的。 两个人一边闲聊金胜往的脑袋里还在不停的揣摩最终的推断确实都指向了更高的地方。 他再一次想起那个十四岁的少年说的话连宁儒伞那样的人都要罩在黑袍下那他惧怕的当然是更高处的光芒。 城主布孤心住的很高站的也很高所以一直在他身边的宁儒伞怕的一定不是这样的高。 云州已经好几年没有战事了天子之心容得太平容不得太平大将军。 布孤心的一举一动都可能是天子授意最终是图那高处。 布孤心只是住在山上而已还不敢超过天水崖半分只敢住在半山腰。 北野王拓跋烈不一样他不是住在高山上他自己就是高山。 所以宁儒伞必须死城主府和朝心宗的事必须没有关系。 就在想到这些的时候金胜往忽然听谭长卿语气有些沉重的说了些话。 谭长卿道:“我与宁儒伞也算是至交好友想不到他连我也骗了竟是牛勤的人可是啊这几年来他与我朝夕相处虽不是同窗却远胜同窗。” 他看向金胜往:“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宁儒伞论罪当诛可大人能不能给他一具全尸?” 金胜往道:“这” 谭长卿道:“我曾学过几年的医术知道个方子人吃了之后可以死的没有多大痛苦” 金胜往感慨一声道:“宁儒伞有先生这样的朋友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谭长卿自然明白金胜往已经松口所以抱拳道:“多谢大人成全!” 毒死一个宁儒伞对于金胜往来说算是真正上了城主这辆车的投名状。 谭长卿恰到好处的说道:“我对大人感激不尽城主对大人应也是要多加感谢。” 金胜往笑起来。 若天子要除掉北野王那他此时上城主的车便是为将来得以保全铺好了路。 所以这一路上这两个人更是相谈甚欢。 “唔。” 谭长卿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那个叫林叶的年轻人为何会有一身血衣为何会假扮朝心宗余孽为何他就知道草头山会有人来?” 金胜往一怔。 林叶说过血衣是他自己做的假他知道草头山是因为他也盯着那茶楼。 谭长卿语重心长的说道:“宁儒伞不胡乱诬陷人这自然是好事有些人嘴巴未必严这就不是好事了。” 说到这他想打开车窗透透气。 大街上为何很安静? 金胜往也觉得不对劲凑到车窗前往外看这原本该车水马龙的大街人怎么如此稀少? 正纳闷忽然听到一阵笑声。 他们俩寻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一个身穿鹅黄色长裙的漂亮女子拉着一个腼腆的漂亮少年大笑着从一家青楼里走出来。 大街上安静是因为前边全都是边军。 两件事哈第一件事是本月的11号下周五我在百度小说直播间直播具体时间等我通知哈估计着是晚上七八点左右有很多礼物送。 第二件事求收藏呗 正文 第五十二章 一尾鱼 看着前边那被拓跋云溪拖着走的少年金胜往陷入了沉思。 只是觉得稍显不可思议捎带着有些淡淡的悔意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愧疚。 那少年说他要回去先拖住郡主不然大人的事都不好安排。 他没有食言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不那是一个十四岁的男人他已经明白什么是说话算话。 如果拓跋云溪真的如上次那样一脚踩进来的话那别说是他城主大概也在准备退路了。 金胜往还不知道宁儒伞的露脸至不至于让城主府和北野王府走到对立面但他知道他这样的人一定是炮灰。 他还有那么一点尊敬林叶毕竟懂得说话算话的男人着实不多从一岁到一百岁都算上。 可是就在回府衙的半路上金胜往和谭长卿在谈的是如何让这个少年闭嘴。 活着的人就不可能一直都闭嘴他们两位大人物在一辆奢华的马车里谈笑间决定了一个少年的生死。 以他们的身份上嘴唇碰碰下嘴唇真的能决定很多事可此时此刻却发现这少年的命他们决定不了了。 “这世道真讽刺。” 金胜往自言自语了一声有点像是自嘲或是在说给谭长卿听然后他就钻出了马车脸上堆起他擅长的谦卑笑意一溜小跑着往拓跋云溪那边过去。 而此时拓跋云溪正在笑话林叶。 “我一个女人都不怕你又怕的什么?小姨告诉你这世上的酒种类万千可都不如躺在青楼姑娘怀里喝的酒美而你却怂的在茅厕里躲了小半个时辰。” 林叶:“小姨我年纪尚小。” 拓跋云溪:“所以我也不为难你免得被我师姐知道了说我胡来。” 她说话的时候看到金胜往朝着这边跑过来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然后拉了林叶的手:“走去挑几块布料做几件新衣服。” 金胜往颠颠儿的跑过来却见郡主都没打算搭理他拉着林叶的手进了一家裁缝铺子。 金胜往稍稍迟疑了一下又颠颠儿的朝着裁缝铺子跑过去脸上还是那般谦卑的笑容。 跑到铺子门口刚要行礼拓跋云溪拉着林叶的手出门来一边走一边嘟囔着:“竟是没有一块料子能入眼。” 就这样从金胜往面前经过朝着下一个铺子走。 金胜往的腰都已经弯下去了人家走过他讪讪的笑了笑又提着衣服朝着下一个铺子追过去。 拓跋云溪此时好像变了个人不再是刚才那个带着林叶闲聊闲逛的小姨了。 她一边走一边对林叶说道:“你瞧人就应该往高处走你身上是布衣走在大街上被人撞了一下若不如人家强壮你连让对方道歉的资格都没有说不得还要挨打。”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可在她们两个身后点头哈腰跟着的金胜往一定可以听到。 拓跋云溪继续说道:“可你要是穿着一身锦衣走在大街上再强壮的人只要穿的还是布衣他就要躲着你走。” 她不拉着林叶的手了而是一只手搂着林叶的肩膀走。 “当你身上的锦衣颜色比别人的锦衣好看颜色更鲜亮那么你就不用去和一条毛色看起来很鲜亮的哈巴狗谈条件与哈巴狗赌命。” 金胜往的脚步骤然一停。 可是他停了拓跋云溪揽着林叶的肩膀还是自顾自走着又怎么会在乎他? 于是啊这位府治大人深吸一口气后再次堆起笑容颠颠儿的跟了上来。 拓跋云溪道:“小姨不是在教你怎么去做一个坏人而是在教你什么是人。” 林叶点了点头。 这些话听起来会有些伤人可是这些话又是连林叶这个年纪都能听懂的道理。 只是绝大部分少年能听懂却不在意因为他们有更多的东西要追求就是不想追求道理。 自由美好爱恋甚至是挑战规则每个人都从少年时期路过所以知道这个时期的人们啊认为的牛皮是什么。 敢骂街敢打架敢追求姑娘敢放肆敢放荡敢放浪形骸。 这个世上的绝大部分少年都觉得自己很牛皮他们打群架的时候敢下死手眼神凶狠的像是狼。 然后看到一队骑兵护送着一辆奢华的马车经过他们会下意识的躲开。 然后他们看到马车里有个和他们差不多一样大的少年穿着锦衣看向他们的目光哪怕是平静的他们也会觉得那锦衣少年是满眼不屑的看着自己于是他们大概都会一个反应。 啐一口骂一声操!以后老子有钱有势了让那样的家伙跪在老子面前。 事实上他们的老子年少时大概也这样啐一口骂一声过只是发过的誓他们的老子没能做到他们大概也很难做到。 这个世上啊于少年时就明事理有志向且为之奋斗的人真的太少了。 所以有一个算一个皆为人杰。 “小姨不希望你是一个为了成功而不择手段的人但小姨同样不希望你是一个碌碌无为的人。” 拓跋云溪语气还是那么柔和可是话里的意思已经和温柔无关她只是用温柔的方式来告诉林叶这世界的本质。 “所以当你面临困难只能赌命的时候你其实什么都不是你只是有些小聪明的勇敢的笨蛋。” 她还说过林叶是一个有勇有谋还很傻的人。 她说:“如果这样的话我宁愿你是一个不择手段之后成功的人最起码你不会吃太多亏明白小姨的意思吗?” 林叶点头:“明白。” 然后补充:“是的小姨。” 拓跋云溪道:“谁的命都只有一条谁都是第一次来这人间如果已经没有别的选择非要赌命不可那就选择赌个大的。” 她说:“小姨已经配合你演了戏但小姨不能经常陪你演戏因为你和小姨之间的距离太远了小姨刚才和你说过如果你不到足够高的地方小姨没法带你玩。” 她驻足松开了搂着林叶肩膀的手本是要直接撤回来的可最终还是在林叶肩膀上拍了拍。 “小姨只是在帮你把眼睛睁大一些不是在帮你走上高处自己走走的坚实一些小姨可以在前边等你你记住没有小姨不能等只有你自己不愿走或是走不到。” 说完她招了招手那辆始终都和她保持着一定距离的粉嫩马车跑了过来。 拓跋云溪上了马车她不是要回北野王府她说过要在武馆住一阵子。 但她没有让林叶上车。 路啊还是得自己走这世上哪有什么都不图的顺风车就算有可顺风车与她有什么关联呢?她的车从不是顺风车没那么廉价。 这云州之内啊有多少家世不凡且自命风流的人就算是一掷万金甚至再加上卑躬屈膝也只能是尴尬的站在路边看着那辆好像有些俗气但谁也不敢说俗气的马车扬长而去。 金胜往气喘吁吁的跟着到最后那位郡主也没正眼看他一次更不会给他说句话的机会。 有些人的不配拓跋云溪甚至都懒得表达的委婉些。 但他居然好像不觉得尴尬还像是与他有关一样挥手送别。 然后他直起腰用很温柔的声音问林叶:“小叶子啊郡主和你很熟悉?” 林叶摇了摇头:“不熟。” 金胜往笑起来:“这样啊我就说郡主她怎么会和你很熟呢大概是因为” 林叶:“今天我也是第一次正式认识小姨。” 说完后迈步而行扔下了那个张大了嘴巴有些愣神的金大人。 他一边走一边想着狐假虎威大概就是这样了吧这不大可取小姨说的对路还是要走的坚实些得自己走。 可是他看到金胜往那个吃瘪的样子还是觉得心里有些舒服。 小姨说配合他把戏演完了到金胜往目瞪口呆的这一步确实是真的演完了。 于是林叶告诉自己这个世上有个小姨可是远在天边暂时就忘了吧。 金胜往看着林叶走远他觉得自己去城主府那么快就表明了态度是不是稍显草率了? 回到马车上金胜往看向谭长卿他觉得自己不是在看谁而是在照镜子。 谭长卿的脸色和他应该是一样的。 “那就是林叶?” 谭长卿问。 金胜往点了点头:“是啊那就是。” 谭长卿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有些感慨的说道:“这么多年雷红柳是郡主师姐的事谁也不知道雷红柳从没有去抱过那条大腿我听闻她逞强好胜没人敢惹历来只靠她是个泼妇连北野王府的大门都没有靠近过为何她的弟子一个没来路也不起眼的小孩子随随便便就抱上了?” 金胜往看了谭长卿一眼没回答可眼神里的意思是谭先生你是在问我? 我他妈又怎么知道?!我他妈又没抱过! 这辆马车里的两个都是一把年纪还称得上阅历非凡的人都沉默了。 之前还谈笑间定人生死此时却像是没了漆面光泽的木头人。 而在另外一辆张扬无比的马车上拓跋云溪的眼神却变得犀利起来。 “小禾。” “奴婢在。” “我师姐她这个人在予心观修行后出门要走的本该是登天路可她自从准备好嫁给严洗牛之后就打算做个无欲无求的凡人了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当黄脸婆的准备。” 拓跋云溪靠在窗口手扶着脸颊。 “她只是忘了不是她想做个凡人这人间就容得她夫唱妇随举案齐眉。” 小禾问:“大小姐是要教训教训那些家伙吗?” 拓跋云溪摇头:“这事不简单单单一个金胜往不值得我去钓一尾鱼。” 她看向小禾:“咱们先不回武馆去砵舟湖你派人回去告诉拓跋烈我想吃他做的鱼了要吃新鲜的让他到砵舟湖来做。” 停顿片刻她又加了一句:“让他带自己的酒不许偷我的顺路买些白豆腐来。” 再次预告3月11号百度小说直播间不见不散。 正文 第五十三章 这本就是个满是阴谋的世界啊 云州城以外的人都觉得北野王府一定就在城中心位置是最繁华之处因为那可是北野王府啊哪能不在最好的地方呢? 可北野王府的位置之偏僻让很多人都不理解。 曾经云州城有个说法这城内南尊北贵东贫西贱北边富贵城主府和天水崖都在城北山腰处。 世人都觉得上阳宫选址自然选的是风水最好处所以哪怕他们不敢挨着上阳宫住也要想办法尽量离得近一些。 所以北城这边富户云集从距离天水崖的远近就可以看出这人家的权势如何。 能几乎挨着天水崖的不就是一座城主府吗。 而所谓的南尊只是因为有一位北野王。 南城本是穷困百姓住的地方而且因为云州太大南城大片荒芜。 只有一座北野王府在这撑着场面而且王府也说不上有多气派。 可北野王什么时候是需要靠这些来长脸面的? 王府的规模着实算不得有多大依着拓跋烈的性子当然不会给人在是否僭越这种事上抓住把柄。 拓跋烈也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犹如身处云端一样的人他最喜欢的就是闲来无事种种地。 很多南城百姓都见过在王府外边有一大片农田那是王府包的地每年都如数向云州府衙交租金。 有个看起来很壮硕皮肤黝黑经常只穿个汗衫脖子上搭着一条白毛巾的中年男人在田里干活。 裤管一挽赤脚踩着泥地腰带上挂着一个大葫芦手中一把锄头上下翻飞。 不少人见过这场面可百姓们不知道啊这人就是北野王拓跋烈。 所有见过的人大概也都觉得这农夫只是王府里的长工为王府种庄稼的。 富贵人总是会有太多讲究尤其是吃穿用度上讲究多到让寻常百姓们听起来犹如天方夜谭。 有人说那些富贵人家里吃饭米要一粒一粒的挑菜要一叶一叶的选还说哪怕是便宜的豆芽菜也要把一根一根的去头去尾。 所以王府里雇个长工种田这又有什么说不过去的?毕竟吃自家种出来的粮食蔬菜还图个安心省事。 小禾派回来的人到农田里俯身和拓跋烈说了几句拓跋烈眼神都亮了。 他问:“大小姐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仆人回答说:“回大将军大小姐确实说的是想吃大将军做的鱼了大小姐已在砵舟湖等大将军。” 拓跋烈手下的人都不会管他叫王爷因为拓跋烈不喜欢他还是习惯了被人称为大将军。 “哈哈哈哈!” 拓跋烈大笑起来:“你先回去告诉她说我马上就到我得先回去洗澡换衣服那丫头可不喜欢我一身臭汗味。” 说完就急匆匆的往回走连锄头都不要了。 走了几步又回头:“大小姐确定是要喝酒?” 仆人俯身:“大小姐说请大将军带着酒应该是要喝酒的。” 拓跋烈想了想心说那可太好了。 仆人觉得不放心大声补充:“大小姐说大将军可不能去偷她的酒。” 拓跋烈一挥手:“知道了知道了!” 这光着脚的中年汉子一口气跑回王府里满院子都是正在练功的精壮将士见到拓跋烈立刻肃立行军礼喊一声大将军威武。 拓跋烈一边快步走一边喊:“去几个小王八蛋给我打几桶水来我要冲澡。” 说话间人已经跑到后院去了轻车熟路用最快的速度进了拓跋云溪的酒窖。 他回身吩咐:“来两个人搬两坛酒出去大小姐要与我喝酒。” 看管酒窖的下人脸色为难:“大将军大小姐知道吗?” 拓跋烈:“废话!没听见我说是大小姐要与我喝酒?若非她允许我会来?” 看管酒窖的人将信将疑但是看大将军说的那么郑重态度那么诚恳也就搬了两坛酒出去。 拓跋烈:“这可是大小姐她要喝的酒你们别拿差一些的糊弄我。” 下人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会儿又搬了两坛酒出去把刚才的酒换了回来。 拓跋烈趁着他们出去自己也抱起来一坛就在那看管酒窖的人第二次搬酒的位置抱的。 想喝他妹妹的好酒还得耍心眼大将军也是很难了。 出门的时候手下人见了连忙要过来接他摇头不给。 “那两坛装车这个你们不用管。” 说完抱着酒坛蹬蹬蹬的快步走直接回了他书房往左右看了看最终选择把酒藏在里屋床底下。 这名震天下的北野王因为成功顺了一坛好酒出来而喜气洋洋掐着腰站在床边傻笑比打了一场胜仗还要得意。 冲了澡换了衣服大将军上车往砵舟湖方向赶好在是砵舟湖也在城南并没有多远。 另外一边云州府府衙。 金胜往看了一眼谭长卿:“谭先生要去见见宁儒伞吗?毕竟两位相处多年若还有些临别的话要说谭先生可先去交代。” 谭长卿摇了摇头从袖口里取出来个纸包递给金胜往:“这药给他吃了活人我就不见了死人我要验尸。” 金胜往心说那你们可真称得上是至交好友啊。 城主布孤心若不让人亲眼看着宁儒伞死他大概要有很长一段时间睡不着觉。 后院的这间屋子原本也普通可关进去不普通的人这屋子都显得气场不一样了。 或许也是因为前后窗户都被堵上的缘故屋子里显得有些阴暗不点灯烛连人模样都看不清楚。 金胜往拿着毒药进门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人全都出去。 宁儒伞看见他的时候大概就明白自己下场是什么他一眼就看到了金胜往手里的纸包。 以前城主府里有人做错事的时候他也给人去送过药也是这样的纸包。 此时他的药劲儿差不多已经过去身体恢复了几分力气但他却懒得挣扎了。 之前金胜往离开的时候吩咐人摘了宁儒伞的下巴此时金胜往缓步过去抓了宁儒伞的下巴来回扭动几下把下巴给挂了回去。 宁儒伞活动了活动嘴巴笑着问道:“金大人也会些手段?” 金胜往道:“粗浅医术略懂一二。” 说完后他坐到宁儒伞对面语气温和的问:“宁先生还有什么要嘱托的吗?我可以办到的事皆尽力而为。” 宁儒伞笑问:“你这么快和城主大人谈好了条件?你就不怕我一死你手里也就没了本钱城主大人若翻脸无情你也没办法再赌下一把?” 金胜往道:“宁先生说笑了我这样在夹缝里求生存的人哪里有赌一把的资格别说上一把下一把我一把都没有赌过我只求苟延残喘而已。” 宁儒伞道:“也对玉天子派你来云州是做云州的第二只眼睛城主大人是一只你是另一只。” 他似乎对死亡并不恐惧看起来依然云淡风轻。 “可是眼睛也争功城主大人若没看到你看到了那陛下就会觉得城主大人无能城主大人看到了你没看到陛下会觉得你无能。” 宁儒伞轻轻叹了口气:“金大人是真的辛苦。” 金胜往道:“我不知道宁先生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但宁先生说我辛苦我很感激。” 宁儒伞道:“金大人这十年来小心翼翼往北野王府那边一眼都不敢多看所以城主大人也就一直都没把你当回事” 他说到这语气忽然一转。 “所以我非但觉得金大人辛苦也觉得金大人厉害我猜着陛下让你看的本就不是北野王对不对?” 他自顾自的说道:“你这只眼睛是盯着城主大人的所以这十年金大人隐藏的足够成功骗了所有人若我不是被你抓了困在这能真正静下心来思考大概也还想不到这一点。” 金胜往笑了笑:“宁先生说的这些算是骇人听闻了好在你要死了不然传到朝廷你说这些话足够定个欺君之罪捎带一个大不敬之罪那陛下还不杀了你?” 好在你要死了不然你就要死了。 他看向宁儒伞笑呵呵的说道:“我知道宁先生在云州城内没有亲人毕竟云州城里是非多宁先生如此安排也有道理。” 他说:“可我听说只是听说先生父母早亡是兄长和大嫂一直善待先生这大概便是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了我听了也是感慨颇多对先生的兄嫂无比敬佩。” 金胜往看了看宁儒伞脸色然后笑容更加和善的说道:“先生的兄嫂在歌陵对吧?先生还有个侄儿方才二十岁年纪去年入仕本名宁士伦入仕之前改名宁将和在云州治下邓县做同县等着补实缺” 他说到这的时候宁儒伞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起来眼神已有杀意。 金胜往不在意这眼神宁儒伞现在还有什么威胁能让他在意? 他继续说道:“我想这其实是宁先生的安排吧毕竟侄儿在云州治下做官你又在城主府里可以有个照应。” 他往前压了压身子:“我不知道城主大人是什么性格我不敢说城主大人坏话我是说我自己若是我宁先生一个人死我不大安心。” 他说完这句话后起身在屋子里缓慢踱步。 “宁将和二十岁年纪正七品候缺如不出意外到他三十岁的时候最不济也要到正五品城主大人其实也不大会在意一个十年后的五品官可城主大人会在意自己心里有没有刺。” “我在去草头山之前派人往邓县送调令让宁将和来云州领实缺此时我的人应该已经快到邓县了。” 金胜往猛然转身脸对着宁儒伞的脸眼睛看着宁儒伞的眼睛。 “先生是想让他来云州呢还是想让他忽然迷路走丢了呢?” 他的手放在宁儒伞肩膀上:“先生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侄儿就真的会走丢谁也找不到他还可得一大笔银子隐姓埋名一些年官做不成最起码能好好活着。 宁儒伞:“我确实低估你了。” 金胜往笑道:“被人低估多好。” 他问:“城主府是不是和天水崖的人在合谋什么?最近这频繁出现的朝心宗余孽是不是城主府的安排?那颗找不到的人头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宁儒伞:“这可不是一个问题。” 金胜往想了想点头:“那我重新问天水崖和城主府是不是要联手陷害北野王?” 正文 第五十四章 青梅竹马 林叶回到武馆的时候看到师父严洗牛坐在台阶上发呆师兄弟们都不在前院大概去了后院练功。 师父和师娘总是看起来不靠谱的样子可是他们连悲伤都不愿意让弟子沾染分毫。 死去的人是雷风雷是师娘的亲哥哥她有多难过? 可她说胖子啊我实在是累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睡一会儿你去带弟子们练功吧。 严洗牛说好的好的你睡一会儿。 可是严洗牛又怎么可能沉得下心来?他确实是心大可他的心再大也只容得下一个雷红柳。 他在台阶上坐着发呆只是想离着卧室近一些万一雷红柳需要他他就能立刻冲进去。 哪怕只是抱着她拍拍她的后背说不怕不怕。 “师父。” 林叶走到近前轻轻叫了一声。 严洗牛抬起头在那一瞬间眼神里是茫然的空洞的也许他都没有听到林叶叫他师父只是下意识抬头。 在看清楚是林叶后他努力的笑了笑:“回来了?快去歇会儿然后到后院去跟着师兄们练功。” 林叶历来听话。 可这次没有他挨着严洗牛坐下来。 严洗牛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压低声音说道:“你是想问你朋友?辛先生临走之前把医馆的钥匙给我了他说让我代他多照应我觉得武馆未必安全就把你朋友悄悄送到医馆里去了。” 他这样粗犷的人竟是很耐心的和他的弟子在解释。 “你放心你说你朋友不可能是凶手师父信你师娘也信你没有难为你朋友况且他伤的那么重对了我让莫梧桐在医馆守着。” 他还在说着话林叶忽然抱住他手在他后背轻轻的拍着。 “不怕不怕。” 就像是他才到婆婆身边的那一年总是在夜里被噩梦惊醒。 婆婆就这样抱着他在他耳边说着不怕不怕。 师父在担心着师娘因为师娘刚刚失去了一位亲人可是师父他也刚刚失去了两位兄弟啊。 严洗牛这五大三粗的汉子愣在那下意识的咧开嘴笑想说你师父顶天立地什么都不怕可没有说出来然后就哭了。 他总说自己怕死怕麻烦怕这怕那可若真的需要他连死都不怕。 但他怕雷红柳有事。 街坊四邻总说他相貌这么硬气的一个大男人整日都被婆娘管的那么严也不知道反抗没羞没羞。 他才懒得解释他哪里是被管得严他分明是一个被雷红柳惯坏了的大孩子啊。 “原来在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什么都做不来。” 严洗牛低声说了一句嗓音已经沙哑。 他没有保护好妻子也没有保护好兄弟他觉得自己没有用。 林叶说:“曾经有人对我说男人啊开心就大声笑悲伤就放肆哭都不丢人唯独是不能怕不管是什么都不能怕男人怕了想跑一转身就把他的亲人朋友全都露出来了。” 他说:“师娘让你出来的吧她只是怕她的样子让你更难过但我想师娘其实是想让你留在身边的。” 其实婆婆还说过当一个你在乎也在乎你的人需要关怀的时候要面对他别用后背对着他。 严洗牛猛的站起来看了林叶一眼然后大步朝着卧室那边跑过去。 他其实知道雷红柳一定不是睡着了她不发出声音只是趴在床上蒙着被子哭。 林叶起身抬起头看向天空还是那么蔚蓝还是有一朵漂亮的云。 婆婆说众生皆苦菩萨也这样说过。 两刻之后医馆。 林叶让莫梧桐回去休息毕竟第一次见到这场面莫梧桐到现在都没有适应的来。 因为他看着那个躺在床上的家伙随时都可能会死掉啊。 所以当林叶说让他回去休息的时候他几乎是没有犹豫。 林叶在床边坐下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荆城西居然还在看着他笑。 “你去解决问题了?” 荆城西问他。 林叶点头:“是不过大概解决的不太好。” 荆城西笑:“那怎么了你这个年纪能去想着解决问题而不是找个大人躲在他背后很了不起。” 林叶看了看荆城西受伤的地方包扎的很粗糙显然包扎的人很笨拙也很害怕。 “你师兄人不错。” 荆城西笑道:“自己都快吓尿了可还是一步一步的帮我清创上药包扎我看得出来他嘴唇都吓紫了。” 林叶想到莫梧桐那样子心里觉得有些歉疚。 荆城西道:“到现在没有人来杀我武馆的人也善待我你却说你解决的不大好我实在想不出在你心中的好是什么样子。” 林叶没回答而是问:“伤药是你让莫师兄配的?” 荆城西道:“你师娘配制的。” 林叶心里一震。 师娘是多信任他才会对荆城西也待以善意若换做别人又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信了荆城西在地上写的那几个字? 荆城西说:“都是好人。” 然后说:“你要好好待他们。” 然后再说:“我就不一样了我欠他们一条命了以后这条命是他们的。” 林叶沉默荆城西也沉默。 良久后林叶问:“那钥匙到底有什么用?” 荆城西摇头:“我确实不知道但我知道曲七鬼他们那些人之前能不被搜捕是狄隐把他们藏起来的。” 林叶想起来这个名字高显商行的东家。 那位在穷苦百姓们心中也是菩萨一样的狄大先生。 林叶问:“为何?” 荆城西道:“我只是拿钱办事的人狄隐对我说他生意太多总是会需要一些黑道上的人来帮忙。” 说完这句话后他摇头:“我不信他因为这个理由就敢收留曲七鬼他们不是逐利的生意人能做出来的事因为这样要得罪的可是云州府的总捕雷风雷不对是府丞大人雷风雷。” 他说:“但我不会问狄隐这是为什么收了他的钱帮他做事其他一概不问这是我自己的行事规矩。” 林叶点了点头。 荆城西继续说道:“如果想知道那钥匙到底有什么用处得从狄隐身上找答案不过你现在不能去。” 林叶:“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狄隐这样的人会有多少种手段比金胜往要多一万种吧。 金胜往再怎么样也是官是云州城的府治所以他做事还得守着分寸。 狄隐可以不用守什么规矩他想让林叶这样的人消失能用的法子大概还是比金胜往多一万种吧。 “等我伤好一些等杨大哥回来。” 荆城西看着林叶的眼睛说道:“我和你提到过的在云州城里还有你一位哥哥人极好他出门做事去了不知何时回来但一定会回来。” 林叶点头:“好。” 他起身道:“我先回家去稍后我回来陪你。” 荆城西:“有件事需要你帮个忙。” 林叶:“你说。” 荆城西道:“我时常会去街上吃汤面卖汤面的人姓陈他做了半辈子的面没人比得过他我若有三五日不吃便会想的慌你回来的时候想办法帮我带一碗?” 林叶眉角不由自主的往上挑了挑。 荆城西见这样以为他不愿于是说道:“若麻烦就不用了我也只是嘴馋而已。”林叶:“不麻烦你想不到会有多简单。” 然后迈步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头:“你是真的觉得那汤面特别好吃?” 荆城西:“你吃过?” 林叶道:“我也时常会吃到。” 然后他回到屋子里坐下来这把荆城西看的有些不懂了所以问林叶:“为何又不回去了?” 林叶:“等天黑。” 荆城西:“理由?” 林叶:“带你吃热乎的。” 荆城西:“别胡闹天黑人家就收摊了我这个样子连走路都难你还能背着我去人家家里请人家做汤面?” 两个时辰之后老陈的小院里。 躺在长椅上的荆城西看着厨房里在忙活着的老陈看的一愣一愣的。 小子奈蹲在他旁边看着这个一身绷带的家伙大概是很好奇。 荆城西叹道:“真羡慕你。” 小子奈忽闪着眼睛她没有问为什么可她眼睛里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荆城西道:“你居然和老陈住在一个地方每天都能吃到老陈做的汤面这是多让人羡慕的事啊。” 小子奈起身走到厨房门口拉了拉林叶的衣角:“哥?” 林叶问:“怎么了?” 小子奈回头看向荆城西:“你这次捡回来的是傻的。” 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小鼻子:“不如你上次捡回来的这个这个不傻。” 荆城西问:“这个很臭屁的小丫头是谁?” 林叶回答:“我妹妹谢子奈。” 荆城西楞了一下:“你是老幺还是她是老幺?” 林叶:“我是老幺她是我的老幺。” 荆城西眯起眼睛笑了:“唔青梅竹马。” 林叶不想理他继续帮老陈做饭。 小子奈松开他的衣角回到荆城西身边蹲下来:“青梅竹马是什么意思?” 荆城西道:“就是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从小一起玩到大然后小女孩嫁给了小男孩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就是青梅竹马。” 小子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屋子里的哥哥:“谁是青梅谁是竹马?” 荆城西:“都行。” 小子奈像是懂了点了点头问荆城西:“你的呢?” 荆城西:“我的什么?” 小子奈:“你的青梅竹马。” 荆城西:“我没有。” 小子奈眼神都有些变了她大概是觉得这个大哥哥有点可怜。 于是她一把揪住小寒的尾巴把它拉过来然后轻轻的放在荆城西手里:“它小寒算你的青梅竹马。” 荆城西:“?????” 小子奈认真的说道:“它可听话了不挑食不捣乱你们俩谁是青梅谁是竹马它不挑的你挑它都行。” 荆城西:“我谢谢你。” 小子奈开心了:“不客气。” 荆城西笑着说道:“我刚才是不是和你说过青梅竹马一个得是小男孩一个得是小女孩你递给我的这丑狗是男的还是女的?” 小子奈想了想回答:“它不挑它都行。” 荆城西:“我不行!” 小子奈:“它不丑!” 忽然想起来什么小子奈认真的对荆城西说道:“你要保护好它别被人抢走了。” 荆城西:“谁抢这个” 小子奈:“有个叼奶嘴的!” 第一是求收藏第二是在百度小说直播间的事因为协调问题时间有更改回头定下来我再通知大家抱歉啊。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好福气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新一天和过去的一天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 云州城里的人并不会因为连续死了两位府丞大人而感觉到自己的生活一团糟他们本来就一团糟哪有闲心去关心别人的事。 云州府里也很快就来了一位新的府丞大人姓郑叫郑公权。 云州城的府治是正四品府丞是从四品要是放在其他地方这样的高官自然需朝廷任免 需吏部奏请玉天子天子点头吏部再按规矩分派过程繁琐。 可云州的特殊就在于城主布孤心有任免从四品以下官员的权力。 这个点卡的就很有深意。 之所以云州城主有如此权限是因为云州总是不太平娄樊人经常南下进犯又常有邪教信徒出没。 这边的官员死伤率极高前些年战事密集的时候云州治下个郡县的官员几乎就没有一个能在位子上坐稳的。 尤其是朝心宗叛乱时候杀官员简直是他们的家常便饭所以玉天子就给了布孤心如此特权。 可卡在正四品这就让府治金胜往多了一条安全线。 这位新来的府丞大人出自城主府是城主幕僚据说已经追随布孤心数年。 可不管他什么出身在云州北野王无权干涉地方政务所以谁都不能质疑布孤心的人员任免。 宁儒伞的尸体就是郑公权派人处理的直接运出城据说还烧了一把火。 曾经因为得势于城主府而在云州人人敬仰的宁先生人生最后时刻和金胜往说了些什么除了金胜往自己之外谁又能知道呢? 在宁儒伞被毒死后的第二天云州城里便贴出了公告。 原府丞雷风雷之死与朝心宗余孽有关。 雷大人这些年来为保云州城太平斩杀了太多朝心宗的叛贼也除掉了不少城中的祸害所以被贼人记恨。 前阵子城中黑道与朝心宗余孽暗中勾结试图破坏云州城暗中准备屠杀百姓之事。 被雷大人查出之后贼首刘辉煌曲七鬼等人皆已伏诛。 可谁想到其同党竟然如此凶残趁夜偷袭雷大人致使雷大人伤重不治。 这公告贴出来后雷风雷就成了云州城的英雄而且事情似乎也变得合理起来。 也因此城主府下令为了给雷大人报仇也为了给云州百姓一个交代所以要在未来一年之内集中力量搜捕剿灭朝心宗反贼余孽争取早日肃清匪患还云州朗朗乾坤。 百姓们觉得这样做当然也很合理。 所以从这一天开始城主府直接派人接管州兵金乌骑介入云州日常巡查百姓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是林叶却在这件事里敏锐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又是一个清晨林叶交代小子奈按时提醒荆城西吃药然后准备去武馆。 他出门口看到了大街上张贴的告示沉思片刻后又转身回了小院。 他把告示的事对荆城西说了一遍荆城西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 两位府丞被杀城主府接管治安严查朝心宗余孽这当然正常。 “不正常。” 林叶道:“我现在忽然觉得如果牛勤的死是某个局里的意外雷风雷的死就是为城主府接管州兵和调动金乌骑做铺垫。” 他回忆了一下在草头山上见到宁儒伞的时候宁儒伞以为他是朝心宗的余孽。 宁儒伞说本以为你会来很多同党结果只来你一个。 也就是说城主府的人要抓朝心宗的余孽有大用而且原本是打算在暗中抓的现在因为雷风雷和宁儒伞的死把这原本在暗中的事转到了明面上。 荆城西仔细思考了一下他性格其实有些单纯直来直往倒也想不出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林叶道:“我晚上还得把你送回医馆我这里大概也不大安全了。” 荆城西点头:“行。” 老陈家里有个地窖荆城西为了安全起见让林叶把他暂时藏在地窖里到晚上再转移。 忙完了之后林叶出门去武馆比以往要迟了些走到半路的时候迎面而来一辆挂着杏黄流苏的马车。 四名黑袍骑士在马车左右护卫而在马车前边走着的人竟是严洗牛。 “师父?” 林叶叫了一声。 严洗牛脸上有些为难之色眼神里也是愧疚他对林叶说道:“天水崖的神官过来请你我说让他们在武馆等着你就好他们心急” 他话还没说完一名黑袍骑士问:“是林叶?” 林叶点头:“我是。” 黑袍骑士道:“司座神官请你到天水崖问话上车吧。” 严洗牛道:“我和你一起去。” 那黑袍骑士和林叶几乎同时说道:“你不能去。” 严洗牛忽然提高声音喊道:“他还是个孩子我是他师父不放心有什么不对的?上阳宫是天下间最光明的地方神官就像是百姓们的父母一样为什么要为难孩子?!”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四周看过来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百姓们当然敬畏上阳宫可百姓们也不能因为敬畏就不看热闹啊。 马车里有个人轻声说道:“无妨一起上车吧。” 严洗牛一喜跟着林叶一同上车他知道自己的本事有多大就算一起去了天水崖其实也没什么意义。 可他是师父师父就是爹爹就得护着孩子。 马车里坐着一个身穿深蓝色长袍的年轻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模样俊美的让人错觉他是画中人。 上阳宫中寻常弟子皆穿素白长袍地位高一些的则是这蓝袍再高一些的就是暗红袍再再高一些的则是鲜红袍。 蓝袍青年微笑着看向严洗牛:“你很好。” 严洗牛紧张着客气回礼:“多谢神官宽仁。” 蓝袍青年道:“上阳宫对百姓历来宽仁只是百姓们自己心里怕所以时常远远避开。” 他说:“我叫聂无羁司座神官弟子。” 说到这他看向林叶:“你也很好。” 半个时辰后林叶和严洗牛在天水崖下了马车虽只是一个神宫分座可看起来恢弘壮阔。 严洗牛和林叶都是第一次来这所以两个人好像都是很没见识的样子眼睛一直都在不停的打量着。 其实天水崖并不拒绝百姓们到访当然指的是前院毕竟神宫的一大部分收入是香火钱。 严洗牛如果愿意花点钱的话也早就能来这里见识一下第一他没钱第二他有钱也不会花在这。 聂无羁带着他们穿过庞大的前院所过之处那些白袍弟子纷纷行礼可见他在天水崖中地位。 后院就显得清净多了一进门就仿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关上门外边的嘈杂就被隔绝眼前所见犹如仙境两耳所闻如若仙乐。 聂无羁领着他们到了后院正殿门外便让林叶和严洗牛在这等着他一人进去通报。 严洗牛往四周看了看忍不住咋舌:“盖这大院子得不少钱。” 正殿前边有一尊应是白玉雕刻而成的雕像能有一丈多高连基座看着也是白玉。 雕像是一朵盛开的莲花莲花正中有一把已出鞘的长剑剑中流水浇灌花心看着那剑是悬在半空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这东西掰下来一块应该够我喝一年酒的。” 严洗牛又看了看旁边的荷池里边游动的锦鲤竟是差不多都有三四尺那么长其中最大的一条瞧着能有六尺左右。 “这东西炖一条应该也够我喝一年酒的。” 林叶没有接话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些不对劲。 似乎有什么东西自从进了天水崖之后就在蠢蠢欲动。 他不说话是在集中精神压住那种感觉他总觉得这蠢蠢欲动的不是什么好事。 严洗牛刚说完身后传来声音。 “那白玉剑莲掰下来一个花瓣可不只是够你喝一年酒的五十年应该也够但是那锦鲤不好吃腥味去不掉配酒的话糟蹋了酒。” 严洗牛下意识的回了一句:“那你试没试过炖鱼的时候先用酒去腥?” 聂无羁从正殿里出来笑了笑道:“这倒是没有试过主要是小时候也不懂这些。” 严洗牛一回头:“你偷过?” 然后才醒悟过来这是什么地方这话也不能乱说连忙俯身致歉。 聂无羁笑道:“年少时就在天水崖修行的孩子十个有八个都说自己曾动念想偷这鱼尝尝毕竟这里的餐饭着实太素了些另外两个没动念是因为没说实话。” 说到这他微微停顿笑的更好看了:“可十个人中真敢偷的才有资格告诉别人说这鱼不好吃。” 他这般没有架子倒是让严洗牛和林叶没有想到。 聂无羁道:“严师傅可在门外稍候我陪你聊一会儿林叶你可以进去了座师在里边等你。” 林叶微微颔首应了一声一边压着那还在蠢蠢欲动的感觉一边迈步进门。 “神官大人。” 严洗牛忍不住问:“让林叶来是因为什么?” 聂无羁道:“上阳宫对朝心宗余孽历来不容请林叶来是因为他去过草头山可能见过什么值得重视的人或事原本还想请另一个去过草头山的人来上阳宫问话可他已经死了。” 他在门口负手而立。 他说:“死的很快所以就急着请林叶过来问问万一”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 这一个停顿揪住了严洗牛的心。 聂无羁又笑起来他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我刚才在马车上暗中看了看林叶觉得他资质非凡他才十四岁对吧身体已经远超同龄我还记得严师傅之前有一位徒弟已经到上阳宫来了?” 严洗牛下意识点头:“是我徒弟陈微微。” 聂无羁道:“严师傅好福气整个云州能有两个徒弟被上阳宫看中的人可不多。” 严洗牛怔住眼神又有些变了。 正文 第五十六章 不要也罢 林叶这是第二次见到天水崖司座神官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在云州城坐镇已有二十年。 按照正常来说在一地分座为主官只要四平八稳不出事何须二十年十年便可调回歌陵运气好些五六年即可去都城享清闲。 回歌陵后最不济也是礼教大神官备受敬仰。 辛先生对林叶说过这位司座神官按照辈分来说是他师兄。 从这句话里林叶最起码可以分析出两件事第一件事是这位司座神官不是掌教亲传弟子不然辛先生没必要说一句算他的师兄。 第二件事辛先生对这个人有些许厌恶。 林叶不知道辛先生为何有些厌恶这位司座神官林叶也感觉不到他对这位老人的厌恶但他又觉得自己应该厌恶才对。 “去草头山见到了什么?” 司座神官问。 林叶回答:“一个蒙面人。” 司座神官又问:“你可摘下过他的面具。” 林叶回答:“我没有。” 那面具是金胜往摘下来的林叶这回答当然不算说谎。 司座神官点了点头:“那你可知道那草头山的废弃道观曾是朝心宗的香堂?” 林叶回答:“现在知道了。” 司座神官不喜欢林叶这样的态度他在这个少年的脸上看不到真正的敬畏。 他说:“我有些讨厌你。” 若这句话是当众说出来的那么便相当于断了林叶在云州的前程。 天水崖司座神官的厌恶当然就是全云州人的厌恶也不对更仔细来说应该是全云州权贵的厌恶。 他说我讨厌你后就看着林叶的反应。 林叶问:“我需要为此觉得有些愧疚吗?” 司座神官更讨厌他了。 他语气稍稍有些不善的问:“你和你家里长辈也是如此说话的?抛开各自身份地位只按年纪你以你对家里长辈的说话方式和我说话也不该如此。” 林叶回答:“我和家里长辈说话之前先磕头再烧纸然后才说话。” 林叶还想说开口第一句应该是给你送钱来了别舍不得花。 但他好歹还是个有礼貌的孩子后边的话忍了回去当然也有些担忧自己说了会不会挨打。 司座神官觉得如果自己年轻二十岁的话就凭这少年和他说的话大概已经动手了。 “罢了。” 司座神官道:“上阳宫对于天下人皆有照拂之心尤其是年轻人有担当有志向有勇气之人更应得上阳宫扶持。” 他问:“若我说要收你入上阳宫修行你可愿意?” 林叶:“不愿意。” 司座神官的双手扶住了座椅扶手他如果年轻十岁的话此时已经按着扶手起身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他看着林叶:“你可知入上阳宫修行以为着什么?” 林叶回答:“会整天只穿一种颜色的衣服很单调。” 司座神官扶着座椅的手已经在隐隐发力了。 他按住火气说道:“你入上阳宫修行就算以后不想一直留在这出山门而入仕路也要比别人好走许多。” 林叶俯身:“多谢神官大人。” 司座神官见他态度好了起来再缓一口气后问道:“那你是答应了?” 林叶:“没有。” 司座神官沉默了。 良久之后司座神官起身从台阶上缓步下来:“你该知道这是大气运你不是一个愚笨之人但少年心性会赌气我也知道我也是自少年时候走过来所以还是要多劝你一句你当仔细思考。” 林叶再次微微俯身:“晚辈确实不想入神宫修行。” 司座神官走到林叶面前他虽然已经老了可腰板还没有弯人清瘦比林叶大概要高小半个头。 他低头看着林叶的眼睛:“你有不答应的权利但我想问问你是为什么?” 林叶道:“晚辈丹田已毁不适合修行。” 司座神官笑了笑:“你觉得我会不知道?” 他一边走动一边说道:“你虽然丹田被毁可以你的身体条件来说在神宫修行十年武功必有大成横练强身刀枪不入到时候可为神宫骧骑领骑将军也是光宗耀祖。” 林叶问:“神宫骧骑就是外边那些穿黑袍的骑兵?” 司座神官点了点头:“正是。” 林叶摇头:“衣服更丑。” 司座神官觉得自己不该从上边下来坐在那的时候手里还能抓点什么此时他总不能抓着林叶的脑袋狠狠捏一顿。 司座神官道:“你应该明白就算你身体条件极好可横练大成也不值得我亲自见见你若非有人为你说话你何来如此运气?” 林叶想大概是小姨吧。 也只能是小姨。 “神官大人。” 林叶俯身态度诚恳起来:“晚辈真诚感谢神官大人的厚爱可晚辈确实不想入神宫修行。” 他抬起头:“刚才神官大人问我理由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来我的二十三师兄。”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高度:“这么大才八岁叫宁株有一天武馆的弟子看到神宫的车马在大街上经过人人艳羡。” “有师兄说看那神宫弟子多威风若谁能入神宫修行便是光耀门楣了普天之下的少年谁不以能成为神宫弟子为荣?” 林叶缓了缓后继续说道:“可是二十三师兄说如果将来有一天以他的努力能够让武馆也名扬天下连神宫弟子都觉得自己这身份不如武馆弟子身份那才牛皮。” 他看向司座神官说道:“我觉得他说的很好所以我想试试。” 司座神官就那样看着林叶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个少年而是一个长的像人一样的笑话。 “哈哈哈哈” 以他的涵养都没有忍住终究还是笑出了声。 司座神官问林叶:“你觉得有多大可能?” 林叶道:“目前看一分都没有。” 司座神官问:“那你为何要坚持?” 林叶:“因为那是我的师门啊。” 司座神官微微一怔直起身子不再用俯视的眼神看林叶。 他语气平缓的说道:“我可以现在就派人去问问你那才八岁的二十三师兄神宫若要招他入门修行他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说完这句话后又问林叶:“你觉得他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林叶道:“他应该是不愿意但他的父亲母亲应该会极力赞同此事不管他愿意不愿意都会把他送到神宫修行。” 司座神官点了点头:“所以呢?对你说这些话的人都做不到坚持你只是听了一个八岁孩子的话就要断送自己前程?” 林叶道:“神官大人他才八岁啊八岁的孩子当然有资格有权利也有自由对自己说过的话反悔更改甚至推翻人这一生能这般自由更改自己意向和志愿的时间可没多少大概只有从出生到十四岁这么长。” 司座神官微微皱眉:“为何是从出生到十四岁?” 林叶:“因为我十四岁。” 他觉得此时自己应该笑一笑但又一想自己会笑的很假于是放弃了。 他说:“其实我十一岁的时候就不会再更改自己的志向了。” 说完这句话后林叶俯身:“多谢神官大人的看重晚辈都觉得自己不识抬举可晚辈以后大概还会这样不识抬举我喜欢二十三师兄八岁的志向因为喜欢所以不觉得好笑更不觉得缥缈。” 他直起身子:“若神官大人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告辞了我师父还在外边等着他心里应该很不踏实。” 司座神官点了点头:“去吧。” 林叶转身离开快走到正殿门口的时候他听到司座神官又问了一他一句。 “那小小一座武馆真的值得你那么在乎?你把话说的再漂亮那也只是一个不可能教出有大出息之人的小武馆。” 林叶道:“可那是我的师门。” 他说:“我看到了上阳宫的弟子们出去的时候真的是人人自傲他们的神态举止言行皆是在告诉世人他们以神宫弟子身份为荣。” 他还说:“而我出门走在大街上的时候也这个样子甩腰扭胯抡胳膊昂着下巴露出鼻孔因为我以我师门为荣的骄傲一点儿都不比神宫弟子的骄傲低。” 他今天说了很多话但他觉得自己还有一句话应该说。 “宗门大概是有高低的弟子之心却不该有高低。” 说完后林叶就拉开殿门出去留下有些怔怔出神的司座神官一人。 不久之后蓝袍小神官聂无羁从外边进来笑着问:“师父他是不是个有趣的人?” 司座神官点头:“有趣又愚蠢。” 他看向聂无羁:“你似乎很喜欢这个年轻人?” 聂无羁道:“师父知道的凡是不大听话的弟子都比较喜欢。” 司座神官瞪了他一眼后说道:“那倒是人以群分。” 聂无羁又笑起来笑够了说道:“弟子倒是从他的话中能听出些道理来颇有些感悟。” 司座神官道:“我从他的话里也有些感悟。” 聂无羁俯身:“请师父赐教师父的感悟是?” 司座神官道:“我的感悟是他妈的你现在就去查查神宫的弟子出门是不是都如他说的那个德行甩胯扭腰抡胳膊鼻孔朝天如果是那我确实该发发脾气了!” 聂无羁道:“师父可以了。” 司座神官看向他:“可以什么了?” 聂无羁:“可以去发发脾气了因为据弟子所知林叶说的差不多都对。” 司座神官脸色一变:“无量他妈的圣尊敲钟召集所有人到前院集合!” 外边林叶拉着严洗牛大步走严洗牛都懵了:“干嘛这么急?” 林叶心说能不急?我忽悠了那么多话才让老神官分神没有查看我的身体此时不跑快些还等什么? 他从进了天水崖就觉得自己不大对劲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所以他一直都在努力压制着唯恐露出什么破绽因为他知道这蠢蠢欲动的一定和周天神术有关。 辛先生说过一旦暴露神仙难救。 他心说啊我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讲道理把一个应该有六十四的老神官都唬住了容易? 所以要跑要尽快跑。 严洗牛:“你是憋不住了吧?” 林叶:“是是是咱们快走。” 严洗牛:“我去帮你问问借神宫的厕所先去救救急?” 林叶:“我认坑别的地方不行快走快走。” 严洗牛:“认坑的意思就是和认床差不多吧?” 林叶心里叹了口气这师门是好师门这师父不要也罢。 然后他自己加快脚步往外跑一溜烟。 严洗牛追上来拉着林叶胳膊:“到底是为什么跑啊?就算是急还在人家地盘上呢也得讲礼数不该跑的这么没规矩。” 林叶压低声音道:“师父你看到这前院里满目皆是的白袍弟子了吗?” 严洗牛:“看到了啊。” 林叶:“我刚才给他们一人穿了一双小鞋。” 严洗牛稍稍沉吟片刻拉起林叶:“跑跑起来用吃奶的劲儿跑起来!” 在百度直播间的直播改定在3月18薅了基本已经确定到时候希望大家来支持我看我聊正经的东西。 正文 第五十七章 三岁见老 回到城里之后林叶和严洗牛的脚步也就都放慢了下来肩并肩往武馆方向走。 “小叶子。” “怎么了师父?” “司座神官大人找你去天水崖是什么事?” 严洗牛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林叶回答道:“只是问问关于草头山的事。” 严洗牛:“没没别的了?” 林叶道:“没。” 严洗牛这个五大三粗的爷们儿此时鼻子有些发酸因为那个叫聂无羁的人对他说了上阳宫想要林叶。 “小叶子。” “嗯。” 严洗牛还是假装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从家乡来云州的时候觉得云州城大不大?繁华不繁华?” 不等林叶回答他继续说道:“师父记得你说过原本你是自己胡乱习武不得章法后来你进武馆我虽然没什么本事可好歹还能教你一些这大概就像是你从家乡到了云州城一样将来如果有机会云州城的繁华不该留住你还有更大的地方更大的繁华” 林叶看了他一眼:“嗯知道了我不去。” 严洗牛怔住。 林叶迈步继续往前走:“师娘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她不见咱们进家门心里不踏实。” 严洗牛:“小叶子你听我说。” 林叶道:“师父啊你讲道理的时候样子太笨拙实在是让人听不下去。” 说完脚步就更快了些。 严洗牛:“臭小子!” 明明鼻子越来越酸明明觉得应该生气可严洗牛就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笑归笑等追上那臭小子这道理还是要讲的。 因为他才十四岁啊他对人生的理解还不透彻他对未来还没有真正的规划。 何为师者? 藏技不教其实也算不得多大过错留一手也好留三手也罢又或是一手不留倾囊相授那都是将心比心的事。 藏理不教才是师者无德。 臭小子现在觉得自己留在师门是对得起良心严洗牛觉得得让他知道何处才是前程似锦。 可是这胖子也知道小叶子说的没错他这个人喝酒可以自认为酒品酒量都是上上等至于讲道理能组织起来的语言绝对没有醉话多甚至不如他喝醉了之后的屁多。 所以他想着要不然让媳妇儿去和那臭小子谈谈? “师父。” 林叶忽然叫了他一声。 严洗牛这才回过神来问:“怎么了?” 林叶道:“上阳宫那样的地方你拒绝他一次他还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吗?” 严洗牛楞了一下然后醒悟过来。 林叶道:“所以不用再费脑筋了师父你又不擅长费脑筋。” 严洗牛:“你说的也对等等你是在说我脑子笨?” 林叶已经进武馆大门了。 严洗牛叹了口气心说臭小子啊臭小子你将来大概是会后悔的吧。 孩子的取舍往往和利弊无关人生中这么单纯的时光太短短到稍纵即逝。 所以人们老了才总是会说那句我小时候。 越老心眼越多还越是怀念单纯。 可不管怎么说郡主拓跋云溪带着林叶在大街上逛吃逛吃了大半天的时间已经足够让那些人在想做什么的时候必须深思熟虑。 林叶又去过了天水崖上阳宫那些人就必须更加深思熟虑起来。 拓跋云溪就住在武馆里所以严洗牛从这一天开始都没有资格再和他媳妇儿睡一起。 拓跋云溪也没有再对林叶表现出什么不一样的态度大概和对其他弟子一般无二。 院子里雷红柳坐在台阶上看着弟子们练功很安静所以很不像她。 拓跋云溪坐在她身边她手里拿着的是一丛在这个深秋时节随处都可见已微微发黄的毛毛草。 她想编个什么来着回忆起在予心观的时候师姐随随便便就能编个毛毛草小兔子出来。 一边回忆一边编大概半刻之后拓跋云溪把手里的毛毛草扔在地上再踩两脚。 她觉得用毛毛草编小兔子这种事比修行唯心决要难多了难一百多倍吧。 “我哥哥的死其实和朝心宗的人没多大关系对不对?” 雷红柳忽然问了一句。 拓跋云溪没回答似乎是下意识的把已经踩了两脚的毛毛草又捡起来大概是还想试试可比起刚才好像更加笨手笨脚起来。 “别装。” 雷红柳道:“你最不擅长什么难道自己不知道?” 拓跋云溪叹了口气:“都怪拓跋烈。” 把她养的这般娇贵所以直来直往所以不懂隐藏所以更不懂说谎。 这确实和她家世有关因为在她这个位置的人真的不太需要她去靠演技来支撑生活。 越是穷苦贫贱的地方谎言越多因为廉价有些谎言甚至和利弊无关想说就说随口就来。 到了拓跋云溪这个层次的人不善于说谎也可以不说谎。 比她稍稍低一个层次的人比如城主布孤心再低一个层次的人比如府治金胜往。 说谎也要看值得不值得这个谎言能不能带来很大的利益或者是对自己有用没用。 雷红柳声音很轻的说道:“我知道大哥他一定是陷进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局里这个局大哥他也一定是那种无关紧要的人哪怕他已经是府丞了。” 拓跋云溪低着头看着手里已经被折磨的连毛都没几根的毛毛草再次丢在地上再次踩了一脚。 她说:“雷大哥是主动进这个局里的。” 这话她真的不该说可坐在她身边的人是她在这世上最好的姐妹啊。 她说:“雷大哥是不是和你说过如果扛过去这一劫你们雷家在云州城就不会再有人敢随意欺负了?” 雷红柳猛的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拓跋云溪道:“因为这些话是他主动入局的时候说的那个时候他其实已经做好了随时都可能被杀的准备吧。” 她搂住拓跋云溪的肩膀:“你只管记住雷大哥要入局不是为了他自己的荣华富贵而是为了你。” 雷红柳低下头眼泪一颗一颗的掉下去落在地上很快就打湿了一片。 拓跋云溪轻轻叹了口气:“站在高处的人用发号施令来保护自己正在往高处走的人用拼一条命来保护他在乎的人。” “但” 拓跋云溪抬起头看向武馆外边语气很柔却无比坚定的说道:“我只要不想入局我就一直都是局外人所以我在什么地方什么地方都必须是局外。” 她啊当然不只是为了安慰和陪伴自己的姐妹才会来武馆住一阵。 她所在之处哪怕是这个局的正中心这个局也得给她避出来一个缺口。 就算是一个圆她在中心也得变成一个圆环。 还没到撕破脸的那一步北野王府的郡主在这云州就还是那个最大的大小姐。 她搂着雷红柳的肩膀说道:“这几日我一直都没有劝过你是因为我知道被人强行阻止的悲伤也只是强颜欢笑我不希望你强颜欢笑来面对我。” 她的手搂的有些紧。 “但今天你问雷大哥的事我会告诉你说他用命去拼的是你未来的无人敢欺那你就不能不善待自己。” 她说:“哭过了就把悲伤藏一藏你还是他们的师娘呢。” 拓跋云溪看向那些在练功的孩子。 “他们眼中的师娘应该是天下无敌吧。” 雷红柳也转头看向弟子们那边她看到了林叶在打拳那套朴实无华的操拳。 那孩子打的四平八稳不容易因为他的胳膊上挂着沉重的青砖腿上也绑着一拳一脚能四平八稳已经超过了在武馆里习武数年的师兄们。 她还看到薛铜锤嘴里叼着木奶嘴抱着一块大城砖朝着林叶跑。 “小丝弟好厉害再加一块吧。” 那小家伙一趟一趟的跑着下一趟竟是搬着两块城砖还能跑的飞快那两块城砖的分量加起来比他自己都要重。 她还看到莫梧桐站在那无奈的摇头嘟嘟囔囔的说着。 “铜锤你不是想给小师弟多挂几块砖你是要把他埋了吧。” 自从上次武馆出事之后她的每一个弟子都变了再无一人懒散。 连薛铜锤这个四岁的娃儿都知道自己不能打丝娘挨欺负。 就在这时候严洗牛从远处走过来挨着雷红柳坐下。 他先是看向拓跋云溪:“郡主是你派人去过天水崖吧?所以上阳宫的司座神官才会想把小叶子招收入门。” 拓跋云溪微微皱眉:“我没有啊。” 严洗牛才不信。 在云州城除了拓跋云溪之外谁还会替林叶在上阳宫说话。 拓跋云溪见他表情如此又说了一遍:“我真的没有。” 严洗牛还是不信的。 他说:“我先替小叶子跟你道个歉他把司座神官的好意给拒绝了。” 拓跋云溪还没有什么太大反应雷红柳已经坐不住了。 “你怎么不拦着小叶子?!” 雷红柳急切道:“他能去上阳宫修行那是多大的机缘留在咱们武馆能有什么前程!” 严洗牛:“你别急你别急我要是能阻止我会不阻止么我是阻止不住那臭小子先斩后奏。” 雷红柳:“那就把他绑回去。” 拓跋云溪:“姐那是上阳宫你绑回去上阳宫就会收?天下人谁不知道上阳宫是最要面子的地方。” “再说了。” 拓跋云溪笑道:“小叶子不想进上阳宫那就不去上阳宫要面子小叶子就不要面子?” 雷红柳:“他一个孩子他要什么面子!” 拓跋云溪:“他一个孩子他要的面子不就是你们两个吗?” 雷红柳楞了一下严洗牛叹了口气。 拓跋云溪道:“拓跋烈说过年轻人能把爹娘至亲放在第一位那就不会太差他还说过当年他六七岁的时候有野狗要扑咬我娘他当时若没有迎着狗冲过去还抱着狗咬狗他后来也不会是大将军。” 一次怕次次怕他六七岁的时候不怕野狗所以十六七岁的时候就敢直面娄樊的狼。 拓跋云溪说:“大部分六七岁的孩子见到野狗哪个不是往娘身后躲?拓跋烈他不是所以他是大将军了所以你们觉得小叶子以后会很差?” 是不是非常人小时候就看出来了。 正文 第五十八章 谁也别想好 又三四天过去云州城的记忆好像被刷新了一遍百姓们已经没有人再提府丞雷风雷之死的事。 拓跋云溪还没有离开武馆林叶他们照常练功几天前贴在大街上的公告被一层新的公告覆盖。 或许是城主大人还不想搞的人心惶惶所以没有挨家挨户的盘查。 可是那些原本只可远观的金乌骑如今时不时就会在百姓们身边路过。 林叶白天在武馆里练拳晚上回家后给荆城西准备一天的饭菜陪小子奈读书夜深人静之后把饭菜给荆城西送过去。 小子奈不喜欢读书可林叶很坚决。 老陈一直说女孩子不喜欢读书就不读何必逼着她? 林叶不解释。 每天最少要认识五十个字小子奈显然以前读过书但认识的字确实不多她也不记得自己到底几岁。 林叶想着她已经流浪几年那她开始流浪的时候大概也就五岁? 小子奈觉得哥哥这样不好可她不想让哥哥不高兴所以不喜欢学也会学。 但她会装比如犯困。 每天的日子都在这样重复直到有一天夜里荆城西说你留心一下高显商行那边杨大哥可能要回来了。 荆城西说过那位杨大哥出去做事了不知道具体什么日子回来可杨大哥说过应该是在入冬之前。 林叶这才想起来自己从没有问过那位杨大哥是不是也在高显商行里做事。 杨大哥叫杨真心比荆城西大十几岁与荆城西的命运相同大概也是因为这个他俩才会那么好。 婆婆救下的杨真心的地方就在距离救下荆城西的地方不到一里远而且也是因为重病将死被修渠那边的人扔出来的。 玉天子要修一条南北运河从云州直到歌陵据说如果修好的话从歌陵出发到云州的速度会比原来快一倍不止。 这条运河已经修了超过十年还没修好还有人说这条运河从开始修算起大概挖一里就死一个人云州到歌陵有好几千里那么远。 修渠的人大多数都是招募来的民夫一小部分是各地的犯人。 荆城西还说杨大哥的命比他苦但是杨大哥比他乐观杨大哥总说活着就要活好有一天算一天。 林叶不需要自己去盯着他有大福狗。 如今高恭手下的小弟已经比原来多了一倍不止不需要他们去打打杀杀还能赚到比打打杀杀更多的银子谁愿意去被人当刀子用。 他们这些最底层的小弟被老大指使着去拼命之后大部分时候连一个铜钱都分不到最多带他们去喝顿酒。 又是一个平凡无奇的日子林叶和小子奈一人搬了一个小板凳在落日即将下山之下借最后的这天赐的光明来认字这光明大概才是人人都要借人人不用还的东西。 小子奈每到这个时候就昏昏欲睡每次都是被林叶用小木棍敲着她手背把精神拉回来。 “哥” 小子奈看着林叶可怜兮兮:“疼。” 林叶点头:“不疼我为什么要打?” 他指了指小桌子上的纸笔:“每个字写两遍我去给你倒杯水。” 说完起身回屋他才进屋小子奈就把那根小木棍抓过来使劲儿扔了出去。 她还没来得及笑就看到小寒噌的一声就出去了叼着木棍跑回来放在她脚边然后用甩头来表示再来啊好好玩你快点再扔一次啊。 她朝着另一个方向使劲扔出去小寒吐着舌头跑叼着跑回来向她邀功那吐着舌头呵嗤呵嗤的样子让人明白它是太喜欢这根小棍棍了。 小子奈气不过再换一个方向用更大的力气扔出去。 然后就扔在了刚出门的林叶脚边林叶弯腰把小木棍捡起来狗不乐意了。 小寒朝着林叶叫应该是在向林叶宣示主权这是狗的这是狗的。 林叶把小木棍插进自己腰带里小寒急了围着他转圈汪汪汪的叫。 就在这时候外边响起敲门声林叶拉开门看了看门外有个看起来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 要不是他手里拎着高恭还丝毫也不费力林叶就觉得他真的是个读书人。 一见林叶开门高恭带着哭腔说道:“小爷不是我出卖你这孙子跟踪我。” 中年男人松开手朝着林叶抱了抱拳:“请问可是有什么恩怨?” 林叶也抱了抱拳:“杨大哥?” 这事其实不用太费脑子去推测就该知道是高恭跟踪人家来着结果被人家反跟踪了。 大概是到了林叶家门不远处人家才出手制服了高恭而且显然没下重手。 一刻之后还是这个小院还是院子里那两个小板凳上坐着的人换成了林叶和杨真心。 “他做事莽撞这次是你救了他是他第二次大难不死了。” 杨真心双手捧着茶杯说话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但格外柔和。 他说:“所以他欠婆婆两条命了。” 林叶听到这话后摇头:“婆婆救人不是想让别人欠她的。” 杨真心道:“我知道但欠了就是欠了。” 他的目光注意到了林叶腰带上的红绳:“你怎么会有这么多?” 瞎子叔儿和瘸子叔儿的红绳林叶一直都绑在腰带上没有人会格外注意这个。 因为那看起来就只是腰带上的点缀红绳是缠在上面的不是挂着所以不仔细也看不出什么款式。 但不可否认的是林叶这样做是故意的大概只有与红绳有关的人才会注意到这个。 林叶不知道从何查起事情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的发生过却被人抹的干干净净。 所以他只能这样哪怕这是有些凶险的举动。 杨真心其实一眼就看到了因为婆婆编的红绳全都是结且那些绳结的打法别人也不会。 林叶低头看了看回答:“婆婆走的时候家里还有两条富余的。” 杨真心嗯了一声捧着热茶说道:“那她应该是还想着再帮两个人吧只是后来心有余力不足。” 林叶道:“也许。” 杨真心:“荆城西我来照看吧今夜我会把他接走事情你也不用再管有了结果我会来告诉你。” 说完后起身。 林叶:“吃过饭再走吧。” 杨真心摇头:“不耽误你了。” 林叶:“不必这么急。” 杨真心笑了笑语气却有些苦的回答:“多坐一会儿便会聊到婆婆我这个年纪不大想在陌生人面前哭。” 他对林叶笑林叶不擅长笑只是这样对视了一会儿。 杨真心和荆城西真的不是一个类型的人荆城西话太多杨真心的话太少。 相对来说杨真心似乎和林叶性格更相似些。 “对了。” 杨真心走到门口的时候驻足回头看向林叶:“高显商行你不要再招惹你有你的日子最少还有几十年我四十岁了剩下的日子比你少也比荆城西少。” 他说完这句话又低头看了看林叶腰带上的红绳。 “你比别人都多我很羡慕。” 说完后转身离开。 他们说话的时候小子奈他们都离得远远的尤其是高恭。 等杨真心走了之后高恭才跑回来在林叶身边轻声说道:“小爷这孙子是谁啊。” 林叶看了他一眼高恭还在自顾自说着:“这孙子肯定很阴我亲自盯着高显商行那边按照小爷你的吩咐看到有一大队车马回来就仔细盯。” “他一下车我就知道这是个领头的所以就和人打听了一下果然姓杨于是就暗中跟着他结果跟着跟着就没了。” “我就想先回来和小爷你说一声结果刚到门口就被这孙子一把掐住我脖子就这就往这掐这孙子手劲儿真他妈大掐着我就跟掐着个小鸡子似的动不了!小爷这不是我无能啊是真动不了!” 林叶:“吃饭了吗?” 高恭:“没呢啊只顾着盯紧高显商行那边了小爷你交代的事我当然得上心哪有空吃饭。” 林叶:“你去盯着子奈把字写完我去做饭。” 高恭:“我盯着大小姐做饭小爷你来写字吧不是我来盯着你做饭小爷我也不认字啊。” 林叶抬起头看了看天空沉默片刻后说道:“那从明天开始每天这个时间你带所有人来我这里每天和子奈一起学一样是学五十个字谁没学够一天就编五个筐。” 高恭:“行!行的!” 林叶:“那你记得都通知到。” 高恭:“小爷我是说一天编五个筐行没问题的非但我没问题我替他们都能保证没问题。” 林叶抬起手:“你刚才说掐住这就动不了?” 然后高恭就被他掐住了。 然后林叶回头:“子奈你把今天学的字教高恭教不会你俩一起编筐。” 小子奈:“行!行的编筐行!” 下一刻林叶左手掐着高恭的脖子又手拎着小子奈的衣服把俩个人都按坐在板凳上。 “饭做好后我检查。” 林叶语气温柔的说道:“没学会我把你们两个头发薅秃了用头发编筐你用她的他用你的。” 林叶转身朝着厨房走小寒还在后边追着呢围着他不停转圈。 汪汪汪汪汪汪狗的狗的。 林叶这才想起那小木棍还在他腰间插着他忽然醒悟过来杨大哥一眼就注意到他腰带上的红绳大概和他腰带里插着根小木棍有关这也算天意? 他把小木棍扔出去小寒噌的一声也跟了出去。 片刻后高恭比狗还快:“我帮你捡我来我来。” 林叶:“就是不想认字对吧。” 高恭又坐回去低着头:“咱就说不用薅的行不行咱贴着头皮拿剪刀都剪了下次不是还有机会呢吗小爷你说薅薅的就不长了啊” 小子奈使劲儿点头双手捂着头顶:“啊对对对!” 唯有小寒是开心的跑回来叼着木棍又开始围着林叶转。 林叶把木棍又扔出去然后进了厨房。 高恭跑过去在小寒之前把木棍捡起来然后咔嚓一声给掰断了。 他看着小寒:“那就谁也别想好!” 正文 第五十九章 不是个好地方 林叶第二天去了医馆荆城西果然已经不见了桌子上给林叶留了一封信。 很简短大意就是杨大哥要带他去更安全的地方养伤等伤好之后会联络林叶。 林叶把信烧了从医馆后门出去再转回大街上正好遇到了一队金乌骑。 十几个男子被铁链锁成了一串大概都在三十岁以上其中老者看着已有五六十岁年纪。 云州城里的百姓们对这场面已经见怪不怪自从城主府宣布接管云州城之后每天都会有不少人被抓。 林叶站在路边看着那些汉子被押走脸色平静可心中却难以平静。 这些汉子看起来衣着不同身份不同可从他们走路的姿势身材的笔挺还有眉宇间的不屈都能看出他们必定都曾是军人。 金乌骑的队伍经过林叶刚要迈步见大街对面有个人站在那看他。 那人没有任何示意见林叶注意到他后转身离开林叶便装作不经意的跟了上去。 七转八转足足绕了半个时辰那人进了一个很普通的小院他站在门口等着林叶进门他随即将院门关好。 “杨大哥。” 林叶抱拳。 杨真心嗯了一声走到院子里从大缸中舀了些水喝。 “荆城西都和我说过了武馆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份恩情我帮他还。” 杨真心回头看向林叶:“狄隐昨日离开了云州我正好可以多调查一些也确实查到了一些。” 林叶:“多谢杨大哥。” 杨真心道:“你可能还不了解我我不喜欢欠着谁的不还我和荆城西不一样。” “他欠谁的总觉得永远都还不清而我却觉得以恩报恩以怨报怨没有还不清的东西。” 他说话很认真很直接。 他说:“荆城西欠武馆我帮你们把杀害雷风雷的凶手找出来就算是还清了一命换一命。” 林叶沉默片刻点头。 杨真心继续说道:“我欠婆婆的我还在你身上我自有办法还了自此之后我们便不必再有瓜葛。” 他说话的时候又看了看林叶腰带上的红绳眼神里有些东西一闪即逝像是嫉妒? 杨真心道:“事情了结之后我会把荆城西送回他老家修养他有他的梦想不能被破坏。” 林叶再次点头:“好。” 杨真心道:“狄隐的身份你了解吗?” 林叶摇头:“不了解。” 他没有说关于无惧营的事也不会和杨真心提起狄隐可能是无惧营叛徒的事。 杨真心道:“狄隐有一个姐夫曾经在边军中做到校尉大战之后便改名换姓创办了高显商行狄隐看起来很了不起可也只不过是替他姐夫在打理生意。” 林叶不用问什么他只需安安静静的听着即可。 杨真心继续说道:“他姐夫现在叫郭茂生一个从七品的小官云州城行仓主簿。” “郭茂生这个人跟谁都客客气气做事谨小慎微永远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所以衙门里的人都看不起他也就没有人能想到高显商行这么大的生意会是他的事实上云州城中黑道人物十有七八也被他拉拢控制。” 杨真心道:“还有高显商行每隔半年就会把营收的大部分银子运送到两百里外的定唐县郭茂生每隔半年就会去定唐县一趟。” 他停顿片刻运气稍显沉重起来:“每年负责押送银子的人都是我我回来他出发从无例外。” 林叶这才开口道:“所以这高显商行其实也未必是郭茂生的。” 杨真心没回答。 他沉默片刻后对林叶说道:“雷风雷的死谁最想把事情平下来?” 林叶回答:“府治金胜往。” 杨真心道:“狄隐只是个商人郭茂生只不过是个小吏明面上他们不敢对抗雷风雷。” 林叶:“但狄隐把曲七鬼等人藏起来了这就是在对抗雷风雷。” 杨真心看着林叶林叶道:“所以高显商行其实是府治金胜往的。” 杨真心道:“金胜往到云州城之前云州并无朝心宗。” 林叶心里一震。 杨真心又说道:“北野王的功劳太大北野军实力太强玉天子要有借口拿下他的兵权。” 他看着林叶的眼睛:“据我所知朝心宗最早一批人多多少少都和边军有关。” 他走到门口台阶上坐下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对娄樊人的大战之后不久朝廷就会得到密报拓跋烈私自暗中培养朝心宗试图夺云州以自立。” “可是出了意外朝心宗的人过于膨胀杀了一个上阳宫弟子。” 杨真心缓缓吐出一口气:“本来只是要把拓跋烈拉下马而已可是上阳宫一脚踩了进来玉天子也不能不忌惮因为上阳宫历来都强势做什么也无需请旨。” 林叶道:“拓跋烈趁势调集边军配合上阳宫将朝心宗剿灭。” 杨真心道:“不止金胜往大概也没有想到朝心宗会发展的那么快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林叶:“所以金胜往也就顺势让北野军和上阳宫灭了朝心宗正好可以抽身事外。” 杨真心往门外看了一眼虽然门关着。 他说:“现在城主府在大肆抓人抓的是什么人你也看到了。” 那些都是曾经当过兵的人就算不是正经的边军也都曾是义兵协助边军打过娄樊人。 杨真心道:“我陪你去定唐县杀郭茂生后雷风雷的事就算了了更大的事不是你我可以参与城主府在抓人以前要给北野王的罪名现在还要给。” 林叶想了想点头:“好。” 杨真心道:“你孤身一人武功又差所以到了定唐县动手的时候你只管看着即可明天一早我们出发。” 林叶抱拳:“明天一早见。” 回到武馆之后林叶就和师父师娘请了假只说是要回老家一趟需十日左右才能回来。 严洗牛嘱咐他小心些又要给他拿些银子林叶只是不收。 回家的路上林叶先去找了老陈。 “先收摊吧我要出趟远门十天左右回来这十天你在家里守着小子奈。” 老陈没有问任何问题手脚麻利的把摊子收了然后推着车和林叶一起回家。 到家之后林叶就去收拾了东西然后又找了高恭交代了些事情高恭随即召集手下人分头出去办。 一天准备妥当到清晨林叶北上一个很小的包裹里边大概只有两套换洗衣服。 拿上他的大伞牵着那头已经许久没有带出门的小毛驴提前到城门口等着。 只片刻杨真心就到了牵着的是一匹驽马。 大玉王朝不但对于铁器的管制极为严苛对于马匹的管制也一样战马绝对不可能流入民间。 这种驽马脚力慢也不持久很差差到只比林叶的毛驴好一些。 林叶看着那驽马觉得真丑还是他的驴眉清目秀。 杨真心也看了看林叶这带着的东西又看了看那头毛驴眼神有些复杂。 片刻后他轻轻叹了口气:“罢了反正也不需要你做什么。” 出城后杨真心催马前行林叶还在哄他的毛驴毕竟毛驴已经很久没有被人骑过似乎是忘了它可以被骑的事。 定唐县有二百里远若有战马来回无需多少时日可以他们俩的这坐骑来说一天能走六七十里也差不多是极限了。 “我记得婆婆不喜欢人舞刀弄枪。” 杨真心看向林叶。 林叶不知道从哪儿踅摸来了一根胡萝卜绑在一根竹竿上他挑着胡萝卜在驴前边晃。 那驴就跟着胡萝卜摇头晃脑还不时伸舌头想把胡萝卜卷进嘴里来。 林叶道:“是婆婆不喜所以婆婆走了之后我才来云州求学。” 杨真心嗯了一声风吹过他的头发被吹起来林叶看到了他的脸上也有那样一个烙印和荆城西的差不多。 杨真心道:“很难看吧。” 林叶摇头:“没。” 杨真心道:“所以我可以去杀郭茂生但我不能杀狄隐我和荆城西这样的人” 他指了指脸上的烙印:“能找到个事做不容易我习惯了事情一码归一码不掺和。” 说到这他有些感慨:“可若是做正经生意的人谁会用我们?” 林叶嗯了一声。 杨真心道:“郭茂生既然能替金胜往掌管暗中的生意就说明他绝非常人。” 林叶又嗯了一声。 杨真心继续说道:“他身边必有高手而且说不定还会是边军出身的高手。” 林叶再次嗯了一声。 他一直都是一个不大会聊天的人哪怕是和熟悉的人话也不是很多。 面对杨真心他的话就显得更少了些。 杨真心见他这般模样倒也不多说什么了两个人默默的赶路。 就这样走了足足三天半两个人才到定唐县看起来这座小县城比起云州可差的太远了。 城墙还是夯土堆砌只有大概三丈左右斑驳不堪坑坑洼洼。 守城的州兵看起来一个个像是从土里刚刨出来的一样衣服看不出本来颜色覆盖着一层尘土。 他们本来要伸手拦人见杨真心后就笑起来本该格外看不起杨真心这曾为罪犯的身份此时他们却脸上带着谄媚。 杨真心扔给领头的一个钱袋哗啦哗啦响说一声请兄弟们喝酒。 那些州兵就喊起来谢杨爷赏。 连盘查都没有就这样顺利的进入了定唐县一进县城林叶眼神就有些不大对劲。 县城里竟是少见砖房绝大部分民居都是土屋这街上人也不多看起来衣服都很破旧。 杨真心道:“这里靠近边疆定唐县前后被娄樊人屠过六次也烧过六次能有土墙土屋便不错了。” 说完催马:“前边有家客栈咱们先去投宿。” 林叶应了一声回头看向城门口那些州兵凑在一起欢声笑语应该是在数杨真心给他们的铜钱有多少。 大概足够他们这些人一起喝顿酒了。 客栈也是土墙土屋屋顶上飘着一面酒旗。 林叶催了催他的毛驴毛驴却又不肯往前走了似乎格外讨厌这里。 林叶把几乎风干了的胡萝卜晃了晃毛驴打了个响鼻应该是已经失去了兴趣。 骗人这种事骗一次大概还会有原谅骗多了也就没什么原谅可言骗驴也一样。 前边杨真心把马绑好回头看向林叶招手。 林叶想着这真不是个好地方。 正文 第六十章 他们都没想到 杨真心递给林叶一袋干粮:“你在客栈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情况。” 林叶道:“还需要看吗?难道不是一会儿便有人来这里?” 杨真心看了看林叶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这种不可思议也只是持续了片刻而已。 他居然没有解释点了点头:“那你就在这里等着吧反正你都是要在这里等着的。” 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林叶看来看去这客栈都不是好的葬身之处又脏又破着实不喜。 也就客栈的前厅还干净些于是他就在这里坐下来等着。 前厅的门开着有风沙从门外路过很急没来得及看一眼端坐在屋内的林叶。 门外停下来一辆车比风沙慢一些到的还有至少数十名壮硕的汉子他们俯身迎接车里的人下来。 杨真心先一步进门指了指林叶:“郭大人这个就是我和你提过的林叶。” 他叫的郭大人是一个看起来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脸上还戴着面纱显然是不想被人看到他的脸。 可杨真心这一句郭大人让他这纱巾也没了意义。 所以郭茂生狠狠瞪了杨真心一眼:“你是不是蠢?” 杨真心微微笑了笑:“反正是要死的。” 然后他又对林叶说道:“这位就是郭大人高显商行真正的主人另外他还是前无惧营的校尉。” 郭茂生眼睛骤然睁大:“杨真心你是想找死吗?” 杨真心道:“大人到了现在还怕什么?我与你说过这林叶腰带上挂着两条红绳那是无惧营才有的东西如果我猜的没错他跟我说是要查雷风雷的案子只是借口实则是查当年无惧营被出卖的事。” 郭茂生不想理会杨真心看向林叶问道:“你家里什么人曾在无惧营里?” 林叶耸了耸肩膀没回答。 杨真心道:“你也不用装了我以为你会找一些帮手可是你真的没有。” 林叶:“说的没错。” 杨真心:“所以就算仇人在你面前你也没有本事报仇不过你也不是一无是处你值一万两银子。” 他朝着郭茂生伸手:“郭大人人我给你带到了剩下的一半银子可以给我了。” 郭茂生摆了摆手:“给他。” 手下人把一沓银票递给杨真心杨真心拿过来后仔仔细细的数了数数了三遍。 然后他朝着林叶说道:“我答应你帮你找到当年的人我也答应了郭大人把你带过来现在答应你们两个人的事都做到了所以和你们两个人之间我都不亏欠。” 他把银票揣进怀里:“我说过的我这个人做事一码归一码。” 说完看向郭茂生:“郭大人那我先走了。” 说完竟是真的走了。 郭茂生看向林叶:“你如果好好回答我还能让你死的痛快些。” 林叶:“要想让我死的痛快些不如我来问你。” 他问:“当年出卖无惧营的人是你出卖整个怯莽军的人也是你娄樊人到底给了你多少银子能让你出卖生死同袍?” 郭茂生笑了笑:“你看到的都是。” 林叶点头:“那确实不少。” 郭茂生摆了摆手:“杀了他吧我不想知道他是谁了总之是个祸害除掉也就罢了。” 他手下数十人随即向前林叶将伞抓在手中。 郭茂生向后退了几步回到客栈门口站着观看他这些年一直都在害怕的就是有人查当年的事。 好在只是一个有勇无谋的孩子而已。 他手下这几十个人都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要么是悍匪要么是穷寇每个人身上都有不止一条人命债。 杀一个少年其实根本不用这么多人。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看竟是杨真心去而复返那家伙手里还拿着几个不知道从何处买来的馒头一边走一边往嘴里塞。 郭茂生问:“你不是走了吗?” 杨真心把手里的馒头扬了扬:“大人吃不吃?” 郭茂生瞪了他一眼。 如果不是这个杨真心真的有用他刚才都想连此人一起除掉。 这几年来杨真心帮他做过的事没有一件不是办的妥妥当当而且这个人只认钱你给钱他什么都干。 杨真心道:“我回来看看毕竟他不死我也不踏实。” 他走到郭茂生身边:“话说郭大人当年为什么要出卖无惧营呢?我不大相信你是为了钱。” 郭茂生一回头:“你!” 才说了一个字杨真心手里的馒头已经塞进他嘴里下一息杨真心的刀捅进了他心口。 “这样就不会喊了还能做个饱死鬼。” 杨真心扶着郭茂生慢慢放下来然后拉到客栈外边手里的刀一直都没停不停的旋转着。 “我才不管你为什么出卖无惧营我也不管你到底是谁的人其实你是一个好东家给钱的时候从不吝啬可惜了。” 他抽出刀看了看伤口里血一股一股往外涌然后他又把刀塞回去来回捅了几下。 再下一息他已经在切着郭茂生的脖子。 等他把人头拎起来的时候身上都已经被血喷满了他还甩了甩头发。 拎着人头到门口然后就看到林叶就站在那看着他这个十四岁的少年身后倒了一地的人他手里的黑伞都没有打开。 杨真心把人头递给林叶:“现在是真的两不相欠了。” 林叶:“你是故意让我把郭茂生的手下都引过去你才好下手杀他的?” 杨真心:“对啊不然我为什么不直接动手我怎么知道那群人里有没有高手。” 林叶看着他没再问什么可杨真心却知道林叶在想什么。 他说:“你是想知道万一他们把你打死了怎么办?可那又怎么了。” 杨真心耸了耸肩膀:“你死了就死了只要我帮你把郭茂生杀了我和你一样是两不相欠。” 他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手又摸出来两个馒头递给林叶:“你吃不吃?” 林叶没回答也没举动。 杨真心把馒头塞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你死了与我无关是郭茂生杀的你我杀了郭茂生这事就了了。” 说完他往林叶身后看了看那一地的人。 “谁还不骗人了?” 杨真心道:“你跟我说过的你是启明境一芒的实力这是启明境一芒能干出来的事?” 林叶:“我确实是启明境一芒。” 测武是以特殊手段来查看习武之人的内劲可林叶没有内劲。 以他的身体来说就算到了正经的测武之地得出的结论也必然是勉强够得上启明境一芒。 杨真心:“倒也与我无关你说自己不会武功也没关系。” 他指了指那颗人头:“你看你自己想查的话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查到这个人吗?所以啊以后再想做什么就花点钱。” 他又指了指自己:“以后如果还会打交道的话记得找我物有所值。” 说完转身就走。 林叶:“你这么急是怕我知道你会把我家的住址告诉狄隐吗?” 杨真心脚步一停转身看向林叶脸上出现了一种有些不耐烦也有些愤怒的表情。 “我都和你说过了一码归一码。” 杨真心把刀抽出来:“你为什么非要多一句话?就想死在我手里吗?” 说完朝着林叶走回来。 林叶:“你最好盼着我的人能找到荆大哥。” 杨真心:“你会找到的。” 与此同时在定唐县那土城墙上狄隐举着千里眼看向这边。 他见已经走了的杨真心又回去了还抽出了刀认不住嘴角一扬。 “这活儿可是你自己的我不会给钱。” 他身后站着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看起来至少也要有数百人之多。 “等着吧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家伙和杨真心杀的两败俱伤之后你们上去把人头提回来。” 狄隐往一侧看了看在不远处荆城西被绑在那几个人按着他。 “你杨大哥让你满意吗?” 狄隐笑。 他语气有些遗憾的说道:“我和你说过的我这个人最看重的就是忠诚。” 荆城西怒骂:“老子早晚宰了你!” 狄隐笑道:“可我现在就能宰了你啊。” 他摆了摆手几个黑衣人上前一刀一刀的捅进荆城西身体里只片刻荆城西就变成了一个血人。 狄隐道:“你们啊都是无为县那个叫菩萨的老女人救过的对不对?” 他走到荆城西身边低头看着那气若游丝的人。 “那个婆婆是怯莽军大将军刘疾弓的遗孀早些年我想杀了她来着后来又觉得没什么大必要她死了那群土老百姓会炸毛朝廷也会派人查我又是一个不喜欢冒险的人。” 他扶着城墙看向林叶那边。 “这事到这了了就好你那个幺弟会死你那个杨大哥也会死。” “林叶昨天出发之前找了不少人一定是把他知道的事都告诉了他信任的人。” “等到再有人来发现他死了郭茂生也死了你也死了这无惧营的事不就彻底了结了吗。” “人啊别和天斗。” 狄隐轻轻吐出一口气:“你会死是因为你想不到杨真心会出卖你林叶大概也想不到毕竟杨真心对你应该是有过真正兄弟情分的奈何我给了他三万两。” “三万两买了你们的恩断义绝买了我的斩草除根超值。” 狄隐再次低头的时候发现已经没有了气息的荆城西最后做的是是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裤子。 狄隐有些厌恶:“我衣服比你的命还要贵些。” 求收藏 正文 第六十一章 赐与收 “你是不是把荆城西也出卖了?” 林叶问。 杨真心耸了耸肩膀:“那怎么能叫出卖?一码归一码我用他换点钱再帮他回老家把宅子盖起来谁欠谁?谁也不欠谁。” 说完一刀朝着林叶刺过来。 林叶等刀快到身前才避开那短刀刺在土墙上如刺入了豆腐一样。 刀不是什么好刀而是到了杨真心这个境界的人已经可以运用足够强大的内劲。 启明境的人显距境的人哪怕就是到显距境六芒内劲依然在拳内。 只有到了拔萃境以上的强者才能将内劲外吐比如雷风雷的明光刀真的不是什么绝世好刀只是雷风雷可刀出内劲。 简单解释一下到了启明境六芒的实力内劲也已经不可小觑。 这个境界的人绝对可以一拳打死人甚至可以一拳把树干打断内劲灌注在拳头上拳头是他的兵器。 但内劲无法突破肉身的桎梏是内劲让拳头变得厉害但拳头也是血肉终究比不得兵器。 整个启明境的就是让身体产生内劲的过程。 而整个显距境都是内劲改造肉身的过程让经脉更强只有整个肉身都被内劲改造到可以承受输出之力的时候才算到了拔萃境。 天下武者十之七八都是被阻拦在这个关卡。 到了拔萃境之后内劲就可输出体外灌注于兵器之上如此一来寻常刀剑也可变得格外犀利。 杨真心的这一刀足以说明他已到拔萃境。 林叶呢? 不管怎么看不管怎么测不管谁来查他身体都可断定他就是启明境一芒也就是最低级的武者。 所以辛先生是真的天纵之才。 他嬉笑怒骂之间做了百年来没人能做到的事整个上阳宫都未必再有一人能做。 所以林叶真的是天纵之才。 他被辛先生改造肉身丹田还被毁掉非但不死还能越来越强。 他只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强。 杨真心一刀不中:“你这启明境一芒还能骗人多久?” 说话间已经连续刺了三刀短刀杀人还是以直刺为主长刀才是劈砍扫剁撩。 避开三刀林叶已经明白了一件事拔萃境真的很厉害内劲外吐真的很犀利。 可是真的慢。 杨真心又一刀刺过来林叶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向后一带那刀再次刺入土墙。 林叶双指点在杨真心的心口一处穴位杨真心瞬间就僵硬在那片刻后开始浑身颤抖极为剧烈。 “你是我见过最小人的小人。” 杨真心一边颤抖着一边说道:“装作诚实一脸无害启明境一芒哈哈哈无耻!” 林叶:“境界于我并无缘分。” 说完又一指点在杨真心另一处穴位杨真心直接瘫倒在地。 林叶拎着杨真心的脚踝往回走:“你最好盼着回云州后荆城西安然无恙。” 杨真心:“你就该吃了我给你的干粮若吃了又怎么会这么麻烦。” 林叶道:“因为有人告诉过我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要乱吃毒无处不在只是现在我才明白他说的是人心。” 杨真心此时不能动不仅是不能动他全身上下仿佛都被虫蚁在啃咬一般的难受又疼又痒。 “他死了。” 杨真心喊:“你也杀了我吧!” 林叶没理会拎着人往回走他的毛驴自己过去把绕在木桩上的绳子咬着活扣一拉就解开跟在林叶身后走。 走了几步那毛驴又回头似乎是觉得有些什么东西扔了可惜于是把杨真心那匹驽马的绳子也解开了嘴里叼着驽马的缰绳领着那驽马走。 杨真心的被这般拖着后脑在地上摩擦地上又都是粗糙砂砾可他却丝毫也不觉得疼痛。 因为他身体里的疼痛远远超过了这摩擦带来的痛感。 林叶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忽然停步一个黑影从城门楼子上落下来砰地一声摔在他面前大概一丈多远的位置砸起来一层尘土。 林叶看过去那是血糊糊的荆城西。 他站在那沉默了大概一息的时间单手发力把杨真心倒着提起来一脚踹在杨真心的下巴上。 这一脚杨真心的脑袋向后弯了过去后脑撞在后背上脖子直接断了。 “婆婆教出来的孩子不该自相残杀。” 林叶松开手杨真心尸体落地他再一脚踩在杨真心脸上直接把脑壳踩憋眼球和脑浆一起迸射出去。 “可若有下一个还杀。” 狄隐手扶着城墙往下看笑道:“我还真是低估了你谁能想到那小武馆里居然藏着你这样的高手。” 他伸手往下指了指那大批的黑衣人开始冲下来黑压压一片迅速在林叶面前形成了一堵墙。 “高手又怎么呢?” 狄隐笑道:“自负是你的弱点吧。” 然后他喊了一声:“射死他!” 他手下的这些黑衣人竟然有本该不可能出现在江湖中人手里的弩。 这些黑衣人全都抬起弩的那一瞬间林叶撑开了他的伞。 无数弩箭激射而来可伞却犹如这世上最强大的神仙布下了结界弩箭犀利就是破不开伞面还被尽数弹开。 林叶顶着大伞向前疾冲手腕一扭伞面上喷洒出去大片粉末。 “他伞能喷火退后!” 有人喊了一声。 显然是见过林叶在武馆外边用这伞知道喷完粉末之后便是燃烧。 成群的黑衣人立刻后撤可才退了几步就有人倒下有的人捂着眼睛哀嚎有的人躺在地上打滚。 喷出去的粉末不是可以燃烧东西而是毒-粉江湖上能找到的最毒的东西。 狄隐着实没有想到那个少年竟是如此的心狠手辣那些正派人士哪有用毒杀人的。 林叶顶着黑伞冲进人群中可他却似乎对那些毒-粉没有任何惧意。 黑伞下的少年捡起来一把长刀这是林叶第一次触碰真正的兵器。 可是刀在他手里就像是天生就该在这。 黑伞在转人在转血液也在转一道一道血珠喷洒黑衣人一个一个倒地。 他在人群中穿梭城墙上剩下的黑衣人又在放箭可破不开伞杀不死他被杀死的都是那些黑衣人。 从城墙上冲下来能有一百人这一百人按理说可以把林叶剁成肉泥。 黑伞停止了转动林叶站在城下四周的血腥气似乎在他身边形成了一个气场。 他愿意来定唐县是因为这里能看到他真正实力的人大概都会死。 他看得出来杨真心不对劲因为杨真心看那两根红绳的时候眼神里的复杂让林叶警惕。 可林叶终究还是会有疏漏他还没有能达到用最恶毒的心去揣摩敌人的地步。 他以为杨真心最起码不会动荆城西因为如果要动的话杨真心其实没必要把荆城西接走。 林叶后来看过医馆连荆城西需要的伤药都被带走了若杨真心那个时候有心杀荆城西的话大概不需要这样做。 此时的林叶没有抬头看城墙上的人也看不到伞下的他在看什么。 他在看荆城西。 “哥对不起。” 这一刻的林叶或许才真正的学会了什么才变成了另外一种林叶。 他迈步往城墙上走坡道上被狄隐指使的黑衣人也在往下冲他们想利用居高临下的优势把林叶杀下去。 林叶把大伞旋转起来伞上喷射出无数的铁钉和以往不一样这些铁钉上都有毒。 与那些毒-粉相同很厉害中毒的人若没有解药用不了几息就会死。 这种毒在人察觉到中毒后马上就去取解药超过七步距离就算有解药也来不及。 除非提前吃。 密密麻麻的铁钉仿佛横扫出去的流星雨从城墙上往下冲的黑衣人逐渐变成了成片成片的往下滚。 婆婆把伞交给林叶的时候说这个东西能护你周全是当年我男人穷尽心思找来送给我的。 当黑伞上喷射的铁钉终于停止坡道上已经全都是倒下的人有的人还在呕吐一开始是白沫两息之后就是黑血。 林叶迈步从尸体空隙中走上去伞下的少年与这明媚的阳光格格不入。 他看向狄隐狄隐也在看他。 “我查过你只有一些粗浅武学而且也没有帮手能帮你的人无非是武馆里那些废物可他们都没有离开云州城。” 狄隐问:“你的毒是哪里来的你的武功又是如何练的?” 林叶道:“到现在你怕的都不是我而是我怕有靠山。” 狄隐:“你没有靠山你会敢这样做?!” 他身边的黑衣人还剩下大概四分之一左右可他们已经没有人敢再往前冲了。 天知道那把伞里还能喷出来什么东西一把伞已经杀了有二百余人。 这种事你就算声泪俱下的和别人去说别人都不会信。 他们会觉得你疯了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拿了把黑伞就杀了几百悍匪? “杀了他!” 狄隐又喊了一声。 可这次没有人再听他的林叶用黑伞指了指那些人有人掉头就跑。 风吹过城墙上的土被扬起来急匆匆的走了也许一样是被吓的。 林叶继续迈步狄隐把大氅缓缓解了下来。 “我从来有想过有朝一日来找我的会是你这样一个孩子我一直都在防范着是什么大人物要旧事重提。” 狄隐一边说话一边把大氅下藏着的刀抽出来刀在他背后绑着除了刀之外还有一面圆盾。 他压低身子右手刀左手盾做好应战的准备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啊大玉边军准备迎敌冲锋的站姿。 哪怕他是个叛徒这些东西他还是忘不掉。 林叶问:“你准备要用来杀我的武艺是怯莽军的刘将军教你的还是无惧营的刘将军教你的?” 狄隐嘴角抽搐一下那是凶态。 林叶再次迈步:“今日我替将军收回来。” 狄隐:“你有什么资格?” “资格么?” 林叶把黑伞放在一边以操拳起手式应对。 “先人所赐皆由我收先人索命皆有我取。” 正文 第六十二章 你们会的我都会 林叶一刀斩下刀落在狄隐的圆盾上发出一声闷响圆盾上蒙了一层皮子用以防箭矢所以才是这般声音。 按照常理这刀落在皮子上纵然不能把皮子应声切开也不至于把刀崩坏。 可林叶手里的刀却崩坏了寸断。 下一息林叶觉得手腕上一阵酸痛立刻将刀柄松开。 在林叶松手的那一刻木制的刀柄竟是啪的一声碎了在他面前木屑纷飞。 这便是拔萃境! 狄隐的内劲灌注在圆盾上震碎了林叶的长刀内劲又借助刀身要震伤林叶的手臂。 林叶若是松手的慢一些那内劲就会伤他筋脉。 “你拿什么和我斗?” 狄隐一刀横扫过来林叶向后撤步避开刀尖在林叶身前扫过的瞬间突然间刀尖上有刀芒出现。 林叶眼睛骤然睁大而狄隐已经面带微笑。 这一刀谁也避不开了吧只要是个正常人身子向后倾斜已经到了极限避无可避。 然后狄隐就看到林叶的身子好像往后断了一样那家伙的腰竟然能往后弯成几乎是一个直角。 若腰身柔软的女子可以向后仰身腰身会是个圆弧林叶可不是林叶这往后一仰就跟腰断了没什么区别。 刀芒在林叶身前扫过带着犹如风吹战旗一般的猎猎之声。 狄隐显然是吃了一惊但他反应奇快手腕一翻刀尖朝下刺向林叶的心口。 然后狄隐就吃了第二惊。 林叶在下半身站直上半身几乎与地面平的情况下身子横向摆了出去。 这一摆又避开了狄隐的刀。 下一息林叶双手向下撑着地面双脚连环踢出去狄隐只得后退避开。 再下一息林叶脚下发力身子犹如激射而出的重弩一样只恍惚就到了狄隐身前。 “近身你又能如何!” 狄隐左手的圆盾往外一顶圆盾上布满了他的内劲。 可这次林叶没有躲因为他忽然间醒悟到了什么。 圆盾重重的撞击在林叶心口一瞬间便仿佛有几百柄柳叶细刃钻进了胸膛里一样。 只需转瞬之间五脏六腑似乎就要被切开。 也是在这转瞬之间林叶位于胸前的所有被辛先生敲打的明穴全都开了。 这些穴位比不得丹田不能生成属于自己的内劲却将这外来的内劲全都给吸收了进去。 这剧痛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这转瞬林叶便觉得精神大振! 可还没有等他主动去做什么左臂忽然一痛紧跟着那被吸入胸前明穴的内劲像是一支箭一样迅速钻进左臂中。 林叶觉得自己的左臂胀满了一样。 于是左手一拳轰出去正中圆盾。 随着一声闷响狄隐的圆盾直接就碎开了他的内劲搅乱了他的内劲圆盾承受不住撕扯而碎裂。 在狄隐惊诧的时候林叶单手双指点向狄隐的胸口眼看着要中狄隐的弯刀一扫要断林叶手腕。 林叶手指忽然一弹有一股粉末飞出去狄隐躲都不躲不开那粉末落在他脸上。 “你只有五息的时间了。” 林叶后撤一步他回头看了看地上那些被毒死的黑衣人。 狄隐:“你骗谁?” 可他真的不敢动了。 林叶取出来一个小纸包:“我也不想让你这么快死毕竟还有话问你你自己把右臂断了我给你解药。” 狄隐:“先杀你!解药我也能拿到!” 他一刀斩落林叶早就料到了一样话说完人已经向后退出去。 他速度之快拔萃境的狄隐竟是追不上。 “还有两息。” 林叶一边退一边说。 “啊!” 狄隐脚步一停凄厉一吼没有丝毫犹豫刀交左手然后一刀将自己右臂斩断。 他不敢赌。 林叶把纸包扔出去狄隐弃刀抓了也不打开直接把纸包塞进嘴里大口咀嚼几下然后吞了下去。 等了片刻后果然没有如那些黑衣人一样七窍流血狄隐立刻撕掉一条衣服手嘴并用把断臂处勒紧。 林叶:“我骗你的。” 狄隐一怔然后暴怒:“现在我也能杀你!” 林叶:“给你的那包不是解药你最好不要乱动。” 狄隐:“你卑鄙。” 林叶:“是的我都会。” 他语气平静的说道:“静止不动毒性就发作的慢些。” 狄隐的怒火几乎把他自己都点燃了。 林叶:“我还是骗你的。” 狄隐刚要迈步林叶:“洒你脸上的不是毒药只是刚才手上抓了的土。” 他看着狄隐:“刚才你吃下去的才是毒药那么大一包。” 林叶取出来第二个纸包:“现在告诉我当年是谁指使你出卖怯莽军出卖无惧营你级别太低最多只是校尉你不可能是主谋。” 狄隐是个狠人他也向来果断。 所以他回答的很快:“无惧营副将军孙恩威。” 林叶:“人在何处?” 狄隐:“城主府。” 林叶把纸包扔给狄隐:“敢吃你就吃刚才我还是骗你的你吞下去的不是毒药。” 这话说的矛盾刚才狄隐若吞下去的不是毒药那他何必再给狄隐一包解药。 狄隐抓住那纸包后确实没有敢吃但他的表情明显不对劲起来因为他此时腹痛如绞。 林叶走到一边安安静静的看着狄隐。 仇人此时这个样子林叶倒也不觉得有几分快意他只觉得本该如此。 狄隐是不是主谋都该如此。 “很难选择对不对?” 林叶:“我说我骗了你你吞下去的不是毒药但我给了你解药你又怕我给你的解药才是真正的毒药你不想吃不敢吃但现在又疼的厉害。” 狄隐:“你小小年纪怎么会如此恶毒!” 林叶往城下看了一眼荆城西的尸体就在那此时已经被风沙薄薄的盖了一层。 “恶毒不是你们这种人的专利。” 林叶把伞拿起来也不再理会狄隐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城外直接跳了下去。 伞撑开他飘然而落。 城门里边之前逃走的那些黑衣人骑着马冲过来他们已经顾不上狄隐了。 之前逃走林叶不追是因为林叶断定他们的马一定都藏在城内什么地方了。 这些人纵然不聪明也知道徒步走回云州很慢也很累再说逃命也好报信也罢当然越快越好。 林叶飘落正好挡住城门出口。 “冲出去啊!” 最前边的黑衣人嘶吼一声催马加速。 城墙上狄隐颤抖着剧烈的颤抖着他看着手里的纸包眼神里已满是绝望。 剧痛之下他已经控制不住一股恶臭气味从他裤子里传出来。 他一把将纸包塞进嘴里还是那般的大口咀嚼还是三两下之后就吞咽下去。 三息之后他感觉肚子里的剧痛好像消失了所以他长出一口气。 出气的时候嗓子里一反涌出来一大口白沫。 又两息之后他跌坐在地上嘴里的黑血止不住的往外用他用手堵住嘴黑血就从鼻孔里喷出来。 再两息之后狄隐靠在这残破的土城墙上死了眼睛往上翻着脸很黑眼白还是那么白所以显得眼白里的血丝很红。 黑血渗透进土城墙里却渗透不到土城之下。 城门上有风起吹了狄隐一脸沙子却盖不住那丑陋。 城门下林叶一拳轰翻了最前边的奔马连人带马翻倒在地后边的人被撞翻了不少。 如此急速之下冲出来的马想勒住都难。 第二拳林叶打在后边一匹马的额头那马被打的人立而起然后翻倒在地。 城门洞里一下子就乱了。 这个小小的边疆县城里那破旧的屋子中百姓们把窗户打开一条缝看着外边的血腥。 “你躲开!” 那些也闯进百姓家里躲藏的州兵把窗口的百姓踹开他们趴在那透过窗缝往外看。 他们看到了城门洞被堵死后边的黑衣人拨转坐骑想往后跑。 城门洞里边一把长刀飞出来正中一人后心人哀嚎落地。 第二把第三把第四把 然后趴在窗缝的那几个人脸色忽然大变吓白了脸色的他们瞬间就把窗户紧紧关上人躲在窗后瑟瑟发抖。 他们看到那个一身血的人拎着一把刀踩着门洞里人和马的尸体走了出来。 小城里啊似乎到处都有哀嚎声还有马的嘶鸣声。 风又大了些卷着沙子也卷着血腥味如是在追那到处杀人的人。 城门口一侧毛驴站在那嘴里还咬着那驽马的缰绳。 它拉了拉缰绳驽马便靠近它一匹不值钱的驴和一匹不值钱的马靠在一起。 毛驴似乎见怪不怪一样。 驽马在发抖。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林叶从风沙中走回来手上是一把已经有许多缺口的刀。 走到那些州兵藏身的屋子外边林叶脚步停住然后把长刀插进地里。 屋子里的人啊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可颤抖的牙齿却在哒哒哒的响。 林叶弯腰捡起来一张大氅那是狄隐动手之前解下随手甩出去的被风吹到了大街上。 他用大氅将荆城西的尸体包好后抱起尸体缓步朝着城外走去。 城门洞里他一脚一脚的踢开尸体人的马的左右横移。 毛驴拽了拽那缰绳似乎是在告诉驽马该走了。 驽马跟上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了片刻它看了看杨真心的尸体。 毛驴又拽了拽缰绳驽马这才依依不舍的跟上。 那些州兵小心翼翼的把门打开小心翼翼的往城门外看明明已经见不到那人了却还是没有人敢迈出城门一步。 几天后云州城。 有个山羊胡子的老头儿坐在自家的屋子里背对着门外看着靠墙那木架子上几乎都空了的抽屉发呆。 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他猛回头看到林叶的那一刻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林叶在他身边坐下来也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老头儿问:“成了?” 林叶嗯了一声然后沉默下来。 老头儿看着林叶那双手很脏黑乎乎的指甲缝里也是黑乎乎的。 上一次他见这少年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这少年干干净净的指甲缝里没有一丝脏东西。 “成了就好成了就好。” 老头儿连说了两遍看林叶两手空空忍不住又问:“都用了?” 林叶:“是连那包泻药都用了挺好用。” 老头儿起身:“我去给你烧点水你在我这洗个澡吧你回家去的话再吓着人。” 林叶:“谢谢你信我。” 老头儿脚步停住肩膀似乎是轻轻颤了颤他回头:“是我该谢谢你信我我没想到你会来。” 林叶:“瞎子叔儿和瘸子叔儿求死是来你这里拿的毒药他们若不是信你便不会来能让他们两个信任的人交情一定是过命他们信你我便信你。” 老头儿重重的点了点头:“你以后还可以来。” 他说:“你歇会儿吧我去烧水。” 林叶点了点头。 不久之后钱老头儿烧好了水出来林叶却已经不见了。 林叶坐过的地方有一张纸钱老头儿快步过去拿起来看这纸上是画好的简图。 高显商行每隔半年就要往定唐县那边送一趟银子也每隔半年就会有人把银子取走。 这次的大概没人来取了。 正文 第六十三章 不问 林叶寻了一处风景还不错的地方葬了荆城西他在坟边坐了许久没怎么说话他不是很擅长聊天。 回到云州城后的林叶没有在钱老头儿家里停留太久他知道自己有多单薄而对手有多强大。 他没有在荆城西的身上找到红绳如果有他会好好保留。 但他在杨真心的身上找到了一条红绳没保留烧了烧在了荆城西的坟前。 他在云州城里找了一家澡堂风餐露宿回到云州身上的血腥味散了也没人看得出来那脏污会是血迹毕竟他穿的是一身黑衣这样风尘仆仆的人澡堂里每天都见。 请澡堂的伙计去买了件衣服给了几十个铜钱的小费伙计开开心心。 云州城这么大其实也没什么成衣铺子大部分时候都是定制。 好在还有展品差不多就行此时的林叶也不挑剔只要不是很脏就好。 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有些肥大可他足够俊美别人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是难看他穿着是另有一番风味。 他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要回去迎面而来就会有一个抱抱。 他没有急着回家等到天色已经发黑才去了那个足够隐蔽的地方一间距离武馆没多远的临街店面。 林叶对老陈说过我想给你租一个铺子老陈说没必要乱花钱可林叶还是让高恭去寻了个合适的。 老人说别乱花钱的时候不是不想要只是心疼钱。 林叶离开云州城的前一晚老陈就带着小子奈去了铺子这七八天来一直都住在这。 绕到另外一侧在后门敲了敲门立刻就被拉开了在林叶出现的那一瞬间小子奈就已经带着淡淡的香风冲上来。 只是这一次没有抱他的大腿而是抱住了他的腰比抱大腿的时候还要用力的多。 林叶抬起手在小子奈头顶轻轻拍了拍小子奈抬起头眼睛水汪汪的委屈的泪珠儿没有掉下来大概是她觉得爱哭的孩子不是很可爱她不想让哥哥觉得自己不可爱。 “我得去换衣服。” 林叶迈步进门小子奈松开腰却抓着林叶的衣角像是个挂件一样跟着走。 小寒在围着林叶转圈嗷呜嗷呜的叫着和小子奈相比一个是可怜兮兮一个是兴奋异常。 老陈看了看林叶默默的回屋不多时端着一碗汤面出来一边走一边说:“出门饺子进门面饿了吧吃点。” 林叶笑起来端着面坐下吃一口然后就停住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动。 他的眼窝里也有泪珠儿也没有掉下来。 荆城西说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就是街上老陈卖的汤面若三五日不吃一回我就馋的受不了。 他说我是你哥以后打打杀杀的事你不用去管我帮你等哥赚了钱在这云州城里给你置办一所大宅子。 他还说你就荣华富贵其他的事不用你去操心你哥要是没能让你荣华也要让你富贵哥能行。 林叶低头大口大口吃面。 老陈还是第一次见到林叶这样吃他做的汤面以至于看的有些懵了。 还记得林叶刚到云州城的时候第一顿饭也是吃的这个可那时候这少年看起来可是有些不满意。 “原来真的好吃。” 林叶把面都吃完然后朝着老陈笑了笑。 他不擅长笑学过笑出来的样子他总觉得有些僵硬也一定不好看。 可是这次的笑不是装的所以不难看。 林叶去洗了碗坐在板凳上小子奈抱着个本子过来抬头看着林叶的眼睛:“一天五十个字我每天都学的可好了。” 老陈也不识字所以? 林叶看向老陈老陈尴尬的笑了笑:“你再重新教吧她缠着我让我教我说不会她不信所以” 林叶打开本子看了看递给小子奈:“你读读。” 第一页的字是一句诗词:但使情亲千里近须信。 小子奈:“鸡丝汤面量要足半斤。” 林叶把本子合上:“真乖。” 他抬起手在小子奈的头发上拍了拍变戏法似的手心里多了一个漂亮的头花。 小子奈看着那头花眼睛都亮了拿了自己戴好起身去铜镜那边看然后那小脑袋就转了一大圈:“嗷呜!” 小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子奈开心它也开心它也跟着:嗷呜! 林叶看向老陈:“能对上字数也难为你了。” 老陈:“可不是难为我了她自己翻出来一本书就让我教那玩意儿我是一个字一个字数着编的。” 林叶翻开那本子指着第二行:戍客望边邑思乡多苦颜。 问:“这个呢?” 老陈数了数字数:“和面放鸡蛋香味会飘散。” 林叶:“确实是难为你了。” 老陈挠着头发笑起来。 老陈道:“她说哥哥在家的时候她可以耍赖但哥哥不在家她就得乖起来缠着我教” 他回头看向小子奈:“她可能觉得我这个做爷爷的应该什么都会。” 林叶:“回头这辈分也要改一改。” 老陈:“她叫我爷爷你叫我陈叔单论吧。” 小子奈转着圈的跳开心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大概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收到漂亮礼物了。 林叶:“还差漂亮裙子。” 老陈:“回头我买。” 林叶本想说不用犹豫片刻笑着点头:“那就你买。” 老陈也笑起来也格外的开心。 林叶取出来一条盒子:“路上买的看着很不错前阵子见你那个烟斗已经破了。” 老陈激动起来接盒子的时候手都有些微微发颤。 大概他比小子奈没有收到礼物的时间要多些多几十年。 “少抽些你总咳嗽。” 林叶起身:“我去冲澡换衣服。” 他才洗过澡没多久可是他觉得换上自己的衣服之前还是应该要洗一洗。 老陈拿着盒子脸色都有些发红。 “很贵吧。” “嗯有点。” “下次别买了。” “嗯下次买别的。” 林叶去后院洗澡老陈坐下来盒子放在膝盖上一遍一遍的用袖子擦可是那盒子又怎么可能会脏呢。 一颗眼泪掉下来落在盒子上他连忙擦掉可是眼泪越掉越多他擦的越来越快。 擦了好多次之后他才醒悟过来自己把盒子放在一边不就好了那样眼泪不就掉不到盒子上么。 可又怎么舍得松手呢。 洗过澡林叶回到屋子里小子奈问他:“今天的五十个字哥哥教?” 林叶道:“今天休息你可以好好玩。” 小子奈随即爬到林叶腿上坐在那问:“你去哪里了啊。” 林叶:“我去送了个朋友他要去别的地方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所以我陪他走的远了些。” 小子奈:“他为什么要去别的地方?” 林叶还没回答小子奈舒舒服服的躺进林叶怀里:“我才不要去别的地方。” 老陈抱着盒子:“你哥也不去对不对?” 他看着林叶的眼睛说这句话因为林叶对他说过也许以后会要远行。 林叶沉默片刻点头:“是哪儿也不去。” 没多久小子奈就躺在他怀里睡着了。 林叶坐在那久了膝盖都有些酸老陈示意他把孩子放下林叶摇头笑了笑:“补一补前几天的。” 这次的笑也不难看。 夜深人静林叶把小子奈放下盖好被子他出门之前告诉老陈我去咱家看看若没事咱们明日搬回去。 老陈使劲儿点了点头因为小叶子说的是咱家。 子时之后大街上已经找不到寻常百姓的身影时不时会听到马蹄声那是巡夜的金乌骑。 据说城主府的金乌骑实力恐怖连北野军的骑兵也未必是他们对手好在是金乌骑数量也不是很多。 林叶站在小巷子的暗影中他不是藏身黑暗他就是黑暗。 金乌骑过去之后林叶穿过街道他从后墙翻进去后安安静静的听了一会儿。 院子里没有什么异样连夜风吹过瓦片的声音都显得很清晰。 林叶翻进屋子后甩亮了火折子屋子里显然被翻过乱七八糟。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想着要不然还是换个地方住吧那些人杀不绝以后也许还会来。 他坐在那发呆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响动很轻微。 他立刻起身闪到衣架后边手里已经握住了短刀。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月光也一下子就涌进屋子里那门口的人影显得有些修长。 “在家吧。” 门外的人说话。 林叶听到声音从衣架后边出来那是他师娘的声音月下的红裙显得那么那么好看。 “师娘。” 林叶把短刀收起来俯身行礼。 身子还没有弯下去雷红柳一把扶住他的肩膀:“回来了就好。” 她停顿片刻后说道:“我没问你要去哪儿是因为你将来要飞得很高师娘不会阻止你去飞师娘只是怕你不回来。” 林叶点头:“会回来多远都回来。”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门外又有人说话。 林叶抬头看那是一身鹅黄色长裙的郡主拓跋云溪月下那一身长裙颜色仿佛依然鲜亮。 “郡主” 啪! 拓跋云溪在林叶脑袋上扇了一下:“若我是你师娘我哪有什么手中线只有一条木棒往你身上劈。” 她瞪了林叶一眼:“还有叫小姨。” 林叶点头:“是的小姨。” 拓跋云溪往四周看了看拉了林叶的手:“走吧这地方对你们来说虽然算是家可小姨看不上至于你看得上看不上倒也不重要。” 她看着林叶的眼睛:“小姨也不问你去了哪儿更不问你做了什么但小姨说这院子不好那就是不好。” 林叶:“可院子不是我的。” 拓跋云溪:“所以你得有。” 她迈步往外走:“明天一早去看看新院子我让人把这儿翻修一下以后愿意回来住一阵也行但常住得是小姨送你的地方。” 不容置疑。 一个字都不行。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有大事 又三个月悄然而过冬天好像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没给云州城留下任何值得回忆的东西。 鬼都不知道天为何如此吝啬这个冬天连一场漂亮的雪都没有下。 林叶到云州已经快半年个子长了才来的时候比师娘矮些现在竟是反超了一丢丢。 雷红柳都在感慨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长个头竟是这么快猝不及防就没他高了。 雷红柳是见到小子奈的次数比较少那小丫头还是不愿意多出门若多见见就会察觉小女孩长个子比男孩子一点都不慢。 林叶长了不少小子奈也长了不少两个人的身高差距竟是还保持着初见时候那么多。 老陈说林叶长个子很难理解吃的不多又精细小寒都比他饭量大。 老陈还说小子奈要是不长个子都很难理解吃的贼多不挑食五个小寒都没有她饭量大。 但是吧其实长个子最多的是狗。 半岁多的小寒比刚刚到林叶家的时候大了何止一圈不过脑子倒是没怎么长还是那般傻乎乎。 郡主拓跋云溪早就已经回王府去住云州城里的是非好像也一下子就消散了。 城主府的金乌骑还在每日巡视但抓的人越来越少有时候隔上十天半个月才会见金乌骑押着一个人从街上经过。 要说有什么没有变大概就是薛铜锤。 好像也没怎么长个也没怎么出息木奶嘴还是长期在嘴里叼着拉完粑粑还是一转身就朝着林叶把屁股撅起来。 可有一件事不得不提薛铜锤经常去林叶家里玩小寒被他霍霍的够呛他被小子奈霍霍的够呛。 这个将近五岁的孩子处处都学他大姐大大姐大吃的多他也吃的多吃到吐也要跟着。 他吃不下吐掉的小寒不嫌弃偶尔会吃些所以薛铜锤总说小寒是他患难兄弟。 就小寒不嫌弃他林叶说谁嫌弃你了薛铜锤说那你怎么不吃。 然后小子奈就会把薛铜锤扔出去。 所以薛铜锤大概也不是没长个就是长个没有胖的明显。 林叶在武馆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可学的招式之类的东西他都已经烂熟于心。 雷红柳一直都在想帮他恢复丹田之力哪怕是还有拓跋云溪不遗余力的一起帮忙丹田被毁掉就是被毁掉修不好。 武馆没有多少可学拓跋云溪有她找来无数武学典籍都是如何淬炼肉身和提升武技的。 林叶用两个月的时间暗中以上阳台书配合周天神术修行就有击杀拔萃境强者的实力。 可后来的这三个月他觉得自己好像停滞不前了到了一个瓶颈需要一个契机。 其实不管是雷红柳还是拓跋云溪都不知道林叶倒地什么实力。 诡异之处就在于没有丹田不能修内劲所以测不出来。 三个月来武馆师兄们的热情并没有冷却他们一直都还是那么努力因为他们每个人都不希望当初武馆被围攻的事再次发生。 薛铜锤每天都抱着城砖冲刺给林叶挂上。 初春的冷比数九寒天的时候还要讨厌些寒冬腊月的冷是大举进攻所以人人防范厚衣服纵然不是铜墙铁壁可也能挡住千军万马。 初春的冷是刺客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打哭才把厚衣服脱了想臭美一下的你。 午后严洗牛躺在摇椅上晃着眯着眼睛享受着阳光给他做的按摩。 外边忽然传来铜锣声严洗牛起身出去看铜锣声就说明是官府有事要通告百姓会在云州城大街小巷里贴上告示。 他一出门就看到那个叫唐久的年轻男人朝着他挥手满脸笑意。 这个年轻人已经比刚刚成为总捕的时候看起来成熟了不少有了几分总捕该有的威风。 可不管怎么看还是能在他身上看到雷风雷的影子。 唐久是雷风雷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说他是雷风雷的弟子也不为过。 可是严洗牛却知道在如此复杂的云州城雷风雷已经死去数月唐久还能在金胜往手下稳稳坐着总捕的位子就说明这个看似单纯的年轻人绝不单纯。 “严大哥。” 唐久笑呵呵的走过来把手里的告示扬了扬:“对你们武馆来说这可是好事。” 严洗牛问:“什么好事?” 唐久道:“北野王要招募契兵。” 严洗牛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他问:“契兵是什么?” 唐久解释道:“前阵子咱们云州不是治安不太平吗总捕大人不对是府丞大人故去之后城主府的金乌骑接管云州巡防可总这样也不是回事。” 他声音压低了些:“北野王和城主大人商量了一下说既然是州兵不够用正好最近北边的外寇又有些不老实所以不如招募民勇组军北野王给取了个名字叫契兵。” 他说:“契兵和民勇的区别是契兵也拿军饷按边军的方式训练总计兵力要招收两万人农闲时训练多些农忙时交替训练但最少要保证随时有半数的契兵可以调用。” 唐久说到这声音更低了些:“北野王说如此一来就不需要城主府的金乌骑一直这么辛苦了。” 严洗牛再笨也从唐久这话里听出来些端倪。 北野王不能插手地方政务一旦插手那就可以直接给定个割据地方试图谋逆的重罪。 但契兵这个法子就巧妙了契兵是由北野军训练但管的是云州的治安巡防之事。 也就是说北野王没有插手地方政务但随随便便搞一个契兵营就能把金乌骑给逼回城主府。 这当然不是干涉地方这只是备战。 北野王北野军大将军北疆战神拓跋烈说可能要打仗谁敢说这仗就一定打不起来? 严洗牛道:“可这事和我武馆有什么关系?怎么能说是我的好事。” 唐久耐心解释道:“北野王的意思是云州之内的宗门武馆甚至是镖局等等等等只要是习武之人身份正经没有前科都可参加契兵的招募。” “而且再过半个月左右不就是测武了吗?到时候北野王要在北野军大营搞一场比试其中佼佼者可直接成为契兵中的军官从伍长什长百长到校尉都可直接从中挑选录用。” 唐久笑道:“严大哥你武馆里的弟子们只要参加这次比试搞不好就出几个契兵军官如此一来你武馆岂不是更加威风以严大哥的实力这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 严洗牛听到这脸色忽然冷了。 “和我没关系和我的弟子们也没什么关系他们都还小当不得兵。” 说完后转身走了。 唐久有些尴尬可却没有表现出什么笑呵呵的说了声严大哥你得再考虑考虑。 说完转身他也要走一个富商连忙贴上来陪着笑道:“总捕大人这是要出什么大事?” 唐久看了他一眼:“自己看告示去。” 说完也走了。 严洗牛回到武馆院子里多事的莫梧桐上前问:“师父什么事啊外边敲锣打鼓的。” 严洗牛:“府衙趸了不少狗皮膏药能治跑肚拉稀风寒热邪体弱多病不孕不育正在四处吆喝着卖你要吗?你要是要我帮你去问问量大能不能优惠些。” 莫梧桐:“这么厉害的狗皮膏药我倒是没什么用处。” 一边说一边往外走严洗牛:“你干什么去?!” 莫梧桐:“我用不到小叶子用的到啊跑肚拉稀对他的症。” 严洗牛一脚踢在莫梧桐屁股上:“滚回去练功。” 莫梧桐揉着屁股:“其实我都听到了师父你为何不想让我们去参加契兵招募?” 严洗牛:“毛儿都没长齐参加什么契兵!” 莫梧桐:“这是招募条件之一吗?那确实是比较严苛了” 严洗牛又一脚莫梧桐捂着屁股跑了。 不久之后武馆弟子们就都知道了北野王要招募契兵条件之一是要习武之人条件之二是得毛齐。 有人问莫梧桐毛齐到底是什么意思齐到什么地步算齐? 莫梧桐想了想认真解释说多多益善少少的不行。 又半个时辰之后雷红柳拉了严洗牛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他们私底下都在议论契兵的事。” 严洗牛:“我说过了不许他们去一个都不许。” 雷红柳:“可这是奔前程的事纵然你是师父我是师娘也不该阻拦他们家里爹娘过来问你我也没法解释。” 严洗牛:“你知道” 他的话才说三个字雷红柳点了点头:“我知道在云州这从军太凶险。” 严洗牛回头看了看弟子们:“强身健体不被欺负足够了不是吗。” 雷红柳:“他们家里人拿了银子把孩子送来咱们这习武为的不只是强身健体不被欺负。” 严洗牛怔了怔然后一跺脚:“我就是不答应我是见过的他们还小没见过我不敢再见了尤其是他们” 雷红柳拉着严洗牛的手:“乖不着急不生气。” 严洗牛:“嗯!” 不远处林叶看到宁株和薛铜锤肩并肩坐在台阶上有些蔫头耷脑。 他过来问:“二十三师兄二十四师兄你们怎么不练功?” 宁株有些沮丧:“师兄们都在说契兵的事。” 林叶:“他们说契兵你们俩为何不开心。” 薛铜锤把木奶嘴拔出来:“莫丝兄说你俩听什么听一边去你俩毛少!” 宁株:“胡说师兄说的是我毛少你都没有!” 薛铜锤抬手抓住自己头发:“这四什么!” 宁株:“你懂个屁。” 薛铜锤看向林叶:“五五他吼我。” 林叶:“他是师兄。” 薛铜锤:“我还四你丝兄呢!” 林叶:“那你吼我。” 薛铜锤楞了一下把木奶嘴塞回嘴里:“以后谁也别想次我的奈奈。” 宁株:“谁吃过似的。” 薛铜锤一指林叶:“狗次过!” 林叶:“” 他转身走了心说我家的狗吃过你指我做什么。 他没有这样对薛铜锤说是因为薛铜锤一定会说你家的狗狗不指你指谁? 这是有道理的林叶想不到反驳的词所以干脆就走了算了。 “小叶子。” 就在这时候雷红柳朝着林叶招手:“你过来有事和你说。” 对不起大家因为疫-情原因我这里封控原定的直播活动暂时取消了我无法出门另外就是为盟主们定制的礼物也因为封控原因无法发出真诚抱歉。 正文 第六十五章 这个妹妹很行 林叶的新院子很大从正房的屋门到院门要走一百步东西走向有一百五十步。 拓跋云溪说现在只有正房八间和左右各三间厢房院子显得空旷回头做个再找工匠来做些景观。 在她看来这院子实在是简陋的不像话一点儿美感都没有。 可这院子比老陈那院子三个还大。 林叶说不想要假山流水不想要亭台楼阁只是把这院子平整好看起来心情都会感到很开阔。 他小姨说院子是你的了你说怎样就怎样。 这么大一个院子老陈说住起来都有些害怕可还是想念他的老宅。 可是那个宅子暂时不能回去老陈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不问他信小叶子的。 拓跋云溪让人把院子修特别的平整小子奈和狗儿追逐奔跑的时候绝对不会被坑洼崴了脚。 此时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林叶站在院子里想着这么平整的地要不然留一块出来种种菜? 在无为县的时候婆婆和他在院子里就种了一小片菜。 “哥。” 小子奈倒提着狗儿走过来问林叶:“你在发呆?” 小寒大概也已经习惯了它可能觉得自己是在荡秋千。 林叶点了点头:“是的。” 小子奈:“为什么发呆?” 林叶:“如果知道为什么那就不是发呆而是在思考。” 小子奈:“那你就是在思考。” 林叶看了看这丫头那双清澈的眼睛嗯了一声:“是我在思考。” 小子奈:“那你在思考什么?” 林叶:“思考咱家的粮食为什么下去的那么快前几日才灌满的粮缸今天就已经空了三分之一。” 小子奈把小寒举起来:“怪它吧。” 林叶看着她她很认真的说:“爷爷白天不在家里吃你也不在家里吃所以我要说怪你们俩肯定说不通说怪小寒它不会解释它就会汪汪汪。” 林叶:“我劝你善良些。” 小子奈把狗儿放在地上:“那它吃的再多我们也不要嫌弃它好不好?” 林叶看向天空有一群鸟儿飞过他继续发呆。 小子奈哼了一声跑到一边坐着嘟着嘴托着腮心说吃的多些怎么了我又没胖! 林叶是在思考。 昨日师娘说过一阵子的测武他就不要去了至于那个契兵招募他更不要有什么念想。 师娘还说她不阻拦比林叶年长几岁的其他师兄们去可未满十六之前林叶他们都不能去。 可林叶想去因为还差一个人。 狄隐临死之前说有个叫孙恩威的在城主府里林叶这几个月来都在打探关于此人的情况可一无所获。 高恭他们办事不是不出力只是没到那个层次就接触不到那个层次的消息。 这次契兵招募是城主府与北野军协同办事或许能从中找到什么机会。 就算是暂时找不到机会只要能从军将来找到线索的机会一定比现在多。 可是师娘的态度很坚决。 林叶知道为什么因为师父是从九死一生走回来的人这九死一生还只是因为他的运气足够好。 师父见过了也见多了离别还不是生离而是死别五大三粗的汉子也不能再承受一次。 如果林叶坚持师娘和师父大概也不会强行阻止但林叶不想伤了他们两个的心。 陪了婆婆三年林叶最清楚长辈的心其实比年轻人更脆弱。 “哥。” 就在这时候林叶又听到小子奈叫他。 林叶回头:“怎么了?” 小子奈坐在台阶上问他:“如果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那你能不能不嫌弃我吃的多了。” 林叶:“我没有嫌弃你。” 小子奈:“可你说粮食没的太快了。” 林叶:“我错了。” 小子奈有些懵她明明觉得是自己错了可是哥哥却说他错了。 她问:“那我还告诉你秘密吗?” 林叶:“你想告诉我吗?” 小子奈:“想!” 林叶:“我不听。” 小子奈:“!!!!!” 她站起来朝着林叶冲低着头像是一头勇气十足的小绵羊用还没有角的头去冲击瞧不起她的人。 林叶闪身避开小子奈冲劲儿太猛刹不住脚步被林叶拉住衣服才停下来。 她回头:“我吃的多可是我力气大!” 林叶揪着她衣服她与地面的角度已经很小了林叶慢慢的放手她就慢慢的趴在了地上。 林叶:“力气好大。” 小子奈:“” 狗儿也在她身边趴下来学着她的样子整个趴在地上还把四条腿使劲儿伸直。 小子奈:“小寒哥哥欺负我。” 小寒:“嗷呜!” 小子奈:“他欺负我你还嗷呜?” 林叶:“你掐它掐它大腿里子。” 小子奈爬起来:“我掐你!” 林叶脚下发力身子拔地而起瞬间就到了旁边院墙上。 他站在那俯瞰小子奈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这样很欺负人。 小子奈:“呀!” 这一声呀倒也没什么气势还带着些奶声奶气。 一巴掌拍在墙上。 砰! 那么结实的墙壁被她一巴掌拍出来个大洞至少有数十块砖飞出去碎的碎裂的裂。 林叶吓得:“呀!” 他又怎么能想到这下丫头一掌给院墙拍出来个月亮门。 小子奈也懵了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她抬起头有些委屈的看着林叶:“我刚才想告诉你来着我发现我劲儿大了。” 林叶从院墙上跳下来拿起小子奈的手看了看:“疼不疼?” 小子奈:“不疼我把院墙打坏了” 林叶看了看那院墙再看看小子奈那张有些惊慌的脸再看看那只掌心只是微微有些发红的小手。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又看了看小寒:“以后欺负狗的时候留点心。” 小子奈:“我也是才发现我说有个秘密告诉你你不听。” 委屈巴巴。 林叶想着吃的多她又不胖原来是都长在这里了。 他捏了捏小子奈的手确定骨头没有事于是让她到一边坐着去林叶准备把院墙修一修。 也就是在这时候那个洞外边出现了几个人身上穿着墨青色的长衫腰上都挂着佩刀。 为首的人问:“公子出什么事了?” 林叶:“没练功不小心打碎了墙。” 那几人互相看了看然后为首那人说道:“公子没事就好一会儿我们自会找人把院墙修好。” 林叶问:“郡主安排你们在外边守着的?” 那人点头:“是。” 他们似乎也不愿意和林叶多交流什么确定没有什么危险的事发生那几人就抱拳行礼告辞而去。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便有工匠过来又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把这院墙修好。 林叶问他们多少工钱那几人连连摆手提上工具就迅速离开了。 林叶回想起来自己从定唐县回来子时之后去老陈的小院看到了屋子里的满目疮痍。 那一定是经过一场恶斗才会留下的痕迹绝非是被人翻找过那么简单。 杨真心一定出卖了他狄隐这种人要杀人就一定会斩草除根。 所以老陈那个小院里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拓跋云溪从没有提起过而且就算林叶问她也未必说。 此时林叶看到那几个身穿墨青色长衫的人就知道狄隐派去的人一定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或许就是因为那院子里死人不少所以拓跋云溪才会说这院子不好要住也得重新盖。 “子奈。” “嗯” 小子奈低着头走过来做错事的小孩子都是这样觉得自己可能不讨人喜欢了。 林叶蹲下来看着小子奈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你力气大的事不要再告诉别人了也不要再让别人看到。” 小子奈使劲儿点头:“嗯我听哥哥的。” 林叶缓缓吐出一口气心说这娃儿啊一掌拍碎了院墙这要是刚才真的一头撞在自己身上 他不得不又多叮嘱了几句:“小寒虽然吃的也不少可它确实是一只普通的狗狗。” 小子奈:“嗯” 林叶又想起来什么于是继续叮嘱:“薛铜锤下次来你也要小心些论抗揍他还不如这只普通的狗狗。” 小子奈:“嗯” 然后问:“可那个叼奶嘴的可气人了他气我怎么办。” 林叶:“那就告诉他再气人就把他奶嘴踩碎!” 他说:“恶狠狠的凶一点的说。” 小子奈:“嗯” 然后问:“那我吃的多是不是就没事了?” 林叶:“你吃你的咱家条件还行。” 小子奈笑起来只要还让她吃就好她太不喜欢太不喜欢饿着肚子的感觉了。 不只是不喜欢其实是怕。 就在这时候老陈回来了他还是如原来那样每天推着他的车去出摊。 虽然已经有了店面可老陈说不在老宅住了若是再不能在老地方卖汤面总觉得自己都不是自己了。 老陈一进门就看到小子奈委屈的样子连忙放下推车:“怎么了这是?” 小子奈:“哥哥说粮缸空的太快了。” 林叶:“?!?!” 老陈瞪向林叶:“你怎么说话的!” 他拉了小子奈的手:“别听你哥胡说八道咱家粮缸是是空的快了些空就空了呗空了咱再装满。” 林叶:“天天装?” 老陈回头瞪他:“你闭嘴。” 林叶抬头看天。 老陈安慰小子奈:“你还小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的多就长的快以后他再说你爷爷骂他。” 小子奈:“不要骂哥哥。” 老陈:“” 小子奈:“你打他掐他掐他大腿里子。” 老陈:“” 林叶:“我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捡个新的妹妹回来这个看来已经不行了。” 小子奈:“这个行这个真的行。” 她抬起腿:“你掐我掐我大腿里子。”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唐总捕 百姓们对于初春最大的遗憾大概就是没有在大街上看到狄大先生的粥铺。 不过他们也没遗憾到哪儿去狄大先生的粥铺没开这不开了一个高大先生的粥铺么。 高大先生也不是做什么大生意的人生意小到赚的都是鸡毛蒜皮的钱。 可高大先生说他的钱都是从父老乡亲们手里赚来的所以父老乡亲们日子难过他就得站出来。 粥铺的规模比不得当初的狄大先生而且还多了些规矩。 粥足够稠还加了肉丝寻常汉子一碗肉粥不至于吃撑但足够让青黄不接的人熬过这不友善的初春。 所以这高大先生的粥铺每人每天只能领一碗碗很大量很足。 那些投机取巧的人当然还会来那些占便宜没够的人当然也会来。 可是这次不一样了高大先生手下可是有百十个小弟就在那维持秩序。 最让那些占便宜的人觉得难受的地方便是这些原本惹人厌的泼皮无赖认人的本事都很厉害。 他们记得每一个来过的人再来就会好言相劝不听劝那就拉出去到没人的地方打一顿。 嗯真打。 那些占便宜没够的人就开始怂恿百姓们骂大街甚至想把粥铺掀翻了。 他们发现老百姓们没有那么好糊弄了没人跟他们冲他们咋呼了半天就很尴尬。 于是他们又被拉到了没人的地方打一顿比上一顿还要狠一些。 高大先生站在高台上大声喊:“老子做善事谁他娘的捣乱老子就把他打出屎来!” 百姓们不被怂恿是因为老实巴交的人这次真的能喝到粥了肉粥。 林叶从街边经过高大先生还在骂街。 “老子的粥是给父老乡亲喝的不是给你们这群杂碎用来占便宜的我今天打了你明天你若还来讨粥喝老子还给因为老子说过了每人每天一碗但被老子打过的人再来喝粥得他娘的跟老子说一声谢谢。” 他揪住一个闹腾最欢的人问:“我打你你明天还来喝粥吗?” 那个年纪应该没多大可游手好闲惯了的家伙连连摇头:“不敢来了再也不敢来了。” 高大先生就说:“是不是老子打的你不敢来?” 那家伙就又连连点头:“是是是。” 高大先生一个耳光扇过去打的那家伙眼冒金星高大先生不解气再来一下眼冒金星x2。 “是我打的?明明是你自己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是你抢了乡亲们的粥所以是你觉悟了明白吗!” 那家伙被打哭了真哭。 然后还得连连点头:“是是是是我自己觉悟了我有错我有罪我就是个人渣大败类。” 高大先生笑起来:“小可爱真乖。” 然后一脚踹出去了。 他看到林叶在远处看他吓得一哆嗦连忙跑到林叶身边:“小爷。” 他解释:“不是小爷你看到的这样我不是在欺负人我是在” 林叶:“信你。” 高恭随即笑起来眼神那么明媚迎春花开的那么盛都没有他明媚。 林叶:“去忙吧。” 高恭立刻应了一声:“好嘞。” 他跑了几步听到身后林叶又问他一句话他脚步马上就停下来。 林叶问:“过瘾吗?” 高恭嘿嘿笑抹了抹鼻子:“贼鸡儿过瘾。” 林叶:“打该打的人才会过瘾。” 高恭点头:“小爷说的对!” 这钱不是高恭出的也不是林叶出的虽然他们生意做的还好可终究是小本经营赚的也确实是鸡毛蒜皮的钱。 每天这样施粥且量大料足他们那点营收根本撑不住。 这钱是钱老头儿出的。 林叶给了钱老头一张图钱老头儿得到了一大笔银子大到他觉得这辈子做过的发财梦都加起来也不大够。 钱老头儿说这样的银子拿到手里如果自己都昧起来将来可能会天打雷劈。 钱老头儿还说他卖野药都没坑过好人有钱了就得干点扬眉吐气的事。 唉好人谁找他买野药啊。 他说咱不能让人知道是自己出的钱但咱知道这事干的顶天立地。 钱老头儿绝对不仅仅是个卖野药的可林叶从不曾问过。 曾经有人对林叶说谢谢你对我的秘密没兴趣钱老头儿也是这样想。 这样的后生真可爱。 林叶到武馆门口的时候看到云州城的总捕唐久比他早一些进门。 唐久是雷风雷的门徒雷风雷故去之后唐久对武馆也一直都很照顾。 能帮的他都主动帮雷红柳和严洗牛的性格注定了他们俩都不会随随便便去求人唐久机灵到他能提前把雷红柳或许会遇到的麻烦事全都解决掉。 唐久本来已经进门去了又后退几步朝着林叶打招呼:“早。” 林叶回礼:“总捕大人早。” 唐久笑:“林公子跟我可别这么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 他和林叶闲聊了几句似乎是知道林叶不健谈不善交际所以也没让林叶太尴尬就去拜见雷红柳了。 莫梧桐揉着眼睛道:“唐大人又来劝师父和师娘了好像是说上边有人希望你去参加契兵招募。” 林叶:“莫师兄怎么什么都知道。” 莫梧桐:“你也能。” 林叶:“何解?” 莫梧桐:“你会爬窗跟你也听得见这事就三个要求谁具备谁都行不外乎胆大心细抗揍。” 林叶抱了抱拳莫梧桐瞪了他一眼。 没多久唐久就告辞雷红柳和严洗牛送了出来看起来和和气气可林叶却从师父和师娘的眼神里都看出几分不耐烦。 “小叶子。” 送走唐久之后严洗牛朝着林叶招手。 林叶连忙过来:“师父。” 严洗牛道:“这是唐久为了你第二次来了说是府治大人一直念着你的好觉得这是个机会若你愿意参加契兵招募府治大人可为你说些话校尉一职他不敢保证但做个百长或是什长府治大人说没什么问题。” 严洗牛问林叶:“你觉得怎么样?” 林叶:“我” 严洗牛:“无所谓反正你也不许去。” 说完背着手走了。 雷红柳走到林叶身边抬起手揉了揉林叶的头发:“别听你师父的。” 林叶:“谢谢师娘。” 雷红柳:“你师父头发短见识也短狗屁道理都不懂听师娘的师娘也不许你去。” 林叶:“” 见他这个表情雷红柳可满意了拍了拍林叶肩膀:“练功去吧。” 武馆外边唐久背着手往前走大街上的人看到他纷纷行礼唐久和百姓们也都客气的点头示意。 百姓们都说唐总捕这人比雷总捕好雷总捕那时候太吓人了眼神都吓人。 你看人家唐总捕总是和和气气的样子尤其是对寻常百姓客气甚至还会大爷大娘的喊人。 唐久转过了一条街后有辆马车在路边停着见他到了车夫连忙把车门拉开。 唐久上车之后就俯身行礼:“大人。” 府治金胜往眯着眼睛坐在那手里把玩着两颗已经如琥珀一样的核桃。 他问:“这次怎么样?” 唐久摇头:“雷红柳和严洗牛那俩人水泼不进属下能劝的话都说了甚至也把大人你的好意说了可那俩人太执拗不给面子。” 金胜往睁开眼睛有些不悦在眼神里一闪而过但他很快就笑了笑。 “毕竟是郡主的师姐又怎么会看得起我这府治。” 金胜往吩咐一声马车随即缓缓起步。 唐久道:“大人是好意想送那林叶一番前程可雷红柳和严洗牛拦的太狠不然这事就算了?” 金胜往道:“你也该知道城主府和北野军联手要创建契兵说是契兵归在府衙治下可我插不上手这契兵也就根本指挥不动” 说到这他看向唐久:“你就没点法子?” 唐久:“明面上正经的法子属下都已经用过了。” 金胜往再次闭上眼睛:“不正经的也行就得让林叶去契兵招募大会就得让他在大会上出风头。” 唐久:“大人此事属下着实是没有想明白其中缘故若是为了借林叶而讨好一下郡主还是用明面上的法子好若用了台面下的法子被郡主知道的话是不是会适得其反?” 金胜往:“唐久你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能留任总捕一职吗?” 唐久连忙俯身:“是大人栽培是大人” 话没说完金胜往就语气平淡的说道:“是因为我以为你话少。” 唐久立刻说道:“属下马上就去办。” 金胜往道:“我要让林叶在契兵招募大会上出风头自然有我的打算自然有我的道理这打算这道理我不跟你说你就不要问也不要觉得你说的话在理记住了吗?” 唐久道:“属下死死记住。” 金胜往再次闭上眼睛:“雷风雷在位子上的时候坐的比你稳当话也比你少可他都死了。” 唐久吓得脸色有些发白低着头不敢再说些什么了。 马车在下一个路口停下唐久从车上下来躬身站在路边等马车走了之后他才敢直起身子。 等马车消失在视线中唐久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转身往另一条街走没多久到了一处很大的宅院门口宅院正门上挂着匾额显然是大户人家。 但寻常的大户人家家里没人有功名不得穿锦衣这匾额上自然也就不敢写府写的是崔宅。 这崔宅的管事一见到他连忙就点头哈腰的上来陪着笑把唐久迎接进去。 倒也没有多长时间前后不过半个时辰送他出来的人比迎接他的人要多多了。 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应是这崔宅的家主看起来气度大方。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十六七岁年纪的少年一举一动都在学他父亲模样。 唐久回身说了一声事交代你了你自己酌情办然后就走了手里还多了一个不大的礼盒。 他走了这崔宅的家主脸色也就变得阴沉下来。 他身边的少年问:“父亲这事办不办?” 中年男人沉默许久没回答转身往回走进了门之后才回了一句:“我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赌但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赌大不赌小。” 少年俯身:“孩儿明白了。”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林叶沉默 林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当师父和师娘提出要来他家里做客的时候他觉得这事大概也不会很复杂。 师父看起来虽然有些粗鲁不讲理但他是善良的。 师娘看起来虽然有些蛮横不讲理但她也是善良的。 师父和师娘不许林叶去参加测武也不许他参加契兵招募林叶觉得自己还是占理的那一方。 此时师父师娘来登门做客当然是来解释一下宽慰林叶那还算幼小的心灵。 师父和师娘也没带着很多人来只带了宁株和薛铜锤来的时候不早不晚刚巧再过一会儿就要吃午饭。 今天师父特意给武馆弟子们都放一天假大概除了善良之外就是图这顿饭了。 林叶知道他们要来便提前开始准备他做饭精细比老陈做饭可要慢得多了。 薛铜锤一来就踅摸小寒小寒见到他就跑在小寒眼中这世上的恶人莫过于叼奶嘴的。 “小丝弟饭快好了没?” 台阶上薛铜锤抱着小寒坐在那小寒也已经认命了就任由薛铜锤在它身上揉-搓。 人家抚摸小狗儿小猫儿之类的被抚摸的那个看起来都会很享受的样子。 嘴里还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听起来就很得劲儿让人有成就感。 小寒不是小寒就是单纯的认命再加上带着七分拙劣演技的舒服表情。 它也呼噜呼噜的听着就不是那么得劲儿。 它最近可能路子有点野这种销魂声音狗都不会狗就会咧着嘴傻乐天知道它和哪个不正经的猫儿学来。 薛铜锤是逆着毛抚摸总觉得像小寒这样漂亮的狗儿毛就应该支棱起来。 林叶往窗外看了看回答薛铜锤的问题:“还要等一会儿。” 老陈道:“孩子饿了要不然我先给他煮一碗汤面?” 小子奈坐在那:“们。” 老陈:“什么?” 小子奈:“给他们煮一碗汤面。” 老陈:“可你哥在做饭你一会儿还要不要吃了?” 小子奈:“不耽误。” 本来老陈说给薛铜锤做一碗汤面的时候已经舀了半斤左右的面粉出来他知道薛铜锤饭量也不小。 此时无奈只好又舀了几次半斤。 煮汤面还是要快不少老陈在厨房里喊:“子奈过来帮忙把面端出去。” 小子奈应了一声进厨房不久后端着一个脸盆那么大的饭盆出来。 里边是满满的汤面面上盖了厚厚一层鸡丝有几叶蔬菜还飘着零零点点的油星看卖相着实是没话说。 薛铜锤等不及拿了筷子就要吃。 小子奈瞪了他一眼:“你饿了自己去厨房端你的你在我碗里扒拉什么?” 薛铜锤看了看那盆沉默片刻后把木奶嘴放在一边试探着问:“子奈姐姐你拉粑粑多吗?” 小子奈眉角一抬厨房里林叶立刻回头:“普通的他是普通的。” 小子奈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薛铜锤。 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林叶做饭的雷红柳好奇起来问林叶道:“普通的是什么意思?” 林叶:“我是说铜锤吃不下那么多给他拿个普通的碗就好。” 雷红柳点了点头趁着这个机会对林叶说道:“你不要怪师父和师娘我们阻止你去参加测武也不是完全不讲理算用心良苦。” 林叶:“弟子知道师父师娘都是为了弟子好。” 雷红柳:“那倒也不是。” 林叶:“” 严洗牛咳嗽了一声:“那倒也不都是。” 雷红柳:“骗人不好骗孩子尤其不好。” 严洗牛:“行吧那就是因为你师父和你师娘自私不许你去冒险。” 雷红柳:“嗯?” 严洗牛:“那都是因为你师父自私和你师娘那是没有一点关系的。” 怎么也没料到就这会儿门外有招摇铃声响起众人往外看就见那辆粉嫩粉嫩的马车在门口停下来。 拓跋云溪从车上下来才到院门口就嗅了嗅鼻子然后就神采飞扬的笑她笑的幅度可不大就是好看。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她边说话边进门。 林叶轻轻叹了口气。 拓跋云溪走到厨房门口问他:“叹气做什么不欢迎我来?” 林叶:“我不信小姨是来得巧。” 拓跋云溪:“当然是来的巧只是算准了时间来的巧你说巧不巧?” 说着话的时候她把舀水用的葫芦瓢拿了起来林叶:“那可真是太巧了。” 拓跋云溪看向雷红柳:“姐我记得你说过小叶子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总一副冷傲模样。” 她用葫芦瓢在林叶脑袋上轻轻敲了敲:“这不是很乖巧吗?” 林叶沉默。 雷红柳道:“不要欺负我徒弟。” 拓跋云溪:“好啊。” 说完转身看向严洗牛:“姐夫要不然你陪我聊会儿?” 严洗牛:“林叶你对你小姨这是什么态度!小姨跟你说话你装听不见?!” 林叶沉默。 外边捧着一个大碗在吃面的薛铜锤用膝盖碰了碰子奈的膝盖:“你哥在被欺负。” 小子奈侧头看了看然后嗯了一声然后捧着她的盆继续吃面。 薛铜锤:“你怎么不管?” 小子奈放下盆用长辈教育小孩子的语气说道:“我是心疼我哥但我又不是傻。” 薛铜锤:“什么意思?” 小子奈:“长辈教育小孩子的时候其他的小孩子最好躲远些尤其是两个女长辈在教育小孩子的时候。” 薛铜锤端着碗起身:“我不信丝父嗦看热闹就要凑近些才过瘾他看丝娘的热闹每次都是这样。” 这话音才落雷红柳和拓跋云溪的眼神就同时飘到了严洗牛脸上。 严洗牛:“逆徒竟敢陷害为师。” 薛铜锤:“丝父我没有呀。” 严洗牛:“胡说八道你师娘哪次和街坊邻居吵架我不都是躲在人群后边偷偷从看着那什么时候凑近过?” 林叶沉默。 沉默片刻后对小子奈说道:“去把药箱拿来不用红伤药只拿治跌打损伤的药酒就好。” 小子奈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端着盆起身。 林叶:“碗放下!” 小子奈:“唔” 吸溜吸溜吸溜又连干了三口。 吃饭的时候一大家人坐下来就显得安静多了毕竟林叶做菜是真的好吃。 严洗牛当然又不会真的挨打都没见出血怎么能算挨打呢。 只是刚好能用到治跌打损伤的药酒而已。 拓跋云溪一边对林叶的手艺赞不绝口一边时不时的给林叶夹菜雷红柳哼了一声:“我徒弟。” 拓跋云溪:“你再说我让小叶子认我做干娘。” 雷红柳:“你都没成亲做什么干娘?传扬出去要被人笑话。” 拓跋云溪:“我在乎?” 她看向林叶林叶:“是的小姨。” 雷红柳眼睛就眯了起来往旁边看一眼严洗牛立刻就把那瓶治跌打损伤的药酒塞进林叶怀里:“一会儿用的上。” 拓跋云溪笑了笑她笑起来的时候可是真好看眼睛弯弯的像是两个月牙儿。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她说予心观修行的女孩子都这样。 可谁若真以为她轻轻柔柔的大概是要吃亏。 她还对林叶说予心观里的女孩子都是真的温柔只有两个假的巧不巧你都遇到了。 她柔声问林叶:“你师娘说不许你去参加测武也不许你去参加契兵招募你心里是不是有些怨言?” 林叶:“小姨我没有师父师娘都是为我好。” 拓跋云溪:“你猜我信不信?” 她拍了拍林叶肩膀:“这次小姨是站在你这边的你若是想去只管和小姨说师父师娘不许你去不给你安排小姨帮你。” 林叶:“确实是想去” 听到这话小子奈无奈的叹了口气用最快的速度往自己的面盆里夹了两筷子肉然后端着盆起开。 离开座位的时候还踢了踢薛铜锤这大概也只是小孩子对小孩子的人道主义关怀。 可薛铜锤没懂毕竟还没到理解女人的年纪。 拓跋云溪:“啊哈!姐你看到没有!这臭小子果然不满意他就是心中有怨气一试就试出来了!” 薛铜锤才多大。 但他此时也端着碗起来了再看时师父严洗牛已经在两丈之外。 林叶沉默。 雷红柳把舀水用的葫芦瓢拿起来看着林叶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一定要记住师娘和你小姨都是漂亮女人漂亮女人一般不会随便对男人表现出好意除非有阴谋诡计。” 拓跋云溪双手扶着林叶的两边太阳穴扶的很稳。 她说:“姐来吧。” 当儿的一声 雷红柳在林叶脑壳上敲了一下。 林叶沉默。 薛铜锤问小子奈:“子奈姐姐你怎么知道小丝弟要挨打?” 小子奈一边吃面一边说:“因为你子奈姐姐也是个漂亮女人啊。” 薛铜锤嗦了一口面:“那你想多了我就觉得你丑。” 雷红柳起身把葫芦瓢递给小子奈温柔的说道:“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小子奈放下了盆接过了那葫芦瓢就像是接过了一种伟大的传承。 正文 第六十八章 缺几年 夜里的云州城又变得安静下来况且这几条街最近几个月也确实都比其他地方太平些所以更安静。 有高大先生主持公道这街上的流浪狗他都给立了规矩要说秩序井然那是无可挑剔。 高恭说现在才知道原来过瘾是这么回事。 瞎子叔儿那个酒肆已经关门许久钥匙在林叶手里瘸子叔儿的铁匠铺子钥匙也在林叶手里。 他抽空就会过来打扫他知道这两位看起来邋里邋遢的汉子实则最爱干净。 瞎子叔儿的家里还有好酒林叶不喝他偶尔会带一些给钱老头儿送去。 报仇的事若无钱老头儿帮忙林叶做不到所以这酒若瞎子叔儿知道的话大概也不会吝啬。 钱老头儿喜欢喝酒但他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白天滴酒不沾直到晚上才会喝上二两。 林叶不是对钱老头儿不感兴趣只是婆婆教过他如何做人。 他不问钱老头儿不说这一老一少就还能很愉快的聊一会儿。 月下的小石桌上纸包里是些油炸过的花生米只这一个下酒菜再无其他。 林叶喝茶钱老头儿喝酒。 “手给我。” 钱老头儿忽然说了一声。 林叶把手递给他钱老头儿按着林叶的脉门良久之后啧啧称奇。 “就你这脉象谁来诊看也会确定你是个病痨鬼才十几岁年纪却连撒尿都滴滴答答的那种病痨鬼。” 林叶没有不开心反而还笑了笑。 这不是挺好的事吗辛先生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用了百年都没人用过的禁术才让他变成现在这个体质。 “前辈。” 林叶问:“测武会不会有误差?” 钱老头儿摇头:“不可能会有误差除非是遇到像你这样的人。” 他抿了一口酒丢进嘴里几颗花生米吧嗒吧嗒美的很。 “测武是朝廷严苛控制的事你也知道咱玉天子多怕有人造反。” 钱老头儿说到这停住抬起手在脸上拍了拍:“又他娘的胡言乱语。” 他说:“各地测武所必须用到的一样东西叫凤涎香是上阳宫才能配制出来的一种药液那味道和酒倒是差不多。” “在测武之前所有受测之人都要喝下一点凤涎香然后按住测芒石有多强内劲测芒石上看的一清二楚。” 他说:“凤涎香就是催发人内劲的药液喝下去之后除非是绝强的高手才能控制自己的内劲。” “而测芒石也是上阳宫控制的东西产地只有一处由上阳宫一位大礼教亲自坐镇。” 钱老头儿看向林叶:“普天之下只有两种人能骗过测芒石。” 林叶安静的坐在那等着钱老头儿继续说。 钱老头儿道:“第一种是已经迈入了武岳境的绝世强者控制自身内劲随心所欲他愿意被测出启明境都行而那凤涎香对于武岳境的绝世强者来说也是没有任何作用。” 他指了指林叶:“第二种就是你这样的但普天之下大概只有你一个。” 林叶:“天下之大未必没有与我相同的人。” 钱老头儿:“天下之大丹田被毁还不死的人不是没有但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病痨鬼说手无缚鸡之力不为过。” 他问:“怎么公子要去测武了?” 林叶:“师门不许。” 钱老头儿:“好事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你丹田被毁练不成内劲再和官府的人说说说你伤重未愈官府的人也不会那么不讲人情况且以你师娘的关系” 他说到这停了一下似乎是醒悟过来什么。 “公子想问关于测武的事是不是担心将来不得不测武的时候会测出你真实实力?” 林叶点头:“是。” 钱老头儿道:“这一点公子倒是可以放心不管是凤涎香的药性还是测芒石的作用针对的都是内劲修为你无内劲这又不是骗人的事。” 林叶:“若以人力测我实力呢?” 钱老头儿微微皱眉:“公子是担心有人连测芒石都信不过会故意难为你?” 林叶:“我只是想做个众人眼中不那么特殊的人现在已经有一点特殊了不能再过。” 钱老头儿道:“若测你脉象我都看不出问题别人也看不出。” 他起身回里屋去不多时拿着一本书册回来坐在院子里的风灯下翻看。 好一会儿后他抬头:“倒是也有法子我回头配置些药出来公子过几日来取。” 林叶看了看那本书册很厚也很老最起码比钱老头儿的年纪还要大。 钱老头儿把书册递给林叶:“想看?” 林叶摇头:“不必看只是好奇。” 钱老头儿道:“我不知道公子是哪位高人启蒙但我想着能让少年人心动不争好奇不问守本我知本分这样的人一定值得尊敬。” 林叶替婆婆说了一声:“谢谢。” 钱老头儿道:“这本该是世人都明白的道理可只一条不胡乱打听事儿世上九成九的人便做不到。” 他把书册再次递给林叶:“送给公子了。” 林叶道:“我不要。” 钱老头儿:“君子不夺人所爱?” 林叶:“我不是君子也不夺人所爱。” 钱老头儿指了指那酒壶:“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把书册放在林叶手中:“你猜我多大?” 林叶:“前辈看起来六十岁应是有的。” 钱老头儿:“一百零六。” 林叶吓了一跳。 钱老头儿笑道:“还能再活多久呢天不知道地不知道无常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他看向那书册眼神里没有丝毫不舍。 “不是什么好本事可总得有人学。” 说完这句话钱老头儿在那本书册上稍显用力的拍了拍:“可是这个东西公子就不要再让第二个人见到了。” 这话和之前辛言缺把上阳台书与周天神术送给林叶的时候所说的一模一样。 钱老头儿说:“福兮祸所依天下之事哪有绝对公子拿了这东西不都是好事。” 林叶沉默片刻后把书册收好他起身后撤两步俯身行礼。 钱老头儿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我居然还能有个传人。” 他似乎是喝得有些多了摇摇晃晃的摆手:“你回吧我今天醉意已足要去睡了。” 林叶再次俯身行礼告辞而出。 他怀里揣着这本厚厚的书册再想想钱老头儿说的那些话总觉得其中另有深意。 他知道钱老头儿有许多话不能明说是不愿说。 他不知道钱老头儿若说了大概也就没有什么缘分了非不愿说是不能说。 回到家里小子奈和狗儿还坐在院子里等他这小丫头已经在打瞌睡。 坐在那双臂支着膝盖双手托着下巴可还是一下一下的支不稳。 门一响小寒立刻站起来先是叫了一声然后咬住小子奈的裤子使劲儿拉。 小子奈醒来晃了晃小脑袋瓜子就冲向林叶到近前一把抱住林叶的腿。 小寒见到这熟悉的一幕它这样的小笨狗咧开嘴笑竟是有几分欣慰之意大概它是觉得本该如此。 “你已经很重了。” 林叶一边挪着腿走一边说。 小子奈:“我才不重我轻着呢。” 林叶挪到屋子里拎着小子奈的衣服把她提起来放在床上:“睡觉。” 小子奈:“故事。” 林叶拉了个板凳在床边坐下来:“曾经有一个天下间最漂亮的小女孩。” 小子奈迷迷糊糊的回答:“后来她还是天下间最漂亮的女孩。” 林叶笑了笑给小子奈拉好被子准备起身离开。 小子奈还在迷迷糊糊的说着:“她漂亮是因为她遇到了一个叫林叶的哥哥她将来还漂亮是因为哥哥一直都在身边。” 林叶微微一怔。 小子奈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可还在那断断续续的说着。 “那个大哥哥说最好的是青梅竹马可青梅竹马是要从小一起长大才行我缺了哥哥几年将来也不知能不能补得上若补不了又不知还算不算得上青梅竹马。” 林叶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只好坐在那一动不动也一言不发。 小子奈睡着了之后他才敢起身心情格外复杂。 出门的时候见老陈又坐在台阶上抽他的烟斗了还是那个老旧的。 林叶送他那个新的烟斗他一直都舍不得用像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收藏的好好的。 “有心事啊?” 老陈问。 林叶道:“我在想要不要去求郡主帮忙把子奈送到予心观去修行。” 老陈沉默了好久然后点头:“按理说是毕竟咱们家现在的条件也比以前好了许多修行所需的银两应该拿得出。” 林叶:“她天赋其实很好不该耽误了她。” 老陈:“按理说是毕竟现在你也认识郡主那么厉害的人说一声应该就能管用。” 林叶:“将来她一身修为也就没人再能欺负。” 老陈:“按理说是毕竟她这孩子命苦自己厉害了将来什么艰难困苦也就都能迈过去。” 林叶:“为什么你总说按理说是?” 老陈:“因为她还小按理说她还没到自己决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年纪还需家里长辈做主。” 林叶:“那若不按理说呢?” 老陈看了林叶一眼然后把已经抽完了的烟斗在地上磕了磕:“她刚才说的话我听到了。” 他说:“丫头说她缺了你几年不知道将来能不能补上若真能去予心观那样的地方大概也要好几年吧。” 老陈扶着腰起身:“我只是怕这丫头将来会更难受她大概不想再缺上几年了。” 。。。。。。 。。。。。。 求加入书架推荐票 正文 第六十九章 事不如愿 风和日丽天高云淡也不知道每个测武的日子是不是都由上阳宫的神官精细算过天气总是这么好。 按照朝廷规矩测武每隔半年进行一次这事看似平常可绝对算得上大事中的大事。 每次测武北野军都会调动精锐把演武场彻底封锁还会有上阳宫的神官来坐镇。 半年一次按理说早就该糊弄事了才对可实际上别说半年一次就算是一个月一次谁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测武会持续十五天毕竟整个云州之内的习武之人绝不会低于十万人。 当然其中九成以上的人可能都还在启明境且并非以新人居多。 事实上天下习武之人七成以上一辈子都到不了显距九成以上一辈子到不了拔萃。 这测武的第一天应该是很热闹才会。 林叶是这样想的。 毕竟不只是和习武之人有关那么多人涌入云州对于商人们来说这也是赚钱的大好时机。 就连寻常百姓都会趁机做些小生意便是在家里蒸上一锅素包子拿到北野军大营外边去买也很快就会被买空。 林叶就让高恭他们全都去北野军大营外边了帮着老陈卖汤面也卖些包子点心之类的东西。 而林叶坐在武馆的台阶上发呆。 嗯还有宁株和薛铜锤。 整个武馆只有他们三个弟子不能去北野军大营其他师兄皆被师父严洗牛带着去了。 “小丝弟。” 薛铜锤看向林叶:“你四真的很笨吗?” 林叶不回答。 薛铜锤道:“我觉得我到你这么大的时候一定不会被留在武馆里。” 林叶还是不理他。 薛铜锤又道:“莫师兄和你四不四差不多年纪?他都能去!” 林叶此时自言自语了一声:“只是个普通的。” 薛铜锤:“你四嗦莫师兄四个普通的?他若普通你岂不四更普通。” 他说到这又看向宁株:“丝兄我要四到了你这个年纪也不能去我也觉得丢人。” 林叶:“普通的孩子大概也是可以打一打的吧。” 宁株:“是的。” 宁株也才差一些才到九岁呢他和林叶的不同在于林叶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所以不能随便打小孩宁株觉得他也是大人了所以当然可以随便打小孩儿。 所以当宁株按着薛铜锤的脑袋弹脑瓜崩儿的时候林叶语重心长的说:“师娘说过要友爱。” 宁株:“若不是友爱他脑袋都已经被我弹的大一圈了。” 林叶:“弹的红肿不好看。” 宁株:“那掐大腿里子?” 不远处雷红柳斜靠在兵器架上看着这三小只抿着嘴微笑。 她身材是那么那么好一身合体的长裙因为斜靠所以曲线被勾勒的格外清晰。 严洗牛带着其他弟子去测武她当然要留下来看着这三小只最主要的是其中那只最大的。 “你们师父和诸位师兄估计着中午必是回不来我今日给你们三个开个小灶一会儿吃火锅。” 雷红柳道:“不过肉菜都还没有去买。” 林叶抬头:“师娘。” 他想说我去这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雷红柳就已经笑起来。 雷红柳说:“好在我提前就和人定了一会儿便会送到我还特意说了要最鲜的菜最好的肉。” 她问:“师娘好不好?” 宁株和薛铜锤已经欢呼起来:“师娘最好师娘天下第一好!”林叶想着四岁半和八岁半的男子汉果然还是靠不住一顿火锅就能收买况且还没吃上。 就在这时候门外有招摇铃声响起这铃声特殊天下间只有一个地方的马车上所挂的招摇铃是这个声音。 车在门口停下来一个身穿蓝色长衫的少年迈步下车。 他半年前离开武馆的时候被天水崖司礼神官收为弟子那时候还一身素白。 此时一身蓝衣足以说明他只半年时间就在天水崖得到了多大的进步也得到了什么样的地位。 陈微微迈步进门吩咐马车走远些等那车夫驾车远离他随即快走几步。 进门后朝着雷红柳俯身一拜:“弟子拜见师娘。” 雷红柳吓了一跳连忙回礼:“你现在已是神宫弟子且且已得神宫真传贵为蓝袍神官不该向我行礼下次可不许这样被神宫知道了对你不好。” 陈微微道:“师娘放心我单独出门车夫又被我支走了。” 雷红柳摇头道:“还是要守神宫规矩不然被你座师知道大概还是要罚你的。” 陈微微心里一暖师娘还是这般为他着想。 说实话他这一身蓝袍确实让雷红柳吃了一惊。 她知陈微微勤奋在武馆中再无一人比他更勤奋可是她也知陈微微天赋其实 后来雷红柳想过大概是因为自己和严洗牛的眼界都不够高所以看不出陈微微天赋之强。 此时陈微微已是真传弟子蓝袍神官她自然更为确定只是自己没慧眼。 陈微微和雷红柳聊了几句把带来的礼物递给雷红柳:“师娘这是神宫里的滋补药弟子特意和座师求来的。” 雷红柳知东西贵重想拒绝可又怕寒了孩子的心就只好先收下来想着回头让林叶给老陈带回去。 陈微微侧头看了看林叶没有挑衅也没有讥讽甚至没有多看一眼眼神只是一扫而过。 他对雷红柳说:“林师弟的事弟子也已听闻等忙过了测武大会的事弟子再去求座师看看神宫之中是否有丹药可医治他。” 他知道了林叶受了重伤丹田被毁所以林叶已经不在他的眼界之内。 雷红柳岔开话题道:“你不是说过要随你座师闭关至少一年么?怎么才半年便出关了?” 陈微微俯身道:“弟子随座师闭关半年座师见弟子修为增长迅速觉得弟子可以去测武大会试一试。” 说到这他又像是无意的看了林叶一眼。 “北野王和城主府要建契兵座师说新建之兵需有神宫派人宣讲国法道意也需严苛监督所以若弟子测武修为已达座师要求那便可去契兵中做半年的监军半年后自有其他师兄来换。” 毕竟也是才十几岁的孩子说这些话的时候自然是难免得意。 他又为何不能得意? 那些在神宫修行数年的弟子尚且不脱白袍他只半年就已是蓝袍身份。 他说要去测武大会待测试达到要求之后才能去做监军可实际上若他不够这般资格他座师又怎会让他出门。 所以也只是走过个过场而已。 陈微微的座师是天水崖司礼神官天水崖中地位第二的大人物既然已经交代了此事那便足以说明此事也只差这个过场了。 陈微微说到这再次俯身行礼:“师娘弟子还要赶去北野军大营不敢久留请师娘恕罪。” 他在天水崖只半年言行举止皆已和在武馆时候不同。 所以雷红柳也替他开心想着这般好的孩子若当初不是被神官发掘留在武馆才是糟蹋了他前程。 陈微微说完后又看向林叶:“你帮我多照看师父师娘。” 林叶道:“好。” 陈微微便转身离开。 雷红柳送他出门连忙回头看向林叶她怕林叶会被刺激到。 却见林叶还是如刚才那般模样确实是惆怅但这惆怅和陈微微无关。 雷红柳也在台阶上坐下来她用肩膀撞了撞林叶肩膀:“你师父说若回来的早今天带你们去茶楼听曲儿。” 林叶:“分明是师父想去。” 雷红柳听到这话笑起来知道林叶心境并没有受到影响她暗中也松了口气。 “待下次吧。” 雷红柳道:“你之前伤重这次去测武完全不是你真实实力测了也不准。” 林叶心说师娘测不准才好。 他说:“半年有些久了。” 雷红柳道:“半年光景一晃而过你来云州到现在也半年是不是觉得过去的很快?” 林叶点头:“是。” 他想着半年是快我进境也快啊虽然这两个多月来似乎有了些瓶颈可再过半年后万一他的真实实力想藏都藏不住以后做事必会变得麻烦起来。 大玉王朝对于习武之人的监管格外严苛尤其是对拔萃境以上的习武之人不得官府准许不能随意离开属地。 雷红柳是予心观出身也依然要遵守大玉律法。 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上阳宫的人才会不那么在乎朝廷的规矩。 如陈微微现在虽只是神官中最低品级可他乘车出行过各地都不会被阻拦盘问。 林叶担心的是下次测武自己实力已经隐藏不住那再想查当年案子便多了几分不便。 过了拔萃境的武者会被严密监管。 前些日子钱老头儿说帮他配制些药出来可时至今日也没有什么消息。 雷红柳和三小只聊了一会儿便有人送来她昨日便定下的肉和菜四个人在武馆里吃了一顿美滋滋的火锅。 当然其中三人格外美滋滋林叶是淡淡的美滋滋还是装的。 下午还是如过往一样的练功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雷红柳见此时严洗牛和弟子们还不回来隐隐有些心急。 依着规矩为了照顾远道而来的人路上是否会有延迟云州城内的武馆都是最先测武的。 雷风雷还是总捕的时候严家武馆的人去了都可排在前边早早就回来了。 如今雷风雷虽已不在可云州城的人皆已知道雷红柳和郡主的关系武馆的人去了有唐久帮忙也必是排在最前。 进北野军大营之后当然是归北野军管制可进去之前的排队当然是云州府说了算。 雷红柳走到门口往大街上张望斜对面还有一家武馆看起来也还没人回来。 就在这时候有两个捕快跑过来直奔雷红柳这边。 “严夫人。” 其中一个捕快抱拳道:“今日城主府和北野军突然下令所有测武之人务必参加契兵招募在筛选结束之前谁也不许离开。” 雷红柳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捕快道:“怕是没有几日回不来了好在是北野军管吃管住不会委屈了严爷他们。” 说完又抱了抱拳转身就走了。 雷红柳只觉得这事来的突然她和严洗牛商量好的不许弟子去参加契兵招募这次怕是难以如愿了。 她刚准备去想想办法就见又一辆马车过来。 车上并无车夫。 正文 第七十章 骇人之物 傍晚时分这大街上本该是最热闹时候此时却显得冷冷清清。 所以那辆没有车夫的马车径直朝武馆过来便显得格外的突兀。 每隔半年的测武对于云州城来说不仅仅是习武之人的大事也是百姓们的一场盛会。 每次这个时候所有生意人都会跑到北野军大营外边能赚多少是多少。 就连城中有名的茶楼盛兴泰那般高端大气的地方寻常百姓平日里可以说望而生畏的场所。 每年这个时候也会派人在北野军大营外边搭起来个棚子安排好的琴师和歌姬献唱。 因为这半个月银子来的太容易了些。 从云州各地来这的习武之人就没有多少穷苦之人他们能打就是他们赚钱的本事。 据说盛兴泰的戏棚十五天就能赚上数万两银子每日都是进钱如流水。 生意人各显其能为了吸引顾客他们可谓是花样百出。 百姓们喜欢热闹也都会去那边玩北野军大营外犹如庙会一样。 就算是看一台免费的大戏也足够让百姓觉得满足。 有钱人有有钱人的玩法没钱人有没钱人的乐子。 云州城里的冷清和北野军大营外的热闹也就形成鲜明对比。 雷红柳站在武馆门口眼神戒备的看着那辆马车慢慢过来神色微凛。 拉车的是一匹老马看得出来走路都有些吃力没人管它也就罢了最诡异的是马的眼睛被黑布蒙住了。 它低着头走路的时候就好像被一条看不见的绳子牵引着。 一辆没有车夫的马车还有无风自动的招摇铃响着这怎么看都显得有几分诡异。 车在距离武馆门口大概两丈左右停下来车窗打开可那车里好像是有一团雾气完全看不清楚里边有没有人。 就在这时候车窗里伸出来一只手不像是活人的。 袖子拉到了手肘以上露出来的部分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所以就显得那血管如青黑之色。 那只手指了指雷红柳。 雷红柳抱拳:“不知是哪位前辈来了还请赐教。” 车中之人回话的声音有些苍老而且格外沙哑听起来让人觉得耳朵里都有些不适。 “我来取一样东西劳烦你还给我。” 雷红柳道:“我不知前辈是谁也不知前辈所提及的东西是什么过去和前辈也并无交集吧。” 那人停顿片刻后说道:“你有个哥哥。” 雷红柳听到这句话眼神已经有些发寒。 她说:“所以就是敌人咯?” 那人道:“不是敌人。” 那只惨白色的手摆了摆然后声音又传来。 “是仇人。” 雷红柳:“装神弄鬼有本事下来让我见见你真面目!” 车门吱呀一声开了声音显得有些刺耳。 紧跟着一条腿试探着往下迈脚尖触碰到地面后才变得踏实下来一步跨出。 雷红柳在看到那只脚寻找地面的时候猜着来的人大概是个瞎子。 可那人出马车后雷红柳竟是吓得连退两步。 不是瞎子哪怕这个人没有一双眼睛也不能说他是瞎子因为他连头都没有。 这个如果有头的话个子应该很高断了的脖子就在那露着隐隐约约的似乎还能看出来那地方已经腐坏。 他说话的声音沉闷沙哑苍老却不知他是如何说话的。 “把我的头还给我。” 这无头人一边说话一边迈步向前脚步并不快每一步都是试探着走。 雷红柳回头朝着林叶他们喊了一声:“去后院!” 然后她向后飘出去从兵器架上把她用的兵器摘了下来那是一条足有三丈的长鞭。 这么长的鞭子寻常人别说用就算想抖都抖不起来。 雷红柳挥臂一甩长鞭先是转起来一个完美的圆然后鞭头甩出去直奔那无头人。 啪的一声! 这一鞭打在无头人的脖子上竟是打的腐肉都飞溅起来。 这一幕确实是把雷红柳吓住了。 “好疼啊。” 无头人身子摇晃了一下只停顿片刻就迈步进了武馆大门。 雷红柳怕她再怎么强势见到这种东西也不可能心如止水。 但凡是个人见到这种东西都不可能心如止水。 可她是师娘她就是弟子们的母亲。 为母则刚从这开始寸步不让。 长鞭化作暴雨密集的朝着那无头人抽打过去那无头人却不躲不避只是缓步向前。 鞭子打在他身上发出沉闷之声怎么听也不像是打在人肉上。 雷红柳已至拔萃可将内劲灌注在长鞭之上寻常人看这长鞭只会觉得这鞭子难以挥动看不出这鞭子上内劲凌厉让这长鞭如同利刃。 转瞬之间便有至少上百鞭命中奈何无头人根本就不在乎。 雷红柳鞭势一转那长鞭卷在无头人的腰上她发力横甩试图将无头人甩出门外。 啪的一声。 无头人的右手攥住长鞭单手一拉雷红柳的身子就被拽的向前平移。 雷红柳脚下发力坚实的地面瞬间就沉下去两个脚坑。 她一声轻叱将内劲汹涌发出鞭子上竟是隐隐出现金锐之色。 这内劲化作刀锋一样瞬间移动到了被无头人攥住的地方。 可是这内劲化作的刀锋对于无头人惨白的手来说还是没有任何意义。 “你把头还给我吧没有头好痛苦。” 那声音再次出现犹如鬼哭。 说话的时候他开始发力拉动长鞭雷红柳脚下生根却抵不住无头人巨力被拉得向前移动脚已踩入地面犹如两个犁一样豁开地面。 就在这时候雷红柳看到了黑影一闪。 她大惊刚要喊什么林叶已经到了无头人身后。 林叶将宁株和薛铜锤带到后院之后嘱咐他俩不要乱跑找地方藏好。 此时正门外来了这样一个奇奇怪怪的敌人后门外边未必就没凶险所以贸然逃出去并不是什么好选择。 他急匆匆赶回来见师娘已经落入下风林叶眼神中便有了杀意。 他身形如电转瞬之间到了无头人身后一拳轰向无头人的后背。 无头人却仿佛看到了一样在这一拳即将击中的时候往前俯身这一拳就要打空。 这本就是林叶虚招。 他那一拳打到半路身子却忽然下沉单手撑着地面双脚收缩回来再迅猛无比的踹了出去。 随着一声闷响那无头人被直接踹上了半空。 林叶改为双手按着地面掌心发力身子腾空而起头朝下的飞起来双脚又重重的踹在无头人的后腰位置。 这一脚之后无头人飞的更高了。 雷红柳自然不会放过这般机会她双手拉住长鞭狠狠往下发力。 那无头人飞在半空又被往下拉长鞭骤然绷直他身子在半空悬停片刻后迅速下坠。 轰! 无头人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武馆是拓跋云溪让人新扩建的地面都夯的极为坚实可这一下无头人却在地上砸出来个大坑。 这一声巨响之后尘烟激荡无头人整个都看不到了被烟尘吞没。 雷红柳微微喘息着她看向林叶林叶正试探着往那深坑位置靠近。 “没有头好麻烦啊。” 坑里传出声音已经靠近的林叶迅速后撤。 如同浓雾一样的烟尘中有个黑影慢慢起身然后一步一步走出来。 无头人揉了揉自己的腰回身朝着林叶那边明明没有头林叶却觉得有一双阴毒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你很能打啊。” 无头人朝着林叶迈步:“那就先杀你再去找回我的头。” 他本来走的缓慢笨拙可突然发力之下身形如电一样只瞬息就到了林叶面前。 无头人双臂平伸出去像是传闻中的僵尸一样没有去掐林叶的脖子而是双臂横扫。 林叶身子往下一矮双拳如撞钟重重的轰击在无头人胸膛之上。 可是命中的那一瞬间林叶感觉双臂剧痛有一股极为雄浑的力量反震回来。 若非林叶体质超乎寻常这双臂此时便被同时震断了。 他只能向后急退。 无头人脚下一点身子跳起来似乎连膝盖都没有弯曲却一跳两丈瞬间便追上了林叶。 林叶背后已是墙壁他见无头人双臂又平伸着横扫过来立刻往下一蹲。 无头人双臂扫过院墙那般坚固的墙砖在他双臂之下犹如变成了豆腐。 这一扫竟是在墙壁上扫出来一条长长的缺口。 林叶下蹲之后迅速变招双腿绞住无头人的双腿他发力想把无头人摔倒可无头人一抬腿就把林叶踢飞了出去。 这凶残之物一脚踩下的时候雷红柳长鞭飞来卷住他用来支撑的那条腿。 随着长鞭骤然发力无头人被拉的单腿跳着向后退即便如此都没有摔倒。 他转身似乎是在看雷红柳。 “你哥哥只是个小角色他藏了我的头坏我大事如今你又来阻拦难道你就不是小角色?” 他朝着雷红柳扑过去。 林叶此时已经知道就算是他现在身体强悍出拳之力甚至已堪比拔萃境强者的程度。 却依然对无头人没有任何伤害那家伙仿佛金刚不坏无头都能寻上门来又是不死不灭。 可眼看着师娘有危险林叶又怎么可能退缩。 他起身后深吸一口气刚抬起手准备在自己身上某处穴位点一下就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林叶回头。 见一道蓝光如电而来。 今天我生日也是新书满月加一更晚上七点更新。 正文 第七十一章 信不信? 无头人似乎是感受到了威胁在林叶抬起手也正是蓝光飞来的瞬间他回身了。 没有头的人自然不能回头可他回身而且这还已不是他第一次应对什么的时候回身。 蓝芒顷刻而至在林叶头顶飞过的时候还带着一种犹如战旗狂舞一般的声音。 无头人竟是没有丝毫犹豫双足发力身子直挺挺的跳起来一跃有数丈之远。 再看时那东西已经越过正房屋脊往后院跳了过去而那道蓝芒紧随其后。 薛铜锤和宁株还在后院林叶和雷红柳几乎同时疾冲。 雷红柳好歹是拔萃境的强者又在天下武学三大圣地之一的予心观修行自然非同凡响。 可她却眼睁睁的看着林叶从自己身边冲了过去速度犹在她之上。 后院蓝芒追上无头人蓝芒之中的人影凌空一掌排落。 无头人似乎不敢和他硬抗一跳避开这一掌的劲气把地面吹的呼呼响然后便是砰地一声爆开。 蓝袍神官落在后院负手而立的看着那无头人。 “严夫人林公子你们两个就不要靠近了降妖除魔是上阳宫弟子分内事。” 他背对着林叶说话声音轻柔如风如光。 林叶看背影就认出来此人正是他在天水崖见过一次的那位蓝袍神官聂无羁。 聂无羁仔仔细细的看着面前这奇怪的东西端详片刻后嘴角微微上扬。 “我还道真是被我遇到了妖邪之物刚才还有些欢喜想着神宫典籍里虽有记载可谁也不曾亲眼见过的东西我是运气好遇上了。” 他看着无头人道:“你应也算个高手为何要这般鬼鬼祟祟?” 无头人不说话似乎是在用除了脑袋之外的其他地方在思考如何脱身。 聂无羁伸手往前指了指他手指四周一圈皆有蓝芒闪烁。 这一幕林叶和雷红柳却没有见到被聂无羁的身形挡住了。 可无头人见到这一幕却立刻逃窜哪里还是什么直挺挺的逃明显看到他双腿弯曲发力。 聂无羁手指一摇两道尺许长的蓝芒飞射而出只瞬息就追至无头人身后。 无头人躲闪不及背后被蓝芒击中砰地一声炸开了。 他衣服下藏着机关之类的东西应是一种特制的架子头缩在架子里架子外边套着长衫便让人觉得真是个无头人至于脖子上的腐肉大概是真的的腐肉。 蓝芒将这机关击碎那人也摔落下来。 此人反应极为迅速落地之前向后一甩手洒出来一团烟雾带着阵阵的腥气。 聂无羁手指一勾两道蓝芒随即飞回他身边这一刻他跨步向前大袖一挥。 平地起狂澜。 风呼啸中将那腥雾吹散隐隐约约只见一道黑影飞出了院墙。 聂无羁却不去追一边走一边微微摇头:“会的都是这般台面下的本事料来你此生也不成器。” 他忽然一指点向大概两丈之外的兵器架那架子应声碎裂。 架子后边躲着的人只能再次逃窜碎木纷飞中显得狼狈不堪。 之前那飞出院墙的黑影只是他在烟雾起后把外衣脱了烟雾即将散去的时候扔了出去。 他脸上带着面具看不出模样可林叶只看一眼便觉得面具背后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天水崖的人不该管闲事。” 面具人双手往前一推又是有两道雾气喷射而出想来他衣服下应该是还藏着什么机关。 聂无羁拂袖一摆那烟雾竟是被劲风吹的反向面具人飞回去。 面具人向后急退两手同时连弹无数大概如黄豆那样大小的东西被他弹射出来。 这些东西在半空中接连爆开便又是一团浓雾阻拦了视线。 聂无羁皱眉:“果然只配为宵小。” 他一掌凌空拍出浓烈烟雾便后边传来一声闷哼听声音就能听出痛苦之意。 聂无羁疾冲身形急速旋转带着一股旋风出去烟雾被他穿透的同时也被转起来的飓风吹散。 再下一息院墙外边忽然传来爆裂之声院墙都在瞬间崩碎。 聂无羁向后倒飞出来却不见丝毫狼狈之意哪怕是这般退让飞回也带着翩然仙气。 “还有同伙。” 聂无羁回头看向林叶和雷红柳:“两位没有什么事吧?” 雷红柳连忙俯身道:“多谢神官大人出手相救我们都没有事。” 聂无羁嗯了一声眼睛却忽然眯了起来他缓步走到刚才他一掌拍出来的土炕旁边。 低头看见那坑里似乎有什么异样的东西。 聂无羁袍袖一甩风起坑中砂砾尘土尽数被吹的干净。 雷红柳和林叶好奇之下都凑近来看见坑中有一个铁盒大概一尺半正方看着就应该颇为沉重。 聂无羁虚空一抓那铁盒先是摇晃了几下然后被一股吸力带了出来。 他手腕一翻掌心向上稳稳将铁盒托住只是那沉重铁盒在他掌中却不沾掌心。 “隐有一股药气。” 聂无羁回头道:“两位且退后些或许这药气会伤及人身未知其物小心为上。” 他将铁盒放在地上后也退出去几步手指一点蓝芒再现。 两道蓝芒围绕着那铁盒迅速穿插金锐之声连绵不绝火星四溅。 没多久那铁盒就被蓝芒切开了三人再看却见铁盒里是一颗人头。 聂无羁刚要说什么忽然皱眉回头。 前院那边有数道身影飞掠而来看装束都是城主府的门客。 这些人身上的衣着样式特殊还有城主府独有的标徽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 那几人掠至后院为首的人迈步向前:“见过神官大人。” 只他一人上前行礼其他几个呈四角站位可是没显得有几分友善。 聂无羁问他:“你是谁?” 那人俯身道:“回神官大人我是城主府里门客姓田名朗星。” 聂无羁:“你来此地何意?” 田朗星道:“追踪朝心宗余孽至此。” 聂无羁微笑起来:“那倒是巧了我正好看到他有同伙接应往那边去了。” 方向指了出来可那几人显然没打算继续追。 聂无羁看了看这些人脸上如临大敌的表情微笑道:“看来是还有更巧的事。” 田朗星看向那残破铁盒:“此物与朝心宗余孽有重大关系是城主府秘查多日的东西我等奉城主大人之命数月以来一直都在搜寻它今日既然寻到该带回城主府复命。” 聂无羁:“那你倒是寻的容易。” 田朗星言辞恳请道:“还请神官大人准许。” 聂无羁道:“追查朝心宗余孽也是我神宫首要之事所以此物我要带回天水崖。” 田朗星脸上显然有些为难之色若是在往日他们这些城主府的门客再飞扬也不敢和上阳宫的人如此针锋相对此时他硬着头皮不走只是因为这人头极为重要。 田朗星道:“这人头神官大人若带回天水崖我等回去和城主大人无法交代。” 聂无羁:“那需要上阳宫和你们城主去交代一下吗?” 田朗星刚要说话武馆外边又传来一阵阵嘈杂之声。 只片刻就见大批的州兵汹涌而入为首之人正是城主府的幕僚谭长卿。 林叶见此人带的不是城主府的金乌骑而是州兵心中也大概猜测到了什么。 他似乎是无意的跨前一步挡在雷红柳身前。 “师娘你先带宁株和薛铜锤离开这里有我在就好。” 雷红柳摇头:“你带他们两个走。”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极轻可谭长卿却好像听的明明白白。 他看向雷红柳和林叶说道:“这里发现朝心宗余孽的人头且事关重大谁都不能随意离开。” 雷红柳还没有说话聂无羁道:“我呢?” 谭长卿连忙道:“神官大人自是可以随时走的。” 聂无羁点了点头:“那就好。” 他手一抬那人头被他凌空抓了过来被他掌心之力吸着漂浮在掌心之下。 他转身就走这一下谭长卿的眼神也变了。 “神官大人止步。” 谭长卿道:“你随时都可以走但这人头绝对不能带走。” 聂无羁笑道:“那你来夺?” 谭长卿脸色又变了变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这般巧合。 不偏不倚的局都已经摆好这时候来了一个局外人。 若是寻常人也就罢了事已至此他一声令下乱箭齐发再强的武者又能如何? 可这人是天水崖司座神官的亲传弟子还有蓝袍神官身份。 别说杀了此人就是动手伤了此人天水崖那边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可他也明白这人头关乎成败若真被天水崖横插一脚那城主大人的计划也就彻底付之东流。 最起码那巨大的功劳和城主府也没几分关系了。 “弓箭手!” 谭长卿大声喊道:“这人头乃是城主大人要求严查之物务必带回城主府谁若强行带走或许便是朝心宗余孽的同党。” 聂无羁笑道:“你可知道上阳宫头上有许多大帽子扣着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你自己觉得你扣上来的这一顶够大不够大?” 谭长卿道:“神官大人你一人代表不了上阳宫。” 聂无羁点头:“也就这话还说的有理些。” 他看向林叶而不是雷红柳。 他问:“此物是你发现要交给上阳宫还是城主府自然由你拿主意。” 他随手一挥那人头就滚到了林叶脚边。 林叶弯腰攥着那人头上的枯发拎起来:“这东西是我发现那要交给谁是不是也当由我亲自送去?” 聂无羁对林叶的反应可谓是满意至极。 他点了点头不再笑脸色严肃起来说话的声音也肃然起来。 “你发现这朝心宗余孽的人头有功要去上交此物的时候不管是要交给府衙城主府北野军又或是上阳宫自然不会有人阻拦抢夺若有那大概便真的是朝心宗余孽的同党了。” 他迈步走到林叶身边:“我身为上阳宫弟子自然有责任护送你前往。” 林叶拎了人头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师娘你带两位师弟咱们北野王府。” 谭长卿怒道:“林叶!若你敢带着人头跨出此门半步你信不信我必下令将你就地正-法!” 林叶:“不信。” 谭长卿:“弓箭手!” 呼的一声州兵弓箭手把硬弓全都拉开了羽箭搭在弦上随时都能激射而出。 聂无羁迈步跟上林叶与他并肩而行。 他说:“我也不信。” 。。。。。 。。。。。 求个收藏和推荐票月票若有最好。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初春 林叶拎着那颗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到底是属于谁的人头大步朝着武馆外边走去。 但他知道现在这颗人头必须属于北野王府。 上阳宫蓝袍神官聂无羁走在他身边有意无意的用自己身体挡住了那些弓箭手。 而此时的谭长卿已经被逼到了极致。 平日里他大概不会遇到不给城主府面子的人今天就巧了遇到的都是。 林叶手里的这颗人头必须就在这里被找到这颗人头必须要在城主府的人手里。 “拦住他们!” 谭长卿一声暴喝。 之前没有动手的那几个门客此时也飞身而起想在林叶他们出门之前把人拦住。 聂无羁一掌向后拍出城主门客田朗星等人立刻戒备双手防护。 那谁能想到聂无羁的内力挥发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他向后拍出一掌内劲却从背后释放。 一股推力将林叶和雷红柳等四人推出门外其力甚巨却又那般柔和。 田朗星等人见状才知受骗立刻加速追来可只一息之后聂无羁的内劲就从背后收回过经脉汇入掌心。 呼的一声掌心发力之下狂澜炸起。 再下一息聂无羁也已经到了武馆门外他年纪轻轻竟然已有如此首发自如的实力。 “放箭!” 谭长卿知道已经没的可选立刻嘶吼一声。 那些州兵当然也害怕他们朝着武馆的人放箭都有些不愿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位上阳宫神官。 杀神官这种事和谋逆几乎同罪。 见州兵有些犹豫谭长卿大声喊道:“此人神官身份有假是朝心宗余孽所扮杀了他有功无过!若出事自有城主大人为你们做主!” 听他这样说有人放出去第一箭紧跟着后边的箭就密集起来犹如暴雨一样朝着林叶他们射来。 “阵!” 就在那箭铺天盖地而来的瞬间武馆外边传来一声犹如惊雷般的喊声。 砰砰砰砰砰砰! 六声闷响之后六尊青铜战甲从天而落他们战甲沉重落地时候大地都在震颤一样。 所有羽箭尽数打在了六尊青铜战甲身上那羽箭噼噼啪啪火星四溅可却根本伤不到战甲分毫。 青铜战甲挡住羽箭后开始齐步后撤一直挡在林叶等人身前。 所以当第二轮羽箭飞来的时候林叶他们还是被保护的严严实实不曾有一支羽箭漏过来。 “围!” 武馆外边又一声惊雷起。 然后武馆里的人就听到一阵阵沉闷的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碾压人间的声音。 谭长卿等人率领州兵冲出门外然后脚步就戛然而止。 大街两侧身穿精甲的北野军已经对武馆形成了合围。 和州兵比起来北野悍兵就像是人间的杀戮机器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百姓们见了州兵就像是见到了会咬人的恶犬避之不及。 州兵见了北野军就如同是恶犬见了猛虎非但避之不及还会夹起尾巴。 北野军十人可破百百人可破千若是北野军兵力上万那天下间最狠辣的娄樊人都会为之胆寒。 当年六次率军南下试图攻入大玉的娄樊大将军赫连春树就说过拓跋烈亲手训练出来的北野莽夫上万便不可硬战。 “弃械!” 一名北野军五品将军朝着那些州兵喊了一声。 数百名州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带着他们来的谭长卿。 “北野王府的人是要造反吗!” 谭长卿咆哮一声是为自己壮胆也是为他手下人壮胆。 可面对杀人无算的北野悍兵他这几声嘶吼又能有什么作用。 那名北野军五品将军上前一步抽长刀指向谭长卿等人。 “再说一次器械!” 世人都说是事不过三就算是生性懦弱的老实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欺负也会起一腔孤勇。 这世上的人啊又有谁真的敢面对北野军的三次警告? 谭长卿大声说道:“北野王拓跋烈勾结朝心宗试图在云州谋逆自立这样的反贼人人得而诛之你们虽都是北野军将士是拓跋烈部下可该当以大玉天子之令行事!” 他朝着北野军那边喊了几句又回头对州兵喊道:“你们是奉旨诛杀逆贼何怕之有?!” 他话音刚落那名北野军将军的刀也落了下去。 “戮!” 只一个字。 北野军哪会有什么三次警告? 两次已经是给足了面子这还是对大玉王朝的自己人若是对外敌一次警告都没有。 呼! 一层弩箭飞来。 和北野军的鹰弩比起来州兵用的弓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 弩箭飞来瞬息而至而且力度之大别说寻常州兵便是那些门客也不可能尽数避开。 只一轮弩箭齐射数百名州兵就倒了一半多剩下的人下破了胆子纷纷把兵器丢掉。 有人吓得往武馆里边跑有人扔掉弓箭兵器之后直接跪了下去。 可不管是逃的还是跪的结局都一样。 给过机会便不会再给。 北野军的规矩历来都是戮字令已下便不留活口面前是人是兽是妖魔鬼怪并无区别。 平端着鹰弩的北野悍兵开始一边齐射一边跨步向前密集的弩箭下那些人被打的千疮百孔。 谭长卿在数名高手的保护下退回武馆内他们想从后院撤走可进来才知道何为瓮中捉鳖。 他们退回门内一转身就看到排列的整整齐齐的北野军士兵每个人都是一脸冷漠的看着他们。 当谭长卿脸色煞白的想再冲出去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是无数投枪。 田朗星武艺极强他长刀在手接连将投枪拨开一只手拉着谭长卿往侧面突围。 才冲到墙边人刚要纵身而起的时候一面大网飞过来将两人钉在了墙壁上。 这是北野军的四人阵弩四人配合发射将网打出四角皆有钻钉连岩石都能钉进去。 “带我杀出去!” 谭长卿嘶吼着嗓子都已经破了。 田朗星深吸一口气发力往墙壁上一撞随着砰地一声响动后墙壁破开他拉了谭长卿又冲到了武馆外边。才一出来两只手一左一右迎面到了分别掐住了谭长卿和田朗星的脖子。 两尊青铜战甲早已等在这了那俩人一露面便被死死制住。 北野军五品将军元轻则大步过来走到谭长卿面前问道:“报出你的名号。” 谭长卿:“呸你们这群逆贼!” 啪! 元轻则一巴掌扇在谭长卿脸上也不知道是因为掌力太重还是因为他手上套着皮护的缘故这一巴掌打下去谭长卿半边脸上的肉皮都被扇开了不少瞬间便血肉模糊。 元轻则:“报出你的名号。” 谭长卿:“我不信你们这些逆贼无法无天!” 元轻则抽刀那刀光在刚刚才黑下来的世界里划出来一道匹练。 光芒太盛让人的眼睛都有些难受。 一分为二。 这位在城主府里有着极高地位的幕僚大人大概临死之前都还在坚信这些北野军的莽夫纵然敢杀人也不敢随意杀他。 他又不是那些州兵一样的蝼蚁他可是城主大人身边的亲信啊一个区区五品的北野军将军何来的胆量? 那青铜战甲还是如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在他手里却只剩下了半个谭长卿另外半个驱壳和血糊糊的内脏一起掉在地上。 此时另外一个被抓住的人门客田朗星的眼睛都快睁大到爆开了。 幕僚大人连云州城府治见了都要有七分客气的幕僚大人就这样被斩了? 而且那北野军将军似乎连多一句话都不想说多一眼都不看。 似乎在他眼中莫说是城主府的幕僚便是城主在这不报名号便是违抗北野军违抗则死。 他惊恐了在江湖中混迹多年他自认胆大包天可此时却真的吓坏了忘记了挣扎。 元轻则转身看向他那把长刀还在滴血。 “报上名号!” “我我是城主府门客田朗星是奉了城主大人的命令追查朝心宗余孽其他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元轻则也没多看他一眼转身离开:“把人绑起来等待军令。” 青铜战甲一松手田朗星就摔在地上也不知是不敢还是忘了跌坐在那都没有站起来。 几名北野军士兵上来用极其迅速熟练的手法将田朗星绑的结结实实。 勒的太狠绳索好像都要进肉里一样。 元轻则穿过密密麻麻的北野军阵列走到了远处一辆马车前俯身行礼。 “大小姐办好了。” 那粉嫩粉嫩的马车在黑暗之中也不见了粉嫩却散发着一种令人心里发寒的气息。 “嗯等着吧。” 马车里拓跋云溪语气平静的吩咐:“把我姐她们护送回武馆。” 元轻则道:“大小姐一会儿这里怕是杀戮更重别吓着了严夫人他们。” 拓跋云溪道:“她们差一点就成了别人手下杀戮的草芥所以她们应该留下看清楚是谁要把她们当草芥是用的什么手段是用的什么心肠多看看对她们以后有帮助。” 她端起旁边的热茶没喝而是用热气熏着自己的脸。 初春乍暖还寒。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气势 人间的所有事情大概都不会如预期那样完美无瑕的进行哪怕是经过千百次算计经过千百次推演。 多多少少总是会有些预想不到的事预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比如聂无羁。 这个在上阳宫里潜心修行十年间都很少出门的蓝袍神官两次出门来的都是武馆。 所以你若觉得他此时来是毫无道理可当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又似乎已经给了铺垫。 只是那时候人们是真的相信这位未来可期的蓝袍神官只是来找林叶问一问关于草头山的事。 上阳宫对朝心宗的不容世人皆知所以上阳宫调查朝心宗余孽合情合理。 但如果真的要推敲起来让城主府的人没想到上阳宫会在这个时候派人来恰恰是因为上阳宫就不该派人来。 夜风越来越大似乎连门窗都开始变得有心无力但抵御这夜风的此时也不仅仅是门窗。 屋子里听着风声雷红柳脸色凝重她怀里的薛铜锤已经睡着了这孩子倒也心大竟是没受什么惊吓。 林叶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那黑压压的不是从天而降的云层而是依然肃立的北野悍兵。 “师娘。” 宁株坐在旁边问雷红柳:“快天亮了吗?” 雷红柳摇了摇头:“还没。” 然后又点了点头:“快了总是会来的。” 宁株又看向林叶:“小师弟别站在门口了风大你来这里也坐下歇会儿。” 外面风大风寒可林叶心中从来都没有少了暖意他回头微笑不是他练习的那种笑。 他离开无为县的时候想着自己接下来要走的每一步大概都会走在风雪里。 他没能预料到在云州城这座他带着目标而选择的小小的武馆里竟满是春暖。 “外边层兵如林。” 林叶说:“风大也挡得住。” 若这北野军如林那北野王自然是这林子中最高大最繁茂的那棵参天大树。 古人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风已经来了层林也已列阵。 雷红柳刚才回答宁株的时候说天总是会亮的快来了可她心里很清楚一定有什么会比天亮先来。 就在这时候宁株又问:“师娘我方才见到郡主的车在街上郡主为什么不进门来?” 雷红柳回答:“她不进门来自然是因为不进门更好。” 宁株毕竟才不到九岁他只是觉得郡主在身边那就什么人都不敢来欺辱武馆。 郡主不进门虽然也很好可终究不如在这门里更让人踏实。 一直安静的是聂无羁。 他不该来的时候来了他在该走的时候却没走但他似乎并不想参与进武馆众人的世界中来。 如果说他和武馆众人的世界有什么牵连那么他只是想把面前这个叫林叶的少年从武馆的世界里拉出来。 因为那世界太小小到只有家长里短只有左邻右里只有站在着武馆抬头看能看到的那么一小片天空。 他在看着林叶雷红柳以为他在看着林叶手里的那颗人头。 这人头应该很重要聂无羁之前要拿走可给了林叶雷红柳猜着这人头北野王府应该也很想要但见人头在林叶手里拓跋云溪也没有让人拿走。 “神官大人。” 雷红柳看向聂无羁说道:“神官大人来武馆应该不是路过?” 聂无羁点头:“当然不是。” 他的视线再次飘到林叶那边:“还是为他来。” 雷红柳觉得难以理解。 上阳宫是何等高贵自负的地方高贵到连皇权都只能与上阳宫并肩自负到要给天下恩惠又绝对不会给谁两次恩惠。 林叶已经拒绝过上阳宫一次按照雷红柳对上阳宫的了解就算是天赋超群的人上阳宫也不可能再主动来第二次她看不出林叶天赋上有什么超群的地方就算有丹田已经毁了的林叶天赋无用。 “我很喜欢他。” 聂无羁笑起来只微微露出些牙齿的微笑就像是这夜里忽然就有了阳光。 他是那么那么干净的一个人眼神和他的笑意能让每个看到这眼神和笑意的人心中无尘无垢。 雷红柳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作为林叶的师娘从感情上来说虽然林叶来武馆才半年可她舍不得让林叶离开。 从理智上来说上阳宫两次对林叶给予善意她应该认认真真的劝说林叶不要浪费机会。 就在这时候聂无羁又补充了一句。 他说:“不过今天来也不是再请他入神宫修行严夫人应知道骄傲这种事上阳宫可不能输了。” 聂无羁随手一拂窗户开了一扇外边的风一下子涌进来。 他看着外边的夜空眼神比夜空里的星辰还要明亮。 “座师说你该去我说那弟子就去我问座师为何去座师说上阳宫是大玉的上阳宫也是天下百姓的上阳宫所以需要上阳宫的人在需要的地方出现。” 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因为雷红柳此时还不可能理解得了。 她下意识的看向林叶林叶也在看着夜空。 林叶说:“上阳宫代表臻天臻天之下无论日夜光华所照是臻天见证。” 雷红柳还是有些不理解所以她又下意识的看了看聂无羁。 聂无羁说:“所以我真是太喜欢他了。” 就在这时候街上传来了一阵阵马蹄踏地的声音节奏分明所以必然阵列整齐。 在云州这个地方有三支骑兵各自都代表着一方威严。 城主府的金乌骑象征着城主布孤心在云州最高地方官员的威严。 天水崖的黑袍骑兵象征着上阳宫在云州光明与黑暗兼备的威严。 还有一支就是北野军的骑兵。 北野王拓跋烈说过北野铁骑象征的可不是我的威严我只是个凡夫俗子你们觉得我威严那是因为我这身份让我能借一些光这光就是大玉边军的军威。 武馆外边来的骑兵是象征着城主威严的金乌骑。 看规模应该是全军调动一千二百金乌骑已有排山倒海的气势。 然而他们的气势到了武馆外边的时候就有了变化越是靠近这气势就越淡。 像是被一层一层的剥掉靠的越近剥掉的越多。 因为武馆内外都是北野军北野军脚下的土地都是阵地。 马车停下来城主布孤心脸色铁青的下了车这本不是他该出现的时候应该再晚些才对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不得不来。 他今夜派出了两个最得力的手下办事可这两个人到现在都没有回去不见了凭空消失。 谭长卿从武馆逃走之后因为太匆忙太狼狈聂无羁虽然没有追他但一定还有其他什么人在追。 所以到现在谭长卿都没有露面。 不重要了只要那颗人头还在武馆里今夜的事就还有能盖棺定论。 布孤心缓缓吸了一口气这夜风让他恼火因为吸进腹腔里的都是寒意。 他迈步往前走在他身边数十名高手戒备不停环顾四周。 他看到了那辆停在路边的马车车里点着灯火车窗开着那个侧影看起来也完美的女人就坐在那。 风大的让人烦可风都不敢进那马车似的唯恐吹灭了车里的灯。 拓跋云溪在这却不进武馆这让布孤心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走到武馆门口北野军的阵列在他面前像是一座高山。 他问那些士兵:“我要进去你们要拦我知我为何要进去你们可知你们为何要拦?” 站在士兵们身前的元轻则不回答。 身为北野军的将军除了大将军的问话必须要回之外北野军之外的人在这云州还没谁能让他有问必答。 布孤心笑了笑那笑容中有些对傻子的嘲讽元轻则身上的北野军的傲气在他看来如同笑话。 “我以云州城城主的身份问你你是几品军职?” 这个问题元轻则回答了。 “正五品。” 布孤心马上就又问了一句:“如果今天这里有什么是我必须亲自来解决的事而北野王只让你一个五品将军来你觉得是为什么?” 元轻则这个问题也回答了。 他说:“大将军说你去足够。” 布孤心眼神有些发寒。 一个五品将军在他面前竟是这般态度他越发觉得拓跋烈这样的人不除掉必然是大玉的祸端。 布孤心道:“你要听军令我要尊天子令。” 他问元轻则:“你是要继续听你们大将军的军令还是要与我一同尊天子令?” 元轻则:“大将军说若有天子令自当遵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命不从是为逆贼。” 布孤心:“不管是谁说的你知道就好所以你为何还不让开?” 元轻则:“拿出来。” 布孤心:“什么?” 元轻则:“天子令。” 布孤心:“我奉天子令行事” 话还没说完元轻则就反问一句:“所以城主大人的话就是天子令了吗?” 布孤心眼睛眯了起来:“果然是反心已现。” 他后退两步指了指那层林一样的军阵:“金乌骑听我号令凡阻拦者杀无赦。” 他这一声命令后金乌骑开始缓缓向前。 元轻则抬起手:“守!” 只一个字北野军立刻做出防卫姿态所有士兵已准备好迎接冲锋。 就在这时候一个穿长裙身材婀娜的少女走过来到元轻则身前道:“郡主说让他进去。” 元轻则俯身:“遵命。” 然后一摆手:“分!” 阵列随即打开没有丝毫迟疑。 明明是让进去了可布孤心的恼火却更重了些这些北野军士兵听一个女人的吩咐却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回头看向那辆马车车里的女人依然端坐在那低头看着什么根本就没往这边看一眼。 事已至此布孤心不想输了气势于是迈步进门大量城主府大高手紧随其后。 没往这边看的拓跋云溪却忍不住笑了笑。 你已经亲自来了那你还能有什么? 正文 第七十四章 令人大失所望的北野王 北野军来了一个五品将军元轻则上阳宫来了一个蓝袍小神官聂无羁。 城主府来了一位城主。 布孤心如果现在沉下心来仔细想想这事大概还能从中得到一些感悟。 可是此时布孤心也已算是心无旁骛别人派来了谁也阻止不了他了。 至于那两位没来的大人物他一会儿就会派人去请看今晚这月色就知道一定能请来。 他先来自然有先来的道理。 布孤心进了这家在半年之前他都不可能放在眼里的武馆此时却好像占领了致胜的高地。 他环视四周觉得这地方真的不够好哪怕已经扩建过还是显得简陋了些。 有人搬了把椅子过来他坐下然后手往四周扫了一圈:“挖地三尺。” 于是城主府的人开始在武馆里四处搜查哪怕北野军还在院子里他们也显得肆无忌惮。 按照朝廷的规矩北野军无权干涉地方政务所以北野王再大只要是地方上的事北野王就没有城主大。 “报!” 有人跑过来双手捧着一样东西:“在厨房地砖下边挖出来朝心宗蛊惑人心的书籍。” 不多时又有人跑过来:“大人在后院地下又挖出来些东西都与朝心宗余孽有关。” 这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布孤心的脸上笑意也就越来越浓。 他看了看手下:“分头去请天水崖司座神官大人还有北野王拓跋烈就说是涉及国之根本的大事请他们务必到场。” 手下人应了一声迅速分派人手出去。 在等待的过程中还不停有人从武馆里搜出来和朝心宗有关的东西。 其中大部分都是当初朝心宗用来发展弟子蛊惑人心的宣讲书册。 除此之外还在后院的一处空地下边挖出来七八口箱子里边都是兵器。 证据越来越多就在前院堆起来大概这就是人们所说的铁证如山吧。 布孤心的笑意越来越浓。 “派人沿街鸣锣召集百姓来这里今日就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来揭穿那大玉忠臣国家柱石的真面目。” 很快又有大批人手分派出去在大街上一边奔走一边敲锣打鼓。 虽已天黑可这敲锣打鼓的声音还是很快就让百姓们走出家门。 只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武馆外边就已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白天还在北野军大营外边看热闹的人此时又都聚集到了这里看热闹。 布孤心起身他缓步走到了一个高处。 “诸位乡亲。” 布孤心抬起手往下压了压百姓们的议论声逐渐平息下来。 “今日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件大事。” 布孤心扫视全场那黑压压的人群让他心里的底气越发足了起来。 见证还有什么比全城百姓的见证更有力? “今日我调派兵力追捕朝心宗余孽的时候在这家武馆里查获了大量朝心宗余孽私藏的赃物。” 布孤心大声说道:“这里的街坊四邻也都知道严家的武馆以前很小根本就不可能藏住这么多东西。” 他话说到这的时候故意停顿了一下这便是对人心揣摩到了一定地步的反应。 他要给百姓们一个思考的时间顺着他的指引来思考的时间。 果然人群中已经开始出现了大聪明。 “几个月前严家武馆扩建翻修可是北野王府那位郡主派人来办的。” “我就说看着严洗牛和雷红柳那夫妻二人怎么也都不像是朝心宗余孽。” “雷红柳是挺妖孽的但确实不像是朝心宗的妖孽。” “八成是当初修房子的那些工匠之中有朝心宗余孽混进来趁机把他们的赃物藏在武馆里了。” 布孤心等了一会儿见百姓们的反应和他预期的差不多他心里又踏实了些。 “诸位乡亲!” 布孤心大声说道:“我已经派人查过武馆之主严洗牛和雷红柳夫妇二人身世清白行事磊落这武馆中查出来的赃物与他们夫妇二人以及武馆弟子大概无关。” 远处的马车里拓跋云溪听到这嘴角微微往上勾了勾倒也不是那么明显的嘲笑。 只是觉得确实不值得自己用力嘲笑。 她还以为这位处心积虑的城主大人会搞出多精细巧妙的局结果还只是这么简单粗暴毫无美感。 布孤心再次把手往下压了压议论纷纷的百姓们也再次安静下来。 布孤心道:“此事事关重大我已经派人去请天水崖司座神官还有北野王大家不要散去就在这里等待一会儿人到齐之后自会让大家看个明白也给大家一个交代。” 就在这时候人群后边传来一阵阵悦耳的铃声很独特。 听到这铃声百姓们立刻就往两边散开再挤也要散开让出来一条通道。 那辆红色的马车缓缓而来马车前后各有数十名黑袍骑士。 招摇铃响一时还在响着百姓们就一时还在后退。 马车停下之后布孤心从高处下来快步走到马车旁边等待。 司座神官下来后布孤心连忙微微俯身:“司座大人。” 司座大人年纪已经不小了头发花白走路的姿态也不再挺拔可在云州这个地方谁又能谁又敢小看这个老人? 他在云州已经被人尊称了十年的司座大人这十年来他最满意的就是这一点。 因为在歌陵的时候哪怕他的地位也已是司座品级可上阳宫里总是有人直接喊他的名字。 尤其是掌教大人不管当着谁的面是身份不低的神官或是才入门的弟子完全不在乎他的感受总是直呼其名。 按理说被掌教大人直呼其名也算不得什么难为情的事难为情的地方在于他姓艾叫悠悠。 若是薛铜锤那般年纪哪怕是宁株那般年纪被人叫这个名字都会显得有几分可爱。 可他已经这么大年纪了被人艾悠悠艾悠悠的叫着他接受不能。 艾悠悠见布孤心如此姿态笑了笑道:“城主大人客气了这么晚让我来此地是有什么要紧事?” 布孤心连忙凑到近前压低声音说了起来语速有些急。 正在说着的时候又有声音从人群背后传来。 一辆马车到了近处停下没有护卫只有一个赶车的车夫。 马车到了之后车夫下车把门拉开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马车里的人像是迷迷糊糊的回了一句。 人下来的时候竟是摇摇晃晃怀里还抱着个酒坛。 人们就这么满脸惊讶的看着纷纷猜测这穿着如农夫一样的汉子是谁。 粗布衣衫裤脚还挽着光着脚趿拉着一双千层底的布鞋。 大概是因为火把光照的这里亮如白昼人们连布鞋上的泥土都看到了。 下车之后这人站都站不稳可怀里那酒坛倒是抱的贼稳一滴酒都没有晃出来。 司座神官艾悠悠看到那人下车眉头微皱自言自语了一声成何体统。 布孤心见那人如此模样也笑了起来。 俩人虽然看起来对那醉了的农夫都有些瞧不起可还是得并肩迎接过去同时俯身:“见过北野王。” 百姓们的眼睛睁的更大了。 北野王在云州已经十几年从那次率军抗击娄樊人之后就没走可他们之中见过北野王真面目的着实是不多。 这醉成这样的老农就是令外寇闻风丧胆的北野大将军? 只有远处马车里的拓跋云溪看到这一幕后柳眉微微上扬。 “又趁着我不在偷我好酒!” 拓跋烈见到艾悠悠和布孤心并肩过来他右手抱着酒坛左手抬起来揉了揉眼睛。 “这么多人是有什么好事?” 布孤心道:“对于王爷来说不知道算不算是好事。” 拓跋烈指了指布孤心:“对你来说是好事?” 布孤心:“对我来说算是好事对天下百姓来说也算是好事。” 拓跋烈嗯了一声又指了指艾悠悠:“那对你来说是不是好事?” 艾悠悠不理他。 拓跋烈:“唔对城主大人是好事对司座大人不一定是好事那就一定不是你俩要成亲。” 艾悠悠哼了一声转身往回走。 拓跋烈:“为何生气?莫非是我猜错了确实是你俩要成亲?” 布孤心也哼了一声转身往回走。 拓跋烈:“难猜。” 然后举起酒坛又灌了几口忽然像是醒悟过来什么连忙往四周看:“这么多人” 布孤心因为这话脚步一停回头看向拓跋烈道:“王爷人多了好人多了都是见证。” 拓跋烈:“人多了不好瞒不住了哎呦呦这次是瞒不住了。” 司座神官脚步一停又哼了一声然后加快脚步进武馆去了。 布孤心当然知道拓跋烈是什么人心中想着拓跋烈你此时装疯卖傻想玩就玩吧。 一会儿我倒是想看清楚你还能不能有心情继续装疯卖傻下去。 拓跋烈举着酒坛大声说道:“这可不是偷我妹妹的酒你们看到了也做不得数是我买的” 远处马车里拓跋云溪嘴角上扬。 拓跋烈抱着酒坛走到武馆门口后往四周看了看:“咦?这不都是我的兵马?” 五品将军元轻则肃立行军礼:“拜见大将军!” “拜见大将军!” 所有北野军士兵整齐行礼。 拓跋烈嗯了一声后问:“你们在这做什么?” 元轻则道:“回大将军是大将军让属下来这维持秩序。” 拓跋烈:“我让你来的?” 他想了想点头:“那就算是我让你来的吧。” 他往四周扫了一眼:“维持秩序?” 元轻则:“是大将军的将令是维持秩序。” 拓跋烈道:“那就维持好乱了秩序可不行谁都不行。” 说完后他抱着酒坛站在那看到院子里堆着不少东西他眼神仿佛亮了一下。 “这是在抄家?” 他摇摇晃晃上前:“我最会办抄家的事了也最喜欢。” 正文 第七十五章 你不要说话 拓跋烈单臂环抱着酒坛进武馆大门后往四处瞧了瞧一脸嫌弃。 “这抄家抄的怎么还礼貌了起来。” 虽然布孤心说要掘地三尺可他手下人当然不会真的把武馆前前后后都挖一个遍。 找到的那些证据都是因为得了口供而精准挖掘出来的没有多费力气。 刚才手下人能如数把罪证都起出来的时候布孤心看着格外满意。 可拓跋烈不满意特别不满意。 在他看来抄家嘛别说是要把所有东西都搬得干干净净地最少挖个三五尺。 有一棵草也得一铲子下去把根除了有个蚂蚁窝也得一壶开水浇下去挖开了浇。 “斯文真斯文。” 拓跋烈见有一把椅子摆在那于是过去就要坐下可布孤心却抢先一步在椅子上坐了。 “北野王你先不忙着坐。” 布孤心招了招手:“俆二过来把事和北野往说清楚不要有遗漏读的声音大些北野王喝多了酒耳朵大概不好使。” 那个叫俆二的人看起来大概三十岁左右从衣着判断应是布孤心身边的亲信护卫。 说不上品级有多高可大人物身边的人但凡加上亲信二字别说是护卫就算是门房老头儿也高人一等下边的官员见了也得客客气气打招呼。 但城主身份再高北野王又是何等身份布孤心这般明显的态度他却一点儿都不生气。 也不知道是真的醉了还是满不在乎。 他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来想举起酒坛再喝一口可举起来一倒就往外洒于是吩咐一声:“来个人给我找根竹管来。” 真有人来是那车夫。 竟是还随身给拓跋烈带了这种东西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可笑。 拓跋烈才不怕可笑。 他把大概小拇指粗细的竹管往酒坛里一插嘬着腮帮子一口一口吸那模样真是让人过目难忘。 “俆二是吧。” 拓跋烈嘬了两口酒:“要说什么就说你的。” 俆二清了清嗓子打开手中拿着的一份清单。 “城主府数月来抓获朝心宗余孽六百余人其中有一百一十六人曾在严家武馆扩建之事中做短工。” 他说到这看了拓跋烈一眼见拓跋烈还在那嘬酒他在心里骂了一声还骂的挺狠的。 骂过后继续说道:“经审讯这些人承认其为朝心宗弟子身份也承认能躲过朝廷追捕是有人为他们提供庇护。” “这六百余人其身份除了是朝心宗余孽之外还都曾在北野军中效力!” 说这句话的时候俆二故意提高了嗓音以方便外边的人能听到多一个是一个。 果不其然他这大声喊出这一句后外边围观的人一下子就炸开了虽不敢大声喧哗可是议论纷纷。 俆二继续招了招手有人抬着两口箱子上来。 他指了指箱子说道:“这里装着的便是六百余人的供词若有人不信可开箱查验。” 他看向拓跋烈:“北野王你此时不该说些什么吗?” 拓跋烈:“你的意思是我替你念?” 俆二哼了一声大声读道:“这一百一十六人的供词都说他们藏在严家武馆里的东西是由北野王的妹妹郡主拓跋云溪从王府中取出交给他们这一百一十六人皆可为人证。” 拓跋烈嘬了口酒:“我妹子这么勇?” 俆二大声说道:“还有人证供出当年侵害整个云州造成生灵涂炭的邪教朝心宗正是北野王一手扶植。” 拓跋烈听到这话刚入口的酒喷了出来。 “这么说非但我妹子勇我也挺勇。” 然后又连连道:“哎呦呦哎呦呦糟蹋了一口酒真是可惜了。” 一直都坐在远一些地方的司座神官大人张开嘴无声的说了几句什么大概没什么好词。 大概有些含娘量。 俆二看着拓跋烈这般小丑姿态想要训斥可恰好看到拓跋烈抬头看了他一眼把一眼如刀他那胆子立刻就碎了。 “当年朝心宗宗主雁北生实为拓跋烈手下一名将军。” 为了壮胆俆二大声朗读起来:“拓跋烈试图利用朝心宗占据云州分裂疆土割据谋逆如此!” 他刚说到这准备骂出反贼两个字的时候拓跋烈忽然打了个喷嚏。 这一个喷嚏吓得俆二连连后退这一退就是四五步远。 拓跋烈抬起手擦了擦鼻子然后看向俆二:“接着读。” 俆二咽了口吐沫下意识看向布孤心却见城主大人正在瞪着他。 俆二只好鼓起勇气继续读:“雁北生当年被上阳宫大礼教神官诛杀之后朝心宗土崩瓦解。” “但雁北生有一名亲传弟子得雁北生金刚不坏魔功传闻可不死不灭。” “此人潜藏于云州城内又得北野王府暗中庇护原云州府总捕雷风雷受命于北野王府包庇此贼。” “只是不想此贼躲藏于严家武馆修炼魔功时候走火入魔身负重伤遭魔功反噬神智错乱又要暴起伤人。” “雷风雷赶来为掩盖真相无奈之下只得将此贼击杀又将魔功秘籍藏于人头之内带走。” 俆二读到这看向拓跋烈。 拓跋烈还在嘬酒见俆二停下拓跋烈指了指:“该翻篇了。” 俆二又咽了口吐沫翻篇读下一页。 “雷风雷带走人头和魔功秘籍之后反被朝心宗其他余孽伏击而死但在他死之前已经将人头和魔功心法交给拓跋云溪保管。” “拓跋云溪利用其与雷红柳同门关系将人头与其他赃物尽数藏在武馆之内。” 俆二读完了再次壮着胆子看向拓跋烈:“北野王你有何话说?” 拓跋烈此时刚好把最后一口酒嘬完酒坛空了之前那竹管嘬起来的声音显得有些大 拓跋烈是一点都不浪费连着嘬了几口空气后才问:“你是问我有什么话说?” 俆二道:“正是!此时铁证如山北野王你可有什么话说?” 拓跋烈指了指俆二手里的纸:“第二篇的字真少。” 俆二:“你大胆!” 拓跋烈笑:“我胆子历来不大天子数次封我为王我都不敢接受时至今日王印一次未用。” 他摇摇晃晃起身:“我胆子有时候也大娄樊百万大军南下我手下七万将士在的时候百万强寇我视如蝼蚁。” 他过去一把将俆二手里的纸抓过来走到布孤心面前随手扔在布孤心脸上。 “你找个人在这里读有什么用处你可带着这些东西去歌陵面圣于天子驾前亲口读。” 说到这他转身往外走:“去的时候我可送你回来的时候我还可接你。” “北野王!” 布孤心猛的起身:“你太放肆了这般铁证在前你居然还敢如此嚣张谋逆为诛九族之罪我身为云州主官现在就有权将你拿下押送歌陵受审!你此时要走以为能躲得了?!” 拓跋烈回头看了看他:“我当然要躲不过不是躲你我偷了我妹子一坛酒喝你喊那么大声以为能吓唬人?你喊破了嗓子也不如我妹瞪我一眼。” 他说到这还打了个寒颤:“那是真吓人。” 他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道:“她若说一句我以后不理你了能把我胆子吓破有一次她真的三天没理我我吓得心慌又无计可施只觉得这下可是完了完了” 布孤心怒道:“拓跋烈你现在也完了!” 拓跋烈回头:“完了?” 布孤心:“你完了!” 拓跋烈看向一直都没有说话是司座神官:“艾悠悠我完了吗?” 司座神官扭头看向别的地方鼻子里挤出一个哼。 拓跋烈又转身回来还是那般摇摇晃晃的样子百姓们看着他可笑又觉得此时真是刺激无比。 可北野军的人那个不知道大将军摇摇晃晃的时候那最少是已有十斤酒下肚。 他们当然也都知道大将军偷郡主的好酒喝哪有不一次喝完的道理。 偷的酒就得紧着喝。 那仅仅是喝酒吗?不是那还是销赃。 拓跋烈指了指院子里堆着的那些证物:“光是这些可不能让我完了我觉得你办事不利索索性就帮你再补充一些。” 说完这句话他朝着武馆外边勾了勾手指。 外边的人马分开数十名身穿墨绿色锦衣的王府护卫出现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 这些人哪个没有一百多斤的分量可在这些墨绿锦衣的人手中轻如鸿毛一般。 被捆住的人一个一个的就扔在武馆院子里。 拓跋烈随意拎起来一个:“这个认识吗?” 布孤心皱眉一看脸色立刻就变了变因为那被拎起来的正是他新任命的云州府丞郑公权。 拓跋烈:“这个不好玩只是有些坏心思这样的人比比皆是。” 他随手把郑公权扔到一边又拎起来一个:“这个就好玩能死还能死而复生。” 这个被他拎起来的人脸上带着面具正是那之前装作无头人的那个。 拓跋烈一把将面具扯下来这人的脸色如纸一样惨白。 竟是宁儒伞。 此时站在窗口看着这一幕的蓝袍神官聂无羁忍不住嘴角一扬自言自语道:“有趣。” 他以为那面具人是被同伙接应走了想不到是被北野王府的人抓了。 拓跋烈把宁儒伞拎到布孤心身前指着宁儒伞的脸:“这个家伙比我嫌疑可要大烧都烧不死你说的魔功是不是就这样?” 布孤心刚要说话就见一直站在远处的司座神官缓步走来。 “你先不要说话。” 布孤心看向拓跋烈:“拓跋烈你先不要转移视听听司座神官大人决断。” 艾悠悠道:“我是说你不要说话。” 布孤心猛的转头看着司座神官的眼神已经变了。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双刃剑 天水崖司座神官艾悠悠今天的这个位置好像和外边那些围观的百姓差不多。 他被城主布孤心请来的目的是做一个见证者非要说和百姓们有什么不同那只能是他分量更重。 一个见证者最起码的要遵守的准则就是保证以公平的角度来看待问题。 所以当布孤心听到艾悠悠让他闭嘴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请来的这个见证者请错了人。 其实早有预兆。 蓝袍神官聂无羁就不该出现在武馆尤其是不该在城主府的人已经完成在武馆布局的情况下。 可是这个时候布孤心做错了判断他以为天水崖只是看上了那个叫林叶的少年。 若如此他甚至还可以送一个更大的人情那就是放过武馆里所有人。 “司座大人。” 布孤心怒视艾悠悠:“你是什么意思?” 艾悠悠语气平缓的说道:“你和你的人刚才已经说了许多北野王似乎并没有打断过你们说话。” 他严肃起来:“所以当北野王说话的时候你最好也不好打断他这该是最基本的礼数。” 北野王道:“哎呦呦!司座果然讲道理。” 布孤心:“司座大人我登门拜访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答应我的。” 艾悠悠道:“我答应了你什么你倒是可以当着众人之面如实说出来大声些也没关系。” 布孤心道:“你说过只要我手中证据确凿你一定会站在我这边!” 艾悠悠:“城主似乎记忆有些偏差我说的是只要证据确凿我便站在证据这边。” 布孤心:“现在的证据还不够么!” 艾悠悠:“打官司需双方举证这是道理也是规矩。” 北野王朝着外边招了招手外边便有大队大队的北野军进来抬着许多箱子。 这些箱子摆放在地上接连打开。 拓跋烈走到第一口箱子旁边俯身拿起来一件东西:“这是从城主大人的府里刚刚找到的是一份地图云州地图。” 他缓步走回到布孤心面前:“城主手中有一份云州地图自然不算什么离谱的事离谱的地方在于为何你要在地图上标注出来进攻路线?” 他把地图扔给手下:“让外边的百姓们都看看。” 说完后他又从箱子里取了第二件东西出来:“这是朝心宗余孽的名册你当然可以说这是你搜查缴获而来的东西可你为何要在名册上做了批注?什么人该杀什么人可留用留做何用标的这般清楚。” 布孤心:“拓跋烈!谁许你的权力竟敢派兵私闯城主府!这些确实都是我派人搜查来的证据!” 拓跋烈道:“我刚才说过了抄家我最擅长也最喜欢。” 说到这他打了个酒嗝:“我给你打个样回头你若再有机会去抄别人的家也就不至于这般草率。” “累了换个人来替我说。” 他招了招手。 于是一个身穿城主府门客长衫的中年男人缓步上前俯身道:“那我替王爷说。” 这人直起身子当布孤心看到此人的时候眼睛骤然睁大。 田朗星。 “今日我奉城主大人之命以追查朝心宗余孽为由协助城主府参事宁儒伞假扮成朝心宗余孽进入严家武馆。” 田朗星道:“宁儒伞之前就多次假扮朝心宗余孽暗中杀人包括原云州府府丞大人雷风雷也是此人所杀。” 这话一出口外边的人群又是一阵嘈杂。 田朗星继续说道:“这严家武馆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刚才趁乱放进来的这个计划城主大人在交代下去的时候我就在当场亲耳所闻。” 布孤心暴怒额头上都是青筋毕露。 天狼星走到武馆门口朝着百姓们大声说道:“之前府丞雷风雷查到城主府暗中培养扶植朝心宗这才是雷风雷被杀的原因。” 他停顿一下指了指远处又来了一队北野军士兵带着不少被担架抬上来的人。 “这些人就是布孤心口中所说的被他抓获的六百余名朝心宗余孽。” “他们都曾在抗击娄樊人南下的战场出过力流过血他们虽不是北野边军只是义兵出身可他也都是国之功臣是大玉的英雄!” 天狼星道:“布孤心为抢夺北野军兵权陷害北野王抓了这些英雄去逼迫他们做假证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无一人屈服你们看!” “六百余曾为保家卫国而流血奋战的英雄被他下令活生生打死了四百余人现在只剩下这不足二百人也都是奄奄一息。” 天狼星回身指向布孤心:“他所说的口供都是伪造!这些英雄无一人屈服供词上的手印都是他们被杀被打无法反抗的时候被强迫着按上去的。” 此时此刻布孤心已经面无血色。 他慢慢的转头看向司座神官:“你犯了大错。” 艾悠悠依然语气平缓的回答:“犯了大错的似乎是你。” 布孤心:“我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天子。” 艾悠悠:“上阳宫所做皆是为了大玉。” 布孤心:“拓跋烈不死云州早晚战乱!” 艾悠悠:“拓跋烈一死云州马上战乱。” 布孤心脸色再变眼神瞬间就复杂起来。 艾悠悠还是那般平静的说道:“你若有真凭实据战乱就战乱我自会站在你这边可你不该骗人你的真凭实据有什么是真的?” 布孤心:“是他太狡猾他一定是把所有罪证都清理的干干净净我也是不得已” 艾悠悠:“你没有北野王的罪证就说是人家清理的干干净净然后自己炮制出一堆罪证还理所当然?” 布孤心抬起头看向夜空:“天子会知我忠心。” 艾悠悠:“天子会恨你愚蠢。” 远处又在台阶上坐下来的拓跋烈把刚才放在地上的酒坛又捡起来倒着控了控没有一滴酒流出来他好像有些失望。 想把酒坛就这样丢了又不舍抱着在那使劲儿闻了闻。 他似乎对事情已经失去了兴趣还不如对这空酒坛的兴趣大。 此时田朗星已经把话说完躬身退了下去。 北野军五品将军元轻则上前一把将府丞郑公权拎起来:“你来说!” 郑公权已经彻底吓傻了哆哆嗦嗦的说了起来。 “城主大人他最早是利用府丞牛勤派人假扮朝心宗余孽想制造假证来陷害北野王。” “牛勤被查出之后城主大人为了毁灭证据又让宁儒伞杀了雷风雷。” “只是没有想到宁儒伞居然会被府治大人抓住如此一来只能是让宁儒伞假死。” “城主府幕僚谭长卿精通医术以假死之药骗过府衙把宁儒伞带到城外又杀一无辜之人再以火焚烧扮作是宁儒伞已死” 他说到这的时候百姓们已经沸腾了。 不再是窃窃私语也不再是隐忍不发。 他们高声叫骂起来人群有汹涌之势。 院子里艾悠悠问布孤心:“那份地图是真的还是北野王的人伪造?” 布孤心此时倒是坦荡:“是我派人所画本想用做拓跋烈谋逆的罪证。” 那东西本该是今天他占据上风之后搜查北野王府的时候派人放在王府里再假装搜出来的才对。 艾悠悠一声长叹。 他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蓝袍神官聂无羁回头看向林叶:“我还会再来找你今天的事大概已成定局你们也无需担心什么了。” 说完后推门而出跟上了司座神官。 不久之后上阳宫的人全都离开了此地。 马车上聂无羁问司座神官。 “座师弟子有一事不解那雷风雷到底是谁的人?” 艾悠悠回答:“不重要了不管是谁的人他死都只能是因为追查朝心宗余孽的案子而被人所杀。” 聂无羁又问:“朝心宗余孽真的是城主府暗中扶植?” 艾悠悠看了他一眼没回答。 可没回答就是答案。 聂无羁也不再问回想起来刚才的场面他忍不住笑了笑:“看着傻实则聪明透顶那真是一个可爱的人。” 艾悠悠:“你是说拓跋烈?” 聂无羁:“弟子是说林叶。” 艾悠悠:“死了这条心吧林叶拒绝神宫好意难道神宫还会拉下脸面去求他?” 聂无羁:“外门弟子呢?” 艾悠悠不回答。 这又不回答似乎就又是给了答案。 于是聂无羁又笑起来他觉得座师也真是一个可爱的人。 在可爱的人眼中总是能发现更多可爱的东西。 布孤心败了。 他在这个节点败了也不都怪他因为他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时候。 他抓了许多曾经帮北野军战斗过的义兵这些人如果坐实了是朝心宗余孽那自然能让拓跋烈脱不了关系。 可也就是这件事之后拓跋烈要在云州招募契兵这就给布孤心将了一军。 契兵说是和城主府联手打造可实际上训练契兵的人都是由北野军选派。 到时候契兵挂靠在云州府名下而不是城主府名下无需多久契兵就能在拓跋烈的授意下搜集到许多证据。 等到了时机拓跋烈就会下令契兵围住城主府逼迫金乌骑缴械。 这事也就是云州府衙和城主府之间的事也是那个夹在中间的小人物金胜往的事。 若报到朝廷里自然是金胜往发现了城主布孤心谋逆之举果断派兵将反贼剿灭。 布孤心是玉天子派来的金胜往也是玉天子派来的所以这事和拓跋烈当然没什么关系脸上难看的也不是他而是玉天子。 所以布孤心一定要在契兵组建之前把事情办好。 他此时此刻再次看向门外远处那辆马车已经消失不见了。 之前还坐在那辆粉嫩马车里的女人此时大概已经笑出了声。 布孤心想着他派人暗中把证据趁着扩建武馆的时候藏进去那女人一定早就知道了吧。 她不闻不问甚至视而不见。 因为这证据是双刃剑。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大概用的到 天还没亮的时候大街上就又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正在洗漱的林叶忍不住往外看了一眼。 隔着门窗也隔着院墙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可那些官差脸上的表情官差手里那告示上的文字林叶却都已看到了一样。 昨夜里布孤心的孤注一掷换来的也就是今日告示上的几行字。 小子奈揉着眼睛出门天气已经暖和早晨起床也就不必再急匆匆套上那厚厚的棉衣。 自然而然的走到林叶身边自然而然的拉住林叶的衣角。 “你先洗漱我去给你做饭。” 林叶说了一声后往厨房走小子奈却还跟在他身后。 林叶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问她:“又做噩梦了?” 小子奈摇头:“不知道怎么了今天总觉得心里怕不想让你出门。” 林叶看了她一眼:“神婆。” 小子奈:“可以不出门吗?” 林叶:“不可以今日我要跟师娘去北野军大营师父他们一直都没回来师娘不踏实。” 他柔声道:“一会儿宁株会带着薛铜锤来你先去洗漱别被他们笑话了。” 小子奈又抓住了林叶衣角:“不去可以吗?” 林叶:“不可以。” 小子奈松开手回屋去了不多时就换好了衣服出来默默的去洗漱。 然后就站在院子里等着林叶把饭做好之后她就吃饭还是不说话。 林叶自然知道她不开心可是小孩子也不能事事都迁就事事都哄着。 所以林叶也不说话也是默不作声的吃饭老陈看着这兄妹二人觉得奇怪但他也不说话。 吃过饭林叶去收拾小子奈还是那样一言不发的帮忙见林叶收拾好准备出门她迈步就跟了上去。 林叶:“你留在家里。” 小子奈不说话也不听话。 林叶:“一会儿宁株和薛铜锤要来你是家里的主人要招待客人。” 她固执起来有些让人头疼。 就在这时候一辆马车到了门外宁株抱着薛铜锤下车:“小师弟师娘说你不用随她一起去留在家里就好。” 薛铜锤张开手:“小丝弟抱。” 然后就看到他子奈大姐大在瞪他这孩子就是懂事立刻就把手缩了回去。 林叶回头对老陈说道:“今日先不出摊了可行?” 老陈:“行!” 林叶又交代了这三个孩子几句他迈步向前谢子奈也迈步向前。 薛铜锤觉得他大姐大可了不起了敢不听话那当然是孩子界最厉害的事。 于是他也跟了上去。 添乱的人从来都不会少添乱的大人你可以左一拳又一脚添乱的孩子甚至还想让你抱抱。 在薛铜锤眼中师娘当然可怕但师娘是假的可怕大姐大才是真的可怕。 至于小丝弟根本不用怕。 一个你一撅屁股他就知道给你擦的人能可怕到哪儿去。 老陈道:“要不然这样反正车就在门口我与你们同去我和他们不下车你只管忙你的事看三个孩子我应该还看得住。” 那马车是雷红柳雇来的本是要走了此时听到又有生意车夫连忙道:“我也可以帮忙看着孩子想出去玩就带着呗。” 林叶见子奈如此坚决也只好先答应下来至于宁株和薛铜锤能坐马车出去玩儿当然最好。 大街上很安静几乎看不到什么车马按理说昨夜里的事足够大到让州兵尽数出动来维持秩序可街上一个州兵的身影都看不见街上负责警戒的是北野军。 至于州兵都去什么地方了大概想想也能猜到。 北野军大营在云州城外出城往北走后大概三四里就到其实一出北城门就能看到那连绵不尽的营房。 驻扎云州已有多年北野军大营看起来就像是云州城的一座卫城。 规模也极大士兵们住的也不是帐篷而是砖房一眼看不到头。 当年拓跋烈刚刚成为大将军他率军和娄樊人大战的时候北野军只有七万人。 十余年前第二次与娄樊人大战之后北野军还有四万人。 十年后的今天北野军规模已经达到十万余这片营房便是大玉王朝北境的屏障。 按理说通往北野军大营的官道上人应该不少才对林叶推开车窗往外看了看前边空无一人后边也是。 出云州城到北野军大营这三四里的路上只有他们这一辆车。 林叶把视线收回来看了看老陈正在逗薛铜锤小子奈则端坐在一边看起来有些紧张。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今天却一反常态。 “停下车。” 林叶忽然说了一声老陈他们立刻看向他谁都不解为何要停。 车夫却好像没有听到依然在挥舞着手里的鞭子甩的啪啪响。 林叶看向小子奈:“抓住他们俩。” 小子奈立刻一手一个抓了宁株和薛铜锤而林叶则抓了小子奈和老陈。 下一息林叶一脚将车厢踹开双臂发力把人扔了出去。 再下一息车厢顶子上洒下来一层粉末。 林叶把人扔出去的同时将手里的黑伞撑开向后一挡堵住了那车厢的缺口。 他落地的时候左右手同时伸出去接住了小子奈和老陈。 老陈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吓得脸色发白。 而小子奈被林叶单手抓着衣服接下来的时候她还举高着双手宁株和薛铜锤在他手里稳稳当当。 林叶一勾手大伞被他拉了回来他顺势把大伞交给了小子奈。 “看三个。” 林叶说。 小子奈点头:“没问题。” 在这一刻的她哪里像是那个走到什么地方都松不开林叶衣角的小女孩。 抓着哥哥衣角的时候她像是害怕整个世界。 抓住大伞的她像是什么都不怕。 车夫也没想到居然会被察觉所以他是听到车厢碎裂才拉开了机关。 药粉不是毒是迷药他得到的命令只是把人迷晕。 而这里也不是约定好的地方还差一里多远呢那边有人埋伏着接应。 所以此时害怕的是他。 下一刻车夫调头就跑车也不要了跑起来的姿势有些笨拙。 林叶拍了拍小子奈的肩膀这小姑娘一脸的如临大敌。 “不用太紧张。” 林叶回头看了看距离云州城的城门没多远呢看到这边有突发之事守军来的速度一定不会慢。 子奈点了点头:“不紧张也不怕。” 林叶问:“那你觉得一会儿会发生什么?“ 子奈:“不会发生什么了。” 林叶忍不住在想自己这半年多来说是一直都在陪伴着子奈可真的陪伴了吗? 每天他都那么早出门每天又那么晚才回陪伴小子奈的是那个院子是小寒。 他当然知道他放周天神术和上阳台书的地方一定早就被小子奈发现了。 他当然也知道每天这个小姑娘都会看那两本书从小子奈开始主动学习识字那天开始林叶就猜到了。 当然也不是光靠猜小姑娘每天看过之后都会把书册放回去可位置终究会有些许不同。 林叶不管不问是因为他觉得小子奈的力气变大了和她在学周天神术有关。 小孩子总是会有属于她自己的秘密。 对于这个年纪的人来说那可不仅仅是各秘密那还是一个小小的但完整的世界。 所以当小子奈说出大概不会发生什么了这句话之后林叶忽然有一种欣慰。 不知不觉成长起来的可不只是他自己。 林叶问:“刚才闯出来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 他还是会担心小子奈是不是害怕。 小子奈想了想回答:“那个叼奶嘴的比另一个还要沉些。” 薛铜锤不明所以宁株有些脸红。 因为宁株可是习武之人啊好歹也在武馆修行几年可是他居然是被一个小姑娘给举着出来的。 林叶往前边看远处官道两侧的沟里有人爬出来朝着另外的方向跑了。 林叶往后边看一队骑兵已经快到近前。 趁着人还没到林叶问小子奈:“你为什么觉得不会有什么事了?” 小子奈看了看前边北野军的营房又回头看了看云州城的城墙。 她说:“这里可真不是一个好地方。” 是的啊对于埋伏来说这里确实不是一个好地方。 只有三四里长的官道就算是在正中间设伏距离两侧只一二里以北野军的反应速度来的必然极快。 林叶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周天神术是真的术是上阳宫至高无上的修行心法林叶没有丹田修行起来其实并不容易。 上阳台书分上下两部分上半部分是天地两卷下半部分是人两卷。 天地这两卷写山川大河写呼吸吐纳写大道自然。 人也是两卷一卷是体一卷是谋。 按理说这种东西小子奈应该看不太懂才对可从她刚才的反应林叶就知道她非但看得懂而且学得快。 这时候那支人数不多但气势如虹的骑兵到了近前。 为首的是一名校尉看起来二十岁左右年纪坐在战马上问林叶:“发生了何事?” 林叶如实把事情说了一遍他说大概是要图财的笨贼。 那校尉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那些人逃走的方向:“去拿人。” 他身后分出一半人大概十余骑朝着那边催马冲出。 校尉道:“你们可是要去北野军大营?你叫什么名字?” 得到林叶的回答后他多看了林叶几眼:“你就是严家武馆的林叶我是北野军校尉景昇你们随我走我护送你过去。” 景昇。 林叶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想该记住的东西一定要记住以后大概会用的到大概也不会等太久。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啥也不是 景昇是一个很英俊的人眉目硬朗身上有着边军独特的气质。 他说话办事很干脆利索不热情也不冷淡只是公事公办但又不会让人觉得与他相距甚远。 他将林叶等人护送到了北野军大营外边后交代了几句随即带人离开。 至于那些在半路上埋伏的毛贼是谁林叶已经不感兴趣。 事情发生自然有其发生的道理若是奔着你来的那你不去找答案答案也会主动来找你。 有景昇带路进北野军大营也没有太难而林叶第一次步入军营的感觉似乎也没有让他觉得很不寻常。 军营里是什么样子他幻想过无数次真实见到反而觉得本该如此所以不必惊讶。 北野军大营占地极大一个能容十万大军生活训练的地方而且事事种种还都不能显得局促狭小。 大营中校场一共有七个最大的那个可容十万人列阵听训。 每到测武的时候这最大的校场就会专门用来接待云州的习武之人。 如此庞大的人群想想就乱而且非但有大量的宗门武馆镖局等等等等还有无数单独的习武之人。 可在这却没有丝毫的混乱按照北野军划分出来的区域吃住井然有序。 倒也不是江湖中人都遵守规矩而是在北野军大营这敢不遵守规矩的也就不必再参加什么测武。 每年都会有按捺不住脾气私底下比试的所以每年北野军大营外边都会挖一些坑把他们请进去。 林叶他们并没有用多久就找到了师父所在因为每一片区域都是固定的各州县的人不能随意走动。 见到林叶也才刚到没多久的雷红柳有些不开心。 她不希望林叶来尤其是到了之后听闻了刚刚才宣布下来的规矩她就更不希望林叶来。 “快回去。” 雷红柳一看到林叶就立刻迎过来也不听林叶解释什么只是拉了人就往外走。 “我送你们出大营好好守着家里。” 林叶见雷红柳这般态度就知道事情一定又出了什么变故心中更为好奇。 可他哪里能拗的过师娘只能是被拉着走一边走还一边被教训。 “来都来了。” 憋了半天林叶也只憋出这样一句。 雷红柳:“本就不该来来了也可以走再话多等我回去了把你倒吊起来吊一天。” 林叶:“那若执意留下师娘会吊我几天?” 雷红柳一巴掌扇在林叶后脑勺上:“你觉得你有执意留下的本事?” 就这样林叶被拉扯着到了北野军大营营门不远处可才到这就看到北野军士兵将那巨大沉重的营门关闭起来。 雷红柳急了冲过去想说些什么可还来得及开口无数士兵已经将连弩端起来瞄准了她。 “冲击营门杀无赦!” 一名校尉喊话的时候右手也已经按住了刀柄。 林叶立刻将雷红柳拉回来挡在自己身后他朝着那校尉抱拳:“抱歉我们这就退后。” 那校尉往下压了压手所有士兵就把弩也往下压了压可并没有收起来。 雷红柳看到这般场面就知道说什么都晚了。 “师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北野军颁布了新的招募契兵的办法之前城主府已经宣布过的办法作废。” 雷红柳道:“所有习武之人十四岁以上四十岁以下必须全部参加契兵招募若适龄不报者按叛国之罪论处。” 林叶笑了。 雷红柳:“你还笑?!” 林叶:“倒也合适。” 雷红柳:“你不觉得合适的有些过分了?” 十四岁就必须参加契兵招募这个节点确实显得有些合适的过分了。 林叶:“我刚才还在想师娘要带我出大营的时候被阻拦为何不提及郡主” 他看了看雷红柳脸色后边的话不敢再多说了。 这事十之七八就是拓跋云溪定的。 无论如何十四岁参加契兵招募都显得早了些而林叶又恰好十四岁。 事情巧不巧就看小姨屌不屌。 雷红柳果然狠狠瞪了林叶一眼。 “早晚找她算账!” 雷红柳说完这句话后往四周看了看她甚至怀疑此时拓跋云溪就在某处她看不到的位置看着她得意的笑。 她带着林叶往外冲刚要到大营门口营门随之关闭这要说不是拓跋云溪搞鬼雷红柳如何能信。 “你那小姨也不知道是被你喂了什么药竟是如此糊涂。” 雷红柳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表面上站在我这边暗地里却帮你参加契兵招募。” 林叶:“师娘还是说说规矩吧此时大概也没办法了。” 雷红柳哼了一声后说道:“所有参加契兵招募之人在入选之后还要参加比试按照北野军划分出来的区域每个区域的第一名可为契兵百长所有百长人选还会再进行比试前十名可为校尉。” 她刚说到这旁边一个熟人朝着她招呼。 “严夫人这位就是你们武馆的少年英雄吧当初你们武馆出事他一个人守在门外的事我们都看见了了不起了不起少有可为校尉必然有他一个。” 说话的人正是严家武馆斜对面也开武馆的人人都称呼他为罗师傅。 雷红柳连忙道:“他?他可不行启明境一芒的实力也就咋呼咋呼不行的。” 正说着又有一人过来也和雷红柳熟识见到林叶后就笑道:“我就说你不能把你这宝贝徒弟藏起来一个人打翻数十泼皮的小英雄怎么能不来参加招募他这身手胆识绝对是校尉之选。” 雷红柳:“他算个屁啊一个启明境一芒的家伙给校尉提鞋都不配。” 话音刚落莫梧桐迎他们过来见到林叶就笑:“小师弟来了就好抢他一个校尉当当。” 雷红柳一个脑瓜崩儿把莫梧桐弹的龇牙咧嘴:“一边去!” 莫梧桐吓了一跳想问问林叶师娘这是怎么了倒也不敢当着师娘的面问。 才往前走了没几步迎面而来的竟是云州城的府治金胜往。 他所过之处人人俯身行礼。 这人在云州城那么大的冲突中竟是能抽身事外要说他全靠溜须拍马才苟得住谁也不信。 金胜往在人群中走过笑容可掬神态慈祥不管是谁见了都会觉得这是老实巴交一当官的。 金胜往见到雷红柳后也是快走两步上前。 “严夫人也来了啊。” 他笑着问了一声可这话不是废话么。 和雷红柳寒暄几句金胜往的视线就落在林叶脸上然后他朝着四周众人说道:“你们可认识他?” 大部分人自然不知林叶是谁。 金胜往提高嗓音说道:“在草头山捉拿朝心宗余孽的便是这位少年英雄若没有他后来也不至于查出那般惊天大案。” 他没有明说是什么惊天大案可此时谁不知道府治大人说的是布孤心陷害北野王的事。 连府治大人都这么说那谁能不赶紧的抱拳叫一声小英雄? 雷红柳见这么多人围过来连忙大声说道:“他可不是什么小英雄他也没那么厉害。” “他啊启明境一芒能有多厉害?” “你们可别再叫什么小英雄了他本就稀松平常你们夸他他回头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众人越夸雷红柳就越急着辩解。 金胜往笑道:“严夫人你就别太谦虚了林叶他什么实力我还不清楚?草头山上我可是亲眼所见。” 其实他见了个屁他就没敢进林子没敢靠前。 雷红柳觉得这事越发的不对劲了。 她对金胜往说道:“大人怕还不知道林叶丹田已毁不能修行所以他真不是什么高手只是胆子够大。” 金胜往笑道:“严夫人你就别再阻拦林叶前程了他什么实力可不是严夫人你说了算等比试的时候大家可都是要亲眼瞧瞧的。” 雷红柳严肃的说道:“大人林叶丹田已毁参加不了比试。” 金胜往微微皱眉:“你不是在说笑?” 雷红柳:“怎么敢骗大人林叶确实” 话说到这忽然有人喊道:“小英雄是不是丹田受损不能修行去测武不就知道了?!” “对啊!” 众人都喊起来:“去测芒石测一测不就知道了。” 金胜往道:“那就先去测武吧这里的人大部分都已测过林叶既然到了先去那边测过再说。” 雷红柳无奈只好带着林叶他们往测武的地方过去她低声交代:“一会儿测芒你不可尽全力。” 林叶点头:“知道了。” 他想着若是老钱把那药配制出来就好了可是这么多日子过去老钱还是没能成功。 要破解上阳宫的凤涎香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雷红柳虽然交代了几句可她也知道喝下凤涎香后除了武岳境的绝世强者谁又能骗的过测芒石。 此时许多人跟着他们一起过来各区域的人不能随意走动可去测芒石那边没人管。 等林叶到了的时候围着的人已经是人头攒动还不时有人打听着这少年是谁竟是如此阵仗。 测芒而已连府治大人都亲自跟着。 莫梧桐拉了林叶一下:“别担心随随便便而已那凤涎香味道其实还不错酸酸甜甜。” 林叶问:“你测芒多少?” 莫梧桐:“启明境二芒。” 林叶到了近前有北野军士兵递给他一个小碗这里边就是传闻中天下不藏英雄的凤涎香。 他面前是一块大概有三尺左右的石台很平滑上边雕刻了很复杂的纹理。 林叶把凤涎香喝下确实有二三分的酒味也确实酸酸甜甜。 他听闻喝下去后丹田便会发热内劲便会不由控制的释放。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按住了测芒石。 他自己倒是没觉得什么也没觉得丹田一热唯一的感觉就是还挺好喝。 可雷红柳等人全都紧张起来比林叶要紧张的多。 金胜往也紧张他可是要在林叶身上押注的若林叶真的是个丹田被毁的废人他这一注还怎么押? 之前他有所听闻但他不信。 林叶闭上双眼告诉自己心无旁骛已经到了这一步顺其自然就好。 此时测芒石上微微发亮。 雷红柳紧张的眼睛都睁大了手心出汗而小子奈比她还要紧张的多攥着小拳头在使劲儿。 只有一芒微微发亮。 众人安安静静了好一会儿始终不见再亮起一芒于是有人吁了一声这一下吁声一片。 金胜往脸色很差看林叶的眼神也已变了。 雷红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看吧我说过了他就是启明境一芒的实力他可真不是什么小英雄就是普通一小孩儿!” 掐着腰大笑。 正笑着测芒石上那微微发亮的一芒灭了。 众人再次安静下来眼巴巴的看着那测芒石这是什么? 一芒没有? 不是武者?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每人限量一个 谁能想到这位连府治大人都赞不绝口的小英雄一芒不满? 围观的人都觉得有些接受不能他们是来看热闹的怎么就成了看笑话? 再看府治大人那难看的脸色他们也不敢笑出声来有笑话还不能笑那可真不是个好笑话。 雷红柳没有想到严洗牛没有想到莫梧桐他们自然也都没有想到。 林叶也没有想到。 他没有想到这测芒石里居然有上阳宫纯正道法之力修行了周天神术这一上手他就察觉到了。 这玩意不比那酸酸甜甜的凤涎香好? 关键是凤涎香还得自己端着杯子往嘴里倒测芒石中蕴含着的那些纯正道法是自己往他手心里钻。 “这个莫不是坏了?” 府治金胜往不死心的说了一句。 雷红柳立刻说道:“怎么会上阳宫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坏的道理他就这样劣徒劣徒就是劣不劳各位费心了哈见笑见笑。” 说完拉了林叶就要走。 此时就连站在测芒石不远处的一位上阳宫弟子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迈步过来双手贴在了测芒石上。 哎嘿不亮。 这白衣弟子一脸茫然:“确实是坏了么?” 然后他走到不远处的另外一块测芒石旁边双手按上去后那测芒石随即爆发出耀眼光华六颗星芒瞬间点亮。 这白衣弟子早已突破启明境所以点亮这启明境的测芒石自然不费吹灰之力连凤涎香都不必喝。 他朝着林叶招手:“你来这边试试。” 林叶:“怪不好意思的。” 白衣弟子道:“这测芒之事谁还和你客气了?” 林叶:“是我不大客气了。” 此时众目睽睽之下林叶也不能拒绝了上阳宫弟子的要求。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掌心的肌肉动了动只是谁也看不见罢了。 他不能修行内劲无法用内劲开闭穴位但他是百年来第一个被外力开窍的怪物啊。 还是被百年来第一个可以外力开窍的怪物用外力开窍的怪物啊。 不以内劲开闭穴位他能以肌肉开闭穴位只是这种事他就算正正经经的告诉别人别人都不能信了他的。 闭合双手大部分穴位只留一处林叶再次按住了另外一块测芒石同时将之前吸进来的道法之力注入测芒石中。 他小心翼翼丝丝释放总算是让那测芒石只亮了一颗星芒。 这般作弊的手段普天之下大概也只他一人才能做到。 别人都是喝了凤涎香之后控制不住的将内劲宣泄进测芒石中测芒石感受内劲冲击星芒。 而林叶是控制着力量只往一颗星芒里边注入古往今来他也是唯一。 见自己成功他也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这一松气 控制着道法之力的意念便减弱了些于是那道法之力继续往星芒中注入。 林叶察觉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那一颗星芒越来越亮亮的都让人不能直视犹如抬眼看着阳光一般。 璀璨到了极致那一颗星芒突然间就爆了。 人群中不由得出现了一片惊呼惊呼之后便是安静因为人们都很无语。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窃窃私语。 “这算什么?” “算史上第一厉害启明一芒?” “这位兄台说的没错一颗星芒亮到爆确实是无人可及了。” “小英雄就是小英雄一芒星都这么亮!” 因为林叶是府治大人都看重的小英雄众人也不好笑话但这马屁也确实不好拍。 所以能说出一芒星都这么亮的那位已经算是大才。 另一外大才很快出现赞道:“不同凡响果然是不同凡响亮到爆都没能亮两颗极致了这才真是到极致了啊。” 雷红柳脸红。 严洗牛脸红。 林叶倒是觉得还好还好只爆了一颗。 那上阳宫白衣弟子在这负责看管测芒石这事他也不是第一回干世人万千修行种种他也算见多识广但测芒石被干爆了的事他也是第一回看。 正发呆就看到林叶一脸真诚的问:“需要赔钱吗?” 白衣弟子也不知道啊。 就在这时候见蓝袍神官聂无羁缓步走来这位风采神俊的天之骄子一脸笑意。 “无需赔偿神宫还不至于如此。” 林叶听到这话显然松了口气比他点亮一芒星的时候松那口气还大。 毕竟他也不知道这玩意应该赔多少钱以大福狗如今的财力是否能够出得起。 若出不起高恭他们加起来能卖几个钱黑市收不收缺心眼的黑道中人这些事都还尤未可知。 聂无羁看了一眼那坏掉的测芒石吩咐白衣弟子撤下去换一个上来。 然后又走到第一块测芒石旁边他手轻轻按在测芒石上片刻后他回头看了林叶一眼。 林叶紧张。 又等了片刻聂无羁微笑道:“这个也不用你赔。” 根本就没用多久这能容纳十万人的庞大校场上就开始流传关于林叶的故事。 史上最强启明一芒的名号迅速的传遍大耳小耳。 林叶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雷红柳:“师娘没事吧。” 雷红柳:“没事幸好没事。” 然后她又补充了一句:“幸好那位蓝袍神官人好不让咱赔钱要不然就只能是把你逐出师门了。” 严洗牛一边扒拉着自己胸口一边说道:“爆了那会儿可真是吓着我了我当时调头想走来着。” 雷红柳:“谁还不是了只是众目睽睽没大好意思的。” 严洗牛:“咱们还是修行不够。” 雷红柳:“嗯不过刚才那神官若让咱赔你走不走?” 严洗牛:“走什么走?当然是我扛着你跑。” 雷红柳哈哈大笑在严洗牛肩膀上给了一下:“够意思!” 林叶看小子奈脸色还没有恢复过来那小拳头还攥着就在回到她刚才一定比自己使劲儿还大。 他蹲下来说道:“不用担心。” 子奈嗯了一声然后问:“哥哥那一颗星芒亮了是不是很厉害?我刚才看四周只有哥哥是亮了一颗星芒其他人没一个是最少是两颗哥哥最独特是不是最棒?” 林叶道:“若不是我了解你你还是妹妹换个外人跟我说这些应该已骂起来了吧。” 就在这时候听到阵阵铜锣响声。 林叶拉着小子奈往那边走小子奈回头看向测芒石眼神有些跃跃欲试。 林叶看到了所以想着也不知道这玩意好偷不好偷早晚搞一个回去放家里。 有北野军校尉走到高处大声喊话意思是所有人回到各自区域比试马上就要开始。 每一个区域都有北野军和上阳宫派出的人为监察确保不会有人触犯规矩保证比试的公平。 其实有人不理解这种事还比试什么测芒石上见分晓谁内劲强谁就当大官呗。 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契兵纵然不是真正的边军可也需要考究人的其他能力。 谁最能打谁官最大如此领兵大概是要出麻烦的。 况且在场这么多人同一境界的比比皆是不分出胜负如何能让人信服? 林叶他们回到地方众人都在原地站好等待监察官员到场。 薛铜锤问林叶:“小丝弟一会儿你要上场比四怕不怕?” 林叶:“不怕。” 正说着上阳宫的人和北野军的人同时到了所有人连忙俯身行礼。 林叶发现这个区域监察之一就是那蓝袍神官聂无羁。 聂无羁对那北野军百长轻声说了几句百长连忙应承下来然后上前。 “第一条规矩所有只点亮一芒的习武之人不必参加比试。” 雷红柳:“我-操?” 是疑惑加开心。 严洗牛:“我-操!” 是惊讶加开心。 薛铜锤看了看林叶然后点头道:“小丝弟呀怪不得你不怕。” 然后就看到那百长的视线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后落在林叶脸上。 他抬起手指着林叶:“除了他之外。” 这一下自然是有人不服雷红柳不愿意让弟子们参加契兵可绝大部分人都希望成为契兵一员啊。 那是真的按照边军规制所建的军队也按照边军规矩发饷银只要在契兵中做个小官也一样是光耀门楣之事。 寻常百姓家里培养出习武之人图的不就是这个吗? 于是有人喊:“北野王向来公正上阳宫历来光明此时为何这般区别待人?” “对啊别的一芒不准参加比试他也是一芒为何他就能?” “若如此还说什么公正?!” 那百长脸色复杂倒也不是生气或许连他也觉得这事不大好解释。 可他还是给出了耐心且温和的解释:“你们哔哔什么?你们干爆一颗星芒也能参加比试不信你们问问神官大人!” 这话直接把矛头转移到了聂无羁身上。 聂无羁也只好上前他解释道:“上阳宫确实不会放纵徇私舞弊更不会无视国法军律而且上阳宫不小气。” 他微笑着说:“诸位也在启明一芒的朋友可再去试试爆了都不用赔。” 雷红柳看了看严洗牛示意严洗牛该说话了。 严洗牛清了清嗓子后说道:“或许那只是巧合非劣徒实力所致那测芒石可能可能本就要坏了呢” 聂无羁道:“严门主的意思是让林叶再试一次?” 严洗牛:“若再试一次没有亮爆星芒他是不是就没资格参加比试了?” 聂无羁点头:“自然。” 严洗牛刚要说那就让他再去试试便见聂无羁认真说道:“但再爆一颗可是要赔了。” 严洗牛:“那拉倒吧。” 转身回去了。 聂无羁笑了笑看向众人:“可随时去试试每人限爆一颗成了的人立刻回来参加比试谁做阻止便是与上阳宫作对。” 那百长想了想点头觉得自己身为北野军一员也该表态:“干爆了的都能来!” 远处高台上。 拓跋云溪手扶着栏杆看着这边笑问她身边的那雄壮汉子。 “哥这小孩儿可好玩儿了你一会儿可以多看看。” 拓跋烈一脸担忧:“妹啊咱不小了那娃儿却还小咱不能随便祸祸人” 拓跋云溪猛然扭头眼睛一瞪。 拓跋烈退后一步挑起大拇指:“好玩!真好玩你说好玩就好玩。” 。。。。。。 。。。。。。 求推荐的票票收藏的藏藏 正文 第八十章 武馆弟子 三师兄倒了四师兄倒了五师兄六师兄七师兄 除了因为年纪最小实力最差还没有上场的林叶之外严家武馆的弟子全都倒了。 他们倒在了各自对手面前而且皆是以被碾压之势击倒。 他们的对手都没有趁势再攻有君子风度却都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蔑视姿态看着倒下去的他们。 这个时候雷红柳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她武馆的弟子在遭受阻击。 有人故意要让她的弟子们失败没有一人能带着胜利离开这片区域。 而此时站在雷红柳对面的那个中年男人看起来脸色平静波澜不惊。 似乎对于这样的结果他也不觉得意外更不觉得应该值得骄傲。 就在这之前这个中年男人曾在府治金胜往身边窃窃私语了一阵。 雷红柳认识他这个人姓崔城中武馆若要排名的话严家武馆连前一百都排不进。 但崔家的奉忠武馆至少能排进前十奉忠武馆的弟子数量至少是严家武馆的二十倍。 从几百弟子中精选出来一批人指名点姓的邀请严家武馆的弟子为对手。 如果说这还不是有意为之那又算什么? 可这是规则之内的事谁也说不出奉忠武馆的人有何错处。 “严师傅。” 崔向礼朝着严洗牛抱拳:“请严师傅见谅弟子们都想成为契兵一员都想奔前程所以场上出手不留余力。” 严洗牛抱拳回礼:“是我弟子技不如人崔师傅不必客气。” 是啊输的丢人吗? 当然丢人因为奉忠武馆挑选出来的弟子他们所挑选的对手各个都是与他们境界相同的严家武馆弟子在境界上不占一点的便宜。 三师兄是启明境五芒他的对手也是启明境五芒四师兄是启明境四芒他的对手也是启明境四芒。 境界相当的却都是被对手碾压击败没有什么是比这更丢人的。 差距就在于武技和实战的经验。 崔家非但开着武馆还有两家车马行一家镖局奉忠武馆的弟子会轮流行走江湖。 他们的武技要远超严洗牛指点的功夫更精巧更灵活。 他们的实战经验更远超严家武馆的弟子更直接更有效。 如果是被人以境界碾压严家武馆的弟子脸上还留着几分体面。 可不是对方显然就是不想给严家武馆留体面一分都不给。 此时围观的人已经在议论纷纷名声在外的严家武馆原来只是这样一群酒囊饭袋。 严洗牛大声说道:“我武馆弟子技不如人输了就是输了愧对大家厚爱抱歉我也在此宣布我严家武馆的弟子退出契兵军官比试。” 林叶还没有上场第一是因为他年纪小第二是因为他没有对手。 崔家武馆挑选出来的弟子就没有一个还在启明境一芒。 事实上为了对付林叶崔向礼挑选出来的弟子是启明境六芒只差一丝便迈入显距。 可他们都没有想到林叶居然只是启明一芒。 “师父。” 林叶听到严洗牛的话后摇了摇头:“你的弟子还没有都输。” 严洗牛:“咱们不比了。” 崔向礼此时笑道:“林公子你师父已经说不比了你作为徒弟莫非还要违抗你师父的决定?” 林叶道:“我师父说退出契兵军官比试但没有说不打了。” 他迈步走到场中:“我打赢了也不做军官如此便不违背师命。” 严洗牛还要说话阻拦雷红柳拉了他一下微微摇头示意不要管了。 因为雷红柳知道今天的事若林叶不站出来不会就此结束。 崔向礼笑道:“林公子似乎还是启明境一芒?那着实抱歉我门下弟子没有人与你境界相当。” 林叶道:“之前所有比试都是崔先生门下弟子挑战我的师兄所以不论境界只说礼尚往来我当然也可以挑战崔先生门下。” 崔向礼看向不远处的金胜往这一眼看的很快像是不经意间一扫而过。 可金胜往对他微微点头后崔向礼随即回答了林叶:“那好我这门下弟子全都在场一个都没有被击败你要挑战谁可从中随意挑选。” 林叶走到击败了莫梧桐的那个对手面前轻声说道:“你。” 这一下围观的人都笑起来还当林叶有多强却挑了崔家武馆出场众人中最差的一个。 连崔向礼都笑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如此小人物为何能得府治大人青睐。 可就在他们笑的时候林叶又补充了几句话。 他看着击败莫梧桐的那人说:“你。” 那人笑起来想说你尽管来可还没等他说出口林叶已经继续说下去。 “你第一个。” 林叶迈步走到另外一人身前:“你第二个。” “你第三个。” “你第四个。” 大师兄没在二师兄没在陈微微没在宁株师兄和小师兄薛铜锤不能上场。 严家武馆一共二十五名弟子除去这五人和林叶之外剩余十九人都被崔家武馆的人击败。 所以林叶挑战了十九人。 此时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觉得林叶疯了一个启明境一芒的最最低级的武者要挑战十九个人。 可这还没完。 林叶看向崔向礼:“我的对手呢?” 崔向礼有一种自己被羞辱了的感觉他语气不善的说道:“林公子你已选了十九个对手。” 林叶:“那是师兄们的不是我的把你挑选出来要和我打的那个也请出来他排在第二十师兄们的靠前我是小师弟我的靠后些。” 崔向礼:“我客客气气叫你一声林公子你便不知天高地厚?” 林叶:“我不知天高几许地厚几何但我知道天高地厚不在你家。” 说完后他走到场中站好看向负责监察的那位北野军百长:“大人摆香吧。” 那位百长虽然也觉得林叶这是在扯淡可身为军人他欣赏林叶的态度。 他吩咐道:“去取二十支香来。” 比试所需的香是特制的每一支香从点燃到烧尽精准控制在一刻钟。 这也是每一场比试的规定时间一刻钟之内如果胜负明显自然无需多言若双方差距不大是由两位监察决定胜负。 林叶要挑战二十人就要摆香二十支。 所以这真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林叶天赋绝伦一个一个打下来二十支香的时间有几人能坚持的住? 累也要累趴下。 “百长大人。” 林叶道:“劳烦你看仔细些我可能会有些快。” 百丈皱眉:“你可别吹牛皮了年轻人你勇气可嘉我佩服为维护师门出头我也佩服可你若这么吹牛皮我就不待见你了。” 聂无羁却微笑着说道:“我会看仔细。” 林叶抱拳:“多谢。” 远处高台上严家武馆二师兄本来是要进场却被拓跋云溪拦住。 师弟们都败了大师兄不在他就该出头。 可郡主说你沉住气且先看看你那小师弟如何若他不行我自会放你去比试。 此时见林叶真的站了出来拓跋云溪眉角一扬:“哥你也要看仔细。” 拓跋烈靠在栏杆上:“为了看一个小屁孩你已经拖住我将近一个时辰你知我军务繁忙” 拓跋云溪:“委屈你了?” 拓跋烈:“那倒也没有看就看不过说好你耽误我的时间得用你的好酒来赔我。” 拓跋云溪:“若他不是耽误你时间了呢?” 拓跋烈:“他打赢那二十个我直接让他做校尉谁不服气谁来找我。” 拓跋云溪:“校尉啊起步太低了不值得我开口求你还要搭上一坛好酒。” 拓跋烈:“校尉还低?正六品校尉多少人一辈子都到不了的高度他才十四岁你还想让我给他什么?” 拓跋云溪:“将军。” 拓跋烈:“你胡闹。” 拓跋云溪:“我知道啊我胡闹你和我谈条件现在该你和我谈条件了。” 拓跋烈:“最多监察校尉位列校尉之上监察契兵军纪。” 拓跋云溪笑:“那好你大方我也大方我出两坛好酒。” 此时校场上。 那名百长大声说道:“严家武馆林叶挑战奉忠武馆二十人摆香二十依次点燃!此场比试耗时很长所有人量力而行。” 林叶看向百长:“点一支。” 百长:“嗯?” 林叶:“一支二十人。” 他看向自己的对手们。 “超过时间算我输。” 高台上还在因为自己能得两坛好酒而开心的拓跋烈此时眼神一亮。 “这少年有几分像我。” 摆香。 一刻。 何为史上最强启明境一芒? 一个字快。 三个字他妈的 击败莫梧桐的对手与莫梧桐境界相当莫梧桐只坚持了半刻就被击败。 他一息不到倒地。 奉忠武馆的弟子们修行了更为精妙的武技有着更丰富的经验可他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别说让他们出招制胜他们都看不清楚林叶在哪儿。 摆香。 香燃四分之一。 场上只剩下林叶还站在那显距境之下的人打二十个对他来说打完了不必喘粗气。 显距境打二十个应该难些应该到不必出汗的地步。 雷红柳眼睛睁的那么大她都不敢相信。 “小叶子你没事吧!” 林叶回头笑:“没事克制了。” 那名百长咽了口吐沫看了看聂无羁又看了看林叶再看看那些被击倒的人。 “胜者严家武馆” 他刚要喊出胜者是严家武馆林叶聂无羁就摇了摇头:“林叶是我上阳宫外门弟子所以可报上阳宫弟子林叶胜。” 百长一听这个心里说了声怪不得。 他立刻改口:“胜者上阳宫” 林叶:“师门严家武馆。” 百长又愣住了本来看林叶已是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此时看林叶是看怪物中的大蠢比的眼神。 哪有人会拒绝上阳宫? 哪有人敢拒绝上阳宫? 而且还是如此场合众目睽睽。 见那百长愣神林叶走到百长面前面对面眼睛看着眼睛提醒:“师门严家武馆恩师严洗牛师娘雷红柳。” 正文 第八十一章 登门拜访 史上最强启明境一芒把启明境二芒到六芒全打了一遍在众目睽睽之下。 聂无羁真的是一个又温雅又可爱的人哪怕这次林叶又一次拒绝了他他还是觉得林叶那么讨人喜欢。 上一次的时候上阳宫是打算让林叶入门为正式弟子这次说的外门弟子。 表面上来看当然是这次不如上次外门弟子又怎么能和正式弟子比较? 可是这分明是上阳宫天水崖的妥协啊。 只不过外人不知道罢了。 那名已经看傻了的百长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形容面前这少年。 他脑海里只有两个词在来来回回的转两个词都很准确但这两个词又不好融合到一起。 一个是牛批一个是傻批。 当初云州城总捕雷风雷以上阳宫外门弟子身份就能得众人加倍尊敬。 可这个傻批爆了的牛批小伙竟是还要专门解释一下他与上阳宫无关。 高台上。 拓跋烈眼睛很亮。 “这个小家伙直接进尚武院吧去契兵糟蹋了。” 他看向拓跋云溪:“你这是捡到了个宝贝。” 拓跋云溪摇头:“也不算是很宝贝毕竟他丹田是真的毁了不能修内劲。” 拓跋烈像是一怔这事他才知道。 他有些遗憾:“所以现在看起来天赋再强将来把武技练到极致也只是相当于拔萃境的人。” 拓跋云溪:“一个丹田已毁的十四岁少年若将来能单纯炼体而堪比拔萃境不觉得格外了不起?” 拓跋烈:“了不起可他也只能止步于校尉。” 拓跋云溪:“真堪比拔萃境不能在北野军中做将军?” 拓跋烈:“北野军的将军多数都在拔萃境他们能做将军是因为他们不止于拔萃境。” 拓跋云溪耸了耸肩膀:“以后的事那谁能知道呢我曾写信去予心观问师父这样的少年是否可惜师父说世事并无绝对。” “师父还说纵然是一个武岳境的强者敢让一个炼体就堪比拔萃境的人近身吗?” 她说完这句话看向拓跋烈。 拓跋烈是武岳境而且传闻中他可能已在武岳境巅峰距离天下无双的赋神境也没多远了。 拓跋烈:“你师父有一句话说的对。” 拓跋云溪:“世事无绝对?” 拓跋烈:“观主说过拓跋烈啊你妹子不好管教你说什么她都不服尽特么顶嘴。” 拓跋云溪嘴角微微上扬。 拓跋烈叹道:“观主她老人家也不想想我若管得了会送去予心观?” 拓跋云溪:“所以呢?” 拓跋烈道:“先去契兵吧监察校尉给了就给了我从来不糊弄人说出去的话就一定算数至于尚武院” 他摇了摇头:“以后再说。” 拓跋云溪扶着栏杆看向林叶那边眼睛里都是骄傲。 她说:“那地方他想去便去的了不想去谁求都不行。” 拓跋烈:“你这是为何?” 拓跋云溪:“因为我第一次给人当小姨且当的欢喜。” 场间。 林叶回到雷红柳和严洗牛身边:“师父师娘。” 雷红柳一把搂住林叶肩膀然后按住林叶的脑袋就给了三个脑瓜崩儿。 “就你能?就你能?就你能?” 林叶被雷红柳按住脑袋被夹在腋下稍稍有些窒息连呼救都不能。 小子奈站在那看着觉得哥哥真是可怜打赢了还要被蹂躏这武馆自己是断然不能去的。 等过了一会儿那百长眼神复杂的走过来看向林叶说道:“接下来的比试你不用参加了。” 雷红柳一喜:“他是被除名了吗?!” 林叶:“师娘” 雷红柳:“你闭嘴。” 然后又看向那百长:“他真的被除名了吗?!大人你快给我一个肯定的说法。” 那百长看着雷红柳心里有一种突然就解开了谜题的释然。 有这样的师娘教出来那般又傻又牛的弟子也就显得合理了起来。 百长道:“接将军命令林叶被将军定为契兵监察校尉不必再参加后边的比试另外林叶监察校尉军职不在契兵比试招募的军职之列不影响其他人继续比试。” 雷红柳:“哪个将军说的?还讲不讲理?我去和他评评理。” 百长:“这个虎逼娘们儿这位夫人请你遵守规矩不然我只能把你们都轰出大营。” 严洗牛拉了雷红柳一下:“你惹百长大人做什么与人家有什么关系你这不是瞎胡闹吗!” 那百长听到这番话觉得还是男人讲理些。 严洗牛道:“这事他说了又不算他级别不够咱要闹就闹到更大的地方去这一闹就把咱们都轰出军营取消名额又不连累人家百长轰也不是他轰的皆大欢喜。” 百长大人抬起手扒拉着自己胸口他觉得心口这有些揪的慌。 从军多年军营里那么多人你说他什么样的没见过?今天这样的就都没见过。 严洗牛这些话说的可真的是又贴心又闹心呢。 此时天水崖蓝袍身边聂无羁走到林叶面前微笑着说道:“恭喜。” 林叶连忙回礼:“谢谢神官大人关照。” 聂无羁道:“我哪里有关照过你你打赢了比试是你自己的本事不过我确实想关照你但你没收。” 由蓝袍神官当众说出林叶是上阳宫外门弟子这句话这便是聂无羁的主动关照。 然后被这虎批当场给驳回了。 可聂无羁不生气甚至连一点点不开心都没有毕竟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典型的优秀人才。 林叶的举动在他眼中唯一稍显不足的便是幼稚。 可一个才十四岁的孩子幼稚一些难道能算是错? 聂无羁道:“上阳宫外门弟子的身份你以后愿意提就提不愿意提及就不说。” 林叶回头看了看雷红柳和严洗牛然后回答:“若以后提及也会很久。” 聂无羁:“大概多久?” 林叶道:“看我师父和我师娘都挺健康。” 聂无羁是真的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又觉得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些失礼回身擦了擦笑喷出来的口水。 “随你。” 聂无羁道:“天水崖给的东西便不会随随便便收回去。” 林叶俯身:“多谢。” 他是真的很感谢这位蓝袍神官因为林叶能感觉到聂无羁只是单纯的爱才。 “回吧。” 聂无羁道:“消息若传遍校场必会有人不满也必会有人找你麻烦明面上不敢暗地里就不会少了黑招你们早些回去也好不过树大招风招募大会之后应还是会有人去武馆寻你你们都多小心些。” 他说到这不等林叶说话忽然间多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现在也是校尉了。” 说完后他便转身离开走路的姿势都显得那么潇洒飘逸。 薛铜锤看着聂无羁走远眼神里都是仰慕然后他问谢子奈:“比你哥帅气不?以后我也要做这样的男人。” 子奈看了看他嘴里的奶嘴懒得理他。 林叶此时却还想着聂无羁临走之前那句话你现在也是校尉了。 这话绝对不仅仅是一句恭喜尤其是那个也字。 就在他还回想这些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和林叶年纪差不多的少年缓步走来。 瞧着身材也差不多只是没有林叶长的好看。 嗯天下间十几岁这个区间段比林叶好看的大概一个都没有。 “林公子。” 这少年抱拳:“我叫崔景临之前你击败的都是我师兄因为我不在这个区域比试所以未能亲眼目睹林公子风采以后得空我到武馆拜访。” 他说我不在这个区域比试的时候语气稍稍加重了些。 奉忠武馆的弟子许多人在这边他不在那只有一个可能。 他不是启明境。 林叶抱拳回礼:“别来了。” 天下间十几岁这个区间段的人要说不会聊天大概也没人比得上林叶。 崔景临皱眉:“林公子这是何意?” 林叶觉得自己话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别来了不就是别来了吗? 可人家问林叶只好又回了一句:“别来了的意思是别来了。” 崔景临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 “林公子是觉得我不配拜访你?” 林叶道:“武馆是我师父师娘的你若要到武馆自然是拜访我师父师娘怎么能说是你不配拜访我?” 崔景临沉默片刻后说道:“那以后有机会我到林公子家里拜访如何?” 林叶:“嗯别来了。” 崔景临笑了。 他问林叶:“林公子莫不是怕?” 林叶轻轻叹了口气他往前走了几步到崔景临身边说道:“不如这样你在家等我。” 崔景临道:“那就静等林公子登门。” 林叶转身往回走崔景临大声说道:“既然林公子不愿现在与我比试那我就在奉忠武馆等你了。” 他明明没有提到过现在比试此时大声说出来便是让人错觉是林叶不敢与他现在比试。 这种心机林叶不喜。 林叶这样的性格不喜的时候大概也不会忍。 于是他回头。 崔景临见林叶如此反应知道林叶被激怒了若此时林叶主动出手也就触犯了北野军不准习武之人私下比试的军规。 每年北野军大营外边都会挖一些坑。 他只要激怒林叶且自己不还手纵然不会处死林叶林叶这刚到手的校尉也就飞了。 林叶再次走到他身前没出手只是问了一句。 “你父亲知道你来找我吗?” 崔景临脸色随即变了变。 林叶道:“如果他知道没阻止你那么他犯错了如果他不知道那么你犯错了。” 他抬起手在崔景临的肩膀上拍了拍:“不管他知道还是不知道你回去告诉他待我到奉忠武馆登门拜访的时候最好奉忠武馆满门弟子皆在今日你们打我满门师兄来日还你一个满门。” 然后他抬起手转身离开。 一边走一边取了手帕仔细擦了擦他拍过崔景临肩膀的手然后把手帕丢进了旁边的垃圾筐。 因为这筐林叶心情好了许多。 筐大福狗生产。 正文 第八十二章 那就大家一起丢人好了 府治金胜往觉得有些头疼因为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丹田都毁了的小孩子真的值得那些人在乎? 站在他身边的崔向礼也在头疼因为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丹田被毁的小孩子为什么后台这么硬? 唐久找到他的时候对他的要求只有一点让奉忠镖局的人在和林叶比试的时候放水。 但这个水要放的有水平才行。 先要把严加镖局其他弟子都击败而且是碾压性的击败不留情面。 这场面下等到林叶站出来的时候就显得格外有气概。 然后崔向礼挑选出来的那个启明境六芒的弟子以被碾压之势输给林叶。 如此一来林叶当然是大放异彩。 可这事的结局呢林叶比他们预想中的还要大放异彩。 他们超额完成了府治交给他们的任务可崔向礼却开心不起来。 放水让人家赢的漂亮和被人家真的赢的漂亮是两码事。 金胜往的不开心在于他想利用林叶归根结底还不是想讨郡主欢喜。 城主布孤心还在大牢里关着呢至于什么时候送往歌陵还需天子旨意。 金胜往要想自保和林叶搞好关系是手段之一但这也并非他唯一目标。 相对来说一边是城主布孤心一边是北野王一边是上阳宫他当然是个小人物。 但他这小人物可不想成为大人物博弈的牺牲品。 夹缝里求生存哪有那么容易。 金胜往现在的感慨在于他想利用自己这府治的身份来布置一个小局。 简单就是先让崔家武馆的人把林叶的高度捧起来然后再用另外一个安排让林叶放松警惕。 然后他才发现要捧林叶的人他排队都排不上一个郡主一个上阳宫令人头疼。 “大人” 崔向礼脸色难看:“那林叶说等契兵招募之后要来我武馆拜访还说让我武馆全员在场” 金胜往道:“这事回头再说。” 崔向礼连忙跟上去语气凄凉:“大人可别回头再说啊这林叶有郡主给他撑腰真要是来了我们武馆我们打还是不打?真打还是假打?” 金胜往一边走一边说道:“之前在校场上比试你们打还是没打真打还是假打?” 崔向礼不说话了。 打了真打没放水全军覆没。 那林叶的大放异彩就是踩着他们奉忠武馆的脸放的。 这正是他忧心之处啊那林叶一看就不是个善人眼神里都是有仇必报的光。 崔家生意做的再大也不敢得罪北野军那位大小姐一句话也能让他的家产变成一叶浮萍随水东流。 “大人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崔向礼苦着脸求金胜往。 是没错唐久去他家的时候给他画了一个大饼超级大的大饼。 因为这个大饼他才答应了唐久的要求而且也会做出既然要赌就赌大一些的判断。 现在情况不对劲了他不能为了这赌大一些真把自己毕生心血都赌进去。 这才刚赌还没见赌局各方亮底牌他崔家就成了被弃掉的牌面那还怎么赌个大的? 金胜往脚步一停看着崔向礼说道:“你应该不是个健忘的人。” 崔向礼连忙道:“是是是大人交代的事草民一样都不敢忘。” 金胜往:“那你应该记得府丞牛勤落案的时候他的账册上你们崔家也在其中若非我拆了那一页纸” 崔向礼脸色变了变不敢再说什么只敢在心里骂街骂的是十个字里有七个妈的那种。 金胜往道:“大会之后林叶要去你武馆里打你真打就是了打输了要服气打赢了也别怕。” 崔向礼:“真的?” 金胜往道:“我最喜欢的对手就是光明磊落那一类他们赢了不会继续欺负你他们输了不会记恨你。” 说到这他拍了拍崔向礼肩膀:“你能赢就赢。” 说完迈步走了。 崔景临等府治大人走远后俯身问:“父亲孩儿怎么觉得这府治大人是要坑咱们家。” 崔向礼道:“咱们有后手倒也不太担心。” 此时的他也没了在金胜往面前那种凄苦的表情恢复了正常神态。 他问:“你有把握赢林叶吗?” 崔景临回答:“有。” 崔向礼道:“那就赢他。” 崔景临:“不会有麻烦?” 崔向礼:“林叶的运气为什么那么好我不知道但他已经被捧的格外高你若赢了他你便也在那么高。” 崔景临笑:“父亲说的是。” 远处林叶走了一圈后回来心情更加好了起来。 整个演武场所有垃圾筐都是大福狗编的这生意做到北野军中来了当然值得开心。 可高恭没有提及过此事就说明从大福狗采购这些竹筐的人并没有表明身份。 所以这事当然也是他小姨授意。 严家武馆的人都离开了校场他们的比试已经结束只是多多少少都有些郁闷。 他们郁闷不是因为他们都输了只有林叶一人赢而是他们苦学之下还技不如人。 出校场之后他们雇了车回城里众人也都没怎么说话。 雷红柳和严洗牛对视一眼都想着回去之后应该好好鼓舞一下这些孩子的士气。 与此同时。 北野王拓跋烈回到中军大帐显得有些疲惫坐下来后就重重的缓了口气。 打开桌子上的名册里边是已经定好的所有契兵军官的名单。 没有林叶但他可以加上去。 只是他提笔写上这两个字而已对于那少年便是平步青云而对于他身份来说便是这般的随手拈来。 至于这所谓的比试只是走个过场所有军官都是他选派的人以江湖身份参加也不过是为了堵上悠悠众口。 因为布孤心的事他越发觉得一定得在云州城里布置一支可以调用的军队。 而且这支军队表面上来看要和北野军无关他不想下次被人陷害的时候还这般头疼。 只要他还是北野军大将军陷害他的人就不会断只是这个城主和下一个城主之间的区别罢了。 还不是因为那高高在上的玉天子。 这十年来玉天子就喜欢用这样的小手段来玩儿拓跋烈与天子都是心知肚明。 就在这时候一名年轻的校尉进了大帐肃立行军礼。 “大将军事情查的差不多了。” 拓跋烈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叫景昇的年轻校尉是他认为的可造之材。 拓跋烈道:“说。” 景昇道:“林叶从无为县来云州城到现在才半年多些他是已故大将军刘疾弓遗孀的养子之一也是最小的养子在无为县人人称他为老幺。” 拓跋烈闭上眼:“怪不得了是刘夫人教出来孩子。” 景昇道:“属下派人在官道上测验了一下林叶虽然年少但冷静聪明反应很快是个好苗子。” 拓跋烈闭着眼睛说道:“大将军刘疾弓没有子嗣了他的四个儿子都战死在疆场了呼” 拓跋烈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交代下去吧对林叶多关照些但不要被他看出来刘夫人有傲骨我多年来数次派人接她她从不答应她教出来的孩子又怎么会少了傲骨。” “当年怯莽军自大将军刘疾弓往下一万六千三百二十六人都死在那一战中。” 他缓缓说道:“你们都该知道那一战怯莽军被四面合围娄樊人兵力是怯莽军二十倍。” “杀至最后娄樊人死了至少七八万最终还是靠放烧山这种卑鄙手段” 拓跋烈再次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娄樊人前前后后损失过十万他们杀害了刘疾弓拼光了怯莽军因为这个连娄樊皇帝都说是大胜。” 他睁开眼睛:“我与刘疾弓不同军却同袍刘夫人的老幺既然要穿军装那就穿的漂漂亮亮故人之后当有故人风采。” 景昇俯身道:“属下遵命。” 拓跋烈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 景昇再次行礼躬身退出大帐。 拓跋烈自言自语道:“妹子你大概早就知道了吧所以你才这样待他你不和我说是怕我知道了忍不住宠他你就没的可宠了?” 他笑了笑:“那就比一比。” 大营外边几辆天水崖的马车正在返回的路上其中那辆红色的马车格外惹人瞩目。 马车里的当然便是天水崖司座神官大人。 “人家又驳了你面子?” 司座神官一脸讥讽。 他作为师父一点儿都不愿意给自己的弟子留情面。 聂无羁倒是无所谓。 他笑着说道:“倒也不算是又驳了毕竟没拒绝。” 司座神官哼了一声:“天水崖的面子被你弄的都廉价起来。” 聂无羁道:“若真如此要怪也怪不到弟子头上是座师知道他是刘大将军遗孀养子所以让弟子去关照。” 司座神官:“天水崖的关照就要这么没面子的?” 聂无羁笑。 司座神官叹道:“什么时候丢过这样的人传扬出去歌陵那边说不得会有一群人笑话我。” 聂无羁还笑。 司座神官瞪了他一眼:“除了笑你还会什么?” 聂无羁:“弟子倒是有个办法不显得天水崖丢面子那么大。” 司座神官:“有屁就放。” 聂无羁:“座师可以派人去予心观请予心观的人过来收林叶为弟子。” 司座神官:“林叶不入上阳宫难道会入予心观?” 聂无羁:“他肯定不入所以到时候丢人的就不不只是咱们一家予心观难道就不要面子了?” 他笑:“那样该多好大家都没脸。” 司座神官:“这种狗屁主意你是如何想到的?” 聂无羁笑道:“都丢人谁也别笑话谁。” 有一群天下无敌漂亮也天下无敌幸福平安的大可爱在这早上就给了推荐票和收藏暖知白一整天 正文 第八十三章 还是赌大些 少年人总是会有些不成熟的少年心性只会看到妙处看不到坏处。 且只要看到了妙处幻想到了更妙之处心里的痒就会压不住。 自从父亲崔向礼说一句他可以赢林叶后崔景临就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林叶现在名声在外整个云州城里的年青一代都无一人可盖过他的风头。 若自己可以呢? 每每想到此处崔景临就仿佛自己已经站在高处接受众人欢呼。 有人对他说你现在看到的是十几岁的光华等到将来你再大一些看到的才是整个人间的璀璨。 赢下林叶不会得到整个人间的璀璨但最起码这十几岁的光华可以让他照耀云州。 可他又觉得万一输了呢? 虽然他父亲说过输给林叶这样已名满云州城的人不算丢人可他还是觉得不丢人最好。 于是他便开始找些歪门邪道的办法。 他七八岁的时候父亲崔向礼就对他说过光明和黑暗是相对的并不是相悖的。 表面上越是光芒万丈的人他脚下的阴影就越重藏在阴影里的东西就越多。 按理说他们崔家非但有大量明面上的生意日进斗金令人艳羡暗地里还有更多见不得光的产业比明面上的生意赚钱要多的多了。 这歪门邪道的事他只需一声吩咐便会有许多人愿意领他的赏钱。 可他又不敢因为这事不能让他父亲知道。 有人交代过绝对不能让他父亲知道不然这事就会变得复杂起来。 当初府丞牛勤的许多生意都是崔家在经营恰恰是因为如此金胜往才会把那账册上摘下来一页。 崔家得保金胜往就有数不清的钱财来路。 所以崔景临就算年纪不大可他对于暗道上的事了解并不少。 他知道谁能在比试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帮自己一手。 这个院子的破旧让崔景临觉得有些不适看一眼这院子就仿佛看遍了人间疾苦。 他住惯了高门大宅吃惯了山珍海味这院子里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恶心尤其是一进门就闯进鼻子里的药味儿。 可住在这样一个破旧院子里的人在云州城的地下世界赫赫有名。 “你就是钱先生?” 崔景临问。 即便是他客气的时候也还皱着眉因为他不仅仅闻到了药的气味还隐隐约约闻到了那老头儿身上似乎即将腐朽的气味。 钱老头儿懒洋洋的回头看了一眼:“请问这位公子找我何事?” 崔景临示意手下亲信把住门口不准其他人进来毕竟这事也说不上光彩。 “钱先生我想找你买些药。” 听崔景临这样说钱老头儿又看了看崔景临脸色于是脸上便有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随便从架子上抓了一包药扔在柜台上:“这个猛吃了之后过两刻再办事保证有效无效退钱若不能连-战一个时辰你把我家里砸了都行就算已可海纳百川的女人也会被你征服。” 这话说的不止一次张嘴就来只是怎么听怎么显得敷衍。 毕竟隔三差五就有人来找他买这个药当然这都是信得过的朋友之间才会有的推荐。 崔景临道:“钱先生误会了我不需要这种东西我是想” 钱老头儿道:“唔明白十个来我这买药的八个都说自己不需要不是男人用的对不对?” 他又抓了一包药扔在柜台上:“这个女人用的吃了之后只需一刻便会起效铜墙铁壁的女人也会海纳百川。” 崔景临皱眉:“我也不是要这个。” 他摘下钱袋子放在桌子上:“我听闻钱先生配药无所不能我想买些让人打架打不赢的药。” 钱老头儿看了看那钱袋子又看了看崔景临。 “公子这个年纪不应在乎比武场上的输赢。” 钱老头儿把袋子推回去:“况且这修行上的事老夫不碰这是老夫的规矩所以公子凭本事去比试吧。” 崔景临从怀里又取出来一张银票:“我再加五百两足够你美美的活几年。” 钱老头儿:“我想知道公子要和谁交手?” 崔景临:“你不必知道。” 钱老头儿:“那你去别处问问吧我这里没有。” 崔景临回头招了招手:“关门。” 他手下六七人进门来把钱老头儿家的院门也关上了还把挡木插好。 “老头儿。” 一个手下上前:“我知道你什么都能做你干这种事赚这种银子就别他妈的还想立贞-节-牌坊我家公子给你面子你就要接住若不识抬举你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钱老头儿笑道:“江湖上的人不管是上三流还是下九流都知道不碰郎中的道理。” 那人上前直接一个耳光扇在钱老头儿脸上。 啪的一声钱老头儿嘴角就见了血。 崔景临道:“钱先生这样吧。” 他又取出一张银票:“我再加五百两你把药配好给我我以后不再来也保证以后无人找你麻烦且我只需说句话整个云州城内黑道上的人也都会给你几分面子。” 钱老头儿用脏兮兮的衣袖擦了擦嘴角。 又叹了口气。 他说:“往前数十年我脾气还很大往前数二十年” 啪! 崔景临的手下又给了他一个耳光这次更狠打的钱老头儿鼻子都冒血了。 “吹你-妈的什么吹给脸不要。” 那手下一把揪住钱老头儿的衣服:“我再说一遍听我家公子的话不然今天就埋了你。” 钱老头儿想着自己都这个年纪了居然还会被人打出血还有血可以流真是好事啊。 别人不懂他他懂自己。 他问:“公子要打的对手一定远远比你强吧?” 钱老头儿堆起笑容:“所以不知道要用多大劲儿的药?我问公子对手是谁是想知道配药所需剂量万一药劲儿太大死了人不好。” 崔景临道:“若刚才你好好说话何必挨打。” 他说:“我要打的对手境界并不高但武技极强速度奇快光靠肉身便有近乎显距境的力量。” 钱老头眉角微微一抬。 他又问:“那请问是多大年纪的人。” 崔景临:“与我年龄相当。” 钱老头儿明白了。 他回身走到架子那边一样一样的取药一边取一边问:“公子要的是只让他身上无力的对吧?” 崔景临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钱先生有没有一种他吃了比试的时候只是发不出力但过后才会毒发身亡的药?多过几日才死最好不惹麻烦毒死但不被人查到是毒死。” 他直起身子:“就看起来像是病死的就是那种暴病。” 钱老头儿沉默下来。 之前那打他的人又上前一把揪住他头发:“老头儿公子问你话呢!” 钱老头儿点头:“有。” 崔景临:“那你配吧手脚快些我在你这里不舒服熏的有些头疼。” 钱老头儿叹了口气:“其实只是比试不必非要了人家性命吧尤其是公子这个年纪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前路上许多风景还未看过得饶人处饶了人对自己也好。” 崔景临:“我也不想可有人想。” 他说的是实话若非如此崔景临也不至于亲自来这种地方找这样一个脏兮兮的老头儿寻药。 那人告诉崔景临林叶必须死如果他想办法除掉了林叶那么以后他的路会被安排的稳稳当当。 他想做官那以后便会一身锦衣他想从军那以后便顶盔掼甲。 那个人没有找他父亲直接找了他。 当然这个人也给出了理由因为崔向礼年纪大了未必敢下手毕竟林叶背后还有一位郡主。 但年轻人为了自己前程不该怕这些富贵险中求的勇气年纪大的人已经不具备了。 少年人才有锐不可当少年人才有一往无前。 崔景临之所以信那人的是因为那人的话比府治金胜往的话还要有分量些。 这个人有着崔景临必然信任的身份。 此时此刻崔景临脸上有些淡淡的悲悯之色:“钱先生说的对我这个年纪本该不染生杀也不该赌。” 他语气一转:“可到了必须要赌的时候那就赌一把大的所以死个人死就死了吧。” 钱老头儿把配好的药放在桌子上:“公子我还是多劝一句这药用过一次公子以后就变了。” “哈哈哈哈” 崔景临大笑:“钱先生心地不错你这话我收下了我也会待你好些。” 他示意手下人拿了药然后把钱袋也银票都收回来他背着手转身往外走:“送老人家走的时候手脚麻利些别让他受罪。” 崔景临手下那六七人随即进了屋门似乎是不敢让他们公子见了血腥场面有人回头把屋门关好。 崔景临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天空用手帕捂着自己的口鼻。 这里真臭啊。 活在这的人已经很惨了死在这的人那是真的更惨。 正文 第八十四章 这事 在云州城最不起眼的一片民居中发生了命案却引起了云州城内江湖上的震荡。 换句话说江湖高处风平浪静可江湖这低处暗流涌动。 高处是风光啊风光的人大概不会太在乎这样一个人是死是活他们也不大在乎江湖低处的人是死是活。 死者是一位老人邋遢懒惰孤僻街坊四邻似乎也都不怎么喜欢他。 老人死的极惨应是被打死后又纵火焚烧只剩下一具焦尸黑炭一样。 他的房子也被烧了大概是行凶者为了隐藏自己干脆就一把火点了。 街坊四邻都关紧了院门或许是因为他们此时此刻都有些怕。 云州府总捕唐久站在院子里用手帕捂着口鼻这难闻的气味让他几次差点吐出来。 本来这院子里就不干净气味就刺鼻这烧过之后便如人间炼狱。 他从很早以前就跟着前总捕雷风雷办案云州这样形势复杂的地方命案并不稀奇。 说每天都有人不正常的死可能会有人不信可却没人怀疑云州城每年不正常死的人会有几百。 所以唐久很早之前就觉得自己已经适应了各种各样的尸体不再会有如常人那样大的反应。 可是这次杀人者过于残忍了。 那具焦尸蜷缩在角落处连仵作都不愿上前检查毕竟一碰那烧透了的肉就会往下掉。 唐久当然知道这个死去的老人是谁一个不起眼的却又被很多人奉若神明的卖野药的。 官府查得严那些江湖客打架斗殴受了伤不敢去正经的医馆诊治多少人是得了这钱老头儿的救治才活下来。 尤其是这云州江湖中最底层的那些人他们其实没钱也没势这钱老头儿就是一次一次把他们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 唐久往后看了一眼。 巷子里全都是人密密麻麻这是一群平日里见到捕快必然会躲着走的黑道底层小人物。 可他们此时就站在那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这小院。 他们身上可没有绫罗绸缎甚至很多人衣服都破旧不堪。 他们是底层也是被底层老百姓们厌恶和惧怕的人他们代表着丑陋和肮脏。 他们身上有着各种各样的刺青伤疤还有他们经历过各种刺青和伤疤之后依然在的桀骜。 唐久第一次在面对这些底层黑道中人的时候感到了些许惧意。 他摆了摆手:“让他们走。” 几名捕快随即朝着那挤满巷子的人过去朝着他们呼喊可那些人无动于衷依然死死的盯着这小院。 “走!” 一名捕快怒极用鞭子抽打在最前边那汉子身上鞭子留下一道血痕。 那汉子咧了咧嘴疼但没出声。 他只是看了打他的捕快一眼然后视线就又回到了那小院中。 捕快更加愤怒他抬起鞭子要打第二下巷子后边更多的人开始往前挤。 另外一个汉子迈前一步:“别只打他一个轮着来打但我们不走。” 于是这打人的捕快也有了些惧意。 唐久问仵作:“还要多久?” 仵作为难的回答:“实在是没法验尸要不然先把尸体装起来运回府衙?” 唐久想了想摇头:“不必了。” 运回府衙? 外边越来越多的人会一路跟着去府衙府治大人必会勃然大怒。 这些底层黑道聚集在府衙外边成何体统他们要的不是官府给个说法他们要的是这具尸体。 唐久让仵作不要再验尸他走到小院门口看着那些汉子说道:“尸体交给你们了案子我会查清楚给你们一个交代。” 那些挤满小巷的汉子们开始往两边挤给唐久他们让出来一条能过去的路。 唐久带着官府的人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穿过像是走在丛林中四周都是红了眼睛的野兽。 这些汉子们粗糙野蛮欺负过人也被人欺负过他们代表不了云州的文明。 官府的人走了之后这些汉子们默默的走进院子里默默的看着那具焦黑的尸体。 有个络腮胡的汉子在口袋里使劲儿掏了掏掏出来所有的家当几十个铜钱。 他跪下磕头把铜钱放在地上然后让开位置往后退。 下一个人过来跪下磕头掏干净了口袋放下几个铜钱再让开位置再来下一个。 一个一个这群最不尊重秩序的人此时此刻秩序井然。 钱爷走了活着的时候不大体面走了得尽量让他体面些。 可是啊一口木头好些也厚些的棺材就要十两八两的银子。 若是用名贵的木头他们其实也不知道要用多少银子因为他们这些人似乎天生和名贵无关。 这样一群没有体面的人在给一个没有体面的人准备办一场体面些的葬礼。 这样的场合似乎就不该有体面人出现。 直到那个一身素白的少年到了这巷子里的颜色就好像变得明亮了些。 林叶是在武馆听说钱老头儿被人杀了的消息他默默的转身往外走。 师娘雷红柳连忙问他:“你要去哪儿?” 林叶回答:“去送送。” 雷红柳说:“那样的地方今天不适合你去要不然等过两日师娘陪你一起去坟前烧纸?” 林叶回答:“今天去。” 他回家换上了那一身他给瞎子叔儿和瘸子叔儿送行时候做的白衣。 他走在前边高恭他们跟在后边每个人的胳膊上都戴了孝。 他们还带来了一口棺材一口能在云州城里买来的现成的最好的棺材。 巷子里那些黑道底层的人大部分不认识林叶因为隔着一个世界呢。 他们有人认识高恭他们人人都是高恭只是高恭后来不是他们认识的高恭了。 他们曾经嘲笑过大福狗这可笑的名字也都在私底下羡慕过高恭过上了体面人的日子。 林叶走到巷子口那些汉子看着他觉得来了一个外人。 林叶不在乎他们的目光当然也就不在乎他们目光中的敌视。 每个世界都排外的风光的是不风光的也是。 他在巷子口跪下来磕头起身走一步跪下磕头起身走一步跪下磕头 于是这群汉子们又挤了挤给林叶让开了一条路。 于是林叶一路磕头进院子里。 那具焦黑的蜷缩的尸体还在角落处没人敢碰也没人愿碰。 林叶俯把带来的白布铺好把尸体小心翼翼的抱起来放在白布上再抱起来放进棺木中。 他的白衣上面目全非。 然后他安排人准备后事一样一样一件一件全无疏漏。 汉子们看着他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少年为何如此熟练? 入殓上供烧纸钱磕头出-殡。 这本不该是一日之内完成的事可钱爷那个样子谁也不愿意他多在人间入土为安。 日上三竿送行的队伍上了大街。 街口坐在茶摊上喝茶的唐久看到了那少年忍不住皱眉。 “明明已经在干干净净的地方何必要去沾染那一身污秽。” 他说的不是林叶白衣上的脏而是那些黑道底层在唐久眼中他们都是污秽。 林叶已经被任命为契兵监察校尉和这些黑道底层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他觉得如果沾染过多那林叶也就没法干干净净他也觉得这道理林叶应该懂才对啊。 已经走上那条明光大道何必要侧头看看大道两侧水渠里的东西。 出-殡的队伍好长好长啊一个孤单的被人嫌弃被人厌恶的老头儿却显得家里人丁兴旺。 他们出了云州城到了城外选一处风水应该还不错的地方把棺木葬进去。 土坟立起来后林叶在坟边跪下来不是朝着土坟跪而是朝着那些汉子们。 每个人都上来磕头林叶给每个人按照孝子的礼磕头回礼。 天黑人群逐渐散去林叶在坟边坐下来手拍了拍土坟。 “上次我跟你说拿了那些银子就换个地方去做富家翁去快活你笑笑说我还小不懂你的快活。” 林叶说:“看到那么多人给你送行我现在懂了你不是想卖野药你只是想给那些只买得起野药的人一个希望。” 他带来了一壶酒一直挂在腰上此时才摘下来慢慢的洒在坟前。 林叶说:“你应该也算个菩萨吧。” 说完这句话林叶就没有再说什么静静的坐在那一直到天亮。 天黑之前许多人回了城里是因为天黑城门就会关闭他们回去还有事要做。 他们并非都是孤家寡人大概也会有人拖家带口他们来是给钱爷一个交代他们回去也是给家里人一个交代。 可是每个人都知道这事出了殡封了土起了坟但没完。 林叶等到天亮后回城他昨天回家的时候就和小子奈说过夜里不回来了早晨回。 路边高恭他们都在等着他大福狗现在有数百人也都在路边等着他。 他们见林叶走过来纷纷起身林叶到近前的时候高恭带头数百人同时俯身。 “当家的!” 林叶说:“辛苦了。” 然后说:“再辛苦些把人找出来。” “是!” 数百人整齐应了一声。 他们往回走快到云州城城门口的时候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片人。 昨天来送过钱爷的汉子们又回来了大概是不约而同吧。 比大福狗的人要多多了看起来规模至少要在五倍以上。 他们没有堵着城门分列在官道两侧每个人的胳膊上也都缠了孝。 林叶回来的时候这群汉子们整齐的俯身。 昨日林叶以孝子礼给他们一个个的磕头还礼今天他们向林叶行礼是因为他们都知道。 这事。 他妈的。 没完! 正文 第八十五章 传奇 天色微暗院子里光明尚存因为院子里的人正在抓出微光不让它溜走的那么快。 林叶坐在板凳上教小子奈读书学认字已这么久小子奈又聪明所以总是会给林叶一些惊喜。 林叶随意选了一首诗词给她让她读过后来解释小子奈摇头。 林叶:“是看不懂?” 小子奈摇头道:“诗中-山水我都知道可诗中-山水我从未见过所以是懂了也是不懂。” 林叶想着那以后带你都去看过。 他却没说出这句话而是在子奈的头上揉了揉起身道:“夜里我还要出去做些事你早些睡。” 子奈问他:“早晨会见你吗?” 林叶点头:“你醒来便在你眼前。” 子奈伸手:“击掌。” 林叶笑了笑与他击掌。 七天前钱爷死了。 整个云州城里的黑道底层都在找人可是从前两日开始忽然间风向有些变动。 那些汉子们各自的大哥从一开始支持把人翻出来到后来变成了阻止。 说法也差不多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只说是人已经死了没必要牵扯太多精力还有许多自己的事要做。 所以查这事的人这几日已经锐减了一半还多不是那些汉子们冷了心肠而是他们也要为自己打算。 有一半人还在这一半人中的一多半没有什么老大管着他们独来独往或是三五成群。 还有一小半是觉得若此事老大都不管了那老大还算什么老大? 他们这些人有几个没得过钱爷恩惠? 他们穷苦受了伤没钱拿药去找钱爷从没有被拒之门外过。 为生活他们可以低一些头可为了恩义他们可以把头再昂起来。 夜深人静林叶站在梨花亭里高恭站在他身侧不断有人回到梨花亭把新得到的消息送来。 七天了每天夜里林叶都会在这里他不去打探消息是因为他对这云州城里黑道上的人还不够熟悉。 那些汉子们得知消息的渠道要比林叶多的多他站在这听然后判断哪些消息有用。 一个刀疤脸的汉子急匆匆回来跑到林叶身前:“小爷我刚在惠远赌场得了个消息。” 他走近些说道:“有人说看到过就在钱爷遇害的那天奉忠武馆的崔景临曾经出现在那一带。” 林叶听到这话那个叫崔景临的少年面容就出现在他脑海里。 “查过这个人了?” 林叶问。 刀疤回答说:“问了问赌场的人说原本崔景临隔三差五就会去那赌可钱爷出事后这崔景临也恰好有七天没去过了。” 他刚说完又有一人跑回来。 这汉子有个绰号叫跳蚤虽然没有修行过可他野路子的轻功身法着实有些厉害。 跳蚤到近前道:“小爷我打听来一些事和钱爷的事好像有些关联。” 他说:“崔家的人在黑道上势力很大合花会就是崔家的字头并且和飞鱼堂青鸟楼这两大势力之间也有生意往来。” “最近合花会的人也在找人可奇怪的是他们四处找却没有请人帮忙。” 跳蚤道:“这不合道理如果合花会想找谁只需把消息散给各字头的老大一起帮忙找就算是大海捞针也能给捞出来。” 林叶点了点头:“让兄弟们留心崔家尤其是留心崔景临不要四处去打听暗中留心就是。” 跳蚤应了一声:“小爷放心我跑得快很快就把这事告诉大家。” 刀疤和跳蚤同时抱了抱拳一起走了。 高恭问:“小爷这崔景临看来嫌疑最大大概是杀了钱爷后藏起来了。” 林叶道:“先找这个人。” 高恭应了一声:“那我也去和兄弟们说一声。” 梨花亭里只剩下林叶自己。 崔景临一定不是躲起来了没这个必要躲起来恰恰不就是在告诉别人他有嫌疑? 崔景临去找钱爷大概 林叶深呼吸大概和他有关。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一阵阵招摇铃声已经夜深寻常人可是不敢上街的。 云州城有宵禁到了时辰还在大街上的会被直接拿了下狱。 所以盛夏夜里出来纳凉的人听到铜锣响便会收起懒散急匆匆回家去。 街上稀稀拉拉的气死风灯也不够亮只看到那马车从黑暗中来看不到车上的标徽。 车在梨花亭不远处停下来车夫朝着林叶招手:“你过来说话。” 林叶没理会。 车夫像是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了一声又遇到个刺儿头。 他说着话从车上下来这一站直了身子才看出来此人竟是高大到让人吃惊。 按照大玉的度量来说寻常男人差不多五尺到六尺身高这个家伙可能至少七尺半甚至可能有八尺。 他走到梨花亭外边若不低头都进不来若一伸手就能把梨花亭的顶子掀了。 这样一个人一巴掌大概就能将一匹马扇躺下。 他低头看着林叶:“叫你过去你不过去那我只好把你提过去了。” 林叶:“我为何过去?” 壮汉说:“我家先生想问你话。” 林叶:“想与我说话却让我过去你家先生是腿不好还是嘴不好?” 壮汉像是皱眉:“若不是先生还想问你话我就把你嘴撕了。” 他那只大手朝着林叶伸过来林叶等那只手快到脖子前边抬起手在那人掌心点了一下。 壮汉根本没在意他这双手粗糙到就算直接去抓荆棘也不怕从火中抓烧红了的炭都没事。 可是林叶点了一下他疼的一缩手不禁低呼了一声。 像是有一根针刺进掌心可疼痛的感觉却不只在掌心顺着什么疾走似的一下子就到了心脏连心都抽了一下。 他怒极一巴掌朝着林叶扇下来。 林叶身子横着移出去那一掌扇在梨花亭的柱子上与人腰差不多粗的柱子被一掌扇断。 好好的一座三柱亭断了一根柱子后就直接垮塌下来。 壮汉又一挥手把落下来的亭盖扫开然后大步朝着林叶追来。 林叶在亭子倒下去的时候伸手抓了一颗落下来的石子大概是哪个顽童扔上去的有鸽子蛋大小。 那壮汉迈步过来的时候林叶把石子往地上一扔壮汉看到了但也一样没在意。 他的脚踩石板都能踩碎。 可那石子落的精准就在他下脚的时候石子正对着他脚底一处穴位。 那壮汉踩下去然后啊的叫了一声立刻就把脚抬起来单腿跳着蹬蹬蹬的后退。 林叶看着那壮汉轻声自言自语:“肾差。” 做足疗林叶向来擅长婆婆那时候很喜欢说捏捏脚会睡的稍微踏实些。 壮汉疼的额头都冒了汗第一次被一个小屁孩子戏耍他觉得无法忍受。 暴怒之下又要上前。 “灵山奴。” 马车里有人叫了一声声音不大却有着魔力一样那壮汉听到后立刻就转身回去了。 他跑到马车旁边以他身高得蹲下才能扶着车上的人慢慢下来。 林叶站在那看着颇有些好奇。 车上下来的是个大概年纪不太大的男人此时已到了夏天可他居然还披着厚厚的貂绒大氅。 他看起来个子不矮比林叶还要稍稍高些却格外清瘦脸上双腮略微有些凹陷。 他下车后就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林叶听到后就又自言自语了一句。 “全身都差。” 他声音极轻可那病的很虚弱的年轻男人却听到了笑了笑道:“林公子好本事。” 林叶道:“我错了原来耳朵是好的。” 那壮汉从马车上拔下来一根火把用力一晃那火把就烧了起来他弯着腰扶着病青年往前走用火把照亮。 也是在火把亮起来的时候林叶看到了马车上的标徽是一只飞鸟。 一只尾巴很长很长的飞鸟这样的鸟儿可不多见火把亮起来的时候那鸟儿仿佛活了一样。 如此画工用在一辆马车上似乎显得有些糟蹋。 “林公子抱歉。” 那病青年一边走一边说话说几个字便会喘息着休息片刻。 他也总是在咳嗽听起来令人揪心。 他说:“确实是全身都不好身子差怕风怕寒也怕累鼻子不好怕气味眼睛也不好怕光” 他走到林叶不远处的时候好像已经很辛苦用那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对他来说每一分力气都不能浪费才对可他还是一丝不苟的抱拳行礼:“我叫庄君稽。” 林叶听到这个名字后心里微微一动。 他看到了那飞鸟标徽就猜到这马车是云州城最大的黑道势力青鸟楼的车。 其实大到如青鸟楼这样已经不能算是黑道势力青鸟楼的生意庞杂门人众多所以说是江湖宗门应该更合适。 然而青鸟楼是黑道起家所以就算这些年一直在努力的做正经生意身上的标签还是不大好撕下来。 青鸟楼会出现在这大概和林叶这七天来都在找人有关。 林叶能想到这些他没想到的是青鸟楼的二当家会亲自来。 林叶也没有想到庄君稽会看起来这么年轻即便病恹恹的月色下看他也就二十几岁三十岁的模样。 到再近一些借着火把光林叶才看到庄君稽两鬓上隐隐有些白发。 云州城的人都说先有庄君稽后有青鸟楼。 他是二当家可也谁都知道青鸟楼的一切都是他打下来的。 他为何身子处处不好? 打的。 他遍体鳞伤换来青鸟楼蒸蒸日上。 与他打过的人就没那么好了都死了所以还有人说云州城黑道第一高手就是这个走路都喘的病人。 嗯以前。 那时候他掌中有剑现在他掌中只剩下一根拐杖了这个拐杖就是壮汉灵山奴。 人都说他庄君稽才应该是青鸟楼的大当家因为大大小小数百战每一次都是他一往无前。 有人当面对庄君稽说过先有庄君稽后有青鸟楼这句话。 他回答说先有方凌渡后有庄君稽所以青鸟楼永远姓方。 现在这个传奇站在了林叶面前。 正文 第八十六章 七十二碗酒 终究还是换了个地方毕竟庄君稽的身子真的差差到夜风大一些都可能把他干掉。 地方是林叶找的距离不远屋子不大陈设简单唯一的好处就是有酒香。 这是瞎子叔儿的铺子。 既然把人带到这里来了林叶就没打算什么都避讳也没打算什么都隐瞒。 进了屋之后的庄君稽明显松了口气他似乎一直都悬着一颗心。 他大概是真的怕自己被一阵风给干掉。 林叶请庄君稽那和壮汉坐下灵山奴却在凳子上坐不下身高体壮所以臀大长条的模板又窄。 以他的体重一屁股坐下去会不会坐的舒服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想发生什么东西卡进缝里的事。 他只是瞎担心臀再大缝也不是随着臀而增大的缝就是缝。 他席地而坐紧挨着庄君稽。 “这里的茶不贵。” 林叶特意把火炉拿到门口点起来等烟气小了之后才搬回屋子里然后烧上了水。 庄君稽说:“我可以喝一点酒。” 林叶从酒坛里舀了一些装进两个大碗里一碗放在庄君稽面前一碗放在灵山奴面前。 灵山奴闻到酒香就忍不住咽了口吐沫可他能忍住了不喝。 庄君稽柔声道:“喝吧不用担心林公子的酒也不用担心林公子的为人。” 灵山奴得了准许立刻把酒碗端起来那大海碗在别人手中似个盆在他手中似个杯。 一口气将这一海碗的酒灌进去砸吧砸吧嘴灵山奴忍不住长长吐出一口气。 再看向林叶的时候眼神里的敌视都减弱了不少甚至还咧开嘴展示了些许笑意。 其实他不是一个很记仇的汉子事关他自己的他多数不在乎事关二当家的就算是二当家被蚂蚁叮了一口他也要把蚂蚁窝挖出来用开水烫三遍。 庄君稽看着面前这一大碗酒却有些发愁犹豫片刻后稍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有勺子吗?” 林叶取了个勺子出来洗干净才递给庄君稽。 庄君稽拿了勺子在手的时候眼神里竟是有些小欢喜。 “二当家!” 灵山奴却急切道:“你喝太多不好要把持住。” 庄君稽道:“稍稍喝一点可以活血不妨事。” 然后用勺子取了一点酒大概连勺子都没有满的酒就算是十三岁的孩子看到他舀起来这一勺底的酒还为了喝下去这点酒做了准备动作大概都会忍不住说一声玩不起别玩。 林叶没觉得因为林叶十四了。 灵山奴:“太多了太多了二当家你再少一些。” 庄君稽:“不能再少了。” 灵山奴:“那我回去后和大当家告状。” 庄君稽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的把勺子偏一些小心翼翼的又滴回碗里一滴酒。 这一滴酒却好像牵动着这两位大人物的心见只落下去一滴庄君稽松了口气见确实落下去一滴灵山奴也松了口气。 庄君稽把勺子里的酒喝了那酒少到都感觉不到入喉。 可片刻后他那很白的脸色就起了变化微微有些坨红。 这猫舔三四下都未必够的酒竟是让他红了脸。 灵山奴连忙把那酒碗端过来还把勺子也抢了过来:“量到了量到了刚刚好可是不能再喝了。” 庄君稽叹了口气然后很不好意思的对林叶说道:“让林公子见笑了。” 林叶笑不出这样一个叱咤风云的大人物现在却如此小心翼翼的活着。 关于江湖林叶并不熟悉可在云州半年也听闻过许多故事。 有人说以前的庄君稽千杯不醉。 当年和飞鱼堂之间的矛盾是他连喝七十二碗酒平息下来的那碗和今天的碗一样大。 飞鱼堂的总舵主施红烛说今日这七十二碗酒非但是和解书也是我与你一个人之间的盟约。 自此之后不管什么生意不管什么纷争有你庄君稽在的地方飞鱼堂的人避开你。 林叶泡好了茶在庄君稽对面坐下来他伸手:“方便为庄先生诊脉吗?” 庄君稽道:“哪有什么不方便。” 他伸手出来。 这样一个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江湖枭雄本该对整个世界都充满戒备。 可他却又这般毫无防备的把自己的脉门交给了一个陌生少年。 林叶诊脉初时脸色平静慢慢皱紧眉头。 这两个人都没什么可灵山奴却紧张的很随时准备着出手。 良久之后林叶松开手:“确实很差。” 庄君稽嗯了一声:“林公子大概是第三百六十个和我说这句话的人。” 林叶:“我有两个法子。” 庄君稽一怔。 前边三百五十九个人没有人说过有两个法子连说有一个法子的人都没有。 他们都众口一词好好休养。 林叶的话才一说完本席地而坐的灵山奴立刻起来跪在那给林叶连着磕头。 “若你能治得好二当家我灵山奴以后给你当牛做马。” 林叶扶着他:“别磕了。” 灵山奴:“你能救?” 林叶:“房子老旧禁不住你这夯地一样的磕头。” 噗嗤一声庄君稽笑了起来笑了几声后又咳嗽起来。 林叶认真道:“第一个法子从明天开始我每日给你推拿你若信我便连来九十天大抵上难以完全治愈可或许能为你延寿十年。” 庄君稽点了点头这般好消息可他却好像还是很平静。 他问:“第二个呢?” 林叶回答:“第二个我换一种推拿方式可以让你恢复如常但只能活一年。” 灵山奴听到这已经再次不停的磕头了:“第一个用第一个千万要用第一个。” 庄君稽沉思片刻后说道:“林公子还没有问我为何要来寻你这诊治的事就可以先放放。” 林叶:“你说。” 庄君稽道:“其实到了刚才林公子为我诊脉的那一刻我的来意已经没办法开口了。” 林叶:“矫情。” 庄君稽一怔。 面前这个人真的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 他来的时候还想着十四岁的孩子再强也只不过是争强好胜的强。 他亲自来只是因为这少年的背后有一位郡主还有一座天水崖。 郡主对林叶如何现在大半个云州城的人都知道甚至当做茶余饭后艳羡别人的首要谈资。 开头往往都一样是那傻批怎么那么命好? 下一句是我要是那傻批 天水崖对林叶如何庄君稽不清楚到底有多好但他知道最起码是有善意。 所以他必须亲自来。 可到这一会儿他才明白这一趟若不是他亲自来了大概会后悔许久。 不是因为林叶说可以治他的身子而是因为这少年值得。 所以庄君稽坐直了身子用肃然的语气说道:“有人托关系到我大哥那边请我大哥帮忙说句话但我大哥不便来。” 林叶点头:“你大哥不便来就等他方便的时候再来你方便来那就每天都来我天黑之前都在严家武馆。” 庄君稽:“林公子云州城的水其实很深。” 林叶:“谢谢。” 庄君稽有些事也不知道毕竟他只是个黑道上的枭雄。 光明之下的黑从来都没有那么可怕光明之上的黑才真的可怕。 但他知道的是既然有人在林叶如此风光的情况下还要动手那就一定不怕林叶背后的人哪怕是郡主哪怕是天水崖哪怕是北野王。 他沉思之后还是对林叶说了些他不该说的话。 “林公子有郡主照拂有上阳宫青睐所以青鸟楼再大也不该出头。” 林叶明白。 这云州城里倒下去了一位城主大人但还有看不到的人比城主大人还要大许多。 大到可以和北野王抗衡也可以不在乎天水崖的态度。 虽然这个人在暗处但这个人的最大本钱一定不是他在暗处没人知道他是谁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他一句话真的能让这云州城分成两半一半在北野王那边一半胆子大到可以不在北野王那边。 所以啊那云州城主布孤心想要陷害北野王的事未必就是他主谋。 所以啊哪怕是布孤心此时已身陷囹圄但针对北野王的事却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况且一个布孤心倒下去还有多少个布孤心可以来云州做城主? 林叶想着若连布孤心那样的人都只是一颗棋子甚至可以是一颗随随便便就不要了的弃子。 那这暗影里的人其实站到明处来也是能让北野王难以招架的吧。 庄君稽说:“我既然已经说了这些索性就再说的明白些。” 林叶:“倒也不用。” 庄君稽又一怔。 林叶道:“有人想让让我死的正常些所以崔景临到钱爷那里去买药钱爷死了崔景临不见了。” 庄君稽沉默。 林叶道:“于是他只能换个法子让我死的正常些所以你来了。” 死于比试正常。 死于江湖恩仇也正常。 林叶问:“庄先生知道这家酒肆吗?” 庄君稽回答:“知道以前身子还好的时候曾来这里买过酒也曾在这里与兄弟们喝的烂醉。” 林叶:“我喊他瞎子叔儿他死在武馆里那天一开始来的人不多他一个瘸子叔儿一个。” 他说:“瞎子叔儿伤在眼睛不只是没了眼睛头疼起来生不如死是钱爷的药让他觉得活着也不是那么艰难。” 林叶说:“瞎子叔儿临终之前对我说以后若有事你也可以找钱爷他说钱爷人丑心美。” 林叶继续说:“我去找过钱爷他救了我一命。” 庄君稽沉默片刻抱拳:“明白了。” 林叶回礼:“抱歉了。” 庄君稽道:“不必抱歉若换我是你也一样。” 他扶着桌子起身。 “这事青鸟楼不管了。” 他说:“插手恩义之事阻拦恩义之行还是上下两代的恩义管这事会让我遭雷劈我怎么死都行遭雷劈不行。” 灵山奴扶着庄君稽起身一脸的遗憾又一脸的不敢他问林叶:“那你还给二当家治病吗?” 林叶道:“我每天天黑之前都在严家武馆。” 庄君稽:“去你家吧。” 林叶:“嗯?” 庄君稽说:“这云州城不只是有青鸟楼我曾经喝过七十二碗酒去你家里比较好。”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再次出现的黑袍人 庄君稽开始敬重林叶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少年会有着如此不符合年纪的坚守。 但他知道所有能坚守的男人不论大小都值得尊敬。 马车上赶车的灵山奴问:“二当家这样回去大当家会不会骂?” 庄君稽闭着眼睛回想着和林叶的交谈听到灵山奴的话后他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你猜大哥他为何让我来?” 云州城的江湖许多人都说青鸟楼那位大当家方凌渡是个吃白食的。 青鸟楼能拔地而起是庄君稽一刀一刀杀出来的一碗一碗喝出来的从未见过方凌渡抛头露面。 可是庄君稽对方凌渡的敬畏自始至终从未有丝毫减弱。 外人说什么就任由外人去说他们兄弟两个才不去理会那些。 灵山奴脑子笨他也懒得去想那些他只是怕二当家挨骂。 二当家云淡风轻他就知道没事他听不懂二当家的话没关系他会听语气。 “灵山奴。” “在呢。” “派人去金沙郡送信让那两个回来。” “那两个?!” 灵山奴听到这话就有些头疼那两个家伙若回来了天都要被吵翻。 当初就是因为那俩家伙实在太闹腾包罗万象的大当家都受不了才把他们送去金沙郡做主事。 他一想到那两个家伙出现在自己面前仿佛耳朵里就已开始嗡嗡响。 “非得他们俩吗?” 灵山奴从不会质疑二当家的吩咐这句话也不是质疑语气中甚至带着些哀求。 “嗯得他俩回来。” 庄君稽闭着眼睛眉头微微皱着。 他说:“这次的事有点麻烦。” 灵山奴不说话了二当家说有点麻烦的时候那就肯定不是一般的麻烦。 可他不知道这麻烦究竟有多大。 方凌渡说过青鸟楼若想一直都在江湖上有三件事就必须遵守。 一不负恩义二不弃规矩三不为鹰犬。 前边这些年青鸟楼确实这三样都坚持的住这次连大当家方凌渡都不得不让庄君稽出头。 这不为鹰犬四个字大概是守不住了。 “二当家。” “嗯?” “那个小家伙真能治好你吗?” “不重要。” 庄君稽睁开眼马车里的黑暗藏住了他眼神里的明亮。 他说:“治得好治不好放在一边重要的是这个治。” 灵山奴又不懂了。 可他不在乎啊二当家说的对那就对。 在临街的一座木楼上一个大概二十七十八岁的女子站在那她低头看着马车经过。 “他是要去说说便真的只是说说?” 女人自言自语了一声。 她身后有人问:“堂主那咱们呢?” 女人道:“总舵主说过庄君稽要做的事飞鱼堂不准插手不准争抢。” 她身后的人似乎叹了口气:“那又要撤回去了吧。” 女人笑了笑:“庄君稽是去说说的他说完了那不知进退的家伙显然是没听他的话。” 她看向另一个方向。 那个少年又站在了梨花亭那边亭子没了他还在。 女人说:“庄君稽去过了也说过了所以这事就不再是他的事了。” 她双手放在栏杆上轻轻的拍了拍:“你们明白不明白那小家伙凭什么就值十万两?” 她手下人笑:“属下觉得凭什么都没关系十万两真好拿。” 女人懒得理会这些猪脑子她回头问:“有没有崔景临的消息?” 手下人回答:“没有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了大概是崔向礼知道这次麻烦惹大了所以把人藏的死死的。” 女人嗯了一声:“安排好人把钱老头儿是崔景临所杀的事散布出去最好要满城皆知。” 她笑着看向梨花亭:“满城皆知了这无畏的少年难道还能忍得住?每年的江湖上都有新人出头他若灭了合花会那他该出头。” 十万两一定会到手不管那少年是怎么死的只要死了十万两就会进飞鱼堂的账。 出完头就死比不出头就死是不是要好一些? 她其实更好奇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居然能让总舵主都不敢拒绝。 那少年凭什么值十万两她当然知道单单凭着郡主对他的喜爱这颗人头就绝对值那么多。 “挺可惜。” 她把视线从梨花亭那边收回来。 “当真是一个标志的小伙儿我可不信郡主真是喜欢当什么小姨还不是因为他俊。” 她转身一边往楼下走一边说道:“给你们三天时间逼着林叶去奉忠武馆要人林叶不是在查钱老头儿的事吗随随便便给他几个人证。” 一群手下人跟着她往下走纷纷附和。 她要做些什么在这云州城里真没有多少人能拦得住能拦得住的多数都是另一个层面的人她这个层面的除了一个青鸟楼也就没有什么是她必须在乎的。 飞鱼堂一共有七位堂主她年纪最小却能在七位堂主中排名前三。 她是柳飞絮。 要说这十年间云州江湖上最出彩的男人当然是庄君稽无人能出其右。 要说这十年间云州江湖上最出彩的女人当然是她柳飞絮能盖过她风头的人都已被她把风头掀翻了。 若不是总舵主一直都拦着她还真想去会会那个病痨鬼。 都已经病成那个样子早死不好吗? 她带着手下人从楼上下来到一楼大堂之前她脚步就停了下来。 一楼竟是没有灯火空气中隐隐约约有些淡淡的香味就像是她在总舵主屋子里闻到过的那种檀香差不多。 “难得。” 柳飞絮继续往下走只是步伐已经慢了许多。 她一边走一边说道:“十年来一直都是我在找人麻烦还没有人主动来找过我的麻烦。” 她走下楼梯一楼太黑了没有灯火月光又洒不进来。 可她还是看到了地上的起伏不平那不是地板变得坑洼那是趴满了尸体。 本来她今夜就想动手除掉林叶也灭了那个名字格外可笑的黑道新势力大福狗。 所以在这集结了飞鱼堂至少两百人她从来都是一个令出如山的性子。 她召集人来若不来那便永远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所以这二百人当然都来了此时也都在。 她就在三楼却没听到任何声音二百人死在这楼子里死的悄无声息。 所以柳飞絮再怎么强势再怎么自负也知道今夜遇到了难惹的对手。 这云州城内的江湖真没有几个人敢向飞鱼堂挑衅。 况且杀飞鱼堂二百人这种事已经不能说是挑衅是挑战。 柳飞絮走到楼下往四周看了看眼睛里能看到的地方都有尸体。 可是这楼子里没有一丝血腥味这就更加说明了来的人是何等高手。 “青鸟楼?” 柳飞絮问。 没有人回答她。 柳飞絮屏住呼吸将感知之力提升到了极致她要判断出那人在什么位置。 “你们也都屏住呼吸。” 柳飞絮轻轻吩咐了一声。 她后边跟着的那一群人当然要听话所以很快她身后便没了气息之声。 楼里安静的让人害怕柳飞絮什么都感知不到没有一丁点气息声音。 于是她更加屏气凝神她感知不到呼吸声那就感知人的心跳。 人可以暂时不呼吸但绝对不能停止心跳除非在这里杀人的本就不是人。 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脏跳动声听到了身后手下人的心脏跳动声。 她皱眉将注意力向前身后的心跳声有些多有些杂打扰到了她的感知。 大概几十息后她还是一无所获忽然间醒悟什么她立刻向前掠出去同时扭头看。 那个家伙一定是藏身在她手下人中利用她手下那么多人的心跳声来隐藏自己的心跳声。 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杀人者就在他们身后。 柳飞絮落地的时候手中已有长剑。 她的剑很好软韧锋利平日就藏在她腰带中。 后边楼梯上人还都在。 跟她一起下楼的那群人至少十几个此时都站在那一动不动或许是被柳飞絮吓着了。 她仔细看人数楼梯挨着后窗所以有微弱光亮人数她数了一遍没有问题。 可她断定那人一定就藏在其中只要神不知鬼不觉杀一个人然后混进去人数自然不会差。 柳飞絮再次屏气凝神。 下一刻她脸色大变再下一刻她转身朝着楼外疾掠。 楼梯上站着一动不动的那些人没有呼吸声也没有心跳声。 她竟是完全没有察觉到这十几个实力不算弱的手下是怎么死的何时死的。 她更无法理解的是那些人又是为何死而不倒。 可柳飞絮已经不想再去查看什么了她只想逃离此地。 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她让别人闻风丧胆她这是第一次吓得连战意都没有。 她冲到门口双手拉开门。 在门被拉开的时候她甚至有些想哭门没有被锁死这是此刻最大的安慰。 可是门外有人。 一个穿着黑袍的人站在门外黑袍上连着的帽子遮挡住那人的大部分脸。 “啊!” 柳飞絮控制不住的惊呼一声下意识后退她修为极强反应自然也快在看到黑袍人的瞬间就已退后。 回到屋子里她落脚的地方有尸体可她还是控制住了身形。 她将尸体踢开后迅速抬头往门外看门口空无一人什么都没有刚才那黑袍人仿佛是她的幻象一样。 柳飞絮崩溃了。 十年来云州城的江湖中没有一个女人比她更出彩她从十八岁开始就学会了如何让别人害怕。 十年后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害怕而且怕到了骨髓之中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冷。 毛孔都透着寒意那寒意像是在拼了命的往她身体里侵蚀又像是她身体里的寒意拼了命的向外跑。 她看不到人也感知不到。 还是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任何活人存在的证明。 她手中软剑开始胡乱挥舞朝前朝后不停的挥舞那剑锋上的剑芒吞吞吐吐忽隐忽现。 她不敢停她怕一停下来那黑袍人就在她身后。 天亮。 唐久站在这楼门口脸色有些白。 前阵子钱老头儿的死让他有些惧意这次的命案现场让他也骨子里发寒。 这一地的死人啊二百余人且全都是飞鱼堂的人。 楼子里没有任何血腥味可唐久却似乎已经看到了马上就要到来的血雨腥风。 仵作蹲在一具尸体旁边仔细检查后看向唐久。 “总捕大人这个女人死法不同其他人都是窒息而死她” 仵作说到这低头看了看这个样貌本该很美的女子这张脸因为恐惧而扭曲且定格了扭曲。 “她眼睛散了应该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临死之前近乎力竭却并不是与人搏斗。” 他再次看向唐久:“她是自杀的。” 唐久心里颤了一下。 飞鱼堂手段最狠的女人曾经把无数人下破了胆子的堂主柳飞絮生前竟是被吓破了胆子极度恐惧极度绝望之下自杀身亡。 正文 第八十八章 猎杀开始 唐久来到严家武馆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升起多高武馆里已经传来阵阵呐喊之声那是弟子们在整齐习武。 原总捕雷风雷活着的时候他对严家武馆的人就格外客气雷风雷死了之后他没有疏远冷淡反而更可气了些。 那是因为雷风雷虽然死了可是又多了一位更惹不起的郡主。 所以此时登门唐久还是要陪着三分小心带着七分客气。 他是来找林叶的。 他当然知道一连七天林叶都在梨花亭那边等消息云州城的江湖在梨花亭形成了一个漩涡。 他当然也能猜到飞鱼堂二百人在距离梨花亭不远的地方集结是因为什么。 雷红柳说林叶在练功有事你可以问我。 唐久说还是要见见林公子的好毕竟这事确实不小。 雷红柳对唐久这个人谈不上厌恶但也始终提不起来喜欢。 她哥哥在的时候说过唐久很机灵也忠诚可是这个世上忠诚与机灵并存的人着实不多。 “我去叫他请总捕大人稍等。” 雷红柳说了一声后就要去后院唐久坐在前院客厅里等着的时候忍不住叹了口气。 府治大人是夹在几方大势力中求生存的小人物那他就是小人物中的小人物。 他又能怎么样呢如果他再不抱紧了府治大人的腿云州城里就快没有他一席之地了。 所以唐久羡慕林叶不是嫉妒。 那个从小地方来的少年凭什么就能得那么多大人物的青睐? 要说只是因为林叶样貌生的俊美是大人物们喜欢的那一类唐久觉得自己也不差啊。 要说是因为林叶做事用功肯努力那唐久更加 的不服气他觉得自己比他见过的人都努力。 所以归根结底唐久觉得自己只是差了些运气。 等林叶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也在心里骂了林叶几句毕竟这少年算是在给他添麻烦。 林叶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唐久连忙起身脸上又堆出了和善温柔的笑意。 “林公子。” 他作为总捕紧走几步迎上去还已经抱拳行礼。 林叶比唐久快一些的客气行礼:“见过总捕大人。” 寒暄了几句之后唐久找了个机会切入话题:“最近夜里林公子都出去?” 林叶:“是。” 唐久又问:“可是因为前阵子钱老头儿那命案?林公子当知道这案子既然云州府管了总是会查个水落石出。” 林叶:“谢谢大人。” 唐久道:“所以林公子这般兴师动众是想亲自抓了凶手为钱老头儿报仇?” 林叶:“抓了凶手押送府衙。” 这话让唐久一怔。 唐久:“那最近就先不要再安排人查这事了可好?昨夜里又出了大事飞鱼堂那边死了两百余人。” 说到这他看向林叶的眼睛。 作为一个查案多年的老手他知道一个人在说谎的时候眼神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对劲。 林叶也在看他。 从林叶的眼神里唐久读懂了一个意思那就是林叶也在想一个人在说谎的时候眼神多多少少会有些不对劲。 所以唐久莫名懊恼起来。 林叶等了片刻不见唐久继续说下去于是问:“总捕大人说飞鱼堂死了两百余人的事是与我有关?” 唐久:“当然没关系只是提醒林公子” 林叶点头:“若无关那我就不送花圈和挽联了。” 唐久心里的火气有些快压不住了他觉得这个如此好看的少年又是如此的面目可憎。 林叶也听说了飞鱼堂命案的事如果不是庄君稽先来找他他大概也不会这么快就明白飞鱼堂死的那二百余人是当夜就要来杀他的。 所以这二百人死了林叶为什么要觉得可惜? 唐久道:“林公子送不送花圈挽联是江湖事本官也不能过多干涉不过林公子若真的打算送那可能会让麻烦变得更大些毕竟飞鱼堂会觉得林公子这样做是在挑衅。” 林叶:“送一个会不会显得寒酸?” 唐久:“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林叶道:“意思是送两百个花圈挽联要花很多钱我舍不得。” 唐久笑了笑也只能是笑了笑。 他说:“我该提醒公子的已经说过了公子最近几日还是不要让你手下人在城里再多做些什么府治大人要求严查此案飞鱼堂也是人手尽出我怕” 林叶:“飞鱼堂人手尽出是为什么?” 唐久:“当然是因为他们那边死了人。” 林叶:“钱爷不是人?” 唐久沉默。 良久之后他抱拳道:“若林公子对于飞鱼堂的案子有什么能帮府衙的地方想起来了或是知道了就请林公子知会我一声多谢。” 林叶也抱拳:“若总捕大人有了关于钱爷案子的消息也劳烦知会我一声。” 唐久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林叶等唐久出门之后去和雷红柳请了个假因为这事他确实需要做些安排。 飞鱼堂人手尽出他们大概是不会拿那些江湖底层的人当回事。 所以他们一定会抓这些日子帮林叶查案的人抓了杀他们也不在乎。 林叶出武馆后就见几名捕快从远处跟上来始终保持着距离。 林叶找到了高恭让高恭把人手分派出去请所有帮忙的人都停下来。 为了安全起见所有人都来大福狗现在的仓库那边高恭会保证他们的生活。 如今大福狗生意做的还不错在城东靠近云州城水门的地方租了个仓库大院。 这大院最起码能容纳两三千人前院加上正房住几百人没问题后院库房能住的人更多。 高恭问林叶:“这一千多人的开销就只算吃喝用度也不少钱。” 林叶道:“去办吧。” 高恭点了点头有些心疼银子毕竟那都是辛辛苦苦赚来的。 可是转念一想这么多人的命不比银子重要? 他分派大福狗的人出去把所有帮忙的汉子都请到仓库大院来。 林叶知道几人的住处刀疤和跳蚤他们最近一边查凶手一边听林叶的安排找人重修钱爷那小院。 所以他们一直就住在那房子烧没了他们在院子里搭了几个棚子住。 林叶到的时候这小院里一个人都没有刀疤和跳蚤都不在盖房的工匠也不在。 林叶进院看了看门口这有摔碎了的酒坛他沉默片刻后转身离开。 飞鱼堂的大堂口也在城西。 那是一座四层高的木楼后边还有一大片院子木楼里做的是最挣钱的生意。 门上挂着一面很大的匾额凝春楼。 林叶走到半路的时候一辆马车从对面过来在他身边经过的时候车夫看着他狞笑了一声。 车夫回身用棍子捅了一下一具尸体从马车里推出来就摔在林叶不远处。 刀疤。 此时的刀疤已经被打的面目全非身上的衣服一条一条的整个人都是红色。 林叶站在那看着刀疤的尸体沉默了片刻然后脚下炸开一团气浪。 下一息林叶已经追上马车。 可那车夫却从马车上跳下来跑到几个跟踪林叶的捕快身边。 “大人救命啊有人往我车上塞了一具尸体大人救命草民求大人严查。” 车夫跪倒在那几个捕快身前说几句又回头看向林叶脸上尽是对林叶的嘲讽。 似乎是在问林叶光天化日之下府衙官差面前你能把我怎么样? 林叶依然在朝着那车夫走来那几名官差却吓坏了他们几个甚至都有些想逃。 林叶脚步不停这几人压力就越来越大。 此时大街上人那么多又被这事吸引纷纷驻足或许只需要片刻围观者就能把路都堵上。 “拿下他。” 就在这时候唐久急匆匆的冲了过来在林叶到之前挡在车夫前边。 他一声令下那几名捕快立刻将车夫按住手脚麻利的用链子锁了。 “林公子!” 唐久伸手示意林叶停下来:“这人涉及命案我要把他带回府衙问话还有那具尸体我也要带回去。” 林叶脚步停住。 唐久道:“林公子我把人带回去后就会好好审问若此人就是真凶府衙绝不姑息。” 林叶走到唐久面前却没有看向唐久。 他看着被按倒在地的那个车夫那车夫仰着头看他脸上还都是得意的笑。 林叶不说话车夫说:“总捕大人你千万要查仔细我也是无辜的天知道什么人把一具尸体塞进我的车上我这可是合花会的车我们都是做正经生意的!” 唐久一回身一脚踩在那人脸上直接把嘴唇都给踩豁开了。 这一脚大概连牙齿都会被踩掉几颗。 唐久提醒:“林公子你该明白此时有人逼你触犯国法只要你当众杀人你就翻不了身。” 林叶:“谢谢总捕大人。” 然后转身离开。 见林叶走了唐久暗暗松了口气。 这车夫当然不可能是合花会的人合花会会那么蠢? 飞鱼堂啊飞鱼堂你们真的是过分了。 他看着林叶走远可也没能真的就踏实下来他现在已经有点了解林叶的性子。 那不是个十四岁的孩子那是个有仇不忍的男人。 他当场没动手只是不想牵连他身边更多人可从这一刻起云州城的江湖就会大浪滔天。 他没猜错他不喜欢自己没猜错。 他觉得自己也开始不喜欢天亮了。 天亮他站在距离飞鱼堂大堂口没多远的地方这里停着几辆马车。 马车没有车厢是光板大车几辆车上堆满了死人唐久不用问也知道死的都是飞鱼堂弟子。 几大车啊。 大概都是飞鱼堂派出去抓人的人现在反而成了被猎杀的目标。 唐久看向飞鱼堂木楼上他知道那个叫施红烛的女人一定在看着这里。 唐久叹了口气。 飞鱼堂啊飞鱼堂你们为什么要去招惹他? 他把视线从木楼上收回来又落在了那几辆大车旁边。 这里有一个花圈花圈两侧黏着挽联一边是空的另一边也是空的挽联上一个字没有。 可画圈正中黏着一本百家姓。 正文 第八十九章 两个 聂无羁觉得林叶真是个可爱的家伙雷红柳觉得林叶真是个可爱的家伙拓跋云溪亦然。 可林叶自己从不这么觉得。 一个可爱的人大概是不会在刀疤被杀之后一人一夜奔袭于云州城大街小巷连杀数十人。 这种事和可爱没有一个铜钱的关系况且林叶一直都觉得自己性格一点都不讨喜。 因为他没有完全听菩萨的话菩萨一直都不希望她最后教出来的是一个魔。 这是云州城的江湖中第一次有人这般直接硬刚飞鱼堂你杀我一人我杀你百人。 或许在一些人眼中于花圈上贴一本百家姓这是很幼稚的事。 这若算是威胁的话都带着些孩子气。 如果这不是威胁呢?真的被杀过百人之后这幼稚也就会变得可怕起来。 天亮之前回到家里林叶有几分疲惫可他这样的年纪他这样的身体短暂休息之后便能恢复过来。 昨夜里没有人来他这小院因为昨夜里还没有人敢相信林叶会对飞鱼堂做出如此正面的回应。 如果有也没多大关系小院外边的墨绿锦衣象征着是什么江湖中人不会不知道。 就算是一开始有人不知道那以后也会知道墨绿锦衣所在之处在云州是江湖禁区。 连庄君稽都没有想到这里会是这样所以林叶到家之后不久庄君稽的马车也停在了林叶家门外。 他来的有些急是因为他太了解施红烛当初九个人争夺飞鱼堂总舵主之位最终是她还能是因为什么? 但是看到小院外边有墨绿锦衣走动后庄君稽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那几名锦衣也没有阻拦车马大概是觉得完全没必要。 灵山奴扶着庄君稽走到门口灵山奴轻轻的敲了敲林叶家门然后往里边看了一眼说:“来人开门了是个小屁孩儿。” 嗯他敲了敲门是礼貌他能往门里面看一眼是因为他比门还要高些所以不能算他没礼貌。 林叶正在洗漱来开门的是子奈。 她站在门里边抬头看能看到灵山奴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和大脑门。 她说:“你是大屁孩儿你可真大。” 灵山奴嘿嘿笑低头对庄君稽说道:“二当家小屁孩儿说我是大屁孩儿嘿嘿。” 庄君稽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看不到不是听不见。” 林叶擦了擦脸:“子奈开门吧。” 子奈又抬头看用两根手指朝着灵山奴的眼睛比划了一下。 灵山奴:“这小屁孩儿还要插我眼睛。” 庄君稽不说话因为他觉得这种幼稚的话自己但凡再接一个字都显得自己几十年阅历是白来了。 子奈把院门打开灵山奴就笑伸手比划了一下子奈的身高:“我蹲下你都够不着我眼。” 子奈:“呼你赢了喔我好气。” 说完转身。 灵山奴:“二当家她说我赢了。” 庄君稽想着灵山奴应该会比自己快乐吧因为他都没听出来那小姑娘哄孩子一般的敷衍。 林叶迎上来抱拳行礼:“庄先生灵大哥。” 灵山奴认真解释:“我不姓灵我姓灵山奴我的名字叫灵山奴呼格楞提阿布都唯提速速也布该。” 林叶想了想伸手:“速速进门坐。” 子奈好奇:“这名字为什么这么长?” 灵山奴有些骄傲的说:“这是我们家乡那边的话翻译过来就是雄伟的山。” 子奈:“那雄伟的山上有一棵特别粗特别粗的参天大树用你的家乡话怎么说?” 灵山奴:“大树。” 子奈转身:“我去读书了。” 灵山奴问林叶:“她好像不大聪明?” 林叶:“” 灵山奴想了想觉得是因为这样:“你也不大聪明所以她不聪明也正常。” 说到这灵山奴看到了小寒眼神一亮:“阿斯伽!” 子奈微微皱眉:“小寒。” 灵山奴:“它是阿斯伽!” 子奈:“它是小寒!” 灵山奴道:“我是说它是阿斯伽狗意思是它是由我们骄傲的楚克契人从阿斯伽雪原上带回来的养大也驯服的狗。” 子奈:“它是骄傲的子奈从大街上带回来的还没养大也没驯好的狗。” 灵山奴有点急:“我的意思是它来自遥远北方的神圣的阿斯伽雪原。” 子奈:“它来自出门右转走一里路再左转那条街上往前数第六个不神圣的柴堆。” 灵山奴沉默。 子奈把小寒抱起来:“你说的什么阿斯伽雪原的狗用你说的什么楚克契话怎么说?” 灵山奴:“阿斯伽威格力阿斯伽是雪原威格力是狗。” 子奈:“这么破的名字幸好小寒是在我们这不然叫起来都难听我们这边的狗可是会汪汪叫的你们那边的狗叫起来威格力威格力难听。” 灵山奴一边摇头一边说:“我们那边的狗也是汪汪。” 他一汪汪小寒仰起脖子:“嗷呜” 子奈可得意了:“看它还会这个!” 灵山奴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走回到庄君稽身边蹲下来:“小孩子真可怕。” 子奈觉得自己赢了她也:“嗷” 于是小寒嗷嗷的更欢了。 林叶问庄君稽:“先生来是因为昨夜的事?” 庄君稽往门外看了看那几名墨绿锦衣正巡逻走过。 他又是自嘲的笑了笑:“若早知道有这样的人在我可以不来。” 他抱了抱拳:“现在可以告辞了。” 林叶:“先生是不是觉得江湖事这样便不纯粹了?” 他是一个不愿意和人多说话的人但凡他话多起来必然是他对这个人有了认可。 很显然庄君稽就是。 庄君稽没回答可没回答大概就是默认了林叶话里的意思。 林叶道:“先生觉得我这里没有郡主的人然后被飞鱼堂的人反击过来才算江湖公平?” 庄君稽还是没有说话。 他是江湖出身纯纯粹粹的江湖出身他对官府的人说不上有多厌恶只能说最好是拒之千里。 林叶道:“若没有他们在门外我如何能为刀疤报仇我如何能放心家里然后专心与飞鱼堂交锋?” 庄君稽道:“因为有他们所以你才敢于飞鱼堂交锋?” 林叶:“是。” 庄君稽无奈。 林叶道:“我有现在的势为何不能用偏要凭一个少年的孤勇去挑战云州城的江湖霸主?” 他问:“那样才是先生认可的少年英雄吗?” 不等庄君稽说话林叶道:“那我不是先生认为的少年英雄。” 林叶给庄君稽满了茶:“先生既然来了不论江湖事也不论青鸟楼和飞鱼堂先生还是我的病人。” 他把茶递给庄君稽:“先生若不想治病我当然也不能强求不过客人上门请客人喝杯茶总是应该。” 庄君稽接过茶杯:“多谢。” 林叶道:“山下有一个小村子村外来了一个吃人的妖魔有村民被吃掉于是村子里的少年要杀了这妖魔。” “他的手里有村民给他做的长矛他的身上有村民给他做的皮甲他的背上还挂着村民给他的弯弓。” 林叶问庄君稽:“先生觉得拿了村民的长矛皮甲和弯弓他背后还有村民摇旗呐喊这个少年是不是算不得勇士?” 庄君稽:“他当然是勇士。” 林叶:“那他背后站着的若不是村民而是一尊山神呢?” 他问庄君稽:“有山神站在背后的少年手里拿着的是山神给的神器身上穿着山神给的铠甲他还是勇士吗?” 庄君稽沉默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杯。 林叶说:“我不是那个少年我也没在那个山村如果非要说我是那我更不会丢掉山神给的神器换上村民给我的长矛让自己看起来很悲壮然后呐喊着冲向妖魔。” 庄君稽喝了茶。 他问:“我应该是坐着还是躺着?” 林叶:“躺着好些。” 庄君稽道:“那需要多少诊费?” 林叶:“第一次行医不收钱权当是练手治好了先生说谢谢没治好先生说再见。” 庄君稽扶着石桌起身:“我该躺在哪儿?” 林叶指了指石桌:“本该躺我的床可我有些洁癖下次来我这里会做个新床。” 庄君稽嗯了一声:“新床很好。” 他说:“还有件事梨花亭我让人修好了。” 林叶:“你应该。” 庄君稽一怔然后笑起来。 是啊他的人搞坏的他让人修好确实是他应该。 在距离林叶家大概有三里左右的地方是云州城内最高的一座石塔。 石塔在一座寺庙中这寺庙的名字就叫做云州寺据说有云州的那天就有这座寺庙了。 云州一定比大玉王朝还要出现的早云州寺比惜声寺也要出现的早。 但云州再早也比不得歌陵云州寺再早也比不得惜声寺。 有云州寺的那天就有这座石塔了石塔也有个名字叫灌云塔。 穿黑袍的人就站在灌云塔上用千里眼看着林叶家那边。 从他看到庄君稽的马车到林叶家门口开始他的表情就有些耐人寻味。 “场面上的人永远看不起江湖客。” 黑袍人自言自语。 “在他们眼中庄君稽这样的人大概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小角色和君子永远也扯不上关系。” “可是以前连我也小瞧了这样从最底层爬起来的江湖客此时才明白庄君稽才是真君子。” 他说完往后看了一眼。 石塔最高层本就不大光线也不好暗影处还站着一个黑袍人不仔细去看都未必能看清。 暗影里的黑袍人回答:“庄君稽是真君子那你呢?” 前边的黑袍人回答:“我永远都不是君子我也不是小人最起码我做什么都不违背自己的心。” 暗影里的黑袍人笑:“你是在讽刺我?” 前边的黑袍人点头:“是啊难道不够明显?” 暗影里的黑袍人道:“那你应该谢谢我对你实在是足够宽容。” 前边的黑袍人也笑:“是啊我最起码还活着。” 他回头暗影里的黑袍人已经不见了。 所以他叹了口气再次举起千里眼看向林叶那边人在高处的优势就在于院墙挡不住他视线。 他看到了林叶在院子里给庄君稽推拿虽然有些断断续续时而动手时而思考可并不怯场。 “有模有样。” 黑袍人嘴角一扬。 正文 第九十章 你大度些 庄君稽起身的那一刻觉得这是自己数年来最想放声大喊的时候以他心性竟是有些安奈不住。 “忍着。” 这两个字也适时在他耳边响起。 林叶说完这两个字回身到水井那边打水洗手的时候灵山奴连忙上前扶着庄君稽。 灵山奴问庄君稽:“二当家怎么样?” 庄君稽笑着说道:“浑身上下疼的厉害多年未见的厉害。” 灵山奴大惊。 庄君稽却道:“也无一处不通泰疼的舒服。” 灵山奴回头看向林叶:“大胆!竟是敢把二当家按傻了!” 他可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以为庄君稽被林叶以妖术给按傻了。 若不傻哪有人会说出疼的舒服这四个字。 林叶解释道:“庄先生常年不能有稍稍大些的活动筋都已经短了我今日推拿也只是帮庄先生舒筋活血下次才是对症。” 庄君稽忍不住问道:“林公子年纪轻轻怎么学的这一手回春妙术。” 林叶回答:“钱爷。” 庄君稽听到这两个字后微微一怔然后点头:“是救命恩是授业师钱先生的仇确实在你肩上。” 林叶抱拳:“多谢。” 庄君稽道:“林公子倒也不必谢我昨日我便说过这事青鸟楼不管。” 他说不管他人都已经在这这算什么不管。 正在这时候外边忽然有人说话林叶听出来是师父严洗牛的声音连忙迎接出去。 严洗牛身边还跟着两个身穿军服的汉子看起来都是二十岁上下年纪。 这两个人见到林叶立刻俯身行礼。 严洗牛道:“他们是契兵营将军派来的人请你去营里今日契兵人选都已到位将军要点名。” 林叶仔细看了看这契兵的军服倒也精神墨黑色为主领子一周绣了红线袖口处也有。 红与黑的搭配果然是怎么看都不会觉得老气过时。 这两人也带来了林叶的校尉军服看起来比寻常士兵的衣服材料质地都要好不少。 在衣服的右边胸口位置绣着大玉王朝有着特殊含义的六芒星。 契兵军职六芒星与正规边军的规矩相同六芒星用红线绣出来轮廓一芒绣满是伍长两芒绣满是什长以此类推三芒百长四芒校尉五芒都尉六芒全满则为将军。 伍长与什长并无品级百长为七品军职校尉六品都尉从五品将军正五品这将军指的是威将军。 百威将军为正四品千威将军为从三品万威将军是正三品。 军职若至万威将军便可独领一军也可称为大将军。 当年怯莽军大将军刘疾弓便是正三品万威将军当时他与北野军大将军拓跋烈品级相同但受拓跋烈节制。 大战之后玉天子因为刘疾弓怯莽军全军覆没但也杀敌数倍所以不罚不赏连个追授都没有。 拓跋烈破敌有功升任为正二品上威将军整个大玉王朝之内军职正二品的人不过五人。 林叶要入契兵营当然还是因为大将军刘疾弓因为那全军覆没的怯莽军。 城主布孤心现在被关押在云州府大牢里城主府中不少人也被拿了。 可是林叶不知道那个叫孙恩威的人在不在被抓的人之中。 狄隐临死之前说出当年出卖无惧营的人就是无惧营的副将军。 孙恩威先出卖边军又投入城主府这两者之间或许有什么关联。 没有官面上的身份林叶就没办法查一查城主府中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林叶回屋换好了这一身簇新的校尉军服虽是契兵校尉不似正规边军校尉那般风光可品级不低。 事实上正规边军的校尉自然看不起契兵同级军官从北野军中调过来的分营将军之前也都是校尉唯有那位契兵营的主将来之前便已是将军身份。 站在铜镜前林叶看着这一身军装的自己深深吸了口气。 他校尉军服右边胸口位置也有一个红线绣出来的六芒星轮廓而且这六芒星绣满了五芒。 这监察校尉的身份原来是与都尉齐平仅次于五品将军。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林叶已经进了契兵营营地就在城南空地处是新近才建造起来的。 分营正中最大的那座房子自然是分营将军的住所林叶到的时候校尉军职以上的人只差他一个了。 “身为监察校尉本职就是监督军纪而你” 背对着门口的那位将军一回身看向林叶道:“本将军第一次升帐你就无故迟到是仗着自己有靠山所以想给本将军一个下马威?” 林叶皱眉。 说话的这个将军林叶认识而且还特意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 不久之前他还是北野军校尉如今已经是契兵营分营将军。 契兵营招募超过预期如今一共有十个分营一万余人。 景昇调任分营将军正五品大概也是刚刚才得的升职。 林叶站在那没有解释满屋子的人都在看着他有人迷茫不解有人幸灾乐祸。 所以这大概就是景昇故意要拿他开刀了。 景昇问:“林校尉你可有话要解释?” 林叶回答:“没有。” 他解释又有什么用处? 没有人通知林叶何时到契兵营中报到林叶更不知今日景昇要升帐。 但他现在知道景昇要找一个人先立威他就是这个被选中的人。 林叶甚至已经想到若他解释景昇就会说你还敢狡辩罪加一等。 何必呢林叶懒得说毕竟昨夜到现在他都还没水果又耗心力为庄君稽推拿此时精神不大好。 他只觉得有些幼稚可笑但又觉得似乎有些合理原来大人也不过如此。 景昇此时说道:“既然你没有合理解释便是认错了虽可念你初犯免于处罚但你身份特殊是军中监察校尉别人初犯我可容得你初犯我容不得。” 他朝着外边喊了一声:“亲兵何在?” 数名身穿北野军军服的汉子出现在门口俯身道:“属下在!” 景昇吩咐道:“将监察校尉林叶叉出去按军律杖责十下。” 十下听起来不多可军棍十下要看下手的人怎么想。 十棍可以打的皮开肉绽但只是红伤不会伤及筋骨。 十棍也可以打的看不出什么伤痕但内伤严重甚至可以把人打死。 林叶还是没有说什么转身往外走。 心中所想倒也简单只四个字这戏好烂。 “如此藐视本将军?” 景昇道:“再加五军棍。” 林叶脚步微微一停然后继续迈步这戏更烂了些。 那几名北野军士兵上来要架住林叶的双臂林叶看了他们一眼或许是那几人也知道他与郡主关系没敢多说些什么也没有强来只是跟着林叶往外边走。 到了没人的地方其中一名士兵连忙说道:“今日我家将军初来所以请校尉帮个忙这打不是真的打只是做做样子一会儿我们会抽打这棉包校尉可适当的叫两声。” 林叶看着那几个士兵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把那几人看的有些发毛。 景昇要立威所以选了林叶大概是因为与林叶有一面之缘? 若是成熟些的人此时大概还会有些欣喜因为经此一事便是将军的心腹之人了。 此时景昇将军要做个样子没有提前和林叶商量一是要看林叶态度二是想看林叶反应。 那几名士兵等了会儿不见林叶说话只好是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其中两个拿了军棍敲打提前准备好的棉包另外一个时不时的惨叫几声。 林叶还是那样看着他们这让几个士兵自己都觉得无趣。 一开始他们几个还以为这该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所以林叶对自己的判断并没有什么错处他确实是个不讨喜的家伙。 尤其是那负责惨叫的人叫一声就下意识的看林叶一眼脸色尴尬的要命。 或许是因为这事无趣起来十五军棍很快打完那棉包都被打的破开。 他们打一下看林叶一眼打的这么重棉包之灾该怪林叶。 林叶等他们打完之后转身往回走其中一名士兵连忙提醒:“校尉大人十五军棍呢可疼了。” 林叶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士兵连忙闭嘴。 他想着这少年校尉搬着个死脸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林叶继续迈步。 然后走着走着就开始瘸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那几个士兵先是都楞了一下然后同时扭头躲回去笑。 这种戏林叶本没有兴趣可在北野军大营外这景昇就故意表达了善意。 林叶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装做腿瘸配合景昇也算是对景昇善意的回礼。 只是啊这戏真烂。 回到大帐那边显然景昇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见林叶回来后他随意的摆了摆手:“今日升帐到此为止你们各自散去约束部下何时开始训练等我派人传令。” “是!” 所有人应了一声然后迈步出门。 他们这些人也都是江湖客出身本就有些不待见林叶所以都乐得看林叶出丑。 他们不待见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林叶的特殊。 他们觉得这些可做校尉的人哪个不是真正靠本事选上的唯有林叶是靠走后门进来的。 “林校尉止步我还有话和你说。” 景昇严肃的说了一句。 等那些人都走远后景昇过去把屋门关好笑着说道:“我也是临时被调来契兵营没来得及和你商量。” 林叶道:“是没来得及还是没打算。” 景昇笑道:“原本来这分营的人不是我孙校尉今早骑马摔伤怕是要修养数月所以才临时调我来。” 林叶道:“那他真是不幸。” 景昇道:“我的本意也是让他们以为你我不合如此你我联手也能尽快让他们服帖。” 林叶:“那我真是不幸。” 景昇笑着摇头:“是我错了等晚上我请你喝酒给你赔礼。” 林叶:“再抓我军中饮酒然后打十五军棍?” 景昇:“那当然不会。” 他劝道:“我确实有错在先和你赔个不是你也大度些可好?” 林叶:“既然是要配合将军那我只好先说一声得罪了。” 景昇:“为何?” 林叶道:“自即日起大概这分营里的人时不时就会听到我背后骂你若骂的狠了些将军不要往心里去。” 景昇:“你骂我狠了些不只是因为要配合我吧?” 林叶:“初心不变过程不究我和你赔个不是你也大度些可好?” 景昇想着林叶这个人倒也简单总结起来就两点。 一不会聊天。 二从不吃亏。 正文 第九十一章 挑人 既然进了契兵营成为了一名大玉王朝的军人那么自然要开始遵守军营的规矩。 林叶在严家武馆的修行也从这一天开始告一段落但绝不是结束。 说起来武馆中并没有教会林叶多高深的武艺多无敌的技击可雷红柳和严洗牛让林叶理解了更高层次的东西人间有暖春风四季。 离开无为县的时候林叶心中并无四季更无春暖只有凛冬常在。 婆婆的故去是凛冬的开始守善库的消亡是凛冬的盛极。 好在是契兵营并非每一日都要训练林叶作为监察校尉也比寻常士兵们要自由一些。 契兵一半的时间在训练一半的时间去屯田就在云州城北。 原本北疆这边战事频繁从云州往北二三百里的沃野全都荒废着已有数十年。 十年前的那场大战之后真是打疼了娄樊人而大玉王朝在这之后也改变了策略。 在这之前已经和北疆邻国冬泊结盟击退娄樊人之后又与西北邻国孤竹结盟。 冬泊与孤竹都是小国冬泊人口数百万孤竹人口勉强百万。 大玉十年来不断给冬泊与孤竹两国赠送物资协助两国训练军队。 以至于现在的冬泊被大玉变成了北疆外的屏障数百万人口却有号召六七十万人参战之力。 这也为大玉带来了十年太平云州城北边这数百里沃野也到了重新利用起来的时候。 若能将这片屯田开垦出来大概只需两年北野军的粮草供给便无需朝廷调拨。 按照北野王拓跋烈给契兵制定的规制契兵共计十营一营三校一校三百六十人。 分营将军正五品皆由北野军中选派人手调任如景昇便是其中之一。 契兵营将军正四品如今士兵们还不知道是哪位将军被调了过来。 但每个人都知道但凡是在北野军中能做到将军的人哪个都不能惹。 这些将军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惹他们等于惹杀神。 每个分营中威将军一人都尉一人监察校尉一人校尉三人。 这些便是契兵分营将领的主要构成。 作为监察校尉林叶现在面临的问题和其他几名校尉不一样。 其他三个校尉觉得头疼的地方在于这些契兵真的是不好管个个都有些桀骜。 林叶和他们的问题不一样是因为林叶现在手下还没人一个都没有。 其他校尉手下的新兵他们大概是觉得契兵营不似北野军那般规矩森严所以还不懂收敛。 第一天打架的事就有三十七起一对一的二十六起一群人打一个的十起一个人打一群的人一起。 这一起是林叶干的。 他回自己营房的路上有几个人对他指指点点说他就是那个第一天就被军法处置的监察校尉。 还说这样的小白脸七八成的可能是因为被郡主看上了送来契兵营镀金所以连将军都看不上他。 若没有这句话林叶也就懒得搭理了。 毕竟这和他来云州之初不一样他不需要这样的人练手。 他先是打翻了那几人然后用绳子把人都绑起来拖拽到这几人的校尉面前。 那校尉叫赵有志显距境四芒的高手才二十八岁以他天赋入拔萃境应该不成问题。 他自己手下人被打他身为校尉想要让自己手下人归心他必须出头。 于是他也被打了。 挨打的时候他还骂了一句带娘字的所以被按着打了一段时间。 一开始赵有志想着你一个启明境一芒的人拽什么? 纵然都说你是史上第一启明境一芒那他妈不也是启明境一芒吗? 所以他被打的惨了些是咎由自取鼻梁骨都断了是理所当然。 林叶从赵有志的营房里出来他身后倒下了六十几个人一营三百六十人被他干翻了六分之一。 第二天一早将军景昇升帐。 他站在桌案前边扫视一眼后问:“赵有志你脸怎么了?” 昨天挨的打当时只是满脸血现在看起来血是没了可肿的如同猪头一样。 一只眼睛勉强能睁开一只眼睛完全封住眼皮肿起来的都和包子似的那么大。 他用那勉强睁开的眼睛瞪着林叶:“他!” 然后他看向景昇:“将军监察校尉林叶无故殴打士兵我去问他为何如此也被他打了!” 景昇问:“你境界如何?” 赵有志:“卑职卑职显距境四芒。” 景昇:“丢人吗?” 赵有志低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是那脸已经红肿到了极致也不会再被人看出来另外一种脸红。 “此事我已知晓。” 景昇道:“监察校尉林叶昨日迟到该罚本将军已经打了他十五军棍你们也都知道。” 他扫视众人道:“可是赵有志校中士兵背后辱骂林校尉这种事也是触犯军规。” 他走到赵有志面前:“几个人其中一个什长启明境二芒四个士兵虽然没有入芒可也都是身强体壮之辈五个打一个输了。” 他看着赵有志语气讥讽的说道:“然后被人家挑了一个校三百六十余人被放翻了六十几个有脸告状?” 他转身看向门外亲兵:“昨日挑衅林校尉的五人驱逐出契兵营永不录用。” “是!” 他手下亲兵立刻应了一声转身出去数人大概用不了多久那五个人就要告别契兵营了。 景昇回头看向赵有志:“我暂时不处置你是因为你挨了这顿打你身为校尉有回护手下之心这还勉强说的过去。” 赵有志低下头一低头就脑袋充血脸肿的更难受。 可不低头心里更难受面子上也难受。 景昇又走到林叶身边:“你身为监察校尉直接动手打人也不对。” 林叶看着他不说话。 景昇也没和他多说些什么看向其他校尉说道:“治军之事不可马虎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林校尉犯错我来治他别人犯错他身为监察校尉自然有权处置。” 他声音提高:“记住了吗!” “记住了!” 众人立刻应了一声。 景昇这才问林叶:“你有什么话说?” 林叶:“要人。” 景昇道:“你是监察校尉按照大将军制定的军规监察校尉可在分营之中挑选人手监察卫人数不得超过六十人。” 林叶:“全营一千余人我可任选士兵?” 景昇:“可以但批不批我说了算。” 林叶:“好。”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将军召集全营我要挑选监察卫。” 景昇点了点头:“可以正好今日就要开练也要召集所有人集合。” 没多久随着营中角声响起这群还带着懒散和不服的家伙们就放羊一样往校场上走来。 城南这片地方空旷契兵营占地极大每个分营都有自己的校场。 景昇站在高台上看着这些人毫无规矩的样子脸色就变得有些发寒。 “鸣锣三次每次间隔五十数三次之后没有站好的打。” 随着他一声令下亲兵开始在高台上一边敲锣一边喊鸣锣三次不到位置者军法处置。 有人开始往前跑有人还是那般懒散年轻人就是这样也许并不是真的很牛批只是想表现的牛批一些。 三次鸣锣之后景昇抬手一指他的亲兵队拎着木棒就冲了上去。 片刻后数十人就被打翻在地不还手的打倒就算结束还手的打到不动算结束。 校场上的契兵看着这一幕一个个脸色都有些变化。 景昇吩咐道:“所有挨了打的到校场上负重二十斤马步一个时辰坚持不住的再打。” 亲兵们一人一个拖拽着那些挨打契兵的军服直接都拎到了校场一侧。 经此一事下次就不会再有人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是比较拉风的表现。 景昇看了林叶一眼:“以后这些事你的。” 林叶点了点头。 他迈步上前扫视了一下校场上的契兵士兵们知他身份大概也猜出他要选人了。 其实谁不想做监察卫? 最起码显得威风不少只是从一千余人中选出六十个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有几分机会。 林叶扫视一周后问道:“昨日已经下发契兵军规有几人背的出来?背过来的上前。” 这一千余人的队伍啊安静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有稀稀拉拉的六七人上前。 林叶见他们上来后说道:“背。” 这六七人开始背诵军规有人背的滚瓜烂熟有人磕磕绊绊但也背下来了。 林叶点了点头:“你们从今天开始是契兵兰字营的监察卫了。” 可这一共才七个人。 林叶回头看向景昇:“可以了。” 景昇:“这才七个人你确定监察卫只七个人跟你便足够用?” 林叶指了指校场一侧:“我数了数刚才挨揍的一共五十一个他们我都要了。” 景昇:“林校尉你这样是不是过于草率?” 林叶:“将军批不批?” 景昇沉默片刻点头:“一群烂怂给你就是。” 林叶行了个军礼:“谢将军。” 景昇下令各校先进行队列操练所有校尉都去带队都尉姜生尚负责巡视各校。 于是这高台上就只剩下了林叶和他。 他问:“那七个人能背过来军规你都留下我能理解毕竟这样的人才懂得什么是规矩别人都不当回事他们当回事说明他们素质更高可你留下那五十一个挨打的为何?” 林叶道:“你亲兵打过的人最起码记恨你的亲兵我不希望监察卫的人和你亲兵走得近。” 景昇随即瞪了他一眼。 林叶道:“至于你说那些能背诵军规的你解释的很好但我不是那样想的留下他们是因为我没背。” 景昇再瞪一眼。 继续求收藏啊大概会在四月初上架上架的时候会多更一些。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将赴约 林叶手下有人了。 一群残兵败将。 一千多人的队伍其中自然不乏英才这些英才也自觉可进监察卫。 而这监察卫似乎也本该是只招英才而不是招一群废物。 可林叶挑选的五十八个人其中五十一个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被视为倒数第一到倒数第五十一。 “惨不忍睹。” 林叶看着那五十一个从校场上回来几乎都没办法保持站立的家伙给出了很中肯的评语。 “以后你们是我的人了恭喜你们。” 林叶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留下这一群迷茫的年轻人。 有人自言自语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有人回应他的自言自语:“好事吧。” 另一人也回应了一句:“不见得。” 众人都看向他虽然没有说什么可都觉得这不吉利的话还是少说微妙。 妙就妙在是的不见得。 第二天这群浑身是伤的家伙就被林叶在清晨喊起来比其他契兵起的要早半个时辰。 林叶对他们的要求是跑圈。 一群浑身疼的家伙被要求跑圈当然会有人抱怨林叶不喜欢有人抱怨所以抱怨的人要多跑两圈。 这些被打的家伙忍着疼跑起来一个个龇牙咧嘴满腔悲愤。 一个时辰后却还有力气冲进伙食房狼吞虎咽因为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休息吃过饭后还要参加分营的合练。 林叶之所以显得狠毒了些是因为他看过每个人的伤都看起来不轻可都是皮肉伤。 景昇手下那些亲兵下手很有分寸把人打的狼狈不堪但没有一个伤筋动骨。 第三天跑圈一个时辰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到了第十天的时候有个叫李不服的年轻人站了出来也是目前唯一站出来的人。 他问林叶:“校尉大人每天这样比别人多跑一个时辰到底是为什么?” 林叶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身往外走:“都跟上我。” 一刻之后林叶带着五十八名监察卫到了将军景昇的大帐外边。 景昇听闻后有些好奇心说林叶这个家伙又要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出来。 他出大帐问林叶道:“你带着所有监察卫来本将军帐外何事?” 林叶问:“将军你带来多少亲兵?” 景昇回答:“六十。” 林叶问:“哪个最不能打?” 景昇回头看向自己的亲兵:“哪个最不能打自己出列。” 一个看起来大概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迈步出列在这种时候却没有丝毫不悦似乎他对自己最不能打的身份认识深刻也并无质疑。 林叶问景昇:“我可借他一用吗?” 景昇:“何用?” 林叶指了指李不服:“打他。” 景昇不知道林叶想干嘛但是对于这种要求他觉得可以满足。 于是李不服被打的满脸血嘴角破了脸肿了一共被人放翻了七次第八次他又站了起来。 可是那名最不能打的亲兵已经对李不服没有什么兴趣一脸冷漠的看着手下败将。 因为再站起来的李不服已经被打的没什么力气了。 林叶朝着景昇抱拳:“多谢。” 然后迈步往回走:“跟我回去。” 景昇看着那家伙走远然后摇头:“果然不是正常人。” 接下来又是连续半个月左右他手下的监察卫虽然还有怨言但已没人表现出来。 这次是林叶找到李不服:“你还敢去打吗?” 李不服:“敢!” 半个时辰后两名监察卫架着李不服回来这次李不服被放翻了十四次但还是能站起来。 林叶问他:“服气了吗?” 李不服回答:“不服。” 林叶道:“那就一个月后再去打。” 李不服:“我明天就能打!” 林叶:“你可以我没空明天契兵营轮休我要回家。” 第二天林叶真的回家去了因为他实在是太想小子奈想老陈也想小寒。 他当然也想师父想师娘想宁株和薛铜锤还有贱人莫梧桐。 叫李不服的年轻人在这一天的早晨还是如以往一样早早起来鼻青脸肿的他把军服穿戴整齐然后出门去跑圈。 同袍躺在被窝里骂了一句:“傻批校尉都回家去了你还跑个屁。” 骂完了之后猛的坐起来沉默片刻后又骂了一声:“操就不能服。” 他也起来洗漱穿戴跟上李不服。 这一天轮休的兰字营显得很悠闲难得不用操练几乎所有人都想睡个懒觉。 校场上五十八名监察卫一人不少。 林叶当然不知道他走了之后他手下这些刺儿头没有丝毫松懈。 但他知道就算这次没有人主动去训练下一次也会有下次没有就下下次必然会有。 家门口。 林叶站在那想着自己敲门后小子奈会不会在开门的瞬间就哭出声。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应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她?什么话说起来温暖又漂亮? 毕竟自己不算是很会靠说话就能解决问题的人所以提前考虑一下或许好一些。 思考了大概半刻之后林叶觉得自己想了个屁。 他敲门只片刻门边吱呀一声拉开小子奈一个飞扑出来瞬间就挂在了他腰上。 林叶低头看着这个小丫头那丫头也在抬头看着他一脸的喜悦一脸的灿烂。 林叶想怎么没哭? 他还在想大概下一息子奈就会往下一滑然后挂在他腿上如以往那样挂着回到院子里。 可是下一息子奈就从他身上下来拉了他的手往回走:“回家。” 林叶:“你是假的吗?” 子奈:“真的真的真的啰嗦。” 林叶低头看着自己的腿指了指:“真的怎么不在?” 子奈叹了口气使劲儿一拉林叶林叶就飘了起来嘿就飘了起来。 子奈一边走一边说道:“哥哥在军营和在武馆不一样爷爷说哥哥一定很累很累。” 林叶:“倒也没有累到需要你拉着我飞。” 他问:“你怎么不哭?” 子奈:“爷爷说你不但累肯定还会心烦因为那些新兵一定会惹你生气你现在本来回家的次数就少能在家的时间也少我若再用哭来占去你一段时间不好不好。” 她用那双天下无敌漂亮的眼睛看着林叶这让林叶觉得自己在那双眼睛里看到的是未来。 子奈说:“那些新兵一定惹你心烦了我不想再惹你心烦。” 她还说:“你以为我还是小屁孩儿啊。” 林叶忽然有些想哭。 所以他问:“那我要哭会惹你心烦吗?” 子奈忽然抱住林叶的腰:“在外边可不能哭我哥是天下第一大英雄可是回家了就能哭我哄你。” 林叶没哭深深吸了口气他伸手抓了子奈背后的衣服把小丫头拎起来放在自己的脚面上。 “抱着!” “嗷” 子奈双手紧紧的抱着林叶大腿那天下无敌漂亮可爱的小脸也贴在了林叶腿上就如以往那样。 林叶哭了。 他说:“疼疼疼疼着呢你稍微小点劲儿。” 没多久不少人就到了林叶家门口高恭歪着头往里边看一脸的小心翼翼。 林叶回头:“进来。” 高恭:“哎!” 恭喜发财四位大将笑呵呵的进门后边还有一大群不好意思进门的。 高恭问:“小爷这次能在家几天?” 林叶道:“三天。” 他往外看了看:“大家都没事?” 高恭道:“我们在仓库大院里将近一个月没出门没有什么事青鸟楼的二当家每天都把马车停在大院外边那个大个子贼几把高不是是贼高的那个每天也都在那守着。” 林叶心中有些愧疚他答应了庄君稽每天推拿可突然就被召入契兵营这计划也就被打乱。 他觉得自己得想个法子才行这次休息的三天时间该解决的事都要解决好。 “帮我办三件事。” 高恭立刻点头:“小爷你只管说。” 林叶道:“第一件事明天采买足够的东西大家动手在仓库大院一起吃饭。” 高恭笑的眉眼都开了:“没问题!” 林叶道:“第二件事需要你亲自去青鸟楼求见庄先生告诉他从明天开始每天夜里我到仓库大院为他推拿。” 高恭:“我一会儿出门就去办。” 他问:“小爷那第三件事是什么?” 林叶:“稍等。” 他回到屋子里让子奈帮忙研墨提笔在纸上写了两行字。 写完后子奈眼神就有些变化她看着林叶脸上尽是担忧。 林叶在她脑袋上揉了揉:“这是哥哥必须要做的事男子汉啊既然说过的话就要兑现不能不算数况且你哥不会输。” 子奈点头:“知道子奈也记住以后说过的话要算数。” 林叶:“你还小呢。” 子奈:“小怎么了?你的妹妹要和你一样才行!” 林叶点头眼神里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可他却只说了一个字:“好。” 林叶出门后把那张纸递给高恭:“去青鸟楼的时候顺便去一趟奉忠武馆。” 高恭听到这话吓了一跳连忙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纸仔细看过数过发现只有十六个字。 他吃了一惊原来这十六个字竟是九个不认得。 林叶看到高恭吃惊的样子抬手在他脑壳上敲了一下:“你吃惊的样子是因为你发现暴露了这近一个月来你根本没读书认字?” 高恭讪讪的笑了笑:“小爷写的这是什么?” 林叶道:“你路过奉忠武馆贴在他门外即可崔家的人认得。” 定于盛夏时却成秋风约我来你人别缺。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对应人间的地方 林叶去契兵营自然是不能带着周天神术和上阳台书辛先生的话林叶不能不听。 所以他也猜到了这近一个月来陪伴子奈最多的大概便是这两本书册。 缺月在天星辰璀璨林叶站在院子里思考了好一会儿最终决定要给子奈再找些什么。 女孩子家家总不能扛着一把陌刀练虽然说以子奈现在的力气陌刀可能都显得轻了些。 若是寻常的刀剑在子奈手中大概如鸿毛一样毫无价值可言。 他回头看了看屋子里子奈已经睡熟小寒趴在她床边也打了个哈欠。 得给她找个好东西得足够好才行。 林叶每个月只有三日休假所以这三天要利用的格外好才行。 他想着这些的时候就见老陈从他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水壶。 林叶笑了笑把水壶接过来:“你知道我要出去?” 老陈道:“大概能想到你每次站在院子里发呆一会儿之后便要出门。” 林叶道:“这习惯不大好以后我改改。” 他把水壶挂好借着星光月光见那水壶上还勾画出几朵小花。 老陈有些自豪的说道:“给子奈做的她觉得喜欢让我做两个给你一个。” 老陈还说:“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可做大事也不能不顾身子水壶带好多喝水。” 林叶点头:“记住了。” 他没有拉开院门那门一开就有吱呀吱呀的声音小子奈似乎对这声音格外敏感。 林叶脚下稍稍发力人已经掠到了院墙之外走出去大概半里远就看到早就等在这的高恭。 “小爷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 高恭将一个袋子递给林叶:“按照小爷吩咐大福狗除去正常所需之外的盈利换成银票都在这还有小爷让我准备好的衣服面具也在这。” 林叶道:“辛苦你了。” 高恭连连摇头:“小爷可别这么说我可不辛苦日子比当初过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哪有什么辛苦。” 林叶笑了笑问:“地方在哪儿?” 高恭回答道:“城中灌云寺后边据说进胡同后有人会拦着那里白天没人夜里一直有人在。” 他指了指袋子里:“宋福喜找人打听了许久知道要想进那鬼市需熟人带才行可咱们确实找不到什么熟人知道那地方的人都说那地方邪门的很” 林叶道:“无妨我只是去看看能进去最好不能进去便回来。” 他拍了拍高恭肩膀:“回去睡觉躲着些巡城的州兵。” 高恭应了一声有些不放心:“小爷你可千万小心些那地方真不是正常人去的地方。” 林叶示意他先走然后在暗影处换了衣服。 一身黑色长衫再加上一件黑色连帽披风把面具往脸上一戴之后林叶觉得这感觉竟是很不错。 在这之前林叶和钱爷闲聊的时候就听说过云州城里有鬼市。 钱爷给无数江湖客诊治过所以江湖上的事钱爷知道的不少。 钱爷听说鬼市里什么都有卖的什么都有人买那是一个钱是唯一秩序商品应有尽有的地方。 钱爷还说如果你想买什么但鬼市当时没有你只要交得出定金便一定有人接生意帮你把东西找来。 林叶对这地方感兴趣不仅仅是要为子奈去寻些像样的东西。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他还想着那个崔景临消失月余都没有消息或许就和这神秘的鬼市有关。 若崔景临进鬼市花银子寻求庇护必然有人能把他藏起来。 钱爷还说过江湖中人把鬼市形容为另一个云州城一个在光明中一个在黑暗内像是完全相对的两个世界。 如果鬼市中真的什么都能买到林叶想买一样在光明的云州城不好买到的东西。 这东西就是消息。 灌云寺在云州城的名气很大寻常百姓也都说这里灵验。 可每年三月初的头香价值上万两银子到底灵验不灵验寻常百姓也无法亲自验证。 鬼市就在灌云寺后边大概不到一里远的地方表面上看那是一条死胡同。 林叶进入契兵营之后就有机会接触到他以前根本不可能接触到的东西。 比如云州城的地图。 百姓们当然也可以靠一双脚去量出云州城到底有多大可以靠一双眼睛去看一看云州城到底有什么。 可脚有不能及之处眼有不能视之地。 云州城地图上这鬼市的位置上也看不出什么但巧就巧在林叶喜欢对照。 成为校尉之后林叶还能接触到百姓们本该可以看到却一直都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州志。 根据州志上记载云州城在百年之前曾遭受天灾一场地震之后城内屋毁人亡无数。 百姓们当然也知道这事可是地震后来的事百姓们知道实情的不多。 地震发生之后城中幸存百姓都被迁移到了城外大玉边军在城中数月之久。 清理残骸运送尸体。 在这州志中有一件事一笔带过林叶却觉得必有隐情。 地陷之后云州城内有一巨坑深不可测似可通幽冥将军下令运土封之。 对照鬼市传说林叶猜着这所谓的地下云州城应该就是那时候塌陷下去的巨坑。 百年前的大玉才立国不久镇守北疆的大将军也是大玉的开国功臣之一被封为徐国公的陆暗。 陆暗一生大大小小上百战从无败绩能有大玉王朝这天下他功不可没。 可他结局却极悲惨因为被玉天子猜忌他最终服毒身亡。 陆暗死后玉天子追封其为郡王可只过了一年便传出陆暗后人谋反之事被玉天子下令诛灭九族。 事情过了百年百姓们已经不知其详州志上记载也只一笔而已。 可越是这样的事越该值得注意。 子时之后林叶到了这灌云寺后那是一片看起来很正常的民居。 白天来看这里更加正常住在此地的百姓来去自由无人干涉。 那条死胡同正对着胡同口的那户无人居住街坊们都知道原来住在这的人家出了大官所以举家搬往歌陵。 这宅子是大官的祖宅也自然没有人敢来侵占所以就一直空着。 林叶到这巷子口往里边看了看黑的有些不寻常月色似乎都故意避开了此地。 他走进巷子没人阻拦没人理会也不见什么鬼魅之物。 他走到那空置旧宅的门口依然没有人现身出来林叶伸手要去推门就在耳边出现了声音。 “擅入者死。” 明明不见人也不见鬼林叶也确定自己四周至少一丈之内都没有人可这声音确实就在耳边近在咫尺。 所以林叶猜测说话的人最起码是拔萃境的高手。 唯有过了拔萃境桎梏的人才能将内劲运用到身体之外。 说话的声音也是被内劲送出来的犹如一道直线只传到林叶耳边。 能做到这般地步也绝非是寻常拔萃境的武者或许已接近武岳地步。 武岳境人与神的分割。 按照江湖上的说法修行到武岳境的人便是人中之巅再跨一步入赋神便是真的神。 凝声如线这般手段林叶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说话之人便也可能是林叶未曾遇到过的高手。 林叶后撤两步抱拳:“请前辈放行。” 那声音又出现在林叶耳边:“幽冥鬼府不见生人走吧。” 林叶:“晚辈” 他才说了这两个字那声音这次是在耳边炸开的。 “不走则死!” 这一声就算是几步之外的人也听不到分毫可对于林叶来说便是惊雷入脑。 换做是显距境的武者也会被这一声震的口鼻流血实力再弱些的人可能会被直接震的昏死过去。 林叶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后这晕眩感随即消失。 但凡内劲未到可摧枯拉朽一般破他开数百穴-肉身的地步便是这开穴可纳之物。 见林叶竟然硬撑下来那暗中的人似乎也吃了一惊。 “奇怪了。” 声音再次于林叶耳边响起。 “小子你是从哪里来的?” 林叶刚要回答就听到身后脚步声他回头看一个魁梧无比的身影出现在巷子口。 也正因为那人太过高大所以身边清瘦之人就显得那么不起眼。 然而这清瘦之人在这云州城内才是真的有万钧之力。 “我的人。” 庄君稽一边走一边说话还是披着厚厚的大氅还是一边走路一边咳嗽。 片刻之后那院门悄无声息的开了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 林叶站在那有些发呆。 庄君稽走到林叶身边问:“在想些什么?” 林叶回答:“我家门总是吱呀吱呀响我想问问他他家门轴是在哪里买的。” 庄君稽沉默。 林叶虽然穿着黑衣披着黑袍还戴了面具可庄君稽既然来了林叶就明白这黑衣黑披风以及黑面具确实藏不住什么。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可你不该来。” 庄君稽轻声说了一句。 林叶问:“进去会死?” 庄君稽:“进去不会出来会。” 无人敢在鬼市杀人鬼市只做生意谁在鬼市坏规矩谁才会死的惨不忍睹。 庄君稽迈步:“先进吧我知道你来了她自然也知道你来了。” 他说的她是一尾飞鱼很厉害很霸道的飞鱼。 正文 第九十四章 离一大谱吓一大跳 飞鱼堂再霸道也不敢去契兵营里找林叶麻烦再霸道也不敢在鬼市里找林叶麻烦。 所以林叶从鬼市出来的时候大概便是他们找麻烦的时候。 庄君稽似乎很不理解林叶只三天的休息陪家里人三天不好么。 飞鱼堂的人应该也很憋屈吧契兵营他们不敢闹鬼市不敢冲林叶家里也不敢闯。 就等着林叶出门呢。 他问林叶:“这种地方和你并无关系你为何要来?” 林叶抬起手拍了拍腰带上的小皮囊:“想花钱。” 庄君稽看了看他那小皮囊叹道:“大玉通兑的银票最大面额是一万两算你这小包里银票已塞满能塞下几十张?” 林叶把手从皮包上拿开不想说话了。 他这小皮包里连一万两都没有确切的说只有将近一千两。 对于寻常人来说一千两已经是了不得的大数目有这样一笔银子一家四口按照正常开销计算只要不糟蹋三五十年用不完。 可在鬼市这个地方一千两银子大概都不会有人正眼看看你。 “你想买什么?” 庄君稽问。 林叶道:“想打造一件趁手的兵器。” 庄君稽点头:“明白了。” 他带着林叶走到这空置院子的正房在地上跺了几下脚片刻后地面随即震动起来。 一个暗道出现在林叶面前往下看台阶似乎看不到尽头。 庄君稽朝着角落处抱拳行礼有人回道:“庄先生不必客气你是老客快请进。” 林叶随庄君稽迈步下台阶刚走了两步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看见七八名身穿长裙蒙着脸的女人出现她们衣着颜色款式统一也都戴着面纱款款而行身材婀娜。 庄君稽倒也没回头只是轻叹一声。 林叶一边往下走一边观看两侧能见到不少石柱每一根都有合抱粗。 还能依稀看到堆积在角落处的木材大概原来撑着这里的都是木桩后来才改成石柱。 一直往下走了近一里远台阶才到尽头虽是斜坡下行林叶计算直下的高度应该已不低于二十几丈。 前边骤然开阔起来灯火也变得明亮路边有不少摊贩见庄君稽到了纷纷起身行礼。 看来庄君稽在这着实算个名人从这些摊贩态度就能看出他也一定出手不小气。 刚进鬼市能看到的所有摊贩几乎都是卖石头的大大小小形态不一。 林叶虽然没有见过这般场面可对赌-石也略有耳闻。 连百姓们都听过关于赌石的那句话一刀天堂一刀地狱。 一路往前走这赌石的摊贩竟是不下几百个林叶原本觉得这该是很顶级的暴利行业在这却最稀松平常。 再往前走大概二里远左右能看到这里环境已经有了很大变化。 大部分店铺也只是用石头砌墙隔开规模也都不大卖的东西看起来确实琳琅满目。 庄君稽一边走一边问道:“你可猜到为何这鬼市中那么多赌石的摊子?” 林叶道:“百多年前的地震不是地震?” 庄君稽欣赏的看了林叶一眼。 “百多年前在云中城内意外发现了矿藏边军奉玉天子之命偷偷开采没想到导致地陷。” 庄君稽看向林叶道:“地陷之后所有百姓都被迁移出城可实际上城中多数民居并未被破坏。” 林叶:“为了掩盖真相不惜人为推翻?” 庄君稽:“大概是。”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只是这事哪里还能找到真相我所知也是传闻。” 他说:“还有一种说法更加匪夷所思有人说当时在云州城下发现的矿藏就是测芒石的原石。” “边军奉玉天子之命制造假象以数月时间将测芒石的原石还有大量的玉石晶石运走。” 林叶听着这些话脑海里就开始出现那些画面。 庄君稽道:“所以测芒石原石到底是不是出自上阳宫谁又能说的清楚?” 他往前指了指:“你要找的东西那边或许有。” 前边是一家铺子和之前看到的铺子也一样只是用石头垒出来两边隔墙。 没显得有多高大上最起码在这很是稀松平常可既然有铺子就和那些摊贩区别巨大。 鬼市入口处那么多做赌石生意的人都是做无本买卖的小角色。 他们在这鬼市矿坑之中四处翻找搜寻运气好能找到块真正的好东西这一下子也就飞黄腾达。 林叶之所以能猜到是因为那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鬼市入口那么小不可能有大量的石头从外边运进来若如此早已经被百姓们察觉。 鬼市里的一切卖品都来自矿坑之内是原本就存在的东西。 最初时候鬼市应该也只做这单一生意逐渐才形成更大规模成了江湖中的一片世外之地。 林叶想着门口那么多做赌石生意的可能没几人能赚到钱。 进鬼市的没有一个凡夫俗子大部分修为不低内劲深厚。 到了拔萃境的人以内劲探石有没有好东西能试出七七八八来。 他们一直往前走身后那七八名身穿长裙的女子也一路跟随。 她们目标明确也不避讳就是盯着林叶。 林叶他们走走停停她们也一样走走停停始终保持着足够距离。 “庄先生!” 就在这时候前边那铺子的老板迎接出来脸上堆着笑意。 庄先生抱拳:“袁先生。” 他向林叶说道:“袁先生宝宅中大概有你想寻的东西可请袁先生帮忙介绍。” 那袁先生看起来四五十岁年纪留着长须看面目倒是个和气之人。 他问庄君稽:“这位是?” 庄君稽笑道:“我小兄弟。” 袁先生道:“既然是庄先生的兄弟那便信得过随我进来。” 他问林叶道:“你想要些什么?” 林叶道:“想打造一件兵器最主要的是打造出来的兵器不能太大但分量一定要重。” 袁先生点头:“有。” 他回头示意伙计把最里边的一口箱子抬出来两个伙计上去。 不多时抬着一口大概只一尺半左右的小箱子出来竟是让这两个大汉格外吃力。 这两人胳膊上的衣服都绷紧了可见所用之力有多大。 以这口箱子的大小来看就算是装满黄金也不会超过二百斤。 以此推测这箱子里的东西比于同样大小的黄金还要沉重许多。 袁先生指了指空地:“放在那边千万小心些。” 林叶见他们两个挪步太慢又想试试到底分量如何于是迈步上前。 林叶这举动是破了规矩主人家还没许你看你上前来在这鬼市就能视你为意图抢夺。 只要袁先生大声呼喊便有鬼市中的被称为夜叉的黑衣人过来这些人个个修为高深。 大概是因为庄君稽的面子所以袁先生脸上虽然有些不悦却没有说什么。 林叶过去一把将箱子接过来单手拎着脸上已经露出喜色只是这笑意被面具挡着别人看不到。 庄君稽笑问:“如何?” 林叶:“我用倒是分量合适。” 庄君稽道:“合适就好免得再去辛苦寻找。” 林叶想到子奈那怪力微微摇头道:“不是我用所以略显轻了些不过也勉强够了以后再寻更好的便是。” 此时这袁先生已经吃惊这箱子里的东西分量不下四百斤庄君稽这小兄弟单手提起来竟似不怎么费力。 他之前的不悦也被这震惊冲散。 “此乃黑水沉金俗称沉铁是锻造飞器的极佳材料。” 林叶听闻此话微微摇头。 飞器那是武岳境以上的绝对强者才会用的东西他这个启明境一芒大概永远都用不到。 若是材料上佳拔萃境五芒以上的修行之人也可御气用器但时间和距离都有很大局限。 林叶见过天水崖那位司礼神官用过飞器直接震慑住了师娘雷红柳。 后来想想那司礼神官未必到武岳境只是他那短刃材料极好而且又小又轻。 林叶无内劲无法驱使兵器飞起。 “沉铁啊” 庄君稽听到这个名字若有所思。 林叶问:“袁先生这东西大概多少钱?” 庄君稽道:“你想要买下便是。” 袁先生道:“庄先生是我熟客也是好友庄先生的兄弟想要我自然不会卖的贵了算一千两。” 林叶心中一阵放松自己带的竟是刚刚够。 他点头道:“那就要了。” 他刚要把银票取出来袁先生道:“三位且稍坐我让人给三位上茶沉铁坚固难解需用金刚线慢慢切大概需要半个多时辰。” 林叶:“切?” 袁先生:“不切?” 林叶指了指那箱子:“又没多少何必切了。” 袁先生楞了一下然后点头:“是没多少所以要切啊。” 庄君稽知道林叶误会了他拉了林叶一下:“是你没问清楚。” 他看向袁先生袁先生随即抱歉的笑道:“是我没有说明白抱歉抱歉这沉铁按两卖一两沉铁一千两银子。” 林叶怔住。 这箱子里的东西大概四百斤一千两买一两四百斤是多少钱? 袁先生道:“就算是拔萃境五芒以上的实力用这沉铁做飞器一两也够了可造一根针威力却不小。” 他问林叶:“小兄弟境界如何?” 林叶沉默的时候庄君稽忽然醒悟过来他的眼睛逐渐睁大。 因为他才明白林叶是想把整块沉铁买下来! 要么林叶是完全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要么是林叶完全不知道修行是什么。 沉铁是打造飞器的天然宝物能完美吸收人的内劲还不用通过锻造就能达到超高的强度。 一根针一两的话那针大概也只能是针中小辈大不到哪儿去。 可用于送人的话这东西是足够了绝对称得上贵重礼品。 沉铁之所以那么值钱是因为此物不用锻造但可锻造融性极强两根针那么大的东西也可熔成一体那岂不就是一根大一些的针了? 庄君稽看向林叶眼神里有询问之意。 林叶却在想这里随随便便一件东西就价值四百万两? 是不是显得又草率又离谱? 从林叶的表情庄君稽又看出来这个小兄弟大概也还完全不知道什么是鬼市。 修行为何事他也理解太浅了。 正文 第九十五章 本就不是我 “袁先生请先稍候片刻我与我兄弟商量一下。” 庄君稽朝着袁先生抱了抱拳袁先生连忙回礼。 在这鬼市中能有一席之地修行上所用材料最好的东西他铺子里都有足以说明其地位。 这般见多识广之人自然也看得出那蒙面黑袍的男人还是江湖上的雏儿。 庄君稽拉了林叶走到一边寻了个角落无人的地方驻足。 “你可知道修行分成两种?” 他问林叶。 林叶问:“请先生赐教。” 庄君稽道:“这本该是人人都知道的事你也知道但你却忽略了。” 他说:“修行的事所谓两种其实简单一是富人的修行一是穷人的修行。” 林叶默然。 庄君稽道:“沉铁那一块价值几百万两你是不是觉得匪夷所思?” 林叶点头。 庄君稽道:“沉铁是打造飞器最好的材料之一整个云州能出沉铁的地方不超过三家其中两家根本不对外卖莫说几百万两就算你拿出千万两之巨他们也不会卖给你除非你已经到了他们认可的地位。” 庄君稽指了指远处这地下世界中最灯火辉煌之处。 “连你这样初入江湖的人都知鬼市所在我这样不入流的江湖客都可在这里自由出入。” 他看着林叶眼睛问:“所以你说在云州这地方比我们都高的人知道不知道?” 这地方存在多久了? 林叶都知道那府治金胜往知道不知道?原来的城主布孤心知道不知道?北野王知道不知道? 大人物们都知道百姓们不知道所以这是规则的一部分。 在大玉之内什么是规则? 林叶不是不懂只是忘了大玉之内只有一个规则玉天子的规则。 府治金胜往不敢动鬼市城主布孤心不敢动鬼市连北野王都可装作视而不见。 那这鬼市还能是谁的? 林叶站在那看似发呆实则思考了许多许多。 之前他就已经察觉到在这云州之内还有一个分量极重的人在制衡着北野王。 布孤心被北野王反杀这事就像是大江大河中随随便便溅起来的一朵浪花。 北野王其实并不会太在意而这暗中的大人物当然也不会太在意。 因为那只是布孤心想要成为大玉的功臣或许真的有玉天子授意但玉天子不会承认。 再思考一下这鬼市在云州还没有北野王的时候鬼市就已经存在了。 以玉天子的性格云州作为整个大玉王朝之内最为重要的大城之一又怎么可能没有主事人? 袁先生这里随随便便一家铺子中就能拿出来价值数百万两银子的沉铁却不担心会被霸占被抢走。 这又是为何? 如今已知道鬼市就是当年的矿坑朝廷对于这里又怎么可能放松监管。 鬼市是朝廷的鬼市是天子的鬼市这里的收入都归天子所有。 沉铁非常非常少见但还不足以让它价值这么离谱。 庄君稽轻轻的在林叶肩膀上拍了拍:“这不仅只是富人和穷人的区别你能理解其中的意思吗?” 林叶能。 沉铁的价格是朝廷定下来的因为朝廷就是要让绝大部分修行者用不起。 大玉王朝对于习武之人的管控历来严苛尤其是对绝大部分没有门路的寻常习武之人。 这和大玉王朝之内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大部分读不起书的道理难道有区别? 鬼市这个地方说是什么江湖客的极乐世界实则是朝廷对江湖客的另一种监管。 林叶若在袁先生这里买了沉铁哪怕只是一两那么朝廷安排在这的人也会记录在册。 进而就会有人调查是谁到了可以用沉铁打造兵器的地步。 这个人有没有资格使用沉铁是否对大玉保持忠诚。 一想到这些林叶就醒悟这沉铁不能买。 那个在暗中把控局面的大人物才是真真正正的了解云州江湖的人。 他可以坐视布孤心去挑衅北野王不闻不问但云州城的江湖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大概比谁都清楚。 庄君稽道:“我若提前知道你要来这里便会阻止但你来了我能做的就是陪你来。” 林叶点头俯身行礼:“多谢庄先生。” 庄君稽笑了笑道:“若你愿意以后叫我一声庄大哥比庄先生要好听些。” 他站在林叶身边视线扫过这庞大的地下世界:“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玩物每一件东西每一个人包括你我都是玩物。” 林叶懂了。 庄君稽问他:“还需要沉铁吗?” 林叶道:“需要但买不起。” 庄君稽道:“你要那么大一整块莫说是你青鸟楼也买不起。” 他说:“修行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没有人帮你你孤独前行可你只要是在修行便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林叶嗯了一声然后重重的呼吸。 他不想买沉铁了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在这鬼市里去办。 “庄先生。” 庄君稽:“我真的不配让你喊一声庄大哥?” 林叶愧疚的摇头然后说道:“庄大哥我听闻这里有卖消息的地方?” 庄君稽点头:“有。” 然后他又摇头:“但我不希望你去。” 他说:“道理与沉铁相同。” 林叶这次来鬼市才明白自己对于江湖的理解对于朝廷的理解实在是太浅薄。 庄大哥说道理与沉铁相同林叶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卖消息? 寻常人又怎么可能会知道那么多江湖秘闻? 只有掌控全局的人才会有那么多消息如果这卖消息的人和地方不是他允许存在的那么又怎么能存在? 这里能买来的消息都是经过那看不见的人过滤之后才能卖出的消息。 林叶想去问问那个叫崔景临的人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或许能买来但你买了就如同你买了沉铁一样也会被记录在册。 鬼市原来是一张网。 林叶想到了这些忽然间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十年前的朝心宗。 鬼市这里若有一位朝廷的大人物坐镇甚至有可能是皇族中人。 那么朝心宗的事他当然了如指掌布孤心想拿朝心宗的事陷害北野王没有成功 是因为这个坐镇的大人物也很清楚拿朝心宗来陷害北野王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 林叶一下子就释然了。 那次看起来声势浩大的反北野王的事实则要被清理掉的人是布孤心。 玉天子不喜欢北野王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更不喜欢布孤心。 林叶再次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哪里有什么泾渭分明。 江湖是朝廷事朝廷事也是江湖事都是天子家的事。 林叶瞬间觉得这江湖啊 原来只是一块画布。 上边的山水风景人物万相都是朝廷画出来的连准你在画中都是一种恩赐。 这人物万相之间的区别就在于你到没到能引起朝廷注意的地步。 你看啊那边的铺子是卖消息的这消息是那位大人物的消息买消息的钱归入了朝廷。 你看啊那边的铺子甚至给杀手明码标价杀手是谁被杀的是谁其实也一样是要被记在册子上的。 林叶下意识的往前走了走他发现连北野王的名字都在那铺子的告示上贴着。 拓跋烈人头价值三千万两。 也就是说谁杀了拓跋烈谁能从这里获取三千万巨利看起来是多可笑的事。 江湖! 林叶转身:“咱们走吧。” 庄君稽松了口气他很欣慰林叶懂了但他也很抱歉因为他让林叶懂了。 年轻人心中的江湖应该是纯粹的那是因为年轻人的眼睛还清澈。 那七八个看起来身姿婀娜的长裙女子还在远远的等着。 她们今夜的目标就是林叶庄君稽在林叶身边她们还是来了就说明那七十二碗酒的醉意可能已经醒了。 往外走的时候林叶路过那七八个女子身边但她们每个人都在看着庄君稽似乎是用眼神来表达她们的态度表达飞鱼堂的态度。 人必须死。 所以庄君稽微微皱眉。 鬼市这个地方林叶不打算再来第二次虽然沉铁是真的让他动了心。 那实在是太适合小子奈但不能从鬼市这里获取。 当林叶和庄君稽走出去一段距离后那七八名女子又跟了上来。 许多人频频侧目他们当然认识青鸟楼的二当家也当然认识飞鱼堂的妙音八转。 袁先生站在铺子门口看向林叶离开的方向忍不住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 “江湖不属于年轻人。” 他自言自语了一声。 已经有好多年了吧都没有出现过飞鱼堂要杀谁妙音八转一起出现的场面。 “一会儿你出门口能走多快走多快。” 庄君稽在林叶身边轻声说道:“她们八个以身法著称看得见却碰不到但只要你能比她们更快就好。” 林叶点头:“好。” 庄君稽咳嗽了几声这鬼市里阴气似乎太重了些让他这虚弱的身子更为不适。 这里常年不见天日也许连真正的鬼都不喜欢。 出去的时候还是原来的路要走上那长长的斜坡石阶路才能回到另外一个云州城。 “我希望你不要变。” 庄君稽忽然说了一声。 林叶道:“好。” 庄君稽笑起来很释然。 林叶不是一个典型意义上的好人在悠悠众口之上理解宽恕放下这些才是典型意义上的好人。 林叶不是这个少年有些刚要么死要么干。 台阶太长对于庄君稽的身体来说下来的时候还好些上去就显得有些艰难。 于是他坐在了灵山奴的肩膀上。 “我听闻你身边亲近之人都喊你小叶子?” 林叶点头:“是。” 庄君稽:“小叶子。” 林叶:“在。” 庄君稽抬头看向高处已有淡淡光线那是鬼市的地门打开他们就要回到地上的世界。 他说:“小叶子出门就要跑快些。”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那是因为他真的觉得小叶子是一个可以做兄弟的人。 可是这世上总有些认识是相逢恨晚有些认识又是一面之缘。 地门打开林叶和庄君稽灵山奴三人迈步出来外边依然黑暗可比鬼市好像要让人心情开阔的多。 “跑!” 庄君稽喊了一声。 林叶也又应了一声:“好。” 然后他转身将披风甩掉背后绑着的大伞瞬间摘了下来他用黑伞堵住了地门。 庄君稽一怔。 林叶:“我启明境一芒大概撑不住多久。” 庄君稽:“你?” 林叶:“我又不傻她们就不是来杀我的庄大哥你去办你该办的事。” 他说:“我启明境一芒也不会一会儿都撑不住。” 庄君稽脸色变幻。 林叶:“灵山奴!” 灵山奴:“在!” 林叶:“跑!” 于是灵山奴迈开大步像是一座飞奔的山朝着黑夜冲撞过去。 正文 第九十六章 人与青鸟 黑伞上传来极大的力量以至于地门两侧都开始震颤晃动。 可只要还是单纯的力量林叶就还能挡得住。 地门是鬼市被外人所知道的唯一进出之地所以林叶挡住地门妙音八转再强也施展不开。 那门里边本就是一条石阶小路八个人依次而行现在往外发力的最多不会超过两个。 “再动手我不管是里边的八个还是外边的一个都死。” 之前那个飘在林叶耳边的声音再次出现平静中透着一股杀伐果决之意。 大伞上传来的力量消失可见飞鱼堂的妙音八转也不敢在这里放肆。 林叶还没有动他的伞忽然往一侧飞了出去那是无形而来的力量。 有人以内劲成爪隔空抓了林叶的伞扔到了院子外边。 “走吧这里不见杀戮要杀也只能是我杀。” 那声音再次出现后妙音八转已经从地门里出来林叶只能暂时退后。 他在这院门外将大伞捡起来手腕还在微微发酸。 刚才那隔空一抓的力量就让他握不住伞柄这暗中之人的境界应该远远在他之上。 可对于林叶来说那又怎么了? 武岳是人间巅峰武岳之上是人间神我自启明一芒史上最强。 八个长裙女子走出院门回身朝着门里俯身一拜然后她们都看向林叶。 笛声起。 一名女子手中多了一根长笛随着笛声起林叶立刻察觉到了危险。 大伞瞬间就撑开了伞面无数细针一样的东西被伞面挡住。 林叶猜到她们会趁机进攻所以扭动伞柄一股粉末喷洒出去。 可身后却传来衣襟飘动之声有两三人竟是已经飞掠过来。 庄君稽说这八个女人速度奇快林叶此时才算明白这快是有多快。 对面一个抱着琵琶的女子手指一拨随着琴声起看不见的内劲将粉末尽数扫荡。 之前吹长笛的女人至少拔萃这抱琵琶的女人也至少拔萃。 林叶缓缓吸了口气。 八个看来都在拔萃之境。 能借助兵器将内劲释放出来的大概也不能是才刚刚入拔萃境界。 打八个启明境林叶连第二只手都不必用到打八个显距林叶连汗都不会出。 可这是八个拔萃境的强者内劲伤人可于无形。 一个女子摆了摆手八个人随即呈圆形将林叶围住林叶便是圆心。 林叶站直了身子大伞交到左手右手抬起来以大拇指在自己心脏往下一点的位置用力一点。 这一下点过林叶疼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他想着原来真的点是真的疼。 既然都疼了所以他问:“现在你们有什么遗言要说?” 一句话激怒了八个女人。 八个人手里的乐器同时响了起来如此美貌妙曼的八个女人齐奏本该是很美好的一件事。 可是她们八个齐奏会要人命。 她们被称为妙音八转这字面上的意思已经足够让人去想象她们出手的方式。 八种声音汇聚在一起如同形成了漩涡朝着林叶的耳朵里钻。 她们联手至今尚未有一人能不被八音所乱。 她们也很清楚只需片刻内劲随声入耳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就要吐血。 林叶却忽然一动。 脚下发力之际人如惊电。 大伞被他收起来便如同一条铁棍在那八个女人诧异的目光中他一伞扫在其中一人的脸上。 七人大惊。 一人剧痛。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林叶已经被八音所困根本就提不起内劲才对。 哪怕林叶没有内劲八音也足够让林叶心脉混乱四肢无力。 可这一伞扫出去那女子旋转着横飞哪里看着像是无力一击。 林叶又不傻。 既然她们叫妙音八转那自然是以乐声伤人林叶便用封穴之法闭住自己的双耳甚至封住自己的鼻子。 不闻不听只靠一双眼睛。 妙音八转大概也不可能会想到她们这次是和一个可以把自己短暂变成聋子的人打。 辛先生说过封穴之法分成许多层次。 最浅薄最直接的层次便是给敌人封穴以一招制敌。 第二个层次就是给自己封穴用封穴来达到激发某种能力的作用。 全身上下那么多处明穴每一处都有其用以不同封穴之法对敌和对己作用自然不同。 更高一个层次的封穴便是将暗穴封住以暗穴之力提升己身修为。 林叶不只是个会封穴的怪胎他还被一个怪胎开过穴虽然林叶后来那个样子连那怪胎都没有想到。 可若不是那个样子丹田还在林叶或许也不会如此怪胎。 世上之事千万妙法林叶得其一妙用无穷。 辛先生为林叶开穴之后林叶又不断修行周天神术和上阳台书这神宫两大奇书。 他不能修出内劲但不代表没用。 林叶一伞打倒一人料来那女人就算不死一时半会儿也起不来了。 他收伞回来伞面撑开又挡住了一波银针攻势。 便如此紧迫他还回头看了那倒地的女人一眼:“捡着丑的先打。” 那女人本来跌倒在地疼的难以起身可她听到这句话了。 于是尖叫一声双手撑着地面就起来了。 林叶一抖大伞伞面上铁钉激射而出其他女子立刻以内劲封住铁钉来路。 林叶趁势掠回去一脚踹在那刚爬起来的女人小腹上。 “不止最丑叫的也难听。” 这一脚之力直接将那女子踹的撞在院墙上随着砰地一声巨响那女子身子嵌入墙体之中卡在那不动了。 林叶这一脚发力踹的还是丹田这女人九成九是活不了。 打女人这种事。 看打的是谁。 林叶转身迎向其他人 此时若因为对手是女人就怜香惜玉下一息林叶就可能被大卸八块。 况且那也不是林叶性格。 另外一边灵山奴扛着庄君稽在大街上飞奔庄君稽坐在肩膀上脸色凝重。 他在一开始妙音八转出现的时候还没有醒悟今日这杀局是朝着他来的。 直到那八个女人跟进鬼市他才明白今夜那些人不是要等林叶出门而是在等他出门。 他在鬼市里和林叶说了许多话其中三次是告诉林叶出门就快些跑。 那是他不想连累林叶他没有想到林叶竟是比他还早些就想到了那八个人的目的。 “灵山奴再快些。” 庄君稽轻声说了一句可语气急促。 灵山奴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二当家心急的样子了所以他咬着牙拼尽全力的奔跑。 他们不是回青鸟楼而是飞鱼堂。 从鬼市到飞鱼堂的这一路上灵山奴飞奔而过之处两侧犹如鬼影重重。 可没有人在半路出手拦截这些鬼影似乎是也在朝着飞鱼堂那边汇聚过去。 “二当家会不会猜错?” 灵山奴一边奔跑一边气喘吁吁的问了一声。 庄君稽道:“施红烛是个心狠也手狠的女人所以她才能掌舵飞鱼堂多年来她只破过一次戒那一次就是我。” 他说:“天下的男人都算上却也没几人及的上她的气度她说过的话便不会反悔。” 施红烛说过因为这七十二碗酒自此之后你庄君稽在的地方飞鱼堂的人远远避开。 今日妙音八转就那般跟着不是那七十二碗酒的醉意醒了一定是施红烛出了事。 飞鱼堂的内斗历来残酷当初施红烛能成为飞鱼堂总舵主靠的就是手段足够狠该杀人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 “二当家。” 灵山奴问:“要不要发信号召集兄弟们来?” 庄君稽摇头:“不要到了地方你也要走这不是青鸟楼的事是我的私事。” “我不走二当家在什么地方我就在什么地方。” “你必须走若不走以后便不是我庄君稽的兄弟。” “不是就不是!” 灵山奴吼道:“死我也死在你身边!” 庄君稽为何是传奇? 如果换做别人的话此时一定已打了信号上去召集青鸟楼千余兄弟过来。 可他不因为去救施红烛是他的私事。 他永远都不会为了私事让他青鸟楼的兄弟们陷入危机。 前边是十字路口路口西北侧就是飞鱼堂的凝春楼施红烛就住在凝春楼上。 “灵山奴走。” 庄君稽深吸一口气想从灵山奴肩膀上滑下去可灵山奴一手扶着他双腿那大手按在那庄君稽就下不去。 “二当家我这辈子就一个心愿。” 灵山奴喊道:“你腿脚不好我就是你的腿脚你手臂不好我就是你的手臂你将来若不能动了我就背着你走我不能走了我就背着你爬这活儿是灵山奴一个人的谁-他-妈的也别想抢!” 庄君稽双目发红轻轻挥指将泪珠弹飞。 到十字路口的时候一张巨大的网忽然从天上落下那网大到可以盖住整个十字路口。 在网落下来的时候庄君稽头顶上出现了一道青芒像是一只极快的蜂鸟在天空上迅速的来回飞过。 青芒回到庄君稽身前那是一柄只有寸长的青色小剑网已成碎片在他们身边纷纷落下。 灵山奴脚步一停站在了十字路口正中。 四个方向的路上都有数不清的人包括他们来的路上也有无数黑影堵上来。 那是飞鱼堂的人大概在真正的强者眼中是蝼蚁一般的小卒。 可他们人多拥挤在四个街口的人至少有六七百形成了一个圆阵把庄君稽他们所有退路都堵死。 可庄君稽既然来又怎么可能才到就退? “我就说。” 凝春楼上有人说话也是个女人的声音。 一扇窗被用力的推开那开窗的动作便带着七八分怒意。 所以那两扇被推开的窗子直接往两边飞了出去。 一个带着面纱的女人出现在窗口俯瞰着庄君稽:“你和施红烛一定有问题说过千百次没人信都觉得是施红烛豪气像男人那样与你是互相欣赏!” 她伸手一指庄君稽:“若今日你不来大概还没有人信我。” 庄君稽抬头看了一眼那女人只回应了几个字。 “你心很脏。” 那女人吼了一声:“动手!” 四周围着的飞鱼堂弟子没有人敢直接冲上去可他们压迫着包围圈越来越小。 庄君稽依然从容。 “飞鱼堂的兄弟我还是要劝一句因为你们也曾是施红烛的兄弟。” 他说:“你们挡不住我也都会死。” 青芒一闪在庄君稽身边飞绕起来。 数百人又往后退了几步。 他们是真的有些怕因为他们面前这个坐在巨人肩膀上的病瘦男人才是真正的巨人。 是黑道上真正的传奇。 在黑暗世界里的人谁不曾听过 云州城黑道上千雄万枭不及那一人一酒一青鸟。 正文 第九十七章 不可挡 那数百名黑衣汉子因青鸟流转不敢上前逐渐连呐喊的声音都弱了下去。 人多势众也要分是在谁面前庄君稽已是病瘦之躯可人多依然不能在他面前有势。 莫说势众连势都不能有。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从人群后边缓步过来看起来颇有些气度飞鱼堂弟子纷纷让开。 飞鱼堂能在云州城里与青鸟楼并驾齐驱又怎么可能没有高手坐镇。 老者姓栾命岳松飞鱼堂供奉之一。 他走到距离庄君稽大概三丈左右停住抱拳道:“见过庄先生。” 庄君稽认识他点了点头:“栾老。” 然后问:“施红烛可还活着?” 栾岳松没回答反问:“她活着如何?死了如何?” 庄君稽回答:“活着杀一条路拆一座楼带她走死了杀一条路拆一座楼为她报仇。” 栾岳松本想反击几句可却不知道有什么词能把庄君稽的话反击回去。 沉默片刻后还是如实回答道:“总舵主犯了错已被囚禁但未经长老会审理还没人能直接要她性命。” 庄君稽哈哈一笑:“那就好。” 栾岳松道:“庄先生大病之躯又已多年不曾出手江湖没有调头路荣光不在回眸处江湖在往前走庄先生可也在往前走?” 他手往下一甩袖口里甩出来一条链枪瞧着至少要有两丈以上的长度。 他说:“这些年来飞鱼堂与青鸟楼井水不犯河水但不可否认庄先生一直都是飞鱼堂心头大患。” 他一甩链枪发出铮鸣之声。 “我为破庄先生青鸟特意练功五年今日向庄先生讨教。” 庄君稽看都没有看那银光璀璨的链枪而是问他:“她曾救过你三次性命三次都是在我手中我只想知道今日她落难你可是有为她说话?” 栾岳松没有回答。 庄君稽点了点头:“那就是没有杀你便不必觉得可惜。” 栾岳松不愿意多在这话语上多纠缠人向前冲手腕一抖链枪犹如一条蟒蛇般曲折而出。 链枪在半空中骤然抖的笔直只一个恍惚就到了庄君稽身前。 庄君稽身前青芒一闪当的一声撞在链枪的枪头上火星四溅。 可下一息青鸟却犹如有自己心智一般陡转直下直奔栾岳松。 栾岳松手向后一收脸色都有些潮红。 “三次败在你手上今日我便要一雪前耻!” 随着他收回链枪那散发着银光的链子在他四周旋转起来如同形成了一个大钟。 如此密不透风青鸟似乎也找不到破开防御的角度。 “我为了杀你苦练五年。” 栾岳松吼道:“且再看你这青鸟如何能破我链枪铁壁!” 坐在灵山奴肩上的庄君稽脸色平静那激动的对手在他眼中却完全不值得他情绪上有丝毫波动。 他右手抬起来中指食指并拢往上指了指。 青芒立刻就飞了上去像是一鸟直飞冲天。 随着青鸟上飞栾岳松的链枪也立刻往上移动原本是护着他周身的一圈铁壁瞬间移动到头顶。 银光变成了一面巨大的盾环绕之下青芒似乎还是找不到突破之处。 庄君稽依然那般平静双指又往下指了指。 青芒随即迅速向下剑尖从平行地面迅速转为刺向地面砰地一声钻了进去。 栾岳松身子拔高链枪在他脚下飞旋他竟是能借助内劲站在链枪上而不影响链枪在他脚下形成的防御。 多年前他就是被青鸟这样钻入地下后又突然从背后飞出击败他又如何能忘? 然后噗的一声轻响。 栾岳松的额头正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片刻后有一滴血从黑点中透了出来。 而在他脑后则爆开一个血洞至少拳头那么大一块头骨炸裂崩飞。 脑浆犹如被爆竹炸开的积雪一样从破洞里冲了出去洒出去很远。 击穿了栾岳松的并不是青鸟青鸟还在地面之下。 庄君稽手指往回一勾青鸟破土而出回到他身边悬停。 栾岳松的尸体扑倒在地他致死都没有看到是什么杀了他又是怎么杀了他。 他的链枪就落在他身边枪头上缺了一个小口那是之前和青鸟碰撞被磕掉了一块。 击破他头颅的就是他链枪上掉下来的这不过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一个碎片。 链枪刺向庄君稽的时候青鸟阻拦火星四溅中这被青鸟崩掉的碎片飞向高处那般力度之下碎片飞的极高。 在碎片往下落的时候庄君稽双指往上指了指青鸟飞上高处。 栾岳松以为青鸟是要从上往下袭击他所以将链枪运转成盾于头顶防御。 可青鸟飞上去只是接住了那碎片。 然后庄君稽又往下指了指青鸟随即向下飞在那一瞬间青鸟从平行状态转外剑尖向下。 原本在剑身上的那碎片就又飘了起来此时青鸟剑柄敲击在碎片上。 青鸟迅速下坠入地栾岳松注意力都在青鸟上迅速将链枪下移。 碎片飞来击穿他的头颅。 整个过程对于寻常人来说可能就算是放慢一倍的速度也还是看不清。 当栾岳松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四周围着的数百名飞鱼堂弟子整齐的发出一声惊呼。 “戳死他!” 有人喊了一声然后将手中长刀朝着庄君稽这边掷过来。 他们不算什么修行上的高手可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也足够强壮。 掷出来的兵器论速度当然也不可能及的上栾岳松的链枪可他们人多。 飞鱼堂人是真的多可他们手里没有弓-弩就算有也不敢在这样的场合拿出来。 因为谁动用了弓-弩这种在民间被绝对禁制的东西那么谁就一定会倒大霉。 北野军才不管江湖上有什么恩恩怨怨只管谁用了违禁的制式武器。 飞鱼堂的嚣张在北野军兵锋之前连一张脆弱的纸都比不上。 无数兵器飞掷而来庄君稽却依然面不改色。 他手指左右一摆青鸟随即在他和灵山奴身体四周急速飞转起来。 快到那仿佛已不是一件飞器而是有无数件在两人身体四周形成了密集的青色光幕。 叮叮当当的声音连成一片飞来的兵器尽数被撞飞还把后面飞来的兵器挡落。 青光成圆圆四周火星密集。 就在这时候一根足有人腰那么粗一丈来长的柱子飞了过来穿透了黑暗。 这般沉重的东西能如此迅疾飞来可见掷出柱子的人力量有多恐怖。 然而没有灵山奴恐怖。 柱子破空而来灵山奴左手还扶着庄君稽的双腿右手抬起来啪的一声将柱子捏住了。 他发力之下五指抠进了柱子中。 “二当家咱们冲!” 一声虎吼之后灵山奴单手抓着柱子往前冲那柱子就是他的兵器。 这般凶悍的武器来回横扫之下飞鱼堂的那些弟子哪个敢靠前? 动作慢的连躲闪都来不及被扫的横飞出去密密麻麻的人群被灵山奴横扫三五次后扫出来一片空当。 那柱子啊往左边扫一下左边飞出去一群人往右边扫一下又变又被划拉走一批。 就这时候又有柱子飞来。 只是这次不止一根。 四名力士赤-裸上身从四个方向走来看起来犹如人立而起的熊一样强壮。 他们一边走一边把沿街铺子的柱子直接掰断抽出来朝着庄君稽这边砸。 灵山奴非但没有慌张反而兴奋起来。 他一只手抓着柱子来回横扫把那般粗重的柱子当兵器用一下一下将飞来的柱子打落。 连拍飞了三四根之后他抓进去的地方碎了柱子落地。 没等掉在地上灵山奴一脚踢在柱子上柱子轰然而出。 砰地一声! 一名力士被柱子正撞在胸口他以为自己可以抓住可没想到来的这般快这般凶。 柱子顶着他胸膛继续疾飞随着一声巨响撞在远处墙壁上。 那么粗重的柱子竟是穿透了力士胸膛几乎把那人上半身都给彻底戳没。 一名力士在这个时候冲到近前一拳轰击在灵山奴的小腹上。 他又高又壮比起寻常男人高出一头左右身上肌肉犹如山脊一般。 可在灵山奴面前要比灵山奴矮上一个头不止。 力士这一拳力度何其之大打在牤牛身上也能将牤牛击翻出去。 打在灵山奴小腹上 力士的右臂硬生生断了。 力度太大骨头断开后刺破了皮肤白森森血糊糊露了出来。 灵山奴蔑视的低头看了一眼然后一巴掌拍在力士的头顶。 这一掌下去那力士的脖子就没了脑袋直接落在了肩膀上。 而且脑壳还被拍瘪了。 剩下的两个力士本还在冲过来的路上见到这一幕那两人硬生生止步。 灵山奴杀的兴起一大步跨至一人面前一脚踹在那力士胸膛上。 这名力士犹如出膛的炮弹一样飞出去撞在凝春楼上直接把门撞的粉碎。 灵山奴一转身一巴掌扇在最后一名力士的脸上竟是打的那力士的脑袋在肩膀上转了七八圈。 脖子这样断开才真真正正的算是被扭断的。 此时凝春楼正门已开灵山奴大步向前:“二当家咱们进去!” 。。。。。。 。。。。。。 求收藏哈 正文 第九十八章 那两个都是怪胎 站在凝春楼上那蒙着面纱的女子眼神里的恨意似乎已凝结成冰。 凝春楼这名字的含义大概是要留住春暖可她眼里心里只有冰寒。 当年施红烛赢了她夺走了飞鱼堂总舵主之位今天她要让施红烛把一切都还回来。 “庄君稽!” 面纱女子大声喊道:“施红烛为了你坏飞鱼堂的规矩她该死你为了她坏青鸟楼规矩你也该死。” 她伸手一指:“我今日要看看你们两个还有谁能来救!” 当初与青鸟楼约定井水不犯河水的正是如今被囚禁的施红烛。 若此时青鸟楼真的调派大量人手过来支援庄君稽那自然也就是在向飞鱼堂宣战。 所以今日这局面施红烛是孤家寡人庄君稽身边只有一个灵山奴。 “这哔婆娘哔话真多。” 灵山奴一俯身捡起来半截柱子朝着楼上狠狠甩了过去。 眼看那柱子就要砸进窗口面纱女子手腕一翻两个月牙形的兵器在她身前急速的切割旋转。 飞来的柱子没多久就被切成了碎末。 那两个弯月停下来的时候才看清楚是一对跨虎拦悬停在窗口光芒四射。 这兵器在江湖上颇为少见。 灵山奴见那柱子没能伤人倒也不懊恼毕竟那女人可是飞鱼堂的二当家地位仅次于施红烛的月温柔。 她姓月诗词中但凡有月字的多半温柔婉约她名字还叫温柔所以给她取名字的时候大概是希望她是一个温柔如月的姑娘。 可她不是她学不会温柔。 也许施红烛犯的最大错误就是在击败月温柔之后没有杀了她。 而是念及同门姐妹之情把她留在身边帮忙且地位越发的提高。 月温柔这些年来一直都在隐忍她从没有服气过也没有放弃过。 不杀施红烛她一辈子都不踏实。 而今非但有杀施红烛的机会还有杀庄君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罢手。 杀了施红烛飞鱼堂便是她的杀了庄君稽青鸟楼只剩下一个废物方凌渡早晚也是她的。 云州城啊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一个江湖势力可以一家独大了。 “她知道你来应该很开心也会很伤心。” 月温柔冷冷笑了笑然后伸手一指她的一对跨虎拦随即飞出去在半空中旋转摩擦发出夺目之光。 这是信号。 埋伏在四周的人立刻起身手里都攥着一根铁索。 他们为了对付庄君稽竟是提前在四周挖出来不少坑人埋伏在坑中用麻袋盖好再把土洒在上边。 这些人起身之后奋力一拉一样被埋在土下的大网就收了起来。 之前他们用过这样的招式在庄君稽才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就想用大网将庄君稽抓住。 可是那网被庄君稽的青鸟瞬间切割成了碎片毫无作用。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他们用的锁链铁网。 在铁网兜起来的同时七八人从楼顶上跳了下来他们手中也拉起来一面铁网。 庄君稽手指一动青鸟随即飞了出去不是奔着落下的铁网而是奔着跳下来的人。 青芒一闪一闪落下来的人尽数被穿透心口而死可是那铁网终究落了下来。 青鸟旋回在铁网上冲撞也能破开可远不似破开渔网那般轻松。 来回冲撞多次火星四溅铁网却只被切出来几条口子没能碎裂。 数不清的人从四周涌过来抓住绳索奋力的拉拽试图将铁网中的人拽翻。 灵山奴都被拉的左摇右晃一怒之下抬起脚狠狠往下一踩。 砰地一声地面似乎都为之震颤几个人被他一脚踩的反被拽翻。 一群人还在咬着牙拼了命的拉拽铁网不给庄君稽和灵山奴挣脱的机会。 另外一群人端着提前准备好的长枪冲过来后就朝着铁网之中不停的刺。 可他们这些平日里也算凶悍的家伙用长枪竟然不能戳进灵山奴身体之中。 一群人围着戳了几十下后只是把灵山奴的衣服戳的破破烂烂。 “烧死他们!” 月温柔一声令下。 楼上一扇窗户推开两个飞鱼堂弟子抬着一大盆油泼下来。 在火油往下泼的同时又有一人将火把点燃也往下一扔。 不知道这火油是怎么炼出来的半空中与火把碰撞后竟是瞬间就烧了起来。 于是天空中就出现了一条烈火瀑布。 灵山奴大惊失色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飞鱼堂的人竟是如此的阴狠。 这种手段肮脏无耻! 他立刻下蹲想把庄君稽抱在怀里用他的后背为庄君稽挡住烈火瀑布。 他甚至已经听到了火焰燃烧的声音就近在咫尺可等了片刻却没有感觉到有什么温度。 灵山奴抬头看见天空是黑的。 因为那是一面黑伞。 十字路口掷出了黑伞后林叶身子往下弯着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息。 他身上的黑衣已经破损的极为惨烈看着比灵山奴的衣服还要惨。 在这千丝万缕一样的衣服下隐隐约约的似乎能看到一抹一抹的暗红。 他受了伤而且不止一处。 他要对付的可是八个拔萃境的强者啊那八个人还是早已成名的江湖高手。 她们已经配合多年默契无间她们用的还是极为罕见的内劲乐声。 所以林叶决定狠一些对自己狠一些。 他封了七处穴道才杀出来。 辛先生为了让他成为天下第一怪人给他开穴位数百处。 这数百处明穴皆有吸纳内劲的能力相当于数百个小型的丹田。 可林叶为了赶来救庄君稽自废了七处明穴。 他不敢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所以只能用这样的办法以明穴硬接敌人的内劲超过能吸纳内劲数倍的这种做法就是一穴换一命。 将敌人的内劲尽数吸于一处明穴中再以敌人的内劲爆发回去杀敌。 他这样做他觉得大概是彻底封住了这七处穴位以后再也不能用了。 但他在乎却不会后悔。 烈火瀑布落在大伞上往四周流动火焰也逼退了围上来的飞鱼堂弟子。 那火光是如此的夺人眼球如此的令人震撼可所有人都看向了林叶。 他们想看看在这个时候连青鸟楼都一人不来的情况下是谁来救那病瘦之人。 林叶深呼吸。 然后缓缓站直了身子。 他看向火光那边喊道:“死没死?” 庄君稽回应:“早着呢。” 林叶笑了。 他喊:“我不是很能打所以多的交给我。”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来两把长刀。 庄君稽喊:“好!” 火焰还没有完全熄灭那壮硕如山的汉子已经站了起来他再次把庄君稽放在自己肩膀。 灵山奴回头看眼睛有些发红。 “小个子以后你是灵山奴的兄弟!” 林叶:“屁话小你妹的小个子。” 然后再次深吸一口气看着那四周至少数百人的队伍他左右晃了晃脖子。 “你们倒也不用太念我的好毕竟与飞鱼堂我也有我的仇。” 他身子压低脚下蓄力。 那些飞鱼堂的弟子不敢招惹庄君稽还不敢招惹他?因为他可没有飞器。 没有飞器便不是拔萃境之上的强者。 砰! 林叶脚下炸开一团气浪人冲进了飞鱼堂的弟子之中下一息血如箭般在人群中飞溅。 就在距离此地不到一里远的地方两个黑袍人并肩站在高处看着。 他们两个像是完美的隐藏在黑暗之中也完美的隐藏住了自己的气息。 哪怕就算是交谈他们的声音也都控制在了这个范围之内不会被人听到。 这般内劲控制已到收发自如的境界绝非是拔萃境以下的人能够施展出来的。 这两个黑袍人若不穿黑袍大概也都算是寻常人的身材只是一个显得高些一个显得瘦削。 瘦削的说:“看起来武岳之下已没有人是庄君稽对手了。” 高大的说:“若他早年学会怜惜自己不那么多意气用事这云州城里就会又多一个武岳境的人。” 瘦削的沉默片刻摇头:“对你来说那可不是好事。” 高大的说:“对你来说那就是好事?” 瘦削的那个又沉默片刻然后笑了笑:“这两个家伙都有点意思一个是什么史上最强启明境一芒一个是武岳境之下已无对手。” 高大的说:“有些可惜。” 瘦削的说:“你会觉得别人死了可惜?” 高大的说:“你死了我也觉得可惜。” 瘦削的说:“你死了我大概会去放几个爆竹放几十个吧。” 他问:“你按住了青鸟楼?” 高大的回答:“方凌渡是个真小人还需要我按着青鸟楼?” 他说完转身:“没意思不看了不如回鬼市里听个曲儿自在。” 瘦削的不走他说:“我得再看会儿云州城已经十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没有离开那边厮杀之处。 他看到了那个壮汉扛着庄君稽已经进了凝春楼所以他觉得确实好可惜。 因为那地方本就是个陷阱楼外的陷阱和楼内的陷阱比什么都不算。 当然那是对于庄君稽来说武岳之下第一人陷阱不大怎么能陷的进去? 楼外的几百人对于那个叫林叶的小家伙来说也是足够大的陷阱了。 因为已经看不到那家伙的身影被数百人围进去像是被海浪吞噬的一块石头。 “唉” 瘦削的黑袍人叹了口气。 然后他眼睛猛然一亮。 那块年轻的但又臭又硬又倔强的石头从海浪里再次出现。 血泼满身这还未满十五岁的少年。 笑了。 因为他觉得原来如此这般很快意。 满脸血咧开嘴露出白白的牙齿嘴角上扬的弧度啊竟是还有些明媚。 在他四周尸骸遍地。 今日双倍月票的开屏加一更求加入书架。 正文 第九十九章 三妖四魔 青鸟楼的名字里有一个楼字但青鸟楼没有楼青鸟楼的兄弟也大部分都是在码头上做工的汉子。 当初他们被黑道上的人欺负的太狠了在码头上卖力气甚至是卖命赚来的钱大部分都被抽头。 许多时候累死累活却分文不得。 他们反抗过却因为是一盘散沙所以被黑道上势力打的格外惨烈。 那个时候负责看守码头的就是飞鱼堂。 有一天两个年轻人从外乡来到云州参加测武他们是同门师兄弟。 这师门也小在距离云州城大概两百余里的皓苍山上师门就叫皓苍派。 师父去世师门就剩下这师兄弟二人两个人商议了一下决定去云州闯荡。 那时候他们的初衷只是赚些钱回来给师父修一座好的墓碑给破败的师门重新修缮一下房子。 测武之后两个人从北野军大营出来在云州城里茫然四顾。 师兄说要不然咱们先去卖力气吧别的没有力气还是足的。 师弟说好都听师兄的。 他们能想到的卖力气的地方也只是码头可是才走出去没多远就被几个人拦住。 为首的那个人递给他们一张名帖那名贴上有烫金的三个字显得格外璀璨。 飞鱼堂。 那人说你们测武的结果我已知道你们若还无处谋生可来我这里。 以你们两个的实力在云州城必有一番作为将来若想自己闯荡那时再走不迟此时无处容身可先委屈你们帮忙在码头维持一下秩序即可。 每人每月一百两银子的酬劳听起来是那么那么诱惑。 于是他们就去了一个月一百两啊在师门的时候那苦修之地可能五年都见不到一百两。 结果就是那天他们在码头上看到了飞鱼堂的人是怎么把那些卖苦力的汉子打到头破血流。 那些汉子只是想讨回自己应得的工钱他们一开始也只是聚集在一起想要个说法。 可为首那个中年男人直接被飞鱼堂的人用拖拽麻包的钩子勾住了肚子拖着走。 师弟怒了。 那一天飞鱼堂在码头上的一百余人被他们师兄弟全都放翻。 卖苦力的汉子们也是在那一天有了主心骨。 之后不久飞鱼堂调集高手趁着师弟喝醉的时候偷袭。 师兄赶来一人力战数十人杀飞鱼堂拔萃境高手十余人。 那一天师弟什么都不知道醉的一塌糊涂醒来的时候只看到浑身是血的师兄坐在他身边。 师兄伤势严重却强撑着一夜没睡只是担心再有人来杀他师弟。 因为以他师弟的性格太过张扬太过耿直又太过刚硬。 所以飞鱼堂的人把师弟的人头排在必杀的第一位师兄在第二位。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师弟发誓再也不能让师兄受一次伤流一次血。 自此之后师兄就没有再经常露面有人说他是因为重伤而失去修为成了一个废人。 有人说他那一战后性情大变因为险些死了所以不敢再去拼命。 可没关系师兄不出来师弟扛起来。 江湖上关于青鸟的传说越来越多越来越响亮。 人们开始称呼这个新兴的江湖势力为青鸟楼这名字的由来正是庄君稽的飞器青鸟。 青鸟是皓苍派传下来的宝物本该是他师兄继承可师兄却给了他。 再后来人们听说师兄方凌渡因为长期不露面也不练功整日就躲在个很少有人知道的地方饮酒作乐。 多少次庄君稽九死一生都不见方凌渡露面。 为此多少人替庄君稽觉得不值可庄君稽只一句话青鸟楼永远姓方。 这一夜又是一个凶险的局。 师弟庄君稽又一次深陷这种必死之地。 可是依然没有见到方凌渡的身影。 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方凌渡这三个字就成了坐享其成的代名词。 林叶也听过这个故事他只是有些不大相信当初拼了命救下师弟的那个汉子真的就变成了缩头乌龟。 可是江湖上许多人都说方凌渡是因为嫉妒他受伤之后青鸟楼是庄君稽一战一战打下来的。 江湖上人人敬重庄君稽人人都说他是传奇青鸟楼的弟子更是将庄君稽奉若神明。 所以方凌渡心态变了。 这故事绝对不是一个能让人觉得心潮澎湃的好故事可这故事却让人看到了另外一种江湖。 林叶站在那夜风吹过浑身是血的他觉得有些寒意。 四周还围着不少人可已没有人再敢贸然上前。 数百人围攻之下那个少年砍断了六把长刀周围满地都是尸体。 林叶喘息着身体随着喘息而起伏。 他抬头看了一眼凝春楼那边灵山奴和庄君稽进去已经有差不多一刻左右。 没有什么声息传出来所以林叶格外不安。 他知道这个局一定不只是现在看到的这些为了杀一个传奇飞鱼堂必然会倾尽全力。 他深呼吸然后迈步朝着凝春楼的方向走。 面前的飞鱼堂弟子纷纷后撤他们是真的怕了面前的血人似乎根本就不是人。 林叶将手中已经砍出许多缺口的长刀丢掉俯身把他的大伞捡起来。 就在这一刻一道流光瞬息而至。 林叶在极度疲劳之下还能将黑伞撑开那流光撞击在黑伞上。 一个老人从人群后走来。 “你已是强弩之末。” 那老人脸上还带着些淡淡的怜悯之色此时像是站在云端俯瞰凡夫俗子的神。 可他不是他的实力比栾岳松还要稍稍低一些也是飞鱼堂供奉。 在栾岳松站出来直面庄君稽的时候他一直都躲在人群之后。 作为一个拔萃境四芒的强者他甚至没有在林叶冲入人群的时候动手。 他只是在等等到林叶这样的对手都精疲力尽的时候他才迈步而出。 哪怕他明知道那戴面具的是林叶是个才启明境一芒的少年。 老者名叫段独山。 他说:“你该知道其实杀你还真有些麻烦只要你摘下面具我还能给你一次你逃生的机会。” 林叶只要把面具摘下来露出面目那他就是契兵营的校尉就是拓跋云溪的外甥。 林叶把面具摘了下来他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似乎把沉重的黑伞再次举起来都有些艰难。 但他摘下面具不是为了走而是为了方便说一声。 “别挡我路。” 若是在巅峰状态林叶对付段独山也不是没有胜算只要他能近身段独山就挡不住他的力量。 可此时林叶近乎力竭。 “你可真是麻烦。” 段独山手往前一指他的飞器再次凌厉而来砰然间又撞在黑伞上。 林叶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却被冲击的向后滑出去至少一丈半远。 他双手握着三柄双手都在发抖。 他沉默片刻用发颤的右手大拇指准备朝着自己一处穴位点下去。 大不了用命。 林叶真不是一个典型意义上的好人好人大概不会杀心戾气那么重。 他也真不是一个典型意义上的智者智者不会让自己因为别人的事而面对死亡。 可这就是林叶心目中的江湖啊。 他曾经问婆婆什么是江湖? 婆婆说江湖是争命的地方走进江湖就要时刻准备着把命争进去。 男人有所为有所不为因有所为而用命争因有所不为而用命守都是江湖。 所以林叶的理解就是为了对的事可以干到死。 他的大拇指已经把仅剩下的力气蓄起这一指点下去他接下来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在燃烧自己的命。 就在这时候两道黑影从他身边一左一右冲了过去。 “你是谁?” “好样的!” 声音也是一左一右在他身边飘过去的声音消失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在段独山面前了。 “我二哥呢?!” “老贼!”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相似林叶睁大眼睛看过去发现那两人连身形都几乎一样。 段独山这样的老江湖自然有着远超常人的敏锐知觉。 如果他不够狡猾他也不会到此时才出手。 所以在那两个人一出现的时候他已经在跑了一位堂堂的供奉竟是不战而逃。 关键是还逃不过。 “老贼要跑!” “是认识我们吗!” 这两人如同两道虚影般冲过去左边的人伸出右手右边的人伸出左手。 用无法形容的速度追上单独山然后那两个人的手里就出现了一条弯曲的光线。 林叶仔细看着他的眼力远超常人自是看的出来那应该是一条奇怪锁链。 那两人一左一右直冲而过然后两个人迅速交换位置那锁链便缠在了段独山腰间。 噗的一声。 这拔萃境四芒的供奉直接被拦腰斩断。 那两道虚影骤然停住锁链上的血才刚刚开始往下滴落。 这两个人回头其中一人道:“你就是我二哥说过的那个小家伙吧!” 另一个问:“我二哥呢!” 林叶抬起手指了指凝春楼。 那两个人没有丝毫停顿直接朝着凝春楼冲了过去。 也就是在这时候林叶发现四周围着的那些飞鱼堂弟子全都跑了。 这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家伙一出现那些人就四散而逃。 林叶还听到其中有人沙哑着喊了一声。 “三妖四魔!” 三妖四魔? 林叶深吸一口气想着果然是这样的人才配得上这样的名号。 那两个家伙应该就是青鸟楼的老三和老四也是一对孪生兄弟。 一个叫楚淡容一个叫楚定从。 正文 第一百章 原来是这样 从金沙郡回到云州的孪生兄弟在这个吃人的夜里也冲进了凝春楼。 事情到了这一步林叶其实可以离开了。 他转身走了的话不会再受伤也没人有资格说他不够义气。 可林叶活着的追求本就不是为了在乎谁说他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也朝着那座楼走过去。 凝春楼的正门已经粉碎楼前边最奢华漂亮的门面也已破碎不堪。 脚下踩着碎木和瓦砾林叶在正堂里稍稍驻足他没有看到庄君稽等人也没有看到地上有尸体。 正堂的后边多了一个门看起来就应该是新开的因为那门的大小和宽度和灵山奴差不多少。 林叶又到了后边他看到了人也理解了为什么庄君稽等人进来后会没什么声息。 他们都被困住了。 林叶一出现的时候就听到庄君稽的喊声可为时已晚。 因为整个后院都是一个陷阱。 在后院的四角各有一尊像是墨玉雕刻而成的石像此时散发着淡淡的光。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现象光再淡应该也是明亮的哪怕能照耀的范围极小也该是明亮的。 可这四尊石像上发出的光却是黑暗的但你又不能否认它确实是光。 那一闪一闪的黑光就像是四个在这人间不该出现的黑洞。 被黑光照到的人也许很快就会被这黑洞给吞噬进去万劫不复。 黑光忽明忽灭林叶能看出来石像上雕刻着很细密的文字但绝不是大玉的文字。 与其说这里是一个后院确切来讲应该是一个不算很大的天井。 一圈都是楼天井大概有五丈见方那四尊石像就在这天井四角。 庄君稽盘膝坐在地上看起来脸色白的吓人而那柄可夺人心魄的青鸟也静静的躺在他身边。 从他现在的状态就能看出来此时的他大概连站起来都有些难。 灵山奴挡在他身前那刚刚才冲进来的两兄弟脸色也极差但还是挡在了庄君稽的身后。 三人呈品字形把庄君稽护住可实际上真正还有些战力的只有灵山奴。 “他们为了杀我倒也真是煞费苦心。” 庄君稽看向林叶:“叶子兄弟你走吧对你来说这件事可以到此为止了。” 林叶没有回应他而是依然看着那四尊石像。 他鼻子里嗅到了一些淡淡的药气似乎也是从石像上散发出来的。 可压制着庄君稽等人的一定不只是那药气而是石像本身有一种特殊的作用。 江湖真的太大了。 林叶见识到了近乎于武岳境的强者庄君稽的青鸟让他大开眼界。 也见识到了可能混江湖的绝大部分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更高深的东西。 法阵。 “谁也走不掉。” 楼上月温柔扶着栏杆往下看着她已经把面纱摘掉那确实是一张很漂亮的脸看脸型也该是一个温柔女子才对。 她说:“庄君稽你说的没错为了杀你我确实煞费苦心可你若以为这法阵是专门为了你而建那你就真的自大了。” “飞鱼堂能在江湖立足不只是靠着飞鱼堂弟子众多还有你那一群草寇聚集起来的青鸟楼所不能比的底蕴。” 她眉目之间已经满是喜色。 “当年比你青鸟楼强盛一倍不止的壮士会攻打飞鱼堂一战他们帮派中的高手全军覆没。” 月温柔指了指那石像:“就是因为他们不该闯进来不该进这天井。” 林叶懒得听她废话他问庄君稽:“这东西压制的是内劲?” 庄君稽道:“应该是一进这天井内劲便似乎被困住了一样。” 他这身子内劲不能用便等同于一个废人。 可是飞鱼堂的人很有耐心明明已经把这几人都困住了却还没有急着动手。 所以林叶猜测这法阵是对修行者于无形中持续伤害。 等到过一阵子后困于法阵之中的人便会因为内劲耗尽而死纵然不死也肯定不能动了。 这就是庄君稽带给飞鱼堂的压力哪怕他病瘦之躯哪怕他这般虚弱飞鱼堂的人还是不敢贸然下来杀他。 看起来那些站在楼上的人有多么得意就有多么的自卑和怯懦。 “内劲啊。” 林叶缓缓吐出一口气:“那玩意是真的好可我没有。” 他迈步而出朝着一尊石像走过去。 只要毁掉石像这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法阵当然也就破了。 见林叶朝石像过去月温柔眉头一皱。 “其实你本该是这局中最不该死的那个但你偏偏自己要寻死。” 楼上无数飞鱼堂的弟子将长枪掷下密密麻麻。 灵山奴用自己身躯护住庄君稽楚淡容和楚定从两兄弟虽然不能使用内劲但身体本身就颇为强壮所以此时还能闪避但他们皆已无力再去帮林叶的忙。 那一根根长枪笔直飞落一下一下的戳在灵山奴的后背上他就那般俯身撑着。 林叶在密集的飞枪中不断躲闪进一步却又被逼退好几步。 他力气本就不足闪转腾挪远不似最初时候那般灵活迅疾。 退后数步林叶抬起右手大拇指在自己身上又点了一下。 不过是再废一穴罢了。 之前在门外的时候他已经在想封闭死穴以命换力。 此时比起封闭死穴的选择似乎还要好不少。 剧痛之下林叶精神也为止一震传遍全身的痛意让他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片刻后林叶撑开了黑伞脚下发力朝着石像疾冲过去。 数不清的飞枪落下打在黑伞上砰砰砰的声音中飞枪被尽数弹开。 天井只那么大以林叶速度有黑伞遮挡他两步就到了其中一座石像之前。 然后他将力量汇聚于左臂之上。 左臂是他本不愿意让许多人知道的秘密他左臂的力量远超右臂。 这一拳轰出去坚石也能砸碎。 轰的一声。 林叶的身子向后倒飞出去。 那石像外边竟是有一种极为强大的气场林叶这可开碑裂石的一拳没能攻破无形的气场。 石像颤了几下却没有倒下去。 林叶迅速将黑伞举起十几根飞枪随即到来又被黑伞挡住。 “幼稚。” 月温柔哼了一声。 但刚才林叶能一拳轰出的瞬间她的脸色还是不由自主的变了变。 “不玩了杀了他们。” 随着她一声令下在天井四面的过道上出现了一群身上披着银白色斗篷的人。 这群人一开始还只是试探着前行当第一个人进入天井范围内挥舞了几下手中兵器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随即加速前冲。 那银白色的斗篷必然是与这法阵配合用的东西披上这斗篷的人便能不被法阵影响。 林叶只能撤回来为那四人挡住攻势。 楚氏兄弟还好些靠着身体的强壮和敏捷还能与人周旋。 可庄君稽只要被人碰到就必死无疑。 一时之间他们陷入混战而且迅速就落入下风楚氏兄弟也撑不住多久。 他们本是别人眼中的虎豹可此时用不出内劲不是那群豺狼的对手。 若他们还有抢夺银白斗篷的力量抢过来多好可他们没有而且会越来越没有。 “小叶子!” 庄君稽喊了一声:“求你一件事!” 林叶一边厮杀一边回应:“不答应!” 他当然能猜到庄君稽要做什么。 “小叶子!” 庄君稽喊道:“你知我是什么性子因为你与我本就是一模一样的人这样打下去大家都会死。” 林叶:“我能打!” 他一脚将面前的敌人踹开再次准备封住自己的死穴。 “小叶子你了解你自己也该了解我就算这样被你们救出去我也不能心安理得的活着。” 庄君稽喊:“一年你不是说过吗我能有一年!” 他声音都已经破裂。 “我信你你有一年的时间可以找到办法。” 林叶怔住。 门外的人还在汹涌而来楼上的飞枪还在落下以他现在的实力封死穴开生门也不能把所有人都活着带出去。 他猛的转身回去:“灵山奴为我挡着!” 林叶将大黑伞撑开砰地一声戳在地上黑伞将他和庄君稽护住。 灵山奴一声虎吼赤手空拳如熊王下山在人群中冲杀。 他也没有多少内劲他靠的是天生神力。 但他也撑不住多久因为那淡淡的药气对他来说影响足够大他的力气也在消失。 刚才他就试过了他想抱着庄君稽冲出去可他只要有一只脚跨出天井范围那两个半月形的飞器就会袭来他挡不住月温柔的实力远在他之上。 而庄君稽又不能只要一出法阵就恢复内劲所以也挡不住那两枚跨虎拦。 此时灵山奴的腿上有一处很深的伤口血一直都在流那就是跨虎拦扫出来的。 楚家兄弟状态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个人的气力也在逐渐消失。 林叶不受那药气影响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猜想大概和钱爷有关。 黑伞下林叶的双指点在庄君稽身上庄君稽立刻疼的叫了一声。 血色瞬间就冲上了脸那惨白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仿佛要爆裂开的青紫一双眼睛都因为充血而变得赤红。 林叶再一指点向下一处穴位庄君稽额头上青筋瞬间暴起。 林叶用的就是辛先生给他开窍用的法子。 庄君稽身体太差林叶以穴道引流一边开窍一边将庄君稽丹田的内劲引进穴位之中。 可他知道庄君稽的身体撑不住开太多处穴位最多只能九处。 所以这是一个很快的过程。 开九穴的那一瞬间庄君稽就昏死了过去但他身上的内劲却被击发出来衣服都被内劲撑的有些鼓。 下一息庄君稽猛的睁开眼睛。 “很好。” 他轻声说了两个字然后身子笔直的立了起来衣衫猎猎作响。 “青鸟。” 庄君稽一声轻叱原本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的青色小剑瞬息而起。 “原来” 庄君稽缓缓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然后他往前迈出去一步。 他说:“原来是这样的。” 一步入武岳。 轰! 只不过寸许长短的青鸟瞬间变成一丈多长的青芒庄君稽负手向上身子笔直飞起。 “破!” 随着这一声破青鸟横扫烈刃飞卷整座凝春楼从半截被旋切而开。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奇了怪了 那一道青芒如星河横扫将天井外一圈的楼尽皆斩断。 这一剑下去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与楼同断。 林叶抬头看着眼神明亮映照着这明亮的便是青色的星河璀璨。 这就是武岳。 飞鱼堂在云州城有数十年的积累有着远超其他帮派的底蕴纵然不能说独霸也实力雄浑。 当初更为强势的壮士会都在飞鱼堂里折戟沉沙自此于江湖上再无名号。 可是这底蕴在一位武岳境的强者面前只不过是飞灰细沙。 第一次青鸟剑如此兴奋剑身上发出的铮鸣嘹亮破空。 两个黑袍人一个还在不远处观看一个已经去往鬼市。 可在这一刻他们两个人同时抬起头看向那照亮了凝春楼的青芒。 瘦削的黑袍人眉头皱起:“那般将死之人如何做到破境?” 以他的实力竟是想不通。 因为林叶他们进入天井之后黑袍人看不到楼内的情况自然也没能猜到林叶会这种神妙方法。 远一些的地方高大些的黑袍人同样皱起双眉自言自语了一声:“这就有些意思了。” 大玉王朝对于习武之人的管制相当严苛可那针对的是对拔萃境以下的人。 一旦到了武岳境哪怕只是才刚刚迈入这境界之内大玉王朝也会变得以礼相待。 武岳境强者的数量与边军是否善战一样代表着一个帝国的实力。 一步入武岳境遇比公侯。 云州城的江湖中已经许久许久没有一个新的武岳境强者出现了。 此时此刻那病瘦之人便如一颗耀眼夺目的大星。 残垣断壁之中堪堪躲过一劫的月温柔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面如死灰。 完了一切都完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云州城北侧的山坡上那宏伟的天水崖神宫中传出一声钟鸣。 有一道声音从天水崖那边飘过来凝而不散竟是传音十里。 “老夫代表上阳宫恭贺小友入武岳境。” 这声音一出现今日之局再无反转可能。 上阳宫不会在乎江湖上的恩怨仇杀但上阳宫在乎一位武岳境的强者。 因为上阳宫与朝廷一样可代表整个大玉王朝对一位晋入武岳境强者给予认可。 林叶抬头看着眼神里没有羡慕只有憧憬。 武岳江湖上的人都说那是人间的巅峰再上一步的赋神境普天之下也没有几人。 庄君稽飘然而下落在林叶身边。 “多谢。” 他抱拳行礼。 林叶抱拳回礼以笑容回应。 两个人没有多说什么也无需多说什么。 庄君稽迈步向前那些从瓦砾中起身的飞鱼堂高手步步后退。 之前那一剑横扫飞鱼堂的高手已经死了十之七八侥幸逃过一劫的屈指可数。 只一剑便让这云州城排名前三的黑道势力几乎烟消云散这种事绝大部分人一生都不会遇见一次。 一位武岳境强者的压迫感便是迈步之间也是步步如雷霆。 “这没完!” 吓坏了也绝望了一切负面情绪都到了极致的月温柔在这一刻疯了。 她嘶吼着向前疾冲随着双手往前推那一对跨虎拦急速旋转着斩向庄君稽。 两片银轮顷刻间就到了庄君稽面前。 庄君稽却根本没有用他的青鸟他只是抬起手轻轻一挥。 两片银轮啪的一声就碎了。 无数碎片像是流星一样飞回去一片一片击穿了月温柔的身体。 那些碎片穿透而过的时候带出来一条一条血线然后又在月温柔身后打出来密密麻麻的坑。 月温柔缓缓的跪倒在地脸上还都是不甘。 “谁也咳咳谁也不能让飞鱼堂倒下去!” 她嘶吼竟然还要强撑着身体再站起来。 庄君稽语气平静的说道:“我不会让飞鱼堂倒下去但飞鱼堂与你无关。” 听到这句话月温柔喷出来一口血身子往前扑倒抽搐几下后随即不动了。 庄君稽问那些已经跪倒在地的飞鱼堂弟子:“你们总舵主何在?” 有人颤抖着手指向后边。 “地牢在地牢。” 庄君稽随即转身这些跪下来的人已经不可能再进入他的眼睛。 “等我回来。” 庄君稽经过林叶身边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林叶点头心里却已经在想着自己该去找找法子了。 这开窍之法对于肉身的考验极为严酷庄君稽体质本来不差只是伤病太多。 林叶在给他开窍的时候发现若庄君稽身体没有任何病患至少能开窍数十处。 这般开窍强行冲破经脉段时间内大概不会出问题可确实熬不过一年。 一年之内强行扩充的经脉就会变得越来越脆弱几乎不可逆转。 就如同是一张皮子原本很厚实可将它拉伸展开到了极致这张原本坚韧的皮子就会脆弱如纸一碰就破。 庄君稽去救施红烛林叶则把视线转移到了那几尊石像上。 不远处已经精疲力尽的灵山奴一手一个扶着楚家兄弟离开天井。 三个人同时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楚淡容呼哧呼哧的吸气呼气在这呼吸的间隙问灵山奴:“那小兄弟到底是谁啊。” 灵山奴回答:“是我们的命。” 楚淡容听到这句话后怔了怔然后点头:“你说的没错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们青鸟楼的命。” 这时候远处出现了大片的火把青鸟楼的汉子们飞奔而来。 不是他们来的慢而是码头距离此地实在是有些远。 他们不得大当家的命令等了一会儿后有人直接冲进后院请示大当家。 可后院空无一人屋子里点着灯火可那冷清之意让人觉得连一点生气都没有。 他们不见大当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召集了所有人朝飞鱼堂这边赶来。 庄君稽他们打的那般惨烈可实际上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 在那群汉子们还没有靠近的时候一队一队的州兵从另一个方向过来。 北方一辆马车离开天水崖在黑袍骑兵的护卫下朝着凝春楼这边过来。 “呵” 楚定从看向州兵那边又看了看北方看不到马车却已经听到了上阳宫独特的招摇铃声。 “该来的不该来的在该来的时候都来了。” 他啐了一口。 他旁边的楚淡容忽然问了一句:“那位小叶子兄弟呢?” 灵山奴连忙往四周看确实不见了林叶的踪影他忍着疼痛起身急切的在凝春楼的残垣断壁中寻找。 “人呢?” 楚淡容重新回到天井那边举目四望根本就不见林叶的踪影。 “走了吗?” 楚定从爬上高处看依然没有发现。 “噫?” 在天井里的楚淡容脸色微微变了变因为他发现这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少了。” 他自言自语了一声。 灵山奴过来问:“什么少了?” 远处已经出去二三里远的林叶肩膀上扛着一尊墨玉石像还在飞奔。 明明已经很累了啊可是跑起来是真带劲儿。 这石像法阵在庄君稽晋入武岳境一剑扫开凝春楼的时候也被击破。 石像翻倒但并没有损坏。 值钱不值钱的放一边林叶还管那个这东西他看上了他觉得一定有大用。 这少年啊衣衫褴褛扛着个石头人啪叽啪叽的飞奔一口气往小院方向跑。 他在跑过一个街口的时候似乎看到有个黑影因为速度快已经冲过去了脚步急刹。 他扛着石像回到街口再看时哪里有什么黑影。 等了片刻不见有何异动林叶也不想再耽搁时间于是又跑了起来。 在一棵树后边黑袍人迈步出来对于林叶如此敏锐的感知他有些好奇。 那可是一个丹田已毁的少年按理说不该有这样的敏锐才对。 看到林叶扛着一尊石像跑的姿势他忽然间觉得这好像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云州城已经太久没有好玩的事好玩的人了。 于是他转身离开。 凝春楼废墟外天水崖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黑袍骑士分列两侧。 一名白袍弟子将车门打开蓝袍神官聂无羁从马车上下来先扫视了一眼然后迈步向前。 他走过之处人群纷纷避让。 庄君稽独自一人从后院那边回来不见飞鱼堂的总舵主施红烛与他同出。 大概她是不想此时见到这许多人。 飞鱼堂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也需要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修养安安静静的思考。 聂无羁走到庄君稽面前抱拳:“恭喜庄先生。” 庄君稽俯身回礼:“多谢神官多谢上阳宫。” 聂无羁道:“庄先生谢我做什么也无需谢神宫若非在这个时候庄先生晋入武岳大概我是不会来的。” 庄君稽倒是没想到这位蓝袍神官竟是如此的直率。 聂无羁道:“我来是尊师命走个过场庄先生不用担心什么也不用觉得拘谨我意思一下就走。” 庄君稽觉得原来这年轻神官还能更直率。 聂无羁和他闲聊了几句往四周看见废墟中有石像他眼神微微一变。 快步过去俯身检查然后他看向庄君稽道:“这石像我要带回上阳宫。” 庄君稽道:“那不是我的东西神官若要带走可与飞鱼堂的人说罢了神官想要带走和谁都不用说。” 聂无羁道:“这东西有些奇怪似乎可克制习武之人的内劲是邪门之物。” 他说到这往四周看了看:“按照此地构造来说若成法阵当有四尊石像才对。” 他却只看到了三个。 庄君稽也往四周看心说明明是四个啊。 灵山奴此时大喊了一声:“三个!” 聂无羁道:“三个?” 楚淡容也喊道:“是三个。” 聂无羁疑惑道:“不可能。” 楚定从道:“神官这话说的我们几个被那法阵压的惨不忍睹是亲身感受又是亲眼所见难道我们还能看错?” 灵山奴:“肯定是三个难道我们这么多人都看错了?!” 聂无羁回身看向庄君稽:“庄先生可注意过到底几个?” 庄君稽回答:“三个。” 聂无羁:“这就怪了。” 庄君稽:“怪吗?” 他摇了摇头:“没觉得。” 聂无羁下令弟子把那三尊石像带回天水崖的时候庄君稽站在夜幕下想着确实是怪啊。 扛着那么大一个东西跑不累吗?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两个不够 子奈提着一大桶热水过来进洗漱的房间看了看她哥已经躺在大木盆里睡着了。 他应该是不想让自己看到那身破碎不堪的衣服所以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应该也不想让自己看到那一身的血污所以自己偷偷回来后就赶紧洗了澡。 可他太累了累到竟是洗到一半儿就睡着。 水若凉了的话她担心哥会被冻着于是蹑手蹑脚的烧水蹑手蹑脚的提着水桶进来。 摊上了这样一个哥哥还能怎么样呢? 骂他管用吗? 子奈看到了林叶上半身上那几处淤青那不像是被别人打出来的痕迹。 她看过上阳台书看过周天神术也看过钱爷给林叶留下的药经。 所以她能猜到哥哥经历了一场什么样的恶战不惜自封穴位。 热水缓缓的倒进大木盆里林叶立刻就醒了连忙往下一缩藏身进水里。 子奈哼了一声把水倒进去后转身出去了不多时捧着一套干净衣服回来放在旁边。 她不说话放下衣服又出去了。 林叶连忙把澡洗完换上衣服出门的时候人也精神了不少。 院子里子奈正在看着那个黑乎乎的东西一靠近她就觉得浑身都有些不舒服。 “可惜了我抗不回来四个。” 林叶讪讪的笑了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像个孩子子奈才是家长似的。 子奈看了他一眼:“去睡觉。” 林叶:“其实也不困我昨夜里出去没想到会遇到一些避不开的事情。” 子奈:“了不得了噢还学会撒谎。” 林叶岔开话题:“要不然我给你讲讲这石头的来历?这石头有点意思。” 子奈:“不过是测芒石倒置罢了。” 林叶愣在那。 子奈指了指那石像上繁琐细密的文字:“看不懂但大概可以推测出来这是一种法阵可将测芒石的作用倒置。” 她这个小大人背着手一脸认真的说道:“测芒石我也没试过但大概也能推测的出来。” “饮凤涎香是为了催发丹田内劲测芒石则将这内劲吸收进来。” “这石像是反过来的压制丹田内劲不能出所以昨夜里你出去是把天水崖给干了吗?” 林叶:“” 子奈道:“下次不许了。” 林叶:“好的好的下次不乱打架。” 子奈:“不是打架的事上次哥哥就想着要弄回来一个测芒石给我你没说但看你眼神就知道了。” “你若非是看出来这石像的出处你也不会辛苦扛着它回来吧。” 她转身拉起林叶的手那双手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子奈说:“我若想要些什么实在忍不得就会告诉你我不告诉你的就是不那么想要。” 林叶点头:“知道了” 子奈:“现在再来说说胡乱打架的事。” 林叶:“好困。” 子奈:“好气。” 林叶:“一会儿见。” 子奈:“那我就先忘记好气你睡醒了我再继续好气。” 林叶使劲儿点头然后钻进屋子里去了。 林叶回屋之后子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只是想着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保护哥哥。 练功好辛苦那几本书好难懂。 可是这些辛苦和哥哥相比就什么都不算了。 老陈从屋子里出来揉了揉眼睛一看到院子里多了一尊石像吓了一跳。 连忙双手合十拜了拜然后又掏出来一把铜钱放在石像手上。 那石像雕刻的形态也是怪双手平伸掌心向上怎么看都像是在向人要点什么的意思。 “你哥去睡了?” 老陈问。 子奈点头:“睡了。” 老陈问:“想吃什么?” 子奈:“煎蛋。” 老陈:“那可得等一会儿煎蛋不麻烦煎五六十个就稍微麻烦点了。” 子奈:“再苦不能苦孩子。” 老陈:“那就再多煎十个好了” 这也就是林叶现在有点产业大福狗的生意做的还算不错不然这一早晨六七十个蛋寻常人家也管不起。 在老陈煎蛋的时候子奈就盯着那石像研究。 这东西四尊放在一起再加上符文法阵的作用可压制修行者的内劲。 单独这一尊能让子奈感觉到有些不适但这感觉也没有多强烈。 她在想既然这石像大概和测芒石是一种东西只是作用被反过来了那一定有办法再反回去。 可是那些细细密密的文字还有上边乱七八糟的纹理实在是难以看懂。 她沉思之下便不自觉的围着石像走动当她走到石像背面的时候忽然楞了一下。 原来竟是他喵的这么简单? 站在石像背面便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子奈思考了片刻将手按在了石像背后。 只一瞬间子奈脸色大变她立刻撤手回来吓得心脏都在扑通扑通的跳。 她将手掌贴上石像的那一瞬间石像前边的符文和纹理就全都亮了发出一阵阵黑光。 砰地一声屋门被撞开林叶已经冲到了院子里。 “子奈你没事吧!” 林叶冲出来后见子奈已经远远的躲开这才松了口气。 子奈看着林叶表情逐渐夸张然后慢慢的抬起左手捂住了自己眼睛用右手指了指林叶。 “没穿衣服。” 林叶转身就蹿回去了。 他在屋子里喊:“先别动那石像不要伤着你我回头想想办法。” 子奈嗯了一声她也在想办法。 虽然她不是一般的小孩儿但她还是个小孩儿。 所以小孩子的思维方式总是会显得稍稍直接简单一些。 她已经在想怎么把石像正面的符文都给刮掉这样一来应该就没问题了。 可是又没有锋利的兵器在正面发力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她思考了片刻回头看到了院子里的石磨。 于是啊这小丫头俯身抓了那石像的两只脚平端着石像到磨盘那边。 就这样攥着石像脚踝处在磨盘上推一下拉一下蹭的石磨吱喳吱喳的响。 林叶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他一时之间有些失神。 是的昨夜他打架确实脱了力所以显得很辛苦但他确定那石像绝对不轻他扛着跑回来的时候有多累他当然最清楚。 再看看小子奈抓着石像脚踝在那磨那感觉她拿着的不是石像而是一根木棍。 小寒不知道这是在干嘛围着磨盘跑了几圈觉得没什么意思。 于是叼了一个毛球过来那是子奈给它做的它最喜欢。 小寒把毛球递给子奈还做好了起跑的姿势子奈就一只手攥着石像继续磨一只手拿了毛球丢出去。 小寒追着毛球跑摇头甩尾的跑回来把毛球再次递给子奈。 那丫头一只手平端着石像来回拉扯一只手拿着毛球逗狗。 老陈端着一大盆煎蛋出来看到这一幕再看看那些煎蛋。 “这么看也合理。” 他自言自语一声把煎蛋放在外边石桌上:“开饭啦。” 子奈听到这三个字就好像听到了魔法咒语的召唤眼神都明亮了。 她顺手把毛球放在磨盘上又顺手把石像扔了出去。 小寒已经做好了起跑的准备看着飞出去的石像它也愣了不知道该追还是不该追。 反正地上是砸出来一个坑。 林叶过去把石像扶起来拍了拍上边的土:“在飞鱼堂你被人当个宝也没想到在这会是这般待遇吧。” 就在这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 林叶想把石像藏起来可还没有来得及门就被人轻轻推开。 林叶叹了口气他回来的时候扛着石像顺手把门关了但是没插好。 蓝袍神官聂无羁进门的时候立刻就感觉到了这小院里那弥漫的尴尬气氛。 一个小丫头手里端着个盆盆里满满的煎蛋一个小伙子肩膀上扛着个石像石像上都是土。 那小丫头大概想把煎蛋藏好那小伙子大概想把石像藏好。 这种场面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多看几眼什么。 按理说他应该多看看那石像才对可为什么眼神就离不开那一盆煎蛋? 子奈见这个奇怪的人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饭盆她小心翼翼的把饭盆转移到了自己身后。 聂无羁没忍住指了指:“那是?” 子奈:“不给。” 聂无羁点头:“好” 子奈如释重负。 这都什么怪人一进门就盯着人家早饭看着穿着倒也体面竟是如此不礼貌。 聂无羁走到林叶面前林叶说:“你应该敲敲门的这样就不会显得尴尬了。” 聂无羁:“敲过了。” 林叶:“但你没有等我说请进。” 聂无羁:“毕竟怕你藏。” 林叶:“” 聂无羁问他:“是不是觉得这东西和测芒石有些相似之处所以你才搬回家的?” 林叶:“我不太会说谎所以不回答了。” 聂无羁:“这东西要想做测芒石用需要把前边的符文抹掉再重新雕刻你会吗?” 林叶:“我不会。” 聂无羁:“我会。” 他指了指旁边空地示意林叶把东西放下他从林叶那小家子气的动作就能看出来林叶还在防备他抢。 他说:“我若想抢何必自己偷偷摸摸的来。” 林叶点头:“有理。” 聂无羁笑了笑手指往上一抬一道蓝芒出现在之间。 只见他手指飞速在空中来回扫过石像就如同被削皮的水果一样一片片往下掉落。 子奈看着那飞舞的蓝芒眼睛里开始放光。 她指了指:“那是?” 聂无羁看到了于是认真回应:“我也不给。” 子奈扭头撇嘴。 片刻后那石像上的符文就被切割干净聂无羁问:“看起来像是磨过了?” 林叶指向后边石磨聂无羁看了看那石磨上都有一道有些深度的槽了。 聂无羁觉得自己喜欢的大概就是这种人间的怪物不只是行为怪连想法都怪。 再回想一下自己如林叶这个年纪的时候好像也差不了许多。 所以聂无羁笑道:“你也是不嫌累。” 林叶不解释。 他当然不能解释啊毕竟让聂无羁相信那是一个小丫头干的不如不让他知道。 聂无羁手中蓝芒再现不多时石像上就出现了新的符文看起来比之前的要顺眼多了。 “现在可以了。” 聂无羁收手石像上不只是有符文还有六颗雕出来的六芒星与纹理相连。 聂无羁回身看向子奈:“现在我可以讨两个煎蛋吃吗?毕竟我早饭也还没吃。” 子奈把盆递给他聂无羁随即笑起来。 林叶:“你不是要来把石像带走的?” 聂无羁捏了一个煎蛋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道:“我已都带回去了三个。” 他说:“人证物证俱在就是三个所以我还带什么?” 然后他看向子奈:“两个好像吃不饱。” 子奈想了想把饭盆举高高问:“最多一人一半可以吗?”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师兄 聂无羁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吃了子奈三个煎蛋后就告辞离开。 或许在他看来他帮忙雕了一块测芒石也吃了子奈三颗煎蛋这是公平之事可算两相抵。 林叶其实很喜欢这个性格有些奇怪的蓝袍神官因为聂无羁身上有着和他差不多的东西。 这座石像就留在了林叶家里成了独属于小子奈的测芒石。 可林叶想让小子奈试试的时候小子奈却又有些退缩说什么也不肯大概是有些担忧。 去北野军大营测武之后林叶已经知道测芒石其实并不完全相同。 每一个境界都有单独的一种测芒石这个境界测芒全满之后才会安排到另一种测芒石那边继续测试。 所以聂无羁临走之前林叶还曾问过他这石像能测什么境界。 聂无羁只是笑着回了一句够用。 林叶也不好多问他多问那家伙也未必会答。 毕竟神宫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神神叨叨。 况且聂无羁这样的家伙在天水崖应该也是另类中的另类。 聂无羁才走没多久门外又响起了马车招摇铃声很快那浑身包扎的如一个超大号粽子的灵山奴就出现在门口。 可他不在乎啊这熊王一样的汉子人还没进来笑声已经飘进来了。 “叶子兄弟!” 灵山奴走到门口子奈看到他就皱眉这个家伙太高了她需要使劲儿抬着头看。 “小屁孩儿。” 灵山奴笑着叫了一声。 子奈:“大屁孩儿!” 灵山奴嘿嘿笑好像这样幼稚的话对他来说最是有意思。 林叶迎过去抱拳问道:“灵大哥有事?” 灵山奴已经不想再解释自己不姓灵这件事了小叶子兄弟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灵不灵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哥这两个字。 灵山奴笑道:“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带他们来认个门儿。” 说完这句话后他回头:“看到这个地方了吗看到这个人了吗。” 他身后是一大群身穿青衫的汉子楚家兄弟也在其中。 灵山奴问完了之后那些青衫汉子全都点头:“看到了。” 灵山奴道:“那就记住这地方是青鸟楼恩人住的地方这个人是青鸟楼的恩人这个院子里的是恩人的家人。” 他问:“知道该怎么做吗?” 所有人回答:“知道!” 灵山奴看向林叶:“咱们青鸟楼的汉子就一样能记住有恩报恩。” 林叶道:“其实” 话没说完就被灵山奴打断灵山奴道:“别那么叽叽歪歪的这些汉子以后都拿你当咱们青鸟楼的三当家看。” 林叶连忙道:“使不得。” 灵山奴:“你说了不算。” 林叶道:“楚家的两位兄长才是三当家四当家我” 话说到这又被灵山奴打断:“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第二个原因你若现在有空随我回去一趟可好?” 林叶回头看向子奈子奈点头:“去吧去吧吃过饭再回来总不能白去。” 灵山奴哈哈大笑:“妹子爽快!” 子奈以噘嘴:“你也快走吧大屁孩儿看见你就脖子累。” 灵山奴又大笑起来拉了林叶的手:“那咱们就走我带你去青鸟楼看看。”看到的时候才知道青鸟楼和飞鱼堂比起来真的是差距太大了。 只那一座凝春楼的奢华就能在云州城里排的上号。 青鸟楼的总堂居然只是码头上的一座仓库占地很大却极简陋。 仓库前边堆放着大量的货物后边是一处大院此时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大概青鸟楼的汉子们此时都到了。 当灵山奴带着林叶出现的那一刻这大院里所有汉子们整齐的俯身。 “见过林大侠!” 林叶真的是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称呼。 大侠啊林叶觉得自己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可能是。 侠这个字承载着太多东西最不该有的大概就是自私。 林叶觉得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抛开自私二字。 “快来。” 庄君稽朝着林叶招手。 林叶走到庄君稽身边庄君稽示意他就站在自己身边。 “各位兄弟今日我向你们介绍一人他叫林叶你们刚才称呼他为林大侠以后不必如此称呼了。” 他说:“不管林叶接受还是不接受自此之后青鸟楼所有人当把他视为三当家。” 听到这话大院里的人全都安静下来绝大部分人脸上也出现茫然之色。 那些不茫然的大概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句三当家有什么不妥。 “话说到这” 庄君稽忽然撩袍跪倒在地抱拳道:“今日我有件事也要向兄弟们坦白这事是我错了。” 他这一跪院子里呼啦一下子跪倒了一大片所有青衣汉子都跪了下去。 “诸位兄弟都起来听我把话说完。” 庄君稽恳切的说了一声可没有一人起身。 他无奈之下继续说道:“其实我师兄方凌渡于多年之前便已经故去。” 庄君稽这话一说完场间立刻出现了一片惊呼。 庄君稽道:“那次我饮酒误事被飞鱼堂的人偷袭是师兄拼死救我。” “师兄伤重临死之前对我说不能让弟兄们知道他已经死了。” “师兄说若兄弟们知道他死必会找飞鱼堂报仇到时候会有无数人因他而死。” “师兄还说他想创建帮会不是为了飞黄腾达不是为了身份地位。” “他说他只是想让在码头上卖力气的兄弟们有个家谁被欺负了家里人能为他出头若没人被欺负那当然就该好好过日子不能去欺负人不该有的打打杀杀那就不要有。” 庄君稽说到这嗓音已有几分哽咽。 “师兄还说他死之后务必做到让人以为他还活着他说我是师兄却从没有要求你什么今日之话也不算要求而是请求。” “师兄说他所希望的只是大家都能安安稳稳的生活都能活的踏实也有尊严受累可以弯腰受气不能低头。” 庄君稽说到这朝着青鸟楼的汉子们重重叩首。 “我隐瞒了此事甚至因此还为师兄招惹骂名此我之罪。” 他看向众人:“今日我将此事向兄弟们说明若兄弟们要责罚我尽管上前。” 他说完这句话后灵山奴大声说道:“方大哥已经故去多年但他永远都是我们青鸟楼的大当家!” 众人也都抱拳道:“方大哥永远是我们的大哥!” 庄君稽再次叩首:“我代师兄谢过诸位。” 林叶站在那看着此时心中有几分震撼。 庄君稽已是武岳境的高手就算是朝廷里的官员见了也要以礼相待。 可此时他朝着这群普普通通的汉子们跪下去磕头没有丝毫的迟疑也没有丝毫的虚伪。 林叶想着这个侠字永远都不会属于自己但一定属于庄君稽一定属于方凌渡。 这些年来庄君稽为了造出方凌渡还活着的样子一定也很辛苦。 辛苦可撑得起心里的苦怕是已经压的他直不起腰。 庄君稽那一身病弱大概也与此心病有关。 庄君稽道:“我这一生以不昧良心为追求可今日我大概要小人一次了。” 他看向林叶道:“以后若我不在云州青鸟楼的兄弟需请你照顾。” 林叶当然知道庄君稽为何会说出这句话以外力开窍之法让庄君稽一步踏入武岳可这最多只能维持一年寿命。 庄君稽起身后大声说道:“若觉得我还可信兄弟们便要记住林叶是青鸟楼三当家!” 所有人起身抱拳朝着林叶拜下去。 “三当家!” 林叶道:“我没资格做青鸟楼的三当家但我永远是青鸟楼的朋友。” 庄君稽道:“你可以不做但他们要认。” 林叶道:“那就不做庄大哥放心青鸟楼有事我必会在场。” 庄君稽知道林叶固执所以点头道:“你按你心意做事不用觉得是对不起我们。” 林叶:“多谢!” 他此时心中并不平静因为他确实是没有想到青鸟楼的大当家方凌渡竟然已经故去多年。 庄君稽为了青鸟楼的汉子们硬是能忍住不去报仇。 这些才是江湖应该有的样子吧不该是组成江湖的一部分。 可林叶认为自己做不到。 若他是庄君稽在方凌渡伤重而亡后就应该已经杀进飞鱼堂了吧。 庄君稽不去是因为他知道就算他不带青鸟楼任何一人这事最终也会成为尸山血海的结局。 他孤身一人去报仇以他那时候的实力必死无疑。 青鸟楼的兄弟们也必会再去为他报仇没了他这些汉子们会死伤无数。 当初施红烛接任飞鱼堂总舵主不只是庄君稽一人喝了七十二碗酒。 她也喝了。 她说庄大哥你能忍住不报仇是为青鸟楼兄弟们着想我飞鱼堂也因此而少死许多人。 她还说当初飞鱼堂偷袭你导致方大哥死这件事我会和你一起保密我也会尽我所能让飞鱼堂和青鸟楼相安无事。 所以才有了庄君稽所在飞鱼堂退避这个说法。 她以狠厉手段得总舵主之位却不想以狠厉手段造成江湖杀戮。 她抢这个总舵主只是想让江湖稍稍太平些她狠厉只是因为不狠厉便抢不到。 这些事庄君稽没有说可林叶大概能猜到。 为了不死许多人庄君稽制造了一个假象施红烛也制造了一个假象。 可因为这个假象她和庄君稽都付出了代价。 飞鱼堂名存实亡就算一息尚存怕是也难以再于江湖立足。 而庄君稽只有一年寿命。 林叶深吸一口气。 江湖啊 婆婆说不外乎恩怨情仇。 婆婆还说放下与不放下都是人间最难处。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济世救人大师兄 林叶需要休息养足精神因为他还有一场一定要完成的赴约。 也许奉忠武馆一直都想避开这一天可他们却避无可避。 当初唐久进崔家的时候崔向礼应该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世上有后悔药该多好吃了能回去的话他绝对不会让自己门人弟子在测武的时候针对严家武馆的人。 唐久说这件事其实并不复杂也不是什么解不开的仇恨只需府衙的人出来调解几句严家武馆的人总不至于揪着不放。 再说揪着不放还能如何? 用府治金胜往的话说就是若你的对手是正人君子那你就不用怕。 因为正人君子的回应自然都是光明正大。 可事情出现变故就在于钱爷死了。 而且崔向礼很清楚那个老家伙就是他儿子崔景临杀的。 所以这件事就不再单纯的是两家武馆之间的比试还涉及到了生死。 更大的变故就在于崔向礼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找到他的儿子。 江湖上现在流传着许多说法比如说崔景临藏身于鬼市还比如说崔景临已远走他乡。 崔向礼不信他儿子能动用的一切资源都是他的所以崔景临如果是藏起来了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一日有秋风起。 崔向礼从醒来就有些心情烦躁右眼皮跳个不停似乎是在预兆着什么。 “去告诉门房今日不见客。” 崔向礼吩咐了一声。 他大弟子刘格俯身道:“师父今日是那林叶要登门拜访的日子。” 崔向礼一怔因为这莫名其妙的烦躁他竟是忘了此事可被提醒之后他才醒悟自己这烦躁倒也不是莫名其妙。 刘格问:“那还开门吗?” 崔向礼:“开!” 他起身:“在前堂放好茶台我就过去等着今日若不开门以后奉忠武馆乃至于崔家的所有生意在云州都没有脸面继续做下去。” 刘格道:“今日那家伙既然是来挑战大概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这话从根骨里像是怂了。 可是不怂又能怎么样? 天知道那个家伙为何运气那般好竟是得多方大势力眷顾。 如今非但是郡主面前的红人还已贵为契兵校尉。 不说郡主不说天水崖只说这校尉身份奉忠武馆的人就不敢太得罪。 算计人的吃了亏这他妈叫什么事? 连那些小说故事都不会这般写因为毫无道理可言。 你看看人家那故事里写的一个出身寒微的小子被欺负了要扬眉吐气哪是能随便来的。 大概需要很长一个过程靠着艰难险苦的奋斗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会成为了不得的大人物然后才是报仇出气的环节。 林叶就不是他好像具备了小说故事里反派的所有好条件。 前堂放下茶台崔向礼整理了一下衣服后端坐在茶台后边。 看似气定神闲可心里已经在骂娘。 先骂的就是总捕唐久那个言而无信的家伙说是他可随时来做调解之事结果现在成了缩头乌龟。 再骂府治金胜往把他崔家当棋子用结果用完了就随随便便丢掉。 前天夜里那一场江湖厮杀飞鱼堂几乎被除名。 崔向礼知道唐久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时候唐久哪有闲心管崔家的事。 门外风声越来越大街上的沙子被吹起来扫过院门连这声音都让崔向礼更为烦躁。 他下令武馆不关门风沙能进来外边那些围观的人眼神更能进来。 消息都不知道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以至于一大早奉忠武馆外边就聚集了不少人。 那一双双充满了期待的眼神时而飘向武馆时而飘向路口。 人群中有窃窃私语声都在说着严家武馆这次大概是要靠林叶来立威了。 一个中年男人压低声音说道:“要我说就算林叶赢了大概也是胜之不武。” 另一人问:“为何?” 那人道:“如今林叶已是契兵校尉奉忠武馆的人当然不会真的尽全力和他打打输了是输了打赢了还是输了。” 他这话一出口四周的人纷纷点头附和。 “可是” 另一人说道:“除了林叶之外严家武馆好像也没谁还能出来撑面子了吧?” “可不是严洗牛那点本事谁不知道他婆娘倒是厉害可这是弟子之间的比试轮不到师父师娘上场。” “要说到弟子严家武馆那些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是奉忠武馆弟子的对手。” “要我说你们管那么多干什么有热闹就看打的漂亮就喝彩反正又不关我的事。” “我就说啊严洗牛那般窝囊废原本靠着婆娘撑场面现在靠着个捡来的弟子撑场面他运气是真好。” 聊着天八着卦就等那姓林的小子出现了。 就在这时候人群后边有个看起来二十几岁年纪面相温厚老实的年轻人轻声说了一句话。 “劳烦让一让。” 围观的人都在看他觉得这家伙有些面生似乎不是云州城里人。 年轻人对给他让路的人道谢一说话还会脸红大男人这么腼腆的确实少见。 他路过一人身边的时候他停下来说道:“严家武馆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而且给严洗牛撑场面的人也不止两个。” 那人瞪了他一眼:“你是哪儿冒出来的?!” 年轻人没回答只是继续往前挤。 他原本是站在路边的他就是在等着奉忠武馆开门。 可是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硬是把他给挤到后边去了。 他性格腼腆又不喜欢多与人说话所以被挤了也就挤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林叶出现等着严洗牛和雷红柳带着其他弟子出现。 真的是没有人在意这样一个不起眼的男人因为这个人不管怎么看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他终于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缓缓吐出一口气后迈步走到奉忠武馆门口。 还没有开口说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欢呼声。 他想着自己只是才走出来大概不值得被人欢呼吧毕竟也没什么人还记得他容貌。 他回头然后释然一笑这欢呼果然不是给他的。 严家武馆的人来了师父严洗牛和师娘雷红柳走在最前边弟子们紧随其后。 当年轻人转身的那一刻严洗牛楞了一下然后嘴角就往上扬了起来。 武馆的弟子们也看到了不由自主的纷纷前冲。 “大师兄!” “你总算回来了大师兄!” 一群人围着年轻人七嘴八舌的说话这让那年轻人更加腼腆起来。 林叶还没有见过这位大师兄所以他还留在原地没动薛铜锤也没动。 林叶问:“你怎么不去?” 薛铜锤:“因为我不认识。” 林叶:“大师兄你不认识?” 薛铜锤:“大丝兄出门办事的时候我还裹着尿布呢。” 林叶:“那应该也没多久。” 薛铜锤:“如果我打得过你我就用脚踩你的嘴。” 他俩正说着话那年轻人已经朝他们走来。 林叶仔细看着这位大师兄肤色有些黑衣服干干净净但缝缝补补原本颜色已经看不出洗的次数太多只剩下灰白。 他抱拳:“大师兄。” 年轻人对他笑:“林叶?” 林叶道:“是。” 年轻人道:“今日你要代表师门挑战奉忠武馆可否换成我?” 林叶还没回答年轻人已经转身:“谢谢。” 林叶一怔。 他看向薛铜锤薛铜锤叹了口气把奶嘴拔出来说道:“他没理我。” 林叶忍不住笑了。 薛铜锤喊:“大丝兄你能不能打啊。” 大师兄回头:“我应该能打只是笨。” 林叶醒悟过来大师兄不是不客气而是真的不善与人交流。 大师兄走到奉忠武馆门口朝着崔向礼抱拳。 “我叫江秋色严家武馆的大弟子今日特来拜访。” 崔向礼刚要说几句场面话就见江秋色已经进门来了。 江秋色道:“我不喜欢比试也不想伤人所以我意思一下你们觉得能行再来与我打可好?” 崔向礼:“你看不起谁” 话又没说完。 江秋色脚往下一跺地面就炸开了一团气浪。 整个武馆前堂里一瞬间就被尘烟填满不少人随即咳嗽起来。 然后呼的一声狂风从正中出现席卷四周将沙尘尽数吹散。 于是奉忠武馆里的人一个个灰头土脸。 地面上出现了一个至少半人深的大坑江秋色站在坑底。 他一脸我确实是笨的表情大概还在想着我踩一脚的时候应该就跳开才对。 他从坑里走出来样子可不算有多潇洒。 然后他走到一侧先是规规矩矩的站好马步动作甚至有些笨拙。 以马步出拳一拳打在柱子上。 这次他聪明了打完了就跑。 轰! 一根柱子断了可拳劲没断又把后边的一根柱子击断。 两根柱子断了然后房塌了。 规模不小的奉忠武馆前堂就这样轰然倒塌。 林叶眼睛睁的很大。 他问:“师娘大师兄他?”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只是被吓了一跳。 雷红柳眯着眼睛说道:“他装的当初确实是因为他太过腼腆所以我才让他帮我出门办事顺便历练。” 她哼了一声:“但现在他肯定是装的。” 她说:“腼腆和坏他都占。” 她一脸我火眼金睛妖魔鬼怪在我面前都藏不住的表情。 此时江秋色已经走回来了等着那些奉忠武馆的人狼狈的从废墟里爬出来。 雷红柳问他:“你这几年到底都在外边做什么?” 江秋色回答:“按照师娘吩咐寻孤寡救助走江湖看疾苦行万里路以历练劫富济贫不是是济世救人。” 林叶眼神亮了。 江秋色说到这的时候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的衣服实在是太旧了刚才动手不小心把衣服撑破。 有厚厚的一沓银票落下来散开在地好像每一张面额都不小。 江秋色腼腆的笑了:“这是济世救人没用完的嗯只是没用完。” 4月4号上架提前告知大家一声实在抱歉我已尽全力可终究还是要赚钱吃饭万分抱歉。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大概会有事 林叶一直都觉得神神秘秘的大师兄纵然不是仙风道骨也该是风度翩翩。 莫梧桐曾经说过他这辈子至今最佩服的人就是大师兄以后大概也不会改。 林叶问他为何莫梧桐说师父教出来的弟子却比师父厉害多了你说值不值得佩服? 在莫梧桐对大师兄的形容中这应该就是个在任何故事里都能做主角的人。 没有武学根基是被师娘捡回来的经历大概和子奈差不多。 原本应也是大户人家出身不知道因为受到什么牵连所以家道中落。 大师兄从不和师弟们说家里事大概只有师父师娘知道。 流落街头被师娘捡回来后大师兄是个腼腆到和谁说话都会脸红的大孩子。 他是武馆的第一个弟子比二师兄谭炳晨来的早半天。 几年后不但师父已经没有什么可再教他的连师娘也没有什么能教的了。 大师兄和二师兄关系最好二师兄的身世他也清楚。 他在武馆学无可学之后便请求师父师娘要出门历练。 雷红柳说你想出门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你想去什么地方又是想去做什么。 大师兄说走万里路。 雷红柳点头同意她说你走万里路是历练再顺便帮我办一件事。 边疆多年大战有不少遗孤生计堪忧雷红柳说你若遇上能帮则帮。 大师兄要出门其实正是因为此事他知二师兄心里有多苦所以他想救苦。 他离开的那年薛铜锤才刚刚出生确实还裹着尿布。 此时归来大概是万里路已经走完。 巧就巧在他进云州城的时候便听说了严家武馆的林叶要挑战奉忠武馆的事。 一开始他真的只是想看看热闹这新来的小师弟到底有多厉害。 可路人说严洗牛这个家伙只有婆娘和捡来的弟子撑腰。 于是他一脚两拳让奉忠武馆的前堂坍塌成废墟。 或许用不了多久关于严家武馆还有个怪胎的事就会流传开来。 江秋色不在乎这个走万里路让他学会了太多太多东西。 他出门第一个月的时候渡江南下在船上遇到了劫匪。 劫匪说要钱不要命交钱就平安于是他交了满船的人也都交了。 那七八个水匪大概也没有想到这个腼腆的和个姑娘一样的家伙居然是个怪胎。 但他们死也不冤枉因为他们拿了钱又要杀人。 江秋色第一次与人交手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得过。 打完才知道原来这么好打也才知道原来江湖这么不太平。 第一次坐船就遇到水匪第一次进山就遇到山贼他的万里路走的并不顺利先学到的是人心险恶。 此时见他掉落下来那么多银票雷红柳叹了口气。 “真不知道当初让你出门走万里路是对的还是错的。” 江秋色道:“师娘弟子没有做过坏事也没有做过昧良心的事银票是这几年积攒下来的弟子做过苦力帮人做过保镖还曾为朝廷追捕过要犯所以” 雷红柳道:“你只一句不昧良心师娘便觉得开心其他的事你若不想说便不要说。” 江秋色笑起来把银票都塞给雷红柳:“我留着也没有用处攒下来就是想都给师娘给师弟们买新衣服用。” 他和雷红柳说话的时候一只手在背后手里拿着几张银票在那晃。 严洗牛装作漫不经心的走到他身后迅速把银票接过来又迅速塞进自己袖口里动作一气呵成。 严洗牛道:“回来就好大概不会再走了吧?” 江秋色道:“不走不走若没有什么必须要离开的事就一直陪在师父师娘身边。” 林叶站在旁边看着他总觉得这位大师兄有许多不愿意和别人说的故事。 那万里路上应该会格外精彩吧。 “小师弟。” 江秋色走到林叶面前笑道:“我一进城就听说了你的事你很了不起。” 林叶客气了一声他见礼微微俯身的时候见江秋色的手上有厚厚的老茧。 两只手都有这是很奇怪的事。 刚才他一脚两拳足以说明其实力应该已在拔萃且至少拔萃四芒。 若在拔萃五芒六芒无限接近武岳之境那这事就更为奇怪。 他双手不必有那么厚的老茧因为到此境界肉身已经改变了。 如庄君稽多年前的巅峰时期应该在拔萃境六芒。 习武之人都知道从启明境到显距境再到拔萃境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水到渠成。 可拔萃到武岳要看机缘看气运看天时地利人和。 庄君稽那双手没有一点茧原来的总捕雷风雷那双手也没有一点茧。 内劲修为到了如此地步身体也随即变得强悍磨出茧只有一个可能。 只能是用的多多到连如此修为境界的肉身都没能修复。 所以这位大师兄双手满是老茧让林叶心里多多少少起了些疑惑。 “咱们走吧。” 江秋色道:“这架大概也不用再打了。” 林叶摇头:“为师门打的架大师兄已经打过我还有些别的架要打。” 他迈步向前。 废墟中一脸尘土的崔向礼脸色极寒他没有想到严家武馆的人竟是如此的不讲规矩。 上门比试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这是家常便饭哪有拆人家房子的道理。 “你们想走也走不了。” 崔向礼道:“今日这事休怪我不讲辈分纵然被江湖耻笑也要留下那狂徒。” 江秋色转身道:“我只是不想打架。” 他从雷红柳手里把银票又拿回来一些走到崔向礼面前真诚说道:“对不起。” 然后把银票递过去:“赔你的房子钱。” 这一下让崔向礼不大好继续出手对方的态度确实诚恳。 “这样吧。” 江秋色道:“这钱是赔给你的明日我可再来清理和搬运之事我来做了再找工匠帮你重修可好?” 崔向礼怒道:“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秋色回答:“我说过了我只是不想打架也不想我师弟们打架。” 说完后又抱了抱拳:“那就按我说的办好了我明日一早就带工匠来。” 他看向林叶:“我的事完了你还要办你的事?” 林叶看着这个陌生的大师兄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 他本来还想问问崔景临的事可此时却忽然改了主意。 “我也没事了。” 林叶也转身往回走。 这本该是林叶一人挑战崔家武馆的事忽然间就变成了一场闹剧。 见林叶也说没事江秋色笑的灿烂起来:“就是就是能不打架就不打架多好。” 众人就此离开留下崔向礼等人站在那愣了许久。 崔向礼本来想动手不惜以大欺小将这些人留下可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他考虑再三还是看着严家武馆的人离开。 都回到武馆之后其他人都在和大师兄聊天林叶一个人到了武馆后院。 他坐在台阶上仔细回忆了一下大师兄那双手又回忆了一下大师兄说话时候的语气神态。 这历练数年归来的大师兄不管怎么看都有些别扭。 林叶想着大概是自己对大师兄不熟悉万一以前他也这样呢。 正想着这些薛铜锤也颠颠儿的走了过来拔下嘴里的木奶嘴后就叹了口气。 林叶问他:“你怎么也到后院来了。” 薛铜锤道:“没意思。” 林叶道:“大师兄给每个人都发了红包你还说没意思?” 薛铜锤:“怕他。” 林叶看向薛铜锤:“怕他?” 薛铜锤嗯了一声:“不知为何就是有些怕他觉得他会打小孩儿。” 林叶忍不住笑了笑。 就在这时候江秋色从前院过来看起来还是那般一说话就可能会脸红的样子。 如果看他样貌和举止会觉得这是一个典型的农家小伙儿。 没见过什么世面和陌生人一说话就害臊和他关系最好的是庄稼而不是人。 “小师弟小小师弟。” 江秋色走到近前蹲下来问薛铜锤:“你怎么转身就跑了?” 薛铜锤往林叶身边靠了靠:“我觉得屋子里闷。” 江秋色道:“确实有些闷。” 然后他就问林叶:“你也觉得屋子里闷?” 林叶摇头:“我只是习惯了安静。” 江秋色:“我原来也是。” 他也在台阶上坐下来从腰带上挂着的皮囊里抓了一把糖递给薛铜锤。 爱吃糖的薛铜锤硬是没敢去接只是摇头但还是多看了那些糖几眼。 “我确实离开家太久了。” 江秋色道:“不过既然我回来了有什么事我是大师兄我来扛着就是师弟们都安心练功安心做事武馆里我来照料。” 他说完这句话就起身还在林叶肩膀上拍了拍。 这话不知道为什么让林叶觉得另有深意像是一种警告? “对了。” 走出去几步的江秋色回头对林叶说道:“奉忠武馆那边你就不要再去了。” 林叶没说话只是看着江秋色。 江秋色道:“我不是和你商量我是大师兄我说的话你该听。” 薛铜锤等江秋色走了后压低声音问林叶:“小丝弟你怕不怕他?” 林叶摇头。 怕是不怕但这个人肯定有问题。 天快黑的时候回家到门口就看到庄君稽的马车停在外边。 他紧走几步见庄君稽和灵山奴正在院子里和老陈闲聊子奈坐的远远的大概不是很想靠近那两人。 林叶进门庄君稽笑道:“还以为要多等你一会儿这么早就回了。” 灵山奴道:“你们武馆那个大师兄回来难道今夜不该在一起聚餐庆祝吗?” 林叶摇头:“我不大喜欢热闹。” 庄君稽道:“还是不大喜欢那个人?” 林叶又摇头。 谈不上不喜欢只是有警觉。 庄君稽道:“我来是有两件事要告诉你第一是最近三四天有许多外乡客到码头不进货也不进城江湖大概有大事你小心些。” 林叶嗯了一声后问道:“第二件事呢?” 庄君稽看向小子奈:“你妹妹愿意学剑吗?”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新秩序 夜深人静宵禁之下的云州城还能视黑暗为景色的人确实不多。 绘着各家标徽的马车是一种象征而依靠暗影来隐藏自己的人也是一种象征。 六七个蒙着脸的人蹲在巷子口等着巡逻的州兵过去之后他们低声交谈了几句。 留下两个人在巷子口把风其他人动作迅速轻快的翻过了院墙。 这户人家是他们早就采好的盘子不是大富大贵只算小富之家。 这样的目标最好有余钱没背景所以麻烦很小。 他们进去之后用最快的速度破开屋门然后将一家几口都绑起来。 翻箱倒柜之后带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 其中一个贼人见这户人家的闺女生的漂亮还起了歹心领头的骂了他几句不让他多事他这才作罢。 跳出院墙后这六七人随即快速离开他们还是不敢走大路只敢在巷子里穿梭。 他们的窝点在距离城东水门不远处平日里就藏身在这贫民聚居之地。 几个人看看快到家了把脸上蒙着的布扯下来笑着说这次收成还算不错又能快活几日了。 然后他们迎面遇到了几个背着包裹的人。 这些贼实在是习惯了这种场面。 那些土鳖乡下人想进城谋生又不能合法的从城门进来大部分时候就是在后半夜从水门潜进来。 城中黑市上专门有人做这种生意他们在水门下边锯开了一个两尺见方的豁口夜里把人偷运进来按人数算钱。 几个小贼看到那些背包裹的土鳖立刻就笑了。 其中一个说今天这运气真是足够好居然还有生意自己找上门。 他们以前也干过这事把潜水进来的人再洗劫一遍反正那些家伙也不敢报官。 对面那几个外乡人站在那一动不动似乎吓坏了。 几个小贼随即上前为首的那个压低声音说道:“把身上的银子交出来我就饶你们一命。” 月色还算明亮到距离近了还是能看出来这些外乡人绝对是穷苦出身。 衣服破旧连背着的行囊上都能看到大大小小的补丁。 站在最前边的那个外乡人把背包放在地上蹲在那打开。 几个小贼上前用他们打磨出来的石头匕首比划着。 “谁-他-妈也别乱动啊都老老实实的不然全都得死。” 外乡人把背包打开后从里边取出来一个钱袋子摇了摇哗啦哗啦响。 这让几个小贼格外惊喜想不到这些土鳖居然手里这么多钱。 外乡人把钱袋子扔给为首的小贼那贼人一把接住迫不及待的打开看。 还在惊喜中抬头时就看到那个外乡人咧开嘴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一瞬间这小贼心里莫名其妙的慌了一下。 下一息外乡人一把抓住贼人的脸手指掐着下颌关节处像是能把骨头捏碎似的。 贼人嘴巴张大了却就是发不出声音然后他就觉得脖子一凉。 外乡人手里的短刀从他下巴处往上戳刀尖直接从头顶刺穿出来。 与此同时另外几个外乡人默不作声的抬起手他们手里竟然都有精制的单手-弩。 随着扣动机括弩箭精准的刺入每个小贼的脖子。 几个外乡人杀人之后还是那般默不作声的把尸体搬开随意丢进了水渠中似乎完全都不担心会被人发现。 为首的那个把短刀收起来背上行囊示意继续往前赶路。 自始至终这几个看起来衣着破旧的外乡人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清晨林叶还是第一个到了武馆他是来和师父师娘见一面今天就要回契兵营这三天都没有来得及在武馆里多待一会儿。 林叶到的时候武馆门开着他进门见莫梧桐打着哈欠出来。 “不是你开的门?” 林叶问他。 莫梧桐道:“大师兄一早就出门去了说是给人家修房子。” 林叶见过雷红柳和严洗牛没停留多久便赶回契兵营。 走到半路上路过奉忠武馆见大师兄江秋色正招呼一些工匠推着独轮车清理着那坍塌的房子。 林叶过去见礼江秋色见他这一身契兵校尉的军服忍不住赞叹一声。 “精神还是穿着这样的衣服精神。” 江秋色说:“已有这般身份就要好好表现多立功以后做更大的官。” 林叶点头:“谢大师兄。” 江秋色道:“谢我做什么你快去吧莫误了时辰坏了军营的规矩咱们这样的人能出头不容易你别浪费了机会。” 林叶又道了谢然后转身离开。 他走几步回头看大师兄弯腰干活似乎真的是习惯了这苦力活计动作完全不生疏。 有早起的百姓见到这一幕忍不住都笑了。 这严家武馆的大师兄也不知道是厉害还是不厉害说厉害吧打坏了人家房子乖乖过来修说不厉害吧他还能打坏人家房子。 江秋色默不作声的干活也不怕脏抱起坍塌的砖石装车手上衣服上都是泥土。 林叶再回头看一眼想着大师兄手上那厚厚的老茧莫非就是这么来的? 这万里路若是这样走下来那大师兄也是真的辛苦。 崔向礼拎着个鸟笼子从后院过来看了一眼后从鼻子里挤出来个哼。 江秋色抱拳打招呼崔向礼也不回应拎着鸟笼子走了。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崔家武馆的人端着饭碗蹲在那看热闹他们碗里油菜有肉一个个的兴高采烈好像他们就该多得意似的。 江秋色找地方洗了手出去买回来不少馒头和咸菜。 和那些工匠们坐在地上吃饭时不时闲聊几句只是馒头咸菜他们吃的竟是很满足。 这一幕就更让崔家武馆的人笑话一个个的别提多得意了。 这些工匠手脚麻利不拖泥带水干活实实在在没有人耍心眼。 只一天时间坍塌的前堂就被清理出来接下来就是重新垒造。 江秋色一身尘土的进门问能不能借武馆里的水毕竟盖房子离不开和泥。 崔向礼不喜又嫌弃江秋色这一身的脏污不愿搭理他。 便让一个弟子带他去看水井位置还懊恼于江秋色走过的地方留下了泥巴脚印。 崔家武馆的弟子带着江秋色看过后就催着江秋色赶紧走江秋色往四周看了看感慨道果然是大户人家。 这让崔家武馆的弟子更加瞧不起他用轻蔑的眼神瞟了瞟这土包子。 与此同时城东贫民聚居之地。 总捕唐久用手帕捂着口鼻蹲在水渠边上看着手下人打捞尸体。 这贫民窟里经常出命案对唐久来说稀松平常可一次死六七个人这种事还真不多见。 “黑吃黑吧。” 副捕头邢朝云自言自语了一声。 这是一个从云州下边县城提拔上来的人哪怕是副捕头身份其实捕快们也瞧不起他。 可唐久对他却很客气因为唐久明白一个从县城调上来的人背后必然有关系。 “可能吧。” 唐久起身走到一具打捞上来的尸体旁边低头看了看那尸体脖子上的血洞触目惊心。 邢朝云说:“像是弩打出来的。” 唐久撇嘴:“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弩最多是铁条捅出来的不过下手是真他妈又黑又狠。” 邢朝云蹲下来直接上手扒开伤口看:“大人慧眼没有多余的切口只是圆洞所以不是弩箭。” “老邢。” 唐久道:“你亲自跑一趟请州兵那边夜里多派人巡逻吧。” 邢朝云应了一声:“属下这就去。” 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又多看了看那尸体摇了摇头:“真狠。” 又是夜深人静。 七八个穿着土气衣服破旧还背着补丁行囊的人出现在了奉忠武馆外边。 为首的人从腰带上摘下来一个面具戴好然后从行囊里抽出来他的短刀。 又是一个太阳升起是唐久不喜欢的早晨。 他站在奉忠武馆门口那脸色比他吃早饭的时候在包子里吃到半块指甲还难看。 他再次掏出手帕捂住口鼻迈步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第一具尸体。 致命伤在脖子一个圆洞没有多余切口。 他继续往前走每走几步就看到一具尸体死相大抵相同。 走到后院院子里倒是没有见到死人可后院每一间屋子里都有。 不少武馆弟子都是在睡梦中被杀的就死在被窝里都是一击毙命。 武馆被洗劫的干干净净钱财和人命一样都没留下。 崔向礼也死了。 不同的是崔向礼的尸体吊在后院正堂的房梁上。 尸体下边是一地的血污在临死之前他被人开膛破肚。 内脏还在地上堆积着散发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 唐久忍不住想吐也一眼都不想多看可他还是被崔向礼身上的奇怪之处吸引了。 崔向礼的心口位置用血画出来一个图案一个圆圆里边是六芒星。 六芒星的正中插着一根类似于筷子似的东西不过是铁的瞧着似乎还有些奇怪的纹理。 他转身在不远处的桌子上看到了厚厚的一沓纸。 唐久迈步过去拿起那些纸看了看脸色一下子就又变了。 这纸上一笔一笔记着的都是崔家的人在云州治内诸多州县作恶的事。 崔向礼派弟子假扮成水匪在云州治内的几条大河上行凶杀人。 还有崔向礼的镖局多次故意制造被劫镖的假象杀死跟镖的主顾手段凶残。 还有还有崔向礼的商行在阳云县里收蚕丝买通了县令等人按劣等货的价钱买上等货谁敢质疑就被县衙的人抓进去拷打定一个讹诈之罪。 唐久看着这些忍不住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他问:“报案的人呢?” 手下人回答:“和邢副捕头在外边说话是严家武馆那个刚回来的大师兄好像叫江秋色。”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将来会有一座五层楼 唐久从屋子里踱步出来看到院子一侧副捕头邢朝云正在对江秋色问话。 他没有搭茬只是站在旁边听了听。 邢副总捕也只是例行问话每一个问题都有必要江秋色每一个问题也都认真回答。 等邢朝云问完了之后江秋色大概是实在忍不住了到一边吐了起来。 唐久问:“这人有没有问题?” 邢朝云摇头:“不好说问不出什么蹊跷的可毕竟昨日他和崔家武馆的人起了矛盾。” 唐久:“你看他像是个笨的吗?” 邢朝云摇头:“若是个笨的昨天就不会用只拆房不打架的方式解决两家武馆的比试了。” 唐久道:“昨日起了矛盾昨夜就杀人全家若是他的话这个人是真的有点可怕了。” 邢朝云道:“若说没嫌疑不大对他昨日回来昨夜崔家就出了事若说有嫌疑也不大对毕竟他昨夜里确实没有出过严家武馆。” 他看了看还在吐的江秋色道:“真要是杀人不眨眼的也不至于吐成这样吧。” 唐久看了一眼然后问:“若严家武馆的人帮忙串供呢?” 邢朝云看向唐久:“大人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严洗牛和雷红柳都是同犯了。” 唐久叹了口气:“那就真他妈的麻烦了。” 最近这云州城里真是不太平。 先是出了飞鱼堂二百余人被杀的大案杀人的人用的是毒。 紧跟着就是飞鱼堂和青鸟楼之间的厮杀这种事官府历来都不愿意管。 昨日里贫民窟那边有六七个泼皮被杀像是死于黑吃黑可奇怪的地方就在于死的人和崔家武馆里死的人伤口格外相似。 邢朝云压低声音说道:“大人这像不像是有人想把云州城里的江湖势力洗洗牌?” 唐久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他看向邢朝云:“老邢还是你脑子好用。” 他对邢朝云说道:“这案子就归于江湖黑道势力的恩怨吧。” 邢朝云俯身道:“属下明白府治大人若问起来那就说城东死的那六七个泼皮是昨日撞见了要杀崔家的凶手所以被灭口。” 唐久嗯了一声后看了看手里那一沓纸掏出火折子点燃。 “都已经杀人家全家了就别再让臭了人家名声。” 他看着那一堆灰烬摇了摇头:“朝廷对这些江湖客还是他妈的管的太松了。” 邢朝云道:“现在看来若要让云州城里的治安好起来只能盼着契兵营早日训练有成了。” 他这话说完唐久的心里猛的震了一下。 这事难道真的和契兵营有关? 云州城里接连出事城主府那边空着天水崖高高在上坐视不理。 北野王府对于这种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历来都懒得过问除非是出现如朝心宗那样的大祸害。 可唐久想着若这样的命案再出几次北野王大概也要召见府治大人说一说了。 到时候不管契兵营训练好还是没训练好都可能直接接管云州城的治安。 唐久一念至此忍不住又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 契兵营若真的管了治安的事他这个总捕就更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了。 就在这时候邢朝云忽然又提醒了一句。 “大人你说这事会不会是奔着咱们府治大人来的?” 唐久猛的转头看向邢朝云他的眼神已经迷离起来。 城主布孤心想要陷害北野王结果被北野王轻轻松松的反杀。 府治大人一直都是隔岸观火没站在城主府那边也没站在北野王那边。 谁都不站这看起来像是谁也不得罪但好像也谁都得罪了。 北野王要清理云州城这边的官员换上一批听话的那府治大人应该也是要在被清理的名单之中。 云州城接连出现大案朝廷若知道了的话府治大人这位子肯定是坐不稳。 他看向邢朝云邢朝云似乎也是一脸忧愁之色。 “我可是才调上来没多久啊” 邢朝云满嘴苦涩的说了一声。 唐久也叹了口气在邢朝云肩膀上拍了拍。 邢朝云能调任副总捕头肯定给金胜往塞了不少银子。 若金胜往倒下去邢朝云这银子打水漂是小事就怕连他都被牵连进去。 邢朝云自言自语道:“云州城这地方看起来繁华锦绣处处机遇可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待的。” 唐久在崔家武馆没停留多久就回到了府衙他要当面向府治大人汇报案情。 可他回来才知道府治大人出门去了问留守的人也不知大人去了何处。 唐久想不到若府治大人这个时候要是去找靠山又是能找谁。 天水崖。 府治好歹也是本城主官在布孤心被关押之后云州治下诸多郡县也是他代为管理。 所以金胜往来天水崖求见司座神官大人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有弟子上来香茶金胜往连忙致谢在这个地方他连个最普通的弟子也要以礼相待。 普天之下可不尊皇命者也只上阳宫一处。 这是从大玉立国就有的规矩也是大玉开国皇帝陛下亲自立下的规矩。 “府治大人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司座神官艾悠悠倒也不必婉转毕竟他身份地位远在金胜往之上。 金胜往连忙道:“下官此次来求见司座大人是有个不情之请。” 他起身后撤两步后俯身一拜:“下官想请司座大人往歌陵送一份奏折请求陛下罢免了下官这云州府治。” 艾悠悠忍不住笑了:“金大人你莫不是喝多了酒?怎么开始胡言乱语了。” 金胜往恳切的说道:“求司座大人救我一命。” 说完撩袍竟是要跪下。 哎呦呦单手一托金胜往便跪不下去。 “金大人到底是想说什么?” “司座大人下官现在这处境若是能被陛下罢免官职贬黜回乡已经是大好之局了。” 哎呦呦笑问:“是谁要害你?” 金胜往道:“下官也不知道是谁要害我可下官知道司座大人若不施以援手下官真的是只剩死路一条。” 他往前走了几步语气悲戚的说道:“城中连续出现大案这事要是传到朝廷” 他话没说完哎呦呦道:“传到朝廷那岂不是正好对了金大人的心意?你也就能舒舒服服回家去了。” 金胜往道:“司座大人啊这传也要看是怎么个传法。” 他哀求道:“若是司座大人一份奏折送到歌陵陛下当然是会信大人的话那若再有什么风言风语进了陛下耳朵陛下大概也是不信的。” “哈哈哈哈” 艾悠悠笑道:“这事金大人应该去求北野王他一份奏折可比我的分量重。” 金胜往一脸苦涩:“司座大人啊下官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艾悠悠道:“看看把你难的金大人只管回去奏折我写就是了。” 金胜往又连忙后撤几步俯身拜倒:“多谢司座大人成全。” 艾悠悠起身过去扶着金胜往的胳膊:“金大人有几句话我本不该多说可既然金大人来了这话” 金胜往立刻说道:“请司座大人赐教。” 艾悠悠道:“按照朝廷的规矩上阳宫不能干涉过问地方政务北野王也是。” 他在金胜往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云州出了大案这事是你的事别人要管那都是插手不是吗?” 金胜往似乎理解了艾悠悠的意思连忙道:“下官记住了这是下官的事要查!” 艾悠悠笑着点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大人若尽快破案除了是给朝廷交代也是给云州百姓交代。” 艾悠悠得了这句话心里顿时有了底气。 不管是谁要逼他走甚至是逼他死上阳宫应不会坐视不管。 离开天水崖后金胜往看起来脸色都明媚了不少。 “我只是个小人物噢。” 金胜往上车后坐在那自言自语道:“何必要搞我?” 他觉得这事背后的人必然是北野王除掉布孤心再除掉他金胜往云州谁还能再给北野王添堵? 况且这也是北野王-震慑地方的手段谁想搞他拓跋烈拓跋烈自有手段让谁身败名裂。 可是这事哦金胜往确实想多了。 他的马车回到城里又听到了大街上的喧嚣金胜往打开车窗往外看心说这么好的地方怎么能随随便便拱手送人? 百姓们可都觉得他是个好官因为他从来都不向百姓们伸手。 正在这时候他看到有几个衣着破旧背着补丁行囊的人顺着大街往前走。 金胜往不由得感慨一声这些外乡来的都明白到云州城能寻富贵。 他这个府治又怎么能不死死握着这富贵? 那几个外乡人看到十余名骑兵护着马车经过他们驻足等待。 等那辆车走了之后他们才继续向前。 “当官的气派。” 其中一人感慨了一声。 为首的那个汉子难得的笑了笑他抬起手指向四周。 “云州真是繁华处处都漂亮这么繁华漂亮的地方也会有我们一处。” 他们正好走到街口看到一群工匠正在清理一片废墟。 “这是什么地方原来应该很大很不赖怎么就塌了?” 听到他们的话路边卖茶水的老板道:“那可是了不得的地方你们外乡来的吧一定没听过凝春楼也一定不知道飞鱼堂。” 为首的外乡人转身看向老板:“飞鱼堂很厉害?” 老板看了看这个人二十七八岁年纪肤色有些黑典型靠卖苦力为生的人。 脸型稍显方正一双眉毛倒是极好看剑眉便是如此吧。 “厉害不厉害你们又不懂。” 买茶水的老板笑道:“我也不懂寻常人都不懂你们就别想这个了命里没有的知道的再清楚还不是只有嫉妒别人的份儿。” 为首的汉子放下几个铜钱和他兄弟们一人要了一碗茶水。 他问:“飞鱼堂塌了的这凝春楼几层高?” 老板:“四层。” 这汉子点了点头:“等我站在五层楼上我会请你来看我。” 他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 “到时候你提这个名字我的五层楼让你进。” 说完他带着兄弟们走了。 老板啐了一口:“吹他妈什么牛皮臭苦力。” 他看了看桌子上的字又骂:“臭他妈苦力都会写字老子却不认得。” 那三个字他确实一个都不认得若是寻常的姓氏赵钱孙李什么的他还识得几个也就不至于这般懊恼。 他一生气一把将那茶水写的名字抹掉了。 为首的那汉子回头见这一幕哈哈大笑起来。 “骆神赋必会赋神的骆神赋。” 买茶水的老板尴尬的笑了笑等那几人走远他又骂了一声。 “骆你-妈-了个蛋的什么来着?”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由来 林叶得知崔家被灭门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毕竟契兵营比较封闭。 分营将军景昇没有亲自来带兵都尉姜生尚代为训练。 林叶的监察卫训练时间和寻常契兵相同他手下五十八名监察卫分成两批轮流当值。 日常要做的事倒也简单只是在校场上巡查见谁违反军纪便拉出来处罚。 所以监察卫的人有多不讨人喜欢便可想而知林叶自然是最不讨人喜欢那个。 新兵们虽然才聚集起来一个月可也已经根据所有人的意见评选出分营三大恶人。 连将军景昇的排名都在林叶之后想想林叶有多可恶? 这三人分别是监察校尉将军和都尉。 景昇治军严肃被士兵们骂也算是正常林叶被士兵们骂比景昇挨骂还要正常。 “将军说” 都尉姜生尚靠近林叶压低声音说道:“他要回大营里至少三天所以这三天你要多辛苦。” 林叶道:“都尉辛苦。” 姜生尚笑道:“我没什么辛苦的有你有我他们大抵上只骂你。” 林叶都忍不住笑了笑。 他已经比较了解姜生尚知道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姜生尚在北野军中已有二十几年不了解他的人都会觉得他是老兵油子。 毕竟从军二十年时间若不是调来契兵营的话在北野军中还只是个百长的人多半贪生怕死。 二十年熬没了一支边军又一支边军身边的同袍死了一批又一批走了一批又一批。 直到进了北野军他才算安定下来毕竟北野军不是那么容易被熬没的。 按照正常来说他这样的老兵都是宝贵财富在任何一支军队中都不会被轻视。 可据说他这个百长还是辎重营的百长所以契兵营里背后说他闲话的人指不定有多少。 他性格老实温厚就算是板着脸也不吓人他好像也不会板着脸。 林叶有一次见到了姜生尚光着膀子冲凉露出来的上半身伤痕累累。 他就知道这样的一位老兵绝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 后来他直接问过将军景昇得知姜生尚是多年前与娄樊人一战之后受伤太重没办法再冲锋了。 北野王曾亲自看望过他想给他升职为五品将军可他坚辞不受。 他说自己没办法继续杀敌不能上战场的人没资格做将军。 北野王为了照顾他将他调入辎重营想给他校尉他也不要。 他对北野王说把荣誉给还能厮杀的汉子和已经阵亡的同袍。 十年北野军士兵已经换了一茬所以了解那段过往的人不多。 只有那些校尉甚至是将军在看到姜生尚的时候才会肃然的行个军礼。 叫一声老百长。 被调到契兵营做都尉是姜生尚自己请求的他说自己打不了仗了但怎么打仗还没忘。 他想教教这些对什么是军人还不了解的汉子们如果真到了轮到他们上战场的时候该怎么杀敌该怎么不被杀。 景昇也和林叶聊起过告诉林叶对姜生尚一定要足够尊敬。 不知道为什么林叶一看到姜生尚就会想到庄君稽。 他们两个不同一个是军人一个是江湖客。 可他们两个身上似乎又有许多相似之处。 姜生尚问林叶:“你怎么不问问我将军回大营做什么去了?” 林叶道:“因为不好奇。” 这个答案让姜生尚有些意外这世上不好奇的人可不多。 “将军回去和城里接连出现的大案有关。” 姜生尚把崔家被灭门的事和林叶说了一遍林叶的心里猛然一震。 他在思考崔家为什么会被灭门的时候姜生尚没看出他眼神里一闪即逝的疑惑还在自顾自说着。 “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云州府治理地方无力咱们大将军大概是生气了把将军和分营将军们都召回去估计着是要商量布置一下契兵营提前接管云州的事。” 听到这话林叶心里的疑惑更重。 北野王向来是个谨慎的人从不会做任何僭越之事朝廷里盯着他的人那么多没谁真的能找到他什么把柄。 他到现在为止都不许人称呼他为王爷始终只以大将军自居。 所以契兵营绕过府衙直接接管云州治安这种事不该是北野王能做出来的。 除非是云州城还要发生什么更大的事北野王如此安排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是为了应对。 十年来除了上一次朝心宗祸乱云州之外北野王从不干涉地方之事。 这次难道要发生与十年前朝心宗的事分量相当的大事? 林叶又不得不想到了那位刚刚才归来的大师兄走万里路恰好在此时回到云州。 江秋色和崔家被灭门的事若有牵连那江秋色回云州可能不只是走完了万里路那么简单。 想到这林叶压低声音问姜生尚:“我晚上可以出军营吗?” 姜生尚楞了一下然后背着手走了。 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去巡视一下我可没听到你说了些什么但我决不允许违反军纪的事出现在我眼前。” 林叶朝着那远去的背影抱了抱拳。 于是夜深人静之后林叶就悄悄离开了契兵营。 以他现在的实力纵然没有内劲可若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倒也没几个人能发现。 他想回武馆看看他可以不在意江秋色是什么人但他在意师父师娘和师兄们的安危。 这深夜中云州城的大街上似乎比以往还要冷清的多。 连那些绘有标徽的马车都不见了可见这几日的案子带给云州城里的人多大压力和恐惧。 林叶现在身份是契兵营校尉他当然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走在大街上。 他在暗影里穿行走到一个街口见前边有火把出现知那是巡夜的州兵于是就在墙后停住。 等那州兵过去林叶刚要动忽然见对面路口有几个黑影闪了一下。 林叶抬头看了看天空星稀月明。 这样的夜晚对于那些准备做坏事的人大概不是很适合。 可真正的凶徒也不会在意夜到底黑不黑。 他等那几个黑影拐进另一条巷子后没忍住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林叶观察四周环境大概知道是云州城里什么位置。 前边那巷子里有一家赌场跳蚤曾经说过这赌场颇有些名气崔景临以前就经常去。 林叶在巷子口止步往里边看正好看到那六七人停下来。 应是被赌场的看守拦住似乎是在低声盘问什么。 却见其中两人忽然抬手林叶听到了轻轻的机括响声。 弩? 林叶一怔。 那两个赌场的看守立刻倒地连呼喊都没有来得及发出。 那六七人将面具戴好背着很大的包裹走进院子中。 林叶刚要迈步跟进去忽然间觉得背后不对劲他立刻转身见月色下站着一个戴面具的黑衣人。 “你最好不要跟进去。” 黑衣人警告。 林叶听的出来这人故意压着嗓子说话显得沙哑但绝对不是本来声音。 “若进去呢?” 林叶问。 黑衣人沉默片刻忽然一抬手林叶在他手中也看到了弩。 这种东西就不该出现在江湖客手中。 他闪身的瞬间一支弩箭钉进墙壁中发出啪的一声。 也不知为何这单手-弩看起来小巧击发的力度竟是如此恐怖。 那砖石墙壁都几乎被击穿弩箭有七八分已经没入砖石中。 林叶落地后又迅速向另外一侧闪避第二支弩箭飞来打在一根柱子上直接打穿。 黑衣人对林叶的反应似乎有些意外没想到竟如此迅疾。 他的单手-弩只能装填两支弩箭两支打完林叶却没给他继续装填的时间。 黑衣人见林叶如闪现一般过来立刻一拳朝着林叶迎面砸出。 林叶没躲而是迎着那拳头也一拳砸出。 在即将接触的瞬间黑衣人眼神变了变立刻做出反应。 他胳膊上的衣服骤然鼓了起来那是内劲灌注的表现。 砰! 两个拳头重重的撞在一起。 黑衣人向后滑退一步远衣袖被震的裂开。 “嗯?!” 他更没有想到也无法理解一个没有内劲的家伙怎么能与他硬拼这一拳。 且似乎占了优势。 因为林叶可没有退后一拳命中后第二拳立刻就到了。 黑衣人也被激起了斗志随着一声冷哼他双拳上骤然出现了光芒。 双拳外边出现的白光形态如同虎头还有轻轻的火焰燃烧之声燃烧是对空气的撕裂所以再轻的声音也不温柔。 对林叶的这一拳黑衣人还是如刚才一样。 两拳再次对撞。 林叶感觉拳上如被烈火焚烧下一息皮肤都可能会被烤焦但他不在乎。 退缩这个词从来都与他无关。 又是一声闷响两拳相撞那炽白的光都被震的向后飘出去。 黑衣人眉头一皱因为他又被震退了一步。 林叶低头看了看他衣服上被灼烧的缩了起来手背上白光依稀还在。 他深吸一口气猛一握拳白光退散。 黑衣人无法理解。 以他修为实力第一拳就该把林叶胳膊震断。 第二拳他催发内劲灌注双拳硬拼之下林叶的骨头都该碎裂才对。 “老茧由此而来吧。” 林叶看向那黑衣人。 黑衣人沉默片刻转身飞纵出去犹如一只猎鹰。 可这只猎鹰不打算狩猎了而是退走。 林叶没有追他慢慢转身看向刚才那条巷子。 六七个背着巨大包裹的人已经出来了他们手里都有短刀。 依稀中似乎能看到每一把刀上都在滴血。 那六七人站在那互相看了看然后迈步朝着林叶走来。 就在这时候夜空中传来一声鹰啼那六七人脚步随即一停。 为首的那个打了个手势六七人随即转身离开。 林叶要追才迈步六七支弩箭破空而来。 等林叶避开后那六七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又是一个清晨又是太阳升起。 唐久又是很头疼。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人间修罗场 云州城里的案子一件接着一件而且一件比一件让人头疼。 唐久想着要不然自己趁着还没出更大的案子就这样逃了吧。 云州城爱死多少人就死多少人自己逃了这地方就算变成地狱又如何? 可是当一个人已经到了某个高度之后便会舍不得从这个高度下来。 云州城总捕说不上是多风光的高官显爵可已经让唐久领略到了这高处的景色。 他只是想着如果真的还要死人死那些大人物吧且死的离我远些。 他站在门口看着手下一个捕快把烟斗取出来大概是为了压惊所以打算抽一口。 他咳嗽了两声从不抽烟的他伸手道:“先给我。” 这个已经年过五旬的老捕快连忙把烟斗递过去然后殷勤的给唐久点上火。 “老卢你做捕快有二十年?” 唐久问。 老卢回答:“三十年了。” 唐久楞了一下忍不住多看了老卢一眼。 三十年别说总捕副总捕连个差头儿都没混上。 这就是普通人兢兢业业的三十年比不上会走门路的人。 唐久想了想自己若非是自己那时候用尽浑身本事的溜须拍马得雷风雷赏识这总捕大概也轮不到自己。 再想想副总捕邢朝云可能是在下边县城里积攒了半辈子的钱全都给了府治大人才换来到云州城做副总捕的机会。 唐久抽了一口然后就开始咳嗽起来他想着这大概是因为烟丝过于劣等。 “老卢这样的案子你见过几次?” “回总捕的人见过四次了。” 老卢说:“一次飞鱼堂那两百余人一次是城东那边六七个人一次是崔家一次是现在十年前朝心宗的案子不归咱们府衙管所以其实没见着。” 他说到这打了个寒颤。 三十年一次死五个人以上的大案子轮到老卢亲眼所见的只有这四次。 四次都在最近。 赌场里的人死了有数十口没有全死光是因为那些人不打算浪费时间。 又或者那些没死的只是不该死都是来玩的赌客。 根据在场的人提供的消息那六七个人戴着面具拿着弩杀人极快一箭一个。 赌场后院的保镖听到声音赶过来一进门就被藏在门两侧的悍匪砍翻了四五个。 剩下的也没坚持多久死的比来的还快。 一个吓尿了的赌客正在接受邢朝云的问话他脸色白的好像纸一样三魂七魄都没了一大半。 他没有敢跑躲在桌子底下直到天亮都没敢露头。 “刀他们的刀会冒光。” 这赌客哆哆嗦嗦的说道:“我瞧见了那刀上有白光像是火一样。” 听到这话邢朝云脸色变了变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唐久眼神里的意思是这不应该。 一群能让内劲灌注于刀身上的拔萃境高手且最起码都是拔萃境四芒以上的高手应该不屑于做这种事。 有这样的修为实力就算是在云州城的江湖中正正经经的开宗立派也能有一席之地。 六七个拔萃境四芒以上的强者必能得云州城的江湖认可。 可他们却选择了一种格外狠毒的方式用杀戮来抢钱。 邢朝云摆了摆手示意那赌客可以走了。 “总捕大人。” 邢朝云走到唐久身边说道:“听起来如果仅仅是为了钱好像说不通。” 唐久嗯了一声。 这样一群高手若打算投入到某个大帮派中得到的钱财不会比抢劫杀人来的少而且要光彩。 “赌场和崔家有关。” 邢朝云道:“看来有人是要把崔家的产业全都扫干净。” 唐久道:“上次崔家案子的时候你不是说过么或许是有人想让云州城里的江湖重新洗洗牌。” 原本这云州江湖飞鱼堂青鸟楼都有些见不得光的背景所以排不进一流势力只能算是二流中的最强。 崔家的合花会勉强算二流末这赌场就是合花会的生意所以崔景临才会常来。 有不干净的背景还能跻身一流势力的云州城里只有一家望乡台。 望乡台崛起的原因和青鸟楼差不多最初就是一群备受欺凌的外乡人联合起来逐渐壮大。 历经数十年望乡台已经彻底从黑道上剥离出来做的都是正经生意。 云州城里的马帮布匹船运等生意大部分都是望乡台的。 他们不沾赌场不开青楼这是铁一样的规矩。 不过现在青鸟楼有了庄君稽这样一位武岳境的强者青鸟楼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此时的唐久觉得这些江湖客就该如当年北野军剿灭朝心宗一样全都杀了才好。 “若真的是想把崔家彻彻底底在云州抹掉那” 邢朝云看向唐久:“崔家还有镖局和车马行的生意。” “去看看。” 唐久把烟斗递给老卢一边走一边咳嗽。 “就算是抓不到凶手提醒那群家伙早点做好准备兴许能少死几个人。” 他说完这句话觉得自己已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等唐久带着人到崔家车马行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赌场被屠了的消息一定在昨夜里就传遍了崔家其他生意所以能跑的大概都跑了哪里还需要唐久来提醒。 唐久甚至还觉得有些扫兴因为没有见到预期中的那些人对自己的感恩戴德。 他吩咐一声:“派几个人去看看崔家其他生意还有没有人盯着。” 回到府衙唐久问了一圈谁都没有见到府治大人。 不知道这位倒霉催的大人又跑去什么地方求救了唐久忍不住骂了一声缩头乌龟。 不多时他分派出去的人回来报告消息说是崔家所有生意都没人了。 车马行镖局还有合花会今天一早就空了。 凡是还能跑的人收拾好了行囊清晨城门一开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唐久坐下来双手抬起来在头发里使劲挠了挠。 真他妈的。 若有人见过那群家伙的面目也好啊现在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有人见过但见过的人可不知道那群人就是这些大案的杀戮者。 府治金胜往就见过。 林叶没见过但林叶知道是谁在那个黑衣人出现在他背后提醒他别多管闲事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此时此刻武馆。 后院林叶站在那看着正在劈柴的江秋色。 “你不该回来。” 林叶说。 江秋色回头看向林叶:“小师弟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林叶道:“此时动手大概师娘会过问不如我们去外边。” 江秋色:“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林叶:“废了你废不掉就杀。” 江秋色问:“理由?” 林叶:“你会连累师父师娘连累师兄们。” 江秋色笑起来笑的样子啊不管怎么看都是那种腼腆的农家小伙儿。 他说:“我回来是伺候师父师娘的是保护师门的我不知你在说些什么也没兴趣听你胡言乱语。”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林叶的眼睛:“但我记得和你说过你穿上这身衣服很精神不要辜负了别人对你的好。” 他继续劈柴。 “小师弟江湖不是登门拜访比试几下就能解决问题的地方。” 他一斧子下去木柴分开。 “你去做你的校尉吧前途光明远大你不属于江湖江湖也不属于你。” 林叶刚要说话师娘雷红柳从前院过来。 看到林叶脸色明显惊喜:“才去的契兵营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林叶连忙道:“忘记带换洗衣服回家去取顺便来武馆看看。” 江秋色听到这话就笑起来那双眼睛里有一种令人害怕的光。 “小师弟快走吧别误了时辰怀了军营的规矩。” 他这话在林叶去契兵营的时候说过一次。 林叶嗯了一声:“多谢大师兄提醒。” 说完又和雷红柳闲聊了几句随即离开雷红柳看向林叶背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她问江秋色:“小叶子和你聊什么了?” 江秋色道:“小师弟问我江湖是什么。” 雷红柳笑了笑:“这是什么破问题你如何答的?” 江秋色道:“我说我也不懂我走了万里路都不知道是不是走的江湖路。” 就在这时候外边大街上传来一阵阵的铜锣声很急促。 雷红柳好奇转身走向前院到门口见有州兵骑马过去铜锣敲打的如雨点一样密。 “这是出了什么大事?” 雷红柳自言自语了一声。 江秋色道:“瞧着这么急就好像有战事似的可又不能是有战事莫非是有匪患?” 雷红柳道:“云州哪里来的匪患。” 两个人站在门口聊了没多久就看到大队的州兵朝着城门外跑。 不多时就看到北野军一支队伍也往城门方向过去都是骑兵呼啸如龙。 又片刻天水崖那边传来一阵钟声。 雷红柳和江秋色对视了一眼。 “真的出大事了。” 雷红柳担忧的说了一声。 因为这担忧也因为好奇她一直都在门口站着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街上出现了契兵营的队伍雷红柳看到了林叶算时间林叶应该也就才回到契兵营没多久。 路过的时候林叶朝着雷红柳点头示意视线又在江秋色脸上扫过。 “所有人不准出门!” 赶回来的契兵营分营将军景昇下令士兵高喊同时敲打铜锣。 契兵营被调动起来沿街戒严不准任何人出门不准任何人观看。 雷红柳她们也只能是回到武馆里门口就有契兵看守她只能是到后院掠上房顶爬伏在屋脊后往前看。 随着一阵阵招摇铃声响起路上出现了庞大的车队一辆一辆大车鱼贯而过。 都是那种没有车厢的拉货马车每一辆马车上都放着不少尸体用白布盖了可还是能看出尸体轮廓。 至少过去几十辆车! 雷红柳的心都在怦怦跳就算一辆车拉十具尸体也有数百人了。 路边。 天水崖蓝袍神官聂无羁骑马经过看到了在路口当值的林叶。 “跟过来吧。” 聂无羁朝着林叶招了招手。 将军景昇对林叶点头林叶随即拉了一匹马上马与聂无羁并骑而行。 “崔家的人一个没留。” 聂无羁道:“有人昨夜里杀赌场的人不只是为了抢点钱还是逼迫崔家其他人出城城里杀人的人不多城外杀人的人不少。” 聂无羁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有人看到了数百个戴面具的人杀人鬼哭狼嚎是人间修罗场。”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这是什么局 时隔多年云州再次出现了匪患光天化日之下杀人数百这已不是什么江湖恩仇。 此事也震惊了北野王拓跋烈换上了大将军的常服出现在府衙门外。 所有人听闻北野王到了连忙出去迎接可拓跋烈已经自己走了进来。 看他脸色众人心里就立刻紧张起来连俯身行礼的姿势都比以往认真。 “云州的事云州府还能不能管?” 一进门拓跋烈就直接问了一声。 府治金胜往腰都已经弯到快能对折了他解释的声音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大将军这这事发突然确实出人预料” 话才说了没几个字拓跋烈就一声冷哼将其打断。 “我只问你一句话这云州的事你云州府还能不能管?” 问过之后拓跋烈直视着金胜往有那么一个瞬间金胜往觉得自己下一息就会人头落地。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间就想到了之前司座神官的那句话。 按照朝廷规矩地方上的事上阳宫不能过问北野王也一样所以云州府的事当然是你管别人管都是插手。 因为想起来这句话金胜往脑子里猛的一亮。 北野王到了直接问他一句还能管不能管。 若他说不能那北野王立刻就会下令大军接管。 他这个府治大概也会立刻就被看管起来最终的结局应该逃不脱被朝廷追究或是许他以死谢罪或是直接死罪问斩。 江湖上每天都在打打杀杀在朝廷眼中那都是小打小闹的儿戏。 可是这么多这大的案子接连出现在云州这就不是儿戏了。 这不是他云州府治无能又是什么?就算是陛下也会勃然大怒。 一想到这金胜往立刻直起腰身。 “回大将军罪案发生在云州下官身为云州府治必会倾尽全力办理。” 拓跋烈点了点头:“那就是能办?” 金胜往也点头:“能办!” 拓跋烈回头看向亲兵:“在府衙大院里给我搭个军帐我这几日就住在这了。” 金胜往深吸一口气对拓跋烈说道:“下官请调契兵营搜山。” 拓跋烈道:“契兵营归在府衙治下你无需向我请示我安排人过来也只是代练兵马。” 金胜往随即转身看向契兵营那边的将军们然后抱拳说道:“那就有劳诸位将军了。” 唐久实在忍不住在金胜往身后压低声音提醒了几句。 “大人契兵营才训练月余大概还是一盘散沙。” 金胜往没回应。 唐久语气更急了些:“大人从已知情报来看那数百悍匪杀人后遁入山中若让契兵去搜山万一损失惨重大人再无退路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可这时候衙门大堂里人那么多听到的也不只是金胜往一人。 所以金胜往对唐久竟是有了些感激在这种情况下还在替他着想殊为不易。 他回头看向唐久摇了摇头:“我已无退路了。” 唐久能看到的事金胜往难道看不到? 北野王来了只一句你到底还能不能管就把他的退路全都封死一个不留。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调动才刚刚成军的契兵营搜山。 若顺利将那些来历不明的悍匪剿灭那这云州暂时还有他一席之地。 若契兵营真的损失惨重那么北野王就算当场让人斩了他朝廷也不会问责。 金胜往忍不住在心里苦笑一声。 拓跋烈啊拓跋烈你为了除掉我这一个小小的府治竟是比除掉城主还要费心也是难为你了。 可这事他又不知道该不该骂拓跋烈。 是布孤心引出了拓跋烈的杀心是那场陷害让拓跋烈下了决心。 林叶他们这些校尉都站在门外等待消息可大堂里的话他们也都能听到。 此时契兵营将军上前一步说道:“契兵营受府衙节制若要调动契兵大人直接下令就是。” 这位契兵营的主将正是原北野军五品将军元轻则。 那个夜里城主布孤心打算在武馆结束那个局扳倒北野王的时候。 元轻则就在场而且作风凌厉杀伐果断。 林叶此时都有些紧张对他这般性格来说已属难得。 他大概也都已经猜到北野王是要趁机除掉云州的隐患。 金胜往再次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说道:“请元将军带兵围剿匪寇为确保契兵少有损伤这次围剿不以生擒贼人为目的能杀则杀。” “听令!” 元轻则转身而出在这个过程中没有看向北野王一眼。 契兵营虽然才集训一个月可是也已有成效。 随着军令传递各营的分营将军们带着人到武库领取兵器。 之前训练都不是真刀真枪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手握杀人器。 林叶也领到了一把佩刀是大玉王朝兵部治下的兵器坊精制的百炼刀。 他将佩刀挂在腰带吊环上回头看手下人个个都很兴奋。 林叶立刻说道:“没有我的命令监察卫的人不准胡乱冲击见贼人行踪不准私自追捕你们都记住监察卫的职责还是维持军纪。” 他这些话说完后五十几个监察卫的脸色立刻就都有些黯然下来。 当兵抓贼搜山围猎这些事对他们来说听着就很刺激。 可现在校尉大人只准他们维持军纪这就如同给他们的热情上泼了一盆冷水。 远处都尉姜生尚大声喊着:“一定要听从将军号令不可莽撞行事!” “此次搜山按照训练要求以各队行进不要散乱一定不要散乱!” 他在一千多人的队伍里穿行这才多久嗓子都已经喊的有些沙哑。 又半个时辰后各营领取了兵器在分营将军的号令之下各营契兵浩浩荡荡的开拔。 林叶骑马走在队伍前边他回头看这如长龙一样的队伍中人人都是紧张且兴奋。 所以林叶忽然就有了些后悔他在武馆的时候应该和师娘明说的。 虽然以他对师娘的了解他说的话师娘绝对不会相信。 雷红柳不会相信她的大弟子会和那些杀人的悍匪有关。 就在这时候林叶在路边的人群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高恭他们挤在人群中朝着林叶挥手看得出来他们也都很激动。 大概是觉得看咱家小爷多威武。 林叶往左右看了看然后突然跳下马拉了高恭迅速的交代了几句。 “给我师父报信记住是我师父不是我师娘让他小心大师兄另外让所有兄弟不要外出务必等我回来。” 他刚说了这几句话将军景昇回头怒吼:“你在干什么!” 林叶拍了拍高恭肩膀迅速返回队伍中。 景昇道:“众目睽睽之下不顾军纪你是想死吗?!” 林叶没有应声。 可他从景昇的眼神里看出了真真切切的杀意。 这句你是想死吗不是随随便便说的景昇是真的在动怒。 队伍出城很快就到了出事的地方。 云州城三面都是山出事的地方就在盔山脚下。 盔山因形似将军的铁盔而得名山势颇为险峻。 进山的路不多大部分都是猎户踩出来的只有一条主路稍显宽阔可也只是到半山腰。 原本山中有一座寺庙十年前朝心宗作乱的时候这寺庙也毁掉了。 谁能想到十年后这里会再次出现匪患。 虽然从已知情报来看匪寇只有数百人无法和朝心宗相提并论可这事的意义却并无多大区别。 号角声此起彼伏各营在将军元轻则的部署下迅速对盔山形成了间断合围。 契兵营有一万余人也不能对盔山形成全包围那样兵力单薄且调动起来极为不便。 十个分营在十个点驻守各分营留下三分之一的兵力作为候补其余兵力尽快组织起来进山。 都尉姜生尚走到林叶身边拍了拍林叶肩膀:“害怕吗?” 林叶摇头:“不怕。” 姜生尚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年轻人十年没有战事已不知敬畏你们其实都该害怕的。” 林叶手下那年轻人李不服道:“都尉大人这也不算什么战事吧一万人的大军剿灭几百草寇而已。” 姜生尚摇了摇头:“不会那么简答的你们都要明白命只有一条。”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号角声又一次响起这次是进攻的号角。 十个分营的队伍从十个方位进山若能从高空俯瞰就若十条巨蟒游进了山林。 山上林深树密处一个戴着面具的悍匪举千里眼仔细看着。 他看到契兵营如此场面却丝毫不惊反而咧开嘴笑了笑。 他朝着树下说道:“告诉兄弟们准备好给那些新兵蛋-子上上课。” “是!” 树下一群戴着同样面具的悍匪应了一声。 他们动作迅速的分开以数人为一队显然不是临时聚集起来的人。 树上的汉子把面具摘下来深呼吸几次。 他不是紧张他只是压一压自己的兴奋。 这是一张成熟的男人面孔虽看起来只有不到三十岁左右年纪却有着远超寻常人的坚毅和狠厉。 将面具重新戴好他看向云州城那边。 “你们在城里干-你们的我们在外边干-我们的过几日相聚不能不醉。” 说完一转身从树上掠了下去看身形犹如山鹰展翅。 云州城城墙上。 北野王拓跋烈单手举着千里眼看向盔山方向另一只手手指轻轻敲打城砖。 他不承认他不自居可他就是高高在上的王。 明日上架恳求订阅。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是谁在狩猎 丛林让人觉得害怕并不是树有多吓人而是树后看不到的东西。 士兵们在进入山林后不知不觉间兴奋逐渐消失每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 作为监察校尉林叶并没有走在队伍最前边毕竟职责所在。 监察卫不讨人喜欢的地方就在于平时他们督纪战时他们督战。 六百多人的队伍进入林子之后按照都尉姜生尚的命令以什为队分散搜查。 都尉姜生尚其实格外担忧他清楚这些新兵根本不具备作战的能力。 而且哪怕他们现在变得紧张凝重起来他们依然看不起那区区几百人。 他找到林叶压低声音说道:“事情格外不对劲你一定要帮我约束好队伍。” 林叶点头:“我会。” 姜生尚因为这两个字莫名其妙的就踏实下来一些。 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这个少年会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 “有人!” 左前方忽然传出喊声紧跟着搜索的队伍就朝着那边聚集过去。 “别聚在一起散开散开向前!” 姜生尚沙哑着嗓子呼喊加速往前追。 他身体不好以前有多处重伤爬山对他来说本就是很艰难的事再加上来回奔走约束部下此时明显有些体力不支。 “监察卫是唯一发了弩的队伍平日里你们也是唯一提前接受连弩瞄准训练的人。” 林叶道:“别浪费我让你们打谁就打谁。” 李不服他们立刻应了一声。 李不服除了林叶谁也不服。 这个草根出身的年轻人身上没有唯唯诺诺倒是有一股子朴实的狠劲儿。 其实契兵营的军备格外简陋就算是给监察卫发了连弩也不是人手一个而是平均五人才有一个。 除此之外契兵营的军服皮甲也都远不如北野军。 林叶带着监察卫上去前边校尉赵有志正蹲在地上检查在一丛高草后边发现了血迹。 他手下士兵激动的说道:“我看到了一个人一瘸一拐的往那边跑了。” 赵有志立刻起身:“追上去!” 姜生尚道:“赵校尉不要贸然追击。” 赵有志道:“只有一个贼人还受了伤此时不追必会被他跑掉。” 他不打算听姜生尚的话甚至想骂街。 不是他有多愚蠢是因为契兵营里的人一直都在说姜都尉是个贪生怕死的。 况且在这契兵营里想拿军功本来就不容易这碰上了谁也不想丢掉。 一个贪生怕死的人拦着他他不服气。 姜生尚伸手拉了他一把赵有志道:“都尉大人你这样做莫不是想偏袒别人让别人去拿军功?” 姜生尚刚要说话林叶走到近前把连弩举起来怼着赵有志的脸。 “不听都尉军令别人不可杀你我可杀你。” 赵有志脸色一白:“林叶!你这是公报私仇!” 林叶:“我和你没有仇是我打的你。” 赵有志脸色更难看起来可他也知道林叶这种人是真的敢扣动机括一箭射穿他脑壳。 他只能是忍了下来在心里把林叶和姜生尚都骂了八百遍。 “成一字队列分成五队鱼贯向前搜查遇到危险就结圆阵等待支援。” 姜生尚吩咐完赵有志一摆手带着他的人冲了出去。 队形勉强还保持着姜生尚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看向林叶:“多谢。” 林叶摇头:“你说的对年轻人都不知对战场敬畏你拦不住几次。” 姜生尚深呼吸转身继续追:“那也得拦我是都尉。” 又往前探查了大概一里多远前边再次传出喊声。 “在这呢!” 林叶听到喊声回头看了一眼明显气喘吁吁的姜生尚示意他不用着急然后林叶加快速度追了过去。 前边几名契兵发现了一个腿上受伤的悍匪躲在石头后边。 被契兵围住后那人忽然抓了一把泥土洒出来然后一瘸一拐的往前跑。 赵有志见这家伙都已经这样了还敢跑立刻就怒了。 一招手带着他的人发力往前冲。 身后林叶喊了一声:“按都尉军令追击!” 赵有志回头看向林叶没出声但看嘴型的狠狠骂了一句。 林叶抬手就一个点射冲在最前边的那名契兵被一箭打穿了小腿。 赵有志回头这次没有无声的骂而是怒骂道:“林叶你-他妈的疯了吗!” 林叶道:“按都尉军令追进一字队列鱼贯前行成五队间隔分开。” 赵有志啐了一口吐沫啐在林叶脚边林叶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队列追击!” 赵有志喊了一声然后发力向前。 这分营来了六百余人两校士兵除了赵有志的人之外还有一名叫杨勤的校尉带队。 将军景昇没有上来而是在山下督战。 赵有志这边追的越来越急队列越来越松散。 杨勤那边也一样他们虽然没有发现贼人可不想被赵有志抢了头功跑着跑着队伍就彻底乱了。 姜生尚喘着粗气说道:“这样不行这样会出事快鸣锣让他们撤回来重新整队。” 林叶朝着李不服说道:“鸣锣。” 李不服也想冲压着性子此时听到命令虽然动作不拖泥带水可心里竟然有些淡淡的抗拒。 只是追一个受伤的贼人何至于如此小心。 铜锣敲响声音在林间飘荡。 赵有志已经见到那贼人的背影了听到铜锣响一愣。 片刻后一咬牙:“追上去!” 追了又有数十丈那贼人明显已经跑不动了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后往前扑倒。 赵有志一激动咬着牙狂奔。 前边到了这片林子的边缘处那贼人冲出林子就更跑不掉了。 之前跟上来的监察卫也试着用连弩射击可那贼人虽然伤在腿上却借助树木左右闪躲箭不能命中。 此时一出林子视线顿时开阔起来。 这是一片草地草有半腰高那贼人栽倒进草丛里必然是要藏起来可他在草丛里爬行那草晃动又如何能不被人看到。 “抓了他!” 赵有志喊了一声他身后跑的最快的数十名契兵也冲出林子。 哪还有什么一字队列全都散开了。 就在这一瞬间草丛里猛的站起来一排戴面具的悍匪。 契兵营的士兵还在跑着呢对面的弩箭骤然飞来。 一排弩箭瞬息而至赵有志都没能反应过来更何况是他部下的契兵。 随着死亡的声音出现先冲出来的数十人全都倒了下去。 那一排悍匪看似是没有目标的齐射实则在起身之前就已经一人选中了一个目标。 他们按照站的位置从左往右打。 数十条年轻的生命在这一瞬间就被收割走了。 每一箭都是命中咽喉。 距离大概只有七八丈远弩箭的威力被这些悍匪发挥的淋漓尽致。 后边传来姜生尚的喊声:“别冲了回来出去的趴下!” 那声音像是破裂的铜锣。 可是第二排弩箭很快就飞了出去这些人用的弩也是双发弩。 没来得及收住脚步的契兵一出林子就又被放翻了十几个。 肩膀上中了一箭的赵有志趴伏在地见那些悍匪低头装填弩箭他立刻爬了起来。 “我-操-你祖宗!” 凌空跃起赵有志一刀朝着其中一名悍匪斩落。 见他冲出藏在树后和草丛里的契兵叫喊着也往前冲。 可就在这个瞬间那一排悍匪后边又站起来一排人。 四五个人把弩瞄准了赵有志人在半空他避无可避。 噗噗噗噗噗 这些威力强大的弩箭没有一支在赵有志身体里卡住全都打穿了出去。 失去了力气的赵有志重重的摔在地上距离他要砍的那个悍匪并没有多远。 那悍匪一边装填弩箭一边看了他一眼眼神中连怜悯都没有只有漠然。 然后他们再次抬起手射击后边过来的契兵又倒下去好几个。 为首的悍匪知道此时伏击已经没有更大的意义于是打手势后撤。 就在他们转身的那一刻赵有志忽然爬了起来。 他没来得及捡起来掉在地上的刀死死抱住一名悍匪一口朝着那人脖子上咬下去。 那悍匪被抱住手肘向后一撞赵有志的身子都往上飘了一下。 那一口便没能咬中。 这一次那悍匪的眼神里出现了怜悯似乎是在可怜赵有志连拼死咬一口都做不到。 他一肘撞开赵有志后转身又抓住赵有志皮甲把人拉了回来。 他左手抓着衣服右手从腰间抽出来一把短刀动作极为迅速的往上一戳匕首从赵有志下巴戳了进去。 悍匪松手没多看一眼转身招呼手下人急速撤走。 他们在高草丛中弯着腰穿行很快就消失不见冲进了对面的林子里。 杀了赵有志的正是之前那个蹲在树上观察契兵的悍匪首领。 他进了林子后打了个手势绝大部分人立刻四散。 另一名悍匪留在他身边摘下水壶递给他。 首领摇头:“一会儿你回后边去契兵营里的老兵其实难对付只是这些家伙不听话现在他们大概也该学会听话了三次埋伏了三次第三次才奏效。” 留在他身边的悍匪把面具摘下来竟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女人仰头喝了一气水然后把水壶挂在首领腰带上。 她问:“其实我们没必要这么狠对不对?” 首领道:“他们是一群新兵没学会服从军令你难道也是新兵?” 女人沉默片刻把面具戴好后转身跑了出去。 首领往另一个方向看过去那边其他分营的契兵正在支援过来。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刚要转身忽然间立刻下蹲。 前后两支弩箭首尾相连的飞过来若他反应慢半分这弩箭就能击穿他的脸。 他刚蹲下一道黑影从高草丛中暴起而出。 这一脚直奔他胸口。 首领双臂拦在胸前那黑影一脚踹在他胳膊上巨力之下他竟然向后离地而起。 刷的一声。 林叶抽刀。 。。。。。。 。。。。。。 上架啦今后一段时间的生活就靠大家啦抱拳谢谢大家 今日爆更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世上再无 悍匪首领见这一刀来的凌厉反手从腰带上将短刀抽了出来。 在林叶一刀劈落的瞬间他短刀向上一扫刀刃上有白芒炸亮。 当的一声林叶的百炼刀应声而断。 校尉级别领取的战刀自然品质不凡却还是禁不住对方一下。 这白芒便是内劲所化林叶的刀终究也只能算是凡品挡不住。 下一息悍匪首领短刀横扫那刀只有一尺多些明显扫不到林叶咽喉。 可在横扫中刀尖上白芒突然延伸出去刀便长了一尺多。 林叶向后急退白芒在身前扫过有猎猎之声。 “没有内劲?” 悍匪首领有些惊讶。 这校尉一脚袭来的力度让他以为对方至少是拔萃境的高手甚至该在拔萃五芒以上。 他稍一迟疑欺身上前再一刀划向林叶心口。 林叶也再次后撤堪堪避开刀芒。 “怪胎?” 悍匪首领见林叶这般速度不由得自言自语了一声。 他脚下一挑原本脚尖就插进泥土中这一挑一团泥土直奔林叶双眼。 林叶倒也是没想到已到如此修为的人居然还用这般无耻的手段。 他向一侧急闪那悍匪首领却仿佛已经预料到他闪避方向一刀迎着扫过来。 林叶往后一仰身子滑倒刀锋从脸前边带着炽烈之风过去。 滑倒的林叶双手向后反向城主地面发力一划双脚踹向悍匪首领小腹。 悍匪探出左手抓住林叶脚踝往自己这边一拉右手握着短刀朝林叶心口狠狠戳下。 林叶在那一刀已到身前的时候双手握住了敌人手腕。 他脚踝被抓敌人的手腕被他抓住。 林叶屈膝弯腰身子缩成一团然后猛的爆发出来力量身子瞬间伸展开。 悍匪首领被拉的离地而起手中短刀也被甩了出去。 纠缠在一处悍匪首领一拳打在林叶小腹上。 “死!” 但凡是修行者被如此暴力的一拳击中丹田必死无疑。 林叶连躲都没有挨了一拳还了一拳这一拳打在悍匪首领的胸膛上。 砰砰两声两人同时向后滑退出去林叶疼的额头冒汗悍匪首领则立刻起身刚要迈步追杀心口里忽然一窒半边身子瞬间就麻了。 “封穴?” 悍匪首领戴着面具可他肯定是脸色大变。 见林叶竟是又站了起来他更为惊诧。 以他实力正中那校尉丹田怎么可能杀不死?纵然一时不死又怎么可能马上站起来了? 此时他半边身子越发的麻木起来又听到契兵营的号角所以立刻转身向后掠出去。 林叶纵然丹田早已被毁可硬挨了那般高手一拳一时之间其实也难以继续发力。 这个人是林叶自从与人交手以来所遇的最强之人。 上次林叶被妙音八转围攻的时候他都有把握脱身。 可若和这个人再打下去林叶怀疑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哪怕那人的半边身子血脉被他封住。 那人还能转身飞奔林叶此时却还在调理。 他喘息着往回走弯腰把悍匪首领丢弃的短刀捡了起来。 捡起来的时候吃了一惊因为这刀的分量竟然出奇的沉重。 按照尺寸来说这短刀不足他那佩刀一半可分量顶的上他那佩刀十倍不止。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材料锻造可林叶第一反应就是可以带回去送给子奈用。 他拎着短刀回去走到半路将赵有志的尸体抱起来。 后边林子里契兵营的人没敢过来之前被杀了近百人已经让绝大部分人没了胆魄。 可这才是战场。 他们来的时候兴奋激动跃跃欲试不过虚妄此时的颓然恐惧心神俱疲才是真实。 林叶朝着都尉姜生尚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能成功。 姜生尚让人把赵有志的尸体接过来他回身看向手下契兵。 “现在你们该知道战场是什么样子了把人心算计用到极致便是所谓的兵法他们比你们懂得怎么赢。” 林叶往山下看了一眼隔着那么密的林子自然是看不到山下。 可他在想将军景昇为何不亲自带队? 若景昇和他的亲兵队上来的话以景昇的实力再加上那些北野军的老兵场面断然不会如此。 “都尉。” 林叶道:“可否派人去请将军上来?” 姜生尚摇了摇头:“我问过了将军说这是契兵营的事。” 林叶懂了。 契兵营从一开始就不归北野军节制而是归云州府衙。 北野王问金胜往你能不能办金胜往要调动的是契兵景昇他们就没打算动。 林叶:“都尉你” 姜生尚拍了拍林叶肩膀:“我是自己要求上来的将军不许但我没听。” 他是听了大半辈子军令的人这次他违抗了军令。 林叶转身看向那些契兵:“赵校尉的兵现在起归我管我带你们去报仇。” 他话喊完可那些契兵没有人回应他们被打怕了真的怕了。 姜生尚道:“你们按我说的做不要乱跑这一仗能打。” 校尉杨勤抱拳道:“听都尉调遣!” 姜生尚道:“监察卫的人跟我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手下斥候。” 他看向林叶:“你带赵校尉的兵在左翼。” 又对杨勤说道:“带你的兵在右翼。” “三支队伍品字形向前你们两人落后我三十丈距离。” “是!” 林叶和杨勤同时答应了一声。 林叶看向李不服他们:“跟着都尉上去不要只顾着怕保护好都尉大人。” 李不服道:“我在都尉在。” 姜生尚深吸一口气弯腰下来撕了几条衣服把膝盖处缠绕了几圈。 他一招手带着监察卫的人上前以五人为一队互相策应着往上山探查。 山高处。 悍匪首领盘膝坐在一块石头上此时面具已经摘下来脸上都是豆大的汗珠。 那个女子站在他身边神色焦急。 大概半刻后悍匪首领睁开眼双目中已经布满血丝。 “那个契兵校尉有点本事没有内劲却天生神力还懂得封穴。” 他活动了一下身子他以内劲硬冲虽然让血脉通了可是半边身子还是格外不适。 “我杀了他。” 那女子低声说了一句语气中尽是阴狠。 悍匪首领道:“不要冲动误事按照之前计划你们去准备吧打完了之后咱们就要撤走。” 女子问:“你怎么样?” 悍匪首领摇头:“没什么大事稍稍休息一会儿就好。” 此时另外一个悍匪首领过来一边走一边将面具摘下。 这是个光头头顶明显有一道刀疤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留头发毕竟留了也难看。 “大哥。” 光头过来叫了一声。 悍匪首领道:“小九儿你回来的正好你暂代我指挥埋伏。” 光头叫肖九与他相熟的人都喊他一声小九儿或是九哥。 悍匪首领名叫应长天他看向四周在各处伏击的悍匪全都撤回到这里了。 “打完之后按照计划从后山密道撤走往北走七八里小路就能再进北山那边衣服和马都准备好了。” 应长天又活动了一下右臂依然隐隐作痛。 肖九看了一眼把他的短刀抽出来递给应长天。 应长天摇头:“我会拿回我的那个与我交手的契兵营校尉你们不要动他我自己的事自己办。” 肖九道:“大哥契兵营的那群家伙根本不值得浪费我们人手已经损失了二十来个兄弟不然咱们现在就走?” 应长天摇头:“我们来的目的就是多杀人。” 他沉默片刻后说道:“那些江湖客那些自以为有抱负的都在契兵营里他们是朝廷的走狗今日一战让契兵营损失惨重也是相当于打了拓跋烈一个耳光。” 说到这他看向众人停顿了片刻后继续说道:“这几年东家始终资助我们耗费了那么多钱财这是他唯一一次让我们做事我们不能知恩不报。” 那女子叫骆惊鸿有些担忧的说道:“可是我们根本就不了解东家连他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图谋什么。” 应长天道:“不许这样胡乱猜度十年了东家照顾了我们整整十年就算是让我们死我们也不该有怨言。” 众人纷纷点头。 十年前云州那场浩劫他们的兄弟姐妹死了十余万人。 如果不是那位神秘的东家出手相助他们这几百人那时候也都死了。 “东家想要改一改这云州江湖的秩序我们帮他把这事办好。” 应长天道:“打完这一仗我们就走回映月湖城里的事就交给骆神赋他们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云州城的方向。 “此时城中契兵尽出官府的高手也都出来了连北野军的人大概也会在外边观望如无意外骆神赋他们现在已经快得手了吧。” 他拍了拍肖九的肩膀:“去吧应付一群根本不知道怎么打仗的家伙没什么可担忧的。” “是!” 肖九应了一声抬手把面具戴好。 应长天问骆惊鸿:“这一战打完后你是进云州城找你哥还是跟我回映月湖?” 骆惊鸿沉默片刻回答道:“我要去云州城我不放心。” 应长天点了点头:“也好等帮东家把事办好了你再回映月湖找我们。” 骆惊鸿道:“你为什么不想进城?如果我哥他们把事办好了进云州你还是大哥那把椅子该是你的。” 应长天道:“你哥和那个小家伙都比我强我帮东家把这事办好两不相欠也不想再打打杀杀。” 骆惊鸿急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进云州杀拓跋烈灭天水崖!” 应长天摇头:“那是你一直没放下十年了放下吧大玉还是大玉可世上再无朝心宗。”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捆绑 李不服从草丛里悄悄把头探出来往外看了看动作很缓慢。 他头上用青草绑了个伪装从远处看倒也难以察觉。 他藏身在这已经有小半个时辰可都尉大人还是没有任何命令。 都尉说等。 在他埋伏于此之前都尉指了指前边一片稀疏的林子说那里一定有埋伏。 可根据李不服现在学来的东西判断那里真的不适合埋伏。 树林过于稀疏几乎能一眼看穿过去树上就算是藏了人也藏不了多少。 此时天色已经逐渐发黑再不进攻的话那些贼人极有可能趁夜逃走。 他想出去试试可他一想到之前校尉赵有志等人的惨死他就又把这冲动往下压了压。 都尉已经派人去传令了请求其他分营的人过来支援。 后边的人在都尉的带领下正在用青藤和树枝编造盾牌。 那些悍匪的双发弩很犀利打穿一个人就如同打穿一块豆腐似的那么轻易。 这种东西契兵没有可能连北野军那边也不是人人都能分到。 这种东西也不是随随便便一家小工坊就能造出来的。 大玉军队所使用的武器尤其是像双发弩这样的东西完全是为了针对修行者打造出来的杀器。 就算是遇到了拔萃境四芒以上的绝对高手一个五人队士兵配合双发弩也能周旋甚至有可能将其反杀。 这东西威力实在有些大打砖石都能深深打进去。 打腿粗的木头柱子差不多能击穿。 都尉姜生尚让士兵们用青藤树枝再加上麻绳制造盾牌未必能挡得住那弩箭可终究多了一重保障。 林叶蹲在一丛草后边也在看着对面的林子。 都尉的猜测绝对不会有错埋伏必然就在那边。 接下来就是拼耐心的时间若是天黑之前各分营的兵力调动过来悍匪便算是输了。 形成合围之后他们再能打面对至少数千人的围攻他们也没几分胜算。 可是林叶知道都尉大人让大家耐心等待不仅仅是在等支援。 他悄悄后撤挪到姜生尚身边。 “都尉天快黑了。” 姜生尚一边绑着盾牌一边点头:“是马上就天黑了。” 林叶靠坐下来:“天黑他们可能会逃。” 姜生尚点了点头:“天黑他们一定会逃。” 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似乎一点儿意义都没有。 悍匪那边应该很清楚当埋伏已经被识破天黑再不走那就可能全军覆没。 林叶没有再说什么都尉大人的心意他已经明白。 天黑那些悍匪逃走逃走就逃走吧逃走就不至于死很多人了。 真要是不逃就算是各营契兵支援过来拿下那些格外懂得杀人的家伙契兵营也必会损失惨重。 况且天已经快黑了各营的支援却并没有及时赶来。 姜生尚看了林叶一眼把绑好的盾牌递给他。 “都是年轻人可惜了真的可惜了” 姜生尚手在腰上揉了揉因为今天体力消耗过大旧伤又开始折磨他。 这些年来每到天气不好旧伤就会冒出来用疼痛来勾起他的回忆所以每一处伤是怎么来的他都没忘。 “他们大概也不会趁夜反攻。” 姜生尚自言自语着。 林叶:“到了夜里点起火堆四周全都点起来让他们知道我们在哪儿。” 姜生尚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笑着点头。 他说:“好办法。” 那些悍匪懂得怎么打仗更擅长打埋伏所以当他们看到契兵营竟是点起火堆的时候反而不敢贸然靠近。 姜生尚把缠在膝盖位置上的布拆下来又重新一圈一圈的绑好。 “仗不该是你们这些人来打。” 他摇了摇头:“我这次也没懂大将军是什么意思。” 林子里坐在树杈上的应长天在此时也摇了摇头。 “告诉大伙儿天黑之后撤走吧这仗已经没法再打下去。”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可他的短刀已经不在了。 “惊鸿。” 应长天伸手:“把你的双发弩给我。” 骆惊鸿把弩摘下来递给他又把短刀摘下来也递给他。 应长天沉默片刻摇头:“不用。” 骆惊鸿道:“我跟你去。” 应长天道:“你带弟兄们往北山撤我会跟上你们。” 骆惊鸿:“那就让小九儿跟你去!” 应长天还要摇头骆惊鸿道:“那我们就都不走。” 应长天沉默。 他想拿回他的刀并不只是因为那刀确非凡品还因为那刀的特殊可能会暴露出东家。 打造刀的材料不是常见的东西本来量就不多是打算给他们这些首领一人锻造一把长刀再打造甲胄。 可应长天没答应把所有材料平均分每个人都得到了这样一把短刀。 如果朝廷要追查根据短刀的材料买卖极有可能查到东家。 沉默中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山里比外边黑的更快也更彻底。 对面亮了起来一个一个火堆出现。 应长天眉头皱起。 老兵真难对付。 火堆点在外圈那些契兵聚集在一起他们除非全都冲过去不然没那么快把这边的契兵都杀了。 若全都冲过去又极有可能中了契兵的埋伏毕竟各营的人应该已经支援到位。 看到火堆骆惊鸿道:“不要去了东家做事缜密未必就会因为那一把刀而暴露。” 应长天道:“东家的恩情太重我不能有疏忽连万一的可能都不准有。” 骆久虹道:“你说过那校尉很强。” 应长天:“我已经想好了如何杀他只要不让他近身他不是我对手。” 此时的应长天也已在后悔当时刀落地他就应该捡回来。 那校尉当时应该已经没什么力气再打自己是被他丹田中了一拳却还能站起来给欺骗了。 再加上担心后边还有契兵营的高手上来所以他才转身逃走。 应长天思考片刻骗骆惊鸿说是要带小九儿过去然后转移到肖九身边:“带人撤。” 肖九:“大哥你呢。” 应长天道:“我断后很快会追上你们。” 他将面具摘下来换了黑巾蒙在脸上然后把身上的衣服脱了里边竟然是一套契兵军服。 见他如此肖九也开始把外边的衣服脱下来这些悍匪每个人里边穿的都是契兵军服。 应长天一摆手:“走。” 肖九学了几声鸟叫四周埋伏的悍匪随即悄悄后撤。 林叶那边也听到了这鸟叫声他起身看了看猜着敌人大概是要逃走了。 他看向都尉都尉当然比他更明白那是一名经验无比丰富的老兵。 可都尉没有任何表示。 林叶又坐下来都尉的决定是对的。 可就在这时候鸟叫声才消失不过几息时间竟然有号角声传出。 那是进攻的信号。 姜生尚立刻喊了一声:“谁吹的角!” 李不服低头看了看他的号角就在那挂着呢他没动。 “后边!” 有人喊了一声。 紧跟着就看到一群人从后边上来将军景昇脸色有些难看的走到众人面前。 “等什么?” 他一指前边林子:“贼人已要撤走难道你们就这样看着?” 说到这他看向都尉姜生尚姜生尚道:“将军士兵们没有夜里作战的经验万一追上去中了埋伏” “怕就别当兵。” 景昇吩咐道:“亲兵扒掉姜生尚的都尉军服他临战退缩押下去回去再处置。” 他亲兵上前林叶横跨一步拦在姜生尚面前。 “都尉大人的判断没有错此时追击必会损失惨重。” 景昇一摆手:“把林叶的校尉军服也扒了。” 数名亲兵上来用弩对着林叶和姜生尚。 姜生尚拉了林叶一把摇头示意不要再反抗。 “把他们两个暂时绑在树上。” 景昇吩咐道:“其他人听我号令点火把追击!” 契兵营的人立刻行动起来点上火把朝着前方黑暗出冲了过去。 景昇回头看了林叶一眼:“你在城中就违反军纪现在又临阵畏惧就算是有郡主保你不能杀你以维护军纪你也别想留在契兵营了。” 说完大步向前。 所有人都走了这里只剩下林叶和姜生尚。 两个人都被绑在树上而且还是用极为坚韧的牛筋绳绑的林叶被绑了能有几十圈连手和腿还都分开绑姜生尚倒是还好些。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姜生尚就苦笑起来。 “第一次打这种糊涂仗。” 林叶道:“有人不糊涂。” 就在这时候草丛动了一下林叶和姜生尚同时看过去。 一个黑影从草丛里钻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刀。 “都尉校尉我来放你们走。” 李不服朝着林叶过来林叶道:“先给都尉松开。” 姜生尚道:“还是算了吧你我此时离开便是逃兵大玉对逃兵是如何处置你我都知道。” 就在这时候又有一道黑影从草丛后边出来。 这人身上也穿着契兵军服可脸上蒙着黑巾。 林叶立刻喊道:“李不服给都尉松绑!” 李不服立刻朝着姜生尚跑那蒙面人抬手点射一下弩箭正中李不服后背。 李不服扑倒在地弩箭穿透了他的身体擦着姜生尚飞过去。 应长天没有看倒地的李不服也没理会姜生尚径直朝着林叶走来。 他说:“看来想杀你的不只是我。”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看到了 应长天一边朝着林叶走过来一边观察四周。 他也没有想到再见到这个校尉的时候居然是如此场景。 “我的刀呢?” 他问。 此时林叶脱去了校尉军服身上只有一套内衬的衣服藏不住东西。 林叶回答:“在我手里。” 他才说完都尉姜生尚喊道:“在我手里。” 应长天道:“都一样。” 他可能是因为看清楚了姜生尚身上的都尉军服觉得这个人威胁比林叶或许更大些。 于是他把双发弩举起来朝着姜生瞄准过去。 “他是一个老人了!” 林叶喊道:“他曾经在北疆外杀敌无数云州百姓都要感他的恩你杀他心里不愧疚吗。” 这话居然影响到了应长天。 他把双发弩缓缓放下沉默片刻后他再次把双发弩举起来:“那他更该死。” 就在这一刻地上的李不服忽然拼尽全力往前一扑手中的刀子切开了姜生尚身上的绳索。 噗的一声他这一扑也正好为姜生尚挡住了一箭。 那箭再次穿透了李不服的身躯也因为这一扑改变了弩箭的方向所以弩箭钉在了树上。 姜生尚挣脱开绳索弯腰将李不服的刀捡起来一刀朝着应长天斩落。 应长天侧身一步让开伸手抓住了刀身他往怀里一带姜生尚就稳不住身形也握不住那刀。 应长天握着刀背一转手腕那刀就被夺过来。 下一息他把刀尖往姜生尚胸口戳去。 若姜生尚是在年轻时这一刀对他来说也不算太大威胁。 可他年纪大了身体上旧伤太多早已没有曾经的修为实力。 也就是在这一刻姜生尚做出了决定。 他向后急退的方向是林叶那边堪堪避开了这一刀。 可应长天的第二刀如影随形姜生尚犹如提前预料到似的忽然变向。 因为这一刀的出刀方向本就是他骗出来的。 他没有了以往的反应速度但他有着超强的经验。 又避开第二刀他变向之后到了自己被绑住的树旁边一伸手把弩箭抽了出来。 应长天见他要用这弩箭为兵器忍不住嘴角往上扬了扬。 第三刀斩落可这次又被姜生尚避开了还是提前预判到了应长天的出刀角度。 姜生尚此时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他奔走一天体力其实早已耗尽。 此时以他反应就算再有预判也不可能避开第四刀。 而林叶的双臂双腿已经发力好一会儿绑着他的牛筋绳勒的格外紧又缠绕的圈数太多以他力量竟是没法一下挣开。 “啊!” 林叶额头上青筋暴起。 姜生尚退到距离林叶不到半丈距离应长天的第四刀也到了。 他一刀捅向姜生尚的心口姜生尚这次没有躲。 若还是需要有人死那不该是年轻人。 他等着那一刀刺入自己胸膛他会立刻用手里的弩箭刺向那悍匪握刀的手。 逼迫悍匪撤手之后他会立刻后撤用穿透自己身躯的刀去切割绑着林叶的绳子。 他已经把每一步都想好了。 只要那悍匪撤手他就握住刀柄然后拼尽最后力气下蹲大概能够帮林叶脱困。 如果不能他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因为他已尽全力。 一只手从他背后伸过来推着的肩膀把他扒拉到一边去了。然后那只手握住了刀。 此时此刻林叶的左臂上血流如注衣服都已经崩碎。 那血是从他毛孔里渗透出来的他强行蓄力之下不知破了多少细小血管。 应长天脸色一变。 他只迟疑片刻林叶的手就横着一转就如应长天从姜生尚手里夺刀的动作一样把刀从应长天手里掰了出来。 林叶微微喘息着一双眼睛已经发红。 他看向姜生尚:“都尉去救李不服。” 说完后他一把将长刀甩出去那刀飞开的时候就断了。 林叶张开手几块钢刀的碎片掉落下去。 应长天皱眉:“妖邪之法?” 他一拳打向林叶咽喉出拳极为迅猛。 林叶一拳迎了过去就如两人第一次交手时候一样针锋相对。 应长天却在这一刻变拳为抓五指张开抓住了林叶的拳头。 随着他一声怒吼他手上爆发出一团白光。 他将内劲全都灌注在手上试图将林叶的拳头废了。 那白光犹如燃烧的火焰可实际上却更像是无数细小的刀刃在林叶拳头和手腕上万千次切割。 林叶右拳攻向应长天面门应长天用另一只手挡住林叶这一拳。 “废!” 应长天一声暴喝。 他手上白光更盛在这夜里已经变得刺眼。 林叶的拳头上手腕上还有小臂上全都出现了细细密密的切痕。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林叶左臂上的暗穴开了。 所有的毛孔都在瞬间出现了吸力那白光从每一个毛孔迅速钻进林叶体内。 这种感觉就是把无数细刃吸进血肉里切割一样。 可林叶的身体远非常人可比。 应长天的内劲迅速汇入林叶左臂暗穴这一处穴位没多久便蓄满了力量。 这大概是暗穴的一种自我保护那些内劲进入暗穴后就又迅速的往各处明穴转移。 经过暗穴之后那些内劲似乎已经没有了锋利。 林叶的整条左臂都被白光笼罩而此时应长天的脸色如白光一样白。 “果然是妖邪!” 应长天立刻撤手。 “你说” 林叶眼神里的狠厉在这一刻凝结成了锋芒。 “你要废了谁?!” 他左拳骤然发力所有内劲又从各处明穴中疯狂的涌出。 应长天不敌自己的内劲他的胳膊也没有林叶那般强大的承受力。 反向回来的内劲冲撞在应长天掌心他的手臂被打的向后飞甩。 肩膀处传来一声细微的脆响应该是骨头断了。 再下一息林叶左手一把掐住应长天的脖子推着人向前疾冲。 砰地一声应长天撞在一棵树上脊椎骨都要断了似的。 而此时林叶却已如化身凶兽掐着应长天的脖子把人又拉回来然后再狠狠推出去撞树。 一下两下三下 那颗参天大树剧烈的晃动着树叶漫天飘落片刻后树杈也开始被震断。 连续撞击了十几次之后应长天的脖子已经断了嘴里不停的往外溢血。 最后一下撞击一声闷响后那大树竟是被撞的歪斜树根都从地下翻出来不少。 林叶松开手应长天的尸体翻滚落地后背后脑都已经碎了一样。 林叶喘着粗气他的左臂在颤抖急速的颤抖。 手臂上血液横流。 他慢慢的转身看到姜生尚抱着李不服已是泪流满面。 林叶走过去左臂垂着。 姜生尚抬起头看向林叶:“他走了。” 李不服的手还握着姜生尚的手在这个不服气的年轻人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他只留下了一句话。 他说 我们校尉说让我保护好都尉都尉对不起我没保护好。 林叶蹲下来右手抚在李不服脸上把那双还睁着的眼睛抚合。 就这这时候林叶他们忽然听到一声怒喝。 “你们竟敢逃走?!” 将军景昇从黑暗中走出来火光照着他那张脸显得有些扭曲。 姜生尚指向倒在远处的那具悍匪尸体:“是贼人偷袭将军明鉴我和林校尉没有逃走!” 景昇似乎是楞了一下快步过去看了看那具尸体那尸体穿着契兵军服这显然让他有些疑惑。 他走回来又看向死在姜生尚怀里的李不服。 “贼人?” 见林叶胳膊上也都是血他沉默片刻伸手拉了姜生尚一把。 “也怪我不该把你们绑起来。” 姜生尚刚要说话景昇两个袖口里分别滑下来一把短刀他一刀刺向林叶一刀刺向姜生尚。 林叶却早有准备似的血糊糊的左手抓住了刺向姜生尚的刀右手抓住了刺向自己的刀。 两只手都是血糊糊的了。 景昇见一招没能杀了两人一脚将姜生尚踹开膝盖收回的时候撞击在林叶小腹上直接把林叶撞的向后翻倒。 他一步跨出在林叶摔倒的时候一脚踩向林叶咽喉。 此时林叶真的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强撑着翻转同时喊道:“都尉快走!” 景昇一脚踩空另一条腿横扫出去正中林叶腰部林叶也再次被打翻在地。 景昇双手握着短刀同时往下狠狠一刺两刀都是奔着林叶心脏。 刀在距离林叶心口只有不到半寸的时候停住然后越来越高。 林叶觉得有个巨大的黑影突然遮住了自己连月亮也遮住了。 一尊青铜战甲落在景昇背后一把掐住了景昇的脖子然后把人提了起来。 景昇双脚向后狠狠一踹命中青铜战甲小腹。 一身闷响可青铜战甲只是摇晃了一下。 青铜战甲手一发力景昇的后颈就断了一样的剧痛也难再挣扎。 火光后边拓跋云溪从一尊青铜战甲的肩膀上跳下来。 这月色和依然还在的火光照耀下她那一身黄色长裙显得如此摇曳。 “我只出去玩了几天回来稍稍晚了些你们就敢轮流欺负他?” 景昇在看到青铜战甲的那一刻就知道完了。 此时的他脸色煞白。 “大大小姐我杀他是因为我要报” 他刚要解释拓跋云溪手指摆了摆青铜战甲手一扭景昇的脖子就彻底断了。 随着青铜战甲松开手景昇的尸体重重的摔在林叶身边。 拓跋云溪道:“我看到了你要杀他所以没有什么解释能让我原谅。” 青铜战甲一脚踢在景昇尸体上直接踢出去几丈远。 拓跋云溪走到林叶身边伸手:“小姨不在家你受了多少委屈?” 林叶躺在那这个角度看向俯身的拓跋云溪。 像是看着从云端俯瞰人间的菩萨。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压不住 拓跋云溪伸手把林叶拉起来看着林叶这血糊糊的样子她的眼神里寒意浓到连林叶都觉得有些可怕。 “把景昇的亲兵都拿回来一个不要漏了。” 她吩咐一声后回头:“小禾给小叶子治伤。” 侍女小禾连忙上前把林叶身上的衣服用匕首割开。 林叶身上本来就没有了校尉军服一套衬衣也已是破碎不堪。 可他最后的尊严就是一抬手攥住了自己的裤子。 “我没事不用脱。” 小禾就在他脖子位置捏了一下林叶疑惑的看了小禾一眼然后就昏了过去。 “大小姐他这个样子了还知道害羞。” 小禾把林叶的衣服全都割开脱掉用药水冲洗流血的地方。 拓跋云溪负手而立的站在那本背对着听小禾说话后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连忙把头转回来心说怪了怪了我自诩老脸三尺厚怎么也会觉得难为情。 小禾则是一脸惊讶片刻后拉了一块碎衣服过来盖住某处。 不多时拓跋云溪的亲卫就把景昇的亲兵队带了回来。 五十余人全部都在一个个在拓跋云溪面前跪下来。 “谁有话先说谁可不必死。” 拓跋云溪语气平静的说道:“谁都不说就都死且祸及家人你们该相信不管你们家在天南还是地北我说灭门就一定灭门。” 她的目光落在景昇的亲兵队正身上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 可就是这平静的眼神给了那队正仿佛是一座大山般的压力。 只片刻这人就开始磕头。 没多久许多事就变得明朗起来这亲兵队正果然知道许多实情。 都尉姜生尚派人去找将军景昇请求他分派亲兵出去协调各分营契兵过来策应支援。 景昇答应了可却并没有派人通知各分营所以林叶他们一直都没有支援。 至于景昇为什么要非要置林叶于死地这些亲兵就不知道了。 毕竟景昇回来杀林叶也是孤身一人他大概是不敢在自己亲兵面前暴露的如此明显。 拓跋云溪听完后随意吩咐一声:“把这些人全都押回云州城内待我回去后再处置。” 说完她勾了勾手指一名青铜战甲随即俯身下来伸出右臂。 拓跋云溪踩着青铜战甲的右臂上去在青铜战甲的肩膀上坐下来。 亲卫将受伤的林叶和姜生尚抬着队伍朝着山下走去。 此时各营的号角声此起彼伏支援总算是上来了兰字营也就不会孤军奋战。 不过这一夜注定了没有什么战果因为那些悍匪早已撤走。 天亮武馆门口。 拓跋云溪斜靠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串翠绿翠绿的珠子轻轻转着。 不多时一队亲卫归来押着几个人跪倒在拓跋云溪面前。 从回来到现在大概一个时辰能查到的所有和景昇有关系的人尽数被抓。 拓跋云溪把珠子贴在额头上那冰凉之意让她觉得稍稍舒服了些。 也稍稍压了压她的杀念。 昨夜里她没有留景昇审问是因为没必要她想搞清楚的事留不留下景昇并无区别。 那时杀念起那时就杀了。 此时杀念还在那此时就继续杀。 “谁先说?” 拓跋云溪问。 景昇将军府里的那个管事低着头不敢看拓跋云溪这种反应又怎么逃得过拓跋云溪的眼睛。 “那就你。” 她指了指那管事。 她转着珠子说道:“你家将军已经被我杀了你若想效忠可以什么都不说我送你去见他我再问别人。” 那管事犹豫片刻一边磕头一边说道:“我家将军其实其实是崔向礼的长子他叫崔景昇。” 拓跋云溪眉角微微一扬。 崔景临的亲哥哥那就怪不得了。 这个家伙倒是有点本事能骗得过北野军的例行调查看来崔家想崛起之心确实很坚定。 为了让崔家能在云州成为首屈一指的大家族让长子隐姓埋名的参加北野军。 如果不是崔家出了事崔景临失踪崔家被灭门那么崔家这计划可能真的会成功因为连拓跋烈都开始喜欢景昇这个年轻人了。 崔家被灭门之后景昇就离开了契兵营那时候大概也不只是回了北野军。 这个人最能隐忍的地方就在于他明知道亲弟弟失踪且极有可能已经死了的情况下还是没有丝毫的异样甚至能在林叶他们面前谈笑风生。 拓跋云溪道:“那你也是崔家的人?” 管事连连点头:“是很早时候我随大少爷就离开崔家改名换姓一直都在他身边伺候。” 拓跋云溪:“那你这般出卖他算是不忠了。” 她一摆手。 身边的青铜战甲随即迈步过去那大手直接捏着管事的头盖骨把人拎起来。 随着手指发力在那管事哀嚎声中明显看到头骨凹陷进去碎裂的同时血流如注。 青铜战甲一松手那尸体就重重的坠落在地。 剩下的那些人一个个脸色惨白也一个个的颤抖着如同筛糠一样。 “景昇身份你们还有谁是知情的?” 拓跋云溪问。 那些人谁也不敢回答全都低着头甚至已经有人被吓得尿了裤子。 这场面让拓跋云溪有些恼火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满怀善心的人啊所以她的慈悲只给她看着喜欢的人。 她一摆手:“都处置了吧。” 说完起身。 在起身的时候她低头看了看手中那碧绿碧绿的珠串随手递给小禾:“赏你了。” 她背着手往武馆里边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惜声寺云法禅师说我戾气重送了个珠串给我还教我说当杀念起的时候就转转一边转一边在心里念戒原来一点用都没有大和尚也是骗人的。” 小禾把珠串放好:“我先替大小姐收起来大小姐也消消气。” 拓跋云溪:“消消气?我只是出去玩了几天有人却是当我已经死了几天。” 她一边走一边说道:“本来小孩子要玩玩江湖我就由着他玩我是让他玩不是让他挨欺负。” 她脚步微微一停。 “去把崔景临给我翻出来翻不出活的翻出死的。” 小禾俯身:“是。” 她刚要继续迈步后边有人追上来是她的亲卫队正名为薛临渊。 “大小姐找到了几个。” 拓跋云溪转身见武馆门外一众亲卫拎着几个五花大绑的女人回来。 那天夜里林叶要帮庄君稽出鬼市就被妙音八转围住他废了几处穴位突出重围。 可那八个人并没有都被他所杀毕竟那是八个拔萃境强者其中四个受伤逃走了。 之后飞鱼堂被毁这逃走的四个人没敢再轻易露面只是找了地方藏身一边治伤一边等待消息。 可她们等来的是郡主的亲卫。 此时小禾见拓跋云溪眼神里的杀意越发重了起来连忙把那翠绿的珠串又取出来递给她。 拓跋云溪看了一眼点头:“嗯少些杀念压压戾气少见血腥少见少见” 然后转身:“就都拉到飞鱼堂那废墟外边五马分了吧。” 武馆里边一直站在远处大师兄江秋色默默的看着这一幕。 他脸色没有太大的变化可心中的澎湃却翻江倒海。 他离开云州城有几年的时间了可他又不会忘了这云州城里的郡主有多霸道。 他只是没有想到如今这郡主大人的霸道全都用在了他那个小师弟身上。 沉默片刻江秋色转身离开。 屋子里拓跋云溪走到窗边低头看了看还在昏睡的林叶看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道:“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林叶只好睁开眼睛。 拓跋云溪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来随手拿了个桌子上的水果然后惊醒自己竟然打算给这小家伙削个水果吃这种娘了吧唧的事怎么可能是自己想法。 于是她把水果随手又扔回去了不但觉得自己刚才想法有些恶心甚至还觉得水果烫手。 她问:“昨夜里是不是就没昏过去?” 林叶看着屋顶不回答。 那该怎么回答? 他好歹也是个大男人在那种情况下被一个女孩子当众扒光虽然说是为了处理伤势可这事真的是难堪啊。 小禾捏了他脖子那一下换做正常人确实会被捏的昏过去可他是真没有要昏的感觉所以只好装作昏了。 “知道害羞了。” 拓跋云溪笑了笑。 然后故意很爷们儿的翘起腿又故意很随意的说道:“不过说起来你也到了年纪十五岁成亲的也不少见。” 林叶还是看着屋顶。 拓跋云溪觉得自己有些不自然于是把腿又放下来然后就更觉得不自然了。 她干脆起身。 “好好养着吧。” 她出去了深深吸了口清晨微微有些甜的空气。 然后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雷红柳:“做饭去我饿了。” 雷红柳瞥了她一眼她回身看却不见严洗牛。 之前严洗牛就说去做早饭可忽然间不见了人。 距离武馆大概一里多远的地方严洗牛探出头往前看了看前边竟是没有人了。 他见到大弟子江秋色出门觉得奇怪于是悄悄跟上来。 昨天高恭找过他把林叶的话如实说了一遍他当时觉得林叶有些神经兮兮江秋色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有问题。 可刚才江秋色目睹了郡主在武馆外处置人的场面后就趁着没人注意出门而去这让严洗牛有些怀疑了。 “师父。” 声音突然在严洗牛背后出现。 严洗牛连忙转身看到大弟子正在几步外看着他。 严洗牛挠了挠头发:“你这是” 江秋色沉默片刻忽然撩袍跪倒:“师父弟子再次告别请师父替我向师娘请罪也请师父师娘相信弟子始终将师父师娘视为亲生父母。” 说完后连着磕了几个头。 他起身:“不要再跟了师父你跟不上我。”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叶执意要回到自己家里养伤雷红柳不答应可又架不住林叶苦苦求她。 这还是林叶第一次这么固执的求人好像留在这他可能会被暗害了似的。 可他家里只有子奈和老陈没有人能照顾好他雷红柳不放心决定和严洗牛一起再次住过去。 若雷红柳和师父也住过来的话那么当然别人也可以住过来你不拒绝一便会有二三四五六七。 林叶有些怕。 说实话也不是怕而是尴尬。 毕竟他那赤身-裸-体的样子被小姨看到过被小姨的侍女也看到过。 拓跋云溪对于林叶的反应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担忧反而有些想笑。 那个小家伙竟然把这事看的那么重要那决绝态度也让拓跋云溪觉得更好玩了些。 这么好玩的一个人被欺负了而且还差点死掉所以她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收手。 在云州不管是什么事当拓跋云溪决定认真参与一下的时候对于其他人来说就会变得很可怕。 她可怕到什么地步? 打个比方。 如果她不是拓跋云溪她只是这城中随随便便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子。 也有无数人爱慕许多人追求当林叶这样一个漂亮小伙儿出现之后。 那么必然会有人想办法让林叶消失林叶这样的人是不能被允许存在于规则之内的。 在那些光鲜漂亮的公子哥眼中拓跋云溪就是天鹅林叶自然就是癞蛤蟆。 哪怕癞蛤蟆管天鹅叫小姨也不行这是规则之内不允许的事因为癞蛤蟆永远没有资格和天鹅走到近处。 可她是拓跋云溪啊。 她的那些爱慕者追求者如果真有谁敢去除掉林叶的话那么拓跋云溪一定会让人知道什么才是规则。 她不在云州城的规则框架内但她随便改变规则也可以随便制定规则。 只要还在云州任何游戏她想玩都是降维打击。 因为她哥哥拓跋烈把所有的最好的都给了她。 好在这云州城里的大部分游戏她并不感兴趣。 因为对她来说大部分游戏过于低级幼稚玩了也无趣。 林叶现在身边也有不少人大福狗的产业不算多高大上可规模也已不小。 林叶一句话高恭就能招呼过来数百人并且将林叶视为精神上的偶像支柱甚至可以说是教父。 为了给钱爷报仇追查真凶云州江湖上许多底层的人也聚集在了林叶身边。 其中一部分人后来因为压力而离开另外一部分留下的便有着绝对的信任尤其是在刀疤被杀林叶为他报仇而杀飞鱼堂数十人之后。 所以此时林叶一句话差不多会有千余人为他效力不管其中有多少人会真正尽心尽力但人数不会少了。 可是即便如此林叶到现在为止依然没有查出来关于崔景临的任何消息。 拓跋云溪只用了一天。 而她也只是给全城的势力放了一句话。 现在是我想找这个人了。 她还是坐在武馆门口那小家伙要回家养伤大概是因为尴尬所以躲着她躲着小禾。 那就让他回家去吧拓跋云溪喜欢这武馆因为雷红柳还是她视若亲姐姐的人。 门口本来空荡荡的她想坐在门口等消息于是门口就有了座椅有了棚子还有了长桌长桌上还摆满了美酒美食。 几个亲卫押着两名泼皮过来那两人跪倒在地的时候浑身都在发抖。 因为很不巧的是他们早晨的时候恰恰就在不远处围观亲眼看到了青铜战甲是怎么捏爆一个人的头颅的。 “大小姐大小姐饶命。” 两个人拼了命的磕头很快额头上就见了血他们也喊着大小姐这三个字可他们不知道他们其实没资格喊。 “崔景临呢?” 拓跋云溪问。 那个看起来二十三四岁的泼皮结结巴巴的回答:“不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这样的回答这样的人都是在浪费拓跋云溪的时间。 所以她抬起手摆了摆亲卫随即抓了两人就要离开。 那泼皮哭喊道:“可能都死了都死在钱老头儿家里了。” 这话让拓跋云溪有了些兴趣勾勾手指手下随即又把那两个家伙拎了回来。 那泼皮说道:“那天我也跟着崔景临去了钱老头儿家可半路上我肚子疼就钻到胡同里方便。” “等我赶过去的时候才到胡同口我就看到崔景临的手下把钱老头儿家院门关上了。” “我没敢再过去崔景临脾气不好我怕他骂我就想在外边等着等崔景临不注意的时候再混回队伍里。” “可是后来那钱老头儿家里起了大火眼看着火没一会儿就把房子都烧进去了他们都没有出来。” 听到这拓跋云溪抬起手轻轻挠了挠眉角。 那泼皮继续说道:“我以为他们是从另外一边跳墙出去了所以连忙绕过去找可根本没有人。” “再后来就听说崔景临躲了起来谁都找不到他我就想他那天可能死在钱老头儿家里了。” “我不敢出来就投奔到我朋友家里躲藏我怕崔家的人找我也怕那些要为钱老头报仇的人找我。” 这泼皮脸色煞白的说道:“我是怕死啊哪边的人我都惹不起好在是没人知道我也去过” 拓跋云溪点了点头:“带路吧。” 她起身小禾伸手轻轻招了招停在不远处的那辆粉嫩粉嫩的马车立刻过来。 亲卫押着那两个泼皮在前边走马车在后边缓缓的跟着拓跋云溪斜靠在马车里总是那么一副对任何事其实都没有多大兴趣的样子。 她忽然叹了口气。 “男孩子长的确实快这才半年多竟是长大了。” 她自言自语。 坐在对面的小禾下意识的应了一句:“嗯是挺大了。” 拓跋云溪:“嗯?” 小禾一怔连忙道:“我是说是真的长得很大了。” 说完自己都怔住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确实很快是长的很快” 拓跋云溪:“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小禾红着脸扭头不敢看拓跋云溪:“我只是走神了。” 拓跋云溪抬起手揉了揉眉角:“以后他成亲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和他一起朝我叫小姨的女孩子我一定看不顺眼。”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想想就头疼。” 想到可能任何一个女孩子站在他身边朝着她叫小姨她都不可能看着顺眼并且她还要笑呵呵的给过去一个大红包她就更加的头疼。 小禾长长松了口气声音有点儿轻的附和了一句:“是啊肯定不顺眼!” 没多久那两个泼皮就带路到了钱老头儿的住处。 房子已经重新修好院墙是新的房子是新的连门上的锁都是新的。 拓跋云溪下车立刻有人从马车上把椅子搬下来。 手下人汇报道:“那个钱老头儿死了之后是林叶找工匠翻修重建了这里但一直空着没人住。” 拓跋云溪斜靠在椅子上手指摆了摆:“翻吧。” 至于能不能翻到她其实也不抱多少希望至于这挺好的房子拆掉可惜不可惜她当然也不在意。 翻不到线索那就再找其他的挺好的房子拆掉了那就重新盖起来更好的。 一个人的能力差距就在于这云州城里绝大部分人穷尽一生的本领都未必能赚到足够新建一座院子的钱。 而她如果因为新建一座房子还需要她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 房子很快被推翻大批的人手进去连地面都很快被挖开。 可是没有什么线索如果有重建这房子的时候林叶他们当然也会看到。 可拓跋云溪这个人的区别就在于她有不信邪的性格也有不信邪的能力。 她说:“挖不倒那就再往下挖七尺。” 于是挖到了。 林叶他们重建这房子的时候之所以没有发现确实是因为没有挖这么深毕竟普通人家盖房子不需要挖大坑。 在钱老头儿的院子里挖出来一个地窖这地窖的构造很奇怪。 地窖的入口居然是在院子里的那棵树下边树在院子的东南角。 大火烧毁了房子但树的位置是这院子中距离房子最远的地方烤到了这棵树但不足以把树烧死缓了这一阵树又郁郁葱葱。 重建房子的时候当然不会把树挖掉所以这地窖的入口也就没被发现。 拓跋云溪的人也不是发现了树下的入口而是挖的足够深把地窖挖出来了。 地窖里有许多瓶瓶罐罐哪怕封闭的比较严密可是还散发着一些药味儿。 拓跋云溪走到土坑边上低头看着地窖里的陈设她接过来小禾递给她的手帕捂住口鼻。 她从小就讨厌药无比的讨厌到现在为止二十年人生中唯一让她害怕的事也只是吃药。 在地窖一侧的角落处有一个奇怪的缸手下人把缸打开后就吓了一跳。 缸里边是碎骨那股气味令人格外的不适有些反胃。 拓跋云溪亲卫队的首领薛临渊走到大缸旁边低头看了看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他能成为拓跋云溪的亲卫队首领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他能打还因为他各方面都足够优秀。 拓跋烈为了保护他妹妹也一定会把所有最好的都给她。 薛临渊朝着土坑上的拓跋云溪说道:“大小姐这些骨头大概是用一种什么药处理尸体后的残留骨头不容易被销毁肉身已经被药腐蚀掉。” 拓跋云溪道:“所以崔景临在这那里?” 薛临渊让人把大缸推翻里边的骨头碎渣倒了出来他找了一根棍子来回扒拉了一会儿。 “看起来至少是六七具尸体的骨头残渣。” 拓跋云溪点头:“怪不得找不到他们藏的真好不过也许还有藏的更好的地方。” 她转身把刚才捂着口鼻的手帕扔在一边那手帕上或许会有些许残留气味她不能接受。 “去吧接下来把那钱老头儿的尸体挖出来。” 她笑了笑:“咱们看看小家伙披麻戴孝送走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感谢大家皆是我衣食父母。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谁想到 小子奈坐在床边看着林叶已经有大概半个时辰没有动过好像林叶脸上有一朵漂亮的花儿似的。 “你到底在看什么?” 林叶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他觉得这个丫头越发像个神婆。 子奈晃着小脑袋说道:“你不对劲。” 林叶:“我受了伤当然不对劲不只是不对劲是浑身不对劲。” 子奈又摇头:“不是你是心里不对劲。” 林叶沉默不想接话了。 子奈道:“你该是丢了什么对不对?” 林叶:“没有。” 子奈:“确定?” 林叶:“确定!” 子奈噢了一声然后伸手去掀开林叶的被子:“该换药了。” 林叶挣扎:“让陈叔来!” 子奈:“陈叔并不懂得这些他年纪大了也看不得你这一身伤痕的样子万一吓着他怎么办。” 林叶:“你才看不得。” 子奈:“我看得。” 说到这她压低声音说道:“哥哥藏在床下的医书我看过所以我懂得如何换药。” 林叶:“花点钱吧。” 子奈:“嗯?” 林叶:“花点钱去请郎中来。” 子奈还是摇头:“我就会为何还要去请别人来哥哥你这人真是奇怪不敢让家里人帮你换药却敢让外人帮你换药你怕被家里人看却不怕被外人看?” 林叶想了想这是什么歪理? 子奈:“乖。” 林叶:“你竟然是想拿我练手?” 子奈轻轻叹了口气:“我问过师娘她说你身上的伤势不重外伤也不深只是脱力导致格外虚弱所以行动还有些艰难。” 林叶:“所以呢?” 子奈:“所以这么好的练手机会你就不要再多嘴了。” 林叶:“歹毒!” 子奈已经把被子给他掀开了然后嘴里默默的念着步骤林叶不能反抗唯一的倔强就是闭上眼睛。 可他貌似是有那么一个瞬间想要一跃而起。 好在外伤都在上半身裤子穿的好好的此时也不会再被人看个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咦?” 子奈把绷带解开之后忍不住惊讶了一声因为她发现林叶胳膊上的伤口那些细小的都已差不多愈合。 只有几处比较大的伤口看起来还稍微明显些。 就在这时候门外有人笑了笑然后才有轻轻的敲门声。 子奈回头看见是拓跋云溪出现在门口连忙起身行礼。 拓跋云溪笑着进来:“你什么时候学的医术?” 子奈回答:“哥哥教了些。” 拓跋云溪点头:“很好若你想学我可找人来教你大概是比你哥哥教的要好些。” 子奈立刻就应了一声:“好啊。” 庄君稽说要教她学剑她开心的不得了此时郡主说要找人教她医术她也开心的不得了。 她年纪小但她也知道这些都是爱屋及乌既然有了这机会那就抓住。 这个小姑娘无比迫切的想要变得强大起来。 她哥哥一身伤痕且不止一次一身伤痕她比谁都心疼她不说她只是不想哥哥已经在受伤难受的时候还要安慰她。 若她哭哭啼啼一脸我担心死了的样子她觉得那实在是太不懂事。 她想哭她忍得住还要装作大大咧咧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哥哥才不会那么心累。 林叶在婆婆身边三年迅速的成熟起来她在林叶身边半年也迅速的成熟起来。 拓跋云溪走到林叶床边俯身看着这个少年。 她问:“身上的伤还疼吗?” 林叶回答:“不疼了。” 拓跋云溪道:“那就好毕竟我想告诉你一些让你心痛的事你若身上还疼我便等等再说。” 林叶看向她:“是什么事?” 拓跋云溪:“规矩呢?” 林叶:“是小姨什么事?” 拓跋云溪笑道:“我是真的不想奚落你也不是非要看你笑话” 林叶:“小姨你已经笑的合不拢嘴。” 拓跋云溪道:“还是直接告诉你好了你敬重的那个钱老头儿应是没死而且他好像也不是什么凡夫俗子。” “你送殡埋葬的那具烧焦的尸体我让人挖了出来又找城中最好的仵作开尸看过那不是一个老人的尸体而是一个少年肉烧焦了骨头没有。” 林叶的眼睛已经睁大了。 拓跋云溪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尸体是崔景临。” 她说到这已经满足因为林叶那张好看的脸脸色已经变得不好看起来。 她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变态噢好喜欢看林叶这有些挫败的神情。 拓跋云溪转身走了背着手走的一边走一边晃着马尾辫。 林叶则长长的使劲儿的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吐了出去。 然后他翻身坐了起来伸手把旁边的衣服拿过来自己穿好。 子奈就这样看着他眼睛都睁大了。 林叶看了她一眼:“我装的。” 然后起身把衣服整理了一下又套上外边的长衫他需要出一趟门尽快。 之前有一件事他就觉得不对劲此时想起来这不对劲就越发明显起来让他有些按捺不住。 他一出门就看到拓跋云溪站在院子里看着他那一脸明媚让林叶小脸一红。 他当然知道自己瞒不住小姨他装出来也不是给自己人看的所以此时干脆直接不装了。 不管是身材样貌拓跋云溪自然都是一等一的好这风中长裙微微摇曳更让她带了些出尘的仙气。 可她自己不喜欢别人用什么仙气之类的词来赞美她觉得自己应该和仙女无关非要说她和正常人间女子有什么不同在仙女和妖女之间做选择她觉得后者更好玩一些。 “要去那家酒楼?” 拓跋云溪问。 林叶脚步停住连他要去做什么都被拓跋云溪一眼看穿。 林叶就是要去那家酒楼那家死了二百余人的酒楼虽然已经过去了一些日子可只要仔细应该还能找到些线索。 他当时听闻这件事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钱老已经死了他不愿意去怀疑那个给过他巨大帮助的老人。 拓跋云溪朝着后边勾了勾手指亲卫首领薛临渊便快步上前把双手捧着的一个小盘子递上来。 拓跋云溪道:“不用你去了我已经让人去看过这是在酒楼角落处找出来的粉末很少气味也散了但薛临渊还能辨认出来。” 薛临渊朝着林叶俯身:“林公子。” 林叶回礼:“薛大人。” 薛临渊吓了一跳刚要说请林叶不要这么称呼他拓跋云溪道:“他愿意怎么叫你就怎么叫吧你适应。” 薛临渊俯身应了。 他对林叶说道:“我在酒楼角落处找到这些粉末又和在钱先生地窖里找到的许多种药粉逐一比对找到了一样的。” 林叶:“地窖?” 拓跋云溪背着手说道:“忘了告诉你我不但挖了钱老头儿的坟我也挖了他家房子。” 林叶也只能是表示沉默他觉得挖的好但他不能说。 薛临渊道:“所以现在可以七八分确定那天夜里杀了二百余飞鱼堂弟子的就是那位失踪了的钱先生。” 林叶深呼吸。 拓跋云溪问:“你还是想找到他吗?” 林叶道:“不找。” 拓跋云溪嗯了一声:“不找就不找若他想让你见到自然会出来见你他要藏起来也自然有他的道理。” 停顿片刻后她又补充了一句:“但他可以为了你杀那么多人他待你不错所以我也不找他了。” 若非如此拓跋云溪还真想把这个来历不明但显然用毒高明到匪夷所思的老头儿找出来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行了歇着吧。” 拓跋云溪说完这句话后看向林叶身后的小子奈:“以后我会让薛临渊常来他医术很好。” 然后她又问林叶:“还有要找的人吗?” 林叶摇头:“没有。” 拓跋云溪嗯了一声朝着小子奈笑着说道:“要好好学不怕吃苦。” 说完后转身走了倒也没多看林叶一眼。 入夜。 林叶坐在台阶上像是在发呆老陈就以为他就是在发呆可子奈却看得出来她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哥哥只是在等时间。 哥哥又要出去了在等夜深人静。 “早些去睡。” 林叶抬手在子奈头上揉了几下把她顺滑的长发揉的乱七八糟。 子奈道:“你什么时候可以带上我?” 林叶:“如果可以的话永远不会。” 他起身:“我这次会很快回来。” 拓跋云溪问他还有没有要找的人呢他说没有可他真的有只是这个人他必须自己去找。 狄隐临死之前说过有个叫孙恩威的无惧营副将就藏身在城主府里。 布孤心已经下狱城主府的人也都在牢里呢要想知道这个孙恩威在不在那当然只能是去牢里找。 林叶装作自己不能动很多人见过他是被马车从武馆拉回家里的下车的时候还是被抬下来的所以他当然不能潜入府衙。 他换好了夜行衣又把脸用黑巾蒙上老陈看到这一幕就叹了口气。 他问:“养孩子花钱多也不能走歪门邪道。” 林叶噗嗤一声就笑了他这么不爱笑的人都没忍住。 “我去办事不办坏事。” 说完一跃而出。 老陈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又叹了口气:“不办坏事为什么有门不走呢。” 林叶在夜色里穿梭他发现今天夜里好像巡夜的州兵明显多了起来。 他猜测大概和在盔山里围捕却一无所获的那些悍匪有关府治金胜往应该是真的不敢再让城中出事了。 可林叶不知道城中其实出事了只是还没有人告诉他拓跋云溪知道但拓跋云溪觉得没什么可在意的。 就在林叶他们进山追捕悍匪的时候城中一群江湖客袭击了望乡台。 谁也没想到会是望乡台。 云州城中江湖势力绝对在一流行列的望乡台。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算什么犯? 安静的夜风很难得不讨人厌风大概也会有自己的情绪狂风是凄厉哀嚎清风是呢喃细语。 林叶蹲在府衙一座房子的屋脊上往下看着不时会有巡夜的捕快经过但这些人对林叶基本上构不成威胁。 他现在确实还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可现在也确实是难得的机会一个难得的机会。 所有人都知道他身负重伤是郡主把他救回来的所以他怎么可能穿着夜行衣出现在府衙里? 让林叶没有马上下去的原因是因为府衙里灯火通明看起来所有人都没有睡他刚才还看到了府治金胜往的身影。 已是后半夜府衙里还这么多人必然是有事发生林叶还不知道就在昨天云州城最大的江湖势力之一望乡台被一群戴着面具的悍匪袭击。 望乡台在城西的一座仓库被冲击劫走了大量的物资包括许多很珍贵的材料其中就有沉铁。 在云州城里能给修行者提供材料的地方很多但能提供如沉铁这样名贵材料的只有三家。 鬼市里袁先生的铺子里有而且只要你出的起价格不管是什么身份都能和他做生意。 望乡台就是庄君稽对林叶所说的那另外两家之一就算有好东西也不会对寻常修行者出售。 其实这算很讽刺的事望乡台从底层起家靠着当初那一群从外乡来云州的劳苦之人硬生生在这里闯出来一条出路。 如今暗中掌控着望乡台的却已经和当初那批人没有丝毫关系了。 百姓们自然不会明白其中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望乡台的生意越做越大越来越了不起。 可实际上真正的望乡台早就已不存在只剩下个外壳。 当望乡台在云州城里才崭露头角的时候便有忽然冒出来的同乡找到他们。 这些同乡财大气粗给望乡台提供金银支持还派出高手说是为望乡台保驾护航。 一开始创建了望乡台的那些人很高兴随着大量的金银钱款进入随着大量的修行者进入望乡台的实力当然是越来越强大。 可短短几年之后他们这些开创者却逐渐消失。 他们那些手握重金的老乡慢慢的掌握了话语权。 到十年后望乡台其实和最初那批人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些人看中的是望乡台的名声啊打着的是团结的旗号聚拢起来的是从四面八方来云州的外乡人。 有这个名声在以后再来云州城做生意的外乡人当然首先要来望乡台寻求合作。 因为在望乡台里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都能找到你的同乡所以很快望乡台就开始垄断多种生意。 百姓们说望乡台是寒苦兄弟们崛起的象征可他们又哪里知道那只是游戏者特意留下的标签望乡台如今也只剩下这样的一个标签了。 便是如此强大的望乡台被直接挑了一座大仓而且还是他们最重要的一座大仓。 名贵材料几乎被一扫而空那些悍匪杀人如麻而且目标明确甚至直接找到了暗仓所在破门而入。 府治金胜往还没有睡是因为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调动契兵营剿匪非但没有成功反而损兵折将悍匪一下子就消失了仿佛都是什么妖人变戏法变出来的一样。 紧跟着望乡台出事那些财大气粗的人开始给他施压望乡台背后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连他这个府治都不得不低头。 此时林叶只以为府衙里灯火通明是因为剿匪失败的缘故。 在屋脊上蹲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找到格外合适的机会下去。 名册这种重要的东西一定是在金胜往的书房里在府衙架阁库中也一定有存档可林叶并不知架阁库所在。 沉思片刻林叶觉得大概只剩下抓个人来问问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于是林叶开始注意那些巡视的的衙役寻机会下手。 又等了大概小半个时辰他见一个巡视的衙役应是憋不住了离开队伍朝着角落处跑去。 林叶身形一动迅速从屋脊上转移到了墙头他蹲在那等着那位衙役大哥尿完。 林叶想着若他直接跳下去把那位衙役大哥打晕抓走的话大概会尿一裤子沥沥拉拉的很不文明。 可就在他等着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屋顶上有轻微响动。 房子比院墙高林叶所在的位置正好是房子与墙的连接处他蹲在那也正好可以隐藏身形。 所以刚上了屋顶的人并没有察觉到林叶在这。 林叶蹲着又往房檐下挪了挪侧耳倾听。 屋顶上的人数似乎不少从瓦片上轻微但连续的声音就能判断出来。 林叶伸手抓住屋檐下边的椽子身子平着贴着挂在屋檐下。 他才藏进去屋顶上的人就探头往下看了看林叶在暗影处又被屋檐遮挡那人看不到他林叶看到了那人的下巴。 下一息那人打出去什么东西那位还在忘我撒尿的衙役大哥就闷哼了一声一头倒了下去。 倒在他刚刚尿的地方。 林叶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就怕这个后来的这些人是真不讲究。 几个黑影从屋顶上跳下去其中一个伸手把那衙役拎了起来。 林叶看到他们取出来一个小瓶子之类的东西打开瓶塞在那衙役鼻子前边晃了晃那衙役就悠悠转醒。 然后林叶看到抓人的那个黑衣人甩了甩手又在衙役衣服上蹭了蹭手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关键是那个黑衣人蹭完了手之后还不放心把手抬起来在鼻子前边闻了闻然后又甩手又在衙役身上蹭。 林叶也只能是在心里又叹了口气他的担心是一样都没错。 那衙役被捂着嘴就算不捂着大概他也不敢乱喊。 其中一个黑衣人问:“金胜往在什么地方?小声回答敢大声说话现在就杀了你。” 吓坏了的衙役连忙伸手朝着那边灯火最亮处指了指。 “金胜往的书房在哪儿?” 那黑衣人又问了一声。 那衙役手还是指向那灯火最亮处别说不敢大声说话是连话都不敢说。 “麻烦。” 那黑衣人小声嘀咕了一句。 林叶在心里也低估了一句:麻烦。 他是来找城主府罪犯名册的这些黑衣人也要找金胜往的书房倒也不知是有何图谋。 那几个黑衣人嘀咕了几声声音太轻以林叶耳力也没听清楚说了些什么。 片刻后一个黑衣人推了衙役一把:“跑一边跑一边喊。” 那衙役都懵了:“诸位好汉我不想死你们让我做什么我都做了别杀我。” 黑衣人道:“我们杀人多了可也不是随随便便杀人让你一边跑一边喊你就照做不然就真的要杀你。” 他一脚踹在那衙役腰上:“赶紧跑起来。” 那衙役不敢反抗只好往外狂奔跑了几步后就开始高声呼喊没多久就惊动了府衙里的人。 不少人从四面跑过来那几个黑衣人留下了两个其他几个追着那衙役跑了一阵见人多围过来他们转身又跑。 府衙里的人随即追上去那几个黑衣人故意控制着速度引追兵都去了前院那边。 林叶挂在那看着这一幕觉得这些黑衣人倒也是默契而且互相格外信任。 等人朝着前院追那两个黑衣人随即往金胜往书房那边过去林叶在屋檐下一荡又上了房顶盯着那两个黑衣人方向。 不多时黑衣人从金胜往书房后窗翻进去另外一个在窗外给他把风。 金胜往大概也是怕了被人保护着往前边大堂躲避府衙里的高手都在他身边。 林叶蹲在房顶上等着打算等那两人出来后他再进去翻翻可就在这时候一道黑影从远处疾掠而来只一个恍惚就到了林叶身边。 速度如此恐怖脚下居然没有什么声音只这种对力量的控制就让林叶明白自己不及此人。 因为那人来的太快连林叶都没能做出反应等他发现那黑衣人靠近再想躲避已经晚了。 那黑衣人落在林叶不远处林叶已做好准备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撤。 “你在这里做什么其他人呢?” 那黑衣人问了林叶一声。 林叶忽然间醒悟过来他蹲在屋顶这个后来的黑衣人显然早就看到了只是他以为林叶是自己人。 于是林叶指了指下边示意他们在书房里翻找。 黑衣人随即点了点头一跃而下。 下边的黑衣人听到说话却也没想到有一个会是外人。 后来的黑衣人一落地下边把风的黑衣人看仔细后就叫了一声大哥。 “可找到了吗?” 林叶听到那人问下边有人回答说没有片刻后后来的黑衣人道:“我们目标不在这里找不到也没多大关系一把火烧了就是。” 林叶此时想着是走还是不走? 不多时那下边就出现了火光没想到这几个人动作倒是格外迅速丝毫也不拖泥带水。 只片刻就把书房给点了火光很快就会让这里成为众人目光汇聚之处。 “走。” 那黑衣人朝着林叶一招手林叶心说走就走他就真的跟了上去如他这般有病的人当世确实不多。 那大哥身边的两个小弟并不知道林叶身份他们还以为是大哥带来的人呢竟是还朝着林叶点头示意。 那大哥吩咐道:“他们很快就会从前院回来救火你们三个散出去把府衙点了趁乱撤走尽快到大牢那边汇合。” 说完他脚下一点人已经掠出了院墙。 林叶和另外两个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然后林叶不等那两人说话伸手随便比划起来示意你去左边你去右边我去后边。 那两人竟是点了点头分头去放火了。 林叶此时脑海里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个疑问若此时众人全都被抓他是算主犯还是从犯? 判几年?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这只是开始 林叶趁着这机会返回金胜往书房那边此时大火已经从窗口往外冒他犹豫片刻后还是冲了进去。 以林叶藏东西的粗浅经验他没有去看书架没有去看书桌甚至没在书房里停留片刻。 他直奔里屋伸手在金胜往的床底下摸索了一会儿然后拉出来一口箱子颇沉重。 此时他已顾不得这箱子里边是什么东西搬了再说。 里屋的火还算小一些林叶一脚踹开后窗跳出去此时耳边已尽是呼喊声他也不回头直接掠出院墙。 这箱子沉重也比不得之前他扛回家那飞鱼堂的石像也未见背后有人追来一路倒是无惊无险。 可林叶还是格外小心的多绕了两个圈子才回家这一路上都在思考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他们目标就是奔着烧毁金胜往书房去的也就是说那书房里有什么东西可能威胁到了他们。 从院墙跳进来老陈和子奈都睡了小寒没有。 可这小家伙耳朵贼灵居然听得出来那是林叶声音它一声都没吭甚至还摇着尾巴迎上来。 林叶抱着箱子在客厅坐下来点了灯火然后就看到小子奈已经在瞪他了。 她走到林叶近前仔细看了看见林叶身上没有一点异样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林叶把箱子打开里边的东西立刻就映亮了他的眼睛。 最上边是一层珍珠每一颗都有鸡蛋那么大格外圆润。 子奈:“咱们家是真的没钱了?” 林叶看了她一眼。 子奈道:“爷爷说咱家养孩子就是再难也不能走歪门邪道。” 林叶:“一会儿我就扔了。” 他把那一层珍珠搬出来放在一边下边一层全是银票这一次林叶也吃了一大惊。 这些银票中不少是一万两面额也就是大玉王朝通兑银票的最大面额更多的则是一千两和五千两的银票这一层粗粗的估算起来大概也有数十万两之巨。 金大人在云州十年也不知道贪了多少银子只这床底下的东西就已经让人觉得有些离谱了。 银票数十万两那些鸡蛋大小的珍珠形状极为规则晶莹透彻这么大一颗至少也要值上万两。 林叶打开第三层看了看里边的东西和珍珠与银票相比倒是显得平平无奇。 一块铁牌光秃秃的没有花纹没有字只是形状奇怪看着像是一只张开双翅的鹰。 林叶拿起铁牌仔细看了看却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第三层也是这小箱子的最后一层除了铁牌之外就只有一层细沙颜色有些发黑。 林叶用那铁牌戳了戳在细沙上戳出来一个小坑可很快那细沙竟是自动流了回去小坑平复。 就在这时候老陈也披着衣服过来他大概也没睡踏实听到子奈说话就起来看。 一进客厅就看到了那被灯火映照着发亮的珍珠老陈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打家劫舍去了!?咱可不能干这种事啊。” 林叶道:“不是算捡的。” 老陈:“你自己信么?” 他走过来看了看这一层珍珠的光华让他双眼都有些迷离。 “这东西不得好几百两一颗?你能随随便便捡来?” 林叶:“如果是一群坏人去另一个坏人家里做坏事这一箱东西被他们给丢了我捡到了那算不算做坏事?” 老陈:“交公吧明天一早就交到府衙去。” 林叶:“那倒也不算交公。” 那应该算物归原主明面上交回去原主还未必敢要大概还会说林叶是栽赃陷害。 他劝慰道:“陈叔你放心我会处理好。” 老陈叹了口气觉得现在的林叶他好像越来越搞不懂了。 就在他刚要再劝林叶几句的时候外边忽然传来急促的铜锣声好像直接敲进了人心里一样。 老陈立刻道:“你们两个快走我去堵着门。” 他要往外冲子奈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伸出手拉着老陈衣角老陈就在那跑可一寸都没挪地方。 子奈道:“不是抓哥哥的。” 她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外边:“铜锣声过去了而且喊的话是各家紧闭门户不准外出。” 子奈看向林叶:“哥你说的一群坏人去了另一个坏人家里做坏事不是一般的坏人吧?” 林叶:“是。” 就在这时候又听到一阵颇为奇怪的声音林叶侧耳听了片刻然后走向院子。 那是天水崖的钟声。 比起不久之前因为云州城出现匪患时候响起的钟声还要急促几分。 也就是在这一刻有人骑马从大街上飞驰而过一边纵马一边呼喊。 “所有放休的兵甲立刻归营!” 子奈立刻拉住林叶的衣袖林叶道:“放心我还不能动呢。” 第二天一早师娘雷红柳和师父严洗牛就到了林叶小院他们昨夜里不能出门若能昨夜里就来了。 他们是担心林叶也要赶回契兵营去见林叶正坐在台阶上发呆俩人都松了口气。 “嗯?” 雷红柳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怎么不在床上躺着休息?” 林叶道:“气力恢复了些不用总是躺着。” 他暂时也不能把去过府衙的事告诉师娘若说了只是让师娘增加几分担心。 严洗牛道:“昨夜里出了大事府衙被人一把火烧了虽及时救下来只损失了几间屋子可是大牢被劫了。” 林叶想起昨夜里那黑衣人说过尽快赶去大牢汇合他没有跟上去是因为那黑衣人的实力他看不清楚。 林叶确实勇但他不是特别傻。 能瞬息到他身边速度那么快却脚下极轻这种修为控制是林叶见过的人中最强的一个。 若非是昨夜里那人把林叶当成同伴怕他那会儿就不好脱身。 “城主布孤心失踪大牢里许多人被杀。” 雷红柳道:“你小姨派人来告诉我们不要上街走动这次的事有些离谱。” 这何止是离谱? 从大玉立国以来这样的事都几乎没有发生过烧府衙劫大牢这是谋逆。 十年前的朝心宗闹的那么凶也没能在云州城里做这么多乱甚至都没能在云州城里掀起风浪。 朝心宗叛军和北野军激战因为兵器粮草都不充足所以节节败退。 可即便如此朝心宗都没有大规模的袭扰百姓零星发生过几起杀人放火的事远不如云州城里这几日发生的事。 但十年前上奏朝廷的时候奏折里可不是这么写的。 说起来朝心宗若不是发展的太快膨胀到以为可以不把上阳宫放在眼里杀上阳宫神官可能结局还会稍微好些。 雷红柳道:“你小姨这次都有些惊着了她说武馆最好都不要开门你也不要回契兵营。” 林叶点了点头。 这么大的事不只是州府衙门的问题北野军也不得不宣布暂时接管云州。 府治金胜往因为玩忽职守而被北野军收押北野王拓跋烈亲自坐镇府衙主事。 暂时对外宣布出来的罪名只是玩忽职守说明金胜往这个人北野王还不打算将其置于死地。 也不知道是这位金大人命大还是他运气好的离谱。 北野王宣布云州全城戒严北野军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 同时北野王让人在云州城里贴出告示不管是谁能提供那些悍匪线索赏白银十万两。 这么大的悬赏可能也是大玉王朝立国以来的第一次。 当年在大玉做下数十宗大案灭门十几户的大盗余翰林被朝廷通缉赏银也不过三万两。 北野王的告示中还说全云州的江湖中人若能将凶徒抓获者可领契兵将军的虚职正五品。 可以不入契兵营只领军职领俸禄并且也能获得十万两赏银而且还奖赏几件造价昂贵的飞器。 这一下整个云州的江湖都乱了。 只三天就有消息传出说那些劫狱的悍匪带着城主布孤心躲进了鬼市中鬼市有人提供庇护。 这消息不知道真假可是从消息传出来的这天开始数不清的江湖客在夜里硬闯鬼市。 当天夜里守地门的那位不知名的强者以一己之力死战足足一个时辰杀武者数百人。 据说那是一位年近七旬的老者力竭之后被围攻致死尸体都被乱刀剁了。 然后数不清的江湖客涌入鬼市其中也包括望乡台的高手。 因为根据种种迹象表明袭击望乡台的悍匪和袭击府衙袭击大牢的是同一批人。 望乡台率先出面江湖中各大势力便不愿落于人后除了青鸟楼没有派人参战之外几乎所有势力全都调集了人手。 存在于云州地下已经不知道多少年的鬼市被攻破后来北野军封锁了地门不许人靠近。 可是有人看到从地宫里抬出来的尸体成车成车的运走。 那位神秘的鬼市主人自始至终也没有露面大概他也知道这次难以力挽狂澜。 这次浩浩荡荡的江湖大战百姓们不明白有什么意义也不知道究竟死了多少人。 可是百姓们知道有这么一件事也记住了几个人的名字。 严家武馆大弟子江秋色在攻入鬼市之后连杀悍匪数十人生擒悍匪头目交给官府。 另外一个名字叫骆神赋的人在鬼市中将藏匿起来的城主布孤心抓获。 在贫民窟杀人灭崔家袭击府衙冲击大牢的这些悍匪皆是城主布孤心手下。 他们制造混乱的目的就是为了救出布孤心可他们最终全都被杀布孤心也被重新关押。 从这一天开始云州城的江湖大概会永远记住这两个人。 江秋色骆神赋。 非但得北野王奖赏还得上阳宫司座神官亲自接见。 这两个人像是在云州城江湖中升起来的两颗大星。 熠熠生辉。 。。。。。。 今日更新已经结束从凌晨算更了三章我要去睡觉了大家明天再来看谢谢。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江湖滋味 短短几天时间云州城里的江湖就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地震。 有人曾经说过就算是云州城换十任城主死一百个府治拓跋烈也不再是北野王鬼市都还会安然无恙。 这个神话被摧毁的时候让人猝不及防。 在鬼市里做生意的那些人他们坚信着这神话所以当神话破灭的时候他们首当其冲。 那天鬼市里到底死了多少人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种象征被推翻了所以云州城变得彻底起来。 不只是林叶想过鬼市主人的问题很多人都有过推测最靠谱的推测就是鬼市的主人才是真真正正在暗中监视着北野王的大人物。 甚至还有人说鬼市的主人极有可能是大玉的皇族在这个人面前城主布孤心也不过是个小喽啰。 鬼市覆灭之后人们发现事情变得好像单纯起来不用再费脑筋去想为什么。 因为答案已经那么明显也就不用再多问为什么。 城主布孤心因为陷害北野王而被抓朝廷里一日不传下来旨意布孤心就死不了。 可是现在有了因他而劫狱这种事难道还能容得他继续苟活于世? 别惹北野王。 人们终于看清楚了这个事实只是因为过去多年北野王深居简出格外低调以至于人们忘了他是让娄樊人都为之恐惧的杀神。 掰手腕这种事你有一百零八种技巧都不如你的对手手腕足够硬。 林叶在家里修养了几日再走上街头的时候发现云州好像换了一个世界。 大街一侧的告示栏上那一排告示上列着许许多多的名字都是涉案的重犯。 林叶驻足观看从头至尾第一个名字就是布孤心最后一个名字是金胜往。 堂堂府治大人名字排在最后这说明北野王大概还想给他留一条活路。 也正是因为这种推测人们开始重新神识那谨小慎微的金大人真的是没有背景没有靠山吗? 就在林叶看着告示的时候有人走到他身边停下。 “世上的事真真假假有些时候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你以为是假的也不一定是假的。” 这个人轻轻说了几句话。 林叶没有侧头也不想回应。 那是他不熟悉的大师兄可按照关系来说本该也算是格外亲近的人才对。 “我本来真的是想好好照看一下师父师娘现在不行了以后还是要靠你。” 江秋色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身离开林叶还是没有看他。 走了几步的江秋色回头看向林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对我说一声恭喜在恭喜两个字前后都可以加上将军大人四个字。” 林叶这次回应了他说了一声那就恭喜你大师兄。 江秋色耸了耸肩膀倒也没看出来因为林叶的恭喜他有多开心。 林叶离开告示栏继续往前走远处传来很热闹的声音有欢呼声有爆竹声。 走到近处见一座五层木楼上挂满了红布爆竹围着这木楼一圈都在噼噼啪啪的响着密集到如同暴雨声。 百姓们围观着当木楼上开始往下洒铜钱的时候他们的欢呼声就像是炸开的海浪。 林叶站在那看着这一幕脑海里忽然间出现了婆婆的声音。 两年前婆婆就说过庙堂没有多高远江湖也不是很浅薄手段也不会因为出自庙堂就显得高大光明出自江湖就显得卑劣下贱。 因为那些老祖宗早就想出来的手段只是在不同的地方被发扬光大。 林叶抬头看着五层楼原来真的很高比飞鱼堂的四层楼显得高多了。 站在五层楼上往下撒钱的那些人就像是站在云端一样下边的人和他们自己可能都这样错觉。 这木楼本来就有林叶曾经也见过在高显商行对面的那棵老树下有一位老人曾经手指着这里向林叶介绍。 那老人说看到那座最高的木楼了吗?那也是狄大先生的产业。 曾经这里是一座很著名的酒楼论奢华论服务都能在云州城里排上号据说不是青楼胜似青楼。 现在这家五层楼门口的匾额已经换了匾额上的三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有些耀眼。 秩序楼。 刚刚还站在林叶身边的大师兄江秋色此时也站在了五层楼上在他身边站着另外一个云州城百姓们心中的英雄。 人群中有个激动的抢着铜钱的中年男人在发现已经抢无可抢之后依依不舍的回到自己的茶水摊位坐下来数着那抢到手的一大把铜钱。 他抬头看了看总觉得五层楼上那位撒钱的豪阔之人有些眼熟人家站的太高了他看不清可是管他是谁呢撒钱就是牛皮! 在这之前江湖上还没有哪家敢取名叫秩序因为这名字实在太不讨人喜欢 。 你叫秩序那别人针对你就是针对秩序别人反抗你就是反抗秩序。 其实对于这些林叶倒也说不上来有多厌恶因为这些都在婆婆教过他的话语中出现过只是那时候他还小不经历便不能理解。 当北野王确定云州城里威胁变得大了起来立刻用雷霆手段扫平了威胁似乎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秩序 北野王不仅仅是重新构造了云州城的官场秩序也重新构造了云州城里的江湖秩序。 你看啊那边敲锣打鼓来送贺礼的是望乡台的人据说望乡台五位主事来了三个这般捧场也算是罕见了。 你看啊身上还穿着总捕官服的唐久一脸和气的和秩序楼的人谈笑风生仿佛已被下狱的金大人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原来江湖也可以是一场游戏这江湖里上千人的生死是这游戏过程中的消耗品。 “小爷。” 人群里的高恭看到林叶后连忙跑过来笑了笑道:“这新开的帮派名字真硬也是真气派。” 林叶笑着回答:“喜欢吗?喜欢以后我也给你弄一个。” 林叶转身离开了人群往回走高恭紧随其后。 他在林叶身后自顾自的说着:“这秩序楼办事也真的是够客气还给咱大福狗送来请柬我过来随了一份贺礼场面上也不能输了对吧。” 林叶点头:“对。” 高恭道:“好像也给青鸟楼那边送去了请柬但是庄大哥好像没有派人来我是没有见到也许是漏看了。” 林叶:“咱们去青鸟楼。” 他本就是要去青鸟楼的这几日在家里潜心钻研钱老给他留下的药经再配合周天神术他有了几分思路。 庄君稽的身子啊。 一旦庄君稽倒了那么青鸟楼可能也要倒了。 庄君稽才是与这江湖格格不入的人哪怕他出身于江湖也一直没有离开江湖生于江湖长于江湖却不容于江湖。 林叶当初离开无为县走在来云州城的路上脑海里幻想过无数种江湖的模样。 可到现在为止只有庄君稽一人曾出现在他的幻想中。 然后他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小姨大概连她都被蒙在鼓里那个将她视为生命的大哥不会让她牵扯进这些事中。 再想想小姨之前说过出去玩了几天不出意外应也是拓跋烈安排。 离开家的林叶准备去做三件事一是去青鸟楼二是回契兵营三是他也要去一次大牢。 青鸟楼的兄弟们还在码头上忙着他们大部分都是这里最普通的力工用力气换生活。 当林叶出现的时候这些憨厚的汉子们纷纷驻足。 他们不是只随意的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而是郑重。 扛着东西的汉子见到林叶立刻把肩膀上的重物放下来然后用最认真的态度抱拳行礼。 在他们心中庄君稽是信仰是唯一纯粹的江湖而林叶是他们心中信仰的那个人在乎的兄弟。 离着还远灵山奴看到林叶后就咧开嘴笑然后砰砰砰的跑了过来那欢快的笑容如三岁孩子一般纯净那欢快的步伐如三百个孩子一样沉重。 若不是离着远林叶一定会劝他快别跑快别跑别吓着大地。 “小叶子兄弟。” 灵山奴喊。 林叶也笑起来是发自真心的笑。 “大个儿。” 他把拎着的一大包东西抛过去灵山奴一把接住闻了闻然后笑的更欢畅。 那是林叶自己做的点心这几日在家里修养他倒也不是一直都在发呆。 “庄大哥呢?” 林叶问。 “在钓鱼。” 灵山奴迫不及待的打开包裹拿了一块点心塞嘴里表情格外格外的满足。 庄君稽在仓库后边钓鱼水闸那边的沟渠在仓库后边绕过城外的鱼儿游进城里对它们来说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事。 “当家的小叶子兄弟来了!” 灵山奴大声喊。 庄君稽回头起身脸上的笑意和林叶的笑一模一样发自真心。 “今日怎么来了?” 庄君稽问。 林叶把另一只手拎着的东西举起来晃了晃:“十五了打算这人生中第一次喝酒找个不能喝的人欺负一下。” 两坛酒一坛是林叶配的药酒这正是他来的目的一坛是纯粹的酒这也是林叶来的目的。 婆婆说十五岁之前不要喝酒一是对身子不好二是对生活不好。 林叶不知道为何是十五岁但林叶听话婆婆的话在他这都是金科玉律。 庄君稽端起杯闻了闻那药酒的气味然后皱眉。 他说:“如此难闻大概也难喝。” 林叶笑道:“把大概两字去掉我尝过一丢丢是真难喝。” 庄君稽又看向林叶杯子里的酒林叶把杯子递过去庄君稽的眉眼都明媚了。 他问:“真的可以喝你的?” 林叶:“你闻闻香不香?” 庄君稽:“” 坐在一边的灵山奴哈哈大笑起来没心没肺似的。 以前要是有人这样刺激他二当家他一定会生气可林叶这样刺激他二当家他觉得真好玩儿。 林叶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辣的咧开嘴。 “不好喝。” 灵山奴笑的更离谱了笑的往后一仰从板凳上摔了下去。 林叶又倒了一杯。 庄君稽脸色微微变了变:“不好喝就不要喝了。” 林叶道:“酒是江湖滋味我只差这一种没尝过了。” 庄君稽摇头。 良久后他把那一小杯药酒一饮而尽然后也咧开嘴。 只是瞬息后他的脸色就还是变得发红。 他说:“酒从来都不是江湖滋味江湖也从来没有第二种滋味。”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我尝过太多次一定比你知道的多这里这里这里滋味都一样满嘴血腥。”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新开始 契兵营的日子过的似乎有些无趣日复一日丝毫不变可强大的过程大抵都如此相同。 人生进境哪有那么多波澜壮阔大多数人都是在平静中变得强大变得成熟。 一转眼间数月过去临近年关云州城早已恢复了平静之前的血雨腥风也都化作满城的灯红酒绿。 大街上早早的就挂上了红灯笼人人脸上都是喜庆的颜色和红灯笼显得那么般配。 在这数月之中契兵营奉北野王之令在城外山中搜寻多次次次都是一无所获。 那些悍匪仿若凭空而来又凭空消失鬼市里的东西都有迹可循那些悍匪好像才是真的从幽冥地府中走来。 林叶没有再去过鬼市那地方以前与他不相符以后也不会与他有什么相符的可能。 队伍从城外归来这应是年前最后一次出巡契兵营的人也都等着放年假都盼着回去好好过个年。 在第一次进山围剿匪寇的厮杀中各分营的表现可以用一塌糊涂来形容。 唯一让人觉得有些欣慰的就是都尉姜生尚他带着一群不知道战争为何事的毛头小子正面与悍匪交锋没有被人杀一个全军覆没姜生尚功不可没。 若没有他的话在最初的三次埋伏中兰字营大概一个都不会活着回来那些悍匪杀六百多契兵就好像砍翻六百个草人一样轻易。 景昇被杀但没有公布他为何被杀反正也没多少人瞧见所以只说是死于悍匪之手。 都尉姜生尚被提拔为兰字营将军监察校尉林叶被提拔为都尉。 兰字营损失的契兵也暂时不予补充所以他们分营是人数最少的那个只有七百余人。 大街上奉命出巡的兰字营正在行进百姓们对契兵营已经没什么好奇对于他们的出巡也习以为常。 将军姜生尚看向林叶:“就要路过武馆你不用回大营直接回去吧反正咱们明日也就放年假了。” 林叶抱拳:“多谢将军。” 姜生尚道:“之前元将军说的事你要慎重考虑别意气用事。” 林叶嗯了一声然后跳下战马把马交给他亲兵步行回家。 之前元轻则找到林叶说林叶若想去北野军尚武院修行他可以举荐。 谁都知道进尚武院意味着什么每一个从尚武院结业出来的人都会成为北野军中的军官。 那可是北野军不是契兵营哪怕失去现在都尉军职去那边做一名百长也比在契兵营里有前途。 林叶当然明白这不是元轻则的意思而是小姨的意思很早之前小姨就和他说过这件事。 思考着这些他却没有回武馆而是去了高恭的家。 林叶第一次来高恭家里的时候这院子里的脏乱让他难以接受现在干干净净的样子瞧着就心情舒畅。 几个月前林叶在去青鸟楼见过庄君稽之后当夜又悄悄潜入了府衙大牢。 他见了金胜往。 终究没有避开这浪潮的金胜往身陷囹圄他大概也明白不管自己怎么挣扎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他在林叶面前甚至自嘲的说了一句被人耍的猴儿失去作用后当然要被关进笼子里。 所以他在笼子里了。 他说的被人耍林叶不知道是被谁金胜往也没有提及因为那些事他和林叶提及无用。 司座神官艾悠悠对他说既然是府衙该管的事那就放开手脚去做别人做都是插手。 也正因为这句话才让金胜往下定决心调动契兵营然后契兵营就在山里被人打的狼狈不堪损失惨重。 北野王顺势把他下狱这不是耍猴是什么? 艾悠悠是站在北野王那边的。 金胜往也没有想到林叶会冒险来见他更没有想到这个少年会和他谈条件。 林叶说你答应我一件事我答应你一件事。 金胜往问你想让我答应什么又想让我让你答应什么? 林叶问城主府的犯人名册在何处? 金胜往抬起手指了指自己脑袋回答:“在这里。” 林叶道:“若金大人还有后招自救那就不必告诉我这名册若金大人觉得你自救的手段不保险我尽我全力救你一命。” 金胜往没有思考多久两个人就达成了一致。 金胜往说这大牢里有他的人如果他平安每天都会让人在固定的地方留个标记如果有一天没留那就是要出事。 然后他问林叶要纸笔把名单写给林叶。 林叶指了指自己脑袋:“我记这里。” 几个月来林叶通过不断的打探对比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名册中没有孙恩威甚至连一个姓孙的人都没有年纪大概相符的一共有五十几个。 悍匪劫狱之后在大牢里杀了许多人这些人的名字大部分都在告示上呢。 再让高恭想办法拉拢买通府衙的捕快得出大牢里死掉的人具体人数都是谁。 只有一个人不见了。 一个本该很不起眼的人却是唯一一个失踪的人因为太不起眼所以官府都没有人在意管他是失踪还是被杀都没人在意。 这个人叫司马令如城主府的一个人物小到都没有个官职甚至没有个像样的地位。 他是城主府管事的随从平日里负责城主府的用度采买比如今日该买几个扫帚明日需要买些鸡毛掸子之类的琐碎事。 可能连官府都觉得这个人早已死在劫狱中了就算没死在劫狱中也死在鬼市那场厮杀中。 但林叶却越来越觉得这个司马令如绝不是一个小角色。 高恭见林叶进门连忙迎上来:“今日的记号我去看过了没有问题。” 林叶嗯了一声交代高恭带人去采买些过年的东西不要怕花钱每个人都要分得一份东西最起码够过年所需。 现在和林叶有千丝万缕关系的江湖底层大概有千余人有的已经加入大福狗有的还是独来独往。 林叶让高恭务必把人数核对清楚不能漏了一个他给了高恭一张银票让高恭把事办好。 这银票是金大人的倒也不是林叶从金大人床底下拿回来的那些是金大人和林叶见面后给他的。 金大人说在城中有个小院里边的东西是他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钱财他愿意和林叶平分只求林叶信守承诺。 林叶连客气都没有客气既然金大人说平分那就平分。 金大人这个人最大的好处就在于他不从百姓们手里抠银子他的钱都是从富家大户有求于他的人手里抠来的。 林叶去过那个小院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平日里就随随便便把门一锁可是那小院几间屋子里堆满了成箱成箱的银子。 “对了。” 林叶把小院的钥匙递给高恭:“从明天开始继续放粥去年咱们只开了一家粥铺今年开十家而且一天三顿的放。” 林叶道:“给粥铺挂上旗子就写月生记咱们拿金大人的银子做善事希望金大人得好报。” 说完后又交代一句:“过年放粥的所有伙计按照五倍的工钱发从金大人的银库里往外提就是了。” 高恭道:“金大人这必得好报啊。” 林叶又多交代一句:“金大人说给咱们一半那就是一半多一个铜钱也不要拿。” 高恭早已熟悉林叶性格点头:“小爷放心一点都不会多拿。” 交代了这些事后林叶才回武馆那边半路上买了一些礼物师父爱喝的酒师娘爱吃的点心。 武馆已经放假大部分师兄都回家去了只有宁株和薛铜锤还在连莫梧桐都走了。 林叶进门的时候师父师娘宁株薛铜锤这四个人并排着坐在台阶上四个人都是双手托着下巴在那发呆。 从左往右大号中号小号小小号看起来倒是很规则 一看到林叶薛铜锤第一个跳了起来把嘴里的木奶嘴一拔拔出啵儿的一声 “小丝弟!” 他啪叽啪叽的跑过来又已经大了一岁却还穿着开裆裤这般冷的天气那小东西是真的抗冻。 这让林叶不禁扪心自问我小时候也这样吗? 他往上一跳林叶连忙接着手托着薛铜锤的屁股抱好别说这屁股蛋儿是真凉都有些冰手。 “年假了?” 雷红柳笑着问。 林叶点头:“是的师娘。” 他把东西递给师父:“师父过年好师娘过年好。” 严洗牛嘿嘿笑把酒抱好:“这可是徒弟买给我的过年酒不能不许我喝。” 雷红柳瞪了他一眼又瞪薛铜锤:“下去!” 薛铜锤撇嘴顺着林叶滑下来然后雷红柳就上前抱了抱林叶:“乖。” 薛铜锤:“噫!丝娘你就是自己想抱!” 雷红柳抱了一下严洗牛抱:“师父也抱抱。” 林叶:“师父大可不必” 严洗牛抱着林叶双臂一发力勒的林叶咳嗽一声。 然后是宁株宁株已经半大所以反而有些羞涩林叶伸手把他肩膀揽过来:“给师兄和小师兄没买礼物毕竟你们还小。” 然后塞进宁株手里一个钱袋鼓鼓的。 林叶压低声音:“你俩的自己买。” 宁株嘿嘿笑:“我们还都是小孩子呢要什么礼物再说师父师娘都给了。” 然后迅速把钱袋塞进怀里假装藏的很好可半边胸都鼓着呢。 林叶道:“过年一起过吧。” 雷红柳看向严洗牛严洗牛点头:“好啊。” 就在这时候门外有马车招摇铃声响。 众人回头见一辆天水崖的马车停下。 蓝袍陈微微从马车上下来手里也拎着许多礼物。 当他看到林叶在眉角往上抬了抬。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有个条件 “武馆看起来真的比原来气派了不少。” 陈微微站在武馆台阶上往四周看了看像是漫不经心可视线最终还是回到林叶身上。 他上下打量林叶这都尉的军服然后笑了笑。 “你也比原来气派了不少。” 林叶只看了他一眼。 又是这样的眼神又是这样的态度又是这样的不当回事。 陈微微觉得他对林叶的讨厌真的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到完美掩饰的一件事。 陈微微道:“之前座师命我去契兵营中做监军被一些事耽搁了年后我会去的咱们下次见面希望你的话能多些。” 林叶:“挺好。” 陈微微皱眉:“你不怕?” 林叶又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几乎把陈微微的怒意彻底引爆出来他真的还想如在武馆里那样毫不犹豫的一拳打向这个家伙。 陈微微道:“你该怕。” 林叶:“嗯怕。” 陈微微:“不要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虽然我也不会故意刁难你但你大概永远都不能让我满意。” 林叶看着天空。 陈微微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蓝袍那可比天空要蓝的多了。 林叶:“你知道我不大会聊天你真的希望我话多些?” 陈微微:“所以呢?” 林叶:“所以你没有在年前到契兵营只是因为你座师怕你死天水崖可真好知道契兵营会在剿匪的时候出事所以没让你来。” 陈微微脸色大变:“你大胆!” 林叶又看了他一眼。 陈微微转身面对林叶抬起手想去抓林叶衣襟那可只手只要抓住大概他就输了气度。 所以陈微微深吸一口气看着林叶认真说道:“你如此污蔑神宫现在我就有权力拿你。” 他又一次看了看林叶身上那一身都尉军服眼神仿佛在说你这都尉身份在上阳宫面前什么都不是。 林叶:“你不动手是想劝我去自首吗?” 陈微微道:“我不动手是因为在武馆我不想让师父师娘不舒服。” 林叶:“你不拿我又不劝我那我可要劝你了。” 陈微微:“劝我放过你?” 林叶:“你家里那个院子因为我而被毁掉你父亲也差点出意外他不得不躲出去而且躲了好一阵。” 陈微微一拳打在林叶脸上。 林叶没躲。 他看了陈微微一眼这一眼让陈微微愣住因为这一眼好像没有那么让他厌恶。 林叶:“我说过了我不是很会聊天所以直接一些有了更大的房子我还给他置办了门店给他存了足够的养老钱我劝他不要再卖汤面以后都可以好好休息。” 陈微微脸色又变了变。 林叶道:“他还是每天回那个家里去每天都按时去街口出摊你猜是为什么?” 陈微微扭过头。 林叶:“猜到了?那我也不介意给你解释一下他是怕有个不孝子万一哪天回家找不到他。” 说完林叶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这一拳让你打是因为你爹这一年跟我比跟你亲近。” 陈微微猛的又把头转过来拳头也又一次握紧。 林叶道:“天水崖那般高远的地方也没教你心胸开阔?想赢我想压我比比抢爹啊?” 沉稳一拳打向林叶面门。 啪的一声他的拳头被林叶挡住那拳头被林叶的手攥在半空。 林叶:“这一年我替你孝敬你爹了下一年我还可以替你我还挺喜欢孝敬他的。” 陈微微把拳头抽回去眼睛里的怒意好像已经能变成真实的东西格外锐利。 林叶:“以后少主动找我聊天对你不好。” 说完迈步离开。 陈微微道:“你以后也不会好。” 林叶道:“我有你爹疼我。” 陈微微:“你找死!” 他脚下发力身形如电一般追上林叶一拳朝着林叶的后脑打过去这一拳中已有光芒闪烁。 林叶回身还是那样张开手掌挡住这一拳。 啪的一声林叶胳膊上的衣服被飓风扫过一样衣袖完全破碎一条一条的往后飘。 林叶侧头看了看皱眉:“还不是要你爹帮我缝?” 陈微微暴怒。 林叶松开手:“天水崖教人修行很好可教人做人不够好教了尊师没教孝道。” 陈微微双拳上光芒乍现身上的蓝袍都鼓了起来他是真的怒到了极致。 林叶却走过去拍了拍陈微微肩膀:“我再让你猜一件事我一直都在说他做的汤面不好吃也一直在说如何让汤面变得好吃方法步骤用什么作料需什么火候都说过他不改你猜为什么?” 林叶转身走了。 陈微微站在那肩膀在剧烈颤抖双拳上的光芒忽明忽暗。 武馆里屋门口严洗牛这五大三粗的汉子捂着自己心口可没捂住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雷红柳也一样捂着严洗牛另一边胸口那俩动一次手她就忍不住攥紧一下严洗牛就疼的一咧嘴。 最后陈微微双拳上都有光芒闪烁可林叶居然去拍他肩膀的时候雷红柳紧张的一把攥紧。 疼的严洗牛往后一缩这一缩可倒好没攥住一大把胸脯-肉倒是攥了个头。 疼的严洗牛脑门子上立刻就一层汗。 “我说不让他去他非去。” 严洗牛:“我是真的劝了不是我的问题是小叶子非要去你松开手好不好疼奶-头疼。” 雷红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手:“没坏吧。” 严洗牛:“倒也不是那么容易坏其实还算扛捏。” 雷红柳:“我知道。” 严洗牛:“我也知道啊。” 雷红柳楞了一下然后一把又攥住严洗牛胸口严洗牛疼的脸都扭曲起来。 雷红柳道:“小叶子也是怎么劝不好非要那么刺激陈微微。” 严洗牛:“那你打小叶子啊你快松手姑奶奶我求你了疼。” 雷红柳一转身另一只手也上去了一把攥住另一边。 现在好了两边都疼。 雷红柳叹道:“我就怕他这下真让陈微微记恨了以后在契兵营里小叶子会不会受气?” 严洗牛扶着门框不说话也不求了就忍着呗。 雷红柳总算是把手松开严洗牛立刻就蹲了下去蹲在那嘟嘟囔囔的说道:“以后我一定要设计一件衣服就专门保护这俩玩意。” 雷红柳看着远处陈微微的背影她又叹了口气一弯腰在严洗牛肩膀上坐下来。 “但愿他听劝回去看看他爹我和你劝过他当做耳旁风小叶子这般劝法可能有用吧。” 刚说完就看到远处林叶撒丫子又跑回来了在陈微微身边经过的时候像是一阵风把陈微微都搞的很迷茫。 然后那辆粉嫩粉嫩的马车就出现在街口车上的招摇铃声是那么悦耳。 可在林叶听来那就和催命的魔音没有什么区别。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事只是小姨逼着他去尚武院他不去小姨就说给他两个选择。 要么去尚武院要么去青楼她找个当红的姑娘陪酒。 严洗牛说这种事弟子为难做师父的就当出头就当义不容辞他严洗牛的弟子他不护着谁护着。 他有些时候是真的会莫名其妙的勇敢还带着一丝丝愚蠢。 那天他可比今天惨那天他也不是两边疼他是从头到脚都疼被雷红柳摔了七个大背跨。 马车里传出拓跋云溪慢悠悠轻飘飘的声音。 “跑的了和尚跑的了庙吗?” 林叶脚步一停站在路边俯身:“小姨好小姨吉祥。” 不远处的陈微微这次是真的惊着了那个桀骜且欠的家伙居然还会有如此嘴脸? 可他也只能是在路边俯身行礼:“见过郡主。” 拓跋云溪往车外看了看笑:“这个小伙儿也很标志啊。” 陈微微的头低的更深了。 拓跋云溪下车林叶往一侧挪了挪。 拓跋云溪手缓缓抬起来然后做了一个往上的动作。 她说:“你再桀骜一些再有性格一些你都已是都尉大人该有气场才对。” 林叶低头。 拓跋云溪走到雷红柳身边搂着雷红柳肩膀:“姐你这徒弟最近是不是有点飘?” 雷红柳:“倒也还好。” 拓跋云溪问:“你这男人最近是不是也有点飘?” 雷红柳:“这个倒是。” 严洗牛:“来了啊再会。” 他转身跑了回头给了林叶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拓跋云溪看向林叶:“都尉大人喜欢在那站着吗?” 林叶迈步:“这就进门了。” 拓跋云溪道:“我听闻你在契兵营里可冷傲了士兵们都怕你觉得你无情严苛脸又臭暗地里说你是林阎王有这事?” 林叶:“我去给小姨泡茶。” 拓跋云溪:“去屋里朝着墙站好不让你动你就一直看墙。” 林叶想着什么都不怪就是命该如此。 拓跋云溪进屋拉着雷红柳的手:“我让他去尚武院他不肯去你是他师娘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雷红柳:“说的好像我很能做主似的你要点脸行不行?” 拓跋云溪嘿嘿笑:“我怎么也得和你商量一下。” 雷红柳:“那我若也不愿意让他去呢?” 拓跋云溪:“那就是商量不通商量不通和没商量过是两回事但结局是一回事。” 雷红柳:“我谢谢你。” 拓跋云溪嘿嘿笑:“我来时路过芬芳斋带了些好东西给你新到的胭脂还有珠粉我还挑了一对坠子。” 雷红柳啪的一声拍了桌子。 “你怎么能这样!” 林叶回头看过去觉得他师娘此时此刻真伟岸师娘勇起来师父那算个什么! 雷红柳道:“你这逆子你小姨为你操碎了心你非但不领情居然还反抗!” 林叶又把头扭过去了看着墙。 此时他只有一个法子了而且他觉得这法子一定行因为有些规矩他小姨也不能破。 他说:“我去尚武院也行但有个条件。” 雷红柳上去就要给他后脑勺来一个大耳兜子拓跋云溪拉了她一下雷红柳也就顺势坐下了。 拓跋云溪:“你说来听听?” 请大家帮忙关注一下微信公众号作者知白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是正常人 林叶也没有想到有些人对于孩子的溺爱竟是能这般没底线。 但他还不敢对这种陋习加以谴责因为他就是那个孩子。 他对小姨提出了一个很过分的要求这要求过分到打破了尚武院的规则。 只要小姨还是个正常人就不可能答应但他小姨就不是个正常人。 于是林叶只好退而求其次可以去尚武院但是要等他有底气的时候再去。 小姨的态度是你想要的底气如果你在半年之内不能自己争来那她就要把底气塞进他怀里。 林叶说你们这样不好会让孩子变得懒惰不思进取没有追求。 小姨说那样也行。 就没道理可讲。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还是一般无二的平淡林叶过年期间就是练功加哄孩子等等等等。 他有些时候觉得自己真的不算个胆子大的人因为他甚至不敢用切磋这种方式来帮助小子奈提升实力。 每天固定的时间林叶都会出门去城里的茂林斋买书他会有大概一个时辰的时间在茂林斋的茶室里安安静静的读书这一段时间没人打扰。 茶室在二楼有窗坐在这可以看到人来人往当然也能看到正对面的云州寺。 他不是来看寺庙的哪怕云州寺里那座石塔确实很壮观。 在云州寺一侧的街上每一个人走过的人都是林叶观察的目标。 因为这条街是从进出鬼市的必经之路鬼市已经覆灭但进出鬼市的人没有停止。 云州城的冬天不是很冷或许是因为北边那横亘的山脉阻隔了南下的寒风。 在窗口晒着太阳看着书时不时往街上看一眼这生活仿佛格外惬意。 唐久每次都是从后门来从后边楼梯上楼然后等待没人看到能看到他的时候才会进屋。 他也不会到靠窗的位置因为他觉得哪怕和林叶这样的人接触都会让他身处险境。 林叶在几天前派了一个大福狗的弟子找到他希望可以和他谈谈。 这是林叶第一次主动向唐久示好这让唐久有些受宠若惊毕竟现在的林叶已经是他仰望的人。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林叶说唐总捕你身边还有几人可用? 唐久当时就想走因为这一句话就让他明白了林叶的用意。 这个才十五岁的少年竟然是想要插手云州府。 林叶说:除了你之外府衙里的人没有被下狱的只有十六个其中包括副总捕邢朝云。 他说你的手下一个没剩剩下的都是邢朝云的人而他对你表面恭敬可他也明白你这总捕应不会长久。 邢朝云是才调入云州的人本来根基浅薄是他的弱点现在反而成了他的优点。 因为他才来所以没有被归入金大人同党之列可你没有被归入只是因为邢朝云还不那么了解云州城。 当你把邢朝云带熟了之后你大概也要进大牢与金大人作伴。 府治大人坐牢了府丞空缺主簿狱丞等等等等尽数下狱现在云州府里你这总捕最大。 若你因为人手不够用向府衙下属的契兵营请求调拨。 林叶说我大概能帮你也是唯一能帮你的。 从那天开始唐久就每天都到这茂林斋来每天给林叶带一样东西。 每天他都会在茂林斋里停留一个时辰等林叶把东西看完后他再走林叶看的很快这是他唯一的欣慰。 大年初五。 按照云州的习俗这又是一个该吃饺子的日子百姓们称之为破五。 午后的阳光还是那么慵懒且温暖透过窗户进入千家万户让人觉得若不睡上一觉都对不起这温暖。 林叶今天没来茂林斋而是开始逛街。 他没有目的的走动像是在浪费时间这让唐久觉得很不安可他有没有办法阻止什么。 作为回报林叶从契兵营调了五十人的监察卫给唐久还安排进去一个大福狗的人就是跳蚤。 作为另一种回报大福狗给唐久提供了不少消息所以最近几天唐久显得很忙。 他抓了很多小喽啰在大人物们眼中如蝼蚁一般的小角色都和当初城主府暗中的生意有关。 大福狗的人都是江湖底层可正因为如此他们能汇聚许许多多的消息。 正月十四如果喜欢吃饺子的话这一天吃也不是不行反正在北方哪一天吃饺子都很合适。 林叶走到了城南一家规模不大的车马行门外这家只有一支车队七八个人大概也只是勉强维持着生活。 林叶没穿都尉军服他站在门口便有车马行的伙计出来客气的和他打招呼。 伙计笑呵呵的问:“这位公子可是需要车马?” 林叶道:“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伙计觉得林叶大概只是想看看车马如何这当然不算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于是引领着林叶进门。 他在前边走林叶在后边跟着进门后林叶回身把门关了这似乎就显得有些过分。 伙计脚步一停看向林叶:“公子你到底是想做什么?莫非光天化日之下还想入院行凶?” 他这说话的声音一大车马行里所有人就都冲了出来。 林叶仔仔细细看了看视线最终落在了最后边的一个中年男人身上。 看起来这个人大概四十几岁年纪穿着一身布衣或许是因为操劳两鬓都有些斑白。 林叶看着他他也在看着林叶片刻后这人转身就走。 几息之后他回头看院子里倒着七八个人却不见那个少年的身影。 再下一息他回过头来林叶已经在前边等他了。 “司马令如。” 林叶看着那中年男人的眼睛。 中年男人深吸一口气然后抱拳道:“我屋子里有不少银钱只大玉通兑的银票就有数万两你若放我一条路走都是你的。” 林叶:“不必客气不放也都是我的。” 中年男人又沉默片刻他袖口里滑出来一把匕首随着他伸手往前一点那匕首带着一股红光直奔林叶咽喉。 林叶想着这就对了。 若一个在无惧营中做到了副将的人连拔萃境四芒都不到那是多么不合理的事。 中年男人道:“你孤身一人来倒是胆子真大。” 林叶在那红芒瞬息间飞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才抬手啪的一声那红芒竟是被他攥住了。 中年男人的脸色大变眼神里一瞬间就出现了惊惧。 林叶缓缓道:“我孤身一人来是因为我有些秘密还不能被人知道但我又需要练手。” 他的掌心里有一团黑沙攥住了那红芒的不是林叶的手掌而是黑沙。 林叶的手只是往前伸着黑沙在掌心形成了一个漩涡红芒被绞进去发出金属在沙子上打磨的声音。 中年男人奋力向后一拉那红芒在黑沙中挣扎几次都要飞回去也几次都在关键时候被黑沙拉住。 大概三息之后黑沙不断打磨之下红芒消散那匕首变得暗淡。 黑沙中有淡淡的红光一闪即逝然后就缩回到了林叶袖口中。 林叶问:“现在可以好好回答我几个问题了吗?” 中年男人大概自知已经无路可走论速度他远不如林叶论实力他的飞器一招就被毁掉。 他点头:“好。” 然后袖口里滑出第二把匕首这不是飞器只是一把普通的匕首。 他一刀朝着自己的心口刺下去。 然后黑影一闪。 一个黑球打在他手腕上将他的匕首打落也将他的手腕打断。 林叶觉得这一刻是从进门以来最不酷的时候因为他需要自己走过去把那黑球捡起来。 那些黑沙真的是好东西啊可林叶没有内劲对黑纱的控制也仅仅是在手掌范围之内。 他的飞器伤人就是砸。 但他砸的准。 林叶就真的走过去弯腰把黑球捡起来这一幕把中年男人看的有些懵。 可他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会束手就擒? 就在林叶靠近的瞬间他从腰带挂着的皮囊里抓了一个瓶子出来迅速拧开瓶塞把里边的毒粉朝着林叶泼洒出去。 然后他就看到林叶从毒粉中走出来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把毒粉驱散。 打不过跑不赢还毒不死? 这让中年男人真的绝望。 林叶一指点在中年男人左胸往下一点点的位置中年男人立刻疼的一声哀嚎片刻后就瘫坐在地脸上的汗水很快就开始往下淌。 林叶蹲下来看着中年男人的眼睛:“司马令如?” 中年男人咬着牙忍着疼点头:“我是你到底想做什么!” 林叶:“你不是你是孙恩威。” 中年男人这次眼睛都睁大了强行转身想跑可他拼尽全力剧痛之下也只是往前爬了一小段儿。 林叶走到对面等着孙恩威爬过来他从脖子上摘下来红绳那红绳就在孙恩威眼前摇摆。 这一刻的孙恩威仿佛看到了鬼。 以他的为人他当然会记住城中那些需要记住的人所以当林叶进车马行的时候他就认出了。 可他没有猜到林叶为什么要来所以在第一时间他没有选择逃而是想看看。 等他想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哪怕是被林叶击败的时候他还想着这该是在捉拿城主府里的漏网之鱼。 所以没什么可怕的毕竟他在城主府里真的是个很小很小的角色。 直到他听到孙恩威这个名字看到那根红绳。 “你你” 他连着说了两个你字可他自己都不知道想说什么。 林叶:“想知道我怎么找到你?” 林叶伸手抓了孙恩威的头发拎着人往后院周。 “我是一个不大聪明的人。” 林叶一边走一边说道:“所以用最笨的法子找你。” 他猜测司马令如就可能是孙恩威一个人想要改名换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都可以省事麻烦少。 可却选了司马这样一个复姓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有必要。 如果是一个正常人一定会思考这必要是什么。 但林叶也不是正常人。 他只知道在云州城里姓司马的人一定比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的人要少的多了。 于是他请唐久帮忙从架阁库把云州城登记在册的姓司马的人家都找出来包括这些人的亲戚朋友只要有关的都找来。 他看过记住然后一家一家找。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在路上 “应该比现在更郑重更严肃一些才好。” 林叶废掉了孙恩威的四肢俯瞰着这个满身血污的家伙却并不觉得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残忍。 林叶说:“大概我应该喊着他们的名字然后说你们的仇报了。” 他是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但他每一拳都打的血液飞溅。 孙恩威气息奄奄的躺在那一口一口的续着命等他没力气再呼吸生命也就到了尽头。 林叶问:“你真的是为了钱?” 孙恩威啐了一口血他一只眼睛已经被打的爆开了另一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林叶的脸。 “不然呢?” 他反问:“我们在前边拼死从歌陵发过来的粮食和军饷到了我们手里连十分之一都没剩下你说这样的大玉值得我继续拼命?” 林叶:“你可以不当兵但你却选择出卖同袍。” “你别扯淡了!” 孙恩威喘着粗气说道:“同袍?我气不过去找监军理论反被将军打了二十军棍那样的同袍我不稀罕。” 林叶:“当年的监军是业郡王监军佥事是太监高庸你的将军如果不打你二十军棍你会死的很惨。” 孙恩威像是怔了怔然后咧开嘴笑一笑嘴里就往外溢血。 “无所谓了。” 他说:“当年将军他们急匆匆赶去战场之前连饭都已经有两天没吃过反正都是死我出卖不出卖他们他们也活不下来最起码我过了十年好日子!” 林叶沉默。 良久后他问:“业郡王和太监高庸我以后会去找他们你现在可以去死了。” 孙恩威艰难的举起手伸出一根手指。 “再给我一句话的时间。” 林叶道:“你说。” 孙恩威道:“替我多捅两刀。” 林叶点头:“记住了。” 然后扭断了孙恩威的脖子林叶低头看着那逐渐凉透的尸体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一开始是想在这个家伙活着的时候把心挖出来可因为孙恩威最后那句话林叶没有那样做。 当血液都开始变得凝固林叶才转身离开。 他把身上带着的几条红绳在尸体旁边烧了只留下了婆婆给他的那根。 他烧红绳的时候说 希望得了信的叔伯你们互相转告一下仇我在报但还没报完。 云州城是林叶的第一站这里有他要找出来的人可他要找的人并不是全部都在这里。 他将来还要去歌陵那座传说中的可比仙宫的都城。 当年业郡王谢拂晓为监军大太监高庸为佥事两个人克扣了军粮欠款以至于无惧营出征之前两天都没有吃上饱饭。 如果说孙恩威是直接的仇人那么业郡王和高庸也都该死他们一样是仇人。 他们连将士们用以填饱肚子杀敌的粮食都敢倒卖连军饷都敢贪墨。 这事没人提可不代表林叶想不到。 林叶拉开门走出车马行外边的夕阳正好艳的像是在给整个人间披红挂彩。 他没有杀车马行的那些伙计他也确定这些人不敢报官。 但他们一定敢通知某些人林叶就是故意的。 他不相信出卖无惧营甚至可以说出卖了整个怯莽军的只是无惧营的一个副将。 孙恩威当初不可能直接接触到娄樊人必会有更高层次的人在幕后。 林叶最怀疑的就是业郡王谢拂晓因为他在北疆克扣军粮钱款的事一旦被玉天子知道那他这个做弟弟的也不会有好下场。 借娄樊人的手除掉怯莽军也就没人知道他的罪行了。 林叶离开之后一个穿黑袍的人轻飘飘的落在院子里。 他看着那些东倒西歪的伙计微微皱眉。 “心慈手软?” 他自言自语了一声然后一挥手一片粉末洒出去片刻后那些伙计就哀嚎起来又片刻后这些人就开始腐烂。 黑袍人走到后院手一挥又是一片粉末落下孙恩威的尸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 “你很好。” 他对着孙恩威的尸体说道:“交给你的事你做到了不容易答应你的事我也不会食言。” 眼看着那尸体化作了一滩血水只剩下森森白骨后他转身离开。 远处树上。 林叶蹲在那看着这一幕。 黑袍人身法很快迅速消失在车马行后边像是飞进了另外一个空间中没的有些突然。 林叶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总算是看到了总算是确定了但他想不明白此时也不敢再往明白的方向去想。 他没杀那些伙计不仅仅是要引出藏得更深的人最主要的是他想看看那个他不想在这看到的人会不会出现。 将近一年前。 拓跋云溪和林叶走进了一家青楼在进那门之前她问林叶究竟为什么来云州。 以拓跋云溪的地位查出林叶从哪里来绝不是什么难事查到林叶是婆婆的养子更加容易。 林叶说我不能在这里告诉你我需要在一个只有你自己能听到的地方说。 于是拓跋云溪和他进了青楼让那几个漂亮的姑娘在前边跳舞在丝竹声中她安安静静的听着。 林叶说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你说但我相信自己的感觉我觉得你信得过。 他说我的父亲也是怯莽军中的人怯莽军在北疆外全军覆没。 母亲闻讯之后悲伤过度一病不起。 家里的另一个男人在那一天背着刀离开家门。 林叶照顾母亲直到母亲离世。 无为县的人都知道林叶是婆婆收养的最后一个孩子是老幺。 但没有人知道林叶和前边所有兄长都不同的地方在于他是自己找到婆婆的。 母亲离世之前对林叶说去找刘将军的遗孀把她当母亲一样孝敬。 他伺候了母亲伺候了婆婆所以他才懂得那么多离别才早早明白了世上最深刻的悲欢。 他对拓跋云溪说如果我死在报仇的路上那样也好。 从青楼出来后拓跋云溪说 小姨陪你演了戏小姨也能在前边等你除非你自己不愿走。 谁都是只来一次人间命都只有一条如果非要赌命不可那就赌个大的。 她说你如果不够强壮一身锦衣就能让你没有还手之力。 她还说人间疾苦你都不怕死也不怕那你还会怕爬的高些? 她说锦衣我给你。 在云州城里拓跋云溪是唯一一个知道林叶要做什么的人。 或许是那天林叶知道自己不能骗她。 或许是那天拓跋云溪只是觉得他很可疑她担心自己的师姐被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家伙迷惑欺骗。 但无论如何拓跋云溪在那天把这个小家伙记在心里了。 只因为林叶对她说的那句话。 小姨我只来人间一趟父母死婆婆死这一趟我该干什么已经刻进心里了。 他说死在走这一趟的路上死在哪里都好但必须是在路上。 拓跋云溪知道当年那一战她也知道哥哥拓跋烈当年那一战也差点死了。 有些时候表面上看到的未必就是全部比如业郡王和高庸为什么是他们来? 难道玉天子不知道自己那弟弟不成器? 难道玉天子不知道那太监高庸不像话? 又或者高庸就是其中最关键的人一个太监却起到了怂恿业郡王的关键作用。 但这些话她没有告诉过林叶她对林叶说你要努力的往前走小姨不怕等。 如果你不到那么高的地方小姨都没法带你玩儿。 她哥哥是北野王是大将军所以当年那一战到底如何只要她哥哥还是北野王还是大将军就不能提也不能问。 即便如此玉天子这十年来大概也没有一天不想她哥哥死。 她不对林叶说的话是因为林叶还没有走到那一步。 她才不会无缘无故的疼爱一个人无缘无故的把这个人当心尖子。 在林叶身上她不仅仅是看到了林家的委屈刘家的委屈还看到了她哥哥的委屈。 从那天开始她这个小姨当定了。 此时此刻蹲在树上的林叶有些难过。 他其实不了解钱爷他那次去找钱爷也只是因为瘸子叔儿和瞎子叔儿信任这个老头儿。 可是当钱爷把药经都给他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身上又多了一种传承。 得知钱爷死的时候林叶心如刀绞。 此时此刻他看着那黑袍人离开他没有怪那老头儿为何要欺骗他。 他只是觉得下次正面和钱爷相见的时候大概不会是很好的场面。 能红着眼笑笑大概已是最好。 小姨说如果非死不可那我宁愿你是一个为了成功而不择手段的人。 因为小姨那时候就知道林叶一定会死在这条路上。 她疼他是因为她看到那少年赴死之路她心疼。 在云州无人可以撼动北野王可北野王在玉天子面前也只是一颗棋子。 林叶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在树上坐了很久直到天黑才离开在这黑暗中他想了些什么只有黑暗与他知道。 在林叶离开之后黑袍人从远处的屋顶上站起来。 他看着林叶离开的方向缓缓的把头上的帽子拉到身后。 “小家伙” 黑袍人语气有些悲伤的说道:“普天之下大概只有你一个是从离开家门起就在一步一步朝着死亡走的少年。” 他把黑袍上的帽子戴好。 那张苍老的脸再次藏入黑暗之中。 他说:“我们都一样。” 转身掠走。 夜空还是那么璀璨是星辰在争锋芒。 人在人间也要争锋芒。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变天 云州城里多了一座秩序楼后百姓们其实并不知道江湖发生了什么变化因为风浪不及他们。 可是从有秩序楼的那天开始江湖就真的变了。 秩序楼对外宣布云州城各大帮派宗门皆可加入秩序盟共同制定规则共同守护秩序。 凡成为秩序盟成员者不管帮派规模大小人员多少只要被秩序盟接纳便可得秩序盟庇护。 秩序盟的成员无论哪一方受到威胁其他成员皆要全力以赴。 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欢迎的就是望乡台愿意与秩序楼共同维护云州江湖秩序。 众所周知望乡台被袭击是江秋色和骆神赋等人击杀了那些悍匪帮望乡台抢回被劫走的财物。 所以望乡台第一个站出来并没有出人预料。 出人预料的是青鸟楼。 秩序楼在成立的那天就给庄君稽送了请柬但庄君稽并没有赴会也没有派人道贺。 秩序楼在发出江湖邀请之后江秋色亲自去码头求见庄君稽商讨结盟之事又被庄君稽回绝。 所以许多人都说这青鸟楼大概就会成为秩序楼立威的第一个目标。 可是等了这几个月的时间青鸟楼依然故我秩序楼也没找麻烦。 想看戏的人便觉得有些无趣有些人甚至都按捺不住的想去提醒一下秩序楼是不是忘了庄君稽不给面子的事。 然而就在这时候谁也没有想到让秩序楼的秩序出了些问题的不是江湖客而是契兵营。 就在秩序盟的规模达到一定地步之后这云州城的江湖也达到了一定地步的平静。 所有做江湖客生意的人每个月按时缴纳盟费就能得秩序盟的照顾。 凡是缴纳盟费的商户店铺门口都会插上秩序盟的飞鹰旗。 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接管云州城治安的契兵营开始在大街上张贴告示。 凡是逼迫或是诱惑商户收取保护费的江湖势力一概被认定为邪教。 也不知道为什么契兵营和秩序盟突然就成了这个局面。 北野王府那边一言不发对这种事北野王还看不上眼但归根结底契兵营代表的也是朝廷。 天水崖那边也是一言不发因为神宫历来高高在上可人们忍不住推测神宫似乎也开始觉得秩序盟不顺眼起来。 不然的话契兵营为什么突然就开始张贴这样的告示? 契兵营将军元轻则召集各分营的将军和都尉议事下了一条极严苛的军令。 契兵营守护云州有保卫百姓不受欺辱的职责所以对于最近还敢放肆的江湖势力务必严肃惩处。 各分营每天轮流派兵上街巡视一旦发现有人对商户收取保护费当场拿下立刻严办。 这才风光起来的秩序楼好像一下子就又被打入谷底。 码头。 林叶看到庄君稽又在钓鱼忍不住摇了摇头。 “你似乎是在看不起我若有话说便直说少拿那种眼神看我。” 庄君稽瞥了他一眼。 林叶:“你钓你的慈悲鱼管我做什么。” 慈悲鱼顾名思义。 几个月了庄君稽一条鱼都没有钓上来过每天拿个鱼篓带着鱼竿到河边来时是空的回去也必然是空的。 林叶把东西递给庄君稽:“这个月的药酒按时按量喝。” 庄君稽:“这药酒着实是快要喝吐了问你这药酒作用你又不肯说。” 林叶:“不是不肯说是怕你不理解我还要解释太麻烦。” 庄君稽:“你说话是按字收钱的么?解释又有多麻烦。” 林叶挨着庄君稽坐下来思考了片刻后打算用最通俗易懂的方式来掩饰一下。 他抬起手左手使劲握拳然后右手的食指往左拳的缝隙里边捅。 他说:“看到了吗?太僵硬进不去非要进去必被撕裂。” 然后他把左手拳头松开也是握拳的姿势但是不发力只是保持个拳形。 他再用右手食指放拳头缝隙里捅:“看到了吗?软下来孔放大是不是一下就通过了。” 庄君稽睁着一双病态的大眼睛看着他仿佛在看着一个病态的流氓。 也不是仿佛他觉得林叶就是在耍流氓。 林叶其实没懂庄君稽为什么觉得他在耍流氓因为林叶根本就没有经历过庄君稽以为的那种事。 庄君稽:“你动作做的很好但请你不要再做了还是用说的吧。” 林叶叹了口气。 他怕麻烦就在于此他不愿意说很多话。 沉默片刻林叶道:“继续喝就是了。” 庄君稽也叹了口气:“你学了许多东西唯独漏了学说话?” 林叶起身:“告辞。” 庄君稽问:“最近你们契兵营是不是在针对秩序楼?” 林叶回头:“不是。” 庄君稽:“你应该知道如果一个人要撒谎的话都会话多起来用更多的话来证明谎言是真的。” 林叶:“我不用。” 庄君稽点了点头:“那就是在针对秩序楼了。” 林叶:“你从一开始就明白这些所以才不理会秩序楼的邀请老狐狸。” 庄君稽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候跳蚤出现在不远处一直看着林叶这边。 庄君稽摆了摆手:“快去吧都尉大人你现在是真的忙。” 林叶转身走了跳蚤连忙迎上来压低声音说道:“唐总捕让我给小爷送个消息。” 林叶:“说吧。” 跳蚤道:“今天一早秩序盟的人去所有商铺挨家挨户的通知从今天开始秩序楼不再收任何商户的盟费并且从明天开始如数退还以前所交的盟费。” 林叶道:“知道了你做事小心些最近大概不会太平。” 跳蚤笑了笑:“多谢小爷那我先回去了。” 秩序楼如此办事大概是懂了他们为什么能存在。 林叶很清楚秩序楼和北野王一定有关系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都不可能没有牵连。 最近秩序楼有点飘发展秩序盟这种事触及到了北野王的底线。 当年朝心宗不就是这么办的吗逐渐发展成了拥有上百万信徒的邪教。 秩序楼如今又来这一套北野王若是不敲打敲打他们大概会越来越飘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回到契兵营没多久林叶就见将军姜生尚一脸笑意的回来。 “有好事?” 林叶问他。 姜生尚道:“刚才元将军下令契兵营从今天开始不再调派那么多兵力巡逻每天只保证两次巡街即可而且巡街的兵力从一校降为百人队。” 林叶:“这也值得你高兴。” 姜生尚道:“这就意味着我们不会跟谁谁谁起什么冲突不起冲突就不会有伤亡当然值得高兴。” 林叶轻声说道:“暂时的。” 姜生尚问:“为什么?” 林叶:“瞎猜。” 说完抱了抱拳就走了姜生尚抬手挠了挠脑门心说这个家伙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林叶说这是暂时的是因为他已经了解北野王的性格。 北野王不想做什么是不想一旦动了念头就不可能这样随随便便又把念头撤回去。 敲打? 那不是北野王的性格。 林叶只是暂时没有搞清楚江秋色他们到底和北野王之间是靠什么联系起来的。 与此同时秩序楼。 江秋色站在五楼的露台上扶着栏杆俯瞰大街上的人来人往。 在他手边不远处就是秩序楼的标志一只振翅的飞鹰。 “东家那边怎么说?” 他问。 却没有回头。 坐在屋子里正在泡茶的骆神赋笑了笑道:“东家说这不过是北野王的小手段罢了不用在意。” 江秋色又问:“东家到底是想做什么?” 骆神赋道:“你最近的话好像特别多。” 江秋色:“你最近的话好像特别少。” 他回头看向骆神赋:“我知道你们一直都在一块所以有什么事都不愿和我说但你该明白我可以直接去问东家如果我直接去了以后也就都轮不到你再去见他。” 骆神赋眼睛眯起来。 这个江秋色是最晚入伙可他是东家派人直接领过来的人而且东家交代的格外明白江秋色是他的信任的人。 江秋色道:“我给足你面子所以才不会过问你去见东家的事可面子这种东西我能给也能撕下来。” 骆神赋沉默片刻笑了笑:“你说的没错最近我心情不大好所以确实话少了些。” 他起身走到江秋色身边说道:“东家的意思是北野王怕的是秩序楼成为下一个朝心宗所以才会让契兵营打压。” “但你也知道东家让咱们做事不是怕拓跋烈也不是帮拓跋烈而是为了最终除掉拓跋烈。” 骆神赋道:“你知道东家的实力他能隐藏我们的身份让拓跋烈用我们这正是东家要走的第一步。” “第二步既然拓跋烈用了我们那就别想再甩开我们他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江秋色:“为什么?” 骆神赋道:“知道我为什么今日非要让你来五楼这里看外边吗?” 江秋色看向他。 骆神赋伸手指了指城门方向:“等着就是了。” 他们没等多久。 大街上忽然变得安静下来是因为百姓们都被铜锣声驱散不许有人在街上也不许有人沿街观望。 铜锣声过去之后一队一队的骑士进城后边跟着长长的车队。 有一辆马车上插着两面棋子一面金黄色一面杏黄色。 世人皆知金黄色是皇族的颜色杏黄色是上阳宫的颜色。 一辆马车上有这样两面旗子就说明马车里的人罕见的具备两种令人望而生畏的身份。 “咱们云州的新城主。” 骆神赋笑着说道:“业郡王府的世子殿下还是上阳宫的司座神官。” 他拍了拍江秋色的肩膀。 “你是东家的人但东家有没有告诉过你他到底有多大的本领?” 江秋色眼睛也眯了起来因为他觉得那两面旗子可真刺眼。 骆神赋道:“拓跋烈是北野王可在皇族世子眼中他这种王一文不值。” 他嘴角上扬:“世子来踩北野王狗咬狗的大戏好好看着就是了。” 上架第一天后就没有存稿了这几天身体又略有不适我写几章发几章但每天最低两更。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他来了 那庞大的队伍没有去半山腰的城主府而是直接去了位于城南的北野王府。 北野王拓跋烈没有去城门外迎接世子世子便来他家里拜访。 而且这位世子在距离王府还有三里远的时候就下车步行还让随从队伍原地等待。 他只带了一个书童一个侍女一路轻声细语的闲聊着也仔细看了这一路的风情。 拓跋烈闻讯后迎接出门而且下令整个王府的人全都出门迎接。 你看这像不像是江湖人常说的人情世故? 你给我几分面子我便给你几分面子。 这位世子殿下看起来真的是没有任何地方能被挑剔无论是身材相貌衣品气度还是言行举止。 他离着还远见拓跋烈后立刻加快脚步也是离着还远便一揖下去几乎到地。 以晚辈之礼相见而不是以朝礼世子的态度便一目了然。 世子叫谢夜阑。 夜阑夜将尽这就是他的名他字启明就是启明境的启明。 他好喜欢启明这两个字喜欢到了骨子里。 歌陵城里许多人都知道这位世子和他那郡王老爹格格不入完全不像是一家人更不像是父子。 业郡王声色犬马无一不喜就是不喜读书习武正经事他还夜夜笙歌不归宿家里人似乎还没有青楼的姑娘值得他惦念。 所以世子从小就自强。 自强到连名字都被他自己给改了。 有人说世子自四岁起便知道老爹靠不住他每天按时起床自己洗漱自己早早到书房等着先生来。 六岁开始习武七岁启明境六芒九岁的时候在歌陵外的围场与上阳宫掌教真人偶遇真人见他后就赞不绝口。 他也是掌教真人收的倒数第二个弟子得独宠数年。 十七岁的时候他匿名参加武试进三甲位榜眼。 二十一岁他已在歌陵城不庸书院为客座教习本资历浅薄但他的课次次座无虚席连歌陵城中不少知名的大儒都去听他的妙论。 二十三岁为上阳宫司座神官协助掌教真人处理歌陵上阳宫日常事务。 二十四岁他到了云州为大玉五座大城之一的城主。 歌陵城里的人都知道世子温雅如玉也都知道世子果决勇武。 在这个时候谢夜阑到了云州似乎对那位镇守北疆十几年的大将军有些不友善。 可世子的友善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见拓跋烈行晚辈大礼和拓跋烈说话的时候也不并肩而行而是稍稍落后了小半步。 他逢问必答知无不言连原本不喜的北野王在短短半个时辰后都对他喜欢了三分。 谢夜阑在北野王府停留了一个多时辰与北野王一同吃了饭然后告辞出门。 他还是没有去城主府也没有去府衙而是去了天水崖。 天水崖的前院有一个妙处按照山石凸起修了一座瞭望台。 见过这里的人大概也见过城主府的那座瞭望台所以也就明白是城主府学天水崖而且学的不漂亮。 司座神官艾悠悠指了指城下:“我在这里看了十年都没有看全这座城。” 谢夜澜说:“师兄站在高处看我去低处看高低都看便能看得清楚了。” 艾悠悠看了看这位与自己同辈但身份显赫血统尊荣的世子殿下。 他说:“你怎么能在低处呢?我可去得你去不得。” 谢夜澜笑。 他回答:“师兄是不是以为身上有皇族血统便应高高在上?” 艾悠悠道:“这是不该变的道理。” 谢夜阑走到艾悠悠身边但他没有如艾悠悠那样扶着栏杆俯瞰云州城。 他说:“许多许多年前我祖上与太祖皇帝是亲兄弟一同打下了这大玉江山。” “许多许多年后到我祖父那一辈身上连个爵位都没了在歌陵城治下的桥安县偷偷种田。” “三十三年前。” 他看向艾悠悠:“突然就变了天余隆皇帝身染暴疾归于大行又膝下无子皇位传承一下子就乱了。” 艾悠悠点了点头这些事他当然知道。 谢夜阑继续说道:“师兄说皇家的人本该高高在上可我那在桥安县偷偷种田的祖父被朝廷里涌来的一群大人们换上皇袍的时候吓尿了是真的。” 他问:“师兄你可知道我祖父为何要偷偷种田?” 艾悠悠回答:“知道。” 因为皇族的人怎么能种田呢?种田是对皇族身份的亵渎但是可以饿死。 谢夜阑继续说道:“我祖父继承大统可他连书都没怎么读过大字不识得一箩筐朝政皆在权臣之手。” “他在皇位上坐了十三年便病死了他的长子也就是我的伯父当今陛下即位。” 谢夜阑道:“我父亲是陛下的亲弟弟获封郡王” 他说到这停了下来因为有些话哪怕艾悠悠是他师兄他也不能说的那么明白。 玉天子的亲弟弟连亲王身份都没有这意味着什么? 谢夜阑道:“再百年后我的子孙后代也不知是会在何处偷偷种田所以师兄我不敢高高在上得为我子孙后代积点福报。” 艾悠悠听到这也忍不住轻轻的叹息一声。 谢夜阑笑了笑道:“我来云州是我去和陛下求的求了三次才得陛下准许这是我第一次厚着脸皮办事只是因为有这城主身份我以后的孩子大概日子会好过些。” 皇族身份不会带给他的子孙后代多少荣华富贵就算有也不过两三代人。 做个城主多好。 谢夜阑道:“为民多办些事是积福做个地方官还能积财。” 他话竟然能说的如此直白。 艾悠悠又叹了口气。 世子殿下才来就对他这样推心置腹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连老百姓都知道礼尚往来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人家才到就对你推心置腹你却遮遮掩掩虚情假意那么自然是你不对。 “师兄。” 谢夜阑后撤两步抱拳俯身:“我不住那城主府我去城中寻个院子住下即可但我对云州还不熟悉这事有劳师兄了。” 艾悠悠推无可推回礼道:“此事你三思毕竟你代表皇家尊严但若你执意我帮你就是了。” 谢夜阑笑着说道:“那就多谢师兄了我来之前去见过北野王所走之处唯城南甚好所以就选在城南吧。” 城南荒废之地。 艾悠悠点头:“听你的。” 谢夜阑随即告辞这次他去了云州府府衙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 从到云州开始他一刻都没有歇过。 府衙的人大部分都睡了他们得知新来的城主大人去了天水崖料定城主今夜就住在那了所以便也放松了几分。 哪想到子时都已经过了城主居然到了衙门一群睡眼惺忪的人又紧张万分的跑出来迎接。 可他们跑到门外的时候却不见人因为城主大人直接去了府衙大牢。 大牢里的灯火昏暗也潮湿那股子难闻的气味让随行而来的书童和侍女都皱紧了眉头。 他们两个下意识的想用手帕捂住口鼻可是世子没有他们便也不敢。 踩着竟已长了青苔的台阶下去大牢里的结合了暗与霉的气味就扑鼻而来。 “布孤心在何处?” 世子问。 吓坏了的牢头儿紧张的回答声音都在发颤。 “在最里边的那间卑职给世子带路。” 走至尽头最里边的那个牢房看起来也最小是个四方形不过五尺。 所以在这牢房里的人想睡都躺不开只能蜷缩。 布孤心看起来可真脏还散发着一股恶臭毕竟吃喝拉撒都在这五尺之地。 这次连世子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布孤心。” 世子叫了一声。 布孤心抬起手扒拉了一下头发露出那双浑浊的眼睛这张脸上已看不出丝毫曾经的荣耀。 “世子殿下?” 布孤心一怔十年未见分开时候世子还曾为他送行如今那少年已经长大玉树临风。 “罪臣布孤心叩见世子殿下。” 布孤心跪下来磕头不停的磕头。 世子问:“你可有话说?” 布孤心一边叩首一边回答:“罪臣其实是冤枉的罪臣一心为陛下效力罪臣” 世子打断他:“我不是问你这个。” 布孤心怔住。 良久后布孤心懂了他僵直的身子又弯了下去再次叩首。 “罪臣想求个体面。” 世子点头:“准了。” 他说:“十几年前你赴任离京我跑去送你都说我是疯了一个郡王家的世子竟是主动跑来给封疆大吏送行是贴上去的一点脸面都不要毕竟在那之前我不识你你不识我。” “可你当着众人之面向我行礼给了十几岁的孩子一个体面我能还给你的也只是一个体面。” 世子吩咐:“给他洗澡更衣给他换到个干净房间去在府衙里随便选一间都行。” “给他找个清白的姑娘来明日清早送走这事就当做谁都不知情。” “是!” 他手下人立刻应了一声。 布孤心跪在那那似乎已经干枯了的眼睛里又有了湿润。 “罪臣谢世子恩德。” 世子转身离开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也没有多看布孤心一眼。 走了几步他问:“金胜往何在?” 那牢头儿连忙指了指另外一边:“在那边最大最宽敞的牢房里干净着呢” 世子点了点头。 金胜往住的地方确实干净而且干燥和这潮湿的地牢好像是两个世界。 他还有被子有枕头有一张书桌书桌上还有吃剩下的饭菜两菜一汤。 世子走到老门口金胜往听到声音后回头吓了一跳。 他连忙起身可没等他行礼世子已经抱拳俯身。 “学生拜见恩师。”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见招 “学生求陛下三次才能来云州这三次学生自己心里其实也不好过幸好是先生在这。” 谢夜阑这话说出来后金胜往就懂了。 世子有个不靠谱的父亲不靠谱到匪夷所思。 业郡王自从监军北野后回到歌陵便像是彻底放弃了自己。 家有妻儿却不顾家身有官职却不为官整日留宿青楼双目之内皆为红颜浑身上下都是风尘。 但在这之前他其实也大抵如此是歌陵城里有名的废物王爷。 所以世子从很小时候就知道靠他不如靠自己。 世子三次求陛下一次是为他自己陛下不准世子也就该有自知之明当懂本分有了这一次也就该罢休才对。 世子第二次求陛下是为他的后人着想他爹不顾他他不能不顾子孙后代。 玉天子再次否了他可世子还有第三次第三次是为金胜往。 云州城的人都知道金大人是科举出身并无背景靠山。 那是因为金大人自己从不提及他在入仕之前便是业郡王府里那个四岁孩子的启蒙先生。 说来也可笑。 堂堂郡王府会请当时不过一白丁的金胜往为世子启蒙先生是因为没钱。 业郡王挥霍无度俸禄封赏都被他一人花了郡王府里连吃穿用度都要靠人接济。 王妃请金胜往来是因为金胜往不要钱只管吃住即可。 因为那时候金胜往孤身一人到歌陵准备科举也是举目无亲能有一处容身之地自然最好。 他从不提及自己是世子的老师可能也是觉得业郡王的名声实在太烂。 这履历不会让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锦衣更为华美反而还会让这锦衣上多一二污点。 他不提世子也可以不提但那样就不是世子了。 谢夜阑从小就知道自己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自己不是那就改。 如果不好改那就惩罚自己逼着自己改若还不改那就自残。 他就是以这样严苛到变态的方式才让他自己成为别人眼中那个温雅如玉又果决勇武的世子。 与业郡王无关的世子。 “先生。” 世子让侍女把带来的衣服放下。 “衣服换过之后先生便和我一起回府衙。” 金胜往连忙道:“我是戴罪之臣未得朝廷允许不能” 世子说:“我是奉皇命来的先生难道还不明白?” 他不说自己是钦差身份是因为并无必要以钦差身份压北野王逼北野王出城迎接当然没有问题。 可他不喜欢也做不出该做的必须做不该做的就放一放。 “先生从明日起恢复云州府治官职帮我一起好好管理云州。” 世子道:“今日先生不能恢复官职是因为今日我也不想以城主身份和先生相见还是师徒好一些我们可以多喝点酒。” 他笑道:“北野王府里的酒居然掺了水你说好笑不好笑。” 金胜往听到这句话脸色明显变了变。 府衙后边的院落不算很大这后半夜的风把灯吹的摇摆起来光就能照到每个角落但都是一晃而过。 几样素菜一壶老酒师徒二人相对一开始却有些尴尬。 毕竟十年未见毕竟金胜往也从不提及甚至还有些想忘了此事。 可十年来世子每年都给他写信每逢佳节也必会派人不远万里送来礼物。 所以这层关系他再怎么想忘也忘不掉。 十年不间断这世子的心意让金胜往觉得自己心里有愧也害怕。 就在金胜往有些发呆的时候他听世子问了个问题。“先生觉得学生到云州来首要之事做什么?” 金胜往道:“下官” 说了两个字又改口。 “我不敢为世子胡乱谋断世子应该也早有想法。” 世子点了点头:“是啊先生教我的时候我曾说过这世上最懂我的人是先生十年来与先生书信不断先生还是最懂我的人。” 金胜往低下头。 世子说:“在王府里我问先生上位者以何服人?先生说恩威并施恩在威之前威在恩之上。” 他说:“最后这十个字我参悟了十几年到现在也才算一知半解。” 金胜往还是低头不语。 世子说:“我来之前听闻云州匪患闹的还很凶。” 金胜往抬头看了世子一眼又迅速把头低下去。 世子继续说道:“既是有匪患便当安民明日先生替我开仓。” 他起身在院子里一边走动一边说道:“我进城的时候见城中依然还有善者所设粥铺救济穷苦我很欣慰但也不满因为那本该是官府的事才对。” “明日开仓之事交给先生不只是云州城里的人可来云州治下所有郡县的百姓都可来领。” 说完这句话后他看向金胜往:“此事甚巨繁琐累心先生辛苦了。” 金胜往连忙起身:“下官会把这事办好。” 他抬起头的时候世子问他:“先生今夜回家吗?” 金胜往摇头:“不回一会儿直接去府库清点库存安排车马。” 世子笑了笑:“好。” 离开府衙的时候金胜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已经开始怀念布孤心了。 布孤心才不想搞什么民生大事他只想扳倒北野王十年来没有一天不在想这个。 可世子不一样。 所以以后的日子大概是要如履薄冰了吧。 院子里那看起来也就才十四五岁的侍女俯身问:“世子要歇息了吗?” 世子摇头:“备车去契兵营。” 此时距离天亮也不过还剩下个把时辰大概是人睡的最深沉的时候。 黑暗中骑兵在契兵营门口停下来分列两旁契兵营当值的人立刻上前查问。 得知是城主大人到来立刻开门迎接不久后鼓声响起。 世子站在大帐门口等着让人数着时间。 那小书童拿着一个特制的沙漏就举在那此时安静的有些离谱漏沙细微的声音似乎都变得刺耳起来。 沙漏只半刻时间。 大帐。 谢夜阑见所有校尉以上的人都到了心中颇为满意他来云州先去北野王府后去天水崖再去大牢最后才来契兵营。 可实际上契兵营才是他最想来的地方。 “我是一个很严苛的人请诸位记住所以我才会在此时来大营。” 谢夜阑道:“元将军治军有方我很欣慰诸位恪尽职守我很满意。” “自几日起契兵营归入城主府治下所以” 他看向元轻则:“元将军还有诸位将军皆为北野王调来契兵营协助练兵若归入城主府的话便是坏了边军规矩也是对北野王不敬。” 元轻则脸色一变。 谢夜阑道:“我给诸位将军自由去留的选择若愿留在契兵营需去北野军军籍留营后军职不变俸禄是原来的五倍一份是朝廷出四份是城主府来出所以不必担心朝廷查办。” “若不能留在契兵营今日交接给手下合适之人后诸位将军便可回北野军向北野王复命替我多谢他为云州培养英才。” 谁也没有料到一进云州城就对北野王示好的世子竟然在当夜就来抢夺契兵营兵权。 昨天见他去北野王府的那些人都已经改变原来的想法了觉得世子来不会与北野王针锋相对。 可是这件事一传扬出去后大概人们的想法就又该变了。 元轻则上前道:“城主大人我等来是奉大将军将令我等回也当奉大将军将令。” 谢夜阑点了点头:“你说的在理。” 他向旁边伸手。 那小书童立刻取出来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双手递给谢夜阑。 谢夜阑一样是双手接过来展开。 “天子令。” 这三字一出口所有人全都跪了下来。 旨意很简单简单到一共也没几句话意思就是谢夜阑到任之日起接管契兵营整顿云州治安。 还有一个意思是谢夜阑带有圣命带有天子赐剑非但是城主还是钦差。 钦差身份有限制专为办某件事而设办完了复命了自然也就不再是钦差。 可是谁又能猜到世子身上要办的差事到底是什么? 这身份他在北野王面前不露在天水崖不露只在这契兵营里表露出来意思便格外明显。 “臣等遵旨。” 元轻则起身后撤。 “等下。” 谢夜阑道:“这旨意你带回去给北野王看看也替我向北野王解释此举是圣意不可违。” 元轻则双手接过圣旨转身离开倒也不拖泥带水。 可是所有分营的将军们哪一个不在心里骂街? 训练了一年有余的契兵营几乎已到了拉出去都可与外敌交战的实力。 偏就此时钦差来了一年的心血才有的果实被人随随便便一把就摘了过去。 “据我所知各营都尉以上只有一人非北野军军籍。” 谢夜阑看向林叶:“林都尉是你吧。” 林叶道:“是。” 谢夜阑道:“都尉以上北野军军籍之人看来是没有人愿意留在契兵营各分营将军的位子我也不会随意安排外人进来就从各营校尉中选拔。” 说到这他看向林叶:“林都尉不必参加选拔你可直接递补为兰字营将军。” 林叶抱拳:“是。” 他不推诿也没有多说其他是因为兰字营他做将军比落在别人手里要好。 谢夜阑走到林叶面前笑着说道:“听闻林都尉年仅十五?” 林叶回答:“是。” 谢夜阑道:“年少有为很好以后契兵营里的事多劳你操心。” 他转身看向所有校尉道:“契兵营将军由我暂为兼任我不在契兵营的时候诸事可请教林都尉不是林将军。” 不久之后谢夜阑离开契兵营他走的时候元轻则等北野军出身的将军们也都离开了。 所有人都看向林叶眼神复杂。 自是有人羡慕也有人嫉妒当然更多的人则是骂他。 一年来大家都已尊敬元轻则等将军林叶一下子就变成了和城主大人一样的贼摘了这颗又大又甜的果实。 初阳之下。 将军姜生尚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特意等谢夜阑走了之后找到林叶。 “你要小心些他不对劲。” 姜生尚拍了拍林叶肩膀:“我从不曾劝过年轻人放下前程可今天我不得不劝你一句若撑不住的时候回家去。” 他要走林叶却张开双臂抱住他。 林叶说:“我再走就真的没人护着那些家伙了他们还看不清看清的人不能都走。” 姜生尚在林叶后背拍了拍。 “你保重。”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爱打架 不知道多少闲话在契兵营里传开越来越离谱越来越放肆。 人们看林叶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不友善甚至是充满了敌意。 有人说林叶早就勾结了新来的城主早就已经等着接管契兵营。 还有人说林叶就是个叛徒他得北野王的庇护才有今日地位现在扭头就投了新城主。 这些风言风语林叶自然也能听到但他又不在乎。 当你站在他们面前解释的时候他们会认为你心虚。 他们人多你说话声音越大他们越觉得你心虚。 打起来就好了你把他们都打服然后再解释应该会好一些。 谢夜阑离开后几名其他分营的校尉堵住林叶要林叶给个说法。 这几个人平日里和本营的将军关系走的都很亲近此时他们的将军不得不离开契兵营他们当然不满。 “林都尉不对林将军今日不给个说法出来你也别想这么轻易离开。” “就是逼走诸位将军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情?” “你可别说你不认识那新城主大人他能一眼认出你能直接叫出你名字你说不认识他我们可不信。” 林叶看了看这几人然后绕开两步继续走。 那几人又跑回来继续拦着。 “林将军你不是能和新城主大人说上话么那你就替我们说说让将军们回来呗。” 一个姓赵的校尉就差指着林叶的鼻子说话。 林叶看着这人的脸。 看着看着这校尉的脸色就开始有了些变化眼神也变得闪烁起来。 毕竟在契兵营里林叶有许多外号什么林魔鬼林阎王之类的但更响亮的外号是林群架。 林叶声音平静的说道:“若你觉得我是城主的人你不该得罪我若我不是他的人你也不该得罪我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你已经得罪我了。” 赵校尉道:“我得罪你又怎么样你还敢徇私枉法不成?” 林叶:“你们几个和我说话之前行军礼了吗?” 那几人对视了一眼。 “目无上官不顾军纪。” 林叶道:“现在你们几个围着校场跑三十圈我不计较你们的过错不跑我可以将你们逐出契兵营大概会有很多人高兴等着接你们的职位。” 那几人对视了一眼看起来确实都有些许慌乱胆气也散了。 姓赵的校尉道:“你你管不到我们分营你只不过是兰字营的将军。” 林叶:“总是会有个开始。” 赵校尉:“你什么意思?” 林叶跨前一步赵校尉立刻后撤可不管他怎么撤林叶还是一步就到了他面前。 下一息赵校尉被林叶单手举起那么五大三粗的汉子竟是四肢僵直动也不能动。 林叶就这样单臂举着人到校场那边把人戳在那。 “十二个时辰后你大概能动动不了怪你自己太弱。” 说完后他转身看向其他几个校尉:“是去跑还是和他一样在这罚站?” 那几人又互相看了看然后默默转身离开围着校场跑圈去了。 林叶看向赵校尉:“将军们为什么都走了这道理你该懂得此时谁闹事谁也不会有好下场。” 赵校尉不能动但还能说话。 “你到底什么意思。” 林叶:“和蠢货说话果然很累新来的城主要接管契兵营当然要把管事的全拿掉将军们有北野军军籍城主有理由让他们离开。” “但城主若无你我把柄如何能逼我们走?挑起你们对我恨意闹起来我们都会被逐出军营。” 林叶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他都觉得有些累。 可打架打一天他都不累。 赵校尉愣了好一会儿后说道:“那你还不让我动?咱们应该团结啊。” 林叶:“站着吧毕竟你蠢。” 说完就真的走了。 教训人对于林叶来说简直不能更简单这契兵营里能不被他教训的也都回北野军了。 林叶看得懂这新城主想要做什么看不懂的是朝廷为什么就非要除掉拓跋烈这个北方的屏障。 第二天一早一名身穿七品官服的人到了契兵营说是奉城主之命前来见林叶。 此时云州环境复杂契兵营门口的守卫也不敢阻拦把人带到了兰字营。 林叶正带着士兵们操练那人背着手走到林叶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 他问:“你就是林叶?” 林叶也打量了一下他:“你是何人?” 那人微微昂着下巴说道:“我叫宋明功城主府七品参事。” 林叶:“当朝官制七品最大?” 宋明功脸色一变皱眉道:“我是奉城主之命来喊你的城主让你现在就去见他。” 林叶:“我听闻歌陵城中人人都读书识字人人都懂道理都明规矩论知书达理歌陵天下第一。” 宋明功:“你说的没错歌陵确实如此。” 林叶:“拉出去打二十军棍你这人无礼应该不是从歌陵来的。” 他手下那些汉子经过这一年的历练哪个没被林阎王收拾的服服帖帖又五体投地? 林叶只要下令别说打这个七品官就算再大的官来了他们也敢上去。 林叶说过他让他们动手的时候就不会不占理。 兰字营打架的规矩是不占理的时候不能吃亏占理的时候不能让对方不吃亏。 契兵营里有一句话说的是兰字营那帮牲口他们整天就他妈的想着怎么打一架。 几个汉子上前没片刻就把宋明功按住宋明功的两个手下想动手被一群人围住那两个家伙也只能是站在那不动。 契兵把宋明功押到空地上把裤子一扒军棍噼噼啪啪的打上去。 二十军棍留了力只打了一个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没用打出内伤的力度打可是看起来是真惨。 宋明功疼的昏厥过去两次又被疼的醒过来。 这些契兵连冷水都懒得用直接打昏再打醒。 “林叶你无故殴打城主大人信使这件事完不了!” 林叶听到这话问手下人:“打了多少军棍了?” 手下人回答:“十九还差一棍。” 林叶指了指宋明功的嘴:“那儿。” 执行惩处的军棍不是圆的一头扁平这一棍子拍在嘴巴上后果是什么可想而知。 一棍下去满嘴是血牙也掉了两颗。 林叶走到宋明功面前:“我一会儿派人给你发一些路费够你到歌陵你去歌陵学学什么是礼节什么是规矩学会了若回来我帮你检查一下学业竟敢假冒城主府官员世子手下我不杀你便是仁慈。” 宋明功嘴是说不了话了嘴巴一动血就往外淌。 林叶朝着那两个随从招手:“带你们这七品大人回去吧。” 那两人连话都不敢说抬起宋明功就往外走。 林叶手下一名校尉叫焦天宝他有些担忧的问:“将军就这样打了城主府的人会不会出事?” 林叶回头看了看那赵校尉还在校场一侧站着呢过了一夜大概也难受的要死可偏偏此时好像还咧着嘴乐。 林叶道:“自己人都能打外人有何不能打的?” 他吩咐人一声:“让赵校尉的人来把他也带回去吧。” 不多时另一个分营的契兵跑过来几人抬起赵校尉就往回走。 路过林叶身边酸疼的龇牙咧嘴的赵校尉还抱了抱拳:“林将军我赵虎鞭从今儿起佩服你!” 林叶皱眉对赵校尉的话不感兴趣但对赵校尉的名字兴趣不小。 他问:“虎鞭是那两个字?” 赵虎鞭道:“就虎鞭呗除了那两个字还能是哪两个字这名字是我爹取的你不能笑话我。” 林叶点头:“在理。” 然后示意他可以走了。 林叶背着手依然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转身可是赵虎鞭回头看怎么看林叶肩膀都在颤绝对是他妈笑呢。 没多久林叶打了城主府的人这事就传遍了契兵营。 那些骂林叶的大概一时半会儿不会骂了但那些想算计林叶的都觉得来了机会。 三人行必有我师这话大家都听过三人行有八个心眼子这事大家也都明白。 契兵营有万余人保守估计也得有二十四万个心眼子。 林叶现在的这个位置指不定多少人在盯着能有这般想法的一个人就得有六百个心眼子。 好在林叶有一万多个心眼子。 只一个多时辰之后便有一队城主府的骑兵到了契兵营门外。 这次来的是个武官看他身上的将军常服就知道这个人身份可比刚才来的赵明功高多了。 他倒是也客气让人通报说是城主府五品武官封秀求见林将军。 在门口当值的这契兵校尉是林叶刚安排过来的就是他兰字营的校尉焦天宝。 赵明功被打了抬回去城主府若是不马上再派人来那才奇怪呢。 “请将军大人跟我进营。” 封秀笑了笑问道:“我听闻你家林将军规矩森严怎么不必通报了?” 焦天宝道:“将军你这衣服一看就是真的气度也是真的刚才来了个假的假到一眼就能看出来。” 封秀又笑了笑倒是真想见识一下这十五岁的将军到底是个什么人。 等他进了大营之后没走多远就愣了。 只见大营里乱作一团数不清的契兵似乎正在围攻兰字营。 一个坐在担架上的校尉大声喊着:“林叶殴打分营校尉把他抓去城主府请城主大人做主啊。” 看起来可不是一个分营的士兵来了至少有数千人在围攻。 兰字营那边关了营门飞过来的转头噼噼啪啪的砸在门上那门大概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封秀一怔看向焦天宝:“你们林将军治军倒是别具一格。” 话说的委婉可心里已经明白这所谓的契兵营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年轻人掠上院墙朝着外边的士兵喊了几句。 “你们如此违抗军令如此违反军纪如此以下犯上不怕军法处置吗!” 还喊着一块转头朝着他飞过来那年轻人伸手一挡。 像是挡住了又像是没挡住反正手抬起来了砖头也到了然后就看到那年轻人直挺挺的摔了下去。 封秀看向焦天宝:“那是谁?” 焦天宝:“我家林将军啊。” 封秀皱眉:“他被打了你身为下属怎么不着急?” 焦天宝:“我们林将军在契兵营出了名的爱打群架从不让我们管这次这群架也就是人多点大概无妨吧。” 封秀沉默片刻点头:“领教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都装呗 城主府。 这是一座本就有的院落前后占地不算小曾属于云州还算有名气的一个家族崔家。 整个城南这么大片区域其实也再找不出几家像样的院落配得上世子身份。 巧不巧就崔家当初别出心裁的在城南建房说是要沾沾北野王府的贵气。 天知道这地方非但没什么贵气反而有晦气。 北野王足够强镇得住晦气崔家还差得远。 世子谢夜阑就站在院子里似乎对这陌生的院子还有几分淡淡的好奇。 但他对这院子曾经的主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手下人如实汇报这崔家人的案子劝说他不要住在此地虽说案发在武馆可毕竟是灭门的事这家里也显得有几分不吉利。 手下的汇报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摆手打断这种事不值得影响他的心情。 城南这种晦气荒废的地方却让北野王府稳如泰山真要是论贵气谢夜阑没想过自己会输给拓跋烈。 林叶到城主府的时候这位年轻的皇族笑着迎上去看起来没有一点生分的样子像是看到了多年老友。 “林将军。” 谢夜阑笑道:“还特意让你跑来一趟着实是有些失礼了。” 然后他就注意到林叶脑门上红了一块。 “这是?” 他指了指林叶脑门。 林叶道:“打架了。” 谢夜阑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殴打契兵营的将军?” 林叶:“不是殴打是正常切磋。” 将军封秀道:“我到契兵营的时候几个分营数千契兵围攻林将军的兰字营这似乎不算正常切磋是哗变。” 林叶:“封将军还不了解契兵营也不了解我。” 封秀:“不管了解不了解哗变就是哗变。” 林叶:“切磋就是切磋我在契兵营一年打了一百六十多场架都是和一群人打按照封将军说法那是哗变了一百多次?” 谢夜阑心里一动想着这个被拓跋云溪如此关照的少年难道是个二百五? 一年三百多天打了一百六十多场群架差不多两天打一架。 林叶道:“契兵营练兵的方式大概与正规军队不大一样。” 谢夜阑道:“我才到云州对诸事不熟对契兵营也不熟所以还请林将军解释一下。” 林叶道:“契兵营负责治安要对付的不是正规军队也不是塞北的强敌而是城中的泼皮无赖黑道势力。” 他看向谢夜阑道:“所以打架是契兵营最主要练的东西。” 此时谢夜阑突然就不想在这事上多纠缠可能他已经开始觉得林叶确实有病。 所以他只是随声附和了一句:“北野军的将军们练兵确实不拘一格。” 林叶:“将军们确实懂得因材施教所以契兵营现在已具备维护好云州城的能力。” 他今天的话似乎特别多。 他说:“元将军他们所要求的日常训练计划就是分队打架假定出一个敌人然后调集各分营合力围剿。” 谢夜阑点了点头:“如此说来倒也不是因材施教而是因势施教这其中也有林将军功劳。” 林叶:“大人说的是说我功劳最大倒也不算虚言。” 他在这种事上牵扯不断谢夜阑想着尽快打断他才对把话题回到正道上来。 所以他笑了笑道:“看来这种练兵方法是林将军想出来的?” 这么大一个台阶林叶就该下去可他没有。 林叶道:“不是我想出来的他们想出来一般也不会提前通知我。” 谢夜阑下意识的应了一句:“为何?” 林叶:“因为我就是那个敌人每次。” 他认真的说道:“如今日这样几个分营数千人围攻兰字营的事其实过去一年发生过至少几十次。” 他好像还挺骄傲。 他说:“因为我们兰字营负责扮演坏人每次!” 他这是明明白白的告诉谢夜阑那可以算是打群架也可以算是演习。 谢夜阑道:“了不起。” 林叶:“确实了不起我们扮演坏人没输过。” 谢夜阑抬头看了看天空。 他不得不认真思考一个问题从种种情报来看这个得拓跋烈重视得拓跋云溪青睐的年轻人自己是不是高估了。 林叶此时又说道:“若城主大人不信可下令再打一架我兰字营一挑三一挑四一挑五都没输过。” 谢夜阑:“倒也不必林将军治下的兰字营确实了不起。” 他指了指院子里的凉亭:“咱们过去坐下聊聊?” 林叶道:“坐不下我站着即可从墙上摔下去墩了屁股大概还有一块石头正硌在我尾巴骨那块儿” 谢夜阑:“那你站着吧。” 他越发觉得情报可能不准确。 以他对林叶的了解都说这家伙是个话很少的人在契兵营也被称为冷面阎王。 可是哪里话少了? 林叶问:“大人召我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吩咐?” 谢夜阑道:“唔差点忘了正经事听林将军说这契兵营的事有意思竟是入了迷。” 林叶:“那我再和大人仔细说说。” 谢夜阑:“不必。” 他看了封秀一眼封秀此时也在抬头看天大概是觉得和这样一个家伙浪费时间真的是没有任何意义。 谢夜阑道:“说正事。” 他坐下来示意林叶坐在对面然后想起来林叶说他屁股沟儿疼这示意的动作也就停在一半。 谢夜阑道:“之前我去契兵营的时候曾说过要在各校尉中选拔分营将军。” 林叶:“他们不行打不过我们兰字营将军人选都从我兰字营挑选即可。” 谢夜阑叹了口气:“林将军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林叶立刻说道:“好的。” 谢夜阑道:“为了公平公正我若在随从武官中选出人到各分营做将军契兵营里多半不能信服所以这比试之事还是要办。” 说到这他看向林叶林叶站在那等着呢一脸我在认真听的表情。 谢夜阑:“林将军可有推荐人选?” 林叶:“推荐?推了刚才大人不是否定了吗?” 谢夜阑沉默。 片刻后他也懒得再费口舌懒得再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 林叶傻与不傻装与不装都不大能影响到他布局。 “这位。” 谢夜阑指了指封秀:“封秀封将军是我挑选出来的契兵营主将不过为了能让契兵营信服他也会参加比试。” 林叶:“好的。” 谢夜阑缓缓吸了口气。 他费了半天口舌刚才话多到令人心烦的林叶此时回了一句好的。 就如同他这个世子这个城主大人是在向林叶汇报此事。 林叶这话少的样子果然是比话多的时候更让人讨厌。 谢夜阑道:“我之前说过比试的事你不必参加。” 林叶:“好的。” 谢夜阑:“可后来我想了想此举有些不妥林将军如今是契兵营中唯一的将军若你不参加契兵营的士兵们大概也会不服。” 林叶:“他们不服我可以打服。” 谢夜阑再次深呼吸。 他笑了笑:“我的意思是你参加比试走个过场以前契兵营没有副将军职我特意为你加上这一个。” 他又看向封秀说道:“以后封将军为主将你为副将你们两个要精诚合作帮我把契兵营带好。” 林叶抱拳:“好的。” 谢夜阑道:“比试不只是拳脚功夫还要比试兵法战阵也要比试学识见解。” 他对林叶说道:“林将军回去之后可略作准备。” 林叶:“好的。” 谢夜阑:“既然如此那林将军就先请回我让封将军代我送送你。” 封秀做了个请的手势:“请。” 林叶:“好的。” 往外走的时候封秀忽然笑了笑:“林将军打架的本事我还没有见识过但林将军装傻的本事我今日倒是领教了。” 林叶:“打架你也可以领教。” 封秀:“嗯?” 林叶:“耳朵不好?那你附耳过来。” 封秀:“那就等着比试之日领教林将军的武艺了。” 林叶:“你保重。” 说完抱了抱拳:“告辞。” 封秀回礼:“咱们很快会再见。” 林叶一边走一边嘟囔:“看来第一个来契兵营那七品官一定是假的完全没有礼数看看封将军都气成这样了还很讲礼貌。” 封秀深呼吸。 回到契兵营的林叶以将军名义召集个分营的校尉议事。 “看起来你们对我依然不服气。” 林叶扫视众人。 那些校尉纷纷发出哼声但也没人直接搭话。 林叶道:“过几日城主大人要办比试之事你们不服的可与我单挑。” 那些校尉又都哼了一声很整齐。 这一年多来哪个没被林叶揍过? 一方装扮成坏人一方围攻坏人这种破主意又怎么可能不是林叶想出来的? 元轻则能答应林叶倒也确实是为了练兵。 结果一年来林叶和姜生尚的兰字营次次扮演坏人也确实次次没打输过。 这让历次都代表正义一方的各分营将军脸上都不好看将军们手下的这些校尉脸面又能好看到哪儿去。 十个分营来了三十个校尉平均每人被林叶揍过二点五次。 “这么好的机会你们不把握?” 林叶问。 可还是没人说话。 林叶:“那若可以三十个打我一个呢?” 他这话一出口那些校尉的眼睛都亮了连兰字营里的几个校尉眼睛也都亮了。 林叶瞪了他手下那三个校尉一眼那仨人立刻把头低下去了包括林叶举荐提拔起来的焦天宝。 “算了算了。” 林叶道:“到时候各尽其能谁也别留客气十个分营的将军如果有一个落在外人手里我以后这一年什么都不干就揍你们。” 焦天宝问:“可是将军城主不是说不安排外人争夺将军之位吗?” 林叶瞥了他一眼。 他摆了摆手:“散了吧各尽其力不然挨揍。”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登门拜访 林叶在谢夜阑面前是另一个林叶那不是本我那是小姨拓跋云溪教导出来的演员。 小姨说我不该让你变成另一个人少年该有少年模样。 可你不该是少年了。 在青楼的那天小姨说你想背起来一千二百多个冤魂那就该有改变。 林叶想着我要背负起来的不只是一千二百多个无惧营的冤魂还有一万多怯莽军的冤魂。 所以他决定改变。 从那一天开始林叶就学着如何表演就像是他在铜镜前认真学着如何微笑一样。 谢夜阑这个人对于林叶的特殊意义在于他是业郡王的孩子。 业郡王谢拂晓当年来北疆坑害了怯莽军林叶一定会去找他要个说法。 所以这个谢夜阑自然就变得特殊起来。 林叶从城主府回来后的第二天恰好就是休假他便回了城中家里。 一进门就看到师父师娘都在正在逗着小寒玩而薛铜锤正在一板一眼的教子奈拳脚功夫。 一个小姑娘和一个还穿开裆裤的小屁孩学拳脚还学的格外认真。 “算到了你今天休假回家怕你两头跑我们就过来了。” 严洗牛朝着林叶挤眉弄眼意思是宝贝徒弟啊有没有给你正直善良的师父带回来什么好东西啊。 林叶手里确实拎着东西所以他觉得师父这挤眉弄眼的样子是真的当师娘不存在吗? 雷红柳指了指林叶手里的酒坛:“那是什么?” 林叶:“腌菜。” 雷红柳:“打开我看看。” 林叶:“才腌上的打开跑气就要发霉。” 严洗牛:“我帮你把腌菜拿进屋子里。” 雷红柳:“是给你师父特别腌制的菜吧。” 林叶:“不是。” 严洗牛:“肯定不是。” 说着又朝着林叶挤了挤眉眼那意思是在说好徒弟真孝顺为师帮你打掩护。 雷红柳:“你自从去了契兵营后学会说谎了。” 林叶:“确实是腌菜。” 严洗牛对雷红柳说道:“你怎么能无故怀疑你的徒弟呢这多寒了他的心我可以用人格担保小叶子说是腌菜就一定是。” 雷红柳:“要不是腌菜呢?” 严洗牛:“你断我一个月的零花钱那它要是腌菜呢。” 雷红柳眉角一扬:“它要是腌菜我当场都吃了它。” 林叶看向严洗牛:“师父别争了对不起” 严洗牛:“我先帮你放进去先放着腌菜可得腌一阵子才好吃。” 雷红柳跨步过来将酒坛一掌拍开:“我倒是要看看还真他妈是腌菜?” 林叶抬头看了看天有只叫声格外难听的鸟儿飞了过去。 呀呀呀 雷红柳:“你为什么要提着一坛子腌菜回来?!” 林叶:“从契兵营后厨偷的。” 严洗牛哈哈大笑:“来吃掉它!” 林叶在心里叹了口气师父啊师父又长了一岁怎么还是这么蠢勇? 我已经和你说对不起了你都没有醒悟。 下一刻严洗牛的嘴里已经有腌菜了。 此时子奈已经跑过来站在林叶身边才一年多而已她的个子已经到林叶肩膀。 一年前瘦瘦小小现在亭亭玉立尤其是那一双长腿好看的有些不像话。 林叶把拎着的点心递给她:“给你带的。” 子奈嘿嘿笑接过来:“哥你自己吃过了没有?” 林叶:“没。” 子奈:“那你够呛能吃上了。” 林叶:“真贴心。” 子奈:“是的呢。” 她走到一边把点心递给薛铜锤:“最小的先吃。” 薛铜锤:“那还不是小丝弟先吃。” 他想吃但他倔强他不承认自己是最小的那个。 “对了。” 薛铜锤想起来什么兴奋的对林叶说道:“这段日子我和子奈姐姐练功来着可厉害了!” 林叶:“练了什么?” 薛铜锤:“飞器!” 林叶微微一惊。 子奈到底成长到了什么地步境界如何其实他都不知道因为子奈从不在他面前用那测芒石。 可薛铜锤怎么就突然厉害了起来连他都已经到了可以使用飞器的地步? 林叶忍不住问:“你们俩都在练飞器?” 薛铜锤摇头:“子奈姐姐在练飞器。” 林叶:“那你呢?” 薛铜锤:“我是飞器。” 林叶:“?????” 薛铜锤跑到子奈旁边:“姐咱们练一趟吓他们一大跳。” 子奈:“不好吧这可是绝招不能轻易外露。。” 薛铜锤:“有什么不好的来来来让他们开开眼都是自己人。” 子奈点了点头抓了薛铜锤的腰带单手把这屁孩子举起来然后轮了一圈给扔出去了。 “飞!” 薛铜锤在半空还喊着呢。 “飞飞飞飞飞!” 他一飞一丈多高一伸手从树上摘了一片叶子下来。 他身上缠着的腰带居然很长子奈一拉腰带薛铜锤就又飞了回来。 除了有点晕之外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大碍他还得意呢可得意了。 雷红柳都惊着了她问:“你俩这是什么时候练的这种本领。” 她本想说这种没有用的招式可又不想打击了孩子的信心。 薛铜锤激动道:“就上次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一棵长了野果的树低处的都被人摘了唯有高处还剩下几颗。” 林叶鼓掌:“了不起。” 然后看向子奈:“扔的很准下次换个别的扔。” 子奈:“唔别的大概不会这么趁手。” 薛铜锤更得意了:“我们还练了别的呢!” 严洗牛:“练的很好下次也不要练了。” 就在这时候门外有两个身影出现这俩家伙一露头就把薛铜锤吓了一跳。 下意识的躲到了子奈身后。 子奈扔他他不怕还觉得很好玩很刺激。 可那两个家伙扔东西他是亲眼见过的。 就昨天这俩家伙来帮忙打扫院子要进门的时候有一条体型很大的野犬在朝着院子里叫吓得小寒不敢露头。 子奈正在踅摸东西要把那恶犬赶走可她骨子里对恶犬也怕是真的怕不敢太靠前。 那是她的噩梦到现在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就是那两个家伙笑着跑过去一个抓了那恶犬的后腿抡了两圈扔出去另一个跑去远处接着抡两圈又扔回来。 那条那么大的恶犬吓得嗷嗷叫唤胡乱咬可就是咬不到人。 被那俩家伙接力扔了十几次之后那俩把狗放了那狗走两步摔一跤走两步吐一回。 自此之后可能在方圆几里之内都不要再想见到那狗。 这俩兄弟就是青鸟楼的楚淡容和楚定从。 “二当家。” 楚淡容一脸笑意打招呼:“我们过来看看你回来没有大哥说想你了。” 林叶笑道:“我晚上去见他。” 楚淡容:“好嘞大哥还问你想吃什么兄弟们好提前给你准备。” 林叶:“有肉即可。” 楚定从:“那可巧了真的有!” 俩人和林叶聊了几句随即告辞林叶这才醒悟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了许多人的惦念。 每个月只有三天的休假大家都在盼着等着。 中午要吃饭之前子奈说要给林叶露一手今天的饭菜她来做。 师娘在旁边帮忙师父和薛铜锤又去逗小寒了。 林叶见此时没人注意到他于是悄悄的转移到了院子一侧。 那尊黑色的石像还在这他又偷偷看了看没有人看他他便把手放在了石像上然后运气。 果然。 连点亮光都没有。 不能修行没有内劲最大的弊端就在于他只能近战。 若是应付武岳境以下的习武之人林叶的近战绝对有着必胜的把握。 可面对武岳境的强者林叶可能根本就没有近身的机会。 到了那种境界内劲之力足以把林叶封在数丈之外林叶的身法再快体质再强可能也应付不来更为迅疾更为猛烈的远攻。 辛先生当初给他开窍的时候说他的数百处明穴都可成为小丹田。 一年多来林叶一直都在修行小周天神术可一直都没有任何进展。 他没有内劲也就谈不上用明穴存储内劲他与人交手若不是生死之战又不可能会有内劲涌入他体内。 况且他能吸收内劲的也只是左臂那时灵时不灵的暗穴。 那第一处被封闭的暗穴就像是林叶身体的逆子不听话它想动的时候才会动。 看着那毫无反应的石像林叶在心里叹了口气。 辛先生说他会想办法可已经一年辛先生毫无音讯。 到了天将黑的时候林叶离开家去码头。 走在半路上林叶总觉得在暗处有人看着自己这种感觉令他不喜。 青鸟楼的兄弟们一如既往见到林叶纷纷驻足行礼。 林叶一个一个的回礼同样的认真没有丝毫敷衍。 到仓库后院一进门就闻到了肉香林叶见庄君稽正站在那大锅旁边看着。 “庄大哥钓到鱼了?” 林叶问。 庄君稽回头:“你出去。” 林叶:“告辞。” 庄君稽噗嗤一声就笑了他指了指那铁锅道:“你这鼻子也不大灵光闻着像是鱼肉?” 林叶:“那是什么肉闻着确实很香。” 正蹲在那烧火的楚淡容:“从二当家门口捡的肉。” 林叶:“嗯?” 楚定从:“就捡的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 楚淡容:“话不能这么说那东西走到哪儿咬到哪儿收拾它的一定是一位行侠仗义的大侠。” 楚定从:“错一定是一对行侠仗义的大侠。” 林叶看向庄君稽庄君稽:“看我做什么?那一对大侠里又没我。” 就在这时候有人在屋顶说话。 “好香。” 话音才落人已经掠到院子里。 林叶看向这突然出现的人眉角微微动了动。 “冒昧了。” 那人笑道:“我来求见庄大哥青鸟楼的兄弟说庄大哥不在家我本要走可是闻到这肉香实在忍不住就回来了。” 他抱拳:“在下骆神赋。”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报仇 林叶迈步走到一边等着骆神赋来做什么自有庄君稽来应对。 不多时那骆神赋就告辞离开看起来态度倒是很客气。 庄君稽回到座位笑了笑道:“吃饭。” 他不提林叶不问。 不问也能猜到是什么事才刚刚老实下来的秩序楼似乎又要抬头了。 他们迫不及待到完全不遮掩谢夜阑才到云州契兵营还没有完全控制他们就又开始要给江湖定秩序了。 此时一切似乎也都了然起来秩序楼的那些人原来是城主提前布局。 可林叶总觉得其中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因为秩序楼的出现怎么看都是北野王的布局才对。 这其中应该有个很关键的人能把北野王和谢夜阑都串联起来。 “吃饭。” 庄君稽拿起筷子问林叶:“我听闻契兵营中最近也不安稳?” 林叶嗯了一声:“小麻烦。” 他看向庄君稽庄君稽笑了笑:“一样。” “你应该以前程为主。” 庄君稽看了看林叶面前的酒杯林叶却并没有倒酒。 林叶回答:“知道。” 庄君稽道:“青鸟楼没人可以威胁只要我还在。” 林叶:“知道。” 庄君稽:“吃饭。” 林叶:“吃饭。” 两个人没有再多说什么把灵山奴和楚家兄弟两个看的一愣一愣的。 两个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说了许多话却只他们两个人能理解。 于此同时就在云州城外的盔山曾经契兵营在此地与那群悍匪有过激战。 校尉赵有志就战死在这里无论如何他都是极有勇气的汉子。 契兵营撤回城内之前就在这盔山上给赵有志立了坟还有那数百名阵亡的契兵。 一个身穿黑袍的人怀里抱着一坛酒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跟在他身边手里拿了个酒杯。 这黑袍人倒一杯酒女人就在一座坟前洒下。 “都是一群年轻人。” 黑袍人似乎是轻轻叹了口气。 而此时为他洒酒的女子正是那日在盔山上与契兵厮杀过的骆惊鸿。 看得出来她在这黑袍人身边格外的谦卑。 “东家有些事必然发生有些人必然会死东家也不用感怀。” 黑袍人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有些事必然会发生。” 他回头看了看数百名悍匪就站在林子里每个人脸上都戴着那奇怪的面具。 这些悍匪聚在一起便会有一种极为彪猛的气息单独看他们任何一个都会觉得有些冷傲可聚在一起的时候又如烈火。 他们配长短双刀配双发弩配飞索还配有单臂圆盾。 他们的装备比起契兵营来说还要精良的多。 “我想到了契兵营会被调上来也想到了会有厮杀更想到了会有伤亡。” 黑袍人往四周看了看因为脸上也戴着面具看不出他表情可那双眼睛里满是悲伤。 “我却没有料到长天他会丧命于此。” 黑袍人一边环顾四周一边说道:“我可为这些死去的契兵敬一杯酒烧一些纸钱却连应天的尸首在哪儿都找不到谁又能为他敬一杯酒烧一捧纸钱?” 骆惊鸿低头眼睛已经微微发红。 不远处那数百名悍匪忽然爆发出一阵喊声。 “报仇!” 黑袍人摇了摇头:“我答应过你们做完这件事就让你们各自回家去过安生日子。” 骆惊鸿上前一步:“东家应大哥不能白白死去我们要为他报仇!” 那数百人又高呼起来。 “报仇!” 黑袍人还是摇头:“我们是为了帮新城主重新制定秩序如今我们要做的已经做完再做其他事还会有伤亡。” 骆惊鸿道:“我们不怕死从十几年前开始就不怕死了!我们怕的是兄长身死我们却不能报仇。” 她眼睛里的红已经越来越浓。 “东家让我们报仇吧!” 骆惊鸿道:“十年前是东家救了我们那时候我们被人抛弃却互相扶持东躲西-藏都没有散掉而这十年来我们相依为命情同手足应大哥去了不能让他不瞑目。” 黑袍人沉默良久。 他回头看向那些悍匪:“你们真的都要报仇?!” 那几百人再次出声:“为应大哥报仇!” 对他们来说死去的应长天非但是他们的领袖还是他们的兄长。 十年相依为命应长天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好。” 黑袍人点了点头。 他走到那数百人面前站住停顿片刻后说道:“要报仇便要有周密计划。” 他伸手指了指云州城的方向:“长天死于契兵营之手实则仇人是北野王拓跋烈。” 他声音逐渐拔高。 “这次朝廷已经铁心要废掉拓跋烈新城主谢夜阑得玉天子密令务必让拓跋烈身败名裂。” 他再次扫视众人:“我明面上的身份可与拓跋烈交往也能得他信任所以他才会用我来除掉他暗中的对手。” “可他不知道我所用之人一部分是谢夜阑的人我在其中周旋让这两人都对我深信不疑。” 黑袍人道:“现在有机会利用谢夜阑除掉拓跋烈缺少的是什么?” 他自问自答:“一个罪证。” 黑袍人缓步走动:“现在谢夜阑还没有明面上的力量来对抗拓跋烈所以契兵营他志在必得。” “接下来我们要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帮谢夜阑把契兵营死死抓在手里。” “契兵营在手再加上神赋他们在城中的秩序楼云州局势看似在谢夜阑之手实则在我们手中。” 黑袍人深深吸了口气。 “十余年前我也亲眼所见了宗中兄弟们惨死十几万手足被北野军屠杀殆尽。” 他大声道:“既然要报仇就不只是为长天报仇也要为当年冤死的十几万手足报仇!” 骆惊鸿大声道:“请东家下令吧东家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黑袍人点头:“目标还是契兵营这次我们换个法子。” 一个时辰后。 谢夜阑站在云州城高大的城墙上看着城外那令人心胸开阔的景色忍不住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他指向远处:“那就是盔山?” 金胜往微微压低身子回答:“是那就是盔山。” 谢夜阑嗯了一声视线从远处回来城下是人山人海。 他下令开仓的消息已经散布出去从各地来领粮食的百姓络绎不绝。 只短短几日这云州城外就热闹非凡城中数千州兵都已经调动过来在城外维持秩序。 在城下的空地上一字排开几十个派粮的地方州府官员城主府的官员大部分都在下边忙着。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城主大人在城墙上呢!” 这一声喊城下的百姓们纷纷抬头看又不知道是谁先跪了下来喊着青天大老爷喊着救命恩人。 有了第一个便有无数个城外呼啦啦的跪下来一大片朝着谢夜阑所在的地方磕头。 谢夜阑知道那些人看不到他脸上表情所以他也不介意此时稍微得意的笑了笑。 他身上带着天子令任何事都可自作决断不用请示朝廷。 连开仓这种大事他都没有想过要先写奏折。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能除掉拓跋烈玉天子才不在乎发给那些百姓们一些粮食。 “恭喜世子。” 金胜往俯身道:“已得云州民心。” 谢夜阑笑道:“民心这种事最容易得他们好应付给他们一口饭他们就感恩戴德。” 说到这他语气一转。 “可是有些人拿了陛下的恩赐却居心叵测。” 金胜往没敢搭话。 谢夜阑指着下边说道:“我看有不少人都是远道而来其中有人半生未进过云州城。” 他看向金胜往:“先生要不要再给他们点好处?” 金胜往吓了一跳:“世子” 谢夜阑:“嗯?” 金胜往:“城主大人若开门放人一下子就会乱起来州兵都在城外维持秩序万一城内出事无法控制。” 谢夜阑道:“他们都是大玉的百姓陛下的臣民哪有不许他们到大玉的云州城来看看的道理?先生你把人心想的太坏了我看不会出事。” 他笑了笑:“若先生不放心我调动城主府的兵马到城门口替换州兵检查总是要比州兵做的好些。” 金胜往心里一震。 可他又能如何? 没多久城下又传来一阵阵欢呼声。 城主大人下令所有百姓可暂时不领粮食先进城游玩待离开的时候再带粮食走。 这消息让百姓们对谢夜阑更为敬服城下的欢呼声就是对这位新城主大人的认可和赞美。 城主府的队伍替换州兵守城门盘查过往百姓的身份只要带着凭证的都可进城。 人群中骆惊鸿往四周看了看百姓们身上那一股子臭汗味让她有些厌恶。 她把包裹抱好走到城门口守军士兵看了看她包裹的颜色随即摆手让她进去。 数百名悍匪混在百姓们中进城。 他们分散出去随着人潮涌入各个街道。 没多久他们又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了秩序楼附近有的住进客栈有的则住进了周围民居。 秩序楼五楼江秋色看着下边那些带着蓝色包裹的人微微皱眉。 东家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其实他到现在也没有看清楚。 可他清楚的是东家是要为十年前死去的那些人报仇。 江秋色当年去武馆做了大弟子师父师娘都知他是孤儿可怜。 可却不知他明面上的身份是假的。 十余年前他的至亲死在那场叛乱中而他的师父也战死在云州城城外。 那位朝心宗弟子心目中的神被上阳宫一位礼教大神官破不死功殒命当场。 那时候他还小可他已经能记住仇恨。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保位 惜声寺的高僧说轮回这种事总是在人间发生于不经意间重现。 只是人们的记忆实在太过离奇五十年前的事未必忘记去年的事未必记得。 其实究其根本有许多忘记只是因为事不关己。 比如朝心宗叛乱。 与叛乱有关的人大抵上都死了或者选择强行忘记。 十余年前朝心宗几乎覆盖了整个云州可不只是云州城还有云州治下各郡县。 据说朝心宗最强盛时候有弟子数百万。 后来朝廷宣布朝心宗为逆贼乱党请上阳宫配合北野军剿灭。 那数百万弟子大概九成以上的人都选择了自保闭口不提自己曾信封过朝心宗的事。 当然这无可厚非也无可指摘。 站出来护卫朝心宗的有十几万人男女老少皆有他们拿着木棒镰刀对抗北野军的精兵强将。 而在这期间不得不提到另一支队伍就是民勇。 朝廷发布悬赏百姓可自发组成民勇生擒一名朝心宗叛贼赏银五两杀一名叛贼赏银十两。 杀比生擒赏银要高可想而知会有怎样的杀戮。 这支民勇队伍比北野军杀戮还要重。 但是十余年后谁也不会再提及那支队伍因为那都是过去事了是过眼云烟。 契兵营在十余年后因势而生没有人把契兵营和十余年前的那支民勇队伍相提并论。 可是这轮回不是悄无声息的就来了么。 不一样的是那支民勇队伍没有建制也没有饷银完全由百姓自发组成。 一样的是当年北野军就调派了老兵训练这支队伍教会了他们怎么更为有效的杀人。 此时此刻站在契兵营校场的高台上谢夜阑就在思考着十余年前的事。 那时候他还小在万里之外的歌陵他想象不出云州的波澜有多壮阔也想象不出那场杀戮有多血腥。 但是他知道如果把这支看似松散的军队抓在手里就能在云州站稳脚跟。 玉天子在赌的就是北野王不敢背负骂名造反谢夜阑赌的何尝不是这一点? 大玉已经做过许多次这种事了东疆西疆南疆这种事并不少见。 唯独北疆这边十余年来都没有拿下一个拓跋烈玉天子当然不满意。 天子不希望有人能在一地掌兵权超过五年聪明些的人在五年期限之前就会主动请辞。 这是天子定的规则。 可拓跋烈不聪明他不请辞又找不到足以扳倒他的把柄这事就让天子烦恼。 谢夜阑的父亲是玉天子的亲弟弟谢夜阑的祖父意外继承大统却胆战心惊的做了十几年皇帝。 那十几年间权臣当道说天子只是傀儡不为过。 后来谢夜阑的伯父当今陛下继承大统天子如何能不怕? 他是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身为天子却被权臣架空整日惶惶心力交瘁又窝囊无比。 世人都说天子多疑天子心狠天子不容人。 是权臣不容天子在先。 但正因如此谢夜阑想做权臣因为他太清楚皇族的残酷。 天子给那么多人封王封侯却不准开府就是要用未来几十年的时间让这些权臣成为碌碌之民。 连钱款粮食这些东西都被朝廷死死攥在手里那些有着王爵和侯爵封号的人哪里会有什么骄傲。 可做权臣做封疆大吏最起码可保子孙几代人。 只要你敢贪。 可贪有贪的准则贪而无功天子自然不容你。 北野王很特殊他现在无后无后则无惧。 朝廷又不敢断了北野军的粮食供给因为北疆外的娄樊人虎视眈眈除了北野军谁也镇不住。 朝廷不需要一个北野王但需要这支军队。 北野王这一年多来做了些什么? 创建契兵营然后在云州城以北数百里范围内开荒。 征兵纳粮 天子要是能安睡那天子一定是个心大如斗的人根本不在乎他的江山社稷。 风吹来。 拂动谢夜阑的长发也拂动了谢夜阑的心弦。 谁能扳倒北野王谁就能在大玉的史书上留下重重一笔。 可谢夜阑不打算让史官来写他做了些什么他做了些什么他得自己执笔写的再重一些。 “大人。” 将军封秀见谢夜阑在发呆轻声提醒道:“人到齐了。” 谢夜阑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往前走了几步。 “今日比试是为契兵营选出各分营的将军我之前说过要以公平为主。” 谢夜阑扫视全场。 “可公平二字又该从何说起?” 他指向面前黑压压的契兵营士兵们:“你们已经训练一年有余你们的校尉自然就该是将军的候补人选。” 然后他指了指身后站着的一排武官。 “可对你们的公平对他们而言便不是公平他们是兵部特意挑选出来的人就是来接管契兵营的。” “这是朝廷的规矩是陛下的意思我很为难。” 谢夜阑道:“思来想去唯有用比试这一个办法才能彰显公平兵部挑选的武官与契兵营的校尉直接比试胜者成为分营将军。” 他指了指封秀:“封将军在兵部数年他是兵部指定的契兵营主将可还是为了公平二字你们任何人都可挑战他他若输了便做不得这契兵营的主将。” 校场上校尉焦天宝低声说道:“果他妈然让咱将军猜对了。” 兰字营另一名校尉杨勤也低声说道:“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这新城主心真黑。” 焦天宝道:“那就干他呗。” 杨勤随即笑了起来。 此时谢夜阑大声说道:“兵部挑选了十名武官前来本意是要接管契兵营十个分营。” “但既然要求公平我可连兵部的任命都不顾契兵营三十名校尉可轮流挑战这十名兵部武官。” 谢夜阑道:“具体比试规则由封将军来宣布。” 说完后他回到高台正中坐下来端茶杯抿了一口同时看了看站在一侧的林叶。 他发现林叶在走神。 林叶看起来身子站的笔直可眼神却往斜下方瞟。 谢夜阑往林叶脚边看了看那里有一片叶子在动大概是有一只蝼蚁在拖动这比它大不知多少倍的叶子。 封秀在大声宣读着比试的规则其实倒也不算复杂。 个人武艺来说包括封秀在内接受所有人挑战不只是三十名校尉契兵营中任何一人若觉得自己可行那就来比试。 除了个人武艺之外比阵列对抗由城主府出一队兵马按照这些武官的军令与契兵营校尉所带的兵马对抗。 然后是谋虑在沙盘上按照十余年前娄樊人南下的战局为基础一方扮作娄樊大军一方扮作边军。 三种比试择最优秀的十人为契兵营将军。 林叶不必参加比试但可以参加比试。 此时封秀恰好说到此处。 “林将军作为契兵营中唯一的将军可不参加比试留任将军但不能不接受别人对他的挑战不然不能升任契兵营副将。” 封秀看了林叶一眼:“不过还是为了公平起见林将军有权选择参加比试来证明自己。” 他大声说道:“男儿皆有血性谁也不愿意被人说是吃白食对不对林将军。” 他看向林叶。 林叶在走神他还在看着那只拖动树叶的蚂蚁。 “林将军?” 封秀提高嗓音叫了他一声。 林叶似乎才回过神来问:“到吃饭了?” 这场下立刻一片哄笑。 封秀皱眉。 他问:“林将军我是在问你参不参加比试。” 林叶:“参加。” 封秀笑了笑:“那就好你可与契兵营所有校尉商量着来你可是他们的主心骨。” 林叶:“我是那边的?” 封秀:“嗯?你什么意思?你不是那边的你还能是哪边的?” 林叶:“我既然已经得城主任命是契兵营唯一现任将军连他们” 林叶指了指契兵们:“连他们都在说我是城主大人的人还是亲信比试的时候我若和他们一队他们会觉得我格外不可靠输了他们会不服气说我是卧底。” 封秀:“林将军难道还想和这十位武官一队?” 林叶:“理当如此。” 封秀:“不可能。” 林叶:“理由?” 封秀眉头皱了起来林叶必须在契兵营那边可为什么不能在他们这边他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解释。 林叶回头看向谢夜阑抱拳道:“城主大人我不能与兵部派来的十位武官同队吗?” 谢夜阑笑了笑:“可以。” 他当然知道林叶是要捣乱可他就是想看看林叶要怎么捣乱。 林叶现在被夹在其中这种事他怎么都会挨骂。 林叶听他说可以居然恬不知耻的对着契兵营的人大声说道:“我叛变了我是那边的了。” 万余人吐口水。 前排的都在擦自己后脑勺。 林叶抬起手指向契兵们:“你们不也习惯了围剿我么?这次我还给你们机会再来围剿。” 这一下嘘声更大。 林叶说完后竟是退后几步和那十名城主府的武官站到一排去了还对身边那个武官笑了笑:“咱们是一伙的。” 那家伙也客气直接瞪了他一眼。 林叶又朝着封秀招手:“快过来咱们是一伙的。” 封秀也瞪了他一眼。 他回到谢夜阑身边站住林叶更加恬不知耻起来主动走到他身边去了。 林叶小声说道:“封将军这算不算兵法?” 封秀:“什么兵法?” 林叶道:“我选择在你这边如此一来我就不和你们的人比试更不和你比试你们的人不能挑战同队而契兵营里的人又比试不过我所以我这副将稳稳的。” 听到他这话封秀眼神都变了。 谢夜阑倒是哈哈大笑起来。 “想不到林将军对于兵法的理解竟然如此透彻。” 谢夜阑笑道:“你说的很好这是兵法。” 他现在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拓跋云溪喜欢这个年轻人了。 识时务。 为了保住副将的位子不要脸一点怎么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规矩是人定的吧 按照新任城主大人的要求给比试双方都要留出来熟悉规则和准备的时间所以比试定在了第二天。 这一天林叶都跟在那些武官身边转悠那些人自然会避开他可林叶难道是他们想避开就能避开的? 在观察了大概半日之后林叶就确定这十个人的实力之强契兵营那三十个校尉绝对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契兵营的训练和真正的军队比起来其实也相差不少。 而这十个人不管是不是真的从兵部挑选出来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上过战场他们杀过人。 三十个人和他们单打独斗不可能有一分胜算。 而且极有可能会被打成重伤规矩说是不准伤人性命但没说不准伤人。 见封秀在和那十个武官说话林叶又凑了过去这招惹来一片厌憎的眼神。 可林叶又不在乎。 封秀道:“林将军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林叶:“我们是队友。” 封秀:“倒也不必你保住了你的副将之位虽然无耻了些但也无可厚非。” 林叶:“无耻了么?” 封秀:“难道还需要我再说的难听些?” 林叶:“规矩是城主大人定的同队之人不可挑战同队这怎么算我无耻?” 封秀:“我不想和你争口舌之利你离我们远一些。” 林叶道:“好。” 他居然真的走了走出去大概十几丈远一跃上了围墙就坐在那看着这边。 封秀叹了口气他对那十个武官说道:“不必被此人影响明日之争十个分营将军务必全部到手。” “是!” 那十人整齐应了一声。 远处中军大帐门口谢夜阑站在那看着林叶嘴角上扬满是蔑视。 “我听闻那拓跋云溪是云州城第一妙人性子泼辣又貌若天仙。” 站在他身边的金胜往因为这话被吓了一跳。 拓跋云溪那种脾气若是当她面说这话她多半就要翻脸。 云州城里那些自信可以征服她的男人哪一个有好下场了? “大人拓跋云溪是拓跋烈的心尖肉。” 金胜往轻声提醒了一句。 谢夜阑道:“既是心尖肉也是软肋。” 听到这话金胜往在心里叹了口气。 前任城主布孤心算计了那么多年一心想把拓跋烈扳倒换来滔天功劳。 可布孤心自始至终都没敢对拓跋云溪动过丝毫念头因为布孤心太清楚你就算当面骂拓跋烈都未必有事但你若想动她妹妹那你必死无疑。 拓跋烈有反心也好没有反心也罢可要是把他妹妹牵扯进去他真的敢翻天覆地。 那可能是拓跋烈反了大玉的唯一一个理由。 谢夜阑看向林叶所在:“那少年是不是拓跋云溪的相好?” 金胜往连忙道:“据我所知不是林叶的师娘是郡主在予心观的师姐情同亲姐妹所以她以林叶小姨自居。” 谢夜阑道:“林叶有小姨夫了没有?” 金胜往心里又一抽。 谢夜阑道:“我若是女人对林叶这般漂亮的脸蛋大概也会有几分喜欢。” 金胜往:“是大人说的是。” 谢夜阑:“那他若没了漂亮脸蛋女人还会喜欢吗?” 金胜往不说话了。 “随便开个玩笑。” 谢夜阑笑着拍了拍金胜往的肩膀:“明日就要比试先生觉得我带来的人能得几个分营将军?不如我们赌一把?” 金胜往:“自然是全都能。”谢夜阑道:“我觉得也是那就没的可赌了。” 他说完后转身进了大帐。 契兵营的事他格外上心夜里就没有回城主府就住在中军大帐。 第二天一早契兵营中就响起号角声各营迅速集结起来在大校场集合。 高台上搭了个棚子或许是专门为谢夜阑挡住阳光。 高台下边的空地被收拾出来用作比试。 随着封秀宣布比试即将开始两边的人全都进入空地等待。 这边的十个人站成一排那边的三十个人站成一排。 “第一天比试武艺。” 封秀道:“今日比试力求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性命若有杀人者立刻逐出军营还要按国法处置。” “第二条规矩契兵营三十名校尉有优先选择之权可以自由挑选对手。” “但不能围攻只能一对一比试败者淘汰出局下一人还可挑战胜者若有人能连胜五场便不必再接受挑战。”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扫视众人。 “若连胜五场之人不愿退场还可继续接受挑战连胜十场之人直接定为分营将军不必参加其余比试。” 他大声道:“这规矩对双方公平契兵营的校尉若有人连胜兵部武官十人一样不必参加其余比试。” 说到这他忽然笑了笑。 “最后一条规矩若已经定出十人名额这十人中有谁不服我为主将不服林将军为副将可挑战我与林将军。” 这句话一说完契兵营的所有校尉像是都怔住了表情都有些古怪。 城主果然又出尔反尔。 林叶皱眉道:“昨日不是说好了么同队不能挑战。” 封秀道:“一切以公平为主我是主将人选我也要接受挑战怎么林将军你怕?” 林叶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封秀在心里冷笑一声。 林叶啊林叶你想稳住这副将之位难道就能按着你的心意走? 林叶看向谢夜阑:“城主大人如此破坏之前就定下的规则似乎有些不大妥当吧。” 谢夜阑笑道:“林将军你昨日选择与兵部武官同队的时候不也是破坏了规则?” 林叶:“我是在规则之内做的选择。” 谢夜阑指了指对面那三十个契兵营校尉道:“若都如林将军这样那三十名校尉也选择与兵部武官同队那还怎么比试?” 林叶:“所以就是同队也可挑战同队?” 谢夜阑点头:“是。” 林叶忽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还有这好事。” 谢夜阑脸色一变。 林叶从高台上下去走到契兵营那三十名校尉面前扫视众人一眼那些家伙从林叶眼神里好像都看出来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一年多来他们各分营的人不断和林叶的兰字营交手就没有一次能占到便宜的。 每次他们都是在林叶眼神中看到这种光彩。 “你们都听到了么?” 林叶道:“城主大人定下新的规矩同队可以挑战同队也可挑战我与封将军。” 他勾了勾手:“你们来挑战我吧一个一个来我打三十个。” 这话一出口谢夜阑他们都有些惊讶。 焦天宝第一个反应过来举手道:“我要挑战你!” 林叶后退到空地正中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谢夜阑:“规矩不改了吧?若城主大人现在还要改规矩请快些毕竟马上要打了。” 谢夜阑眉头微皱。 片刻后他摆了摆手:“规矩封将军都已宣读不会再有更改。” 若此时他再更改那真的是面上无光。 封秀提醒道:“同队可挑战同队的规则是在已经定出十人人选之后才有林将军你要想清楚。” 林叶看都没有看他看向焦天宝道:“开始吧。” 焦天宝上前活动了几下后抱拳:“林将军属下得罪了。” 林叶点头:“来。” 焦天宝一个跳跃凌空踢了几脚稳稳落地又打了一趟拳法然后才面对林叶。 “我认输。” 说完后抱拳下场。 这一幕让谢夜阑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些他隐隐约约觉得林叶要搞事情。 就在此时校尉赵虎鞭第二个上来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 “你们兰字营的人还要不要脸?” 封秀站在谢夜阑身边弯腰在谢夜阑耳边说道:“此人和林叶有矛盾前阵子被林叶处置过。” 谢夜阑点了点头。 好在这契兵营里讨厌林叶的人比喜欢林叶的人要多的多了。 他提前就派人了解过林叶在契兵营里人缘很差别说其他分营兰字营里骂林叶的也不在少数。 那可是一个一年多在契兵营里打了一百六十多场架的混账。 契兵营里若人人喜欢他那才是怪事。 封秀道:“林叶在测芒时候是启明境一芒而且不能修内劲但他体质特殊估算他可能在启明境无敌在显距境也能战胜一些人。” 谢夜阑点头:“体质好么” 他在心里想着拓跋云溪喜欢这个混账或许也因为如此? 此时赵虎鞭已经上场他抬起手指着林叶就骂。 “你们兰字营的人上来就认输还不是怕你?就你这种人我从来都不放在眼里。” 林叶看着他眼神里有淡淡的哀怨。 因为他觉得赵虎鞭戏有点多了。 赵虎鞭道:“我代表其他个分营的校尉们跟你表个态吧。” 他走到林叶面前两个人近在咫尺。 赵虎鞭:“你的人能认输我们难道就不能认输?还能比不过你手下那怂货?男子汉大丈夫偏就不服气他能的我也能。” 然后抱拳:“我认输了。” 说完也下去了。 这一幕让谢夜阑和封秀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他到底想做什么?” 谢夜阑道:“如此下去三十个校尉全都向他认输那三十个人都不想做分营将军了吗?” 封秀:“这” 就在他们俩说话的时候另一名校尉已经在喊了。 “我第三个但我也不服他们认输的我不打了认输。” “我第四个我也认输。” “我还能怕了你们?我第五个我认输。” “我第六我也认输。” 只短短片刻没等谢夜阑和封秀手什么那三十名校尉纷纷表示自己认输退出。 林叶转身看向那十名兵部武官。 “现在十个分营将军的人选算是定出来了吧。” 林叶问。 谢夜阑脸色有些难看。 封秀咳嗽了两声后说道:“他们退出比试各分营将军都由兵部武官接任也就不用比试了。” 林叶:“那怎么行?” 他看向那十个封秀。 “定出人选就可同队挑战这规矩是人定的吧。” 封秀张了张嘴没能反驳。 林叶走到那十人面前:“那就先打十个。”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高贵不该后退 “林叶。” 谢夜阑起身脸色有些严肃的说道:“既然十个分营的将军已经定出人选你何必还要再多加是非?” 林叶道:“来打。” 谢夜阑:“你若要乱军纪休怪我无情。” 林叶:“来打。” 谢夜阑:“将林叶逐出军营!” 他身后的那些城主府士兵随即上前连那十名武官也要动手。 可是这一刻契兵营炸了。 “你们干什么!” 校尉赵虎鞭咆哮一声发力向前焦天宝比他还要快些已经冲了上来。 这一动便不是三五人动而是整个契兵营都在动。 上万人千层浪一样将高台死死的围了起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又如狂潮一样的变故连谢夜阑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以他的城府处变不惊本非难事此时上万人的举动又如何能让他处变不惊。 那是整个契兵营的愤怒。 林叶看向封秀说道:“你之前说见过契兵营哗变那般小打小闹怎称得上是哗变今日或许能让你见一见。” 谢夜阑:“林叶你这样做是要造反吗?” 林叶:“城主是要逼人造反?” 谢夜阑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场面他们这些身居高位的人已经习惯了下边的凡夫俗子们逆来顺受。 而且这和情报完全对不上不是说林叶在契兵营里人缘极差吗?不是说人人恨他吗? 林叶道:“大人真是不小心想得契兵营却没了军心。” 这句话把谢夜阑吓了一跳。 他觉得把契兵营拿在手里这种事随随便便安排一下即可。 林叶这种小角色为何就能煽动是非? 此时契兵营的情绪已经格外激动起来上万士兵呼喊着咆哮着像是巨浪一下一下拍在谢夜阑心口。 他带来了城主府的护卫可不过区区几百人而已。 再能打纵然是把哗变了的契兵营杀光意义何在? 况且他那几百人的护卫也不可能真的就杀掉上万人。 “不服即可挑战。” 林叶道:“城主大人说的话还请城主大人记起来。” 谢夜阑看向封秀封秀对他点了点头谢夜阑给了封秀一个眼神封秀心领神会。 封秀迈步上前:“你是不服我?那我应战就是了你让他们退回去若真有哗变你们都是叛国之贼。” 林叶:“你不是国。” 封秀眼神一寒。 封秀:“你只是想和我打那就来打。” 林叶:“排队。” 封秀一怔。 林叶抬起手指向那十个武官:“我不服他不服他不服他一个都不服我打完这十个才轮到你。” 封秀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致。 林叶看向第一个兵部武官:“你叫什么?” 那人还没回答林叶道:“也不重要从你开始。” 那武官暴怒。 习武之人哪个不是心高气傲哪个不是血气方刚。 这些人不管是不是真的从兵部挑选出来可他们必然是谢夜阑精选出来的。 “看你有什么本事!” 第一个武官跨步上前一拳朝着林叶面门打过来这一拳上隐隐有风雷之声。 “兵部挑选?” 林叶在那拳头就要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侧身那拳头在他脸一侧打过去而他已一把掐住了那武官的脖子。 “不过如此。” 林叶没有发力反而松开手后撤一步看向那武官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 武官瞬间眼睛就红了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他双拳上风雷之声更盛随着一声暴喝再次一拳攻出这次打的不是林叶的面门而是心口。 林叶还是那样在拳头即将打中的时候才侧身避开然后伸手出去一把掐住了那武官脖子。 第二次。 “兵部无人么。” 林叶再次松开手。 那武官的脸色青紫青紫的不是被林叶掐住脖子窒息所致而是愤怒和羞辱。 他一声咆哮疯了一样朝着林叶攻来也不管打不打得中明显已经没了章法套路只是一拳一拳暴击。 林叶在这狂风暴雨中连脚步都没有挪动只是上半身不断的闪避那一拳一拳暴击就全都落空。 啪的一声轻响。 林叶一指点在那武官身上那原本还在挥拳的家伙骤然僵直像是被传说中神仙才会的定身术定住了一样。 林叶抬起手在那人身上轻轻一扒拉。 那武官身子僵直着倒地躺下去的时候还保持着姿势不变所以看起来格外的不美。 林叶:“下一个。” 封秀:“我来和你打!” 林叶:“你有什么资格插队?” 封秀怒极跨步就要上前四周的契兵们不答应了。 “滚下去!” “轮不到你!” “你排队!” 一阵一阵山呼海啸封秀的脚步都不得不停下来。 其实谢夜阑他们是真的看不起这些出身寒微的契兵就如同他们将寻常百姓的人命视为草芥一样。 可他们最怕的也是他们最看不起的这芸芸众生因为能让他们从高处跌落的也是这些人。 “别不要脸!” “你们歌陵来的人都没有脸皮吗!” “滚下去吧你老老实实等着被收拾也得排队。” 这一声一声的呼喊让封秀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烧起来了。 被蝼蚁羞辱。 林叶看向那排在第二位的武官:“你若不来我便过去。” 那武官明显愣住了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他又不傻看着自己同伴被林叶以那种方式击败他难道还不明白自己也会是差不多下场? 他们这十个人的实力本就相差无几一人被碾压十人都会被碾压。 林叶见他不动于是迈步上前。 “那就我来。” 那武官被逼的急了嘶吼一声脚下骤然发力身形如电芒一样冲至林叶身前。 比快? 武官眼前恍惚了一下再看时哪里还有林叶身影。 明明就在眼前可转瞬便没了踪迹而且他连看都没有看清。 林叶在那武官背后抬起手拍了拍那人后背。 “背后打你怕你不服觉得我是偷袭。” 林叶等着那武官转身回来看着那张已经稍显扭曲的脸:“大概月余就好。” 那武官眼睛一下子睁大也只来得及把眼睛睁大。 林叶一指点在那人身上如之前的武官一样这人也僵直了身子倒下去。 林叶缓步走回到比武场正中:“下一个。” 此时此刻谢夜阑的杀心已经到不加掩饰了都在他看着林叶的眼神里。 林叶看到了不在乎。 但林叶没看到谢夜阑眼神里的杀意很快消失脸色也变得冷静了些。 与此同时在契兵营大门口北野王拓跋烈已经到了一会儿看到这转身离开嘴角带笑。 原契兵营将军元轻则问:“大将军咱们这就走了?” 拓跋烈笑道:“他的脸都被林叶打肿了我若此时再到近处看着他的脸也就烂了好歹是个世子” 说完上马带着元轻则等人离开。 而在契兵营另外一侧院墙外的一棵大树上拓跋云溪坐在一根横生的树杈上看着盘着腿坐在那。 本来为了看一个小男人而爬树这种事确实让她觉得有些丢人不是有些是格外丢人。 可是此时只觉得这丢人也没什么了。 就在林叶回契兵营的前一天晚上她见了林叶一面。 她说谢夜阑必会刁难你为了抓契兵营他还会把你架起来烤你要小心些。 林叶说小姨你第一次因为一个人而提醒我要小心。 拓跋云溪说因为他是世子连小姨都不能如以往那样随随便便收拾的人。 林叶说世子来才不是为了针对我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人。 拓跋云溪瞪了他一眼。 没说什么可拓跋云溪想着你哪里是不起眼的人? 这云州城里的光彩都在你一人身上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林叶还说架起来烤的感觉肯定不好所以我不想被人架起来烤。 在烤我和烤别人之间做选择当然是烤别人。 此时此刻的拓跋云溪嘴角带笑因为她知道林叶在做的不仅仅是为了契兵营。 林叶自然知道她不喜这个世子。 校场上林叶面前已经倒下去六个人还剩下四个武官站在那看着但这四个人眼神里已经没有一丝斗志了。 就在比试之前这四个人是何等的桀骜何等的高傲又是何等的高高在上。 他们看着契兵营的人就好像看着哪怕离他们近一些都会恶心到他们的虫子。 “有些慢。” 林叶轻声说了一句。 是的他只是嫌弃有些慢一个一个打慢就是麻烦他向来不喜欢麻烦。 他没出汗。 林叶问:“如果我允许你们四个人一起来那你们的自尊允许你们四个一起上吗?” 那四个人已近乎崩溃。 他们还没有挨打可此时所受屈辱超过了前边那六个被击倒的同伴。 “昨日。” 林叶道:“契兵营里有个才十七岁的少年去茅厕的时候迎面遇到你们其中一人。” “他并不知道谁在里边也并不知道自己去个茅厕也会惹祸上身。” 林叶道:“仅仅是因为你们中的一人在茅厕里他也进去了就被视为对上官无礼然后被打断了腿。” 林叶看向那些人:“现在我想知道那个屈尊降贵到我们契兵营茅厕方便的人是哪个?” 剩下的四个人中有个人下意识的动了一下。 似乎是想后退可是那该死的自尊又让他没能真的退走。 一只脚往后挪了挪又迅速回来然后还故意不看林叶。 “那就是你咯。” 林叶朝着那个人走过去那武官坚持了两息之后还是坚持不住开始后撤。 “既然高贵不该后退。” 可那个高贵的武官不听他的转身就跑。 于是林叶轻轻叹了口气。 下一息那武官被林叶抓住了后颈然后被林叶单臂举起来。 再下一息林叶把那人摔在地上一只手抓了那武官右腿起来一脚横扫。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少年不该无名 随着一声骨断的脆响那名武官的腿对折惨叫声大到让人的耳膜都格外不适。 林叶松开手那条腿就好像面条一样落下去。 他转身走到场间回头看向契兵那边问道:“如此可够了?” 谢夜阑他们这才注意到人群中竟是真的有一个断腿的士兵。 那是个少年腿上缠着夹板被他身边两名同袍搀扶着站着。 那少年朝着林叶点头:“够!” 林叶却摇头:“你记住差一分都不行所以还不够。” 他转身看向剩下的三个武官:“昨日他被打断腿之后你们之中还有一人说他装的又打了他一记耳光。” 林叶问:“是谁?” 站在最后边那个武官的精神此时大概已经到了临界点愤怒屈辱与恐惧之下没有退缩而是咆哮着往林叶这边冲过来。 啪! 林叶一个耳光扇在那冲来之人的脸上直接把人抽的横飞出去。 那人落地之后身子抽搐了一下一个耳光竟是被打的不能动了。 林叶道:“现在才算不差一分。” 就在这时候剩下那两个武官其中一个举手道:“我认输了。” 这些从歌陵来的人是多么多么骄傲此时举手认输可见是真的怕了。 林叶道:“认输么。” 他看向另一个武官:“你呢?” 那人脸色变幻不停沉默片刻后点头:“认输。” 林叶道:“刚才契兵营三十位校尉认输的时候被取消了争夺分营将军的资格你们认输应该也被取消资格。” 此时谢夜阑已经明白林叶的意思对于自己刚才的暴躁感到一阵阵悔意。 他竟是被一个如此寒微卑贱的少年给戏耍了正因为轻视自己的双眼也被蒙蔽。 他这个城主不是想要牢牢抓住契兵营吗不是要立威吗? 那林叶就把他的威都抢过去此时此刻的林叶已经是这一万多契兵的主心骨甚至可称之为精神支柱。 林叶不是要抢夺什么主将之位他就是要让谢夜阑在契兵营不得军心。 “好了。” 谢夜阑起身道:“两个认输的人也没资格再做分营将军我既然提到了公平便不会偏袒任何人。” 他看向契兵说道:“空出来的两个分营将军从三十位契兵校尉中选拔。” 他看向林叶:“你是要为受了屈辱的士兵出头做的很好但你应该先把这件事告诉我我自会为他做主云州内的冤屈我都可做主。” 说到这谢夜阑指向那两个被林叶打伤的武官。 “一个无故殴打士兵一个为虎作伥坏我名声坏契兵营军纪不能留。” 他吩咐道:“把这两个人发落回歌陵永远不得来云州。” 然后他又看向契兵营众人:“现在又空出来两个分营将军职位还是会从三十位校尉中选拔。” 他既已看穿林叶用意就不能被林叶全都得逞否则他会落得个满盘皆输。 契兵营控制不住失去军心来云州办的第一件大事就被挫败也不知会被多少人嘲笑。 他看向林叶:“以后若有士兵受了委屈你该和我说。” 林叶道:“那我就记住城主大人的交代。” 谢夜阑走到高台边缘大声说道:“我之前便说过这十位武官是由兵部选拔我到云州之日就该按照兵部调令办事。” “可我不愿意让你们觉得是朝廷不公不愿意让你们以为自己不被重视。” 他停顿片刻后说道:“这次比试出现如此变故也非我所愿” 说到这他看向林叶:“我很欣赏林将军你们也很信任他所以现在我决定比试结束林将军为契兵营主将。” 封秀听到这话脸色大变。 他急切道:“大人这” 谢夜阑看向他:“你住口这十名武官是归你节制你却纵容手下犯了大错我还没追究你的罪责。” 封秀狠狠的瞪向林叶。 林叶看了他一眼非但不是回瞪封秀还很体贴的用了可怜他的眼神。 封秀被这一眼激怒又往前迈步谢夜阑这次眼神里出现了杀意。 “封将军是要我现在就按军法处置你?” 他这话一出口封秀脚步顿时停住连忙俯身:“属下不敢属下只是” 谢夜阑道:“纵容手下无故伤人你不必解释。” 他看向众人说道:“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林叶升任为契兵营主将封秀暂为副将空余的四位分营将军由林将军向我推荐。” 说完后走下高台头也不回的走了。 院墙外的高树上拓跋云溪有些开心又满是担忧。 这次的对手可是连她都不能随随便便的去出手了。 在这之前的云州谁做她的对手都不配。 谢夜阑是一个与她在同一层次的人只因为这是云州不是歌陵若在歌陵谢夜阑的层次还在她之上才对。 谢夜阑再怎么说也是皇族出身他父亲再怎么废物他也是世子。 若一位世子在云州出事那玉天子就真的能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了。 她从树上往下一跳树下一名青铜战甲伸手出来拓跋云溪在青铜战甲手心上点了一下后飘然落地。 “回家。” 她轻声吩咐了一声。 高树后边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队伍整齐转身。 为了她哥哥她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去对付谢夜阑。 可若今天谢夜阑真的敢在契兵营里对林叶下黑手她也真的敢一声令下杀进去。 小禾把缰绳递给她那是一匹通体洁白高大雄壮的战马比寻常战马要大一圈不止。 拓跋云溪上马前行浩浩荡荡的边军队伍跟在后边离开。 就在她出门之前她问拓跋烈你一直都容我放肆不怕我真的惹祸? 拓跋烈说我曾经也告诉过你在云州自城主往下你随便打包括城主。 拓跋云溪又问现在的城主已换了一位世子打世子可以吗? 拓跋烈道打世子啊那得三思。 他说三思之后若还忍不了那就打。 拓跋烈今日也来了他倒不都是为了一个还不足以让他重视的林叶。 他只是怕他妹妹真的率军杀进来好歹也得给那世子留几分颜面不是。 好在那叫林叶的小家伙有点意思。 拓跋云溪回到北野王府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她哥又在田里忙活呢。 还是那一身老农打扮光脚挽着裤管拿了把锄头在锄草。 拓跋云溪笑呵呵的走过去蹲在旁边:“我帮你。” 伸手拔了一颗野草。 拓跋烈心疼的脸都变了:“你走走走那是苗不是草!” 拓跋云溪有把那颗拔断了的苗塞回土里还用手捧土埋了埋。 “赔你一坛酒。” 拓跋烈道:“那可是一颗好苗一棵苗结出来的玉米怎么说也有几百粒几百粒种子又能种几百颗苗一棵苗又是几百粒” 拓跋云溪:“两坛最多了。” 拓跋烈满脸我吃了大亏的表情点了点头:“罢了罢了不和你计较。” 拓跋云溪笑:“刚才你去契兵营是怕我真的打了那世子?” 拓跋烈道:“我是怕你把那世子逼的原形毕露。” 拓跋云溪又笑起来:“难道你不想看看他原形毕露是什么样子?” 拓跋烈道:“一个四岁时候就自律读书的人十几岁时候知道自己老爹靠不住就主动去巴结外派高官的人一个在歌陵城因为走路读书没有看到贵妃车驾而被撞倒因此被贵妃赞不绝口的人” 他看向拓跋云溪:“你早早逼的他原形毕露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笑了笑:“谢夜阑三次请求天子让他来云州天子两次不应第三次应了可不是因为谢夜阑诚心而是那位贵妃没少说话。” 这大玉的天子啊对权臣对功勋对皇族的兄弟姐妹都凉薄无情。 唯独就是对美人有情。 若不是还担心名声不好他大概已废了太后亲自为他挑选的皇后换那位贵妃上位。 能得那位贵妃重视的谢夜阑怎么可能身边只有一个不入流的封秀撑场面。 拓跋烈道:“若不是有那位贵妃在十个谢夜阑你想打也随便打得。” 拓跋云溪笑了笑。 她问:“你见了吗?” 拓跋烈:“我见了什么?” 拓跋云溪:“别装傻不然酒扣了不给。” 拓跋烈笑道:“见了见了。” 拓跋云溪又问:“那你觉得如何?” 拓跋烈:“有勇无谋泛泛之才。” 拓跋云溪眼睛眯起来。 拓跋烈道:“好在是还年轻才十五大玉百年间十五岁就领兵一万的人也没几个虽然只是契兵算不得真正的兵。” 说到这拓跋烈语气忽然变得遗憾起来。 “我曾经见过一个比他还要优秀的少年见那人的时候他也是十五岁。” 拓跋云溪问:“是谁?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拓跋烈摇了摇头:“英年早逝不提也罢。” 拓跋云溪更加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你都念念不忘。” 拓跋烈道:“大概十年前我带兵野练路上遇一少年英气勃勃。” “我问他可愿从军他说不愿我又问他要去何处他说往北我问他何时归来他说一去不返。” 拓跋烈缓缓吐出一口气。 “一年后我听闻娄樊当年率军南下的主将被杀就在娄樊皇宫之外那刺客是一少年被数千精甲团团围住娄樊皇帝问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叫什么他说玉人无名。” 拓跋烈眼神有些迷离。 他再次叹息:“可惜了。” 拓跋云溪也跟着叹了口气。 拓跋烈道:“我大玉之内这样的无名少年若多一些娄樊就不只是十年不敢南下。” 拓跋云溪嗯了一声然后说道:“现在不就有一个?但” 说到这她故意一停。 拓跋烈问:“什么?” 拓跋云溪道:“这般少年不该无名。” 拓跋烈摇头道:“我知道你欣赏他可你把他托的那般高就不怕他将来摔的无比惨?” 他可能是觉得这话不讨喜所以有些后悔连忙扛起锄头说道:“走吧先回去兑现你的两坛酒。” 拓跋云溪:“你知道我为何这样做。” 拓跋烈:“我若不知我会去?” 拓跋云溪笑起来:“再多赏你一坛!” 拓跋烈立刻回头伸手:“拉勾反悔是狗!” 拓跋云溪:“堂堂大将军如此幼稚。” 然后拉了拉勾还大拇指对着大拇指盖了个印。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变计 在谢夜阑看来这契兵营的比试变成了一场儿戏一场闹剧。 他却没能从这闹剧中得到他想得到的全部而这闹剧本该是来主导的才对。 他看不看得起契兵营是一回事需不需要契兵营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他没办法再坚持让封秀为主将一旦哗变拓跋烈必会抓住这把柄上本参奏。 才到云州就激起契兵营哗变这个罪名便是贵妃娘娘有意护着他怕是也护不周全。 他这云州城城主之位大概也就到头了吧就算不到头也是步履维艰。 所以在醒悟过来之后谢夜阑才惊觉那个叫林叶的无名小卒非但是要他难看还想让他滚蛋。 当然玉天子也未必就真的会因为这事而让他回歌陵。 但他一定会失去军心契兵营的心根本不在他这一旦之后和北野王有直接冲突契兵营必会站在北野王那边。 所以他只能忍了。 林叶这个家伙让他不得不刮目相看。 之前的装傻甚至看起来有些不要脸都是他故意演出来的。 谢夜阑看出来林叶在演但没有想到林叶图谋那么大。 现在最大的得利者是谁? 林叶非但得到了契兵营主将的位子还得了契兵营一万余人的支持。 死心塌地的支持这种城府已令人有些惧怕。 “他在逼我。” 谢夜阑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座椅扶手屋子里的人全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们知道世子的怒意还没有宣泄出来谁都可能是那个倒霉蛋。 “是我轻视了与你们无关。” 谢夜阑道:“我料到了拓跋烈会来但我确实没有料到林叶会有如此心计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心智手段都让我刮目相看这样的少年真的由着他爬起来将来就更可怕。” 他看向封秀:“你在契兵营里不要再与他作对你越和他作对他在契兵营里越得人心。” 封秀憋闷的受不了可此时也只能点头称是。 谢夜阑道:“在契兵营中你仔细收集证据若没有证据就想办法做出些证据来一旦有了能扳倒他的实据你就要果断些。” 他不说什么证据封秀当然也明白。 他说果断些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显得有些重封秀也当然听的出来。 “本是我和拓跋烈之间的事现在拓跋烈推一个小孩子出来挡。” 谢夜阑道:“这也不都是坏事最起码让我们看到了拓跋烈的阴险和懦弱。” 他起身道:“接下来在契兵营的事就是想把林叶扳下去。” “是!” 屋子里的人整齐应了一声。 “去备一些礼物。” 谢夜阑道:“要精致些的明日我要去拜访一下那位可令云州色变的郡主。” 说到这他脚步一停回头吩咐道:“去叫他夜里来见我。” 谢夜阑也没说这个他是谁但屋子里的人皆是谢夜阑亲信也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入夜秩序楼。 江秋色站在五楼看着远处那是武馆的方向。 没人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站在这里发呆。 按照最初的计划他本不该是抛头露面的人他该潜伏在严家武馆中以武馆弟子身份为掩护。 可是因为林叶最初的计划只能被推翻他也只能直接出现在明面上。 刚刚得到消息说城主在契兵营里的计划也被林叶搅了。 可偏偏所有的计划中根本就没有把林叶这个人计算进去。 因为那根本就是个不值一提的人才对也根本就不在他们计划的层面上。 “你的那个小师弟一次一次在试探着他距离死还剩几步远。” 骆神赋走到江秋色身边:“听说他已经让城主勃然大怒了。” 江秋色道:“很有意思不是么。” 骆神赋:“我倒是觉得那有意思的人应该由你这位大师兄出面解决比较好。” 江秋色侧头看了看骆神赋:“你是在命令我?” 骆神赋笑了笑:“我们早已在一条船上你却还要装作清高我有时候也理解不了你。” 江秋色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候他们两个人忽然同时转身两人反应过来的速度不分上下。 屋子里出现了一个黑袍人像是从虚空里钻出来的一样来的毫无征兆。 骆神赋和江秋色同时俯身行礼。 “东家。” 黑袍人缓步走到一边坐下来骆神赋连忙上前给他倒茶。 黑袍人道:“谢夜阑很生气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我们的计划会因为一个局外人被坏掉。” 骆神赋道:“林叶不算是局外人了他是郡主拓跋云溪的人当然就算是拓跋烈的人。” 黑袍人沉默片刻看向江秋色:“你觉得呢?” 江秋色回答:“东家我现在依然觉得林叶是局外人他拦在那是因为他自己绝不是因为拓跋烈。” 黑袍人问:“你觉得 是一个心怀壮志的小角色想要趁势崛起?” 江秋色道:“东家他已经不是小角色了。” 黑袍人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他看向那两人说道:“我帮谢夜阑定下了三个计划第一个计划稍微慢些但平稳有效步步为营又步步紧逼。” 他们此时在执行的也正是这第一个计划。 控制云州城的江湖把不听话的除掉把拓跋烈的暗桩扫清。 望乡台本就是这位东家的。 也正因为如此东家才能一边和拓跋烈联手一边又能在谢夜阑身边出谋划策。 灭鬼市是拓跋烈反击的其中一步因为连拓跋烈也觉得那位神秘之极的鬼市主人可能是皇族身份是玉天子安排在云州的真正的幕后人。 那一战的目的是把鬼市主人翻出来可是厮杀那么惨烈死人无数终究也没有让那人露出面目。 望乡台被悍匪袭击而这些悍匪就是骆神赋等人。 他们劫走了布孤心也是为了逼迫布孤心在鬼市中交代出鬼市主人所在。 可没想到的是布孤心居然也对那鬼市主人完全不知情。 那场云州江湖剿灭鬼市的大战骆神赋和江秋色的崛起也是计划中不可缺少的一环。 用秩序楼和望乡台这两大势力控制云州江湖拓跋烈的眼睛和耳朵就被捂住了甚至可以说断了拓跋烈一条臂膀。 黑袍人道:“这计划我们一开始做的很顺可是从谢夜阑到云州开始这计划就变得步步难行。” 骆神赋道:“东家要不要马上除掉那个林叶?” 黑袍人摇了摇头:“秋色说的对他已经不是小角色了现在除掉他拓跋云溪就会疯狂报复。” 他端起茶杯闻了闻没有喝又放在一边。 “我之所以要设计灭了鬼市就是因为我也很想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骆神赋道:“拓跋烈怀疑那人是玉天子派来的是皇族可若真是皇族世子不能不知道。” 黑袍人道:“不管他是谁鬼市不存在云州的江湖就是望乡台和秩序楼的。” 他看向江秋色:“青鸟楼那边还是一样的态度?” 江秋色回答:“是。” 黑袍人沉默下来。 良久后他开口说道:“看来这计划真的要变一变了第一个最稳妥的计划不能再执行下去第二个计划凶险但更快。” 骆神赋忍不住问:“东家第三个计划才最快为何我们不直接” 黑袍人看向他:“那是两败俱伤的计划。” 骆神赋不敢再说什么。 黑袍人道:“你们记住我们要做的是报仇是让拓跋烈身败名裂杀他若我们不计代价不计生死或许也能成功但他还是大将军还是被人称颂敬仰。” 他起身走到窗口看着外边的夜色。 “朝心宗不是邪教不是叛贼可却背负了邪教和叛贼之名。” 他回头看向骆神赋和江秋色:“要报仇就要让拓跋烈也一样成为叛贼死在朝廷手里死的臭名昭著。” 那两人同时俯身:“是。” 黑袍人道:“刚才我来之前谢夜阑找过我他已经有些等不及他想到了一个除掉林叶的法子。” 骆神赋道:“刚刚东家不是说林叶一死拓跋云溪必然会疯狂报复。” 黑袍人道:“那要看他是怎么死的死在谢夜阑手里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看向江秋色:“你最后再去见一次庄君稽也是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江秋色忽然间懂了东家说林叶会死在谢夜阑手里是什么意思。 一旦青鸟楼出事以林叶和庄君稽的关系必会离开契兵营去帮庄君稽。 私自离开军营本就是重罪若被人阻拦林叶还要硬闯出去那就是死罪。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俯身:“我知道了。” 黑袍人道:“我接二连三的给庄君稽机会是因为我真的很欣赏这个人他值得敬佩。” 骆神赋道:“那让他去的体面些。” 黑袍人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身形只是闪了一下就消失不见。 骆神赋看向江秋色:“东家说他欣赏庄君稽但我觉得东家好像更欣赏那个林叶。” 江秋色没说话。 他又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到? 东家的话前后矛盾那便是东家心里的矛盾东家知林叶该死又舍不得他死。 骆神赋道:“看看咱们的对手一个庄君稽一个林叶东家看的似乎比看咱们还重。” 他在江秋色肩膀上拍了拍:“若你下不去手我可以代劳。” 江秋色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走了。 骆神赋笑了笑回头吩咐道:“去给兄弟们送信告诉他们准备做事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刺激它,吓唬它! 林叶在契兵营里有自己独居之处条件也还不错毕竟已是将军。 这个地方曾是元轻则的住处林叶自己动手仔细打扫过被褥用具也都换了新的。 或许会有人觉得林叶这种洁癖真的是病还会暗暗说他你嫌脏可以不住啊。 嫌脏我可以自己收拾为何不住。 这里独门独院环境最好只是收拾一下而已林叶这样的人在收拾屋子的时候还能缓解一下他的压力。 此时夜已经深了林叶盘膝坐在床上逼着眼睛依然在默默的修行小周天神术。 对于他来说这一年来三百多个日夜每一次修行似乎都是无用功。 他无内劲做不到周天运行可他不间断。 可林叶从不做无用功他不间断的原因是虽不能修成内劲可这周天神术却让他的身体越发的强悍。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上阳宫的修行功法他只见过这一本。 而且每次这样默修一个时辰就差不多相当于酣睡了一整夜这就等于林叶比别人多了许多时间。 睁开眼睛后林叶感觉身体又变成了新的一样所有的疲乏困倦一扫而空。 他此时回想起林先生说过的那些话。 辛先生说过修周天神术的作用是为了配合他外力开窍的数百处明穴。 辛先生还说一定会有什么办法让林叶重修内劲。 可辛先生一去一年没有任何消息临走之前只说让林叶等着他。 林叶觉得自己这一年来把林先生说过的每句话都仔细回想过许多次已经再找不到什么疏漏。 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就在记忆里只是被忽略了。 他起身想倒一杯水喝因为思绪太多走了神水洒到了外边一些。 林叶看着那水渗透进地面忽然间那种自己疏忽了什么的感觉再次涌上来。 他蹲下来看着水逐渐都渗透进去然后他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起身往胳膊上倒了些水。 胳膊又不是土地水自然不会那么明显的渗透进去。 可是林叶却感觉到了冷水在碰到皮肤的那一瞬间毛孔有了变化。 也是在这一瞬间一个词从林叶脑海里冒了出来。 呼吸吐纳。 是了辛先生说过外力开窍之后最助于呼吸吐纳修行小周天神术也远比正常人的进境要快的多。 林叶一直都在练习呼吸吐纳但他没有丹田所以这呼吸吐纳就不得其法毫无意义。 若是 林叶想起来上次左臂的暗穴从胳膊上的毛孔将敌人的内劲吸进去然后转入了他的诸多明穴中。 自己明明早就察觉到了的事偏偏就没有在意。 修不成内劲那就先把这呼吸吐纳的事解决掉。 于是林叶又盘膝坐下来默默把小周天神术想了一遍然后开始感知自己皮肤的毛孔。 修行一年林叶每次默修周天神术感知不到内劲但对身体的感知越发敏锐。 他比别人速度更快力量更大反应更灵敏。 就是因为对每一处肌肉的感知都远在常人之上。 了解身体知道每一处肌肉发力的方向这种事普天之下也大概只他一人在做。 暗穴既然能把毛孔外的内劲吸收进来那是否可以用暗穴来促使毛孔呼吸这样就能直接让暗穴明穴呼吸吐纳。 一念至此林叶的脑海里像是亮起了一束光。 可是片刻后林叶就皱了皱眉头。 首先左臂上那暗穴不听话一年来林叶都不知道如何使用。 其次用毛孔来呼吸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根本没有任何借鉴可言林叶一时之间也没什么方法。 “那就用笨的。” 林叶起身决定拼他一把但为了保险起见他得找个人看着自己。 不多时兰字营校尉焦天宝就被林叶喊来睡的正香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却见林叶找了一些布出来铺在他自己脸上然后让焦天宝往布上洒水。 焦天宝吓了一大跳:“将军你想害我也不至于把自己命搭进去啊。” 林叶道:“别废话赶紧动手。” 焦天宝:“将军我听闻这么死可难受了要不然你上吊吧我帮你踹凳子都行。” 林叶:“” 焦天宝忽然灵机一动:“将军你是想找找窒息的刺激?我听闻达官贵人中就有这么玩的还有玩死的呢。” 林叶坐起来瞪着焦天宝焦天宝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焦天宝道:“将军我真只是想劝劝你这东西不好玩要不然你跳井吧也是窒息咱军营里有井好多呢。” 林叶道:“你不帮我我便让你先窒息试试。” 焦天宝:“将军” 林叶:“若见我不能呼吸便立刻救我。” 焦天宝:“将军你果然是要找刺激!” 林叶深吸一口气。 焦天宝:“来我帮我帮可这种事万一万一我没救了你” 林叶:“那自会有人杀你。” 焦天宝吓了一跳。 林叶再次躺好让焦天宝把那些裁减好的布一层一层铺在他脸上铺一层洒一层水。 没多久那窒息感就上来了以林叶体质坚持的时间远比常人要久的多。 可再久不呼吸也会致命他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抽动起来吓得焦天宝就要去解开他脸上的湿布。 突然间林叶不动了。 焦天宝试探着叫了一声:“将军?” 林叶没回答焦天宝吓得脸色都发白连忙上去把林叶脸上的湿布全都扒拉下来。 当最底下一层湿布被扒掉焦天宝又吓了一跳他发现林叶居然睁着眼睛。 “将军这么玩肯定是死不瞑目啊将军。” 他伸手要去抹林叶眼睛林叶却猛的坐了起来。 “通了。” 林叶忽然说了两个字。 焦天宝在他坐起来的那一刻吓得往后一跳紧张的看着林叶那张被泡的发白的脸。 林叶道:“没事了你回吧此事不要对外宣扬。” 焦天宝:“这么快?” 林叶:“嗯?” 焦天宝:“我的意思是这么快就可以了?” 林叶:“卸磨杀驴我也是在行。” 焦天宝拉开门就出去了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然后他想着将军这么优秀的人有些独特的癖好又怎么了 林叶在脑海里一片空白窒息将死的那一刻感受到了暗穴。 暗穴怕死它他妈的居然会怕死! 那一瞬间左臂上毛孔都打开了一样气息从毛孔进入暗穴再经过暗穴分配进入必经明穴再迅速涌入胸肺。 林叶找到了法子可这法子也不是个好法子啊。 总不能次次都先把自己搞的差不多憋死。 他再次盘膝做好然后闭气这次没闭气多久那左臂上的暗穴就动了。 林叶睁开眼睛看自己贴身穿着的薄衫似乎都在微微的起伏。 和通过鼻孔呼吸不同毛孔呼吸的气流经过暗穴经过明穴其中有些东西好像被留了下来。 这种感觉很细微若非林叶此时感知力无比敏锐也一定察觉不到。 不断的呼吸之中那种有什么东西被留在诸处穴位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光只是这一处暗穴只能让左臂上的毛孔呼吸林叶就已经觉得受用无穷。 “看来暗穴贪生怕死。” 林叶自言自语一声然后起身到旁边拿了把匕首对着自己左臂暗穴所在位置。 “快把你兄弟姐妹交出来不然现在就干掉你。” 这话说完后林叶都觉得自己有些白痴。 就在这时候焦天宝去而复返他是真的担心林叶会出什么问题。 一推门进来就看到林叶拿着匕首在比划自己左臂。 “将军!” 焦天宝喊了一声:“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说别这样。” 林叶看了看焦天宝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匕首。 他摇头:“我没事只是在玩。” 焦天宝:“将军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你和兄弟们说说兄弟们集思广益总是能帮到你的。” 林叶把匕首扔在一边:“我真的只是玩你放心回去吧。” 焦天宝哦了一声将信将疑拉上门出去了。 林叶又把匕首拿起来焦天宝又把门推开了:“将军你要好好的啊?” 林叶叹了口气:“我若说是刮刮皴你信么?” 焦天宝:“” 林叶:“带上门出去。” 等焦天宝走了林叶看了看手中匕首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刚要再试试觉得不放心过去猛的拉开屋门外边没人他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想想自己这举动确实会吓着别人。 林叶把屋门插好再次把匕首对准左臂暗穴:“我可不是在威胁你我可真下得去手” 话刚说得这他小腹一阵剧痛紧跟着胸口位置也传来一阵剧痛。 那感觉无比熟悉又无比迅速就像是流星一样要一闪而过。 林叶在这一刻猛的一指点在那距离那疼痛之处大约一寸远的位置。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判断因为暗穴移动太快点疼痛位置已来不及。 距离那疼痛之处最近的便是神封穴林叶就在神封穴上落了一指。 可下一息林叶竟是疼的昏了过去。 等林叶醒来的时候外边天色依然还很黑暗他猜着自己并没有昏迷多久。 神封穴隐隐作痛。 在这一刻林叶忽然间醒悟过来一年没见再有暗穴出来就是因为丹田被毁了啊。 第一处暗穴从丹田出被他封在左臂穴位。 第二处暗穴出可不是他用匕首吓唬出来的而是他的毛孔呼吸真的起到了刺激的作用。 那家伙也一定憋疯了吧可丹田不通都出不来。 皮肤呼吸竟有暗穴明穴转化成了些许自生内劲。 这自生内劲才能返回丹田像是干枯的大地上浇了一小盆水。 然后这第二处暗穴就钻了出来瞬间就到了他胸口位置。 才想到这突然间又有一阵剧痛传来这次还是先疼在小腹林叶只觉得那细流迅速向上他一指点了下去。 然后又疼的昏了过去。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将要来的精彩 林叶再次醒过来之后天色已经蒙蒙亮外边还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屋子里的空气都显得有些潮湿也有几分清凉。 他起身后活动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什么地方坏掉昨夜他疼晕在地上衣服都有些脏身上也还有酸痛。 算计了一下时间距离开练还有点空闲林叶便出去打水准备洗澡更衣。 才出小院就见焦天宝竟是靠坐在门口睡着了林叶心里满是愧疚。 焦天宝总是一副大大咧咧不靠谱的样子可他对林叶是真的满怀敬意。 他能做校尉他觉得不是自己有多厉害而是自己运气好遇到了林叶。 蹲在焦天宝身边林叶轻轻把他叫醒焦天宝迷迷糊糊的醒来见林叶在面前吓了一跳。 “将军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身体有旧伤所以自己想了些奇怪的法子治疗。” 林叶有些心虚的解释了一句。 焦天宝是真的信。 他比林叶大不少可他不觉得林叶身上有小孩子的幼稚反而时时处处都在关照手下人。 “将军你要去打水?” 焦天宝问。 林叶点头。 焦天宝一把将水桶抢过来:“这种活儿以后我来就行。” 他啪叽啪叽的跑出去没多久便拎回来一桶水林叶让他也先去洗漱一会儿就要吃早饭。 林叶把院门关好脱了衣服检查自己身体发现昨夜疼痛的地方已经没有任何异样连淤青都没了。 他正看着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了焦天宝一探头:“将军还有别的事我凑?!” 林叶眼神冒寒光。 焦天宝立刻把院门拉好一路小跑着回去了一边跑脑海里有四个字来来回回的出现。 天赋异禀天赋异禀天赋异禀 林叶过去把门插了心说下次可不能再这般疏忽。 他再次检查身体不见伤痕甚至还觉得皮肤比之前还要好了些这又壮又嫩是怎么回事。 仔细感受发现除了左臂的暗穴之外身体上明显还有两处多了些特殊左右两边胸口位置各封了一处暗穴。 所以林叶也就醒悟过来辛先生说出现暗穴直接封在丹田的说法应该不对。 暗穴是从丹田出来的他的丹田被毁所以这一年来一直都没有暗穴再出。 昨夜领悟了呼吸吐纳之法干枯的丹田被些许自生内劲滋养才稍稍好转了些便有两处暗穴涌出。 林叶想着以后若能连成双吸之法那岂不是连走路睡觉都是修行? 鼻孔和呼吸和毛孔呼吸各不干扰通过毛孔呼吸吐纳留精纯之气就能转化成自己的内劲。 内劲再反哺丹田也许以后丹田完全恢复也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 一念至此他便忍不住想要试试。 先闭气促使暗穴动起来让皮肤毛孔可以呼吸吐纳。 片刻之后左臂那暗穴就乖乖的开始运行左臂的毛孔也随之开始微微扩张收缩。 即便林叶重新开始鼻孔呼吸毛孔的呼吸吐纳也并没有停止。 这左臂上的暗穴突然就变得懂事起来乖巧的很。 可是两处新的暗穴却并没有什么反应林叶试着用产生的些许内劲去冲击那两处暗穴。 心念一动左臂上的暗穴忽然就变得积极起来有一股细流从左臂游走至胸口。 那细流一下一下的冲击着两处暗穴像是左臂那位老大哥在一下一下扇两位小老弟的耳光。 开门不开? 开不开?你开不开? 林叶想着这左臂的暗穴非但怕死竟然还有权力欲望想做老大! 连续冲击了能有几十次后胸前两处暗穴竟然也真的开始运行起来。 没片刻林叶便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呼吸之间似乎身体的力量在不断的积累起来。 或许见另外两处暗穴听话左臂上的暗穴竟是有些微微震动就像是掐着腰笑着抖胸一样得意。 林叶暗叹一声你贱不贱。 趁着此时没人林叶洗好澡换了衣服便到小院一侧将练功用的石锁拎起来。 这种重量对于林叶来说浑然无物一样可林叶要试的是他那才有的却微乎其微的内劲。 这就好像小孩子得到了期盼许久的玩具哪怕还不知道玩具应该怎么玩也一定是要打开看看。 他以小周天神术催动内劲到掌心朝着石锁重重拍了一下。 果然石锁纹丝不动只是拍起来一些灰尘。 林叶能感受到内劲外吐可实在是过于微弱别说打石锁打人也并无什么作用。 林叶还劝了自己一句还没学会走路何必盼着跑起来。 然后他决定跑起来。 从这一刻开始靠三处暗穴呼吸吐纳不止就算是睡觉时候也不能停下。 按照年纪来说此时才修内劲他已远远落后于人所以怎么能不跑起来? 走路吃饭练兵睡觉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都要利用起来。 在这样修行了一整天之后林叶发现他所能感受到的内劲并没有变得多起来。 他的丹田实在过于干枯修行出来的内劲去反哺丹田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那些内劲进入丹田之后就好像把一杯水泼在几百亩干裂的土地上能湿润的不过巴掌大小。 而要维持这巴掌大小的地方不再干裂就已经是他现在修行所生出内劲的全部作用。 如果断开这维持那么他的丹田很快就会再次变得干枯起来连那巴掌大的一点也没了。 这是很恼人的事。 又是夜深。 林叶盘膝坐在床上没有急着修行而是认真思考。 每天这样练功可能最终也只是维持着那一小片而且还没有多大的意义。 暗穴不一定还会从他维持的这一小片区域出来而所有的内劲却都要耗费在此。 林叶转变了一下思路若是一点点的去滋养丹田没有意义那就试试能不能一次性给冲开。 他决定不再把修行出来的内劲汇入丹田而是分散到各处明穴。 他如今还能使用的明穴依然有几百处这几百处穴位相对于丹田来说每一处穴位存量都远远不如丹田。 可若把几百处都存满然后一次将所有内劲冲击丹田或许能有奇效。 滴答滴答浇水已经没有意义那就存水存到可以哗啦哗啦浇灌。 一念通达林叶便再次开始运行小周天神术。 盘膝打坐让吸收进来的精华之气顺着各处明穴游走哪个能留就哪个留能留多少就留多少。 如此盘膝打坐呼吸吐纳竟是比睡的深沉还要恢复的更快这让林叶不得不感慨小周天术的神妙。 他只是不知当年创出周天神术的那位旷世奇人也是第一个创出毛孔呼吸之法的只是他没写出来。 因为那位前辈高人觉得普天之下前后千年都不可能再有一人与他一样了。 而且这种事不是你写出来就有人信且写出来就谁都能练。 与此同时林叶家中。 子奈盘膝坐在床上也在运行小周天神术。 和林叶不同的是在运行周天神术的时候她身上竟然有淡淡光华。 这些光华又像是一层薄薄的雾气在她身体四周来回流动。 子奈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可她身上竟然有七处地方如同旋涡在吸收着那光华雾气。 小寒就趴在她旁边不时凑过去在那薄雾中吸一口然后就满足的呜呜两声。 它只觉得好玩吸一口那雾气便觉得浑身舒服可连续几次后就如喝醉了酒一样连起身都摇晃。 不多时小寒就在子奈身边睡着了。 老陈起夜从院子里的茅厕回来见小子奈的窗口微微有光闪烁他捡了块木板过去把那漏光的缝隙挡住。 他想着明天还得再去做个更厚实些的窗帘才行。 往自己屋子里走的时候老陈还在想着知道的是子奈在修行不知道的还以为子奈是个什么妖怪。 第二天一早。 林叶睁开眼睛盘膝一夜竟然没有酸痛感觉反而觉得浑身前所未有的轻松。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修行。 他出门洗漱刚打了水就见焦天宝急匆匆跑过来。 “将军将军来人了!” 焦天宝喊着到了门前。 林叶问:“谁来了?” 焦天宝道:“来了一辆天水崖的马车有个穿蓝袍的神官到了说他以后就是咱们契兵营的监军他说要见你。” 林叶洗了脸后说道:“这就去了。” 陈微微很早之前就说要来契兵营可不知为何一直推迟了半年多才到。 可上阳宫做事从来都不会没有任何道理陈微微此时来便一定是因为此时来最有深意。 到了校场上见那辆马车在旁边停着陈微微站在校场高台上背着手看着还空荡荡的校场发呆。 林叶走到近前陈微微看了看林叶身上的将军常服。 他沉默片刻后抱拳:“林将军。” 林叶抱拳回礼。 不管两人还是不是师兄弟关系但从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可称同僚。 陈微微笑了笑道:“恭喜了。” 林叶:“倒也不都是好事。” 陈微微没有搭林叶这句话虽然他也很清楚林叶做了这契兵营主将肯定不都是好事甚至不能说不都是可以说完全不是好事。 “师父师娘会因你而骄傲。” 陈微微道。 这次是林叶没搭话。 陈微微道:“如果林将军有空的话可否带我在这契兵营里看看。” 林叶点了点头迈步先行。 就在这时候副将封秀从远处过来见林叶和那蓝袍神官一边聊天一边散步他眉头皱了皱。 一个蓝袍神官他不会太放在眼里毕竟算不得多尊贵的官职可那身道袍代表着的是上阳宫。 好在他们世子是上阳宫司座神官。 按照上阳宫的官职来说与天水崖那位叫艾悠悠的老家伙齐平。 就在他准备过去说句话的时候他安排去城主府请示的人从营外归来。 紧走几步到封秀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今夜城里要做事大人让你盯紧了林叶。” 封秀笑了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世子今夜城里有多精彩契兵营便会有多精彩。”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那是个狐狸 焦天宝蹲在那看着远处的蓝袍神官那骄傲背影让他觉得一身衣服原来真的能让人变得高贵。 林叶带着陈微微在契兵营里走了一阵陈微微说已到修行时间于是便去了自己住处。 他似乎是在用行动告诉林叶他有多坚持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忘记修行。 似乎也是在提醒林叶你确实是契兵营的将军了但你还是不能修行的废人。 拔萃之下未见得能有高低贵贱可拔萃境之上的修行者便是人间的神。 林叶回来的时候焦天宝问:“将军那蓝袍神官说来做监军监军是做什么的?” 林叶回答:“负责挑错。” 焦天宝楞了一下:“不就是监察卫么?” 林叶道:“这么说也行。” 焦天宝:“就只管这一件事?” 林叶:“还有一件事。” 焦天宝:“是啥?” 林叶:“好好做老二封将军已经连老二都不是了。” 他问焦天宝:“你觉得今天特殊吗?” 焦天宝:“没觉得怎么了将军?” 林叶道:“今天肯定特殊因为监军大人都到了。” 焦天宝觉得自己很笨笨到他听不出林叶这话里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意思。 上阳宫做事不会是巧合。 不是昨日来不是明日来偏是今日来那今日便一定特殊。 焦天宝问林叶:“那要是今天真的特殊该做些什么?” 林叶笑了笑焦天宝才不笨。 他说:“防坏人。” 陈微微似乎并不在乎契兵营如何训练他更在乎自己修行。 所以整个白天都没有再见到他连吃饭都是他手下的白袍弟子取了带回去。 到了天快黑的时候陈微微才出现在军营中带着几名白袍弟子随意走动。 林叶已交代过若见监军大人便不要打打闹闹不要惹到人家。 所以远远的见蓝袍出现契兵们就各自散去等蓝袍远去他们再凑回来。 夜幕降临之前契兵营里的灯火点了起来一排一排看着颇为壮观。 一名白袍弟子看了看身上的尘土忍不住有些恼火。 他们在天水崖干干净净衣服总是一尘不染可在这契兵营里尘土飞扬走一圈衣服都变了个颜色。 陈微微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的说道:“学着习惯学不会就离开但也回不去天水崖天下之大哪里都可去得唯上阳宫不会再要。” 这话说的严肃那些白袍弟子哪里敢反驳什么。 他们都知道这位陈师兄是司礼神官的关门弟子入门就随座师闭关不知为何而得宠但得宠便不能招惹。 陈微微说让他们适应他们就必须适应。 可总是会有人忍不住在心里想着你是在这般脏兮兮的地方出身我们又不是。 陈微微大概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心思但陈微微懒得理会。 他已早早的超过了这些白袍弟子走到了更高处何必再因为低处的人而烦恼。 “今夜谁也不要睡。” 陈微微吩咐一声后进了军帐。 那些白袍弟子互相看了看有人撇嘴但无人敢出声。 不远处封秀看着这些人眼神里一点在乎都没有。 他想着上阳宫的人来不来对今夜的计划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就在这时候他看到林叶朝着这边过来他深呼吸压住自己情绪然后俯身:“将军。” 林叶嗯了一声:“封将军我总觉得今天不大对劲你今夜亲自当值多选派人手巡视。” 封秀巴不得如此。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将军为何觉得今天会不大对劲?是因为监军大人到了?” 林叶看了他一眼:“你应该回答说是的将军而不是和我闲聊第一我安排的是军务事第二我和你不熟。” 封秀一怒。 但他忍了。 “是的将军我今夜亲自当值。” 他大声回答。 林叶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城中码头。 天黑之后码头上也点了些灯火可收工之后这里冷清也没必要搞的灯火通明。 按照青鸟楼铁定的规矩收工之后大家按照分派轮流在码头上巡视。 他们把码头当成自己的家把过往商船当做家里的客。 不管远近客来了就要招待好客信任青鸟楼青鸟楼便不辜负。 距离码头大概一里多远的地方一个黑衣人探头往外看了看。 码头那边的火把如游蛇经过是青鸟楼的人在巡逻他看了一眼后就撤身回来。 “何时动手?” 巷子里有人低低的问了一声。 黑衣人回答:“子时。” 在这条巷子里站着数十名装备精良散发着一股彪猛气息的悍匪。 不只是这条巷子里在码头附近可以藏身的地方都有这样的悍匪在等待了。 他们不是军队可他们的行事风格像极了训练有素的士兵事实上他们接受了十年的苦练比边军练的还要凶狠。 几百名这样的悍匪已经在码头四周在没有命令之前他们就如同石像一样。 探头出去看的黑衣人是骆神赋问他话的人是他的亲妹妹骆惊鸿。 “哥。” “嗯?” “这次帮东家把事办好你也该问问东家了什么时候兑现给你的承诺。” 骆惊鸿说完后没有听到她大哥的回答她也就没有敢再多问。 当初东家当着众人的面说过人各有志他是东家他有义务有责任帮助每个人都实现自己的志向。 当时许多人都默不作声是骆神赋第一个站了出来。 东家问他你最想做的是什么。 骆神赋回答做官做大官。 那时候很多人都用惊诧的眼神看着他觉得他大概是疯了。 他们这些人当年不就是侥幸从官府手中逃生的吗? 他们每个人都对官府恨之入骨骆神赋居然说想要做大官。 而当时第一个回应骆神赋的人是应长天他说那样的你一定会很辛苦。 当时骆神赋有些想哭因为只有应长天明白他为什么想做大官。 “以后不要再提了。” 骆神赋轻声说道:“东家会有他的安排我们谁都没有资格向东家索取什么这是应大哥说过的话。” 骆惊鸿低头:“记住了。” 骆神赋看了看天色又回头看了一眼他放在旁边的沙漏。 巷子里黑暗那沙漏所在恰好是月光照耀。 马上就要到时辰了。 今夜会是又一场杀戮他们会在尸山血海中带走胜利所有阻拦在他们报仇路上的人不管是谁都会死。 十余年前朝心宗里许多人都入了魔十万人以信念来对抗朝廷大军对抗上阳宫。 今天他们这些入魔之人在等着最黑暗的时候到来露出魔相。 可就在这时候他们听到了一阵阵号角声撕裂了宁静的夜空。 紧跟着布置在外围的悍匪就迅速撤了回来跑到骆神赋身边。 “契兵营契兵营不知道怎么突然出动了。” 骆神赋皱眉:“来了多少人?” 那手下回答:“看不到头大街上全都是像是全营都出来了似的。” 骆神赋眼神里都满是不可思议:“这不可能!” 按照计划他们会在动手之后派人去契兵营里故意让林叶知道青鸟楼遇袭。 以林叶和庄君稽的关系林叶必会闯营出来封秀也必会将林叶拦住而且这足以治林叶的罪。 今夜这局是一箭双雕之局灭青鸟楼把林叶从契兵营除名。 有封秀在林叶怎么可能会出的来而且还带着正营人马全都出来了。 大街上。 林叶骑着马缓缓前行在他的马背上还驮着一个人。 一个被打的鼻青脸肿骨断筋折的人那张脸肿的好像猪头一样四肢耷拉着好像面条一样。 焦天宝走在林叶前边一边走一边敲锣。 敲一下喊一声。 “有贼人闯入契兵营偷袭打伤我契兵营副将我们看到了贼人往这边逃脱若有发现可疑之人者上报既有奖赏。” “贼人可恶至极下手又黑又狠如此暴-徒今夜务必擒拿归案!” 听到这喊声不少人家都亮起了灯火有人推开窗往外看着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叶看了看趴在马鞍前边的封秀人家都已经被打成那样了还以如此难受的姿势被他带出来如果封秀能骂街此时一本字典里所有的脏字应该都不够用还要倒欠多少字。 “封将军你放心。” 林叶道:“我会把凶手抓到的。” 封秀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含含糊糊的。 林叶:“别骂街。” 在契兵营的队伍里还有一辆天水崖的马车蓝袍神官陈微微就坐在马车里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似笑非笑。 “你果然是个怪胎。” 他自言自语一声。 他今日来契兵营当然是因为今日特殊。 座师告诉他城中大概会有乱事发生会有杀戮会死人。 你今日去契兵营不用管其他事江湖纷争与你无关。 若契兵营出了意外比如林叶出了什么意外你即刻以监军身份稳住契兵营不能让契兵营出现混乱。 他那时候才醒悟原来不沾人间烟火的上阳宫对契兵营也有兴趣。 可是啊这一切计划都被那个家伙给毁了。 半个时辰之前副将封秀当值巡视的时候忽然被人偷袭不只是他连他带着的巡逻士兵都被偷袭。 每个人都被打的很惨当然封秀最惨。 谁也没有想到拔萃境五芒的强者曾经在战场上也经历过生死杀伐之事的将军会被人打的那么惨。 然后好巧不巧封秀才被人打完就被林叶手下的校尉焦天宝看见了。 焦天宝信誓旦旦的说他看见凶徒逃走方向然后不到两刻整个契兵营就集结了起来。 一万余人这么快的速度集结完毕你要非说是契兵们训练有素林叶肯定也承认。 此时此刻码头附近的悍匪们都知道今夜不可能再做事了。 骆神赋一摆手:“传令下去退走。” 可就在这一刻他身后忽然有一种格外沉重的声音出现。 砰! 微信公众号:作者知白 群597176091全军列阵517832051圣裁廷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做个坏人和小人 砰! 砰砰砰砰砰! 六声沉闷的声音在码头附近出现像是有六个巨大的陨石直接砸在大地上一样。 随着这六声闷响出现藏身在暗处的悍匪们一下子就有些乱了。 他们训练有素冷酷无情所以杀人如麻就算是当初在盔山上面对上万契兵包围也面不改色甚至当做狩猎游戏。 可是这六声闷响带给他们的压迫要远远超过那上万契兵。 因为这声音出现代表着的不仅仅是那传闻中打不败杀不死的青铜战甲到了。 代表着的是这个局变了。 这是他们为了重新制定云州城江湖秩序而设的局这是他们为了帮谢夜阑抢夺契兵营控制权而设的局。 可是这六尊青铜战甲出现的时候就说明这个局不是他们的了。 “走!” 骆神赋立刻喊了一声。 他拉了骆久虹一把一转身就掠进了巷子旁边的小院中。 其他悍匪纷纷转身就走可事已至此不是他们想走就能走的。 前边林叶抬手示意队伍不要再靠前。 这让兴奋起来的焦天宝有些憋屈他问林叶:“将军咱们都来了不打吗?” 林叶:“我说过了这个局咱们只负责做坏人和小人。” 通风报信不参战只想捡点小便宜的那种坏人和小人。 他算到了秩序楼会对青鸟楼动手那天骆神赋出现在码头他就知道这是早早晚晚的事。 他只是算不到秩序楼会在哪一天动手偏偏就今天一早陈微微到了。 上阳宫才不会无缘无故的不让陈微微来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让陈微微来。 所以在今天一早林叶听焦天宝说上阳宫派的监军到了他就知道青鸟楼今夜一定会出事。 既然猜到了那怎么可能只等着别人先下手为强? 那历来都不是林叶个性。 他派人出营给高恭送来一封信让高恭务必把信送到拓跋云溪手中。 林叶在信中说那些悍匪必然会在今夜攻打青鸟楼若北野王调派人马今夜也定能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北野王一定会派人。 林叶之前就在思考这些悍匪在最初的行动怎么看都是在帮北野王。 可是等谢夜阑到云州之后他就发现不对劲他推测在北野王和谢夜阑之间一定有一个人在两面合作。 也就是说北野王被算计了。 林叶想想北野王对城主布孤心的报复就能明白北野王是个什么性格。 你可以当面说他不好但你若背后算计他他一定会加倍报复回去。 所以今夜这码头不是秩序楼和青鸟楼的事是谢夜阑和北野王的事。 林叶看向焦躁的在原地转圈的焦天宝问:“还在想打?” 焦天宝:“将军难受啊不那何止是难受啊那是难受的要命。” 林叶:“忍着。” 焦天宝张了张嘴却也只好忍了下来。 与此同时骆神赋拉了骆久虹跳进旁边小院里人还没有落地他就一把将骆久虹又甩了出去。 院子的另外一边站着至少十余个身穿藏青色长衫的人他们像是鬼魅一样不知道是何时来的却悄无声息。 之前骆神赋他们就在院外巷子里却根本没有察觉到院子里有任何异样。 骆惊鸿从跟着骆神赋跳进去再到跳出来这是多短暂的时间? 可她出来的时候巷子里已经倒下去十几具悍匪的尸体。 她落地的时候正好就看到那一尊青铜战甲单手捏着一个悍匪的头颅那只大手抓了个球一样把脑袋抠住。 随着五指发力那悍匪发出凄厉哀嚎胡乱蹬踏却没有丝毫意义。 随着砰地一声轻响青铜战甲捏爆了悍匪的头颅然后朝着骆惊鸿迈步过来骆惊鸿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跑。 剩下的悍匪将双发弩摘下来朝着青铜战甲不停点射。 飞蝗一样的弩箭打在青铜战甲身上发出密集脆响还有一连串的火星却根本破不开那厚重甲胄。 一个悍匪高高跃起一刀斩在青铜战甲的肩膀上火星四溅那刀竟是被崩开刀刃都已倒卷。 青铜战甲一伸手抓了那悍匪的脖子另一只手捏住悍匪的脑壳一边往前走一边两手发力 噗。 骆惊鸿见过无数次杀戮因为他们本就是杀戮者。 可她也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的头颅被硬生生从脖子上扯断下来。 一步一步向前的青铜战甲随手把人头扔了然后抓着无头尸体当兵器来回横扫那些悍匪又如何能近身? 另外一条巷子里一群悍匪迅速撤出来他们交替掩护配合默契。 按照之前就设定好的撤退路线他们迅速转入后边的一条街。 才转过来就觉得不对劲前边的悍匪立刻用双发弩射击。 弩箭打在前边一堵墙上箭一根根被弹开。 那不是普通的强那是盾阵。 随着悍匪将双发弩打空盾阵后边站起来一排弓箭手。 嗡的一声后白羽迎面而来。 那些悍匪纷飞抽刀拨挡羽箭可羽箭实在太过密集很快就有数人中箭倒地。 盾阵后边北野军将军元轻则刀锋向前:“进!” 盾阵开始往前移动。 进五步第一排盾兵下蹲后排的弓箭手起身发箭齐射一次后弓箭手下蹲后排弓箭手起身发箭连续三排齐射后盾兵起身再进五步再然后弓箭手整齐发箭。 就这样五步一齐射悍匪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 他们受过十年苦训他们觉得自己经受过的比边军经受的还要残酷还要严苛。 可当他们真的和边军交手之后才明白那十年前梦魇十年后依然还是他们的梦魇。 在盾阵压迫之下这群悍匪只能转身往后飞奔可是才跑出去十几丈远后边的路口北野军盾兵从另外一侧转了过来。 悍匪们被两边堵住两边的盾阵一样的动作一样的压迫。 大概只一刻不到数十名杀人无算的悍匪连反抗都没法反抗就被尽数射杀。 林叶那边焦天宝忍不住又问了一声:“将军咱们什么时候上?” 林叶道:“不上。” 此时林叶战马上趴着的封秀挣扎了一下实在想不到四肢俱断的他竟然还能挣扎。 林叶低头看了一眼:“别激动打伤你的人马上就都要抓住了。” 这一句话让封秀挣扎的更剧烈了可再剧烈也不过是扭动身躯。 林叶本来手按着封秀后背见封秀扭动幅度越来越大林叶就把手松开了。 封秀随即从马背上掉下去摔倒在地触动伤口疼的惨叫起来。 林叶道:“照顾好封将军。” 焦天宝随即过去拉了封秀一只脚就给拽到旁边。 林叶从马背上下来双脚发力身子掠上了旁边屋顶。 在高处才能看的仔细也才能看的过瘾。 有些时候过瘾这种事其实并没有必要非得自己动手。 小姨说有些时候为了赢真的可以做个机关算尽的人也可以做个袖手旁观的人。 前边六尊青铜战甲从各处杀出来六个人高大的离谱又沉重所以走路的姿势显得无比霸气。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抓着尸体然后随手扔了再抓过来的很快就又变成了尸体。 前边一群悍匪一边回头用双发弩射击一边往后撤退。 一名青铜战甲慢慢弯腰双臂向后一摆那巨大的身躯随着地面崩裂而腾空飞起。 下一息青铜战甲落在那群悍匪中直接踩死了一个。 院子里骆神赋弯着腰往后退了几步大口大口的喘息。 他确实足够强这院子里埋伏着的藏青长衫十余人围攻之下竟是还被他反杀了六七人。 可他身上也已经中了几刀每一刀都不算轻。 眼看着那些藏青长衫又围上来一道黑影从半空掠下。 来人蒙着脸落地之前双手往外一洒一片烟雾似的东西随即飘散出去。 那些藏青长衫立刻后撤。 江湖上的人对这种烟雾一样的东西当然不会陌生大概不会是香粉只能是毒粉。 那黑衣人拉了骆神赋一把两人翻墙掠了出去。 墙外远处骆惊鸿也在大口大口喘息着。 她前后左右都有藏青长衫过来这些家伙一个个也戴着面具比她手下的那群悍匪更加冰冷更加无情。 如果说她手下的悍匪被十年酷训成了杀人机器那么这些藏青长衫就是狩猎杀人机器的机器。 他们仿佛没有生命也没有气息连面具下露出来的双眼都在反射着寒光。 “死!” 骆惊鸿嘶吼一声握紧长剑往外冲杀。 她看到了黑衣人救走她哥哥她想喊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下一息骆惊鸿一剑斩落了一名藏青长衫的头颅可她还没来得及把剑抽出去另外四名藏青长衫同时向前四把长刀捅进了她身躯中。 四人同时收刀看都没有再看一眼转身就走去狩猎下一个目标。 他们非但不看骆惊鸿连他们被杀的同伴也不看。 这个夜晚注定了会有杀戮。 可是这个夜晚注定了杀戮者不是杀戮者狩猎与被狩猎转换的猝不及防。 码头那边一身长衫的庄君稽负手而立。 他看着那边的杀戮眼神有些复杂。 他的青鸟楼躲过一劫他的兄弟们不必枉死。 这是好事。 这也让他见到了就算是再厉害的江湖客又怎么能在军队面前耀武扬威? 大街上沉重的脚步声逐渐走到一处。 一名青铜战甲把手里的人撕开后他们身边已经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六尊战甲聚到一处战甲上的血液还在不停的往下流淌。 在他们六个停下来后四周各处都有号角声响起。 一队一队的北野军从外面八方汇聚过来抬着尸体。 片刻后这片空地上尸体就堆积成了小山。 两名士兵抬着一具尸体扔上去那尸体没有落稳翻滚着又落下来。 尸体落地后脸朝着天空眼睛还睁着可是月光已经照不亮他的双眸。 安静了。 夜本该安静。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哪有谁能一眼看清 夜风微凉血腥散尽。 清水冲洗过的地方竟是干净的连那么重的杀戮都可以不留分毫痕迹。 第二天上街的百姓们一定不会想到这干干净净整整洁洁的街道他们脚下踩过的地方不只是被水洗过昨夜里也被血洗过。 那辆天水崖的马车一直没动陈微微也一直都没有下来。 这事他觉得与自己无关与上阳宫无关所以他下车与不下车都无差别。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间觉得心里紧了一下。 座师说过这么多年来上阳宫一直地位独特超然且能稳如山岳是因为上阳宫能守得住本分。 世人都说上阳宫连皇权都可不在意哪还有什么本分要守的。 还说我要是上阳宫弟子连走路都甩着膀子横着走不然配不上那一身道袍。 连玉天子的加冕都需上阳宫主持这天下还有什么地方能比上阳宫更高? 陈微微也曾问过上阳宫要守的本分到底是什么是制衡吗? 座师说制衡这个词用的不准确衡字很好但制字不妙。 那一刻陈微微就懂了上阳宫要守的本分是平衡。 平衡大玉的国运平衡皇权与臣权朝权与民权甚至平衡法制与道德。 想到这陈微微就自嘲的笑了笑。 原来这件事不是和他无关只是他自己还以为自己很重要。 座师不是昨日让他来不是明日让他来偏偏是今日。 为何? 是送信。 能在这个层面的人眼力哪有一个是弱的。 很多人都看得出来秩序楼和望乡台就是新城主手里的两把刀青鸟楼不听话这刀就要动一动。 百姓们也总说那么多达官贵人富家大户都是命好而已换我是他们我会做的更好。 可百姓们不去想这些人站在高处可不仅仅是为了俯瞰低处。 他们站在高处就能看的更远知道的更多最起码他们会比低处的人更早知道风从何处来。 而这些是因为他们懂得更多会做判断。 林叶在契兵营里让谢夜阑下不来台那么林叶当然就成了谢夜阑立威的第一个目标。 这不是什么多复杂的局面不是什么多精妙的设计。 只要明白这两点就能猜到青鸟楼出事林叶就会出事。 所以陈微微来了。 只是陈微微自己不知道而已他还觉得座师是真的希望他在林叶万一出了意外后他能稳住契兵营。 原来 陈微微自嘲的笑着。 原来自己只是个送信的座师给他布置了任务只是为了安抚他的自尊。 在某个高处蓝袍神官聂无羁负手而立他站在这里已经许久。 他来不只是看看也怕真有个什么万一。 这个万一不是林叶当然也不是青鸟楼而是他那个还有些单纯的师弟陈微微。 若陈微微足够成熟足够聪明那林叶率军出大营的时候陈微微就不该跟着。 虽然自从十余年前朝心宗杀过一位上阳宫神官之后便再也没人敢动这样的念头。 可若真的有这个万一一位蓝袍神官死在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厮杀中那这云州的局势就又变了。 上阳宫是为平衡而存在也是为平衡而出手。 若死了一位神官那这平衡就会被守着平衡的上阳宫打破。 十余年前朝心宗如果不是杀了一位神官那平叛的事只是北野军的事。 可死了一个神官上阳宫就必须有态度所以那场杀戮中虽说上阳宫八百白袍义无反顾大礼教手刃雁北生上阳宫再一次名震天下实际上上阳宫的损失也足够大。 八百白袍弟子名扬四海几乎死伤殆尽大礼教神官力斩朝心宗宗主也废了一身修为。 那可是实力能在上阳宫内排进前五的绝对强者损失一个其影响都不可估量。 见此时失态已经平息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都没有发生。 聂无羁在心里松了口气再次看向那辆天水崖的马车。 他若此时能过去能方便说一句话一定会劝一劝那位陈师弟。 你该自省。 这个自省不是因为今夜陈微微举动的草率而是因为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察觉到他为何能入上阳宫。 若能察觉能自省大概他就不会那样骄傲。 就在聂无羁转身要走的时候却见在旁边的房顶上有个人在看着他。 一时走神竟是没能注意到那人是什么时候到了的。 可聂无羁并不觉得懊恼反而有些开心因为这也说明那个家伙的实力又增进了。 林叶一跃到了聂无羁身边聂无羁笑着抬起手摆了摆算是打过招呼。 林叶抱拳:“神官大人。” 聂无羁笑道:“你都已是将军不必这样客气。” 林叶道:“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 聂无羁道:“我这样的人满身繁杂琐碎有什么事大概都会是我来。” 上阳宫对外的事似乎都能见到聂无羁的身影。 这其实足以说明聂无羁的重要但这也让林叶替聂无羁觉得有些可惜。 满身繁杂琐碎如何能静心修行? 聂无羁这样的人若能把全部时间用来修行的话大概已经在凡人目光都不可触及之处。 聂无羁忽然问了一句:“你在替我可惜?” 林叶只是短暂沉默便被聂无羁一眼看破了心事。 这可是个黑暗的夜多多少少还是能遮住什么可却遮不住聂无羁的双眼。 林叶点头。 聂无羁道:“那你觉得我为何不是在天水崖中闭关修行的那个?” 林叶摇头。 聂无羁道:“因为我心不定我就是个好事之人从小别人说闲话我就喜欢凑过去街上有人骂街我就爬墙看换句话说我就是个八婆。” 他背着手抬头看天穹。 “臻天自有选择这选择就是臻天赋予人的心性。” 聂无羁语气平缓的说道:“有些时候我也替自己觉得可惜若我能潜心修行那我一定已经修为很高了才对。” 林叶又点头。 聂无羁道:“都怪这天下光怪陆离过分精彩修行那如看天下有趣。” 林叶叹了口气。 聂无羁问:“还在替我可惜?” 林叶:“不是只是感慨你还真的是个八婆。” 聂无羁大笑起来丝毫也不掩饰自己的心情。 “你看啊。” 聂无羁说:“我今天在这里看到了许多无趣的事比如杀戮这就会让我后悔又去反思自己是不是该潜心修行才对可今天也看到了你这样有趣的人我的八婆之心就觉得甚为满足。” 林叶道:“我哪里有趣了。” 聂无羁道:“阴谋算计挖坑陷害出手偷袭心狠手辣冷眼旁观这些事都该是故事里的反派才做的。” 林叶:“不客气。” 聂无羁哈哈大笑:“你看你就是这么有趣。” 他说:“我觉得有趣开心是因为到现在为止你还不算是特别明显的反派。” 林叶:“谢谢。” 聂无羁:“你这样的人若来上阳宫多好。” 他似乎还没有放弃想让林叶成为上阳宫弟子的执念。 林叶也好奇他问:“为什么?” 聂无羁回答:“因为啊你做的那些事都还显得肤浅了些在上阳宫修行你会变得做事更漂亮。” 林叶:“神官大人骂人狠起来连师门都骂。” 聂无羁又笑起来。 他对林叶说道:“不被师门听到就好。” 林叶道:“背后打打小报告这种事反派也是擅长。” 聂无羁:“那你得来天水崖作为自己人打打小报告比作为外人要有用。” 林叶:“不去。” 聂无羁:“所以你是个屁的反派。” 他抱了抱拳:“我要回去了回师门打打报告还能有时间补一觉。” 林叶抱拳:“再会。” 聂无羁从屋顶上一跃而下他这次没有坐车来毕竟坐车就赶不及看到这么多场面。 他也没有带人来毕竟带着那些单纯的白袍弟子他们会觉得师门只看不管有些不地道。 因为上阳宫的弟子们每个人从入门那天开始就在心里被种下种子。 这颗种子叫做天下公道。 为什么上阳宫的弟子都那么骄傲?就是因为这种子让他们觉得天下不公就该是上阳宫来管。 聂无羁走到半路忽然觉得这地方有些不美妙。 因为在这里曾经死过人。 前云州城总捕雷风雷就是在这被人一把掐死了。 他停下脚步不是想找找当初的痕迹而是因为他发现在这不美妙的地方之所以不美妙也是因为不是巧合。 黑暗中有个蒙面人从巷子口走出来手中没有兵器所以他应该是足够自信。 在正前方有个人站在那里一身黑袍大概是在一脸玩味的看着聂无羁。 在左右两侧也各有一个人出现穿黑衣蒙着脸特别附和这夜里的气息。 聂无羁忽然间明白了。 “原来今天那几百人的死都算不得主角我才是。” 他环顾四周想着自己这么有趣的人竟然会陷进这么无趣的局中。 他来是看着陈微微的因为陈微微不能死。 上阳宫若有一位神官死于纷争哪怕只是一位蓝袍神官也会破坏平衡。 是的啊。 他也是一位蓝袍神官。 而且他这个蓝袍神官的地位和分量比陈微微要重的多了。 聂无羁抬头看了看天水崖的方向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这个破地方真是够烦人。 他问:“你们是不会在杀人之后还要把尸体打的稀巴烂的对吧?请你们善待我一些毕竟我这么有趣的人不多。” 说完这句话他身边漂浮起来一朵蓝芒。 正对面的黑袍人笑了。 “你确实很有趣所以我答应你最起码不打烂你的脸。”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吸 聂无羁的身边有一朵蓝芒静静漂浮不动的时候看起来并无锋芒甚至还有些温柔。 抬头看夜空没有任何一颗星辰可以与这蓝芒相比。 可是在黑袍人眼中这蓝芒并没有什么值得在乎的。 “你们上阳宫何处都好只有一件事让我讨厌。” 那黑袍人道:“便是规矩。” 聂无羁居然点了点头:“同意。” 黑袍人说讨厌上阳宫的规矩是因为他觉得正因为这死板会是让聂无羁不得不死的原因之一。 什么样身份的弟子穿什么样身份的衣服用什么样身份的东西规矩格外森严不能有任何僭越。 这种死板看似公平可对于聂无羁这样的天才来说便是不公平。 他代表天水崖行走身上用的这闪烁蓝芒的飞器也只是可以匹配蓝袍神官的飞器。 “动手。” 黑袍人一声令下。 赤手空拳的人最先冲了上来人在半空双拳已爆发出阵阵白光。 下一息那双拳上的白光竟是凝聚成兽首模样。 他凌空一拳聂无羁侧身避开拳风竟是能被聚于一处在地面上砸出来个坑。 再下一息这人落地只想近身与聂无羁交手所以步步紧逼。 聂无羁单手往前一指蓝芒轻颤了下然后破空而去。 这蓝芒的速度奇快用双拳的蒙面人以兽首为界试图封堵蓝芒路线。 可眼看着就要撞在兽首上的瞬间那蓝芒悠的一下子横飞出去绕了半圈后直刺对手后脑。 蒙面人似乎早有感知在蓝芒转移到他身后瞬间他身上白光一闪后背上浮现出来一层白光龟背。 蓝芒撞击在龟甲上发出一声脆响那白光龟甲震颤了一下却并未被突破。 黑袍人轻叹道:“若艾悠悠会疼人就该给你一件好飞器。” 聂无羁并不搭话手指横向一摆蓝芒一转朝着蒙面人的太阳穴飞去。 蒙面人侧身一拳打在蓝芒上兽首如同咆哮一声将蓝芒再次震退。 此时另外两个黑衣人也掠了过来一左一右用的都是长刀。 一刀横扫刀尖上炸开匹练刀芒竟是有三尺左右。 横扫之际刀芒切裂空气时候还有爆燃之声。 聂无羁后撤避开可第二个黑衣人的刀也到了一刀斜着斩落。 聂无羁再次堪堪避开刀锋挂着刀芒扫在地上立刻就扫出来一条笔直的裂痕。 三人围攻之下聂无羁闪转腾挪靠着超强的身法竟是与三人周旋而不太落于下风。 “果然是天水崖天赋最好的弟子。” 黑袍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似乎还满是遗憾。 这样惊才绝艳的年轻人若是能活着将来成就必不可限量。 在聂无羁以一敌三的时候黑袍人忽然屈指一弹一道黄豆大小的黑影朝着聂无羁飞去。 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弹却精准的避开了他手下那三个人直接出现在聂无羁脖子前边。 当的一声! 蓝芒在这一刹那飞回来将那黑影撞开。 这一撞虽救了聂无羁漂浮的蓝芒却在发颤似乎已难以保持平稳。 黑袍人似乎有些意外。 “上阳宫的东西品质果然比江湖上同一个层次的东西要好些。” 一边说着他一边再次弹出一指。 那东西似乎可以穿越虚空一样在离开手指的时候能看到可中间飞行的过程却快到根本看不见再出现的时候又是被蓝芒一击撞开。 当! 蓝芒上的光华一下子就散了不少飞行中更是越发不稳而且在蓝芒消散的时候也能看出来那飞器的本来模样像是一片柳叶。 黑袍人道:“上阳宫配发给你们的雀翎刃配不上你。” 他第三次弹出一指。 眨眼间闪烁的蓝芒飞到聂无羁身前再次为聂无羁挡住一击。 可是随着啪的一声蓝芒彻底碎开柳叶一样的东西黯然下来然后坠落。 聂无羁却连把自己飞器捡起来的时间都没有三人猛攻之下他只能不断避让。 尤其是那一双拳头比起那两把带着焰芒的长刀还要凶更有威胁。 他没办法去捡可似乎还是分神了只是看向那坠地的飞器一眼就被蒙面人抓住机会。 那人双拳撞钟似的袭来聂无羁分神之下避无可避双掌向前迎接过去。 拳掌相对的那一刻嗡的一声传来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往四周席卷。 这一击之下那两个用刀的高手都被逼退。 聂无羁硬生生挡住双拳可就在这时候蒙面人竟是猛的一甩长发。 长发上白芒一闪瞬间化作了一条蟒蛇一样直刺聂无羁眉心。 聂无羁双脚发力向后疾掠那白芒只差一丝就能打在他额头上。 “四象功?” 聂无羁落地后眉头微皱。 背后白光化作龟背头发化作长蛇而那人双拳上的兽首越看越想是两个虎头。 虽然那人蒙着脸可从身形和气息来判断年纪绝对不大。 一个年轻人竟然能把天下武学中难练程度可排进前五的四象功修成两象已可称之为罕见。 这种功夫攻守兼备传闻中若四象大成无人可破。 若把天下武学做个排名上阳宫周天神术自然排在第一位其次是上阳宫的鎏翎剑。 惜声寺的大无相予心观的万剑归难分伯仲。 比大无相和万剑归名气稍稍小一些的便是这四象功。 因为太难练又非宗门传承所以江湖上格外少见。 武学高手没人敢称自己为绝对的天下第一。 按照江湖客心中排名没有任何异议谁都不会去争论的自然是上阳宫那位掌教真人。 可就连修行了周天神术和鎏翎剑的掌教真人也从不敢说自己就已无敌。 而四象功近五十年来江湖上好像都没有人练到大成。 聂无羁第一次与这样的对手过招一时之间有些无计可施。 攻他没了飞器与那人对拳也只算平分秋色可他未见得能破开那守。 况且还有两个刀客。 黑袍人在此时说道:“速度快些。” 那两个刀客立刻上前一刀一刀凶猛进攻。 刀芒在夜空闪耀聂无羁步步后撤。 就在这一刻黑袍人再次抬起手朝着聂无羁屈指一弹。 那东西依然速度奇快没了飞器的聂无羁也无法挡住这一下因为他根本就应付不了四人的攻击。 就在这一刻有一道虚影忽然出现在黑袍人身后。 黑袍人似有察觉立刻避让。 晚了。 他的注意力都在聂无羁身上背后若有强敌来以他实力当然可以感知。 可来的不是敌人是飞器。 那一片黯淡无光被他打废了的形如柳叶的飞器。 噗的一声! 飞器击穿了黑袍人的身躯若不是他反应奇快这一击打穿的就是他的心脏。 黑袍人怎么都没有想到聂无羁居然有如此心机。 他也怎么都没想到那看似不羁的人竟然有这般决绝的心志。 一命换一命。 以他实力竟然险些被区区一个蓝袍神官杀了这让他勃然一怒。 他躲开了致命处聂无羁躲不开。 黑袍人弹出去的东西是一粒金豆子不算是飞器他也不屑于用飞器。 噗! 一声轻响。 有个什么东西速度也奇快无比的飞来在金豆即将打中聂无羁的瞬间和金豆撞在一处。 那东西可比金豆大多了最起码有个土豆那么大。 两个东西相撞那后来的东西瞬间就把金豆包住以黑衣人的这一击的力度竟然没有打穿出去。 土豆似的东西掉落在地形状又变了像是散沙。 不是像就是散沙。 聂无羁挡住两招却被一刀砍在肩膀上这一刀若是一直劈下去就能将他直接斩成两片。 可是又有个虚影飞来只比那散沙慢了半息而已。 这个虚影更大。 是个人。 啪的一声。 林叶一把攥住了刀背刀刃已经切进聂无羁肩膀大概有两指宽度。 刀客反应也奇快被攥住长刀后他立刻扭转手腕想把那只手绞断。 可他的刀动不了。 林叶站在聂无羁身前虚影像是才归为实处。 黑袍人在看到林叶的瞬间就皱了皱眉他转身掠走。 “务必杀了聂无羁。” 说完这话人已经飘到了远处这样转身就走倒是让聂无羁有些意外。 非但是他意外另外那三个人也很意外尤其是那个用四象功的人。 “你们两个杀他。” 蒙面人吩咐一声然后一拳朝着林叶攻过来。 林叶把聂无羁推开一拳迎着那兽首砸过去。 砰地一声! 两个人的手臂僵直了一样保持着对撞的姿势没变。 下一息又是砰地一声两个人脚下的地面同时炸开了一个坑。 林叶侧头看了一眼见聂无羁动作竟是变得有些变形步伐也开始摇晃他立刻回身。 那刀上显然有毒。 蒙面人不让他走跨步急追林叶一挥手洒出去一片粉末。 蒙面人下意识避让在一瞬间也洒出一片粉末。 两种粉末在半空中相遇竟是发出噼噼啪啪的轻响。 再看时林叶一脚踹开左边的刀客又一把攥住了右边刀客的长刀。 他一发力硬生生将长刀夺过来一翻刀刀刃在他手背上切开一条小口。 “张嘴。” 林叶喊了一声聂无羁没有丝毫迟疑也完全是下意识反应就真的把嘴张开了。 林叶把手背怼在聂无羁嘴上。 “喝!” 聂无羁一怔。 虽然但是总觉得这有些奇怪。 林叶道:“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毒不死我我的血大概也就能解毒。” 于是聂无羁开始吸。 虽然但是总觉得更加奇怪起来。 我正在试图存稿如果成功的话以后每周都会找一天三更或者爆更但最终解释权归本不要脸所有目标是存稿三章目前进度:0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买个小东西 林叶有钱爷给他的药经自然也学会了不少用毒解毒的法子可学会了不代表就成了神仙。 别人一用毒他随时就能变出来各种应对的解药。 他不知道那两个刀客用的毒是什么也不可能随时带着许多许多解毒药。 当然他什么不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不用。 到现在为止林叶也还没有确定自己为什么不中毒但几次遇到这事他都全身而退。 后来想着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那本药经。 所以林叶也让小子奈读那药经学不学的会放在一边应该是药经那本书本身的问题。 聂无羁喝了林叶的血片刻后果然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就变得轻了。 “你到底是什么鬼?” 聂无羁这次也吓了一跳喝血解毒这种事他以前想都没有想过。 更没有想过是自己喝。 林叶道:“不管是什么鬼若不是怕你死也不愿露出鬼样子。” 聂无羁脸色也随之变了变。 确实啊这独特体质一旦传扬出去也不知道会让多少人动了歪心思。 “你先走吧。” 林叶手上一发力长刀被他震断。 那本该是一件还算不错的兵器最起码不是契兵营里的凡品可他却没有任何犹豫的震断了。 这让聂无羁不理解。 但聂无羁很快就理解了。 因为林叶不大会用兵器。 与其留着还有被敌人抢回去的可能倒不如直接毁了。 林叶说了一声你先走吧聂无羁却并没有走。 林叶道:“你不走的话那你有没有什么摇人的手段?” 聂无羁:“本来有忘带了。” 林叶皱眉。 聂无羁:“习惯了没人敢招惹上阳宫所以这摇人的东西便觉得带了无用。” 林叶:“那你退后。” 聂无羁:“我还能打。” 林叶从怀里取出来一样东西先是摇晃了几下然后一拉那东西砰地一声打向高空。 林叶:“你没有我有。” 聂无羁:“你有刚才为何不用?” 林叶:“刚才为了救狗没有空。” 聂无羁:“” 堂堂一位上阳宫神官第一次被人骂做是狗但好像也一点都不用生气。 他与任何人交流得到的都是以礼相待哪怕就是和同门之间也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对话。 所以林叶骂了他他还觉得挺好玩 随着那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炸开那三个杀手显然迟疑起来。 黑袍人临走之前交代他们务必杀了聂无羁可此时林叶打了信号契兵营和江湖上的援手大概很快就会赶来。 所以只犹豫片刻那蒙面人打了个手势三人开始后撤。 聂无羁:“不能放他们走。” 林叶大声道:“当然不能放他们走。” 他作势向前蒙面人双拳向前一推两道拳风直逼林叶。 下一息那蒙面人转身逃走速度倒是也快的让人咋舌。 聂无羁:“你可以追。” 林叶:“不不可以。” 聂无羁:“为何此时我们已占优势。” 林叶:“因为那烟花就是个普通的烟花不是摇人用的东西我只是觉得好玩买来准备顺路送回家给子奈的。” 聂无羁沉默下来。 良久后他问:“这确实是个很普通的烟花但打的很高开的很大。”林叶:“是的。” 聂无羁:“如果你和你手下人提前说一声看到这打的很高飞的很大的烟花就赶来支援那这就是摇人用的东西了。” 林叶:“我明天说。” 聂无羁沉默。 片刻后他说:“我好像还有点头晕我知道不该说但我还是想说解药用的是不是不够?” 林叶:“别变态。” 聂无羁:“” 他背着手抬头看天又片刻后往后一仰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天水崖。 林叶站在走廊上感受着这天水崖中让他觉得亲切的气息但他还不能有丝毫表露。 周天神术仿佛有自我的感知一样到了这里竟是有一种回家般的错觉。 一名白袍弟子快步过来俯身道:“将军大人司座大人说请你到客厅稍候这里风凉将军还是进屋去吧。” 林叶摇头道:“这里通透。” 这次来所受礼遇和上次可是完全不一样。 司座神官在为聂无羁疗伤请林叶在客厅稍候可林叶不喜客厅里的憋闷所以就到走廊里站着。 这可让奉命在这侍候的白袍弟子有些慌唯恐怠慢了这位救下蓝袍神官的将军。 “你去忙你的。” 林叶说了一声那弟子一脸惶恐没动地方。 林叶道:“那要不然你把茶帮我端出来?” 那弟子这才松了口气似的连忙跑回客厅里把林叶的茶端出来就拿了茶壶在旁边等着。 这就是上阳宫的规矩。 林叶不是想刁难人只是因为那种体内气息的躁动在客厅里更为明显。 辛先生说过关于上阳台书和周天神术的事绝对不能让上阳宫的人知道。 可是林叶站在这里感受着这亲切的气息不自觉的竟是连毛孔都开始呼吸吐纳。 虽然只出现了不到一息时间就被林叶惊觉后停下来。 这种地方还是少来为妙。 “我营中还有军务事所以就先告辞了。” 林叶把茶杯放在栏杆上对那白袍弟子抱拳。 将军身份好歹还是能给人一些压力所以那白袍弟子显得更加局促起来连忙俯身回礼。 想劝阻又不知该如何劝阻。 林叶看似步伐从容实际上是要逃离一样的走了只是看起来没有异样内心也在发慌。 天水崖后院一间内室中艾悠悠看了一眼身上插了几十根银针的弟子轻轻的翻了个白眼。 他说:“以后大概就会长记性了吧。” 聂无羁不说话只是笑。 就在这时候艾悠悠腰带上挂着的那面像是装饰用的玉佩忽然微微亮了一下。 很微弱也很快艾悠悠还是敏锐察觉。 他将玉佩拿起来看眉头都皱了皱。 “法阵怎么会有些不稳?” 他自言自语一声后对聂无羁说道:“伤好之后滚去后山闭关免得以后被人打死。” 聂无羁:“闭关生不如死。” 艾悠悠:“那就生不如死。” 说完迈步走了。 他到门外问弟子林叶何在弟子连忙去请然后才得知林叶说军营里还有事刚刚走了。 艾悠悠心说果然还是那般不识抬举。 一个契兵营的将军能有个屁的正经军务事。 他本来还想着为了感谢林叶搭救聂无羁要送一件礼物现在这念头也随之打消。 林叶出了天水崖之后就重重的松了口气那地方实在是让他觉得危险。 他不知道天水崖中有法阵在与他修行的周天神术同宗同源。 若知道的话大概他是一步都不愿意进去的。 艾悠悠也不知道法阵微微不稳会和林叶有关毕竟他出门的时候林叶走了。 若知道的话大概林叶一步都不可能走的出去。 林叶回到城中想着反正也不必急着回契兵营不如回家去看看子奈和老陈。 才走没多远就看到路口有辆马车停在那这整个云州都再也找不出另外一辆如此独特的马车了。 侍女小禾就站在车边看到林叶后就下意识的招手招手几下后莫名其妙就红了脸。 坐在马车里正在看书的拓跋云溪往外看了一眼也看到了小禾脸上那淡淡的红于是她忍不住嘴角上扬。 然后又有些淡淡的不舒服也不知是为何。 林叶走到马车旁边俯身行礼:“小姨。” 拓跋云溪看了他一眼眉头皱的深了起来这表情把林叶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事。 拓跋云溪问:“你只有这一套衣服?” 林叶连忙道:“不是三五套还是有的。” 拓跋云溪:“我给你买衣服用的钱呢?” 林叶:“花了。” 拓跋云溪:“衣服呢?” 林叶:“没买” 过年的时候他让高恭在城中施粥给大福狗的所有人买年货用的确实是金胜往的银子。 可在这之前林叶把拓跋云溪给的两万两也差不多都花在分给所有弟兄们身上。 照顾上千人花出去两万两其实还挺快的。 拓跋云溪显然不满意。 她问:“给别人花了?” 林叶点头:“是” 拓跋云溪:“上车。” 林叶只好上车他坐在拓跋云溪面前就如同一个小孩子坐在老师面前一样紧张到两只手都乖巧的放在膝盖上。 拓跋云溪道:“现在也是将军了出门就这一套衣服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林叶:“我回去就买。” 拓跋云溪仔细打量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扶着额头叹气:“你这做衣服的品味是从哪里学来的。” 林叶穿着的品味当然是从婆婆那学来的。 婆婆说衣服不用太在意干干净净即可。 拓跋云溪吩咐道:“小禾去锦绣庄。” 小禾应了一声:“好嘞。” 锦绣庄林叶听说过那可是在整个云州都能排上名号的地方。 那里不接待寻常百姓只给达官贵人或是富家大户做衣服。 据说一套衣服贵的离谱最便宜的也要十几两足够一户人家一整年生活所需。 随随便便看起来好一些的就敢要价几十两上百两。 马车距离锦绣庄还远那门口迎客的伙计就听到了独特的招摇铃声连忙从台阶上跑下来。 “郡主到了!” 他一声喊屋子里的掌柜等人一股脑都跑了出来。 屋子里客人那么多倒也没有人觉得锦绣庄这样做是怠慢了他们。 因为来的人是郡主啊云州之内谁敢惹郡主? 锦绣庄的掌柜见拓跋云溪下车连忙俯身:“恭迎郡主。” 屋子里的客人们此时也都出来行礼有人和拓跋云溪应该还算熟悉所以笑着说:“郡主也来锦绣庄买料子?” 拓跋云溪摇头:“不买料子。” 她抬头看了看锦绣庄的匾额:“买铺子。”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没忘 拓跋云溪的话可把锦绣庄的掌柜吓了一跳他只是个掌柜他哪里能做主把铺子都卖掉? 骤然听闻这话他心脏都砰砰砰的跳隐隐约约的觉得这事竟然让人很开心啊。 以后锦绣庄的东家变成郡主那他们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郡主这事我现在就去把我们东家找来。” 掌柜的转身就跑了出去。 林叶道:“小姨咱也没必要” 话没说完就被拓跋云溪的眼神打断。 话不能多说那就忍着。 没多久锦绣庄的东家就急匆匆的赶来看得出来是真的着急额头上都是汗水。 一进门这个看起来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就拜了下去。 “大小姐。” 拓跋云溪因为这个称呼而稍稍有些意外毕竟喊她大小姐的都是自己人。 拓跋云溪问:“你就是锦绣庄的东家?” 那中年男人一边擦汗一边回答:“不是的回大小姐我是这锦绣庄的管事。” “管事?” 拓跋云溪略微有些不喜。 这锦绣庄东家好大的架子她要来谈生意亲自登门这东家居然只让一个管事过来。 拓跋云溪来过锦绣庄几次几次都没有见过这里的东家她倒也不大感兴趣。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她不是来定制衣服的。 自称管事的人因为拓跋云溪说了管事两个字明显更加紧张起来擦汗的动作也更加频繁。 “你紧张什么?” 拓跋云溪道:“你是管事做不得主就去请你家东主过来总好过你在这里紧张的流汗。” 那管事抬头看了拓跋云溪一眼又迅速把头低下来。 拓跋云溪已有淡淡火气。 她问:“你家东主是谁如此不好请?” 管事紧张到咽了一口吐沫才敢说话:“是大小姐。” 拓跋云溪微微一怔。 管事道:“锦绣庄的东家是大小姐你。” 拓跋云溪侧头看向小禾:“我什么时候把锦绣庄买了下来?” 小禾摇头道:“大小姐咱们没有买过啊只来选定过几次衣服。” 拓跋云溪问道:“怎么回事?” 管事连忙回答:“本来大将军是不让说的可是此时也瞒不住了就在大小姐第一次来锦绣庄选定了衣服回去后和大将军提起过说喜欢这里” 拓跋云溪眉头一挑:“所以我哥就把这里买了?” 管事道:“是是是本来是想等着过一阵子到大小姐生日时候才说可哪想到” 拓跋云溪笑起来。 她只来过这里几次觉得这里裁缝的手艺好料子也好环境也不错。 她回想了一下依稀记得自己和拓跋烈那家伙说过以后就选锦绣庄定做衣服了以前的那几家去的腻了。 所以拓跋烈就记住了然后这里就是她的以后都是。 她也是因为只来过几次觉得这里都还不错所以打算买下来送给林叶。 可别小看这一家锦绣庄。 若传扬出去是大小姐买下来的送给了林叶做礼物那么就可以预想到以后会有多少人来这里捧场。 那些达官贵人这家的夫人那家的小姐若以前三五个月来锦绣庄一次以后就会月月来甚至可能每个月都来好几次。 看起来这些人都是来拍拓跋云溪的马屁可那些人脉对于拓跋云溪来说根本没有用。 对林叶有用。 只要林叶再聪明些再伶俐些再懂得人情世故一些。 那么今后许多事根本就不用她亲自出面只林叶自己的面子就足够。 “本想送给你现在不能送了。” 拓跋云溪笑着对林叶说话眉眼之间那么骄傲。 她说:“若是我自己买来的随时都可送你这是我哥买给我的便不能送人只能是我的。” 林叶也笑起来。 这是多圆满的事啊他那么怕麻烦的人也不用再兼顾这样一家铺子。 拓跋云溪忽然道:“小荷斋也不错。” 小禾听到小荷斋这三个字低声提醒:“大小姐小荷斋是做胭脂水粉的。” 拓跋云溪道:“我知道。” 她看向小禾:“买了去吧。” 小禾虽然年纪不大可跟着拓跋云溪时间久了本就聪明的人也就更加剔透起来。 她立刻就想到了锦绣庄是大小姐的了很快消息就会传出去。 所以若再买一家同样的铺子送给林叶那也不会有太多人每个月都去关照。 他们还是会更多的来锦绣庄这边甚至只要做衣服以后都会来锦绣庄这边。 小荷斋就在锦绣庄斜对面距离也就是十几丈远。 消息传出去之后那些来此地定做衣服的人大概也都会顺便去小荷斋买些胭脂水粉。 林叶看着屋顶。 拓跋云溪:“你在做什么?” 林叶:“我是个男人。” 拓跋云溪:“最多算是半大个男人。” 林叶:“胭脂水粉” 拓跋云溪:“卖出来的银子我收三成七成归你生意事还管男人女人?” 林叶还要说话拓跋云溪:“又要放肆?” 林叶:“唔” 小禾在拓跋云溪耳边说道:“公子这般模样哪怕只是偶尔来店里看看也是” 林叶:“对对对。” 拓跋云溪:“你可知道她要说什么你就对对对。” 小禾的意思是咱家公子这模样每个月就只来店里一天怕是都会惹出些麻烦来。 原本就有一些人知道拓跋云溪是林叶小姨的事还想着如何能走的亲近些。 这小荷斋的事一旦宣扬出去那林叶的桃花劫怕是要一波连着一波。 拓跋云溪背着手起身:“锻炼锻炼也好。” 说完往后边走了。 小禾追上去:“公子还小不好不好。” 拓跋云溪回头看了小禾一眼小禾还急着此时被一眼看到了心里似的连忙把头低下去。 拓跋云溪:“你再多嘴我就把你嫁出去。” 小禾头低的更低了:“噢知道了大小姐。” 林叶站在那还在想着锻炼锻炼?锻炼锻炼什么? “给他做几件衣服。” 拓跋云溪一边走一边说道:“告诉裁衣的师傅们他说什么都不要听如果他多嘴那就把先把他嘴巴缝上。” 她说到这又看了看林叶那一身衣服。 好土。 林叶被她看的不由自主的也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款式。 怎么了?明明好好的。 干干净净大方得体。 可是啊现在的他已经不仅仅是穿衣服要干干净净大方得体的地位了。 林叶好不容易回到家才到门口就听到小寒汪汪汪的叫声。 这小家伙耳朵灵的很离着还远光靠脚步声就能分辨出是不是林叶回来了。 紧跟着院门就被拉开子奈从里边探头出来看着见真的是林叶眼睛都亮了。 今天的眼睛格外的明亮。 她那双眼睛本就漂亮到天下无双像是有星辰大海在里面此时看到林叶就是把这星辰大海都点亮了一样。 林叶才去契兵营没几天不到休假的日子今天突然回来了对于子奈来说这是最大最大的惊喜。 她跑过来一把抱住林叶的腿然后想发力抱再然后就把林叶撂了一跤。 可她今天就是想抱住啊前阵子她心疼林叶会累所以没有抱。 子奈站在那林叶在地上坐着。 然后林叶噗嗤一声就笑了。 “自己多大力气心里没点数?” 他伸手子奈连忙抓了他的手拉起来她想着自己还是差了些明明已经开始练习如何对力量控制的随心所欲了可还是没到随心所欲的地步。 林叶一边走一边说道:“我这次回来的突然但我还是给你带了礼物。” 子奈:“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都是她的惊喜她什么都喜欢的不得了。 林叶:“一个打上去很高很大很漂亮的烟花特别美。” “嗷呜” 子奈叫起来小寒也跟着叫。 她伸手:“给我我晚上点了咱们和爷爷一起看。” 林叶:“你猜我为什么会知道它又高又大又漂亮?” 子奈像是思考了片刻她问:“昨夜里好像我见过虽然离着很远可还是看出来真的很高很大很漂亮。” 林叶:“就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子奈笑:“还好还好哥哥看到的时候我也看到了。” 林叶:“你不失望吗?” 子奈:“不失望但如果今天晚上哥哥在家做饭的话那就更好了。” 林叶笑道:“想吃什么?” 子奈的眼睛又亮了:“你今天不是回家看看就走?真的可以留在家里吃饭?” 林叶:“当然。” 他进门挽起袖口回头看了一眼门外:“小寒一会儿有一辆马车来到了就叫我。” 小寒好像真听懂了似的先是嗷嗷了两声然后还跑到门口蹲坐下来。 子奈:“有车来接你?所以是吃过饭就走吗?” 林叶:“先不说。” 他洗了两颗菜后走到院中棚子里把菜递给那头毛驴。 毛驴一点像是兴趣都没有只是看着门口。 林叶:“那不是你的活儿那是小寒的。” 毛驴看了林叶一眼。 林叶把缰绳解开毛驴随即走到门口那趴卧下来就挨着蹲坐的小寒。 片刻后毛驴用嘴巴拱了拱小寒小寒看它它往后甩头小寒随即跳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到棚子那边把两颗菜叼过来放在驴嘴边。 那驴居然懒到了这个地步! 林叶正在厨房忙着外边小寒忽然叫起来毛驴也叫了一声不过很敷衍。 外边一辆马车停下车夫下来后客客气气的问:“请问是林将军府邸吗?” 子奈道:“他说吃过饭才走不忙你进来一起吃吧。” 车夫连忙道:“可不敢可不敢我只是来送林将军定的东西。” 他回身把盖在车上的苫布掀开:“林将军让我送过来一车烟花你是大小姐吧东西我卸在哪儿?” 子奈猛的回头看向厨房那边林叶站在门口笑着。 “本来想今天夜里偷偷回来的。” 他说:“刚好有件事回城来办就不用回契兵营了你说巧不巧。” 子奈使劲儿点头。 林叶迈步走向门口:“我来卸。” 子奈噌的一声蹿出去:“我也来!” 这可把那车夫吓了一跳哪有这样的将军和大小姐。 一年前的今天。 高恭指着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说滚蛋。 现在这个小乞丐亭亭玉立力大无穷。 一年前的那天夜里繁星如海。 一年后的今天夜里烟花漫天。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拙劣 秩序楼。 黑袍人站在五楼看着远处他面前的窗子只开了一条缝隙这缝隙之外就是天。 他不说话站在他身后的几个人也不说话。 良久之后屋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个身穿布衣的中年男人缓步走了进来。 屋子里的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却不见有多少尊敬甚至连招呼都没打。 布衣男人看向黑袍人:“世子让我问问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袍人回头看向布衣男人:“那你先回去替我问问世子上阳宫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布衣男人是谢夜阑身边亲信姓修名万仞。 修万仞是歌陵城中的高手多年前就已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十余年前突然销声匿迹谁又能想到他会委身于一个破落王府中。 以业郡王的身份请他这样的高手在身边倒也说的过去。 可业郡王早就已经把家业败的差不多了哪里能请得起? 修万仞在谢夜阑身边必然是有其他原因。 听黑袍人的反问修万仞微微皱眉。 黑袍人走了几步到距离修万仞不远处:“世子是上阳宫的司座神官与艾悠悠同级为何上阳宫会坏他的事?” 修万仞:“或许只是巧合。” 黑袍人:“因为这巧合我们损失了数百人都是苦练十年的高手这个账我该找谁算?” 修万仞:“上阳宫。” 黑袍人:“那你来问我做什么?” 修万仞:“因为你们事情没做好没做好自然要问。” 黑袍人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寒光。 修万仞却一点都不在意。 “云州江湖我有所耳闻。” 修万仞语气平静的说道:“有人说天下太平的久了连江湖都不见血腥唯有云州这边才是真江湖。” “可是数十年来所谓的云州江湖也只出了一个雁北生让人能高看两眼。” 他说:“若雁北生还活着大概可以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没这个资格。” 黑袍人没有举动可他身后的几个人已经忍不住要动手了尤其是江秋色。 “世子不只是世子。” 修万仞道:“世子是万贵妃的义子只是没有对外人提及过也不到与人提及的时候所以别再让世子失望才能拿想拿的一切。” 他往前走了两步几乎贴着黑袍人的脸两个人就这样对视。 “若你能想明白其中道理你就该知道为世子做事不能有任何差错。” 黑袍人沉默片刻向后伸手示意江秋色他们不要动手。 “世子是什么意思?” 他问。 修万仞道:“上阳宫的事世子自然会过问你们折损的人手丢了的面子你们自己找回来世子不奢求你们能对付拓跋烈但总不至于连一个林叶都对付不了。” 黑袍人点了点头:“好。” 修万仞转身:“机会不多了。” 黑袍人没有说话。 等修万仞走了之后黑袍人缓缓吐出一口气:“万贵妃的野心竟然这么大。” 玉天子谁都不信哪怕是亲兄弟都不信哪怕是国之功臣他也不信。 这世上唯有一个万贵妃得他宠信万贵妃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不然的话谢夜阑也来不得这云州。 一位贵妃竟然敢私自收一位世子为义子这种事还能是什么意思。 玉天子膝下无子但好处是他还不老所以这事也是玉天子的心事。可是也不知那万贵妃有什么手段迷的玉天子对其他妃嫔没有任何兴趣。 而这万贵妃如此受宠偏偏是肚子不算争气只生下了一位公主今年才刚刚七岁。 也正因为这一点玉天子一心想立她为后却不得机会只要她生下个皇子皇后之位必然是她的哪怕再有阻力玉天子也不会再惧怕什么。 “我忽然间想透彻了。” 黑袍人回头看向江秋色等人说道:“谢夜阑三次求天子许他来云州可不是为了当什么封疆大吏。” “他想除掉拓跋烈也不是为了立功” 江秋色反应过来:“他想谋反?!” 黑袍人摇了摇头道:“不是谋反是继承好大的志向好大的野心。” 这个事凭谢夜阑自然做不成就算他再出色皇位继承排也排不到他身上。 可只要有万贵妃给他做主他到了北疆之后除掉拓跋烈抓住北野军兵权。 到时候那位玉天子若真的忽然间出了什么意外这机会不就来了? 有万贵妃在歌陵城为他撑腰谢夜阑再率领北野军南下大局必定。 黑袍人沉默良久。 “是我低估了他。” 谢夜阑此时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只是假象。 甚至在契兵营里被林叶阻挡了一道这对谢夜阑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他只是假意让人觉得他在乎契兵营他真正在乎的是北野军。 区区一支契兵营又怎么可能让他那么重视这支万余人的队伍走不到歌陵就会被打成齑粉。 十万北野军在手那就不一样了天下善战之兵无人能比北野。 “东家。” 江秋色忍不住问:“谢夜阑现在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若他想图北野军就不该表现的这么拙劣。” 黑袍人道:“是啊我们都看到了他的拙劣。” 作为玉天子特派的钦差来北疆云州的目的是什么连傻子都能看出来。 若他一来就表现的格外精明且咄咄逼人那么拓跋烈就真的会任人宰割? “都是假象。” 黑袍人道:“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他一定在布置着什么。” 受了伤的骆神赋也明白过来他有些恼火道:“他利用我们只是用来彰显他的拙劣。” 黑袍人点了点头:“他做的这些都是给拓跋烈看的。” 江秋色:“可就因为这样我们数百兄弟惨死!” 黑袍人:“上阳宫几乎不问江湖事那个叫陈微微的蓝袍突然到了契兵营这明显是在给林叶通风报信。” 江秋色:“谢夜阑故意将消息透露给天水崖?” 骆神赋:“他用过了我们现在要除掉我们可他又不想损失自己的人手所以利用拓跋烈!” 黑袍人再次沉默下来。 良久后他缓缓吐气道:“怪我真的是低估了他。” 谢夜阑利用他们来表现自己的拙劣这一幕一幕都被拓跋烈看到了。 拓跋烈自然会对他有所轻视云州城稍微上一点台面的人也自然看的出来这拙劣所以大部分人都在嘲笑他的无能。 可这些可以不要的棋子就是障眼法。 黑袍人道:“他利用我们吸引了拓跋烈所有的目光所以他暗中在做什么也就没有人会去注意。” 片刻后黑袍人的手握住身边椅子那扶手逐渐化作粉末。 “他把我们当白痴。” 是啊谢夜阑若有万贵妃撑腰最终的目标是玉天子之位那他又怎么可能会用云州城这边的江湖势力? 他真正要用的必然是万贵妃安排给他的人。 要说阴谋诡计要说机关算计歌陵城那边的人远在云州人之上。 “东家!” 骆神赋道:“杀了他!” 黑袍人摇头:“他可能此时已经在等着我们去了。” 与此同时城主府。 城南这片地方确实算不得繁华城主府四周也都是颇为寒酸的民居。 当初骆神赋带着那些悍匪进云州是在城东那边的贫民窟中藏身。 如今这城主府附近寒酸的民居似乎也有着一样的作用。 谁会在意这里呢? 因为那城主府就是这里唯一让人瞩目的地方啊。 相对于当初布孤心把城主府造的高高在上他选择在这安家真算得上云泥之别。 他就在泥土里比在云朵里藏的更深。 此时此刻这附近的民居中不少黑衣人藏着他们已经在等待杀戮。 城主府客厅中。 谢夜阑坐在那安安静静的品茶这茶是他从歌陵带来的因为云州这边的茶再名贵也不入他的眼。 几个身穿布衣的人站在他身边没有人说话他在安安静静的喝茶他们在安安静静的陪着他喝茶。 大概半刻之后修万仞从外边迈步进来俯身行礼:“世子。” 谢夜阑笑了笑:“修先生辛苦了。” 修万仞道:“话我都已经说到了可是我觉得那些人不敢来。” 谢夜阑道:“不敢来?” 他笑着说道:“那倒是不错还不至于让我把他们看的一文不值。” 修万仞去秩序楼他见那些人出言不逊且态度高傲都是故意为之。 表面上修万仞是代表谢夜阑去给秩序楼施压的让秩序楼继续做事甚至可以想办法直接去刺杀拓跋烈。 可实际上那些草莽之辈自视甚高被轻视了又损失了数百人有七八成的可能会来这里报仇。 修万仞道:“世子还是高估了他们他们真的不值一提被利用到了现在却还没有醒悟。” 谢夜阑道:“都是因为布孤心的前车之鉴我怎么能不当回事。” 他起身在屋子里慢慢踱步。 布孤心来的时候目标是什么其实也是人尽皆知。 但他失败的地方就在于那么轻而易举的就被拓跋烈看穿了他的真正本事。 修万仞道:“世子现在外边的人都在猜测世子第一步是控制云州江湖第二步是控制契兵营这一切都是按照世子的推测发展。” 谢夜阑笑了笑道:“咱们的人到了吗?” 修万仞道:“已经全都安排进去了那些蠢货什么都不会发现。” 谢夜阑点了点头:“那就好。” 他一边走动一边说道:“还不到让拓跋烈觉得我很聪明的时候那我就得继续表现的拙劣。” 修万仞:“那下一步?” 谢夜阑:“备车我要去天水崖这事若显得我笨当然要去天水崖闹一闹。” 他看向修万仞:“让咱们的人动一动秩序楼的人不敢来杀我那就给拓跋烈的人送个信。” “半路截杀一位蓝袍神官这事上阳宫也不会善摆干休。” 他伸手下人连忙过来给他披上锦衣。 “若上阳宫的人恰巧发现拓跋烈的人去杀这些袭击了蓝袍神官的人多好毕竟还是杀人灭口更让人觉得可信。”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五层楼 秩序楼。 黑袍人看向江秋色道:“今夜你去天水崖外等着事关重大需你亲自去才行若天水崖有举动你便打信号。” 江秋色俯身:“我知道了东家。” 黑袍人安排了江秋色后又看向骆神赋:“你留在秩序楼带上剩下的人尽快把所需东西都收拾好明天一早我安排你们离开云州。” 骆神赋不甘:“东家我们就这样让了?” 黑袍人拍了拍他肩膀:“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也想报仇可总得活着才能把仇报了。” 骆神赋:“数百兄弟还有还有我妹!还有应大哥!” 黑袍人道:“我给你一个承诺明日离开不出一年我会带你们回来。” 骆神赋道:“谢夜阑未必真的有准备我们此时若杀过去也未必不能成事。” 黑袍人皱眉道:“且不说我们现在能不能杀的了谢夜阑就算杀了最开心的是谁?是拓跋烈。” “我们最终要做的是杀拓跋烈为死去的所有人报仇今夜我们去杀谢夜阑拓跋烈必会在背后盯着。” 骆神赋还想说什么黑袍人道:“若你还信我这个东家你就听我的。” 骆神赋最终也只能是狠狠的一跺脚转身不看黑袍人。 黑袍人道:“我现在去见拓跋烈谢夜阑不该派人来说那些话不然的话我还猜不到他的目的既然我猜到了那这件事就可利用。” 骆神赋转身:“东家你此时去见拓跋烈怕是怕是九死一生。” 黑袍人道:“我还有用他不会杀我。” 说完后他看向江秋色:“你现在就去。” 江秋色俯身一拜转身从后窗掠了出去。 黑袍人对骆神赋说道:“保下一个兄弟以后就还有机会东山再起你现在是他们的大哥你要为他们着想。” 骆神赋点头:“我知道。” 黑袍人又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然后转身飞掠而出。 秩序楼里有许多人可是骆神赋要带走的也只是那跟他进城的七八个人。 其他人都是云州城江湖依附过来的死于不死他并不在乎。 几百个兄弟如今只剩下这七八人他确实不想再少一个了十年苦熬才来的云州结果大事未成人却已经死的七七八八。 他吩咐手下兄弟去收拾东西不要带没用的多带银票和珠宝。 他最亲近的一个兄弟叫刘存醒比他小几岁从十六七的时候就跟着他刘存醒把他视为亲哥哥一样。 骆神赋多了个心眼他怕七八个人一起走会出问题到时候一个都保不下来。 “存醒你收拾好东西去后院把咱们藏好的那些通关凭证取来分给大家明早两人一队走不要走同一个城门。” 刘存醒道:“我现在就去。” 他从五楼一口气跑下来到后院往四周看了看然后钻进了马厩。 他们有许多假身份都是他们东家帮忙做的足可乱真一路走来没有人怀疑过。 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就是退路所以藏的比较隐蔽只有骆神赋和刘存醒两人知道。 刘存醒进马厩后绕到草料堆后边扒开草料地上有一个暗门跳进去里边漆黑一片。 大概只半刻左右刘存醒带了银票和凭证出来顺手把暗门又压好。 出马厩的时候他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可一时之间又没想到是哪里不对劲。 今夜的月色格外明亮后院又空荡借着月光能看清楚院子里除了他之外再无别人。 往前走了几步刘存醒忽然间醒悟过来是哪里不对劲。 灯火都灭了。 他来后院的时候院子里还点着几盏风灯。 就是这一瞬间一股凉意从刘存醒心里冒出来瞬间就穿透了整个脊背。 他大步往前边楼子里跑可是跑了几步见地上出现了一个影子。 他猛的回头一道匹练扫过以刘存醒的实力竟然连躲都没能躲一下。 犹如一道半月那内劲所化的锋芒便扫过了他的脖子。 下一息血液冲开了人头犹如瀑布一样往外喷涌。 人头落地后滚出去一段正好停在一个人脚边。 刘存醒还睁着眼睛大概也已看不到这个杀他的人身上穿着一套藏青色的锦衣。 随着轻微的落地声接连出现越来越多身穿藏青色锦衣的人落地。 马厩里有一匹马看着这边那应是刘存醒的马见主人身死它或许是想悲鸣一声。 可还没有张开嘴连个响鼻都没有打出来那么大的一颗马头就被一刀斩落。 光芒乍现。 马厩里所有的战马都被后续出现的藏青锦衣一匹一匹的屠杀。 一个出来找刘存醒的人推开后门过来:“老刘怎么这么慢” 那慢字只出来一半一刀扫过锋芒扫开了他的脖子也扫开了半扇房门。 人头落地那扇门上留下一条笔直的狭长的缺口。 后院里至少二十几个藏青锦衣陆续走进木楼。 五楼。 骆神赋站在窗口发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他的宏图壮志才刚刚开始就不得不结束。 东家答应过他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一定能报仇也一定能让他达成梦想。 东家都已经替他想好了让云州内乱谢夜阑和拓跋烈斗的你死我活。 到时候他们会让拓跋烈谋逆的罪名坐实也会杀了谢夜阑。 他们当然还会杀了林叶还要把契兵营中所有校尉以上的人都杀了。 其实这本就是谢夜阑计划里的一环只是被突然到来的变故给打乱了。 如果真的成了到那时候他这个有着契兵营将军身份的人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去接管。 东家会帮他们把所有痕迹都清理干净拓跋烈身败名裂谢夜阑客死异乡。 他不但是抓住了布孤心清剿了悍匪的英雄还会在所有官员都死了后成为这云州的有功之臣。 不管朝廷再派谁来做城主做府治他这个契兵营将军都会被重用。 东家的话好像还在耳边可这梦想却戛然而止。 骆神赋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莫名其妙的忽然间想起来当初应大哥说的那些话。 应长天说不要去想那么多能报仇最好若报不了仇咱们就报恩。 帮着东家把事做好十年救济之恩报了咱们就远走他乡。 应大哥还说过这个世上最让人放不下的就是恩仇二字。 可对此有执念的人多半都会被利用且还不自知。 那时候骆神赋对这些话还嗤之以鼻觉得应大哥是十年苦熬熬没了曾经的锋锐。 现在想想应大哥说的竟是一一对验。 就在这时候门外有人说道:“骆大哥不好了存醒不见了。” 骆神赋一惊连忙起身伸手拉门的瞬间忽然间又停住。 眨眼间他立刻后撤一柄剑从门外刺进来若他反应慢上半拍这一剑就能将他洞穿。 他没有丝毫犹豫回身一脚将凳子踢飞出去凳子将前边窗口撞开。 下一息他向前疾冲的同时又抓了一把椅子从窗口甩出去。 那椅子才出窗口两道锋芒落下将椅子直接劈开。 骆神赋等那两道锋芒劈落之后犹如一道虚影般掠了出去。 人才冲出一多半还没有完全离开窗口迎面飞来无数弩箭。 这些箭是从对面楼顶射过来的。 骆神赋虽然身上有伤可他实力不凡瞬间手中多了一把短刀在身前连续劈砍。 他的刀又快又准飞来的弩箭被他尽数斩落。 可才把最后一支弩箭劈开一个巨大的黑影飞了过来比那些弩箭还要快的多。 他一刀劈出去那东西上发出一声闷响紧跟着碎石崩飞。 竟是一根石柱。 他自然不能将石柱完全劈开左手迅速抬起来推在石柱上。 可他人在窗外脚下无根硬生生被柱子推回屋子里。 进来后他立刻避开石柱直接撞穿了出去能将如此沉重的石柱掷出来这么远的人实力有多恐怖? 窗口两个藏青锦衣掠进来手中的长刀上锋芒吞吐。 “拓跋烈的人?!” 他刚要进攻屋顶上一声响动落下来不少断木瓦片。 骆神赋再次后撤大步朝着后窗那边冲过去可就在这时候一只手从楼板下伸出来一把攥住了他的脚踝。 那只手发力一拉骆神赋直接被拉的坠落下去穿透木板的时候身上衣服都被切的破碎不堪。 一个蒙面人在往下飘落的时候一拳打在骆神赋胸口。 内劲灌注砰地一声骆神赋后背上鼓起来一个包后背的衣服也被彻底炸碎。 两人先后落地骆神赋吐了扣血躺在那看着面前的藏青锦衣。 那人蒙着脸可是那一双眼睛骆神赋还是立刻就认了出来。 骆神赋抬起手指向那藏青锦衣:“你们不是拓跋烈的人你是修万仞!” 修万仞用怜悯的眼神看了看骆神赋:“其实你还不如不知道。” 他弯腰将骆神赋的短刀捡起来举着看了看:“还不错就用它送你走。” 他一甩手那短刀直接惯进了骆神赋的额头非但刀刃都进去了连刀柄也一起进去了。 骆神赋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很大的血洞那短刀打穿了这一层的地板又往下继续飞。 在地板的破洞上血液和脑浆往下流啪嗒啪嗒的掉了下去。 修万仞看着这凄凉的尸体眉角抬起来那是多么明显的笑意。 “会有人给你报仇的毕竟会有人告诉上阳宫杀你们的人是一群藏青锦衣。” 他身形一跃从破洞跳上去到了五楼取了一条衣服用火折子点燃在烧到就剩下一点的时候把火弄灭。 那是一条蓝色的锦缎。 做完后他一摆手所有藏青锦衣全都散了出去很快就消失不见。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知道吗? 天水崖那边的灯火看起来都和寻常百姓家里的不一样像是悬于天空上的银河。 江秋色站在暗影处抬头看着半山腰那里明明也在人间可那里却又和人间烟火无关。 东家说让他看着天水崖他不理解但他遵从东家的命令。 此时最该有动作的应是拓跋烈或是谢夜阑偏偏就不会是上阳宫。 可他还是来了因为东家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个领袖还是如他父亲一样的人。 在严家武馆练功的那几年他进境神速以至于很快连拔萃境的雷红柳对他都教无可教。 不只是因为他的天赋足够好还因为东家在暗中指点他数年之久。 他的四象功也是东家传授。 在他心目中东家不仅仅是师父也是恩人因为东家能让他活下来是奇迹中的奇迹。 十余年前朝心宗被彻底剿灭超过十万人被杀云州处处有悲鸣。 他这样的身份是被北野军追杀名单上排在最前边的几个人之一。 好在是以前他的父亲就料到了会有变故所以始终都把他保护的很好给他安排了假的身份。 再加上东家营救给了他一个没人怀疑的家世并且送他到严家武馆里藏身。 这十余年来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赚来的所以他想着自己有能力报仇之后每一天都该用于报仇与报恩。 他的人生就只有报仇报恩这四个字。 前半夜的风还显得温柔些只有清爽并无寒意。 到了后半夜或许是衣衫单薄或许是心里越发的不放心江秋色觉得寒意竟是都侵入骨髓了一样。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人。 猛的回头见一条巷子口有个黑影在默默的看着他。 那人不说话也没什么动作只是站在那不知来了多久也不知为何而来。 江秋色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朝着那条巷子走了过去。 今夜本就黑暗月不明星不亮有阴云笼罩如同江秋色此时心境。 那个黑影见他过来随即转身走的不紧不慢似乎是在给江秋色带路。 江秋色知道自己职责是盯着天水崖可好奇之下便一路跟了上去。 走到巷子尽头那黑影进了一处小院并没有把门关上。 江秋色戒备着进门做好了一进来就被偷袭的准备可是那黑影并没有偷袭他的意思进门后就站在院子中抬头看着黑暗的天穹。 那人看起来并不高大还稍显瘦削似乎是个少年。 在这一刻那少年回头。 他问:“你认识我吗?” 江秋色先是迟疑了一下又仔细回忆了一下惊住:“陈师弟?” 他面前这个少年竟是陈微微。 “是我。” 陈微微看向江秋色道:“大师兄好久不见。” 江秋色道:“你找我做什么?” 陈微微:“问大师兄一件事。” 江秋色更加戒备起来因为他早已知道陈微微身份是天水崖蓝袍神官。 但此时陈微微没有穿那一身蓝袍似乎有意在避开神官身份。 “你想问什么?” “大师兄你是朝心宗的人吧。” 这句话把江秋色吓了一跳。 陈微微声音很轻的说道:“不用害怕我不会把这事告诉谁另外其实我早就已经在怀疑了早到在你还没有离开武馆之前。” 江秋色没有搭话。 陈微微道:“那时候师父和师娘最疼爱你你也照顾我们我却总觉得你其实有意避开我们你对我们的照看也都只是做给师父师娘看的对吧。” 江秋色还是没有说话。 陈微微道:“我还见过你偷偷出武馆见过你在后院茅棚里练功练的不是武馆的功夫。” 江秋色:“那又如何?和我是不是朝心宗的人有什么关系。” 陈微微道:“本来我以为没有关系直到我进了一个深坑。” 江秋色脸色大变。 陈微微道:“武馆后院有个地窖只是废弃了那天下了一场大雨地窖坍塌才被我们察觉。” “再后来那地窖就被师父用作惩罚面壁的地方谁犯了错谁就被关进去思过。” 江秋色此时的眼神已经在不停闪烁连他袖口里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陈微微道:“在那一天之前我只是怀疑在外边还有个师父还在练别人的功夫但我想着大师兄天赋那么好武馆已经满足不了你你去练别的功夫也有情可原。” “可是我被关进了那地窖见到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活着却不如死了的怪物。” 江秋色缓缓吐出一口气后说道:“你能不死很幸运。” 陈微微道:“那东西是有人故意藏在武馆后院让大师兄你练功所用的吧。” 江秋色:“与你无关。” 陈微微闭上眼睛然后缓缓睁开那一刻他的双眸化作赤红。 “现在你觉得和我有关吗?” 在看到这赤红双眸的一瞬间江秋色的拳头上就炸开了一团内劲白光闪烁。 只一息之后他体内有什么东西躁动起来像是被那红眸吸引着无法安静。 再下一息他双拳上白色的内劲开始出现一条一条的红色痕迹像是血丝一样。 原本白光幻化成了的虎首里边有了红色纹理就像是活了起来产生了血管。 “大师兄你不但是朝心宗的人你应该还是朝心宗中很重要的人吧。” 陈微微再次闭上眼睛等睁开的时候眼睛里的赤红已经消失不见。 他说:“你们朝心宗的修行功法果然邪恶把一个血鼎关在地窖里给你修行用你日日修行他日日受折磨你修行的越是勤勉他越是痛苦。” 江秋色:“你可以闭嘴了。” 陈微微道:“我与朝心宗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连我也被牵连你做大师兄就是这般态度?” 江秋色道:“也是你的机缘你只要不对外声张没人能察觉。” 陈微微笑起来可这笑容中满是苦涩和恨意:“你猜我为什么会进天水崖?” 江秋色脸色再次一变。 陈微微道:“若不是察觉到了我体内有朝心宗魔功的东西天水崖的神官会带我回去?又会在我一入门的时候便带我闭关?” “那不是我座师要闭关那只是想把我体内的东西剥离出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他们骗我吃药让我昏睡我便吃药我便昏睡可都是我装出来的。” 陈微微缓缓解开上衣在胸口位置有一道一寸左右的伤疤。 “座师对我说是我练功走火入魔摔倒而不自知所以才有的伤痕可他们划开我胸膛的时候我感知的清清楚楚。” “但我不恨他们因为他们除了是想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之外还想救我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想过杀了我把东西取出来。” 陈微微把衣服穿好。 他看着江秋色道:“那是什么东西你应该最清楚不过。” 江秋色:“上阳宫的人一个个道貌岸然所有的正义都只是他们装出来的。” 他抬起手指了指陈微微:“如果不是他们剥离不出来他们会不杀你?” 陈微微道:“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能是唯一知道那是什么的人我必须要一个答案。” 江秋色沉默片刻走到一边坐下来。 “你说的对这世上对此物知道的最清楚的人就是我。” 他坐在那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我也没想到会伤到你我更没想到我明明已经封了血鼎他居然会苏醒过来。” 陈微微看似平静可呼吸已经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他问:“那到底是什么。” 江秋色反问:“你信我吗?” 陈微微点头:“信。” 江秋色:“谢谢你信我。”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陷入回忆。 “十余年前朝心宗的事你知道多少?” 他问陈微微。 陈微微摇头:“知道的不多你那血鼎把这东西融入我身之后便疯了他并没有说过什么很快就被雷风雷一刀劈死。” 江秋色道:“其实朝心宗本就是朝廷里某些大人物暗中操纵的东西。” “十多年前拓跋烈战功显赫而且他和成郡王关系亲近都出自歌陵武院算是同门。” “那时候玉天子最害怕的就是不管什么都比他强的成郡王会谋反也怕拓跋烈成为帮凶。” “所以在玉天子授意之下暗中派人到云州创建朝心宗想以此来扳倒拓跋烈。” “为什么上阳宫一开始并没有插手连百姓的信仰都出了问题上阳宫还是不闻不问?” 江秋色道:“因为上阳宫自然明白那是玉天子的意思所以他们才会坐视不理。” “我再和你说一件事。” 他看向陈微微:“你可知道朝心宗宗主雁北生武功大成不死不灭为何会被上阳宫一位大礼教杀了?” 陈微微道:“自然是实力不敌。” “呵呵。” 江秋色道:“你果然幼稚能杀雁北生因为那不死不灭的所谓魔功本就是上阳宫中一门禁术。” 他这话一出口陈微微脸色大变眼睛里都满是惊惧。 江秋色道:“一开始他们大概也没有想到雁北生居然能把禁术连成但上阳宫自然知道如何破解这禁术。” “用废了一位大礼教的代价杀雁北生灭口这事人人都说上阳宫亏了可实则是赚到了。” 江秋色道:“若被天下人知道魔功出自上阳天下百姓会怎么想?” 陈微微:“你不要危言耸听了我不会信你。” 江秋色又笑起来。 “其实你已经信了。” 江秋色起身走到陈微微面前看着陈微微的眼睛说道:“你知道为什么会有血鼎助我修行吗?你知道为何我对这些事了如指掌吗?你知道我为何离开云州又回到云州吗?” 陈微微下意识后退半步。 江秋色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姓江我姓雁我是雁北生的独子我的名字本该是雁秋色。” 这话像是一道雷轰在了陈微微脑子里。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你不能骗我 江秋色负手而立抬头看着天穹哪怕乌云如盖。 “在还没有大玉之前上阳宫才是真正的上阳宫。” 他说:“臻天赋予自由这曾是上阳宫站在人间高处告诉芸芸众生的话。” 他看向陈微微:“你已是上阳宫弟子你来回答我上阳宫现在可还会维护众生自由?” 陈微微:“十多年前你父亲就是这样蛊惑人心的吗?” 江秋色猛然回头他看向陈微微的眼神里已满是怒意。 良久后他缓缓道:“我不和你争执这个只说你身体里的东西。” 陈微微道:“我对你说的这些也并无兴趣我只想让你告诉我我如何能摆脱那东西。” 江秋色道:“我刚才对你说过我父亲练成了上阳宫的禁术可不死不灭能破他神功的自然也只能是上阳宫的人但他当时也没有立刻被杀而是在被打成重伤后退走。” “以我父亲的实力若躲藏起来修养至多三五年便会恢复实力可他见到太多兄弟姐妹被杀心中愧疚便不想独活。” “他身边有个弟子叫乔上人得他信任我父亲便把他残存内劲全部注入进了一件宝物中叫做羯血石。” 他看向陈微微:“你吞下的便是了。” 那天陈微微被突然出现的那邪祟吓得瘫软在地连反抗都忘了。 即便反抗也断然不是那邪祟对手毕竟那时候他也不过是启明境实力。 那邪祟将他打倒之后忽然间悲惨大笑凄苦无比但却笑不出声音那时陈微微才注意到那邪祟舌头都是断的。 可是那东西居然能用腹语说话只是声音奇怪且颇为含糊。 他对陈微微说他已经被囚禁在这数年每日被人折磨生不如死。 他原本也是个大好男儿现在却成了别人练功的血鼎人不人鬼不鬼。 他满怀怨恨之所以不杀陈微微说要把这世上极宝贵的东西给他让那想得这宝贝的人后悔一辈子。 他竟是逆运内劲大口大口的吐血然后吐出来一个像是枣子般大小的东西硬是塞进了陈微微嘴里。 陈微微当时吓的发抖见那邪祟将死又于心不忍爬过去给那人擦了擦嘴角。 那人说想不到你还是个好心的但你吃了我给你的东西以后就要学会做个坏人要多坏有多坏的人一定要比坏人更坏不然你只能落得和我一样下场。 他让陈微微走然后他自己钻回那洞穴中他说反正要死了就死在他被囚禁了这多年的地方罢了。 陈微微要走的时候肚子里忽然剧痛传来一瞬间便失去力气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烧着了似的。 再后来的事便是众人都知道的那受了伤的人被雷风雷一刀劈死。 可是那时候雷风雷就发现了陈微微的不对劲。 江秋色道:“乔上人得我父亲的嘱托把羯血石带回来给我不想半路被人拦截他无奈之下将羯血石吞了下去。” 说到这江秋色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找到我之后乔师兄说他吞食了羯血石因为承受不住我父亲那般雄厚的内劲怕是命不久矣。” “我便想到了个办法若取出羯血石他必死无疑若一次将内劲都吸出来他也必死无疑。” 江秋色道:“所以我便日日从他体内吸出来一些内劲只是连我也不能吸收太多不然一样会被反噬而死。” 他看向陈微微道:“那几年来我每日不间断的帮师兄救治到你发现他的时候其实他已经快要解脱只是他可能自己也没有什么活下去的想法被我父亲内劲折磨多年确实生不如死。” 陈微微没有搭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 江秋色道:“我离开云州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去寻办法尽快把乔师兄救过来当我实力增进也有办法救他的时候他却已” 说到这江秋色又叹了口气。 陈微微道:“那为何我没有如你乔师兄一样被羯血石折磨成那个模样。” 江秋色道:“羯血石中内劲已经被我吸出来七七八八你又进了上阳宫你座师大概以上阳宫秘法帮你镇住了。” 他看向陈微微道:“但我父亲的内劲极为特殊以后说不得还有反噬。” 陈微微:“你可有破解之法?” 江秋色道:“若换做别人自然没有普天之下大概只有我能救你。” 他走到陈微微面前说道:“我所修内劲与我父亲同宗同源只要我将羯血石中内劲全都吸出来你也就安全了。” 陈微微问:“如何才能吸的出来?” 江秋色道:“你先要明白羯血石为何物不然我说的话你可能觉得匪夷所思羯血石是天下至宝再也找不出第二件与它相提并论的宝物了。” “天下宝物那么多越是能与内劲融合越适合做飞器可是再好的飞器也不能存储内劲。” “这羯血石传闻是西疆外的东西是上古时候一头凶兽的内丹所以才有如此妙用。” 他指了指陈微微小腹:“你是不是会时常小腹阵痛?” 陈微微点头。 江秋色道:“这就是羯血石的独特之处吞服下去后会化作人血一样溶于血中再汇入丹田。” 他认真道:“我以秘法封住丹田向外身体经脉疏散的出路然后以神功将羯血石凝聚成型再从你口中逼出来但是这过程大概需要十二个时辰你我需找一僻静处才行不能被人打扰若有分心你我都必死无疑。” “大师兄。” 陈微微眯着眼睛说道:“你不会是胡编的吧。” 江秋色道:“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人懂这法子你若觉得我是胡编那你大可不信我反正也没人能为证明。” 稍稍停顿片刻江秋色继续说道:“乔师兄是个什么模样你也见过若不能好好救治你将来大概也是乔师兄那般模样。” 陈微微默然不语可是看得出来他已经动摇。 江秋色道:“若你担心我还有另一个法子比刚才的法子更快但会痛苦些。” 陈微微:“是什么法子?” 江秋色道:“禁术出于上阳宫你也明白测芒石的秘密只有上阳宫知晓。” 陈微微:“这与测芒石有什么关系?” 江秋色道:“测芒石配合凤涎香能让人催发内劲。” 陈微微点头:“没错。” 江秋色道:“我以测芒石上的法阵逆转运行自你丹田中直接把羯血石中所藏内劲抽出来先暂时吸收进我的身体里。” 陈微微:“大师兄如此一来你岂不是要受苦?” 江秋色:“我说过了我所修功法与羯血石中内劲同宗同源最起码不会伤了我的性命。” 陈微微:“你又为何会上阳宫法阵?” 江秋色摇头道:“归根结底你还是不信我。” 陈微微:“我只是害怕若我就这样死了岂不冤枉。” 江秋色道:“随你又不是我来找你的是你找我。” 说完转身要走。 陈微微道:“大师兄留步你把过程详细告诉我我自己判断是否会有生死之忧。” 江秋色脚步一停转身时候又是重重叹了口气。 他将如何逆转法阵详细说了一遍然后问道:“现在可以了吗?” 陈微微点头:“听起来应该没有什么大事。” 他深吸一口气:“来吧。” 江秋色点了点头右手伸出来五指城爪五根手指的手指肚上都冒出白色光华。 渐渐的他掌心中出现了一片猩红又延伸出去五条红线直上五根手指的指肚。 他说了一声小心了然后五指按在了陈微微的小腹上。 “等下。” 陈微微忽然喊了一声江秋色随即皱眉道:“等什么等?!” 说完就要发力。 陈微微从怀里取出来一个布包:“这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若万一我有什么意外劳烦大师兄交给我父亲他是城中卖” 江秋色一把将那东西抓过来随意塞进怀里:“我知道他是谁不要再打断我!” 然后他再次伸出右手五指上也再次浮现出白色光华。 陈微微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道:“大师兄你是不会杀我的对吧你只是想救我。” 江秋色:“那是自然我杀你做什么你是我师弟。”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变得赤红。 他右手五指上的红线一到指肚便朝着陈微微丹田上狠狠抓了过去。 啪的一声轻响他手腕忽然被陈微微攥住了。 陈微微睁开眼左手抬起来往后一拉一块破布似的东西从江秋色怀里被他拉出来。 江秋色竟是没有注意到陈微微左手中竟然连着极细的丝线。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觉得脑袋里沉了一下紧跟着便有乏力之感。 陈微微把那块布拿起来:“如果我不是和乔上人聊过许久我今日真的就被你骗了。” 那块布银白色若是林叶在场的话大概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什么东西。 那日在飞鱼堂庄君稽他们被一座法阵制住内劲被压制的不能使用。 当时飞鱼堂的人披着这样颜色的衣服出来却不受那法阵影响。 后来那四座石像中的三座被聂无羁带回天水崖陈微微对这东西格外的感兴趣。 他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没用多久就学会了那石像上法阵的画法甚至还以同样材质做了一个微型的法阵。 此时江秋色怀里的正是那个东西。 江秋色的脸色越来越差内劲被法阵封印没多久额头上就冒出来一层汗珠。 陈微微用拿着那块银白色布匹的手按住了江秋色的胸口那小型的石像法阵就被他死死的按在那。 陈微微道:“在我说出血鼎这件事的时候你就想杀我了若你真心想救我我也不会这样做可你眼睛里的狠毒和贪婪你没藏住。” 他抬起右手五根手指上出现了白光没多久掌心出现了一片绯红。 下一息五根红线笔直的延伸出去很快就到了五个手指肚。 “是这样吧大师兄?” 他狠狠往前一抓抠住了江秋色的丹田位置。 陈微微往前微微压着身子在江秋色耳边说道:“我知道只要我说了你一定会想要我这一半可是我也想要你那一半啊。” 乔上人说过。 你吞下这个东西就要学会做个坏人。 请大家关注一下微信公众号作者知白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陨落 不知过了多久江秋色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躺在地上面对天空太阳有些刺眼。 阳光真好。 身上冷的出奇好在还有这样的阳光稍稍温暖了他。 他下意识的想起身双手撑着然后才发现没有一丝力气。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勉强坐起来然后那剧痛才回归身体让他瞬间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丹田位置殷红一片那是他自己的血他咬着牙把衣服掀开看了看伤口处有五个血洞。 在这一刻江秋色万念俱灰。 这五个血洞本该是出现在陈微微身上才对羯血石中他父亲的内劲该回到他身体里才对。 那个贼! 或许是因为那个家伙还不敢杀人吧所以江秋色还活着也只能算是活着。 一切都完了。 他辛辛苦苦十年的积累一夜之间就都完了。 可他不想死万念俱灰也不舍得如此了结自己。 他身上带着的短刀还在用短刀切开衣衫喘着粗气勒住自己伤口。 又用短刀斩了一根木棍做拐杖就这样撑着往外走。 他还能怎么样? 他现在已经没有轻而易举就避开人群的实力他要想离开他只能是一步一步的走回去。 每一步伤口都有钻心的疼每一步似乎都能耗尽他所有力气。 或许只是靠毅力靠那一口气他走出小院走上大街。 有人看到了他愣住然后和身边人小声说:“这个人怎么那么眼熟?” “那不就是秩序楼的当家之一吗剿灭了悍匪的那个小英雄江秋色啊。”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是落魄了?看起来还伤的不轻的走路都走不动。” “要不要帮一把?” “算了吧咱们可别惹祸上身他那么大个人物都被打成这样你知道他得罪谁了。” “也对看着得了不过看着是真可怜。” “可怜?他风光的时候你也见过站在五层楼上撒钱的时候谁比得上他风光?” 大街上的人纷纷驻足没有人上前帮他只是那么看着且议论纷纷。 江秋色就这样咬着牙往前走他不知道自己回去还能不能赶得上但他必须回去。 东家说一早就安排他们出云州现在什么时辰他不知道他唯一的活路就是回秩序楼期盼着骆神赋等人还没有走。 在隔着两排房子的另外一条街上雷红柳和严洗牛带着数十名武馆弟子一路说说笑笑的往城门方向走。 今日天气是那么那么好雷红柳觉得总让弟子们辛苦练功他们太累了所以决定带弟子们出城去玩一天。 他们要去城外河边要野炊要捕猎要钓鱼所有事都已经在幻想中完成了一遍可往外走的时候还是越想越开心。 “那边怎么了?” 宁株指了指。 许多人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好像那边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莫梧桐拉了宁株一把:“别多事你若让咱们师娘好奇心起来去看热闹了今天这出行也就完蛋了。” 宁株连忙闭嘴还抬手捂住了嘴。 雷红柳确实好奇因为她性格如此啊。 见到那么多人往那边过去她真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可是听了莫梧桐的话她觉得自己得端着些不能被弟子们看透了。 于是她哼了一声后说道:“你们师娘历来一言九鼎说出去玩就出去玩什么事也阻挡不住。” 说完背着手大步往前走。 弟子们欢呼起来打打闹闹的跟了上去。 他们确实太辛苦了每日练功不断哪怕只是出城去玩一玩对他们来说都是很新奇的事。 严洗牛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问一个路过的:“你们都往那边去是去看什么?” 那人道:“我也不知道啊都往那边跑说是有打架的。” 严洗牛顿时没了兴致:“那玩意有什么可看的。” 说完就加快脚步追媳妇去了。 另一条街上江秋色一步一步艰难的走着他不想放弃自己也在疯狂的奢求着这会儿谁来救救自己。 东家! 东家一定会来救自己的就像是十多年前一样把他从必死之局救出来。 东家神通广大手眼通天用不了多久就会赶来城中必然有不少人是东家眼线。 想到这江秋色心中求生的欲望就更加强烈起来。 血从勒住伤口的布里边渗透出来这让他的样子看起来也更加凄惨。 “这是惹到不该惹的人了吧。” 不远处有人如此说。 江秋色猛的看过去他凶狠的眼神把那说话的人吓了一跳。 “小英雄你要去哪儿啊。” 有胆子大的朝着他喊。 江秋色不回答只是咬牙继续往前走。 那人又喊:“你是不是想回秩序楼啊我劝你还是别回去了秩序楼里的人都死光了。” 听到这句话江秋色脚步立刻停住。 他转头看向那说话的人此时他眼神里的红就像是昨夜里他发动了魔功一样。 那个喊话的路人道:“衙门的人都在秩序楼呢尸体一具一具的往外抬都死了。” 围观的人听到这话顿时议论声更大了。 “怪不得他这样这是被仇家找上门了吧。” “当初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狼狈幸好咱们都是平头老百姓离这打打杀杀远着呢。” 江秋色站在那浑身都在发颤。 都死了? 忽然间他一下子明白过来什么。 为什么昨夜里东家让他去盯着天水崖?那是最不该被刻意盯着的地方啊。 与其盯着天水崖还不如盯着北野王府或是城主府。 东家是故意让他走的东家早就知道了昨夜里秩序楼会被屠杀。 一念至此江秋色仰天一声嘶吼。 东家到底是谁的人? 这个时候江秋色的脑袋里各种思绪冲击而来像是大浪拍岸一下一下冲击的他脑袋里一阵阵疼痛。 昨天城主府派了人来那真的只是威胁?不那是在给东家送信吧。 那人来了之后东家就知道秩序楼必被屠戮可他没有提醒大家他甚至还假惺惺的说明天一早送所有人离开。 东家只是让他走了。 骆神赋他们都死了吧。 若说离开那个小院的时候江秋色见自己丹田被毁修为全失是万念俱灰。 其实这万念俱灰中还有那么几缕希望在。 这几缕希望中毫无疑问东家就是他最大的期盼是最亮的那束光。 现在这最大的期盼破灭了东家不是他们的人东家把他们带来云州也不是为了帮他们报仇。 “师父师娘?!” 就在这一瞬间江秋色脑子里忽然又亮起来一团光。 是的不管谁放弃他师父和师娘一定不会放弃他一定会拼尽全力的救他。 于是他往四周看了看转了个方向朝着严家武馆那边走。 他艰难的走到另一条街上而此时严洗牛和雷红柳带着武馆弟子已经在这条街的尽头了他们正在排队出城。 江秋色拄着拐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求生的希望越来越大他走的竟是快了不少。 他跌倒爬起来还是能越走越快。 终于他到了严家武馆门外可是看到了那大门上横拦的铁锁。 “师父!” 江秋色丢掉拐杖扑在大门上一下一下的拍打的门板。 “师娘!” 他喊声嘶力竭。 “救我啊师父师娘救我啊!” 没有人回应。 他跌坐在地这一刻再也绷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天意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扶着门站起来眼神里已经没有了绝望只有决绝。 他抓起拐杖继续走朝着城南方向。 那是多么漫长的一条路可若是他没有受伤这条路他无需多久就能跑过去。 他穿街过巷不理会那些人的目光也不再去听那些人说了什么。 他知道自己今天必死无疑但他要死在他该死的地方。 足足一个时辰后虚弱无比的江秋色走到了城南这里没有了城中的繁华看起来满目都是落魄。 在这片落魄和荒芜中最耀眼的就是那座北野王府。 报仇! 他抽出短刀一步一步前行。 他自言自语:“拓跋烈我要杀了你。” “咦?” 不远处有人发出疑惑的声音却没有让江秋色分心。 那是几个泼皮。 在城南这样贫穷的地方这种破皮混混实在太多了他们恶心也不起眼。 像是一群一群的蟑螂。 “这不是风光无限的江大侠吗?秩序楼的当家。” 有个混混走过来说话还保持着几分客气也没敢轻举妄动。 江秋色不理他目光只是死死的盯着远处的城主府。 可在刚刚看到城主府的地方其实距离城主府还有很远。 “这是受伤了啊要不要我帮帮你?” 那泼皮试探着问了一声。 江秋色侧头用看蟑螂一样的眼神看了那泼皮一眼他声音沙哑的说了两个字。 “滚开!” 一开始那泼皮还真被吓了一跳毕竟对方可是江湖大鳄是秩序楼的当家。 可是他们往四周看了看没有人跟着江秋色而那个大鳄看起来也已奄奄一息。 几个泼皮对视一眼他们心领神会然后就走了过去。 “江大侠要去哪儿啊我扶着你走。” 两个泼皮一左一右扶着江秋色江秋色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脱。 一见他如此虚弱那几个泼皮随即笑了。 其中一个见江秋色手中短刀不错伸手就给夺了过来。 江秋色竟是连刀都护不住他怒骂:“你们这些败类想死?” “呦呵还吓唬谁呢。” 那泼皮一刀捅进江秋色小腹里江秋色顿时僵住。 泼皮又一刀捅进去然后一脚把江秋色踹翻在地。 他们随即蹲下来真的就像是爬上了食物的蟑螂在江秋色身上不停的翻找。 他们找到了一些银票找到了一块有着飞鹰图案的铁牌。 银票被他们分了铁牌被他们随手丢掉。 “操还牛气什么。” 一个泼皮朝着尸体啐了口吐沫然后他们几个勾肩搭背的跑了。 得了这么大一笔横财当然是要去逍遥快活啊。 阳光真好。 照在尸体上。 不温暖。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你欠我的 城主府。 金胜往站在那看着这一地的尸体甚至没有一丝丝情绪上的波动好像都在他预料之中一样。 风光无限的秩序楼只存在了几个月而已就变成了这一地的尸体。 他倒也不是神仙能算到这一切是因为他太了解谢夜阑。 那是他启蒙的孩子但有些事无需他来启蒙甚至在他察觉到那个几岁孩子内心的阴暗后不得不生出几分惧意。 他从来都不提和也郡王府的关系不仅仅是因为业郡王不争气说出来会被人嘲笑。 还因为他不想和谢夜阑这位世子扯上一点关系一个才几岁的时候就心如恶魔的人他恨不得从不相识。 这些觉得能从谢夜阑手里得到好处的江湖客必然会是如此下场。 “大人” 唐久在金胜往身边压低声音问:“这案子该怎么结?” 金胜往沉默片刻后回答:“你不是最擅长这个么还能怎么结。” 唐久在心里叹了口气。 按照江湖仇杀来结案然后发布悬赏通告这就是云州府查办有关江湖案件的程序。 什么时候那贴在大街上的悬赏公告被风吹雨淋的烂了这案子也就没有人会在意了。 万事都耗不过一个拖字只需要一年时间百姓们就想不起这事了。 况且这事又和百姓无关所以也不会有人逼着府衙给个交代。 唐久又问了一句:“大人城主府那边需不要报备一下?” 金胜往一摆手:“你去吧。” 唐久楞了一下心说大人你这就不对了这不是逼着我骂你八辈祖宗吗。 就在这时候有捕快从远处跑过来看起来气喘吁吁像是跑了很远的路。 “大人又出命案了。” 人还没到话就到了也是因为这句话金胜往和唐久不约而同的抬起手在太阳穴上揉了揉。 “又是哪儿?” “城南死了个人。” “死了几个?” “一个。” “一个啊那还好” 城南城东都是贫苦人家住的地方尤其是城东挨着码头那边更乱。 泼皮无赖成群结队今日偷盗明日抢劫但他们大部分都没有杀人的胆子。 “杀人的抓到了。” 那捕快又说了一声。 金胜往和唐久对视一眼心说云州还有这么容易就破了的命案? “死的是谁?杀人者又是谁?” 唐久立刻就问了一声。 那捕快道:“死的是秩序楼的当家之一叫江秋色也是雷总捕妹妹的大徒弟。” 这话一出口金胜往和唐久同时看向那捕快又同时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 “这他妈” 唐久看向金胜往骂了一句街的金大人金大人可是斯文人啊。 金胜往沉默片刻后说道:“这样吧你先去看看什么情况我去一趟城主府。” 唐久连忙点头:“遵命。” 如果让他选择的话他宁愿去看看死人也不愿意去和那新来的城主打交道。 他问那捕快:“怎么抓到的人?” 那捕快叫梁金来跟在唐久身后回答:“大人那几个泼皮就是城南的人杀了人之后拿了银票去潇洒这种事最好查属下只是随便让人放消息出去问问结果不到半个时辰就有赌场的人来回复属下。” 唐久满意的点了点头:“案子是谁在盯着?” 梁金来道:“是邢副总捕。” 唐久笑了笑。 那位新城主大人来了其实也有好处比如金大人被放出来了那位趾高气昂了几天的邢副总捕又学会夹起尾巴做人了。 “走吧。” 唐久吩咐一声然后就接过来手下递给他的马缰绳。 他们到了城南的时候却不见那位邢副总捕问了问在守的人说是邢副总捕担心事情会出什么意外先把犯人押去牢房了。 唐久往四周看了看:“尸体呢?” 留下的捕快连忙回答:“邢副总捕一并带走了他担心会出什么大事毕竟那是秩序楼的当家。” “邢副总捕带多少人押送犯人?” 唐久问。 留守的捕快道:“带了三五个兄弟此时大概已经快到衙门了大人应该能碰上才对啊?” 唐久听到这句话心里骤然觉得不对劲起来。 他们来的路自然是从衙门到这最近的路邢朝云不该不知道所以确实能碰上才对。 “留两个人在这等着其他人跟我走。” 唐久一招手带上人往回追赶。 此时此刻。 在城南一个偏僻的小院里邢朝云一脚把面前的泼皮踹翻在地。 那泼皮吓得脸色都白了爬起来又跪下不住的磕头。 邢朝云的脸色也很难看那是愤怒那是不甘。 他过去一刀将那泼皮的人头砍下来然后就陷入沉默。 四周几个戒备的捕快看着他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担忧。 “大人这样会不会暴露。” 有人轻轻的问了一句。 邢朝云这才缓过神来眼睛的血丝却还没有退去。 就在这时候一道黑影掠过来悄无声息的落在院子正中。 正是那黑袍人。 他问:“发信号是什么意思?” 邢朝云俯身道:“东家出出大事了。” 黑袍人问:“什么大事?” 他以为邢朝云说的是秩序楼里的事所以还没有太在意他离开秩序楼后就去了一个重要的地方看到信号才赶来。 “少主少主没了。” 邢朝云嗓音发颤的回了一声。 黑袍人愣在那。 良久后黑袍人问:“他人呢?” 邢朝云先是指了指不远处然后扑通一声跪下来:“东家属下无能没能保护好少主属下罪该万死。” 黑袍人看向尸体所在盖着一张白布他本以为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邢朝云跪在哭着说道:“请东家处置我吧。” 黑袍人走到尸体旁边蹲下来似乎是想把白布掀开看可是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 “十多年前我答应过他会好好保护他” 黑袍人自言自语了一声。 邢朝云听到这句话再次叩首。 知道江秋色身份的人不多黑袍人当年是救出江秋色的策划者而邢朝云也在场。 连骆神赋他们都不知道江秋色身份。 “不怪你不怪你。” 黑袍人起身他没有再说什么背对着邢朝云可是看得出来他肩膀都在发颤。 又不知过了多久黑袍人一声悲叹:“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他啊” 众人都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刻意压的很轻。 黑袍人回头看向邢朝云:“你们走吧这里交给我处置。”邢朝云起身:“是。” 他不敢再多说什么也不敢再看江秋色的尸体。 十多年前宗主被杀黑袍人出现说他是宗主好友出谋划策救出少主。 这十余年来黑袍人就是少主的师父不管是武艺还是见识都是黑袍人在暗中教他。 本以为十余年后这场布局能把少主送到明面上去能为死去的人报仇。 现在一切都成了一场空。 黑袍人回头看了一眼邢朝云等人忽然一扬手袖口里飞出去几道暗器。 那几个捕快瞬间倒地每个人都被击穿了后脑。 邢朝云肩膀上中了一下往前扑倒后回身看向黑袍人。 黑袍人道:“若不如此你不好解释你还要在府衙潜藏下去。” 邢朝云趴跪起来再次叩首:“多谢东家相救。” 他起身犹豫片刻后找了条绳索把捕快的尸体都绑起来拖拽着离开。 黑袍人把江秋色的尸体抱起来一跃而起。 与此同时契兵营。 林叶正带着士兵们在训练听到招摇铃声回头看见陈微微的马车从大门外进来。 不多时马车在校场旁边停下陈微微下车看向林叶的时候脸上是一种很奇怪的笑意。 他朝着林叶走来林叶看着他觉得今天的陈微微有些不对劲。 陈微微走到林叶面前笑着说道:“你猜我去哪里了?” 林叶道:“不猜。” 陈微微不生气还是笑着说道:“我回去看了看我父亲。” 林叶没什么反应。 陈微微道:“和他聊了好一会儿吃了他做的汤面你说的没错他很固执还是那个味道。” 林叶:“给钱了吗?” 陈微微皱眉。 片刻后他又笑了起来:“你不用故意激怒我我以后也不会再故意找你麻烦。” 林叶:“然后?” 陈微微道:“然后我还问了父亲既然他那么喜欢你为什么没打算收你做干儿子。” 林叶看着陈微微。 陈微微道:“我劝他说如果你想不用顾及我的感受毕竟有一个做契兵营将军的干儿子也是给我们老陈家脸上争光。” 林叶还是看着陈微微。 陈微微道:“毕竟你很争气他也喜欢争气的孩子。” 说到这他笑的更加诡异起来。 他说:“好在我也很争气。” 林叶:“你是不是中毒了?” 陈微微道:“你不用这样看我你说的对我以前确实有些过分那又不是他的错我生气的大概只是他不争气。” “做父亲的不争气那做儿子的争气就好街坊四邻看不起他那我就更争气一些让街坊四邻不敢看不起他。” 陈微微抬起头看着天空。 “他儿子是上阳宫的蓝袍神官了以后还会是红袍神官连他的租客都是契兵营的将军谁还敢看不起他?” 陈微微把视线从天空收回来看向林叶:“另外我把他接回我家了我以后每天回家去住这一年来谢谢你替我照看他。” 林叶:“不客气。” 陈微微抱了抱拳。 然后转身走了走几步又回头:“不过找个机会我们之间还是应该再切磋一下毕竟我说过我闭关出来后你欠我的一天一拳我得要。” 他说完后笑着走了。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林叶依稀是在他眼中看到了有一抹红一闪即逝。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略尴尬 夜。 秩序楼里一片黑暗或许也是因为门外贴着封条的缘故也封住了所有光明。 这里被府衙封了但只是封了并不是查封。 应该是还有顾忌所以金胜往没敢让人把秩序楼里的东西全都查抄运回府衙。 这里没有灯火血腥味依稀还在胆子小的大概连进都不敢进来。 毕竟这样的深夜在才死了不少人的地方难免会觉得自己背后有几个阿飘。 蓝袍神官聂无羁在一楼扫了几眼太黑看不清楚有什么东西但他确定好东西一定不在一楼。 那是一群向往着权力的人他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站在五楼俯瞰云州。 所以如果有什么好东西的话一定是在五楼一定是在他们触目可及或是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脚步很轻的往上走这样的木楼梯难免会有声响可他却像是一片叶子一样轻。 善于思考的人连走个楼梯都会忍不住思考然后有所感悟。 他觉得站在高处很好可走到高处很累。 走到五楼他见有一间房没关着门于是迈步过去还没有到门口就听到屋子里有很轻的声音他立刻凝神戒备。 等了一会儿屋子里的声音不断他随即小心的走了进去。 然后他就愣住了。 愣了一息后他问:“你怎么会在这?” 正在弯着腰翻箱倒柜的林叶没回头也没回答继续找。 聂无羁:“你可是最不该出现在的人之一。” 林叶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是另一个之一。” 聂无羁笑了笑:“你在偷东西?” 林叶:“是啊。” 聂无羁:“你这样的人居然会偷东西?” 林叶:“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我是个好人的?” 聂无羁:“从没觉得。” 林叶:“所以我在这为什么不合理我偷东西为什么会让你吃惊?” 聂无羁:“现在我觉得合理了。” 林叶继续翻找。 聂无羁:“你在找什么?” 林叶:“贼喜欢什么?” 聂无羁:“这个我不大清楚。” 林叶:“那你来做什么?” 聂无羁不回答并且已经开始觉得林叶有点讨厌了。 林叶找到什么他觉得有用的东西就塞进一个口袋里在他往口袋里塞东西的时候聂无羁才注意到这屋子里已经有两个口袋了。 一个装的半满一个已经塞的鼓鼓囊囊。 聂无羁:“贼都像你这样贪心吗?” 林叶:“不是。” 他回头看了聂无羁一眼:“贼哪有我贪心。” 他又找到些值钱的东西塞进口袋里一边干活儿一边说道:“我以为我的贪心在上次救你之后你就能理解了。” 聂无羁:“毕竟我没在场是后来才听说的。” 上次秩序楼的悍匪打算突袭青鸟楼他们的目标是把青鸟楼彻底抹掉包括庄君稽。 可是没想到中了埋伏北野军的高手把那些悍匪几乎杀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林叶就安排契兵营上去以戒备为名把那些悍匪的兵器和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翻走了。 他这样做无非是仗着两点一脸皮要厚二北野军的高手脸皮没有他厚。 数百柄品相不错的短刀全都被林叶收入囊中。 聂无羁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你做坏事都是假象。” 林叶:“以后万一我被抓了在公堂上希望你也这么说。” 聂无羁:“” 林叶说话的时候已经把第二个口袋装满了。 他直起腰舒展了一下像是偷东西已经偷的有些累。 聂无羁想着现在他已经装满了两个口袋大概可以停下来好好聊一聊了。 然后他就看到林叶取出来第三个口袋熟练的把口袋一抖撑开还吹了口气。 一气呵成。 聂无羁问:“你还没够?” 林叶:“此时不多拿就会被别人拿走我先来的我少拿一件就相当于我丢了一件巨亏。” 聂无羁眼睛都睁大了。 林叶问聂无羁:“你也是来找什么东西的吧怎么不找?” 聂无羁:“我怀疑在你口袋里。” 林叶:“你要找的东西值钱吗?” 聂无羁思考了一下若是有什么来往的书信或是什么秘密联络的东西也都不算值钱。 所以他摇头:“不值钱。” 林叶:“那肯定不在我口袋里你自己找。” 说完他拎着口袋去另一个房间了聂无羁转身就跟了上去。 他问:“你知道江秋色死了吗?” 林叶:“知道。” 聂无羁:“那你为何还有心情来这里偷东西你不该有些悲伤?” 林叶回头看他反问:“我为何要悲伤?” 说完继续翻找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他觉得如果因为这样的事而解释真的很烦。 江秋色是武馆的大师兄不假可林叶不熟悉谈不上悲伤。 如果说江秋色还有什么是值得他在意的就是那天夜里在秩序楼打算突袭青鸟楼之后他出手救聂无羁的时候。 他洒了一片粉末出去那个蒙面人没有丝毫犹豫也洒了一片粉末出来。 在那一刻林叶才醒悟江秋色和钱爷有关。 钱爷的死也许不是钱爷设计好的但一定是钱爷利用好的。 钱爷当然也不只是个卖野药的他甚至可能在整个局中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聂无羁:“你打算拿多少东西才停手?” 林叶:“到我觉得自己再多拿一件都拿不动的时候。” 聂无羁回头看向另外一间屋子那里已经有两个鼓鼓的口袋了。 他说:“我觉得你现在已经拿不动了。” 林叶道:“如果让你搬回天水崖二百斤粮食你搬不搬?” 聂无羁:“不搬。” 林叶:“那要是二百斤黄金呢?” 聂无羁:“不搬。” 林叶:“那要是二百斤的沉铁呢?” 聂无羁:“这” 林叶:“咱俩真的是不一样二百斤粮食我可能会犹豫到黄金那步就忍不住了你居然能坚持到沉铁。” 说到这林叶忽然想到了什么他问:“你认识不认识什么造器的名家?” 聂无羁:“认识。” 林叶:“是谁?” 聂无羁指了指自己鼻子:“我。” 林叶不信。 聂无羁看出来林叶不信。 他伸出手片刻后掌心里就多了一件湛蓝湛蓝的飞器闪闪烁烁像是一片柳叶。 那天他被偷袭的时候他的飞器被黑袍人击落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废了的飞器居然还打伤了黑袍人。 当时连黑袍人都吓了一跳以他的实力不该受伤甚至不该被那般等级的飞器近身。 林叶当然也看到了聂无羁的飞器被毁因为他送聂无羁回去的时候那件看起来黯淡无光的飞器始终在聂无羁手里攥着。 林叶:“修好了?” 聂无羁:“修好了。” 林叶道:“如果你仅仅是把被毁掉的飞器修好就说自己是造器名家那我不想把钱花在你身上。” 聂无羁:“这不是一件普通的飞器。” 林叶:“上阳宫的东西当然不普通。” 聂无羁:“这不是一件普通的上阳宫的东西。” 林叶:“你还在等我问为什么?有屁就放。” 聂无羁怔住然后居然笑了。 和林叶交谈。 真得劲儿。 他笑着说道:“那天我被伏击之所以能打伤那个穿黑袍的是因为他以为这是最普通的雀翎刃但实际上这是上阳宫的金莲。” 林叶:“什么金莲?” 聂无羁:“就是金莲你问什么金莲是什么意思?” 林叶:“我以为上阳宫给东西取名字都离不开雀和凤凰这几个字比如凤涎香雀翎刃什么什么的这东西按照上阳宫那个俗劲儿不应该叫凤金莲凰金莲?” 聂无羁:“你今天话怎么话这么多。” 林叶:“你正偷东西的时候被人抓个现行你也话多。” 聂无羁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他说:“这东西确实还有个名字它全名叫做十二盘金莲歌陵上阳宫的人习惯称它为盘金莲。” 他说:“这东西一共只有一盘十二瓣当年我随座师去歌陵见到了掌教真人掌教真人很喜欢我所以把十二瓣金莲给了我一瓣。” 林叶站直了身子看着聂无羁的眼睛问:“这是掌教真人给你的那你为什么觉得自己是造器大家?” 聂无羁:“上阳宫的东西蓝紫金红红品最好金品次之。” 他说到这已经稍显得意起来。 “为了不让人看出我的是盘金莲我把它打造的和普通的蓝品雀翎刃一模一样你不觉得我厉害?” 林叶:“你把一件金品的飞器改造成了蓝品的?” 聂无羁:“嗯哼。” 林叶:“牛皮。” 他转身继续翻找东西聂无羁见他这个反应有些淡淡不爽。 他追问:“你不觉得厉害?” 林叶:“我把一个苹果变成了一个苹果核你说我厉害吗?” 聂无羁:“那你还能把苹果核变成苹果吗?” 林叶:“我种下种子明年还长出一个苹果树苗呢。” 聂无羁:“你耍流氓!” 林叶:“你去找你的东西吧我找我的咱们互不打扰不好么?” 聂无羁:“不行你说你要打造什么飞器?” 林叶道:“我不打造飞器我只是想把我得来的那几百把短刀熔了打造成一件大兵器当然也不能太大。” 话还没说完聂无羁道:“我可以。” 林叶:“你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样子的。” 聂无羁:“我大概知道。” 林叶再次停下动作看着聂无羁问:“那你说。” 聂无羁:“你想打造一件不是特别大但足够重最好适合女孩子用的兵器。” 林叶眼睛眯起来:“上阳宫还有偷窥别人内心的邪术?” 聂无羁:“我只是偶然想起来有一次我本想去你家里拜访但你不在你那个妹妹在玩耍我只是扫了一眼便明白了。” 林叶也明白了。 聂无羁背着手看着屋顶:“人家那么大的女娃儿玩的是丢沙包她玩的是丢磨盘。” 林叶:“下次少去我家” 聂无羁:“从那以后我就没去。” 他还是看着屋顶:“我见过她丢的有多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极品废物 聂无羁来秩序楼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他必须查清楚秩序楼背后到底是何人主使。 上阳宫不容欺骗不管是被外人欺骗还是被自己人欺骗。 虽然说从一开始天水崖司座神官艾悠悠就没有信过谢夜阑哪怕实属同门且品级相当。 可聂无羁此时竟是忘了自己的来意专心致志的介绍着自己在造器上有多厉害。 他已经许久都没有如此迫切的希望被一个人认可。 那种迫切的劲儿都已经不完全像是他要希望得到别人认可更像是有多图谋。 哪怕他希望认可自己的这个人还是个讨厌的家伙。 终于林叶问出了关键:“如果我把那几百把短刀都给你你帮我打造出一件兵器那你怎么收钱?” 聂无羁:“造好了不要钱。” 林叶:“造坏了呢?” 聂无羁:“不赔钱。” 林叶懂了这个家伙就是想用他那几百把短刀练手大概在上阳宫里什么都能练唯独造器这种事容不得他祸祸。 毕竟都是真值钱真宝贵的东西。 林叶:“你需要什么条件?” 聂无羁道:“器炉我可以偷出来你只需提供材料即可。” 林叶看着聂无羁聂无羁一脸 这怎么了的表情。 林叶问他:“早晚有一天你会被逐出师门吧?” 聂无羁:“不被逮到就能死不承认。” 林叶挑了挑大拇指:“听君一席话了解上阳宫。” 两个人又约好了时间地点然后才分开倒也不是走了而是各自翻各自要找的东西。 林叶要找的当然好找毕竟他也不是很挑剔。 大概两刻之后聂无羁一无所获他严重怀疑林叶把东西装进口袋了林叶则用人格担保他没有。 然后聂无羁就看着扛了三个大口袋的林叶在夜色中消失。 站在秩序楼的五楼看着林叶跑远聂无羁想着那个家伙真的不是一个典型意义上的好人啊。 然后他笑了笑。 他也不是。 林叶去秩序楼偷东西只是顺路他今夜悄悄离开契兵营是想回家来看看老陈是不是真的搬走了。 而且这件事林叶并不能去阻止因为陈微微才是老陈的儿子。 如果他们父子关系真的能改善那才是真的值得庆祝的事。 等他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有个黑影正在试图爬墙。 看那笨拙的样子林叶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扛着三个大口袋还能轻飘飘的落在那黑影背后然后在那黑影屁股上托了一把。 那黑影是老陈。 老陈回头看顿时尴尬起来为了缓和尴尬他笑着说:“回来了啊偷不少东西啊。” 林叶又叹了口气。 他把老陈托上墙然后他跳进去再从里边把老陈扶下来。 毕竟小子奈是在里边插了门老陈就算有家里钥匙也进不来。 “我是不放心。” 老陈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土一边说道:“儿子接我回去我高兴可高兴了可是子奈一个人住这我心里不踏实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林叶笑。 老陈道:“他说每天都回家来住可是我知道他现在已是神宫的人哪能那么清闲每天都回家以后他不回家我就来这。” 林叶:“嗯。” 子奈真的没睡着。 她也有些不习惯了。 曾经在大街上流浪抱着狗儿蜷缩在柴堆里她经过一段时间好像也适应了。 但一个人如果适应了不孤单再想重新适应孤单很难很难。 狗儿小寒围着林叶和老陈乱转尾巴摇的好像要飞起来似的。 子奈站在那傻笑。林叶把东西放下:“一会儿挑挑看有什么喜欢的。” 子奈:“又” 话还没有说出口林叶已经打断了她:“来路很正经。” 子奈:“有多正经?” 林叶:“最起码没人会找。” 老陈:“你别胡说八道了以后不能教坏了子奈。” 林叶:“好” 他让子奈和老陈翻找一下那些东西里有没有他们喜欢的如果有就留下如果没有当然是卖了换钱。 卖了换钱攒钱买沉铁! 他自己进了屋把灯火挑亮然后从怀里取出来一个信封。 聂无羁问他是不是找到什么东西然后塞进口袋里了林叶以人格担保没有塞进口袋。 只是塞进怀里了。 信封里不是什么书信而是一份账单那些人又不愚蠢怎么会真的留下什么书信往来。 可是账单这种东西不到必要的时候不会被销毁。 秩序楼一共才成立了没多久账单也不厚只几张纸而这几张纸上当然记着的不是他们吃喝拉撒睡的开销。 在这账单上所有欠款的去向都没有标明名字用的是一种符号。 都是飞鹰的图案只是形状和神态不一林叶在其中一笔钱款去处的后边看到了熟悉的图案。 他拉开抽屉取出来个铁牌那是他从金胜往的床底下翻找出来的。 这个铁牌和账单上的符号之一一模一样。 明明白白的写着有多少两银子多少珠宝多少其他东西给了这个符号。 其中有一样东西林叶比较在意那上面写的是染沙。 林叶从腰畔的鹿皮囊里把那团黑沙取出来心说原来你叫这个名字。 账单里只写了名字如何使用并没有提及可现在知道名字了就应该查得出来。 有了这账单就说明金胜往在谢夜阑来之前甚至是那些悍匪制造事端之前就已经和他们有联系了。 所以这位金大人也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林叶数了数这份账单上的飞鹰符号一共有七种除了秩序楼上悬挂的那种之外是六种也就是说有六个很重要的人被秩序楼收买。 代表金胜往的符号在这六个符号中排在最前林叶猜测这是不是说明金胜往的地位最高? 秩序楼拔地而起秩序楼又轰然崩塌。 这一切都不正常不管是出现还是消失。 如果非要给这个不正常找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使用期限到了。 他们出现的越光彩夺目越是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那就作用越大。 林叶看了看手中铁牌。 秩序楼只是一个工具但这六个符号代表的人一定不只是工具。 在秩序楼创建之前的那段时间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注意力都在那群悍匪身上。 所以金胜往一定在暗中帮助谢夜阑做了些什么大到不惜用秩序楼那么多条人命来遮掩。 不是契兵营如果谢夜阑那么在意契兵营的话就不会被林叶钻了空子。 林叶又不是真的那么自大觉得他已经能把一位世子逼的毫无招架之力。 已知谢夜阑来云州的最终目的是扳倒北野王那么何处是北野王的七寸? 这样推测那就更不可能是契兵营。 此时林叶脑袋里的思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顺畅。 秩序楼是个遮掩契兵营也是遮掩都是谢夜阑故意做出来的假象。 北野军? 林叶想到这微微皱眉。 难道另外五个符号代表的人都是北野军中的高层? 不管是不是林叶都打算找机会去提醒一下小姨。 谢夜阑表现朱来的拙劣和愚蠢应该都是故意装出来的他在谋大事。 “哥。” 就在这时候林叶听到院子里子奈喊了他一声。 出门后见子奈手里拿着一件东西在月色下竟是散发着淡淡的紫色光华。 这像是一根短笛只是看起来像因为那东西是个实心的中间不通。 林叶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忽然就想起来不久之前聂无羁说的话。 聂无羁说上阳宫的东西按照等级划分是蓝紫金红红色品级最高蓝色最低。 这短笛散发着淡淡的紫色光华会不会是上阳宫的东西? 他又想起之前和他交手过妙音八转所以推测这应该是一件修行音功所用的兵器。 所以他有些遗憾的说道:“对咱们没用。” 小子奈毕竟是女孩子这东西颜色漂亮晶莹剔透看着就喜欢。 她拿过来后说道:“就留着玩吧。” 林叶点头。 刚要再看看口袋里的其他东西就看到小寒猛的转头看向门外那边。 下一息一个身穿蓝袍的人就出现在墙头上单手还托着一个看起来至少有水缸那么大的东西。 林叶都惊着了。 聂无羁飘落在地一边走一边说道:“想了想择日不如撞日况且我这个时辰回天水崖刚好容易下手。” 他竟是真的把器炉给偷了出来。 林叶:“天水崖中像你这样的逆徒不多吧。” 聂无羁:“只我一个。” 林叶:“替你们天水崖开心。” 聂无羁把器炉放下然后又从怀里掏出来一本书册:“我先看看怎么用。” 林叶:“!!!!!” 聂无羁道:“放心放心我只是许多年前用过一次难免会忘记些什么连我器书都一起偷出来了足显我的诚意。” 林叶:“足显你根本不会。” 聂无羁:“我还请了个帮手你放心就是了只是会稍稍晚一些到。” 他看向林叶:“先把东西拿出来我对照器书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材质。” 林叶看向小子奈子奈立刻就明白过来回到配房里拖着一个大包出来里边是几百把短刀。 林叶忽然想起来染沙的事于是问:“你那器书中可记载了什么是染沙?” 聂无羁道:“不必查器书染沙是一种很珍贵的废物。” 林叶皱眉。 聂无羁道:“染沙出自大玉南疆不染池不染池是南疆冶族圣地据说内心邪恶肮脏的人进入不染池中洗浴之后也能净化其内心。” 林叶:“你信吗?” 聂无羁:“我不信。” 他问:“你为什么问染沙?” 林叶道:“因为我有。” 聂无羁:“来你再问我一次你信吗?” 林叶:“你信吗?” 聂无羁:“我不信。” 林叶想了想算了吧有也不能给聂无羁看他可能会拿去练手。 他问:“为何说染沙是最珍贵的废物?” 聂无羁道:“因为那是唯一一种本身什么都不是只能靠吸附别的飞器来改变它自身能力的东西。” 林叶懂了。 若染沙吸附在一件蓝品飞器上那它就会得到一些蓝品飞器的能力。 若它吸附在最极品的飞器上那它就能有一些极品飞器的能力。 前提条件是人家拥有飞器的人得同意你这么做。 若是不同意你只能用强夺了人家飞器来这样做。 虽然麻烦些 都这么麻烦了你还想个屁? 你都具备了夺人家极品飞器的实力了那你就用夺来的极品飞器啊。 你还他妈的用这染沙做什么? 这么一想染沙不是珍贵的废物是极品废物。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小女孩就是麻烦 聂无羁说染沙倒也不是一无是处它和什么亲近就会具备什么气质而且还有一点防御能力。 林叶想着染沙到目前为止接触过的好像也都是低级的飞器且次数极少。 真要说和什么亲近那就是和他亲近。 毕竟这玩意除了会吸收其他飞器的能力之外确实还算是一件不错的防御武器。 像他这样只能靠近身取胜的人来说染沙可以抵挡几次敌人飞器的袭击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所以想来想去林叶觉得这染沙还挺适合自己。 不是还挺是完美适合自己。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他听到聂无羁说道:“染沙这种东西其实最适合最低级的武者。” 林叶默不作声。 聂无羁道:“尤其是像启明境一芒这样的最弱者。” 林叶默不作声。 聂无羁又道:“我没有见过但据我所知染沙是一种很细很轻的沙粒对于内劲稀薄的人来说不能控制飞器但控制个沙粒总不是问题若要这么说的话可将染沙视为启明境一芒最强不会飞的飞器。” 林叶在心里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 他打断聂无羁:“说说铸造兵器的事吧。” 聂无羁:“你不会真的有染沙吧?” 林叶:“哈哈哈哈哈我怎么会有那么适合最弱者的东西我又不是。” 聂无羁:“嗯那你就是真的有。” 林叶默不作声。 聂无羁:“有就有吧不过话说回来你若真有那确实和你很搭毕竟你是最强启明境一芒。” 林叶:“送客。” 聂无羁:“好现在咱们说造器的事。” 他让林叶把院子里的灯火尽量点的多一些更加明亮起来。 林叶道:“不能在屋子里做吗?” 聂无羁看了看屋子:“你这屋子挺好的还是新建的炸了不好。” 林叶:“!!!!!” 聂无羁道:“凡事都无绝对我可以跟你保证九成九却不能保证十成十你懂我的意思吧。” 林叶:“子奈送客。” 聂无羁:“” 他是真的很想练练手毕竟在上阳宫里这种事也不能容得他胡作非为。 他什么都想尝试什么都想学会这是他性格。 如今有了这个机会他当然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被送客送出去。 所以他立刻说道:“如果我造不出你满意的东西我以后会赔给子奈一件好的飞器。” 林叶想了想点头:“说话要算话。” 聂无羁:“那是自然我以上阳宫的名义起誓若我食言天水崖天打雷劈。” 林叶眼睛都睁大了心说聂无羁啊聂无羁你不愧是天水崖司座神官的爱徒。 林叶把院子里点了许多火把看起来亮如白昼。 他问:“现在怎么做?” 聂无羁一边翻看器书一边说道:“器炉中自有法阵只需注入内劲催动法阵运转便可熔炼材料。” 他把器书揣进怀里:“简单。” 然后他将器炉的盖子打开:“我催动器炉你们把那些短刀丢进去。” 林叶示意子奈和老陈离远些抱上狗离远些。 这个聂无羁平时觉得还挺靠谱的现在却一点儿靠谱的意思都没有。 炸了房子可以再盖炸了人怎么办炸了狗也不行啊。 林叶想起来什么回身从那三个口袋里翻出来一面盾牌。 这是他在秩序楼里找到的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总之能在五层楼上找到的大概都不是凡品。 他用盾牌护住自己:“开始吧。” 聂无羁双手放在器炉上注入内劲器炉一圈逐渐亮起光华大概三五息之后器炉上又亮起密密麻麻的星光。 聂无羁看向林叶:“可以放了。” 林叶一只手拿着盾牌一只手抓了一把短刀扔进去。 器炉中发出微微的嗡嗡声像是有一只比较大的飞虫在不断盘旋一样。 片刻后嗡嗡声消失不见林叶从盾牌后边探出头看发现器炉中空空如也。 他问:“我刀呢?” 聂无羁点头:“对啊你刀呢。” 聂无羁那般聪明的人又那么博学可这块确实是他短板。 林叶看向他:“我没想到你把一件金品飞器造成蓝品飞器的事都是吹牛皮。” 聂无羁:“并没有只是那日有人指点。” 林叶:“指点你的人呢?” 他刚问完就听到有人回答:“在这。” 一道人影从院墙外边轻飘飘的飞了进来落地的时候竟是还带着一阵香风。 林叶也不是个才来云州时候的棒槌了他知道女孩子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种香气。 师娘身上有小姨身上也有那次小姨带他去青楼那里的香气更浓。 那青楼里的香气虽浓怎么都显得落了些下乘。 这落地的女子身上那种香气远远超过林叶以往所接触的任何一个女子。 且这种香气不是浓郁而是沁人心脾。 就像是走在百花齐放的园子里你不必故意伸着鼻子去闻某一朵花。 只要走在其中花香就会钻进你鼻子里还是林叶以往完全没有闻到过的一种香气。 聂无羁见这人到了连忙俯身:“师姐。” 连聂无羁都如此客气林叶也抱拳行礼。 这女子看了一眼器炉:“你就这么糟蹋东西?” 林叶道:“他确实糟蹋东西我一柄短刀进去什么都没了。” 女子道:“我说的是他糟蹋了我的器炉。” 她看起来大概二十五六岁左右年纪穿着一身白色纱裙动如飘雪静若寒梅。 在这样的深夜里一般人穿着这样的一身白衣还会飞。 那大概有七成可能是个阿飘可她身上却只有仙气。 聂无羁连忙介绍道:“这是上阳宫录法神官陆云伽。” 林叶又抱拳:“见过神官大人。” 上阳宫有个独特的地方叫做录法司录法司中地位最高的便是录法神官。 在各地上阳宫中皆有录法司按照品级来说录法神官和蓝袍神官差不多。 但在各地上阳宫中除了司座神官之外没有人能命令录法司做事。 聂无羁称她为师姐实际上陆云珈也并不算是上阳宫弟子。 简单来说就是录法司的人多数为上阳宫外聘人员。 就是特招的。 看重的自然是他们的造器能力也有其他能力超群的人。 林叶在这个时候忽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聂无羁说这器炉是他偷出来的。 这个仙气飘飘又冷傲的女人说这器炉是她的。 于是林叶看向聂无羁聂无羁像是看出来林叶的想法所以扭头不看林叶。 他这般心虚林叶大概也就明白了聂无羁偷的大概不只是个器炉。 “师姐。” 聂无羁连忙转移话题指了指那些短刀说道:“他们想把这些短刀熔炼成一件兵器。” 陆云珈:“这么多熔炼成一件谁用?” 林叶指了指子奈:“她。” 陆云珈皱眉:“开玩笑。” 说完转身就要走:“我没空陪你们胡闹聂无羁你把我器炉怎么偷出来的就怎么给我送回去。” 林叶一怔心说难道自己猜错了还真是偷出来的? 聂无羁连忙对林叶说道:“师姐是可信之人你快让子奈展示一下。” 林叶看向子奈子奈叹了口气。 她迈步走到石磨那边单手把石磨举起来象征性的举了七八次后又放在那了。 然后走回来。 聂无羁觉得还不够又道:“你再多展示一下那石磨看起来也不够重。” 子奈往四周看了看院子里倒也没什么比石磨更重的了然后她瞥到了驴。 驴也看到她瞥自己了于是往后缩了缩。 她默不作声的走过去把驴抱起来放在石磨上那驴连个大气都不敢出。 然后她又单手举着石磨和驴举了几次。 陆云珈这冷傲的女人啊眼睛都亮了没被惊讶住是很欣赏又不只是欣赏。 她缓步走回到器炉那边从腰上挂着的锦囊里取了些粉末洒进去然后双手按住器炉。 “那些短刀材质一般是把杂质极多的星纹铁又熔炼到许多凡铁之中练出来也剩不下多少。” 器炉在她掌下光华璀璨。 片刻后器炉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星点竟是转了起来一圈一圈格外明亮。 器炉运转陆云珈就把手松开:“把东西放进去。” 聂无羁这平日里看起来都有些高傲之人在陆云珈面前像是个跟班小弟一样。 连忙过去把那些短刀不断扔进器炉中一把短刀进入器炉后不久便只剩下大概一个手指肚那么大。 陆云珈道:“品级太低还有别的东西没有?” 聂无羁:“应该是没了。” 陆云珈:“那也练不出什么星纹铁本就勉强算是紫品的东西这些有杂” 说到这她忽然看到了林叶手里的盾牌。 “这个还勉强。” 陆云珈迈步过去把盾牌拿过来随手扔进器炉中。 林叶:“?????” 他反应过来把那几个口袋拎过来:“神官大人可以看看还有什么能熔炼的。” 陆云珈低头看了一会儿皱眉:“不入眼。” 然后看到了那个淡紫色的短笛:“这个也勉强。” 然后随手扔进器炉里了。 子奈:“啊?!” 陆云珈似乎对子奈还有些喜欢大概因为子奈是个小姑娘的缘故。 她问:“怎么了?” 子奈:“我喜欢那个也喜欢那个颜色。” 陆云珈道:“小女孩就是麻烦一会儿我给你在兵器上用短笛熔个蝴蝶结。” 子奈:“啊?!” 陆云珈示意林叶把口袋里的东西都倒出来她扫了几眼就失去了兴趣。 然后背着手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没什么收获越发失望。 她对子奈道:“东西就这么多吗?造不出多好的兵器。” 子奈还没说话陆云珈忽然皱了皱眉她感受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 院子一侧有个东西用苫布盖着她走过去的时候一摆手那苫布就被扇飞。 那尊石像露出来陆云珈围着走了一圈点了点头:“这个也还勉强。” 然后单手提着那石像就回来了。 她把那石像头朝下往器炉里一戳器炉都震动了起来。 陆云珈微微皱眉看着器炉林叶他们以为她是在担心器炉被搞坏。 片刻后陆云珈看向聂无羁:“这东西我记得天水崖里还有三个?” 聂无羁:“啊?!” 陆云珈一摆手:“去吧。”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特别可爱 聂无羁看着陆云珈陆云珈不看他而是看着子奈。 林叶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初次见面可陆云珈好像对子奈格外喜欢。 但当他看着陆云珈单手拎着石像往器炉里按似乎也就明白了一些为什么她喜欢子奈。 器炉的熔炼速度极快那么大一尊石像竟是很快就消失不见。 当然也可能是陆云珈按的劲儿大别说是往器炉里按林叶觉得她就算是往石板里按此时应该也按进去了。 聂无羁问:“真的要我回去把剩下那三尊石像偷回来?” 陆云珈:“有什么问题?” 聂无羁:“那是偷。” 陆云珈指了指器炉:“这个不是?” 聂无羁:“” 器炉确实是他从陆云珈的录法司偷出来的而那三尊石像现在也在录法司。 这种东西被带回去当然是交由录法司处置大部分是会被销毁。 聂无羁:“可那是三个。” 陆云珈微微皱眉:“三个很难吗?” 聂无羁沉默下来心说普天之下大概也就你一个女的觉得不难。 看了一眼子奈后他更正了自己的想法俩。 陆云珈沉默片刻从腰带上的锦囊中掏了掏掏出来一串钥匙:“不算你偷。” 聂无羁:“师姐这不是偷不偷的问题算我偷都行真的搬不动。” 陆云珈:“我已经把钥匙给你了。” 聂无羁刚要说话忽然间反应了过来连忙道:“明白了。” 他拿了钥匙一掠就出了小院。 陆云珈又看向林叶:“等着也是等着你把那些废品也都一件一件放进去终究还是能练出来一丝东西。” 林叶想也没想把那些东西一件一件往器炉中丢。 这些都是从秩序楼里找来的管它是什么这位神仙一样的陆姐姐让丢就丢呗。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外边传来一阵阵车马声林叶过去开门见聂无羁居然是赶着马车回来的。 还不是一辆。 那石像沉重一辆马车都拉不得三尊两尊都显得吃力所以他干脆找录法司的人赶了三辆车运来的。 在陆云珈把钥匙给聂无羁的时候聂无羁其实都没有反应过来。 录法司不只是要为上阳宫打造各种兵器还要为上阳宫销毁各种各样的东西。 这三尊石像是从飞鱼堂拉回上阳宫的司座艾悠悠看过之后只吩咐了一句送交录法司销毁。 所以今夜就这样正大光明的拉出来若以后有人问及那当然是拉到外边去销毁了。 至于为什么要拉到外边去销毁你问录法司啊你问陆云珈啊你问我做什么。 我就是个帮忙的。 就这样四尊石像先后被陆云珈给熔炼了她好像一点儿都不在乎。 其实林叶还有几分在乎不是舍不得而是那石像经由聂无羁改造可以帮小子奈测试实力。 现在就这样毁了以后小子奈到何等境界只能是到了她该测武的时候。 足足一夜。 到天快亮的时候陆云珈的视线从器炉上挪开脸上出现了几分欣慰。 她走到近前居然就那么把双手按在了本该巨烫无比的器炉上。 随着再次有嗡嗡之声起来旋转着的飞星逐渐回归原位器炉上的光也逐渐微弱。 等器炉上繁星全都归位光芒变得闪烁陆云珈随即深吸一口气。 她将袖口挽起来闭眼了片刻双臂上便有碧绿色的光芒闪烁。 她将内劲在手臂之外形成保护然后直接就伸进了器炉中。 这把林叶都吓了一跳把小子奈吓得叫出了声。 已经睡着了的老陈被子奈吓得一哆嗦。 就见陆云珈在器炉里不断的摸索又像是揉-搓这样又足足持续了一刻左右。 陆云珈把手从器炉中抽回来的时候胳膊上的碧绿光芒已经弱了许多。 而此时她手里提着一条狼牙棒。 林叶的眼睛也在那狼牙棒逐渐露出真容的时候一点点睁大。 一根又长又粗但通体晶莹透亮如玉还带这个淡紫色蝴蝶结的狼牙棒就这样出现了。 陆云珈单手拎着狼牙棒似乎对分量还算满意她举起来对着天空看了看表情又有些不满意了。 耗费了四尊石像再加上几百把短刀再加上三口袋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熔炼出这么大个棒子。 大概有两尺多长顶端浑圆一圈凸起也不是尖刺而是钉帽似的更像是装饰。 越往下越细到手握处大概也就如一根胡萝卜似的粗细那蝴蝶结就在手握处往上一点点。 “稍显可惜勉强算作紫品。” 听她这样说林叶有些好奇:“这形状是器炉决定的?” 陆云珈看白痴一眼看了林叶一眼:“自然是我捏的。” 林叶想起来刚才她伸手进去原来真的是捏出来的! 陆云珈像是懒得理会林叶把狼牙棒递给小子奈:“给果然加个蝴蝶结看着可爱些这才是小女孩的玩具。” 子奈接过来手不由自主的往下一沉。 陆云珈:“重了?” 子奈摇头:“没有是我没料到会有点分量。” 她拎着那狼牙棒往四周看了看林叶聂无羁老陈三个人一块往后退了一步。 小寒退了两步。 驴退了五步。 子奈拎着狼牙棒走到那磨盘旁边深吸一口气然后单手握着狼牙棒一抡 砰的一声! 那么大一个磨盘先是在中间被砸断半息之后就开始粉碎。 等子奈把狼牙棒提起来后那磨盘就剩下一地的粉末其中倒是也有些碎石可没有超过花生粒大小的。 “还行。” 陆云珈勉强笑了笑算是对这件作品的认可。 聂无羁忍不住问:“昨夜里加入器炉的东西其中有两三件都是紫品为何练出来的才勉强到紫品?” 陆云珈道:“因为我提纯熔炼后那三件东西根本不配为紫品。” 聂无羁懂了林叶也懂了。 在外边的世面上那三件东西确实可以按照紫品来售卖可在陆云珈眼里那样的紫品就是垃圾。 她说子奈这东西勉强够紫品只是相对来说和市面上的紫品相比这狼牙棒大概可以称为紫品中的上品了。 陆云珈似乎对男人们都有些没兴趣只喜欢和子奈说话。 她蹲在子奈面前道:“虽然东西品级不够好但我把法阵留下了。” 她伸手握住狼牙棒注入内劲狼牙棒随即发出淡紫色光芒那些犹如钉帽一样的地方有极细密的金色纹理出现。 聂无羁吓了一跳。 陆云珈竟然把石像上的法阵缩小分散到钉帽上如此一来小子奈拿着这东西与人交手只要被这兵器打中的修行者内劲就会被压制? 这就是为什么陆云珈被誉为上阳宫年青一代最有天赋的录法神官的原因。 这器炉她自己造的这器炉上的法阵她自己研究出来的。 伸手入炉捏造飞器的本事整个上阳宫乃至于整个江湖可能都不超过三位。 一位是她师父一位是她师兄那两位都在歌陵上阳宫。 林叶好奇走到子奈身边伸手:“我试试。” 子奈随手递给他:“有点重。” 林叶心说你拿得起来我难道还能拿不起来我就是靠 啪嗒一声掉了。 林叶还握着狼牙棒呢可是连他身子都被坠的弯腰了。 狼牙棒一头戳在地上地上出现个坑。 林叶略微有些脸红。 也因为他有些脸红所以聂无羁放弃了他也想试试到底有多重的打算。 在场五个人三个男人两个女人两个女人拿这东西跟玩儿似的三个男人都拿不起来的话略显难堪。 老陈不一样老陈想试试的心都没有。 陆云珈示意子奈把狼牙棒给她子奈随即递过去林叶这才松了口气。 他刚才试了试能提起来但肯定得龇牙咧嘴。 这种情况下他一旦龇牙咧嘴费劲扒拉的提起来了还不如不提起来好看。 “你叫子奈?哪两个字?” 陆云珈问。 子奈告诉她后陆云珈点了点头:“名字真好听。” 子奈:“没有陆姐姐的名字好听。” 这话居然把陆云珈说的眉眼都带着笑她看了子奈一眼:“若真有你这样一个妹妹就好了。” 她以前一直被人称为怪胎此时看到子奈就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所以难免多了些疼爱。 陆云珈道:“我把你的名字刻在上边这样这就是独一无二只属于你的兵器了。” 说到这她取出来一个大概只有一根手指那么长的小刀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很璀璨的光泽。 陆云珈刚要刻字又想起来什么她问子奈:“对了你想想给这狼牙棒取个名字吧。” 子奈想了想摇头:“我不会取名字。” 陆云珈思考片刻后说道:“那我帮你想一个。” 说完就用那不起眼的小刀在狼牙棒上认真的篆刻这狼牙棒足够坚硬可是那小刀刻字却如同在豆腐上刻字一样极为轻易。 陆云珈一边刻字一边说道:“等以后陆姐姐那边再有什么合适的东西就来找你给你熔炼进去见面礼只送你一件勉强到紫品的东西有些丢人了以后我帮你把它变成金品的。” 她刻完字轻启朱唇吹了吹对字体好像有些满意。 将狼牙棒递给子奈:“名字帮你想好了也刻上去了这是独属于你的可爱的特别的兵器。” 林叶:“可爱” 聂无羁:“蝴蝶结” 老陈刚想说特别的就看到 那两个女人同时转头过来那两个男人同时扭头看向别处老陈就没敢说话。 子奈接过狼牙棒后再三感谢陆云珈笑了笑说她可喜欢子奈了以后会常来看她然后便回了上阳宫。 林叶和聂无羁都好奇到底陆云珈给这条大棒取了个什么名字。 两个人凑过去看老陈也凑了过来三颗脑袋挤在一块。 子奈把狼牙棒伸出去给他们看那手握处往上蝴蝶结旁边刻着五个字。 子奈特别棒。 “嘁” 聂无羁一转身:“回去睡觉了。” 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特别棒神特么特别棒。”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要去还是不去 一夜没睡林叶还在天彻底亮起来之前赶回契兵营虽说他现在已是主将可毕竟还有个时刻都盯着他的封秀。 一开始林叶本以为封秀这样的人该是谢夜阑手中很重要的一颗棋子。 后来林叶醒悟连契兵营对于谢夜阑来说都不重要那区区一个封秀谢夜阑又怎么会在意? 甚至林叶觉得谢夜阑巴不得封秀死掉。 因为林叶现在已经有点相信了封秀他们那些人真的是兵部挑选出来的。 林叶从院墙外边掠进来契兵营巡逻的时间他自然清楚这里此时不会有人注意他也清楚。 装作清早巡视营地的样子林叶一边走一边看。 才走了没多久就看到封秀居然在前边。 那个家伙住着拐杖似乎是专门在这里等着他。 上次封秀被打的很惨但是偷袭封秀的人还比较有底线没有奔着把人往死里打。 看起来凄惨无比其实也没有内伤。 封秀的模样此时依然还能看出狼狈身上绷带的数量比他衣服都要多的多。 “林将军。” 封秀叫住林叶:“在干嘛呢?” 林叶:“巡视一下。” 封秀:“别装了我昨夜就到过你的营帐找你你不在我一夜没回去。” 林叶打量着这个浑身是伤又要强的男人忍不住多了几分敬佩之心。 封秀道:“你昨夜里就偷偷离开了军营刚刚你跳墙进来的时候我也看到了。” 林叶:“我跳墙出去的时候你见了吗?” 封秀:“那倒没有。” 林叶:“嗯那就好。” 说完就继续往前走封秀拄着拐杖横跨一步拦住林叶:“就这么走了?” 林叶一挑眉:“嗯?” 封秀因为林叶这嗯了一声下意识想往后闪他说:“还想动手打我?” 林叶:“何来一个还字?” 封秀:“你真以为我猜不到偷袭我的就是你?整个契兵营里除了你能打我谁还能?!” 林叶:“不要讹人。” 封秀:“你不用紧张我只想和你谈谈。” 林叶想着我此时难道表现的紧张了? 再看看封秀拄着拐杖的手握得紧紧的大概时刻准备着一拐棍把林叶干翻。 林叶:“谈吧。” 封秀往四周看了看这里是辎重营四周都是草料和物资确实是个比较隐秘的地方。 “我想请问林将军一件事。” “问。” “林将军有没有觉得你我之间本不该有这样的矛盾?如果不是出现什么意外的话林将军也应该能接受做契兵营的副将对吧?” 林叶:“现在不接受了。” 封秀道:“是你已是主将了。” 林叶道:“我不大会聊天如果你想好了确定要和我聊聊的话我倒是愿意。” 远处晨练之后的陈微微正在散步路过这里远远的看到了林叶和封秀面对面站着。 陈微微看到这一幕眼神微微有了些变化。 他有些好奇如此对立的两个人能聊些什么。 可就在这时候大营门口忽然来了一支队伍看起来是城主府的人。 不多时主将大帐。 林叶一进门就看到城主府的一位武官站在那看品级应该是正四品比林叶要高。 这种级别的将军若是放在边军中已可独领一军。 可在城主府里也只能是带着一些护卫听从城主调遣。  “林将军。” 那四品武将笑了笑道:“我是城主大人府里的武官我叫修万仞。” 林叶行军礼后说道:“以前没有见过将军。” 修万仞道:“我这不也是第一次见到你么。”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叶:“林将军去换一套衣服吧你我要去北野王府。” 林叶:“此时去?” 修万仞:“此时去。” 城主府的人突然要去北野王府而且还要带上他林叶觉得这其中大概没什么好事。 换好了契兵营将军的衣服林叶随修万仞出大营一路上修万仞和林叶找话题闲聊了几句此人的态度倒是很温善。 到了北野王府门外林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在田里蹲着收拾菜地的老农。 想起来在武馆里那位不羁的大将军林叶不得不对这样的人心生戒备。 这云州城里的大人物似乎都深不可测。 别说北野王拓跋烈便是那位金胜往金大人似乎都藏着天大的秘密。 修万仞和林叶同时下马走到近前行军礼。 “来了啊。” 拓跋烈甩了甩手上的泥土略显愧疚的说道:“没想到世子这么快就派人来倒是失礼了。” 他指了指王府那边:“边走边说吧。” 这一路走一路聊林叶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玉北疆的邻国叫做冬泊东北疆外的邻国叫做孤竹。 冬泊与孤竹这十余年来与大玉交好得大玉不少好处已成大玉北方屏障。 大玉每年都会调拨大量的物资送往这两个小国其中当然也包括不少精良的甲械装备。 还会选派不少能才到这两国帮忙训练军队提升战力。 尤其是冬泊国夹在大玉和娄樊两个大国之间必须得做个选择。 以前冬泊是娄樊属国所以每次娄樊大军南下都可直达大玉边疆。 后来因为娄樊对冬泊的欺压实在过于严苛为了保证冬泊不会倾向大玉更是毒杀了已经有些动摇的冬泊老皇帝。 本以为做的天衣无缝结果意外露出马脚这种大仇冬泊自然不能再忍下去。 新皇登基之后便派遣使臣到大玉觐见玉天子愿意向大玉称臣。 也因为这件事激怒了娄樊娄樊调遣大军南下要先灭冬泊再攻大玉。 冬泊国新皇随即向玉天子求救玉天子一声令下调两支极为善战的边军北上。 一为大将军拓跋烈所率领的北野军还有一支便是大将军刘疾弓所率领的怯莽军。 那一战之后冬泊虽元气大伤可在大玉的支持下击退了娄樊大军。 自此之后冬泊与大玉的关系更为坚固。 这次是冬泊皇帝明伦得一至宝所以选派人手往大玉这边过来要敬献给玉天子。 得消息后世子谢夜阑随即与北野王商议派人往北疆外迎接。 世子的意思是明面上由北野军选派一支队伍过去但为了安全起见由城主府再选派一批人在暗中保护。 以往冬泊的使团来可没有这么大的阵仗所以由此可以断定那件至宝真的格外重要。 拓跋烈答应了谢夜阑的提议他选派一位将军带五百名悍卒迎接并沿途护送。 城主府选派出来的人在暗中作为支援。 正说着林叶看到从城主府里出来个熟悉的身影。 那一身淡黄色长裙又如何能是别人。 离着还有十几丈远拓跋云溪朝着林叶招了招手林叶看向拓跋烈拓跋烈笑道:“去吧。” 林叶跑到拓跋云溪面前问:“怎么了小姨?” 拓跋云溪道:“若谢夜阑让你去北疆外迎接冬泊使团你不能去。” 林叶:“违令要砍头。” 拓跋云溪:“我照着你便不会有事。” 林叶问:“很危险?” 拓跋云溪摆了摆手她身后的随从立刻就退到了远处。 拓跋云溪道:“从前年开始玉天子便时常觉得身体不适据说每隔一段时间便有心口痛的病发作。” “遍寻名医得出一个方子唯用冬泊那边独有的雪龙心为药引熬制丹药才能根治。” 林叶道:“冬泊使团送来的便是这雪龙心?” 拓跋云溪道:“是。” 林叶:“雪龙是什么?” 拓跋云溪没有想到此时这个傻小子在意的居然不是这其中藏着多大的祸心和危险竟是问那雪龙是什么。 可她还是耐心的解释道:“冬泊有一座雪山名为天宫山山中有一种独特的野兽据说其中大者体长数丈凶猛无比龙头蜥身巨尾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是为雪龙。” 林叶想了想大概就是鳄鱼那个样子只不过是生活在雪山上的鳄鱼。 拓跋云溪道:“谢夜阑让你去必没有安什么好心。” 林叶:“可若我不去他也不会有什么好心。” 拓跋云溪:“我来想办法。” 林叶点头:“听小姨的。” 拓跋云溪让他回去不管拓跋烈说什么他先答应下来她来想办法阻止。 拓跋烈见林叶回来笑了笑道:“我已经答应了世子的提议你回去准备一下过两日便要出行。” 林叶道:“遵命。” 拓跋烈看向修万仞:“修将军先回去和世子复命吧我和林将军再聊几句私事。” 修万仞俯身行礼看了林叶一眼后告辞。 拓跋烈一边走一边说道:“我那妹子不让你去?” 林叶道:“是。” 拓跋烈道:“你觉得应该去还是不该去?” 林叶:“大将军军令如山。” “哈哈哈哈哈。” 拓跋烈笑道:“怪不得她总说你懂事这么会说话难得。” 林叶心说大将军你看错了。 拓跋烈道:“她也一定告诉了你那至宝是什么。” 林叶点头:“是。” 拓跋烈道:“此行必有危险她不想让你去也是情有可原娄樊在冬泊国内必然有大量密谍他们会穷尽心思的把东西抢走其实又何止是冬泊北疆之内亦有大量娄樊的密谍在。” 他看向林叶:“所以此行的凶险你该能想象的出来。” 不等林叶说话他继续说道:“可是男子汉大丈夫若事事都退缩怎么可能有大成就?” 他抬起手在林叶肩膀上拍了拍:“我妹子觉得你定能出人头地可我不希望你只是靠她出人头地。” 林叶道:“大将军话说的远了我去北疆之外是遵大将军军令。” 拓跋烈哈哈大笑。 “她说过想让你去尚武院你说资格不够就不去。” 拓跋烈:“这一趟回来事情做的好了天子都知你名字谁还敢说你不够资格?” 说完后转身走了。 林叶站在那看着这位大将军的背影觉得大将军的话里句句在提小姨可句句说的都不是小姨。 尤其是那句天子都知道你名字 天子知道他的名字那天子当然也知道他是刘疾弓遗孀的养子。 林叶深吸一口气。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迟来的清算 许多事可以瞒得住但经不起时间考验林叶才来云州的时候自然不会有人在意他从何处来又是谁。 然而此时的林叶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那个许多人开始注意他的位置。 拓跋烈一句天子将知你名似乎是在点醒林叶什么。 拓跋烈不可能不知道林叶是婆婆的养子是老幺。 就算小姨没有把这些事告诉他他也一定早已知晓。 所以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让林叶思考了许久。 小姨曾经说过当初被算计被陷害的不只是大将军刘疾弓一人也不只是怯莽军一支队伍。 北野军能够减员半数回来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没在冬泊全军覆没显然有些人很失望。 所以林叶也知道拓跋烈心中也憋着一口怨气小姨心中当然也有怨气。 如果天子知道林叶是刘疾弓夫人的养子那么林叶就不得不走到明面上来。 拓跋烈想用林叶这个身份来翻一翻当年的旧案。 他的目的不是翻案他的目的是利用这个旧案把谢夜阑从云州赶出去。 想到这林叶缓缓吐出一口气。 小姨说不许他去是因为那肯定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可若不去这个案子就到不了天子面前。 业郡王再怎么无能再怎么废物也有足够手段让拓跋烈都不敢轻易的旧事重提。 况且这十余年来天子一直都对拓跋烈不放心就算拓跋烈要旧事重提天子都未必会真的提。 林叶不一样。 因为大将军刘疾弓已经死去多年翻案最多也只是给刘疾弓追授个什么爵位罢了。 天子不在乎给死人追封哪怕是封王他都乐意况且还是一个已经绝后的死人。 当年对战死的刘疾弓和阵亡的怯莽军不罚不赏是因为那是个特殊的时期。 才稳住皇权没多久的玉天子不敢让百姓知皇族丑闻。 林叶一边走一边思考这其中关键许多事只要串联起来也就不会显得那么高深莫测了。 世子谢夜阑是业郡王的独子他来这目标当然是拓跋烈。 拓跋烈为了自保自然要反击可他不可能如对付布孤心那样对付谢夜阑。 如果当年的案子翻了坐实了业郡王勾结娄樊人通敌卖国 谢夜阑这个云州城主还怎么可能坐得稳? 不对这其中还有什么关键。 林叶想到了自己之前的推测。 契兵营并不是谢夜阑的目标可能北野军才是。 但玉天子连拓跋烈都不信又怎么可能会放心把十万最善战的北野军交给谢夜阑? 玉天子不信权臣更不信他的兄弟姐妹和同族。 谢夜阑明知道一旦掌握兵权就触及了玉天子的底线那他为何还要这样做? 小姨刚才说自两年前开始天子便时常感到不适心口痛的毛病折磨的他格外难熬。 想到这林叶心中一念通达。 谢夜阑好大的野心。 有人要害天子谢夜阑就是他们挑选出来的皇位继承者。 也许不是有人要害天子而是有很多人要害天子。 因为这位玉天子当初杀了不少人歌陵血流三日的仇他们还没忘呢。 当年天子的父亲还是一个偷偷种田的落魄皇族突然被披上皇袍带去歌陵即位。 可是老皇帝在位十三年被权臣架空实打实一个傀儡还是一个没尊严的傀儡。 那十余年间朝廷里的权臣凌驾于皇权之上老皇帝性子又懦弱被死死拿捏。 见到了这些事的当今天子在即位之后就已经在准备对付这些权臣了。 不得不说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继承皇位的最初两三年这位玉天子非但没有表现出什么过人的能力甚至可以用荒淫无度来形容。 可是谁想到他用三年时间准备掌握了不少权臣的罪证。 又重用了几个出身寒微的人几个当时不起眼到所有权臣都根本不在意的小角色。 那时候拓跋烈在距离歌陵三百里外的宁业大营还只是个从四品的将军。 因为并无什么靠山背景所以在宁业大营里也颇受排挤。 有一天拓跋烈回家之后推门而入忽然发现院子里有个陌生人。 他刚要拔刀就见那陌生人从怀里取出来一份旨意。 一个月后宁业大营主将父亲大寿所有人都去祝寿的时候拓跋烈忽然发难。 他带着手下一千二百人包围了将军府不由分说杀光了府里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 得调兵的虎符后他带着宁业大营三万大军赶往歌陵。 可是到歌陵之前城中权臣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于是这些人联合起来准备推翻玉天子另立新君。 他们调集歌陵城防军围住奉臻宫逼迫天子退位。 可就在这时候上阳宫掌教真人发话凡上阳宫弟子有职责护卫天子安全。 如此一来叛军中不少上阳宫弟子纷纷退出。 两日后拓跋烈率军赶到歌陵可是歌陵城墙高大坚固别说三万人三十万人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将歌陵攻破。 就在鏖战之时一个五品将军带数百死士从歌陵内杀开城门迎接拓跋烈进城。 这将军武艺超群以一敌百负伤数十处死战不退。 拓跋烈进城之后直奔奉臻宫护驾至此时上阳宫掌教真人出面直接站在了天子身边。 拓跋烈奉旨在城中抓捕叛贼只一天就抓了六七千人天子令无需审判尽数斩首。 之后连杀三天便是那令人想起来就后怕的歌陵三日血。 当夜天子在奉臻宫设宴亲自为拓跋烈满酒。 那个负伤数十处的五品将军也在场玉天子拉着拓跋烈的手说:“这个人的名字你要记住天下人都要记住他叫刘疾弓。” 后来按照玉天子的想法是将拓跋烈与刘疾弓摆在同一位置皆封大将军。 可是刘疾弓坚辞不受他说论功劳论资历论本领与拓跋烈相差甚远不敢与拓跋大将军比肩。 玉天子无奈虽依然封了刘疾弓为大将军但实权和封爵都低于拓跋烈。 拓跋烈被调离歌陵去往北疆创建北野军。 刘疾弓留在了歌陵创建了怯莽军两年后刘疾弓也率军前往北疆拓跋烈驻守边陲刘疾弓驻守云州。 再后来冬泊发来加急书信求玉天子救援玉天子随即下旨调兵。 北野军和怯莽军开赴冬泊谁又能想到这一战会出那么大的变故。 当时大玉左相万域楼上奏说如此大战为了让冬泊人感受到大玉与冬泊同仇敌忾之心当有皇族之人亲自北上督战。 玉天子随即准奏派业郡王谢拂晓大太监高庸赶赴北疆。 这些事林叶已经查的很清楚。 所以他一直都在怀疑当初玉天子就想借机除掉拓跋烈。 大将军刘疾弓出事大概和天子无关而是和业郡王有关。 林叶查过当时大将军刘疾弓的怯莽军先是调派出最为精锐的无惧营为拓跋烈的北野军探路。 世人皆知大将军刘疾弓最善训练斥候而无惧营是怯莽军中挑选精锐所建。 正因为如此拓跋烈与他协商之后刘疾弓下令无惧营先开拔。 当时怯莽军大队人马一万余人是负责为北野军运送粮草物资。 业郡王谢拂晓和太监高庸就在怯莽军中他们倒卖军粮物资的事被大将军刘疾弓得知。 而后刘疾弓就得到拓跋烈军令说是北野军中了埋伏请刘疾弓即可率军驰援。 在去救援的半路上刘疾弓被至少十几倍的娄樊人围困。 死战之下一万多怯莽军杀娄樊人七万余在粮草耗尽且已有几日没能吃饱的情况下娄樊人依然不能击败怯莽军。 此时刘疾弓已经知道自己是中了奸计所以派人突围求援同时派人给无惧营送信提醒。 结果没想到的是贼人比他还快一步假传军令调集无惧营救援半路上也被娄樊人伏击。 被收买的人跑去见拓跋烈拓跋烈才知道出了这样的大事。 他根本就没有中伏也根本没有派人调怯莽军来救援。 闻讯之后拓跋烈亲自率军赶去救刘疾弓可是在半路上叛徒故意带错了路。 把北野军也带进了娄樊人的包围圈一场血战之后北野军杀出重围。 赶到地方的时候娄樊人已经烧山满山大火中怯莽军全军覆没。 为此拓跋烈勃然大怒下令严查。 叛徒被杀者数百人可偏偏就是没有他们是受业郡王指使的证据。 那时候拓跋烈已经明白想他死的人是玉天子。 功高又手握兵权玉天子怎会不忌惮? 也许那时候拓跋烈会后悔当初在歌陵救驾之后他若急流勇退放下兵权可能会成为一个人人羡慕的闲散王爷。 拓跋烈也知道别说没有实证就算是有他亲自带着这实证去歌陵告御状也没有任何意义。 非但告不倒业郡王和高庸他大概也不可能再回得去云州。 这些事对于百姓们来说算是秘闻可只要认真去查也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林叶到云州之后这一年多来不只是做了表面上被人看到的那些事。 他为何要与金胜往打交道为何要安排跳蚤进府衙甚至连创建大福狗并且养活那么多江湖底层都有深意。 林叶说过他走在必死的路上但不只是凭一腔孤勇。 他还说过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什么好人。 只是他习惯了做善事不是一个好人也不作恶。 脑海里千回百转。 把这些事都串联起来后林叶也就明白了此时的局面。 十余年后谁能想到那一场血战后的血债竟是到了清算的时候。 拓跋烈需要林叶这样一个人来提醒玉天子当年的事他没忘。 林叶需要拓跋烈这样一个人来提醒玉天子当年的事得有个说法。 所以这一趟去冬泊迎接使团林叶必须去。 让天子知其名才能让天子想起刘疾弓。 天子当然不会有愧疚若有当年便不是不罚不赏。 但天子难道就不需要在这个时候重新提起刘疾弓的名字吗? 天子不傻。 那可是力挽狂澜复皇权的玉天子谢家近百年来最狠厉的一个。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家世 林叶在想如果自己真的去冬泊的话小姨大概会很生气吧。 作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让女人不生气也是必须要做到的事。 但一旦林叶说了要去做什么怕是不止小姨一个女人会生气。 他没有看到他和拓跋烈聊这件事的时候小姨就已经离开了北野王府。 先是去见了雷红柳然后和雷红柳又一起去了林叶家两个大女人决定说服一个小女孩。 然后被说服。 没有当场说服也被说了个半服。 子奈说我知道小姨和师娘都是为了我哥好这世上对我哥好的人就是你俩比我对我哥都好一百倍一万倍。 可是我哥不是一般的十五岁他如果觉得有件事必须要去做的话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可为可不为为什么平凡的人多一些了不起的人少一些? 是因为平凡的人生命中所面对的一大部分选择都是可为可不为而不是必为必不为。 我干不干都行我去不去都行我要不要都行 这是绝大部分人会做出的判断。 子奈说可我哥不一样我哥做出判断都是这个绝对不能做和这个必须要做。 子奈还说我哥从来都不跟我说他背负着什么可我想着如果他肩膀上仅仅是自己的荣华富贵我哥就应该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我哥。 拓跋云溪想到了那天在青楼里林叶对他说过的话。 小姨我想我大概会有九成九的可能死在我要走的路上。 剩下那十分之一成活下来的希望不是因为有天眷顾一定是因为有人在乎。 所以拓跋云溪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说:“如果你哥真的只是要荣华富贵那该多好。” 雷红柳沉默。 她是最先接触小叶子的人从第一天开始她就从小叶子的眼睛里看出来和同龄人不一样的东西。 “小姨师娘。” 子奈说:“我哥去的地方我也要去。” 有些事她早已在心里下定决心但不会告诉所有人连她哥她也不会告诉。 她哥经常不在家可并没有离开多远她知道哥哥在哪儿。 这次哥哥如果一定要去冬泊那她就跟着。 她和她哥哥的世界里没有分别只有同行生同行死同行。 她还小这样的话说出来可能会被人觉得幼稚当然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觉得她只是不说只是会做。 才一年她不再是那个每天缠在她哥哥腿上的小丫头了她拼了命的练功。 她不想练功她只想缠在哥哥腿上。 可她做了相反的事。 “小姨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件事?” 子奈说:“如果我哥去了冬泊你把我也送去不告诉他。” 拓跋云溪沉默。 良久后雷红柳看向拓跋云溪:“他始终都是武馆的弟子我也要去。” 拓跋云溪:“你们两个都是叛徒!” 然后她苦笑。 其实一开始她大概和拓跋烈的想法会是一样的吧如果林叶可以把旧案翻出来给那些死去的人以告慰那就让林叶去做。 她一开始对林叶的支持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念头。 归根结底最初的拓跋云溪做了林叶的小姨可她满脑子都是如何为她哥哥出一口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变了。 她不希望林叶去冒险有些时候她甚至在想这世上有没有一种药能让林叶忘了他的背负。 那个婆婆有那么多养子为什么就是林叶? 直到后来拓跋云溪想明白了林叶不仅仅是要为大将军刘疾弓报仇为刘疾弓的四个儿子报仇也是为他自己报仇。 因为林叶极有可能就是当初阵亡在冬泊的某个将士的后人。 十多年过去了已经没有多少人还在乎那死在他乡的数万精甲更不会有多少人在乎他们叫什么名字。 在乎他们的是林叶这样的人。 “十五岁。” 拓跋云溪喃喃自语了一声。 就在这时候林叶回来了手拎一些半路买的菜一包点心还有一坛酒。 子奈没想到林叶会买酒。 片刻后她醒悟过来她哥哥是那么厉害的人当然会猜到此时师娘和小姨应该都在。 “东西放下站一边去。” 雷红柳一指厨房那边林叶乖乖的靠墙站着。 雷红柳:“果然还是你小姨看得准你小姨说你若空着手回家来大概就是心里没愧不打算隐瞒什么你若是有愧就会买些东西回来。” 林叶想着女人原来这么可怕。 林叶不知道曾经有一位旷世奇人曾经说过这个世上他没有对手天下无敌但他怕老婆。 那位旷世奇人还说过我创建上阳宫得人人敬仰但我婆娘得我敬仰。 他说女人是这世上最不冷静的可一旦女人冷静下来一动脑筋什么都瞒不住她们。 雷红柳问:“想做什么坦白吧。” 林叶:“想做个麻婆豆腐酱爆鸡丁还想做个排骨芸豆汤” 雷红柳:“我问的是这个吗!” 林叶:“?????” 雷红柳:“不过听起来还不错我看你还买鱼了?” 林叶:“是啊想烧了吃。” 拓跋云溪看向雷红柳雷红柳脸一红她们的联盟本来就不坚固此时因为几道菜而更加的不坚固起来。 拓跋云溪咳嗽了两声后说道:“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 林叶连忙站直:“好的小姨。” 拓跋云溪问:“你已经下定决心去冬泊对不对?” 林叶道:“不敢欺瞒小姨是已经做了决定。” 拓跋云溪:“是不是因为我哥和你说了些什么?” 林叶回答:“是。” 拓跋云溪:“他许了什么你什么荣华富贵?” 林叶:“他没有。” 拓跋云溪点头若是因为拓跋烈许了什么荣华富贵的话林叶大概也不会动心。 所以只能是因为十余年前大将军刘疾弓的事。 她再问:“你现在可有与武岳境强者交手的实力?” 林叶:“没打过不知道。” 雷红柳问:“拔萃境呢?” 林叶刚要说话雷红柳摆了摆手:“好了不用说了我也不想听了。” 若林叶真说出来一句拔萃境随便打那还不如不问。 拓跋云溪道:“答应我三件事我便答应你去不然的话你知道我有无数种办法把你留下。” 林叶想了想那六尊青铜战甲立刻点了点头。 “第一不要和谢夜阑的人在一起他们的目标和你不一样你也可能是他们的目标。” 林叶点头:“好。” 拓跋云溪道:“第二件事我安排人跟着你你不能离开我的人身边不管做什么都要和他们一起。” 林叶本想摇头可转念一想他点头:“好。” 他不希望小姨把自己身边的人分派给他也许那正是谢夜阑的计划之一。 但他此时不答应没有任何意义先答应下来再想办法。 “第三件事。” 拓跋云溪道:“不要为了那狗屁的什么雪龙心去拼命哪怕有这个东西可以让玉天子知道你的名字。” 林叶这次又沉默了片刻还是点头:“好。” 拓跋云溪:“做饭去吧。” 林叶笑起来他看向子奈:“你就不要胡思乱想暗中跟着我也不行。” 子奈:“” 与此同时城主府。 修万仞从外边回来身边还跟着一个穿长衫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年纪。 这人的气质有些独特那就是慵懒走路都懒他走路大概就是能走就行。 脚底离开地面就是能走绝对不会多抬起来一分。 这个人在歌陵城江湖中也很有名气当然也是几年前很有名气然后突然就销声匿迹与修万仞一样。 他被称为懒书生倒也不只是因为他足够懒还因为他名字与懒书生谐音。 他叫兰束声。 进门之后两个人同时朝着谢夜阑俯身行礼兰束声弯腰的幅度也只是刚刚够没有修万仞的幅度那么大。 “世子查到了些。” 兰束声道:“那个林叶确实是刘疾弓遗孀的养子还是个老幺是他为刘夫人养老送终。” 谢夜阑问:“其他呢?” 兰束声道:“属下走访了无为县不少地方问了不少人他们对林叶从何处到那个刘婆婆家里的都不大知情。” “有人说他是被丢弃的孤儿被刘婆婆捡了去有人说他是当初修渠那些囚犯之一还有人说他可能也是当年冬泊那一战中死去的怯莽军的后人。” 谢夜阑倒是更愿意相信最后一个传闻但他又觉得不大可能。 因为怯莽军不是在云州组建的是在歌陵。 他当然比别人更清楚当年的事就算他不刻意去打听他能知道的也远远超过云州百姓。 当年玉天子先把拓跋烈调去北疆几年后又把刘疾弓调去其实是想用刘疾弓来替换拓跋烈。 或者是让他们两个争个你死我活。 只是玉天子大概都没有想到刘疾弓和拓跋烈竟然私交那么好刘疾弓将拓跋烈视为兄长。 谢夜阑看向站在身边的另一个人:“你查到了些什么?” 这人是个女子看起来大概三十岁左右容貌说不上有多漂亮可就是让人觉得很顺眼。 她不是典型意义上的那种美女她的脸不够细长下巴不尖眼睛不算很大还是单眼皮五官都不算精致可凑在一起便是越看越耐看。 她叫顾铁。 完全不像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顾铁俯身道:“查过了怯莽军包括无惧营上下所有正七品以上的军职其中只有两个人姓林。” “一个是怯莽军中的校尉叫林朝松歌陵人家世一般一个叫林桃芳也是歌陵人家世更一般。” 谢夜阑道:“也就是说如果他死了除了拓跋云溪会发狂之外没有来自其他地方的人会发狂?” 顾铁道:“回世子是。” 谢夜阑看向修万仞:“那就让他在合适的时候死吧。” 修万仞俯身:“属下知道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跟着他 小姨回家去了师娘也回家去了老陈今天没有回家来。 此时院子里只剩下林叶和子奈两个人还有一只乖巧的狗儿一头不怎么乖巧的老驴。 林叶坐在台阶上子奈坐在板凳上子奈伸手比划了一下自己坐在板凳上比哥哥还是矮了些。 “嫌自己矮?” 林叶问。 子奈摇头:“我才不嫌虽然我少出门可我也知道我这么大的女孩子也没几人会比我高。” 然后她又说:“比你矮些怎么了又不是比别人矮。” 林叶觉得她火气好像有一丢丢大大概是因为他要出门不带她。 林叶问:“你还没有想起来自己几岁?” 子奈不说话。 林叶也就不再继续问。 “十二岁了。” 子奈忽然回答。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总以为自己忘了的可总是忘不掉。” 林叶抬起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那就不去想以后我也不会再提。” 子奈道:“其实好奇怪。” 林叶问:“哪里奇怪?” 子奈说:“哥哥不知我几岁不知我家世什么都不知道却把我当做家人我不知哥哥的事情也很多也把哥哥当做家人。” 林叶从来都不是一个对别人的秘密会刨根问底的人很多时候人们都不懂不问是尊重。 他刚才问子奈几岁是因为子奈说了一句同龄人中她不算矮。 “五岁那年我就开始在街上流浪。” 子奈说:“我那天其实是故意跟着你的因为你教训了他们。” 他们指的是街上的泼皮。 子奈说:“我那天在柴堆里。” 林叶想了想子奈说的柴堆到底是哪个柴堆片刻后恍然大悟。 他才到云州城之后不久遇到了高恭等人他出手教训了高恭那条巷子里有个柴堆。 再后来他约高恭等人见面他察觉到柴堆里有些异常原来是子奈故意搞出来的。 只是高恭他们藏在了柴堆的这一边子奈藏在另一边但高恭他们藏起来的时候子奈一定看到了。 子奈说:“我想你应该会愿意给我一顿饭吃。” 她当时真的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有些帅气的小哥哥还会给她一个家。 子奈说:“最开始你是不是都没有发现我?” 林叶点头:“是。” 子奈:“我可会躲了如果不会躲的话大概也就没有机会遇到你。” 林叶嗯了一声。 他知道子奈说这些的意思因为他要去冬泊了子奈不放心她不放心就一定会想办法跟着。 她已经不能再失去林叶了。 五岁那年她娘亲把她藏起来的时候使劲儿在她额头上亲吻一次一次。 娘亲说子奈你记住这就是一场噩梦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娘亲不希望你将来想起来这梦里的事哪怕是梦里的娘亲和爹爹你都不要想起来。 子奈你要学会躲起来只要遇到让你害怕的事让你害怕的人你就躲的好好的。 娘亲说子奈爹爹和娘亲都是你梦里的人所以梦醒了如果不见了爹娘不要害怕。 子奈哭娘亲就搂紧她说记住一定要学会躲起来。 那个时候的娘亲连报仇这种事都不想和她提及因为她只是个才五岁的小女孩。 娘亲只希望让她死死的记住一切都是一场梦。 梦醒了不见了爹娘别害怕学会躲若不能好好活着那就活着。 子奈低着头她说出我可会躲了这句话的时候只有她自己能体会那箭穿心一样的疼。 她什么都没忘。 那不是一场梦。 林叶总是见她在梦里惊醒总是见她脸上挂着泪痕。 她其实并不是每次惊醒都是梦到了那撕咬人的恶犬。 她会梦到娘会梦到爹。 她躲在哪透过柴堆的缝隙看到了那恶犬冲向她娘亲看到了父亲把娘亲抱住压在身下任由恶犬咬的他浑身是血。 那些身穿光鲜衣服的人在夜里突然闯进他家里见人就杀。 那些人用刀子往柴堆里捅好在她才五岁她那么瘦小竟是奇迹般的躲过了一刀又一刀。 可那些恶魔并没有就此罢休他们还点燃了柴堆也点燃了她的家。 她还是躲在柴堆里不敢出来她宁愿被烧死也不敢出来。 比没有被刀捅死更大的奇迹发生了那些人才走没多久就下了好大一场雨。 那是厨房外的柴堆很大都是树枝她每次故意躲起来想让爹娘找不到都是钻进柴堆里。 她每次都会小心翼翼的把柴堆那个洞抽的大一些那个洞被她抽的很深。 娘亲最后一次亲吻她的额头让她爬进去爬到最里边然后用柴堵住了洞口。 如果没有那样一条可以让她看到院子里的缝隙或许会好一些吧。 她梦里就不会有那样的恶犬。 她梦里也不会有那样惨烈的爹娘。 后来柴堆就是她认为的这个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她把这些告诉林叶林叶坐在那听着她没有哭林叶在哭。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林叶哭的也很轻。 良久后林叶抱住子奈抱的很用力。 这种感觉让子奈觉得很踏实很安全比躲在能抱住她的柴堆里还要踏实还要安全。 她本以为世上只有她自己了可后来她有了林叶。 夜深人静。 林叶把睡着了的子奈抱回屋子里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他想转身离开这才发现子奈还攥着他的衣角。 就像是那天在街上她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衣角一样。 林叶就在床边坐下来外边清冷的月色透过门洒在地上那清冷中写满了相依为命。 林叶以前从没有问过子奈也不提及是因为林叶很清楚如果他问就一定是对子奈的伤害。 今天子奈说了此时此刻的林叶逐渐握紧了拳头关节都在响。 其实林叶一直都在让高恭他们去打听这些年来云州城内有哪个姓谢的人家遭逢巨变。 可是高恭他们一直都没有打听到每个人也都没有印象这云州城里有个谢家出过大事。 清晨太阳还没有升起门外响起轻轻的敲打声。 林叶把子奈的手拿开过去开门他知道是老陈回来了。 “陈叔我出去办一件事很快回来子奈醒了后告诉她我会陪她吃饭。” 说完后林叶迈步出门。 老陈连忙应了一声。 林叶先回了一趟契兵营然后把他准备好的东西装进一个很大的背包里背上再次出门。 陈微微也是清晨回到契兵营的看到林叶忍不住问:“作为主将你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林叶看了他一眼没理会背着背包走了。 陈微微大概也已经知道了关于冬泊使团的事所以他也猜到了此去必有林叶。 因为这云州城里有人希望林叶走到更高的地方也有人希望林叶死在深渊中。 林叶去了码头。 正蹲在码头上闲着的楚淡容和楚定从两兄弟看到林叶过来立刻就起身迎接过去。 这俩人刚才蹲在那是看着蚂蚁搬家于是就有了争论这些看起来都一样的蚂蚁怎么区分公母。 楚淡容说简单你掰开腿看看楚定从说蚂蚁六条腿我他妈掰那条? 楚淡容说傻-逼蚂蚁六条腿其实你掰开哪条腿都是它咯吱窝。 楚定从就说你家看咯吱窝分公母的?如果这样能看出来那蚂蚁可真牛皮不是六枪就是六洞。 “二当家。” 楚淡容笑着问:“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林叶笑道:“我要出趟远门过来和你们说一声。” 楚定从道:“大哥在后院呢咱们一块过去。” 林叶:“又在钓鱼?” 楚定从:“应该没有最近大哥喜欢看鱼不喜欢钓鱼了。” 楚淡容道:“最近大哥还神神道道的他说鱼真牛-逼。” 楚定从道:“就是鱼就是鱼怎么可能是牛-逼是也是鱼逼啊。” 林叶:“” 楚淡容:“你个憨批他妈说话斯文点咱们二当家是斯文人你少满嘴污言秽语流氓话。” 楚定从:“是是是我满嘴流氓你满嘴牛-逼。” 楚淡容:“我摔死你。” 伸手去抓楚定从楚定从一闪身就跑了。 林叶到后院的时候果然看到庄君稽在水渠边负手而立低头看着水中一动不动。 林叶离着还远就叫了一声庄君稽这才回过神来。 林叶走到近前问他:“庄大哥看鱼呢啊。” 也不知道怎么了有个不雅的字差一点就脱口而出。 庄君稽笑道:“你看这鱼顺流的时候与水同流不破水浪却比水还要快逆流的时候可进可退还可停还是不破水浪。” 林叶:“所以呢?” 庄君稽道:“所以这鱼生的两头尖是有道理的。” 林叶:“回头我除了药酒之外再给你配点别的药。” 庄君稽看了看林叶背着的大背包有些疑惑:“不是前些日子才送过药酒吗怎么今日又送来了?” 林叶:“我要出趟远门。” 庄君稽微微皱眉:“多远。” 林叶:“国门之外。” 庄君稽问:“何时回来?” 林叶把背包放下:“我算了算若顺利的话你这药酒还没喝完我就回来了。” 庄君稽:“需做几件事?” 林叶:“一件。” 庄君稽:“守着子奈。” 林叶抱拳:“谢庄大哥。” 他说:“别的事也不用庄大哥劳心子奈或许会偷偷跟着你帮我看牢。” 庄君稽点头:“我知道。” 林叶又抱拳:“走了。” 庄君稽:“国门之外若有什么好的给我带些。” 林叶:“冬泊的妞儿。” 庄君稽:“那你得给我换个酒。” 林叶哈哈大笑大步而去。 等林叶走了之后庄君稽看向楚淡容和楚定从兄弟:“跟着他。” 楚淡容问:“怎么跟法。” 庄君稽:“不用则不见若用” 楚淡容不等庄君稽说完点头:“若用到我们了必死之局以命换二当家若不能换我们死于二当家之前。”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给你想要的 武馆。 拓跋云溪那辆粉嫩粉嫩的马车停下来小禾先下了车为拓跋云溪把车门打开。 林叶从码头出来后没有回契兵营因为小姨说不做准备的去冒险等同于送死。 所做的第一个准备就是了解冬泊。 在拓跋云溪从车上下来后小禾从车上抱了厚厚一摞卷宗跟在拓跋云溪身后进门。 那么多卷宗被她抱在怀里把她脸都要挡住了。 才走了几步小禾觉得手上一轻原来是林叶把她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 莫名其妙喔。 小禾脸一红又连忙俯身:“多谢公子。” 林叶点头回礼然后抱着那一摞卷宗进院。 “这半天你哪里都不用去了只看这些我已安排人去接子奈来这里吃饭。” 拓跋云溪说了一声后就朝着雷红柳走过去扬起来手里的东西:“看昨天才到货云州的香囊自西域来的。” 雷红柳嘿嘿笑接过来闻了闻。 她看向林叶林叶已经坐在一边台阶上开始看那些卷宗了。 在大玉之前冬泊其实是个北方的强国疆域比现在的大玉还要辽阔。 现在大玉王朝北边的小半个疆域曾经都属于冬泊。 再往北现在娄樊人的大部分疆域也曾属于冬泊。 从根上来说其实冬泊人和娄樊人同宗同源是为楼然族。 大概在二百年前强盛的楼然人南下侵占了中原半壁江山。 他们继承了中原的文化开始学习中原文字讲究中原礼教也以礼仪之邦自居。 后来楼然人起了内讧一位亲王率军反叛这场战争持续了数十年。 谁也没有想到影响这场战局结果的是大玉的崛起。 大玉逐渐统一中原南方然后开始向北进军腹背受敌的冬泊最终战败。 那位亲王的儿子宣布建立娄樊帝国说是念及骨肉亲情没有灭掉冬泊只给冬泊保留了原来帝国二十分之一的疆土。 娄樊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扩张的步伐他们向西进击得草原万里然后有向东一路打到了海边。 这庞然大物成了这世上唯一的巨兽。 再后来大玉夺回中原北疆隐隐有赶超娄樊的迹象娄樊人便坐不住了数次兴兵南下。 被娄樊打怕了的冬泊便成了娄樊大军南下的跳板。 可是屈服并没有给冬泊带来和平也没能带来尊重。 虽未被灭国那无尽欺压也让冬泊人觉得生不如死。 再后来的事林叶也大概清楚如今的冬泊与大玉早已摒弃前嫌成为坚固盟友。 在大玉的支持下冬泊国力恢复也很快而且冬泊人骨子里依然还是那般好战不服有了大玉的支持后对娄樊也变得强势起来。 你来百万大军我便全民皆兵。 这些卷宗中提到的并不只是冬泊过去百年间发生的变化还有很多其他东西。 比如冬泊的高手。 一个小国之所以能在两个大国中求生且国君不惧被刺杀是因为冬泊中有一位世所罕见的赋神境强者。 据说这位赋神境的强者与冬泊国君几乎形影不离娄樊人数十次刺杀都被他化解。 那年冬泊国君来歌陵觐见玉天子这位高手便随从而来。 在歌陵时候曾与大玉强者暗中比试据说大玉的几位赋神境强者都到了轮番切磋。 这比试的结果不会对外公布非但百姓们无法知晓连江湖中人也只能靠是胡乱推测。 只是听闻上阳宫掌教真人曾说那位冬泊高手是天纵之才。 其实连冬泊人也不知道这位强者的真正名字叫什么。 冬泊人都尊称其为巨先生并不是因为此人姓巨而是冬泊人觉得用大先生来称呼他们的第一强者不够尊敬。 所以用巨。 巨先生门下有六个弟子都在冬泊宫中任职这六个人据说都早已到了武岳境。 有这样的实力自然不惧娄樊人的刺杀。 但有这样的实力也仅仅是能保证冬泊国君的安全。 不管是大玉还是娄樊赋神境强者的数量当然要比冬泊多。 这次冬泊使团南下正使是冬泊国君的亲弟弟冬泊国的亲王玉羽成匆。 两位副使一个是冬泊国的右相泰亭厌另外一个就是巨先生的大弟子皇宫侍卫长百里红莲。 林叶仔细看了看关于这几个人的记录其实关于他们的描述字数都不算很多。 大概可以知道的是玉羽成匆今年才十六岁是冬泊国君最小的弟弟虽年少据说文才武功都是上佳。 泰亭厌是冬泊右相位高权重且是冬泊国君的岳丈他的女儿就是如今冬泊皇后。 百里红莲是巨先生的大弟子也是武艺最强的弟子据说虽未到赋神却只一步之遥。 而且这次使团的护卫是从冬泊禁军中精选出来的八百骑兵个个骁勇善战。 按理说如此规模的队伍护送一件东西来大玉绰绰有余。 可为了稳妥起见泰亭厌提前派人给云州送信请求北野王和云州城主布孤心派人协同护送。 泰亭厌还不知道这云州的城主已经换了人。 或者就算他们知道他们也要假装不知道冬泊是大玉属国主国的事他们还是知道的少一些为妙。 若什么都知道还表现出来自己什么都知道那玉天子大概就会很不爽。 属国之人居然在主国内安插大量的密谍这事怎么说都解释不清。 作为属国你假装都不知道主国爸爸也可以当做你不知道毕竟安排密谍这种事又怎么可能没有。 拓跋云溪看向林叶:“记住多少了?” 林叶:“几个人两件事。” 拓跋云溪问:“人我就不问了事是什么事?” 林叶回答道:“第一那位才十六岁的亲王大概很害怕所以这协同护送的请求应该不是冬泊国君的想法是他让泰亭厌写信送来云州的。” 拓跋云溪问:“第二件事呢?” 林叶:“第二件事不想让那东西安全送到歌陵的不只是娄樊人也不只是冬泊人甚至不只是大玉人。” 拓跋云溪笑了笑:“自从冬泊国君到歌陵求见玉天子后他就将玉天子视为自己的导师甚至在歌陵当众跪下来请求玉天子收他为干儿子。” 后边的话她不说大家也都知道那位冬泊国君想从玉天子这学到什么。 原本强盛的冬泊之所以衰落就是因为当初冬泊国君对他的兄弟们太过信任。 兵权尽在国君兄弟手中以至于反叛出现的初期冬泊国君想要调集兵马平叛发现竟是调不来一兵一卒。 能打上几十年完全是因为那位国君善战号召百姓从军用一支没有训练过的队伍硬生生守住了都城。 现在的冬泊国君据说真的是把玉天子当做自己偶像来看钦佩的五体投地。 所以这位年仅十六但各方面都很优秀的亲王殿下大概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他哥哥让他做正使来大玉的目的。 林叶通过这些卷宗看出了冬泊的这些事拓跋云溪就很欣慰。 “还记得和你说过的。” 拓跋云溪道:“这个世上的人有八成配不上你的善心。” 林叶点头。 拓跋云溪道:“这次你要去冬泊我不再拦你但还需你记住这次你要见到的人可能会有九成都配不上你的怜悯。” 林叶没说话。 其实对于小姨所说的那八成和九成他没有那么多善心也没有那么多怜悯。 就在这时候武馆门外有一队骑兵停下来。 为首的是一名校尉不认识林叶但他当然听说过那辆粉色的马车。 可是他得城主命令不管是林叶如何推诿不管是谁阻拦都要让林叶立刻到城主府来准备往冬泊迎接使团事宜。 他大声喊道:“契兵营将军林叶听令城主大人命你即刻赶往城主府。” 林叶看向门外拓跋云溪也看向门外。 她笑了刚好需要个理由这理由不就来了吗。 所以她朝着门外指了指她手下那些人立刻就明白大小姐的意思。 见院子里的人不回话那校尉又大声喊了两句。 “契兵营将军林叶得令即刻赶往城主府若有违抗” 他后边的话还没有喊出来忽然被人一把从马背上拉了下来他甚至都没有看到那人是怎么到近前的又是怎么把他拉下来的。 这校尉跌落地上抬手正了正盔然后就看到四周站着几个身穿藏青色锦衣的人。 护卫首领薛临渊走到那校尉面前低头看着:“你不见郡主在此?” 那校尉道:“我我只负责传城主大人之令。” 薛临渊道:“是你没规矩还是城主大人没规矩?见郡主怎敢大声喧哗且不行礼?” 校尉咬了咬牙起身朝着拓跋云溪行礼:“卑职见过郡主。” 薛临渊侧头看了看见那马背上的几个骑士下意识的手握刀柄。 于是他也笑了笑。 半个时辰之后城主府。 有个士兵急匆匆跑进来还没见人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城主大人咱们的人被北野王府的人抓了只只放我一人回来报信。” 谢夜阑看向他:“因何抓了你们?” 士兵回答:“说说我们冲撞了郡主人都被带回北野王府了还说若要人就让城主大人亲自过去。” 谢夜阑轻轻叹了口气。 他问:“这是谁安排的人?” 那个叫顾铁的女子连忙俯身:“是属下随便派了几个人去叫林叶。” 谢夜阑道:“为什么我身边总是有那么多蠢材?” 他起身看了看那个跪在地上的士兵满脸怒意。 没再多说什么迈步走了出去。 出门后他脸色立刻就变了笑着对顾铁说道:“办的不错。” 顾铁道:“拓跋云溪一定不愿意让林叶跟城主府的队伍一起走大人也一定不希望林叶是死在咱们的队伍里属下只是特意选了几个蠢材再给他们下了个死命令。” 谢夜阑道:“我去北野王府卖人情把蠢材换回来你去安排咱们的人吧。” 顾铁俯身:“属下明白。” 谢夜阑若是主动让林叶不和城主府的队伍在一起走那是不是显得有些不对劲? 既然拓跋云溪一定不希望林叶在城主府的队伍里那就顺着她的心思来。 给你你想要的。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等你回来 去北野王府的路上谢夜阑坐在马车里看着车窗外那些百姓们投来敬仰的目光。 当然也不都是敬仰还有畏惧还有羡慕嫉妒偶尔还会看到某个人的眼神里有愤恨。 可是云州城的百姓们乃至于整个云州治下的千万百姓大部分都是要念着他谢夜阑的好处。 因为他到了云州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开仓放粮。 云州百姓们得了实惠自然要念他的好。 谢夜阑示意不想再看外边坐在对面的修万仞伸手将帘子拉好。 “屯田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 他问。 修万仞道:“没有咱们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根本不会露出破绽。” 谢夜阑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逐渐浓了起来。 “北野军的粮草供给原本都出自云州府库。” 他语气平和的说道:“我到云州之后就开仓放粮如今粮库空虚拓跋烈还没有跳出来只是因为他觉得他的屯田第一季夏粮就要丰收了。” 修万仞道:“武夫就是武夫。” 谢夜阑摇头:“拓跋烈可不是个简单的武夫如果他真的只是个莽撞人布孤心又怎么会败的那么惨。” 修万仞点了点头:“世子说的对。” 谢夜阑喜欢和修万仞这样的人聊天因为修万仞远没有他聪明。 他重用顾铁那个女子有着超绝的头脑但他不喜欢和顾铁闲聊因为他总是会察觉到顾铁能轻而易举的猜到他的想法。 那个女人太聪明聪明到可以把自己放低一个层次来和别人说话且能天衣无缝。 整个计划其中九成环节是顾铁设计的只有很小的一部分是谢夜阑做了更改。 被云州城的人所看破的那几步棋当然也是顾铁想出来的。 用一伙悍匪来引出江湖事且反衬出契兵营的无能。 然后再给人错觉谢夜阑一来云州第一个要稳稳控制的就是这无能的契兵营一次来衬托出谢夜阑的无能。 江湖契兵营这些事这位世子要全面接盘可他表现的很拙劣。 让人以为世子拙劣这个计划的初期就成功了。 利用区区几百个本就该死的悍匪就能引走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后渗透控制屯田。 这才是谢夜阑计划的第一步。 第二步是开仓放粮别人以为他开仓只是想用最快的速度最直接的手段拉拢民心。 可实际上他的目标更直接就是要让云州府库无粮。 这两步走的很好很隐秘也很成功可这两步不是重头戏重头戏还没来呢。 谢夜阑从歌陵来自然远比拓跋烈和任何一个云州城的人都更早的知道关于冬泊使团的事。 所以这冬泊使团的事也早已在他计划之内。 顾铁是个聪明到无与伦比的女人计划那么周密且庞大。 可是谢夜阑才是这个计划的批准者他更改的那部分也确实是这计划中少有的疏漏。 所以顾铁故意放低一个层次来配合谢夜阑说话谢夜阑当然不爽。 每个与顾铁交谈的人都会觉得如沐春风因为她的智慧和学识足以让她在任何一个层次与人交流的毫无障碍。 但谢夜阑却能察觉的出来别人眼中的如沐春风是他眼中的恶心。 而谢夜阑为何喜欢和修万仞说话是因为谢夜阑需要下降一个层次才能让修万仞听得懂。 “一会儿到了王府。” 谢夜阑道:“你就留在王府门外不要进去了。” 修万仞有些担忧:“世子若拓跋烈有什么歹毒心思” 谢夜阑看了修万仞一眼修万仞从谢夜阑的眼神里看出来些许讽刺。 他这才醒悟过来拓跋烈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让一位世子在北野王府里出事。 “等着就是了。” 到了地方后谢夜阑下车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迈步朝着王府大门走了过去。 王府中的高处拓跋云溪手持千里眼看着谢夜阑来了她把千里眼递给一边的拓跋烈:“我求你的事多不多?” 拓跋烈:“多。” 拓跋云溪:“” 拓跋烈:“所以也不在乎再多一件两件的。” 拓跋云溪:“你希望林叶去冬泊他可以去但他不能和谢夜阑的人在一起。” 拓跋烈点头:“所以你抓了他手下人?” 拓跋云溪:“江湖手段交换人质。” 拓跋烈忍不住笑了笑他这个妹子啊性格一点儿都不像个女人。 他往下走了几步又回头:“你到底给我个准信这林叶你想培养成个什么人?” 拓跋云溪:“没有准信。” 拓跋烈:“那小破孩子总不能成了我妹夫!” 拓跋云溪眼神一寒。 拓跋烈立刻加快脚步走了一边走一边说道:“不合适不合适太小了别祸害人。” 拓跋云溪一跺脚拓跋烈吓得在台阶上一出溜差点就一屁股坐在那。 在距离北野王府大概三里远的地方城南这片贫苦之地也有石塔而且不止一座。 云州又被人称为千塔之城大大小小几乎是走到哪里都能看到。 这些石塔最久远的已有千年残缺不全保存最完好的是当初冬泊国时期所建的那些。 楼然人信奉禅宗云州城在冬泊国时期叫做寺城。 这城中禅宗最盛行的时候据说有三四百座寺庙且都是香火鼎盛。 冬泊衰落之后大部分僧人都北上避战其中绝大部分人都去了北方娄樊。 从那时候流传至今的禅宗且还留居中原的最有名的便是惜声寺。 有个说法叫做南惜声北大音大音寺如今已经搬迁到了娄樊国。 城南这边的石塔多年久失修显得破败不堪。 黑袍人此时就站在一座石塔的最高层于窗口处举着千里眼看向北野王府那边。 他依然用黑巾蒙着脸依然是只露出那双眼睛。 可此时此刻这双眼睛里只剩下了仇恨。 入了这个局的每个人都在追求着自己能得到的最大利益。 而他追求的最大利益就是把江秋色从暗中送到明处。 让这个朝心宗宗主的儿子彻底摆脱开朝心宗的阴影。 “清算。” 良久之后黑袍人喃喃自语了两个字。 没有人能理解他此时的心境也没有人能理解他说出清算这两个字的含义。 可是清算似乎从十余年前就已经开始从未停止。 布孤心的死是一种清算数百悍匪的死也是一种清算江秋色的死也可以算作清算。 可是在这种种清算中黑袍人感受最深的是欺骗十多年来的清算也是十多年来的欺骗。 深呼吸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黑袍人的肩膀都随之起伏。 一阵风吹过吹动了窗台上的灰尘像是掀起来一阵最小的龙卷。 等那灰尘飞落石塔里已经没有了黑袍人的身影。 林叶离开武馆后回到了契兵营。  他独自一人到了契兵营的武库这里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兵械可这里有他需要的东西。 他其实也想过为自己准备一件趁手的武器奈何他确实不大擅长使用兵器。 到了他现在的实力境界又不能使用飞器只能靠近身交战任何兵器似乎还不如他的双拳。 “这里的东西没有一样能帮得上你。” 声音在林叶背后出现。 林叶似乎一点儿都没有害怕他只是有一些意外因为他没有想到再见面会是在契兵营的武库里。 林叶回头。 黑袍人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钱爷。” 林叶俯身行晚辈之礼。 黑袍人把脸上的黑巾摘下来他没有问林叶为什么会认出自己这个问题毫无必要。 “带上药经。” 黑袍人说。 林叶点头:“好。” 黑袍人道:“我当初没有告诉你药经最重要的作用是因为我知道你自己会发现。” 林叶当然发现了自从他得了钱爷给他的药经他对毒这种东西似乎就不必那么在意。 几次涉及到了中毒的事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小毒闻即可大毒就吃一页天下之毒没有一页解不开的。” 钱爷说:“那是我一百多年来最得意的一件作品。” 林叶问:“等我从冬泊回来我可以和你喝杯酒吗?” 钱爷:“你还小不喝酒。” 林叶:“十五了。” 钱爷沉默片刻点头:“那就喝一点。” 林叶笑起来。 钱爷说:“若你能安然无恙的从冬泊回来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负责准备好酒差一些的酒配不上这故事。” 林叶使劲儿点头:“好。” 钱爷缓步走到林叶身前抬起手比划了一下林叶的身高。 “竟是长的这么快。”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复杂的让人无法完全理解。 钱爷从怀里取出来一个布包很小看起来大概只是包着一本书。 “这个给你。” 林叶问:“是什么?” 钱爷回答:“刀谱。” 林叶一怔。 他看向那个布包:“可是我不擅长用刀也不是我是不会用刀。” 钱爷:“我以前会现在也不大会了。” 他说:“刀才是男人该有该会该用之以霸道的东西如今世人尚剑剑饰品而已如何能与刀相比。” 林叶沉默片刻撩袍跪下来:“谢钱爷授业之恩。” 钱爷摇头:“你算不得我传人差着辈分你还太小。” 他把东西放在林叶手上:“好在你还小有些故事到了我这就太老了年纪小的续上最好。” 他转身。 林叶:“钱爷活着才能有故事。” 钱爷没回头笑着回应:“我若是那么好死还能活到现在?” 他说:“此次北去你要走一走北亭山。” 林叶再次怔住。 北亭山怯莽军全军覆没之地。 当年怯莽军被困北亭山可是去搬救兵的人却把救兵带去了北行山。 钱爷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等你回来后也到了清算的时候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换个法子 明月不当家清风常送客。 钱爷站在一座废弃的石塔上看着队伍离开云州他的视线都有些迷离。 他猜的到林叶不在那些人之中那是北野军派去迎接冬泊使团的队伍。 领队的是将军元轻则带着五百名精选出来的骑兵这队伍看起来便威风凛凛。 自从十余年前那场大战之后大玉的边军这还是第一次成建制的去北疆之外。 钱爷站在高处看着那双眼睛里似乎藏着很复杂的东西。 在北野军的骑兵离开云州城之后三支商队也离开了云州也是往北。 这三支商队中自然有一支是林叶他们的队伍可他们不露面也没那么容易被看出来。 但凡知道这事的还见到了这三支商队的大概也就能猜到这队伍里必然有一支真的。 云州城中的密谍当然也能看到他们会把消息用最快的速度送出去。 这些潜伏在敌国之内的人平日里看不出什么问题他们可能是行商小贩也可能是个搓澡的还可能是青楼里的某位姑娘。 如果用不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也会如正常人一样生活。 他们这些人能冒着巨大的风险来到云州一部分人是因为巨大的利益一部分人是因为心中的信仰。 云州是大玉北疆第一大城这里到底有多少个国家的密谍可能谁也说不清楚。 也不能说这些人都来自敌国如冬泊和孤竹肯定也派了不少人潜伏下来。 大玉里的风吹草动他们也要尽快知道从而改变国策以应对。 比如云州这复杂局势万一拓跋烈真的倒了这两国也就必须要随之做出应对。 主国的风吹草动都可能是属国的山崩地裂。 还有一支队伍没有走北门出城而是走的东门这也是一支商队。 和另外三支商队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们的车上拉着满满当当的货物而那三支都是空车出城。 这支队伍是城主府派出去的人为首的正是那个叫修万仞的四品武将。 在这队伍里还有一个账房先生模样的人懒懒散散的躺在货车上便是那位懒书生。 黑袍人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下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有人踩着石阶而上。 他似乎听出来那脚步声属于谁所以便看着那台阶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等着。 另一个黑袍人迈步上来也没有马上说话而是走到窗口往外看了看。 大概半刻之后第二个黑袍人才缓缓开口。 他说:“大玉可真大啊。” 钱爷点了点头:“是啊真大云州就已经很大了。” 黑袍人道:“如果需要我做什么你直接说。” 钱爷摇头:“什么都不用。” 黑袍人似乎是叹了口气然后就这样转身走了。 钱爷再次把视线看向窗外大街上还是那样人来人往所有的人就像是活在一种重复里转一圈又出现转一圈再出现。 “接下来都是我自己的事了我谁也不用。” 钱爷自言自语了一声。 在钱爷都离开了那石塔之后大街上又有一支队伍经过只是这支队伍人数少的完全不值得被注意。 两辆马车前边的那辆车赶车的是个很精瘦的年轻人身上穿着一套捕快的衣服所以很显眼。 也正因为这显眼反而没有谁会真的在意。 这辆马车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林叶一个是薛临渊。 薛临渊是郡主的侍卫队队正不管是学识人品还是武艺都格外的优秀。 也正因为这多方面的优秀这次林叶北上身边有个薛临渊就相当于带着一个奶妈一个保镖一个郎中一个老师和一个会打小报告的。薛临渊优秀到林叶坐在他对面都稍稍显得有些局促。 拓跋云溪给薛临渊的交代是不许林叶离开你眼睛能看到的地方。 连钱爷都以为林叶在之前出城的三支商队中可想而知其他人又怎么可能猜到林叶会在这。 赶车的是个捕快啊捕快可以去办案可以去巡查也可以去采买。 但捕快一定不会穿着捕快的衣服赶着一辆马车去冬泊。 后边那辆马车上赶车的就是个很平常无奇的车夫了看起来平凡普通到他说这马车是他的都没多少人信会觉得他只是个给别人赶车的车夫。 两辆马车在出了云州城之后就分开了一个往西一个往北。 走了将近一天之后往西的那辆马车在一个镇子里停下来赶车的跳蚤下车活动使劲儿伸了个懒腰。 他把车门打开:“下来透透气吧。” 于是严洗牛从马车上下来了。 暗中盯着这辆马车的人全都愣住了哪怕这辆捕快赶的马车再不值得怀疑他们还是派人跟住了。 见车上下来的是严洗牛他们觉得自己这一天浪费的真的是透透的。 然后他们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子从一家客栈里出来迎接着严洗牛进去了。 暗中盯着的人眼睛睁的更大了。 云州城里那几条街上的人谁不知道严洗牛是个妻管严谁不知道雷红柳是母老虎? 天晓得这严洗牛竟是还敢金屋藏娇而且是在距离云州这么远的一个破镇子上金屋藏娇。 这姑娘是图他个啥? 这意外发现确实挺让人开眼但他们要看的不是这个啊而是林叶。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严洗牛和那漂亮姑娘身上的时候林叶和薛临渊已经另一条路上了。 在出云州城城门的时候马车里的人就已经换过了。 严洗牛坐在一辆进城的马车里林叶他们在出城的马车里。 城门洞可以阻挡高处看着他们的人而他们换车的速度又足够快。 以林叶和薛临渊的速度在两车交错而过的时候从这辆车跳到另一辆车上寻常人连看都看不到。 以林叶和薛临渊的实力不管是谁把严洗牛扔到对面马车上去也会扔的足够快寻常人连看也看不到。 严洗牛下车的时候都还在揉着屁股足以证明他被扔的很快。 进城的马车没有人理会在城里转了一圈后又从北门离开。 林叶把马车的车窗打开一条缝往外看了看见天色都已经暗了。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薛临渊立刻说道:“这是大小姐的安排她说务必保证安全首先务必保证隐秘。” 林叶道:“我叹息不是因为烦而是因为憋。” 薛临渊微微一怔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再坚持一下到天黑就可以下车了。” 林叶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门关好关到天黑。 见林叶不说话薛临渊忽然间想到了个法子他把水囊拿起来扭开塞子后咕嘟咕嘟的一口气把水都喝了。 然后把水囊递给林叶:“公子若实在忍不住就用这个吧。” 林叶把水囊放在一边:“一会儿。” 薛临渊想着眼见着林公子这憋的脸色都有些不大对劲了为何还要一会儿? 一会儿后他就知道了林叶为什么说一会儿。 因为他也一整天没有下车了为了不下车方便他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喝水。 但他刚才喝了很多水。 见薛临渊脸色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林叶把水囊递过去:“你用吧。” 薛临渊:“我还行!”好在他们还算顺利的到达了第一个住宿的地方就在城北大概三十里外的一个镇子。 这镇子里可没有什么像样的客栈只有那种可以睡下很多人的大通铺百姓们俗称为大车店。 过往的商人车夫为了省钱都住在这种地方睡在同一张大通铺上的人来自天南地北。 为了安全起见没有人会脱了衣服睡觉钱财和重要的东西要么踹在怀里要么压在枕头下边。 林叶不在乎这个。 他下了车就直奔大通铺一边的小林子也不管什么道德不道德了进去就开闸放水。 你说也就奇怪明明没喝水放出来的还真不少。 之前在城门口分开的那辆马车也是薛临渊的人但没有在这个镇子里等他们。 那辆马车的作用也是为了转移注意。 薛临渊其实冲进小林子的速度比林叶一点儿都不慢。 两个人方便完了后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尴尬。 若薛临渊这样的人去领兵的话也一定是个儒将风度翩翩的那种。 这种难为情的事他也是第一次干。 林叶倒是无所谓从无为县走到云州那一个月的时间大部分时候解决这种问题不就是找个小树林么若没有树林那就找草丛。 而且男人们选草丛的眼光都差不多林叶上次就尿在了一个光头上。 林叶和薛临渊进了大通铺老板连忙迎接过来薛临渊放在桌子上一把铜钱然后就被引领到了睡觉的地方。 这种大通铺林叶也不陌生但他没有住过毕竟他有些轻微的洁癖。 他宁愿睡在露天的野地里也不会和这么多不认识的人挤在一张大通铺上。 可是这次不一样他答应了小姨一切都听从薛临渊的安排不然薛临渊就立刻把他拎回云州。 所以即便是有些抵触他也只能安慰自己要忍耐。 也还好最里边空着位置正好是两个挨着的。 薛临渊让林叶睡在最里边林叶很别扭的躺好。 薛临渊道:“累了一天公子快睡吧这里不会有问题不用担心。” 林叶点了点头:“好。” 确实是累了可入睡的很艰难一直熬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才刚睡着外边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林叶猛的睁开眼睛薛临渊也在瞬间坐了起来。 与此同时大通铺上睡着的大概三十几个汉子也都坐了起来。 薛临渊一摆手那三十几个汉子立刻散了出去。 林叶无言。 片刻后有人回来:“过路的没停留往北走了。” 薛临渊摆手:“睡吧。” 其中一个汉子犹豫再三后试探着问道:“薛先生这里是真的没有外人要不然咱想睡哪儿就睡哪儿吧实在是太累了不敢睡连翻身都不敢” 刚到这的时候薛临渊说放行吧这里不会有事的。 林叶想着这里除了大家都睡不着还能有什么事 他看向众人:“要不然咱们换个法子吧不这么辛苦了。” 他问:“你们中有没有人能学的像那种又有钱又土又张扬但偏偏还不会被人看得起的人?” 这大车店里所有人都忍不住互相看了看最终视线又全都回到了林叶身上。 林叶看着这些人的眼神坚决的摇了摇头:“你们觉得我看起来像是那种有钱且土的人?” 薛临渊他们不说话只是看着林叶。 片刻后林叶不改坚决目光如炬:“绝对不能是我。”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摆不脱 马车上薛临渊觉得自己现在像个小丑他这一身打扮实在是过于招摇。 虽然说装扮的是没有功名在身的暴发户所以不能穿锦衣不至于被打扮的花花绿绿。 可架不住林叶歪点子多。 他脖子上挂着一条大金链子这金链子看着能有三斤金链子上还挂着一个能有手掌那么大的玉锁。 当然这都是临时做出来的道具那链子是铁的刷了一层金粉。 链子获取的方式也不难跟狗抢的。 大车店里养了一条恶犬用绳子绑不住所以用一条锁链绑了。 那恶犬见一群人走向它的时候一开始还凶悍后来见那些人露出邪笑也吓得蜷缩起来尾巴都夹住了。 但它应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家伙不是要吃肉而是抢一条狗的链子。 林叶坐在薛临渊对面换上了一身随从的打扮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狗腿子的那种。 抢狗链子的时候林叶没动手但他把狗也抢来了。 此时那条看起来很凶悍的大狗就乖巧的爬伏在林叶脚边。 林叶拉它的时候它伸嘴去咬林叶的手林叶就给了它一个大嘴巴。 狗不服。 在一口没咬中还挨了十七八个大嘴巴之后服了。 薛临渊看看林叶又看看那狗那狗也在看他。 薛临渊的眼神里有些委屈狗的眼神里也有委屈。 他们赶路一天在一个小镇子里停下来薛临渊下车的时候林叶提醒了一句:“注意气质。” 于是薛临渊下车之后把肩膀抖了起来走路的时候把胯骨也甩了起来。 林叶看着觉得差不多了因为他来云州之初天水崖上阳宫的弟子就是这么走路的。 后来不这么走路变得规规矩矩大概和林叶牵着的狗挨了一顿大嘴巴是同样道理。 客栈的小伙计一见到这群人心里就有些发颤。 尤其是看到那条大狗甚至都不敢靠前。 硬着头皮过来接待为了套近乎还说了两句那狗的好话。 “这狗真壮实我还头一回看见身子大脸也这么大的狗。” 林叶道:“你不知道它的脸可大可小。” 安排好了住宿林叶站在客栈窗口往外看着看似是在发呆其实是在脑海里回忆着路线。 薛临渊手里有一份地图但不给林叶因为薛临渊很清楚一旦地图落在林叶手里他可能转身就自己跑了。 可他低估了林叶的记忆力薛临渊看地图的时候林叶凑过去看了两次就记了个大概。 从这里往北走再走十来天才能到北亭山。 当年怯莽军大将军刘疾弓就是在北亭山战死血战之后踞山而守的将士们最终没能逃过那一场山火。 钱爷说你要去北亭山看看。 想到这林叶把刀谱取出来他其实不大喜欢用兵器总觉得不够直接。 可是钱爷把刀谱给他绝对不会没有缘由。 刀谱看起来很老旧书页都已发黄在封面上有两个篆字。 阵斩。 他一边翻看一边在脑海里幻想着刀式不知不觉间沉浸其中。 在他脑海里这阵斩刀法一式一式的演练出来然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凶。 翻看了前半部分之后林叶就不得到此结束。 后半部分的刀法神乎其神需配合内劲使用。 林叶又试着感知了一下自己的内劲这么多天来不间断的靠毛孔呼吸之法修行存贮于各明穴之内的劲气已有不少可林叶知道还远没到可以重开丹田的地步。 阵斩刀法练到拔萃境四芒以上凭这一路刀法就几乎能与武岳境初期的强者抗衡。 但这样的刀法一定不属于江湖只属于战场。 良久之后林叶缓缓吐出一口气结束冥想。 他转身要下楼去找薛临渊聊聊的时候忽然间觉得窗外有些不对劲。 但他没有表现出什么没有再往窗外多看一眼。 窗户外边距离这大概二十几丈远的一棵树上有两个人藏身于此。 “不会被二当家发现吧?” 其中一个说。 另外一个道:“肯定不会二当家没内劲感知不到这么远。” 话刚说完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话:“我是感知不到但我不瞎。” 楚淡容和楚定从两个人一愣同时回头竟是不知道林叶何时绕过来的。 林叶就知道庄君稽会派人跟着他所以路上也一直都在留心。 不得不说这两兄弟这跟踪的水平着实不低想盯着林叶的人那么多只有他俩跟了上来。 林叶道:“在你们俩回云州之前我有个疑问。” 他问:“我们这一路隐藏的这么好你们是怎么跟上来的。” 楚淡容:“凭本事。” 楚定从:“托人了。” 然后这俩人对视了一眼片刻后就对骂起来。 林叶叹了口气。 楚定从一句托人了他大概也就猜到为什么会跟的这么准。 他从树上跳下来:“你们回去吧庄大哥身边不能没有人云州的江湖风浪大庄大哥现在又不能轻易动武。” 为了给庄君稽调理身子将那一年的期限延长林叶翻遍药经又根据周天神术来推测所以配置了药酒。 如果庄君稽能在两三年内不与人交手只安安心心的调养身体恢复过来的可能不小。 因为林叶还偷偷把周天神术的一些运功方法教给了庄君稽。 告诉他喝了药酒之后如何运劲推动药气其实那正是周天神术的一部分。 林叶知道这样做对不起辛先生辛先生说过不许他把那两本书的事露出来。 林叶也知道一旦被人察觉到庄君稽修行小周天那麻烦绝对不是一般的大。 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快则两年慢则三年依靠药酒和小周天庄君稽或许可一步迈过鬼门关。 楚淡容道:“你让我们回去我们若真的回去庄大哥见了会很生气。” 楚定从道:“你也知道大哥那身子若气坏了可怎么办。” 楚淡容:“他现在娇滴滴的比黄花大反正差不多不能生气生气就坏了。” 楚定从:“你要是个女的那玩意能气坏了?大哥气坏了和他是不是女的有什么关系。” 楚淡容:“我是打个比方意思是大哥身子弱。” 楚定从:“你上次被施红烛踹飞三丈远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女人身子弱? 楚淡容:“你没飞三丈?” 林叶:“你们两个闭嘴那若他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楚淡容道:“庄大哥说了我们两个离开云州之后他就会带着子奈去城外找地方藏起来。” 楚定从:“那地方只有寥寥几人知道所以应该会很安全。” 就在这时候薛临渊也走了过来林叶白了薛临渊一眼:“托的人你好。” 说完迈步走了。 薛临渊看向那俩家伙那俩人一脸的无奈还无辜。 薛临渊:“你们两个不是说很会藏么?” 楚淡容:“对啊我俩会藏可他会找啊。” 楚定从:“小时候一定没少玩藏猫猫一看就是个高手。” 楚淡容:“藏猫猫这种事本来我俩也是高手。” 楚定从:“对谁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猫猫外还有猫猫。” 薛临渊后悔带着这俩货了。 在出发之前庄君稽居然让这俩货直接去了北野王府求见大小姐。 这种事大小姐怎么可能不答应? “罢了。” 薛临渊思考片刻:“你俩暴露出来倒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 楚淡容从客栈里出来低头看了看脖子上的链子又侧头看了看楚定从脖子上的链子。 薛临渊把那根可以垂到肚脐眼的大金链子掰断了分成两根给他俩一人一根。 还把那玉锁也掰断了分给他俩一人一半。 现在这装束才是真的有两个又有钱又土气的家伙了。 楚淡容:“为什么我觉得那狗总盯着咱俩。” 楚定从:“为什么那狗脸那么大?” 楚淡容:“这狗的眼神可真扯淡好像咱俩抢它东西了似的。” 楚定从:“是你说的对可这狗的脸为什么那么大。” 他俩是在这等着的提前就来了所以不知道这狗身上发生了什么。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继续上路车队朝着北方而去。 在距离这里大概不到二里的高坡上懒书生盘膝坐在那看着他伸出手一只大概有指甲那么大的甲虫落在他掌心。 从一开始林叶他们就没有甩开谢夜阑的人。 懒书生不但武艺高强他最拿手的是追踪这个世上擅长此道的人若有个排名懒书生能进前三。 因为他有一对虫。 林叶和修万仞一同去北野王府的时候修万仞悄悄将其中一只飞虫放出来。 那飞虫比懒书生手里这只小一些是母虫。 母虫钻进了林叶带着的腰包中然后就会蜷缩起来不动。 除非林叶出门连这腰包都不带不然的话他走到哪儿雄虫都能找到。 修万仞从高坡后边走出来站在那举起千里眼看向林叶他们的车队远去。 “是薛临渊吧。” 他问。 懒书生点了点头:“是。” 修万仞道:“那个拓跋云溪还真是在乎林叶把自己护卫队的人都调给他了。” 他问:“另外两个是庄君稽身边的??” 懒书生:“是。” 修万仞回头吩咐一声立刻就有手下人把纸笔地上来他在纸上写了些什么把纸卷起来递给手下。 手下人将纸条藏在信鸽腿环里一撒手那信鸽就振翅飞了出去。 修万仞道:“拓跋云溪把护卫队调给林叶可她身边还有六尊青铜战甲但庄君稽身边却只剩下一个灵山奴了。” 懒书生笑道:“这事可真好玩。” 修万仞:“哪里好玩?” 懒书生:“如果我要是会写书的话我就写写这霸道小郡主与她这白脸小郎君的故事。” 修万仞白了他一眼转身:“我只希望你别把事搞砸了如果你搞砸了的话世子会让人把你写进书里。” 那本书大概叫死亡名册。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两个聪明人 北亭山距离冬泊国南疆边界大概七十里远是从冬泊南下去大玉的必经之路。 北亭山中间有一条峡谷南北长四十几里最窄的地方有一里左右最宽的地方有十几里。 窄的地方还可称为峡谷这宽阔的地方更像个大豁子。 这条峡谷把北亭山一分为二冬泊当地人把两边的山称之为东北亭山和西北亭山。 这座山之所以得名是因为传闻山顶最高处有一座修仙亭。 当年一位神仙就是在这亭子里得道飞升上入臻天。 现在连那座亭子都找不到了无迹可寻可你不能说没有你说没有当地人会跟你急。 林叶他们假扮成一支草包商队进入冬泊手续齐全又豪爽给了冬泊这边的守军一些好处放行的格外顺畅。 据说玉人在冬泊很受欢迎若说你是从大玉过来的许多酒楼客栈都会打折甚至免费。 冬泊的读书人对大玉更为向往他们看来大玉便是礼仪与文化的圣地。 在东北亭山下有一片陵园埋葬着的就是当初阵亡于此的怯莽军将士。 这里林叶他们必然要来。 他们雇了一个当地的小伙子做向导名叫萨郎。 提起当年那场大战萨郎就有说不完的话题他说他就是附近村子里的人当年那场山火烧了六七天所以现在这东北亭山这一段看起来还光秃秃的。 陵园在山下修建的规模很大可是萨郎说其实埋进去的时候根本就分不清楚哪个是大玉的士兵哪个是娄樊的士兵。 娄樊人猛攻了许久损失惨重然后才起了烧山的狠毒心思。 所以当时留在山上的许多尸体都是娄樊士兵大多数也都被烧成了焦尸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林叶问萨郎大将军刘疾弓有没有被找到。 萨郎道:“当年我父亲上山运尸体他说看见过大将军的尸首。” 林叶的眼睛立刻就睁的大了些。 萨郎道:“父亲说等到山火烧没了树木和草又等了两天他们才敢上山。” “在高处看到了被烧到了只剩下一半的旗杆旗杆下边有一具尸体铁甲都被烧的变了形。” 萨郎指了指:“看那边。” 陵园正中有一个很大的墓碑在墓碑前边还有一尊石像。 林叶走到石像前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那是多威风的大将军啊按刀而立在石台上面向南方他家的方向。 林叶把背包摘下来跪在墓碑前点上了几支香然后取出来一坛酒。 “这不是家里的酒家里没有酒婆婆说怪对不起你的那时候不该把你管的那么严。” 他一边说一边把酒塞打开把酒泼在墓碑前。 “这是瞎子叔酿的酒最好的一壶瞎子叔说若我将来能来北亭山看大将军记得把酒带上。” 薛临渊他们都没有上前远远的看着可每个人的心也都揪的很疼。 “婆婆走之前还问我” 林叶把酒都洒进地里拿出来纸钱没点燃先放在一边。 “她问我说你是在冬泊战死的你的魂魄能不能回家里去?” “我说能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但我想着她那么想你你那么想她万里又如何?” 林叶叩首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 “婆婆还说她信你能回去隔山河你便翻山海婆婆说你早走了十年可你一定会等她。”  “婆婆说她就怕啊怕这冬泊的阴曹地府和咱大玉的不是一个她怕找不见你。” 林叶磕头到额前红肿。 “对了忘了说我是老幺。” 林叶起身又跪下。 “刚才是我给你磕的现在我替兄长们给你磕头。” 继续磕。 楚淡容忍不住想过去把林叶扶起来林叶磕的太多了那地上又不是软软的土。 山下这种地方又怎么可能是松软的土土里有石块所以很快林叶额头上就见了血。 薛临渊一把拉住楚淡容摇了摇头。 薛临渊说:“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林叶一边磕头一边说话嗓音越发的发哑。 “婆婆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念叨你她明明已经那么老了可是当着别人的面提起你也还会害羞。” “她以为我睡着了可也总是假装睡着了她忍着疼的法子就是和你说话。” 林叶说到这眼泪已经止不住了。 多少个夜里啊婆婆疼的蜷缩起来又不想让林叶知道所以就忍着不喊出声。 可她忍的太难她就和丈夫说话说他们的以前从相识到成亲再到有了孩子。 林叶磕了很多很多下然后把背后的大伞摘下来把伞靠在墓碑上。 就好像这样能让婆婆坐在大将军身边靠着他的肩膀。 “我那时候问婆婆要不要带你去冬泊看一看婆婆说不能去去了我就回不来了。” 林叶把纸钱点燃。 “婆婆说她不能来见你是因为她知道你是当爹的不只是你们的四个孩子的爹你是大将军怯莽军都是你的孩子。” “婆婆就去找力所能及的找她能帮一个是一个。” 林叶抬起手把眼泪抹去。 “我替她来看你了替兄长们来看你了。” 林叶看向那把黑伞:“伞我还得带走等事办完了我把伞送回来。” 众人就在远处等着足足一个多时辰没有过来打扰。 薛临渊看了看天色他迈步走过来拍了拍林叶肩膀:“咱们还得走。” 林叶看了看那依偎在墓碑上的黑伞摇头:“你们回吧我明早回去。” 他说:“让他们多待一会儿。” 薛临渊心里一紧。 他沉默片刻后点头:“好。” 萨郎带着他们回村子里住不得不说这个小伙儿是个合格的且热心的向导。 他们商量一下楚淡容和楚定从两个人留下来在远处陪着林叶。 其他人回村子里休息毕竟舟车劳顿的过来每个人都很疲劳。 林叶盘膝坐在石像下闭目休息透过毛孔不断的呼吸吐纳。 楚家兄弟时不时看林叶一眼两个人低声交谈都觉得林叶身上似乎背负着的不仅仅是这些。 可那已经足够重了。 大概到了后半夜林叶睁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北亭山虽然依然荒芜可空气远比云州城里要好他呼吸吐纳之后精神恢复的也更快些。 他看了看楚家兄弟那边思考片刻后迈步走了过去。 “两位兄长。” 林叶道:“我有些饿了能不能回去帮我找些吃的来放心我哪里也不去只在这里等着。” 楚淡容道:“我回去让他陪在这陪你。” 林叶道:“这样的地方也许会有危险你们分开我不放心。” 楚淡容道:“你少来这套薛先生说过你脑子好用也看过地图说不好什么时候就把我们甩了。” 林叶:“我又没什么好处可得为何要甩开你们。” 楚定从道:“因为你觉得有人要杀你你留在我们身边或许会让我们也置身险地。” 林叶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俩人好骗但薛临渊真的不好骗。 他确实想单独离开因为他也确定谢夜阑的人根本就没有被甩开。 他之所以在那家客栈里直接找到楚家兄弟就是因为他在担心暗中跟着他的楚家兄弟极有可能会先出危险。 谢夜阑的人如果足够强能一直跟着他们当然也早已发现了暗中的楚淡容和楚定从。 此时见这兄弟两个都坚决林叶只好暂时作罢。 他叹了口气:“你们果然聪明真是煞费苦心都骗不了你们。” 楚淡容道:“那是自然我们兄弟一开始闯荡江湖靠的就是聪明。” 楚定从道:“靠的就是我聪明他比我还是差一丢丢的。” 楚淡容:“放屁我比你差在哪儿了?咱俩连屌都是一个号的还有什么是不一样?” 林叶听的一惊。 这兄弟二人如此好胜的么连这都要比一比。 楚定从道:“虽然什么都是一样的可是看不见的头脑不一样我就是比你强一丢丢。” 楚淡容:“你倒是说说什么时候比我强?” 楚定从:“当初我们两个帮当家的去办事回来的时候银子花光了路上抓了只野兔你怕不够吃我说打肿了再吃你当时难道不是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楚淡容:“你放屁那钱是怎么没了的?人家一个小姑娘叫了一声亲哥哥你魂儿都丢了我说她是骗子你非要把钱借给她!” 楚定从:“你以为我吃亏了?” 楚淡容:“你还占了便宜?” 楚定从:“我摸她手了!” 楚淡容:“那些银子足够去青楼快活三次!” 林叶叹了口气走到一边坐着去了。 那俩人很快就从吵架变成了动手俩人练的还是一模一样的功夫打起来一时之间是难以分出胜负。 他俩一天要是不打一架都觉得今天亏了些什么。 坐了一会儿林叶发现这俩人其实不用骗。 他俩打起来什么都不顾了露腰抱摔咬耳朵就没有这俩不用的招式。 于是林叶起身悄悄走了几步回头看那俩到了互薅头发的地步。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发力向前一掠人如一道虚影朝着山上冲去。 黑暗中。 懒书生忍不住笑了笑。 他对那两个蠢货一点兴趣都没有林叶才是他的目标。 他甚至觉得若动手去杀那两个蠢货是羞辱了他自己。 见林叶朝着山顶过去懒书生脚下一点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他擅长追踪觅迹轻功身法自然极强。 而此时此刻那两个在打架的已经到了互咬肩膀的地步了。 。。。。。。 。。。。。。 抱歉更新迟了因为防控原因我闺女在学校两个月没回家昨天接到通知可以去接辗转曲折总算是接了回来更新晚了对不起。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比坏人心眼多 山腰高处夜色遮掩不住这里的苍凉夜风也没能彻底把十年前的血腥气吹散。 林叶站在这里往四周看依稀中好像能看到一个一个的大玉边军衣衫褴褛的靠坐在一起。 他们好像还在唱着家乡的歌谣声音很轻因为他们可能都没有什么力气了。 他们面前是熊熊大火照亮了他们那一张张满是脏污的脸。 眼神明亮。 谁能想到谁又敢去想这群离开家乡也离开了大玉来到这异国他乡作战的时候连饭都吃不上。 有人说冬泊当地的百姓们在战后跪了一地嚎啕大哭还有一名当地官员以死谢罪。 他们这些冬泊人都觉得没能让大玉的勇士们在最后时刻吃上一口饭他们罪不容赦。 即便是十几年后的今天当地人提起那一战依然满怀愧疚。 萨郎这一路上说过三次他的父亲后半生每次喝多了酒都会提起那场杀戮。 父亲说如果当初我们不是都被下破了胆子如果我们都能拿起扁担锄头冲上去也许那些娄樊人就会被吓跑。 冬泊人有一样好知道感恩。 萨郎的父亲说人家是来帮咱们打仗的死在咱们这没吃上一口饭。 萨郎的父亲还说那时候大火烧红了半天天他们听到了山上的人在唱歌。 该是一群什么样的勇士才能如此面对死亡。 萨郎的父亲后来一直都会不由自主的哼起那曲调他记不住词记住了旋律。 山腰处林叶蹲下来用手把土刨开又捧起来一把闻了闻。 不久之后懒书生出现在这他往四周看了看微微皱眉。 这山上光秃秃的没有什么能遮住今晚的明月。 之前他远远的看到林叶往这边来了但他并没有着急出手一个合格的猎手不会那么冲动行事。 林叶是拓跋云溪在乎的人万一身边还藏着什么高手贸然出去死的可能是他。 他也不担心林叶会脱身因为他还有这天下间别人都没有的嗅虫。 林叶不在这了。 懒书生走到一处停下在月色下能看清楚这里留下的足印比别处都重。 他蹲下来看了看土有翻动过的痕迹。 懒书生沉默片刻伸出手那只雄虫从他衣袖里爬出来停在他掌心。 他手掌微微一震雄虫随即飞了起来盘旋了片刻后朝着一个方向飞了过去。 雄虫身上有淡淡的光就如同萤火虫一样懒书生追着这微光一路往前追。 那个家伙为什么要脱离队伍? 懒书生想着总不能是因为他不想连累别人吧。 这世上还真有如此愚蠢的人呢? 忽然雄虫在前边停下来不再前行在半空盘旋了片刻就落了下去。 懒书生跟上来在雄虫落地的位置蹲下来仔细看看到了那只蜷缩在一起的雌虫。 雄虫不停的围着雌虫转懒书生把雌虫捏起来看了看已经死透了。 他立刻起身三件蓝色的东西飞出来围绕他缓缓的飞行。 以他的实力以可以操控三件飞器。 雌虫死在这他跟着雄虫过来就说明林叶已经察觉到而且是故意引他来的。 这里大概会有埋伏之前他所看到的那些都是假象都是演给他看的。 他这样戒备了大概十息左右不见人出现他立刻向来时方向掠出去。  耳边是呼呼风声他总觉得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每一双眼睛里都满是嘲笑。 可他也在笑。 又能怎么样呢? 要说武艺天下那么广大江湖那么深远他当然排不在最前列。 可要说轻功他很有自信。 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把他解决掉有些幼稚。 懒书生这个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样的凶险他没有遇到过?又有哪一次真的能把他留住了? 况且就算是真的打起来他也不觉得自己会输给那个才十五岁的少年。 这世上学识与武艺都需积累。 就算是天纵之才才开始练功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战胜一个江湖老手。 就这样飞掠了至少几里远他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了。 因为根本就没有人追上来连林叶的影子都没有他却像个惊弓之鸟一样飞的这么快这么急。 懒书生停下来往四周看了看又屏气凝神。 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有些重之外四周好像没有其他声音。 呼吸重? 懒书生一惊。 这才跑了多远以他的实力不该呼吸粗重才对。 下一息他开始觉得有些难受好像迫不及待的想要大口大口的喝进去四周的空气。 窒息感传来片刻后他开始咳嗽控制不住的咳嗽。 又几息之后懒书生跌坐在地他抬起手在鼻子前边抹了一下在手指上看到了血。 或许是因为月色的缘故吧那血的颜色显得有些重。 林叶就在远处看着在很远处看着是勉强能看到的距离。 这是林叶第一次走进江湖走进真正的江湖。 容易被人算计的大概都不可能是特别好的人因为只有坏人才会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怎么算计别人。 所以林叶一直都觉得他自己真不是一个什么好人。 他等到那个人在地上抽搐起来才缓步走过去。 冒险的事他也不是那么想干。 林叶走到距离懒书生大概一丈多远的地方停下来他看到了那个家伙的脸上一条一条的血痕。 七窍流血原来是这个样子。 “你卑鄙!” 懒书生沙哑的喊了一声然后就喷出来一口黑血。 他喷不到林叶可林叶还是往后退了两步。 他那样仔细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一个虫子钻进自己皮囊里? 他那样谨慎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不怀疑修万仞约他一起去北野王府是别有用心? 林叶就在那看着不靠近也不离开。 大概过了二十息之后懒书生不动了身子僵直又扭曲这种姿势看着就让人害怕。 林叶还是没有走过去。 黑夜显得那么安静连风路过都显得动静那么大。 他在等不只是在等那个人死透他还要把其他人等出来。 林叶不大相信要杀他的人只派一个人过来虽然他还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但他把谢夜阑恶心的够呛。 当四周出现了些动静林叶这才发力掠出去。 他就是要单独行动而且还要把那些暗中的人引走。 在疾冲的时候林叶还弯腰抓了一块石头在手路过那尸体的时候还不忘了往尸体头上再砸一下。 管他是谁呢。   四周掠过来的黑影越来越多林叶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几息之后修万仞停下来站在了懒书生的尸体旁边。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懒书生这样的人会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人干掉。 那是在歌陵江湖中都有着足够分量的人那是追杀别人一百余次一次都没有失手过的凶狠之人。 一次失手连命都丢了。 好在月色确实够明亮。 明亮到懒书生七窍流血的痕迹还有脑壳上被砸出来的那个洞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修万仞吩咐一声:“别动他有毒。” 说完后就向前纵掠出去。 林叶在前边疾冲他不回头看因为他已经计算过那些人的速度。 那个会用虫子的人从逃离到死林叶一直保持着相同的速度跟着而那个玩虫子的人的同伙比他们慢了一些。 从这一点就可以计算出林叶的速度比他们快多少。 一夜奔行。 到天亮的时候林叶在一片林子里停下来休息他坐在一棵大树的树杈上从衣服里翻出来一个布包。 他连干粮都带着是因为他早就在计划单独出来。 谁也没有想到林叶居然在这棵树上呆了一整天。 这棵树在这片林子里最高他坐着的地方可以看到下边的官道。 是的他还在山上。 北亭山峡谷南北有四十几里他并没有一口气冲出去。 这个位置他可以看到下边经过的人但经过的人抬头看不会轻易看到他。 天亮之后不久一支队伍就往北疾驰而过看起来能有数十人每人双骑。 林叶在人群里看到了那个叫修万仞的家伙虽然看不清楚修万仞脸上的表情但林叶能想出来有多气急败坏。 不久之后薛临渊他们也追了上来在山谷里穿过。 林叶轻轻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他觉得自己安排的唯一的疏漏就是那两个不靠谱的家伙。 但愿那两个人能及时发现。 等到夜里林叶又返回了他杀人的地方返回了曾经的那片战场。 钱爷说让他到北亭山看看就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缘故。 与此同时在北亭山往北大概二十几里的地方。 薛临渊他们停下来休整不得不重新计划林叶还是把他们给甩了可若真的只是甩了也还好他们害怕林叶已经落入敌人手中。 “轮流休息一下。” 薛临渊道:“一个时辰后继续往北追。” 他吩咐完看向楚淡容和楚定从:“你们两个就没有察觉到林叶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俩人互相看了看又同时摇头。 楚淡容道:“没有啊他先是问我们有没有吃的我们说没有他不信翻了翻我见真没有又让我们回去拿吃的。” 薛临渊皱眉。 然后他伸手开始翻楚淡容。 楚淡容道:“你们都什么毛病喜欢翻人口袋的?有没有礼数噫这是什么?” 他看到薛临渊从他衣服口袋里翻出来一个纸团。 薛临渊一边打开纸团一边说道:“他有些洁癖若没有什么图谋怎么会主动翻你口袋。” 打开纸看了看薛临渊回头吩咐:“上马咱们回去!” 纸上写的是我把人甩开回陵园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继承 钱爷绝对不是一个无的放矢之人他既然让林叶来哪怕其他的事没有和林叶提及但林叶知道自己一定会有所发现。 那天钱爷冒险出现在契兵营见林叶能说的话自然不多。 其中有两句话是关键一是一定要去看看北亭山二是带上药经。 他回到了陵园回到了大将军刘疾弓的墓前。 仔细思考片刻后林叶随即放弃了在这寻找。 这里太明显了而是墓碑与墓都是冬泊人修建遗体也是东冬泊人埋葬所以这里不可能有什么。 他回到陵园也不是为了在这里寻找什么而是留下了一张纸条压在墓碑旁边。 这是他留给薛临渊等人的。 他昨夜里把薛临渊和敌人都甩开了但他知道薛临渊一定会追着敌人去找他。 他提前在楚家兄弟的口袋里放了纸条只要楚家兄弟能看见那他们一定会回到陵园。 这样做是为了不让薛临渊等人去冒险追踪修万仞等人。 歌陵来的那些都是高手绝对的高手那个放虫子的人可操控三件飞器只这一样林叶就知道那是他所面对过的最强的对手。 能轻轻松松的跟上他们还没有暴露出来连薛临渊都没察觉。 所以林叶在那虫子上下了毒。 打架固然好玩有致命危险的话那是万万不干的。 离开陵园之后林叶在夜色中第二次登上东北亭山。 来时林叶问过萨郎这北亭山因何得名。 萨郎说北亭山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山顶有一座修仙亭。 传闻一位人间修士得臻天眷顾在这里得道飞升可是后来连亭子都不见了。 那亭子其实不是不见了实则是被那场山火烧掉了一多半。 萨郎说其实在几年前于山下远处眺望还依稀能看到那亭子只是后来亭子四周长了不知道是什么野草长的极快。 有好奇的人曾经上去看过却不能靠近那里长的藤蔓上有许多毒虫被咬过后险些丧命。 还听闻那草丛之中藏着剧毒的蛇通体碧绿游过之处连毒虫都纷纷逃走。 林叶要去的就是那地方。 大概一个多时辰后恰好在子时左右林叶到了这片阴森恐怖之处。 诚如萨郎所说这里长出来的野草能有半树高有些树被烧焦了半边另一边经过这十余年又枝叶繁茂。 亭子就在野草最深处已经完全被藤蔓覆盖看着像个挺大的坟包。 林叶走到草丛中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应是无数爬虫突然惊慌起来。 他往四周看月光下依稀可见那无数的虫子逃离。 能飞的就飞快不能飞的爬的飞快。 在逃离他。 他走到了残破亭子不远处藤蔓太厚实彻底盖住了这里要想进去看看只能往里钻。 林叶犹豫的时候他明显看到藤蔓动了起来这一幕把林叶都吓了一跳。 这样的环境下虫子飞走已经很吓人了连藤蔓都自己动起来怎么能不让人想到树妖。 又片刻后林叶看清楚了那动起来不是藤蔓而是爬伏在上边的蛇。 数量太多了那种感觉让人头皮都发麻。 看起来不是一条一条的爬走而是一层一层的翻卷。 就在这时候一条大概能有腿粗的蛇从藤蔓丛中钻出来一出来就昂起了头。 林叶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蛇上半身立起来与他身高差不多少。 这蛇不但大而且丑。 头顶上有个鼓包好像还在一动一动的犹如被开膛的人还能短暂的看到心跳的样子。 月色下那蛇似乎是死死盯着林叶林叶在思考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现在得跑。 第二件事是这东西做蛇羹的话应该也不会好吃。 如同看穿了林叶动念要吃它那蛇忽然间往前一冲。 在那蛇张开嘴咬过来的瞬间林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他妈的是绿的? 那分明是一条通体赤红的大蛇为什么传言中是一条通体碧绿的家伙? 见过这玩意的人大概有眼疾。 林叶后撤的同时手上多了一层黑沙他双手一拍黑纱迅速游动。 以他现在的内劲操纵不了飞器但他能把染沙玩的很溜。 染沙瞬间就覆盖了林叶的双手然后林叶一把掐住了那赤蛇的脖子。 其实林叶对付这种野兽也没有什么太多经验。 最近一次的经验是对付了一条恶犬。 林叶双手按着赤蛇没想到赤蛇反应那么快迅速把尾巴卷了过来。 只瞬息之间就把林叶缠住。 它被林叶死死攥着林叶被它死死缠着。 要是两个人该多好大概此时会说你-他妈撒开我你-他妈先撒开我! 这赤蛇的力量奇大无比勒住林叶后就开始收紧。 以林叶体质都被勒的感觉自己要断开似的林叶想到了会有这些东西但没有想到会遇到一个变态。 赤蛇身子收紧头来回甩动可林叶手劲儿奇大它甩不开。 它大概也没有想到今夜会遇到一个变态。 这人中的变态就和蛇中的变态僵持下来。 林叶想着这样下去可能耗不过这东西于是把内劲提取出来一些灌注于左臂上。 随着力量的涌入林叶左手的五根手指好像都掐进了赤蛇身体里一样。 赤蛇把林叶都勒细了林叶把赤蛇也攥细了。 腾出来右手林叶朝着赤蛇的蛇头开始左右开弓。 一顿大嘴巴抽打过去。 连续抽打了几下之后以赤蛇的防御都撑不住了蛇也是有鼻孔的蛇鼻孔里都冒血。 此时林叶身上被勒住的感觉一松那家伙怕了。 松开林叶是想跑可是两个变态之前的战斗从来都是谁先怂谁吃亏。 林叶把蛇头往下一按一脚踩住然后攥着蛇身狠狠一拔。 噗的一声赤蛇硬生生被他拽断了。 此时林叶低头看自己身上除了蛇血之外还有些其他东西应该是那蛇头上的包破开时候粘在身上的。 他倒也不敢大意翻出带来的半本药经把第一页撕下来团了团塞进嘴里吃了。 这赤蛇不是蟒长到这么大确实不大容易。 就这样死了林叶也没觉得有些可惜只觉得这种东西早就该死了才对。 若他知道这赤蛇是钱爷所养的东西他大概也不会觉得可惜。 钱爷大概也没想到小叶子这个变态会把蛇撕吧了因为他让小叶子带着药经无惧赤蛇的毒还可把赤蛇收服。 赤蛇是他从小养大闻到药经气味就该知道是主人来了。 他想给林叶一个惊喜却不知道对于林叶和赤蛇来说这都是惊吓。 钱爷也没有想到自己几年前放在这的赤蛇会因为散养了这几年会变得更为凶悍恢复了野性。但无所谓林叶就算是想到了大概也不会养一条这玩意当宠物。 他缓了缓后将那亭子上的藤蔓拉拽开突然听到身后有响动他立刻回身。 却见是没了头的蛇身还在甩动林叶过去又把蛇身撕吧成七八截。 再踩几脚都踩扁。 残缺的亭子里有几个翻倒的石凳一张石桌已经裂开大半个桌面都掉了。 只有一个石凳是在原位立着的林叶过去把石凳搬起来下边看起来不大一样。 这石凳下边本该是条石才对却被挖出来一个圆洞又被塞上了泥土堵住。 他往下挖了挖手指触碰到了一个比较坚硬的东西。 在触碰到的那一瞬间他手上的染沙忽然间发出一阵很细微的光。 染沙是黑色的且不能反射光芒这突然间出现的光亮像是一种征兆。 林叶动作快了起来把土刨出来更多一个刀柄露了出来。 林叶深吸一口气。 他想到了会是一把刀因为钱爷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给他一本刀谱。 这刀格外沉重他发力之下将刀从地下抽出来那一刻这黑暗的山顶好像多了些暗红。 刀无鞘被深埋地下又没有保护却一点锈迹都没有。 林叶不敢点火借着月光看那刀身上有暗红色的纹理。 在刀身最下方护手往上一点雕刻着两个字。 疾弓 林叶翻转过来相对的另一侧也刻着两个字。 列阵。 疾弓列阵刀! 这是大将军刘疾弓的佩刀。 林叶听婆婆说起过大将军的佩刀是他师父所赠当年大将军离开师门的时候师父亲手将宝刀挂在了他身上。 包括那把黑伞也是大将军曾经的师门宝物。 大将军与婆婆成亲之后他回师门求恩师将大伞赐给了他。 不过婆婆从来都没有提起过大将军的师门是哪里叫什么名字。 婆婆只说过大将军的师门人数不多大将军只有师兄弟五人。 大将军还说过他一生不愧对大玉不愧对祖先不愧对百姓唯独愧对师门。 师父对他寄予厚望想让他继承衣钵成为门主可大将军却一心从军。 那时娄樊最是嚣张三年五次南下在大玉北疆造无数杀戮。 云州往北数百里的沃野变成焦土上百万人被屠杀殆尽都是那些年发生的事。 此时此刻林叶握着这把列阵刀心情难以平静。 疾弓两个字是大将军的师父亲手刻上去的哪怕大将军的师父无比失落还是支持了大将军的决定。 林叶深呼吸。 这刀无鞘或许是本来就没有又或许是在战火中损毁。 林叶把刀放在石凳上刀刃朝下没怎么发力那厚实的石凳竟是被切开了。 林叶一怔。 这般锋芒如此桀骜。 片刻后林叶把手上的染沙控制着包住刀身染沙上暗红色的光随即越来越明显。 原本纯黑色的染沙在大概十几息之后变成了和列阵刀一模一样的颜色。 以染沙为鞘林叶将列阵刀绑在腰后。 横绑着列阵刀斜背着大黑伞林叶深吸一口气后朝着远处掠了出去。 书评区有朋友说每天凌晨更新影响作息确实是这样所以咱们以后改在每天上午更新。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随便玩 薛临渊他们赶回陵园自然见不到林叶在墓碑旁边见到了林叶留下的字条。 “草束城。” 薛临渊把字条递给其他人。 林叶留书说他先一步赶往草束城他一个人目标小方便侦查。 原本草束城就是和冬泊使团约定好相见的地方距离此地大概还有一百二三十里。 薛临渊思考了一下林叶的想法其实也对。 之前千方百计藏身的办法都没有甩开敌人林叶现在脱身他一个人更灵活也安全些他们这边的人也不会有太多麻烦。 再说现在想找林叶也找不到。 而且冬泊人未必没有脏心思这边的朝廷争斗也一样的残酷。 连玉人都看得出来冬泊国君有杀亲王玉羽成匆之心。 玉羽成匆虽然年少可精明强干又博学多才冬泊国君玉羽成元作为玉天子的小迷弟这一套手段自然学的极好。 薛临渊无需去深思也能明白冬泊人的目标是什么。 来的路上林叶也曾分析过。 林叶说玉羽成元要除掉他弟弟的手段大概也没那么复杂。 运送的东西是雪龙心是救玉天子所用。 若是这般重要的东西出了意外愧对玉天子信任为了向玉天子表示赎罪杀个弟弟怎么了。 杀了弟弟之后突然间又得了一颗雪龙心然后马不停蹄的安排人送往大玉。 玉天子一看雪龙心送到了人家还搭进去一个亲弟弟诚意满满自然也不会难为人家。 这次使团的两个副使一个是右相泰亭厌那是冬泊国君的老丈人一个是百里红莲那是冬泊国君的领侍卫大臣。 这样两个人如果都坑不了玉羽成匆的话那冬泊国君大概会很生气。 此时林叶先一步赶往草束城确实有好处。 反正也追不上了也肯定找不到到了这一步薛临渊索性下令好好睡一觉睡醒了赶往草束城。 只要他们到了林叶自然会主动来找他们。 这时候楚淡容和楚定从二人从山上下来过来向薛临渊告知山上情况。 “薛先生那具尸体还在没人处理黢黑黢黑的看着可真吓人。” 楚定从道:“就是一看下手的人就是那种十恶不赦心狠手辣还只敢偷袭的卑鄙之徒。” 这话把薛临渊说的一愣。 他看向楚定从:“何来此言?” 楚定从道:“我们好人这一派的从不用下毒这种法子。” 楚淡容道:“我们好人这一派的也从不会用偷袭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薛临渊:“那死的这个一定是好人这一派的。” 楚淡容:“为什么?” 薛临渊道:“因为下手杀人的是那种卑鄙无耻之徒十恶不赦还心狠手辣那被杀的当然是好人这一派的。” 楚定从:“他肯定不是我们这一派的他必然是偷袭二当家那一派的人。” 薛临渊:“那你猜他是怎么死的?” 楚淡容和楚定从对视了一眼。 楚定从忽然道:“太可恶了!我是万万没想到!” 楚淡容接道:“就是这些坏人偷袭二当家不成竟是毒死了自己人!” 两人异口同声:“无耻!” 薛临渊此时此刻的心情突然就复杂了起来。 庄君稽那样的江湖大才怎么会派这两个家伙来保护林叶? 他再想想然后懂了。 这两个人虽然说不上聪明但他们两个义气为先而且身手也好简简单单的人不好么? 楚淡容一边走一边说道:“二当家要独自面对那样凶险的对手我很担心。” 楚定从道:“大哥说过二当家是最聪明的人既然二当家聪明那就不会吃亏。” 楚淡容道:“咱俩也是聪明人啊。” 楚定从道:“咱俩也没吃亏啊。” 俩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哈哈大笑起来俩人勾肩搭背往前走眼神中都在表达着对彼此的认可。 不愧是你啊。 草束城是冬泊国的一座大城这里的重要程度近乎算是仅次于都城林鞍。 自从冬泊国向大玉称臣之后两国之间的贸易往来也越发频繁。 草束城就是这贸易之中最重要的一环从大玉来的商人绝大部分在这里把带来的货物卖出去。 冬泊国的商人会把本国的货物集中到草束城再卖给大玉的商人。 林叶在半路上买了一头毛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冬泊国内可以有战马买卖他也不是买不起好马他就选了个毛驴。 冬泊国如今虽小却有依然有大片草场国内马匹的买卖并不禁止。 可是不能将战马私自卖给任何外人就算是大玉来的人都不行。 林叶牵着个毛驴进城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会因为他牵了条毛驴而多看几眼。 因为骑毛驴的人在冬泊就意味着穷。 他身上穿着一套冬泊人的服饰两国人又没有什么明显的样貌区别再加上这边的人为了防风沙无论男女每个人都蒙着面巾也就没什么破绽。 唯一让让林叶觉得不大好的地方就是这面巾遮住了他那么美好的容颜。 草束城最大的交易市场距离南城门并没有多远这当然是为了照顾大玉的商人们。 林叶已经不是刚刚到云州城的林叶了那时候他故意露富等着人来抢。 现在的他本事大了却怕别人来抢了。 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来接待他的小二也是一口流利的中原话。 他问林叶:“这位公子你怎么不骑着你的毛驴一直牵着?” 林叶:“它怪累的不忍再骑。” 伙计都乐了:“这毛驴就是驮人拉磨的命跟了公子你倒是享福了。” 林叶:“倒也未必。” 伙计和他闲聊着走到后院把毛驴找地方拴好。 伙计在毛驴屁股上拍了一下:“这畜生就是伺候人的命公子你是真不用心疼它它不怕累。” 林叶:“它和我走一样远的路还驮着我的行礼怎么会不累呢。” 伙计:“公子你不是来草束城做生意的吧。” 林叶:“不是。” 伙计一脸我猜就不是的表情。 就冲林叶对毛驴这态度做生意?还不被人把裤衩子都坑了去。 林叶把行礼从毛驴背上摘下来的那一刻林叶明显感觉到毛驴都松了口气。 幸好那伙计没看见。 行礼也没多少只是几套新买的衣服一些银钱一把伞还有一把林叶自己背着嫌累的列阵刀。 林叶拍了拍毛驴说辛苦你了毛驴一脸是的他妈的你就是辛苦我了的样子。 林叶问伙计:“草束城里何处好玩?” 伙计回答:“那看公子想玩什么了。” 林叶:“就随便玩。” 伙计道:“随便玩?那你当然要去随便玩了啊。” 三刻之后林叶在大街停下脚步他抬头看了看那高高的木楼那木楼上高高的匾额。 随便玩。 还真有取这种名字的地方! 小伙计说这草束城里最好玩的应该就是随便玩了但他没有去过因为去不起。 据说这随便玩里只要你有钱你想玩什么都行。 你找姑娘有姑娘你找男人有男人你玩和你被玩只要你乐意都行。 小伙计好说那随便玩不只是一栋楼后边还有两条街。 其中一条街被截断成三段从左往右你去看看就知道玩的有多开。 从左边开始这一段路都是开着的门店有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坐在那朝着你微笑。 再走一段路这一片都是要韵味有韵味要模样有模样的美-少妇。 最后一段路伙计说公子你要是不够坚强的话其实可以不走因为是按岁数来的。 另一条街就没有被截断一条街通过去两边的铺子都是男人全都是男人! 你要壮硕的这边铺子里就有光着膀子露出八块腹肌的大汉。 你要清秀的那边铺子里就坐着一个涂脂抹粉比女人还女人的家伙。 小伙计对林叶说的时候吐沫横飞就好像他亲眼见过似的。 林叶觉得自己来这里和想看看想见识一下以及和个人的欲望都完全没有关系。 一切都是为了大玉。 于是他迈步走了进去。 林叶进去的时候忘了小伙计的嘱托让他从左往右走结果他走反了。 一进那条街林叶没走几步就连忙退了出来。 吓死小生了。 这世上居然还真有如此地方他走那几步所见之人比他大概都要年长一辈以上。 其实林叶之所以真的来了这是因为冬泊国的使团就住在随便玩。 那位亲王殿下说什么也不肯住在衙门里更不住草束城的驿馆点名要住随便玩。 随便玩临街是一栋三层木楼据说整个三楼都被使团包了下来。 林叶赶路比较急其实比元轻则率领的骑兵来的还早了一天。 他一边思考着一回头就走进了另外一条街。 几步之后林叶忽然觉得有些异样他停住脚步往左边看了看一个光着膀子大汉在展示肌肉。 他往右边看了看一个小白脸正在朝着他嘟嘴卖萌两只手做猫爪状放在脸边上还喵喵喵喵喵。 这次是真的吓死小生了。 林叶调头就走。 那白面小生还朝着林叶招手:“公子莫走啊人家好凉凉公子来抱抱。” 林叶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翻涌。 那白面小生见他疾步如飞哼了一声后就骂对面那壮汉:“看又被你吓走了一个!” 那壮汉:“我呀呀呸那是被你恶心走的。” 白面小生:“老娘啐死你。” 壮汉:“我撅断了你。” 林叶第一次被吓得逃离出来这冬泊的风气实打实要比大玉开放的多了。 就在这时候林叶感觉有人在摸他的腰。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来了 一个人能无声无息的靠近林叶而且还碰了他腰一下这让林叶在一瞬间毛孔都扩张起来。 不是怕而是惊。 林叶回身的时候一把攥住了个手腕。 他回头看眼神里的惊讶都没压得住。 被他一把攥住的那个人眼神里的惊讶也没压得住。 林叶的惊讶不仅仅是有人能如此轻而易举的靠近自己还因为那个有这般身手的人又如此轻而易举的被他一把抓住了。 他身后是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年与林叶倒是年纪相当。 只是人看起来有些瘦小个子也就才过林叶肩膀若只看身材不看脸大概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 “偷东西?” 林叶问。 那少年竟是点头:“对啊。” 林叶:“你怎么敢的?” 那少年:“你怎么抓住我的?”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贼能如此近距离的靠近林叶这显得很离谱。 可他又弱的很离谱。 林叶此时大概能理解这小贼为什么能靠近自己但这小贼明显没明白林叶怎么发现了他。 林叶看着那少年那少年也在看着林叶。 片刻后那少年问道:“我被你抓住了你想怎么样?” 林叶:“要不打死?” 少年摇头:“能一下子不会让我觉得疼的打死我吗?如果不能那还是不要打死的好我怕疼。” 林叶:“能。” 少年又摇头:“那也不好。” 说完他忽然就从林叶手中挣脱了出去一转身跑了。 这大街上人来人往旁边还有几人围观他钻进人群中就像是泥鳅钻进了淤泥。 林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就刚刚他看到了那少年如何挣脱所以才会恍惚。 他本攥着这小贼的手腕可就在那一瞬间那小贼的手好像脱骨了一样手缩成了一个长条直接从林叶手中滑了出去。 “可随意控制骨骼?” 林叶自言自语了一声。 随便玩这个地方确实是让人大开眼界只要你能想到的这里都能满足你。 据说在随便玩除了主楼和两条短街之外还有后边一片庄园庄园内更是玩的五花八门。 客栈小伙计对林叶说在庄园里有一位赌钱只做庄的花和尚。 说这个人每天都会带着一千两银子来赌钱输完走人。 相对于大玉来说冬泊国力贫弱所以相对来说物价和其他方面都也要低一些。 比如青楼消费在云州城花五十两银子未必能玩的尽兴可是在草束城十两八两的就能让人快乐一天一夜。 若是去那些小地方玩据说五两银子就能享受帝王般的待遇。 所以一天输一千两银子的花和尚无疑就是巨富之人了。 草束城里多富豪也多怪人除了那位大名鼎鼎的花和尚之外还有一个自称天机先生的人。 每天都在街口出摊算卦他看卦只有一个条件看准了不要钱看错了收十两。 日子过的可苦了一日三餐都靠别人接济。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看卦奇准还是那些算卦的人不想给钱算不准也说算得准。 不过话说回来谁来算卦算不准还要给钱的。 林叶在遇上这小贼之前已经去过了随便玩的主楼却被礼貌的挡了回来。 守在门外的人说主楼暂时不营业不接客所以还请这位客人谅解一下。 林叶身上穿的衣服颇为寒酸但守门的人也是客客气气丝毫也不见嚣张跋扈。 暂时进不去主楼那就等夜里再说。 林叶对这小贼来了兴趣当然就不能让他这般走了。 那小贼从林叶手里脱身后一溜烟似的跑了没多久就到了隔了三条街远的地方。 他到了街口把手里拎着的一袋包子递给那一身补丁衣衫的算卦人。 “老笨蛋吃饭吧。” 小贼挨着算卦人坐下来算卦的笑了笑也不说谢谢拿过来就吃。 他一个也没给小贼留吃完后还伸手在小贼衣服上擦了擦油。 小贼瞥了他一眼。 算卦人忽然愣了愣又伸手板着小贼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了看。 他问:“你是遇到什么人了吗?” 小贼随即把今天遇到的怪事说了一遍越说越觉得不可思议。 “整个草束城谁能察觉到我偷东西?可我才伸手过去那家伙就一把抓了我手腕。” 小贼伸手给算卦人看那手腕上还有些红肿。 那一把攥住的力度可是让他吓了一跳。 算卦人问:“你为何要偷他?” 小贼道:“他们那些玉人我看的最准看起来穿着寒酸实则有钱的很。” 算卦人道:“你觉得一个有钱人身边没有护卫只能靠穿的寒酸来隐藏自己大概不会武功。” 小贼道:“他只背了一把伞又不是背了一把刀。” 算卦人道:“你这几日小心些你可能会有些灾。” 小贼:“呸。” 算卦人摇头不语。 小贼起身:“我得回去了不管你说的对不对我今日就先去躲躲明天再出来营生。” 他做贼只瞄着那些玉人下手因为他不怎么喜欢玉人。 但他从不会把人的钱都偷走他给自己定的规矩是拿一成十两也拿一成一万两也拿一成。 当然时至今日他也没有遇到过一万两那么大的买卖如果遇到的话他大概也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小贼刚走之后算卦人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去因为他从小贼的面相上看出来些不对劲小贼与他亲近这灾祸也可能蔓延到他身上。 可他才站起来一个年轻人出现在他面前就在对面的马扎上坐下来。 算卦人说:“今日不看了客官回吧。” 说话的时候看到了那年轻人背后背着一把黑色的大伞。 林叶坐下来问:“我听闻先生看卦日出而至日落而收今日怎么破例早走?” 算卦人道:“我自己的买卖我想什么时候收就什么时候收。” 林叶笑了笑:“那我也给先生算一卦?若是算的准了不要钱算不准给你十两。” 算卦人沉默下来。 林叶道:“有个小贼惹祸上身先生害怕牵连了自己所以也想躲一躲?” 算卦人还是沉默不语。 林叶取出来十两银子放在桌子上。 算卦人道:“你算准了你走吧。” 林叶:“请先生也给我算一卦帮我看看我此来草束可否能心想事成?” 算卦人看着林叶那张脸片刻后视线又不由自主的转到了那把黑伞上。 良久后他一把拿了银子收起来:“看不准。” 就是这么理直气壮看不准所以收了银子。 林叶在心里叹了口气心说看来这趟真的是没那么顺利了。 他起身准备走算卦人忽然道:“你一个人不行。” 林叶回头:“几个人才行?” 算卦人伸出四根手指。 林叶道:“我可不止有四个人。” 算卦人道:“你带来的人不算四十个四百个都不行。” 林叶:“多谢。” 说完后转身走了。 算卦人觉得这家伙有点意思但他最感兴趣的不是这个人他视线还是不由自主的去看那把黑伞。 “你要去哪儿?” 算卦人问。 林叶:“凑人。” 算卦人又问:“你又怎么知道要去何处找人又怎么知道找谁?” 林叶伸出三根手指。 算卦人明显一愣。 他沉默片刻后收拾东西然后朝着林叶走的方向跟上去。 一个稍显老旧的小院里小贼端着一大盆刚刚拌好的食物出来那盆能有磨盘那么大他一到院子里立刻就围过来十七八条狗。 大大小小各种各样。 每条狗都自己叼着一个小木盆随着小贼吹了个口哨十七八条狗排成一排乖巧的坐在那等着。 他给这些狗分食物已经分得食物的狗显然迫不及待但没有他同意再急也不吃。 等他把食物分完见那些狗狗都还在等着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打了个响指:“吃吧。” 十七八条狗立刻就吃了起来吧嗒吧嗒吃饭的声音连成一片。 小贼看着自己这些兵眉眼之内皆是满足。 他正笑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往四周看了看就看到了坐在墙头上的那个家伙。 这个家伙出现连狗都没有察觉还是十七八条狗。 小贼问:“你有完没完?” 林叶:“客气些毕竟我不是什么好人我可能会威胁你。” 小贼:“你拿什么威胁我?” 林叶指了指那些狗。 那些狗此时也都抬头看着林叶有的狗龇牙咧嘴有的狗不出声但一脸凶相。 可小贼却凶不起来。 因为他知道那个家伙能轻而易举的攥住他手腕当然也能轻而易举的来杀他的狗。 “你想做什么?” 他问。 林叶回答:“帮我偷个东西偷到手我给你一万两。” 然后指了指门口:“也给他一万两。” 小贼回头看大门外边快步走过来一个人算卦的也到了。 算卦人:“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我只是好奇跟来看看。” 小贼:“算卦的你不地道。” 算卦人:“他自己找来的与我无关。” 小贼沉默片刻问林叶:“你真的会杀我的狗?” 林叶:“说不准毕竟来的时候有条狗比你这里的都大我一言不合就给了十几个嘴巴。” 小贼:“一言不合?” 林叶:“不重要。” 小贼:“偷什么?” 林叶:“这草束城里最不好偷的东西顺利了你拿一万两完事后被人追杀不顺利你拿不到一万两被人追杀。” 小贼:“你就是这么和人谈条件的?” 林叶点头。 小贼:“那你走吧我不答应我讨厌你们大玉也讨厌你们玉人。” 林叶:“那你想去你讨厌的大玉吗?” 小贼明显怔了怔。 算卦人听到这长叹一声:“灾来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团伙 “我需要一个贼。” 林叶说的直截了当没什么遮掩。 小贼问:“你到底想偷什么?” 林叶道:“宝物。” 小贼沉默片刻后说道:“首先你不该直截了当的说你需要一个贼你可以管我叫手艺人。” “其次你要偷的宝贝如果是我们冬泊的然后你偷回玉国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林叶看了看小贼的腰带。 他问:“你叫什么?” 小贼:“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关三笑。” 林叶:“你的腰带是大玉边军十几年前的款式。” 关三笑脸色一变。 林叶道:“如果你想去大玉寻人我可以帮你。” 关三笑道:“你在胡说什么?” 林叶看向算卦人:“我也可以算你来听听准不准。” 林叶站在那沉思了片刻后说道:“你母亲是冬泊人但你父亲是玉人还是大玉的一位武官。” 关三笑看着林叶不说话可是眼神里已经出现了复杂的意味。 林叶道:“他抛弃了你母亲后来你母亲才发现竟是有了身孕可是她想尽办法也没有联络到那个负心汉。” “够了!” 关三笑怒视着林叶:“你到底是谁!” 林叶道:“都是猜的。” 关三笑:“我不信!你-他妈的到底是谁!是那个负心汉派来的?!” 算卦人却叹了口气:“我信。” 他说:“所谓算卦不外乎三件事一是提前布局查清关系预先挖坑二是察言观色三是合理推断。” 林叶道:“你身上的腰带是十几年前的武官留下的那时候大玉的边军还没有进入冬泊参战。” “但那个时候冬泊新皇已经秘密派人往大玉玉天子为了表示诚意在冬泊使团回来的时候安排了吏部侍郎万域楼带着一众官员悄悄来到冬泊。” 林叶道:“那次使团大部分都是文官只有几名负责护卫的武官剩下的便是几百名士兵。” “以我对大玉官场的了解那些文官不敢在冬泊放肆因为他们谁也不敢相信谁朝廷的文官之间向来互相提防。” “这种事一旦被人知道了回到朝廷里参奏身败名裂尤其是万域楼那时候他还不到四十岁已是吏部侍郎因为与冬泊联盟有功回朝廷之后不久就被提拔为礼部尚书几年后大战他就被提拔为左相。” 林叶道:“所以这样一个人是不允许自己也不允许别人做出有可能危害到他仕途升迁和名声的事。” 算卦人没有说话却默默点了点头。 林叶继续说道:“所以那个人一定是个武官而且是个低级武官。” 关三笑:“你说完了吗就算你都猜对了我为什么要帮你你是玉人我恨的也是玉人。” 林叶:“说完了。” 他看向算卦人:“你帮我吗?” 算卦人脸色有些复杂:“我又是为何要帮你?” 林叶:“要我说吗?” 算卦人沉默片刻摇头:“不必了。” 林叶把背后的大黑伞摘下来递给算卦人:“要不要拿过去看看?” 算卦人连连摇头:“不用不必了。” 林叶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往外走:“我住在月明客栈若你们愿意接这单生意三天之内来找我过了三天怕是不大好找到我了。” “等下!” 关三笑:“你真的能帮我找到那个人?”林叶:“未必但我会尽全力。” 关三笑:“你说话算话。” 林叶道:“我不是一个什么好人如果我是的话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诱惑你所以你自己想好我现在对你说我一定会说话算话有几分可信。” 关三笑犹豫片刻点头:“我干了。” 算卦人点了点头:“我也干了。” 林叶看向算卦人:“其实我倒是不大信你。” 算卦人:“信不信我先放一边你找到我的时候我说你需要四个人才能办好这件事你伸出三根手指是那时候你便已经确定我们两个都会答应帮你了?” 林叶摇头:“不是。” 算卦人:“那你伸出三根手指到底什么意思。” 林叶:“你问我有几人了我伸出三根手指你们俩若是答应帮我算上我便有三个人了你们俩若是不答应帮我那就是还差三个人。” 算卦人愣了好一会儿。 林叶:“你们算卦的不都是这么玩的么。” 算卦人:“你也可以说我们你比我还能说你也可以做个算卦人。” 林叶:“那走吧。” 算卦人:“去哪儿?” 林叶:“你在跟我说需要四个人才能把事做好的时候难道不是已经想好下一个人找谁了吗?” 算卦人再次沉默下来。 林叶:“你是主动找我的和三笑不一样。” 关三笑看向算卦人算卦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半个时辰后草束城北边一座看起来破旧不堪的寺庙门口林叶他们三个停了下来。 林叶道:“要找的人是个和尚?” 天机先生点了点头:“是一个不算出家人的和尚。” 林叶:“我瞎猜一下你要推荐给我的这个人是那个在随便玩每天输一千两银子的花和尚?” 天机先生点头:“是。” 他问:“你又是怎么猜到的。” 林叶轻轻回答了几个字几乎没出声但天机先生看嘴型看出来了。 走在最后边的关三笑没有听清楚也没有看到林叶嘴型。 所以他拉了天机先生一把问:“他到底说的是什么?” 天机先生也没出声用嘴型回答了关三笑其实看嘴型就知道说了什么没那么容易。 可能是林叶说的这几个字实在是太容易能看出来。 关三笑看出来后怔了怔然后无声的重复了一遍:“xjb 蒙的?” 林叶他们进了寺庙之后就看到一个敞开上衣露着肚皮躺在板凳上呼呼大睡的胖和尚。 这家伙看起来应该也就比灵山奴小一号又高又胖那大肚子里好像能装进去一整头猪。 天机先生走过去伸手在花和尚的肚皮上拍了拍。 随着拍打那肚皮好像水波似的竟然能荡漾。 花和尚睁开眼睛看到天机先生后猛的坐起来:“你来做什么?” 天机先生回头指了指林叶:“给你介绍一单生意这是我的一位算卦朋友。” 花和尚冷笑:“我需要做生意么?我每天睡一觉醒了就会有天赐的一千两银子这事草束城谁不知道?” 天机先生笑而不语。 林叶道:“你每天一睁眼就有一千两银子那你除了在随便玩输掉这一千两之外你花过这钱吗?” 花和尚明显一愣。 他问:“关你屁事?” 林叶道:“不得不说随便玩的东家一定是个有意思的人也一定是个格外聪明的人。” “他找了你这样一个落魄的和尚每天你一到随便玩就会凭空多出来一千两银子然后还都输给随便玩的客人且你只坐庄” 林叶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那一千两银子每天都给你在庄位旁边准备好了吧。” “因为你坐客人的位子你无法固定在一个位置只有坐庄才会每天都坐那个位置。” “随便玩每天用一千两银子和你这样一个花和尚做噱头一下子就把名气打开了而且那些赢你钱的人也一定都是随便玩的人。” 林叶道:“除了管吃之外随便玩的东家还许给了你什么好处?” 花和尚看向天机先生:“你出卖我?!” 天机先生叹道:“我跟你说过了他是我的一位算卦朋友。” 花和尚:“你们带他来是想找我做什么?” 林叶道:“我来之前也不知道你能做什么是他说我需要你见过你之后我就知道你能做什么了。” 花和尚:“什么意思?” 林叶:“你胖。” 花和尚:“我给你脸了?!” 林叶:“一万两。” 花和尚:“哈哈哈哈区区一万两那也不过是我十天的零花钱而已。” 林叶:“这一万两真是你的。” 花和尚不说话了。 片刻后他问:“你到底是想干嘛如果是违法犯纪的事我是不干的。” 林叶:“偷东西。” 花和尚看向天机先生天机先生点了点头:“确实是偷东西但他也没告诉我到底是偷什么。” 花和尚:“那我不能干。” 林叶:“事成之后我可以带你去大玉换个地方每天还给你一千两过瘾。” 花和尚道:“你觉得对我来说这是个诱惑?我什么也不干哪儿也不去我每天都有一千两过瘾。” 林叶:“除了那一万两之外到大玉我每天再给你一些零花钱。” 花和尚皱眉:“瞧不起谁?” 林叶:“我是真给。” 又半个时辰之后明月客栈。 林叶回来的时候客栈小伙计笑着迎上来一脸坏笑:“公子怎么样随便玩是不是很好玩?” 林叶:“看起来确实很好玩。” 小伙计问:“看起来?” 林叶:“对看起来因为我没钱玩。” 小伙计叹了口气忽然间就觉得一下子和这位公子拉进了距离反正都是去不起随便玩的人。 “没事。” 小伙计道:“不欺少年穷公子以后说不定就大富大贵到时候别说随便玩天下都随便玩或者等我大富大贵了带着公子你玩遍天下。” 林叶道:“以后我若真的全天下都随便玩了我也一定雇你跟着我。” 小伙计:“公子你可别开玩笑了。” 林叶:“你先开玩笑的。” 小伙计瞪了林叶一眼没好意思骂他。 但在心里已经骂了七百多遍这个家伙真他妈不会聊天。 林叶看了他一眼:“别骂街。” 小伙计:“我没有啊。” 林叶:“你眼神带脏字了。” 小伙计:“” 大家想看哪本书的番外想看谁请关注一下微信公众号作者知白在公众号留言。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早有计划与临时计划 一天后来自大玉的队伍到达草束城领兵将军元轻则带兵进入随便玩。 当天修万仞带着的队伍也进了草束城住进了距离随便玩不到二十丈远的一家客栈。 半天之后薛临渊他们就站在了随便玩的门外。 薛临渊抬头看着那高高匾额想着这是什么地方如此口气竟然敢叫随便玩。 他们其实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找林叶但他们知道到了必要的时候林叶会来找他们。 但他们没有想到林叶见他们的方式有点吓人。 薛临渊正看着随便玩的伙计已经上前。 “这几位公子是从远处来的吧那你们一定要来我们这玩玩。” 小伙计说:“你来我们这玩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玩不到的。” 薛临渊看向那小伙计然后就 “我凑?” 林叶抬起头:“公子玩不?” 薛临渊:“” 林叶道:“要不我先带诸位公子转转?” 薛临渊:“也好。” 楚淡容和楚定从两个人看着林叶俩人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同时揉了揉眼睛。 林叶道:“我们先进后边的储秀街根据几位公子的长相我就能推测出几位公子的爱好。” 薛临渊见前后没人:“你怎么在这做伙计了?” 林叶道:“公子这话说的我们在这做伙计吃的好钱多福利也高一个月二两银子的工钱一日三餐还能见到肉呢。” 他还故意压低声音:“在这还能看到各式各样的漂亮女人和各式各样的不只是女人。” 薛临渊:“咳咳” 楚淡容:“二当家你把我们领到这里来是想偷偷的告诉我们计划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楚淡容的眼神里都是智慧的光。 楚定从道:“要我说就不是二当家带我们到这里来当然是为我们接风。”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智慧的光都快闪爆了。 楚淡容:“接风还至于在这做伙计了?” 楚定从道:“这你就猜不透二当家的良苦用心了吧二当家来这做伙计一定是因为有内部价!” 林叶朝着他挑了挑大拇指。 薛临渊瞪了那俩人一眼:“你也只比我们早到一天吧怎么就到了这做伙计了?” 林叶:“托关系进来的找了个熟人要不然都做不了这伙计。” 薛临渊:“” 楚淡容:“不愧是二当家才到草束城一天就能找到熟人。” 楚定从:“一天那叫熟人吗?那必然是二当家早就认识的应该也是这里的伙计二当家你不如直接把他介绍给我们他可能比你的内部价还低一些。” 薛临渊觉得再让这俩逼再让这俩好汉说下去的话可能真的要耽误大事。 他问林叶:“快说计划吧。” 林叶:“晚上说我先带你们走一圈。” 薛临渊不理解了为什么非要走一圈?难道真的是因为干一行爱一行? 与此同时在距离随便玩也就二十几丈远的地方客栈的高处修万仞等人躲在暗处正用千里眼看着这边。 其实林叶迎接出去和薛临渊他们说话的时候修万仞等人就看到了。 修万仞自言自语道:“那个林叶怎么去做了伙计?” 他身边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年长者道:“大概是去打探情报了毕竟冬泊那位亲王就住在随便玩。” 这几个人一个老者看起来六十岁左右头发花白胡须也花白。 一个道士模样的人看起来三十几岁年纪手里拿着一把拂尘。 还有一对孪生兄弟看起来大概二十七八岁年纪个子都不高矮且敦实。 还有一个女子穿翠绿长裙她也背着一把伞看起来比林叶的伞要秀气不少还是一把桃花伞。 老者叫龚山墅歌陵人歌陵自在门的门主。 所谓自在门就是没有约束他们这个门派什么都练没有什么特别的专长。 扮作道士的人叫柳工屏他道士的身份倒也不算都是假的只不过是被太虚观除名的逆徒。 鸾生兄弟是宁州人一个叫杜高大一个叫杜威猛俩人摞起来估计也没到灵山奴肩膀。 那个女子看起来年纪不大模样秀美除了修万仞之外其他几人并不知此人来历只知道她叫金灵不能招惹。 修万仞说过你们若招惹了她非但可能会被她杀了还会让世子生气。 龚山墅道:“看来他还真的想帮冬泊人把东西运到歌陵去。” 杜高一脸讥讽的笑:“那他运气可真不好。” 修万仞道:“你们不要再低估了他兰束声怎么死的你们这么快就忘了?” 众人随即不再说些什么。 修万仞道:“这个林叶行事不拘一格他未必是真的想护送冬泊使团顺利到歌陵。” 听他这样说金灵忽然皱了皱眉:“他要偷雪龙心。” 修万仞看向金灵片刻后点头:“有可能。” 龚山墅道:“世子说过这个林叶很有野心他想爬起来成为人上人。” 金灵道:“如果他能偷走雪龙心的话甩开冬泊使团再甩开我们甩开北野军的人偷偷跑去歌陵。” 修万仞点了点头:“他只要能把雪龙心亲手献给天子天子必会封赏。” 金灵问修万仞:“要不要先除掉他?” 修万仞道:“虽然我不知道林叶是怎么混进去做了伙计但他确实很聪明我所见过的最聪明的一个对手。” 龚山墅道:“修先生说的没错他现在跑去随便玩里做伙计我们动手除掉他就可能惊动了冬泊使团的人还可能惊动了元轻则。” 修万仞沉默片刻后说道:“你们还在这盯着我出去走一趟。” 他迈步:“金灵跟我。” 出了客栈之后修万仞一边走一边说道:“林叶确实出乎了我预料我本以为他会藏起来暗中盯着。” 金灵道:“要不然先不理会他?毕竟还是大事重要。” 修万仞道:“我带你出来就是因为大事重要林叶能混进随便玩你也能。” 金灵皱眉:“修先生想让我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修万仞道:“他把自己至于明处以为我们不敢动他他便高枕无忧。” 说到这修万仞看向随便玩那边:“你也进去别的事无需管你只盯着他。” 金灵懂了。 不用害怕被林叶识破身份只管把林叶盯的死死的。 这次他们来自然有冬泊人接应而且还是冬泊那边的高官。 想把她安排进随便玩里做事只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修万仞道:“他若在暗处我们暗中除掉他就是了他选择在明处那就先放着他大事做完后再杀。” 金灵点头:“我懂了。”一刻之后。 薛临渊和楚家兄弟像是逃兵一样从短街里跑了出来三个人都是吓得脸上发白。 林叶从后边走:“这才开始逛怎么就跑了呢?” 他先把这三个人带到了储秀街不过走的是和他进去的时候一样的路线。 才进去就被吓着了。 林叶又带他们去了储雄街薛临渊这般玉树临风还器宇不凡的人一进去自然就被硬汉和软汉给围住了。 见过大风大浪的薛临渊第一次毫无招架之力只能逃。 林叶追上来后说道:“现在修万仞他们一定看见你们了也看见我了。” 薛临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把大家都摆在明处?” 林叶点头:“是。” 薛临渊:“我们配合什么?” 林叶:“逛街随便逛。” 薛临渊沉思片刻笑了笑:“分散他们的人手他们害怕出意外在草束城里不敢随便动手但又不敢不盯着我们。” 林叶嗯了一声后说道:“我已经打听出来冬泊使团在这定的日期是住到后天。” 薛临渊道:“两天时间能行?” 林叶:“能我找了些帮手。” 薛临渊都有些不理解林叶只早来了一天这是哪里来的熟人又是怎么着的帮手。 他问:“靠谱吗?” 林叶:“不靠谱。” 薛临渊一怔。 林叶道:“靠谱我们就输了。” 他朝着外边努了努嘴:“走吧你们能把修万仞的人调开我这边就多几分胜算。” 等薛临渊等人走了之后林叶就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小伙计去了。 他能进随便玩当然是花和尚的缘故。 花和尚虽然算不得什么大人物在这随便玩里也做不得主可他若说自己有个亲戚想谋生做个伙计这里的人当然也还会给他几分面子。 毕竟花和尚这个噱头还能用一阵子。 可是花和尚介绍林叶进来做伙计那花和尚自然也就暴露了。 这种事不可能瞒得住人。 就在林叶迎来送往的时候随便玩的主楼二楼将军元轻则一脸严肃。 他也不理解林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成了伙计又到底是想干什么。 大将军交代过非但让他保护好冬泊使团还让他保护好林叶。 大将军说若是林叶在冬泊出了什么事的话那我妹子肯定不让我好过。 他回头看向手下一名校尉:“丁倾从现在开始你只负责盯着林将军。” 丁倾抱拳:“遵命。” 三楼最里边的一个房间。 冬泊国右相泰亭厌看了一眼金灵:“你可以留下但我希望你们能记住一件事。” 他往前压了压身子:“世子答应过这件事不会让冬泊惹火。” 金灵面无表情的说道:“世子将来必是玉天子你怕什么火?” 泰亭厌沉默片刻问:“计划呢?” 金灵:“不变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做什么你也无需管。” 她起身的时候厌恶的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这一身侍女装扮。 恶心卑贱下等丑。 她缓了一口气迈步出门:“后天出发的时候世子答应你的事也会办。”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狐狸窝 这个一直都出现在自己不远处的女人其实还有点好看所以倒也不显得那么讨厌。 林叶在看着她假笑她在看着林叶冷笑。 林叶就算是去茅厕她大概也会在距离不是很远的地方等着。 好在茅厕还有墙不然林叶觉得自己是吃了大亏。 林叶从茅厕出来后那女人就在大概十几丈外靠墙站着双臂交叉在胸前一脸你又能怎么样的表情。 所以林叶觉得自己还是吃亏了。 他这样的人报仇从来都不隔夜吃亏了找回来也不隔夜。 所以不到半个时辰后当那个女人走向茅厕的时候轮到林叶跟着了。 她回头怒视林叶林叶一脸你又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 “你找死?” 她低声怒斥。 林叶:“我不找死只是不想吃亏你去你的我跟我的。” 金灵的脸色已经发寒她在世子谢夜阑身边地位极高她出身又高贵让她来这里做个侍女她本来就十分不满。 此时见林叶如此无赖无耻她的怒气有多大就可想而知。 林叶却好像看不出那怒气还在试图讲道理。 他说:“你跟着我去茅厕我方便的时候很不自在虽然我明知道你不会进来看还是不自在。” 他还说:“你去茅厕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因为你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不进去况且我不进去你方便的时候会比我还不自在我进去你方便的出来么?” 金灵已经握紧了拳头。 林叶本来话不多可是当说话就是制敌招式的时候话多些又怎么了。 他说:“你我不同之处在于你进茅厕看着我方便我依然能方便的出来你进茅厕我看着你方便” “你果然找死!” 金灵双手上有光闪烁两柄短剑从袖口里往下滑。 林叶:“上茅厕还带着剑?不怕擦屁股的时候割个口子?” 金灵双脚一点。 林叶转身就走。 林叶知道她不敢真的动手此时那位冬泊亲王说是惊弓之鸟也不为过。 这随便玩里的风吹草动都可能让玉羽成匆紧绷着的那根弦断开。 所以金灵追了几步后见林叶逃到快她气的脸色发白想了想转身去了主楼那边。 主楼戒备森严以林叶现在这小伙计的身份自然进不去可金灵进得去。 主楼后边也有茅厕她回头看了看不见林叶跟着忍不住松了口气。 才进茅厕还没有来得及解开衣衫忽然觉得不对劲。 金灵抬头看见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林叶正蹲在树杈上朝着她招手。 崩溃。 金灵此时把林叶大卸八块的心都有她从未受过如此的屈辱。 林叶蹲在树杈上还做了个你请的手势意思是我不打扰你我就远远的看。 如此猥琐。 你如何跟我我如何跟你你不是想形影不离么那就形影不离。 金灵气的从茅厕里出来林叶也从树上下去了她再找林叶却不知道那家伙又躲去了什么地方。 可等她才回到茅厕就又看到林叶在树杈上蹲着呢。 也许她夜里回到房间一掀开被子能看见被窝里有个林叶还在朝着她做个你请的手势。 只半天之后花和尚就找到了林叶。 “他们说你再不规矩就把你解雇。” 花和尚对林叶道:“你到底做什么了才一天就让人嫌弃成这样。”  林叶道:“他们说的是我再不规矩才会解雇我?” 花和尚:“对。” 林叶:“那就是舍不得解雇我。” 花和尚:“为何?” 林叶:“因为他们都知道我是个贼要戒备着我还有比时时处处都盯着我更好的办法吗?” 花和尚想了想问:“我现在退伙还来得及吗?” 林叶:“我说过这件事无需你去偷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管那么多。” 花和尚:“他们还说你不规矩就打我。” 林叶:“他们不敢信我。” 花和尚走了。 一个时辰后花和尚又回来了找到还在跟着金灵的林叶。 “你骗我。” 花和尚说。 林叶:“我骗你什么了?” 花和尚:“他们敢。” 林叶:“他们敢什么?” 花和尚:“打我。” 林叶看着这大胖小子委屈巴巴的样子还真有点让人心疼。 林叶:“那要不我给你再加点你别告诉那俩我给你一万一千两。” 花和尚想了想点头:“行。” 与此同时客栈。 修万仞问:“查清楚了吗?” 龚山墅俯身道:“林叶进去做伙计是那个花和尚介绍说是他亲戚想谋生而已。” “可是现在查不到林叶和那花和尚到底什么关系也可能是收了林叶的好处。” 修万仞:“林叶从没有离开过大玉这里应该不会有他的帮手。” 龚山墅:“要不要先把和胖和尚杀了。” 修万仞沉默片刻摇头:“那胖和尚如果死了动静太大。” 龚山墅叹了口气:“头一回做事这般束手束脚施展不开若是在大玉十个胖和尚十个林叶也都杀了。” 修万仞笑了笑:“和世子大事相比这两个人什么都不算。” 他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了一会儿忽然又笑了。 “林叶不是聪明吗那就用聪明的办法除掉他让他躲都躲不开。” 他朝着那个道士模样的人招了招手在耳边交代了几句那道士随即转身离开。 随便玩主楼三楼。 冬泊亲王玉羽成匆站在窗口看着外边的时候脸色有些发白。 冬泊人都知道他是个有才学的人还说他模样俊美风度翩翩。 可是冬泊人并不是都知道这位模样俊美博学多才的亲王有极自卑之处。 那就是瘦小。 按照他的年纪按照他养尊处优的生活不该这么矮小才对。 他确实俊美光看脸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能挑剔出什么问题。 可他的身材看起来像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这是他的痛处。 冬泊皇族内部的纷争有多惨烈狠厉比起大玉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他六七岁的时候就被人下毒好在是及时发现救治了可生了一场大病自此之后身子骨就格外虚弱。 他后来能修行这简直就是奇迹中的奇迹。 “殿下明天就出发了不用太过忧心。” 一个看起来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轻声劝慰了一句他是玉羽成匆的贴身护卫方乘势。 “不忧心?” 玉羽成匆一脸苦闷的说道:“我只要离开草束城随时都可能会死。” 方乘势道:“属下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人马一路暗中保护况且现在北野军的人来了那位元将军在出发后会与殿下形影不离。” 玉羽成匆:“我信不过玉人。”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那个盒子盒子精致华美上边还镶嵌着璀璨的宝石。 这盒子里装着的就是那足以影响两国关系甚至影响天下格局的雪龙心。 玉天子有疾唯有这雪龙心才能做药引若是这雪龙心出了意外玉羽成匆的皇帝哥哥当然会毫不犹豫的一刀斩了他。 这可是给主国大玉一个交代事情传扬出去的话冬泊百姓都会觉得国君做的对。 至于他死不死谁在乎。 “方乘势。” 他回头看向这数年来一直尽心尽力几次救了他性命的贴身护卫。 “如果真的出什么意外你带着雪龙心赶去大玉歌陵。” 玉羽成匆道:“若我逃不开一死我也不能是作为一个罪人去死。” 方乘势脸色一变:“殿下我不会抛下你不管。” 玉羽成匆摇头道:“我身边只有你们几个人可想杀我的人却不计其数到了非常时期你就带着雪龙心悄悄离开觐见玉天子的时候你要说清楚这是我用生命为代价送达歌陵的。” 他又回头看向屋子里其他护卫算上方乘势一共九人。 这九个人都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忠心耿耿。 可是相对于这天下大势来说他身边这九个人显得那么单薄那么力不从心。 玉羽成匆道:“可我现在还没打算放弃我想活着哪怕是做个凡夫俗子去活着。” 他指了指一口箱子:“到了用到这个东西的时候了。” 方乘势过去将那木箱打开里边还有九个和桌子上那精致盒子一模一样的盒子。 玉羽成匆吩咐道:“每人一个绑在身上从这一刻起不得离身。” 方乘势将所有盒子都取出来包括那八名护卫在内他们将盒子包好然后绑在自己胸前。 玉羽成匆张开双臂方乘势上前把桌子上那个盒子也包起来绑在了玉羽成匆身上。 玉羽成匆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九个人也要与我形影不离。” “是!” 九个人同时俯身。 玉羽成匆道:“派人去把元将军请过来从今夜开始我们和元将军同住。” 就在这时候冬泊右相泰亭厌和领侍卫大臣百里红莲到了。 他们进门一看这个场面两个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泰亭厌连忙问道:“殿下这是何故?” 玉羽成匆笑道:“一切都是为了冬泊一切都是为了陛下。” 泰亭厌刚要说什么百里红莲抱拳道:“殿下安排的很好但臣得陛下旨意要时刻与殿下相伴所以” 他指了指玉羽成匆身上的盒子:“殿下不如把东西给臣臣来保护。” 玉羽成匆笑起来:“你确定是要我身上这一个?” 百里红莲沉默。 泰亭厌看了看这十个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办了。 过了片刻他笑了笑道:“殿下若不放心殿下亲自带着就是不过” 他看向百里红莲:“你的职责就是保护好殿下而不是保护好雪龙心陛下说过亲王殿下的安危胜过雪龙心。” 百里红莲俯身:“我会贴身保护殿下绝不会有丝毫轻慢。” 泰亭厌笑着点头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请。”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几万个心眼子 百里红莲看着玉羽成匆胸前绑着的盒子眼神格外复杂。 “殿下其实也不必如此把东西交给臣来保护殿下大可放心。” 玉羽成匆在百里红莲的眼神里看到了些许慌乱些许懊恼还有些许的歉疚。 他摇头:“不必了我已答应陛下无论如何都会亲手将雪龙心呈递到玉天子面前。” 百里红莲沉默片刻后点头:“既然如此臣以死相护。” 玉羽成匆道:“从今日起我和大玉派来的元将军同吃同住若你觉得有必要便也一起。” 说完就转身出门站在门口的元轻则看了看这些冬泊人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一声。 他随着玉羽成匆出门跟在身后只半步距离。 百里红莲想加速跟上去可最终还是选择留下他回头看向泰亭厌后者脸上却云淡风轻。 “他以为玉人真的能护着他?” 泰亭厌轻轻自言自语了一声迈步跟上去:“走吧百里大人咱们总是要跟着的。” 玉羽成匆离开自己住的三层楼准备住进元轻则的军营。 元轻则的队伍虽然进入了随便玩但不可能五百骑兵都住进主楼里兵营就设立在随便玩主楼后边的大院里。 而此时林叶正在跟着金灵已经跟到这个女人几次动了杀心。 奈何林叶总是能在她动杀心的那一刻退走然后过不了多久再跟上来。 本该是金灵盯着林叶现在变成了林叶死跟着她像变态一样。 把像字去了也行。 用林叶劝慰金灵的话说就是我这不是满足你了吗你为什么还要生气呢。 就在这时候林叶看到了金灵已经按捺不住的要动手也看到了从主楼里出来的元轻则等人。 在金灵双手短剑已经有内劲灌注且准备朝着林叶出手的那一刻林叶抬起手招了招。 “元将军是我啊。” 林叶这一招手直接把自己和金灵都暴露在光明之下。 这本就是林叶的打算大家都在太阳下晒晒想下手那就也在太阳下下手吧。 元轻则不可能装作不认识林叶所以也朝着林叶招手。 同时向玉羽成匆介绍道:“这位是林将军云州城契兵营主将特意装扮成伙计暗中保护殿下。” 玉羽成匆一听这玉人可以啊竟是提前安排了人还是一位将军。 林叶指了指金灵:“这位是元将军安排的人吧。” 林叶问。 金灵此时有些茫然她一时之间没搞懂林叶的意思。 元轻则摇头:“倒是没有见过这位姑娘。” 林叶:“她不是元将军的人也不是我们的人那她不会是刺客吧。” 金灵懂了。 林叶是想借元轻则之手逼着她亮明身份。 元轻则看向金灵:“拿下。” 身边悍卒立刻上前准备动手他们自然看到了金灵双手短剑也看到了那剑芒吞吐。 要说武艺他们这些士兵当然也不可能是金灵对手但他们只听军令行事。 北野军的悍卒军令之下莫说面前是个江湖高手便是刀山火海也大步向前。 “等下!” 就在这时候修万仞出现了。 林叶猜到了他会出现。 修万仞上前道:“这位姑娘是世子请来的帮手这其中只是有些误会。” 林叶:“世子的人?我还以为是刺客。” 他看向金灵:“难怪了你也看我像刺客对吧总盯着我。” 金灵恨的牙根都疼此时却也只能点了点头:“是。”  玉羽成匆一看这玉人做事确实谨慎提前安排了人过来保护还不知一批所以苦笑。 泰亭厌和百里红莲对视了一眼然后泰亭厌又看了看修万仞。 金灵走到修万仞身边脸上怒气未消。 修万仞看向林叶道:“林将军你也是世子安排的人本该和我们在一起也就能避免这样的误会了。” 林叶:“我是大将军安排的人修将军难道忘了?” 修万仞微微皱眉。 此时林叶逼着金灵暴露身份又当众说他不是世子的人是大将军的人这当然是说给玉羽成匆听的。 “也是大将军安排的人啊。” 果然玉羽成匆立刻说道:“既然如此林将军何不来与孤同行。” 林叶道:“都听殿下的。” 然后他问:“殿下还有什么东西没有搬下来吧我帮你。” 说完就要往主楼那边去玉羽成匆的脸色显然变了变:“不必孤手下人会搬过来何需林将军亲自动手。” 林叶:“我闲着也是闲着。” 说完还要往楼上去。 “我也去帮帮忙。” 修万仞横跨一步笑着看向林叶道:“我怕东西多林将军一人搬不动。” 林叶:“好啊。” 玉羽成匆立刻说道:“方乘势你安排人去不能让林将军他们干这种粗活。” 方乘势一听刚要应承下来冬泊右相泰亭厌笑道:“随便派几个人就是了何必如此麻烦。” 他回头:“去帮忙。” 他手下人立刻就朝着主楼过去连百里红莲也转身过去了。 此时玉羽成匆的脸色变幻不停众人看他这般模样再看他胸前绑着的那盒子似乎都有所怀疑。 “我怕你们搞乱了殿下的东西我也去吧。” 方乘势转身就跟了上去。 林叶道:“我帮你。” 修万仞:“我也帮。” 这一下众人全都往主楼上跑有些争先恐后的样子。 元轻则站在玉羽成匆身边没动他低声问:“殿下雪龙心不在殿下身上?” 玉羽成匆连忙道:“在的自然是在的。” 他拍了拍胸前的盒子:“一直都在这里陛下交代我要时刻贴身保护我怎么会忘了呢。” 元轻则回头看了看那么多人冲上主楼这事一下子就变得有意思起来。 林叶这个家伙胡搅蛮缠看似做事毫无章法但却让这些人全都把心思露了出来。 没多久就看到林叶空着手下来了。 一边走一边遗憾的说道:“想帮个忙而已竟是抢不过。” 一群人搬着剩下的东西下来甚至连桌椅板凳都给搬下来了谁也不确定哪件东西可疑所以干脆就直接搬空。 这看起来像是一场闹剧。 就在这时候花和尚从远处经过他今天的事办完了一千两银子输的格外顺滑。 看到花和尚走过一群人目光也随着他走把花和尚看的心都突突起来。 “老花。” 林叶一招手:“过来。” 花和尚摇头还往外走。 林叶过去拉了他一把:“我知道你急着回家不过我得先给你介绍一下。” 花和尚看着又高又大又胖可胆子着实不算大见这种场面如何能不心里打鼓。 他被林叶拖拽到玉羽成匆面前连忙俯身行礼。 林叶道:“此人是我同伴也是提前安排进这里保护殿下的既然明日就要出发所以就不用再隐藏身份了。” 玉羽成匆看着花和尚问:“孤听闻你好像一直都在这里每日输一千两银子就走林将军是才来没多久你们如何相识?” 花和尚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 林叶肃然道:“噢他是我大玉安排在这里的密谍。” 花和尚的眼睛瞬间睁大。 玉羽成匆的眼睛也睁大了。 花和尚:“我不是殿下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我是冬泊人一直都是” 林叶:“事已至此你就不用再隐藏了这次回大玉我答应过你的带你一起回去。” 花和尚:“你” 林叶推了他一把:“回家去收拾东西吧要快些今夜和我一起守护亲王殿下你家里那些东西不用都带着回大玉后大将军自然不会亏待你给你奖赏还会给你置办房子。” 花和尚:“!!!!!” 林叶:“去吧去吧尽快收拾好尽快回来。” 说完后林叶看向玉羽成匆:“殿下勿怪本来他这密谍身份有些尴尬但都是为了保护殿下。” 玉羽成匆讪讪的笑了笑:“费心了” 林叶又看向元轻则:“元将军这位老花可是要好好安顿毕竟在这异国他乡多年辛苦的很。” 元轻则抬头看天空:“嗯是好” 林叶:“那我也去换个衣服这伙计的身份也不需要了。” 说完后抱拳:“殿下你歇着我先告退。” 看林叶走了玉羽成匆又讪讪的笑了笑:“这位这位林将军真是个直爽之人。” 元轻则还在抬头看天:“嗯是没错” 此时连他都有些怀疑那花和尚真的是大玉的密谍不然的话为何要帮林叶? 如果真的是经此一闹花和尚在冬泊确实待不下去了。 玉羽成匆想了半天然后笑道:“孤明白都是为了两国和睦邦交友好。” 元轻则:“殿下说的是都是为了两国好。” 两人对视一眼后都想着其实还不如不说话的好。 此时林叶追上了花和尚与他并肩往外走。 花和尚道:“我能帮的可是都帮了你放过我吧。” 林叶:“拿钱办事别撤人情关系。” 花和尚:“你会害死我。” 林叶:“我说过不管偷什么都不需要你动手你只管回家按照计划做事。” 花和尚叹了口气然后大步走了。 林叶回到伙计住的地方找自己衣服换好。 刚要出门就见修万仞出现在门口。 林叶道:“修将军有事?” 修万仞道:“没什么事只是想问问林将军你觉得会不会有人想偷雪龙心?” 林叶:“没有。” 修万仞:“林将军为何如此笃定?” 林叶:“你该相信天下好人多。” 说完迈步出门。 修万仞站在林叶身后看着片刻后又问道:“林将军你不想偷雪龙心吗?带回去亲自交给陛下那可是大功一件。” 林叶一边走一边说道:“多谢提醒我考虑一下。” 修万仞哼了一声。 林叶忽然停下来转身看向修万仞:“修将军如此提醒我是你想让我这样做吗?” 修万仞笑起来:“怎么会我与林将军都是朝廷的人怎么会做有违法纪的事。” 林叶竟是笑起来一句话也没再说笑着走了。 此时修万仞觉得林叶或许确实该早点除掉了。 。。。。。 。。。。。 祝大家节日快乐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窝贼 花和尚回家收拾了几件衣服又把能带上的钱财都带上最后还留恋的看了一眼自己住了这多年的残破寺庙。 他似乎是叹息了一声眼神里也还有些迷茫可他走的时候却没有犹豫。 也许到现在他也没理解为什么要去帮那个陌生的家伙。 他要出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两声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两具黑衣人的尸体从破庙屋顶上摔落下来砸起来一阵尘土。 花和尚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可他却并没有在意连一点点的惊讶都没有。 他身后的寺庙大殿里也躺着几具尸体皆身穿黑衣。 天机先生从屋顶上跳下来一个纵掠就追上了花和尚。 花和尚没回头看他一边走一边问:“到底为什么?我说过你要干嘛我都会帮你可我还是想知道那家伙和你什么关系?” 天机先生摇了摇头:“不管他是谁他有那把伞就跟我有关系了。” 花和尚:“所以他不是偶然出现在你面前的。” 天机先生道:“他又怎么可能会是偶然出现在我面前的天下间还知道我是谁我在哪儿的人不超过五个” 师父三位师弟还有 花和尚:“所以就因为一把伞就不问缘由不管是谁都要帮这个忙?” 天机先生:“我去死都行。” 花和尚叹了口气:“你已在冬泊十几年了。” 天机先生:“是啊十几年了可我始终没忘我到底是什么人。” 花和尚又叹了口气。 天机先生道:“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有什么危险你知道我在冬泊十几年其实只有一个半朋友。” 一个就是这花和尚半个是那小贼。 花和尚一边走一边说道:“我本来还觉得我们将来怎么离开草束城如何离开草束城是我们自己说了算。” 天机先生沉默片刻后说道:“对不起。” 花和尚撇嘴:“滚他妈蛋。” 走了几步他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然后问:“那伞是你师门的东西吧。” 天机先生没回答可花和尚知道了答案。 花和尚又说:“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们师门出来的人大抵都一个性子连你这样打算混日子的人都不愿靠骗人为生那个家伙似乎和你不是一类人。” 天机先生道:“若本心不变师门出个行事手段都不一样的人不一定是坏事。” “但愿。” 花和尚拍了拍天机先生的肩膀:“不管怎么说你让我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 说完大步走了。 随便玩的后院搭建起来了不少军帐北野军的五百精骑就住在这。 这里的脂粉气那么浓可是却仿佛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隔绝在外。 那些莺莺燕燕那些风花雪月再怎么诱人再怎么腐蚀到了这临时军营外边就都被挡住。 随便玩里的客人们对这突然出现的军营很好奇他们当然也看得出来那些兵身上的战服不是冬泊的。 而楼子里的那些姑娘们对这些来自大玉的悍卒更为好奇。 甚至有人还会想着若能和其中某个汉子发生些什么才好这样就能去那个传说中锦绣繁华的大玉王朝了。 林叶站在军帐外边他在等天黑。 最大的那座军帐中元轻则正在和玉羽成匆聊着什么林叶没进去也没靠近至于在说什么他也不感兴趣。 当他看到花和尚走过来的时候忍不住松了口气。 花和尚走到这临时军营近处的时候被拦住毕竟北野悍卒不可能只靠之前林叶说一声花和尚是自己人就随随便便把花和尚放进来。 林叶知道就连他说话也不一定管用。 可就在这时候一个身穿校尉战服的年轻人大步过去和当值的北野军士兵说了几句什么随即把花和尚放了进来。 那校尉和花和尚一起回来他朝着林叶行了个军礼。 “林将军我是北野军校尉丁倾奉元将军之命从今天开始协助你。” 协助。 这个词显得那么温和甚至有些亲善。 林叶回礼道:“多谢。” 花和尚问:“我现在做什么?” 林叶:“我和元将军要了一座帐篷今夜你就住在那什么都不用管明天一早随队出发就行。” 花和尚嗯了一声把裤子往上提了提走进了那个帐篷。 林叶看着花和尚那条裤子想着若是拆开的话足够自己一床被子用的布料可能还富裕些勉强再做个褥子。 林叶伸手比划了一下他的屁股大概没有花和尚四分之一个屁股大。 这个动作把不苟言笑的丁倾都逗的差一点笑出声。 林叶说:“人真是千奇百怪。” 丁倾点了点头倒也没好意思多说什么。 但他认可林叶比划那一下花和尚那屁股是真的大。 黑夜不会迟到林叶和北野军的人一起吃了晚饭他们从进冬泊开始所吃的饭喝的水都不会经过外人的手。 林叶吃了七分饱刚刚好。 他坐在院子里看着主楼那边发呆主楼里传出的丝竹声很悦耳有些声音比丝竹声还要悦耳。 花和尚吃饱了挪到林叶身边走几步路而已他已经出了不少汗。 “明天就走了你却还没有体会过这里的最好玩的可惜吗?” 他问。 林叶:“我十五。” 花和尚显然楞了一下他当然看得出来林叶年纪不大但真是没想到林叶才十五。 然后他撇嘴:“十五怎么了我十五岁的时候也和你一样眉清目秀那时候身材也好十里八乡都除名的俊俏后生。”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格外的得意。 他说:“出门去买个菜就被村子里的杨姑姑叫去家里帮忙。” 他说到这看向林叶:“杨姑姑是个寡妇那是个夏天我帮她干活出了一身汗。” 林叶伸手:“冬泊这边我不知道但你接下来要说的在大玉属于禁文。” 花和尚:“呵做不敢做连听的胆子也没有?” 林叶不理他。 花和尚道:“杨姑姑说看你出的这一身汗来姑姑给你擦擦。” 他看向林叶:“她手很白也很软她洗了毛巾帮我擦脸又帮我擦胸脯。” 林叶抬头看天。 花和尚说:“她给我擦胸脯的时候她衣服也敞开了她也出了许多汗于是我莫名其妙的也想给她擦擦。” 他说:“你知道的我手里没有毛巾所以” 林叶:“所以你闭嘴。” 花和尚瞪了他一眼:“我只是想告诉你说男人十五岁其实什么都可以了。” 林叶:“等到了大玉你离我朋友们远一些。” 花和尚:“你朋友也十五?” 林叶:“一个九岁一个五岁。” 花和尚楞了一下然后问:“十五岁以上的没人和你玩吗?” 林叶:“十五岁以上的不好哄。”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这样聊着很快就到了夜深时候凉风垂下来花和尚打了个寒颤。 林叶看他打寒颤的样子像是有一千层肉在抖。 他忍不住问:“你能打吗?” 花和尚:“能来你打一下试试。” 林叶:“我是问你能不能打。” 花和尚:“你随便打。” 林叶客气的笑了笑:“谢谢去睡吧。” 花和尚撇嘴:“什么臭毛病。” 说完扭着那相对于林叶来说的八倍臀进帐篷里去了那帐篷睡正常汉子四个没问题他一个人进去好像帐篷都鼓了。 这样一个军帐吃四个正常人刚刚好吃一个花和尚就有些撑了。 林叶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对丁倾说道:“我去巡查一圈。” 丁倾迈步跟上:“一起吧。” 林叶指了指主楼:“你能去?” 丁倾犹豫了。 他们到这元将军的命令是任何人不能随意进入主楼。 林叶交代道:“你当没看见我出去有人找我你就说我已经睡了他们问我在哪儿睡你就告诉他哪个帐篷告诉他我睡里边。” 然后就走了。 丁倾回头看了看那帐篷帐篷门掀开着可是都看不见帐篷里其他东西。 只有一大堆肉随着鼾声那肉还在荡漾。 不久之后后边短街上那个妖娆的男人叹了口气这几天玉人来了为了安全起见当地官府贴了告示闲杂人等不要去随便玩。 所以生意清淡他今天没赚到钱也没遇到好玩的人。 他回屋准备睡觉一进门就看到之前见过的那个漂亮伙计在他屋里。 这妖娆的男人下意识想喊人片刻后忽然笑了:“死鬼你这会儿来是今夜不打算走了吧偷偷过来是想我了啊操的!” 林叶一拳打在他眉心这家伙直接往后一仰就昏了过去。 林叶把他拖进去然后翻找了一套衣服换上。 他也不是特别想找这样的人踅摸套衣服换上主要是对面那排阳刚的汉子们都不怎么穿衣服。 林叶挑来挑去从花花绿绿姹紫嫣红的衣服里勉强挑出来一件还不那么惹眼的粉色长衫。 他把自己头发放下来又用这娇艳男子的粉在脸上扑了扑把脸涂的煞白。 然后飘向了主楼那边。 另外一个方向修万仞压低声音交代道:“今夜再不除掉林叶可能会出乱子。” 那对孪生兄弟点了点头。 修万仞继续说道:“之前我本打算引他去主楼里借冬泊人的手除掉他结果他命好玉羽成匆突然搬到军营里去住了。” “可是林叶今夜还是会进主楼玉羽成匆的东西也一定还藏在主楼里那十个人十个盒子都是障眼法。” 他一摆手:“去吧杀林叶找到东西。” 杜威名和杜高大立刻应了一声把脸蒙上从一侧进了主楼。 修万仞又往上指了指龚山墅也把黑巾蒙好身形一闪人已经掠上了主楼。 主楼一侧。 百里红莲从窗口出来往四周看了看然后一翻身上了屋顶悄悄往玉羽成匆之前住的那个屋子过去。 求个月票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声东击西 百里红莲蹲在屋顶上仔细感知了一下四周似乎有些不寻常的气息。 他当然能想到今夜惦记着这屋子里东西的人绝不止他一个。 亲王殿下的反应已经出卖了他。 再怎么聪慧再怎么有才他也还是个孩子呢他的眼神里还藏不住东西。 在都城林鞍亲王殿下的声名远播人人都知道他七岁那年都作诗百首人人也都知道他十三岁就上奏策论谈治国之术。 但人人都不知道他十五岁的时候才明白他十三岁的时候有多愚蠢。 如果不是那一份奏折不是那洋洋洒洒八千字的治国策论或许他的皇兄还是那个仁爱的皇兄。 到了草束城后这位亲王殿下不住衙门不住驿馆只住在这青楼还不是因为这里人多眼杂。 那些想杀他的人总不至于让一位亲王死在这种风花雪月之地冬泊的国君还要脸呢。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命运早已经不受他自己控制了。 百里红莲想到这不禁有些难过亲王是他看着长大的那次被人下毒也是他第一时间发现。 每天看到玉羽成匆那张发白的脸那双惶恐的眼睛百里红莲就心里发堵。 可他又能如何? 他是冬泊之臣他是陛下的领侍卫大臣。 他其实很清楚玉羽成匆身上绑着的盒子里根本就没有雪龙心。 他也知道玉羽成匆身边有一些亲信那是玉羽成匆唯一的指望。 就在想到这些的时候百里红莲忽然间察觉到不对劲。 他侧耳倾听下边屋子里似乎有了些动静。 他往前挪了挪身子倒挂下去见屋子里有淡淡的光亮。 一个黑影手里拿着烛火用东西罩住那烛火光亮便只往下边照。 那人显然是在翻找什么百里红莲却并不心急只是挂在那看着。 大概一刻左右屋子里的那人似乎有所发现轻轻的敲了敲地板然后用匕首将地板起开从地板下取出来一个小小的布包。 百里红莲眼神一变下一息就要冲进去夺宝。 可就在这一刻屋门忽然间破开有一道身影瞬息就冲向屋子里的人。 片刻之间屋子里刀芒闪烁。 那黑影将布包塞进怀里朝着窗子这边冲过来。 百里红莲稍一思考立刻把身子卷上去将窗口位置让开。 可就在这时候有人从隔壁房间的窗口出来堵住了这间屋子的窗口。 拿了宝物的人显然一怔然后身子向上拔高直接撞破屋顶。 百里红莲在那黑影上来的瞬间一把抓向那人脖子。 没想到那人反应奇快一拳打在百里红莲的手掌上借助力度又沉了下去。 屋子里那两个黑衣人正在往上掠拿了宝物披头散发还穿着件很臊气的粉色衣服的家伙已经落回去了。 那两个黑衣人撞破屋顶出来同时看向百里红莲。 然后三个人脚下发力又同时落入屋子里。 林叶心说果然都来了真好都来了。 他往前疾冲前边又一个黑衣人出现在林叶出门的瞬间一道光华在门口炸开。 林叶脚下又一沉踩破了地板从三层坠落到了二层。 上下之间有腿粗的木头做隔层这木头上边才是地板。 林叶一脚将那么粗的木头踩断可见其力。 然而他还没有落地两道光芒左右直刺过来他好像躲无可躲。 刹那间林叶双手抓着楼板身子往上一卷贴在二层楼的屋顶上。 那两道光华扫过去把林叶的衣服切掉了一片。 四面围堵林叶将怀里的布包掏出来往楼上一扔:“不要了!” 然后发力一踹身子横向冲出去。 楼上的几个人见那布包飞上来纷纷出手抢夺很快就打在一处。 唯有那用双剑的人追着林叶到了楼外。 林叶回头看了一眼心说还是你更在乎我。 追他的当然是金灵。 他飞出窗口金灵也飞出窗口在半空之中林叶做了一个让金灵吃惊的举动。 他脱衣服。 脱的贼快。 片刻之间林叶将那粉色长衫脱下来往后一甩。 金灵下意识的双剑横扫两道剑芒之下衣服被斩成了三片。 林叶此时已经落地朝着随便玩的后院冲过去金灵紧追不舍。 到了后院短街那边林叶喊了一声:“抓贼啊!快起来抓贼啊女贼!” 然后就跳进了其中一间屋子里他从后窗进去金灵就在他两丈之外。 他一回身手中洒出去一片粉末。 月色下金灵不敢大意脚下一点向后退了回去。 林叶又从前边窗户窜出去冲进对面那一排屋子中。 金灵一掌拍出劲风将粉末吹散她恨透了林叶不杀他怕是连睡觉都会被气醒。 此时追进屋子里见有个男人正在看着她眼神里都是惊恐。 金灵一脚踹在他身上:“滚开。” 那娇艳的男人啊被一脚踹飞出去一丈多远撞在墙上落地眼皮往上一翻:“又来!” 然后就又昏了过去。 此时听到林叶喊抓贼人都醒了纷纷从屋子里出来这短街上已有不少人。 尤其是对面那一排房子里住着的可都是阳刚大汉。 金灵踹开门出去的时候对面那排房子里出来不少光着膀子的男人。 好多男人。 这些家伙似乎不习惯穿上衣一个个身材是真的爆赞要胸肌有胸肌要腹肌有腹肌。 金灵怒气冲冲的追过来一出门见到这一排人间尤物竟是下意识愣了愣神。 她怒问:“人呢!” 这一声喊把那一群光着膀子的阳刚大汉吓得整齐后退一步。 金灵知道林叶已经跑了也不想在此耽搁只多看了一眼后就往前追出去。 那群大汉的后排光着膀子的林叶就在那站着呢要说胸肌腹肌他当然也不差。 等金灵掠过屋顶林叶把绑在腰上的衣服穿好趁乱离开。 此时动静闹的这般大军营那边早已被惊动。 将军元轻则从军帐里出来回头看向玉羽成匆:“殿下不要动以防有诈。” 玉羽成匆就没想出来他坐在那死死的抱着怀里的盒子。 “丁倾!” 元轻则问:“林将军呢!” 丁倾:“出去了不让属下跟着。” 刚说完就看到不少冬泊士兵从四周跑过来虽然没有敢直接动手但却有将北野军围住的架势。 冬泊右相泰亭厌带着一群甲士过来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好。 他走到近前问道:“殿下可还安好?” 军帐里的玉羽成匆道:“放心孤在元将军帐中安全的很右相大人不必惊慌。” 元轻则看了看泰亭厌:“右相大人反应倒是很快。” 泰亭厌肃然道:“我身负殿下安危不敢轻慢所以一直都在外边守着。” 元轻则淡淡道:“右相大人忠心可鉴。” 泰亭厌往四周看了看:“是有贼人闯入?” 元轻则:“不知。” 他抬起手指了指主楼:“右相大人可带兵去那边看看。” 泰亭厌点了点头装作要走忽然间问道:“元将军营中的人都在吧。” 元轻则:“自然是都在没有我的军令任何人都不会擅自离开。” 泰亭厌又往四周看了看然后问:“怎么不见林将军?” 丁倾道:“林将军辛劳累坏了早已睡下。” 泰亭厌:“这么大的动静林将军不会没察觉难道他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还没见出来。” 丁倾:“睡的深沉而已。” 泰亭厌:“我有保护殿下的职责也有保护诸位的职责诸位从大玉来万万不能在冬泊有什么闪失。” 说到这他看向元轻则:“还是看看的好别真有什么意外。” 元轻则:“不必了我的人我自然知道在不在。” 泰亭厌却转身:“我还是不放心。” 他大步朝着林叶的那个帐篷过去他并未问谁林叶住在何处此时径直过去显然白天的时候就已经刻意关注过。 到了林叶那帐篷外边只听见帐篷里鼾声如雷。 泰亭厌皱眉心说林叶年纪不大这呼噜打的倒是真大。 他在门外喊了一声:“林将军醒醒!” 他当然知道林叶不在这此时他只要坐实了林叶不在帐篷里那当然就能给林叶按上一个罪名。 那些黑衣人都是他和修万仞安排的只需让百里红莲出面指认一下偷东西的是林叶那林叶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百里红莲可以说自己是听到动静过去的他是领侍卫大臣当然不能是贼。 泰亭厌喊了一声不见林叶出来他心里已经在笑了。 于是提高嗓音又喊道:“林将军怎么会睡的这么死出事了快醒醒。” 这时候花和尚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出什么事了?” 泰亭厌:“你为何在这?” 花和尚:“林将军让我在这的。” 泰亭厌道:“那林将军呢?” 就在这时候花和尚背后伸出来一只手晃了晃。 “我在呢。” 林叶从花和尚身后爬出来看起来也是睡眼惺忪。 他问:“这是出了什么事?” 泰亭厌看他竟然在吃了一惊然后在心里把修万仞等人狠狠骂了一遍。 那么多人竟是能看错?还说是大玉的高手这都能被林叶走脱? 泰亭厌道:“这里来了贼人林将军不会听不见动静吧。” 林叶指了指花和尚:“右相大人你睡他身边试试除了打呼噜的声音还能听到什么?” 花和尚一脸歉疚:“怪我怪我我年轻的时候也很瘦也很好看还不打呼噜。” 他拍了拍肚子上一拍激起千层肉。 “唉岁月不饶人 。” 泰亭厌懒得再说什么转身要走林叶在他身后问:“刚才右相大人说来了贼人贼人抓住了吗?” 泰亭厌道:“总是会抓住的。” 林叶忽然啊了一声把众人吓了一跳。 林叶道:“贼人不会是要声西东击吧声西击东声贼人不会是趁机要害了殿下吧?” 泰亭厌等人一愣。 元轻则已经转身跑回去到了军帐门口探身往里看了看:“殿下没事吧?” 军帐里玉羽成匆回了两个字。 “没事。”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缘故 暗处百里红莲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眼神里闪过一抹凶狠。 那几个家伙明显知道他是谁出手抢夺的时候却还是没留一丝情面。 他很清楚那几个人是谁派来泰亭厌说过世子谢夜阑的人就是自己人。 然而这些自己人下手的时候却一点都没客气处处凶狠招招致命。 只为了这个东西他差一点就被四个人围攻杀了。 百里红莲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布包就是这个东西让君不君让臣不臣让人心不是人心。 他知道这雪龙心经过冬泊太医院的人精心处置过据说足足有三十六道工序。 原本有一个西瓜那么大最终变成了拳头大小。 如此便于保存运输而且还不失去药性。 如今这个东西就在他手里了而这代表着亲王玉羽成匆终于丢了雪龙心。 百里红莲深吸一口气将布包打开片刻后苦笑一声。 布包里是半个馒头已经有些硬了这半个馒头上还有咬过的痕迹。 想想看那个家伙在把半个馒头包进去之前大概还有些舍不得所以又多咬了一口。 此时军营中林叶走到元轻则面前压低声音说道:“夜长梦多这些冬泊人看起来没一个能信的过不如早些出发。” 元轻则思考片刻点头:“那就尽早出发。” 说完后他吩咐道:“传令下去收拾营帐现在开拔。” 所有人立刻就动了起来没多久营帐就被收拾起来装上了马车。 元轻则手下的亲兵围成一圈将玉羽成匆和他那九个亲卫保护在当中不准任何人靠近。 不多时元轻则提前吩咐准备的车马到了一共十辆玉羽成匆和手下人都是一人一车。 黑暗中他们故意走的错乱不让人看清楚玉羽成匆到底是上了哪辆车。 百里红莲简单处置了一下伤口出现在元轻则面前:“元将军我奉旨护送亲王殿下我该与他同车。” 元轻则淡淡道:“既然殿下已经进了我的队伍接下来便由我北野军护送。” 百里红莲道:“殿下安危重要我身负皇命” 话没说完元轻则就将其打断:“百里大人该明白你身负皇命我亦身负皇命。” 百里红莲还要再说什么冬泊右相泰亭厌上前道:“百里大人就听元将军安排。” 百里红莲看了他一眼泰亭厌微微点头示意百里红莲不要再争执。 众人上车之后林叶要了一匹马就跟在元轻则身边。 元轻则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乱七八糟打算。” 林叶道:“没有。” 元轻则:“我不信。” 林叶:“那就不信。” 元轻则看向林叶眼神里的意思是难道你连跟我都不打算解释一下? 林叶的表情是你不信是你的事我何必要强迫你信我。 队伍就这样略显仓促的出发五百北野军精骑护着五辆马车冬泊人的队伍倒是被挤到了后边。 一辆马车里百里红莲眼神有些不善的看着泰亭厌。 “右相大人你安排的接应似乎也不太靠得住。” 泰亭厌道:“是百里大人你冲动了那本是安排好要除掉那个林叶的局你却非要钻进去。” 百里红莲:“右相大人难道不该提前和我说一声?” 泰亭厌笑了笑道:“好在也没出什么大事。” 只这一句话便将事遮掩过去而且明显不打算再提。 百里红莲又不是傻子他又是冬泊国君的亲信自然明白玉人是什么打算。 世子谢夜阑的人不会在意他们的死活他的目标是玉天子。 他只想让雪龙心送不到歌陵至于玉羽成匆死不死冬泊国内的局面如何他完全不在乎。 泰亭厌之所以和那些玉人勾结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在未来的玉天子面前立个大功。 片刻后百里红莲说道:“右相大人我只希望你记住一件事你是冬泊的右相是陛下的臣子。” 泰亭厌眉头一皱:“百里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要叛国?” 百里红莲没有理会看向窗外。 良久后泰亭厌叹了口气。 “本来这件事陛下交代不能让更多人知情连你也不行。” 他看向百里红莲道:“你有陛下给你的交代我也有陛下给我的交代。” “可既然百里大人怀疑我我只能如实相告。” 泰亭厌道:“世子谢夜阑想做玉天子两年多来一直都在和我们暗中联络。” 百里红莲脸色一变:“这难道不是在玩火自-焚?!” 泰亭厌摇头:“百里大人你只是侍卫大臣你只负责陛下安危你对天下局势并没有操心过。” 他语气沉重的说道:“你应该知道这几年来玉天子对咱们冬泊的态度有所变化。” 他指了指外边:“但你可是知道为何陛下对殿下的态度有所转变?” 百里红莲:“为何?” 泰亭厌道:“前两年才知道原来在殿下身边的那些先生其中六成是大玉安排的人。” 百里红莲的脸色再次变了变眼神里也出现了惊惧。 看着他的眼神泰亭厌点了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泰亭厌道:“十余年前那场大战之后玉天子说是为了帮助我们调派了大量人才进入冬泊。” “最开始的时候我们都很高兴觉得这次终于有了真心想和我们结盟的朋友。” “可后来才发现玉人经过几年之后渗透进了冬泊的每一个角落这让陛下寝食难安。” “十年前玉天子派人来冬泊要求增加对大玉的供奉其他都可以不变但战马的数量翻了一倍。” 泰亭厌道:“那时候陛下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从一千匹马增加到两千匹似乎也没什么可在意的。” “五年前玉天子下令可以免去冬泊其他供奉但战马必须每年供奉一万匹。” “三年前玉天子下令除了战马之外冬泊还要供奉上等的皮子三万卷。” 泰亭厌看向百里红莲:“国不堪负不在于这些供奉而在于玉天子的态度。” 百里红莲:“你的意思是玉天子察觉到了陛下的不满所以暗中派人培植亲王殿下?” 泰亭厌点了点头:“谁不知道与玉世子谢夜阑谋事无异于引火烧身可是谢夜阑答应了若他为天子冬泊以后再也不必向大玉供奉什么。” 他看了看百里红莲的脸色后继续说道:“为了表示诚意谢夜阑准许我们派人到歌陵。” “我们的密谍这两年不断往回送密报确定玉天子病重而这就是谢夜阑的手段。” “他已得大玉万贵妃的支持玉天子的病症大概和这位最得宠爱的万贵妃也有关。” 泰亭厌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这些事本不该与你说你只是陛下的亲卫近臣。” 百里红莲跟着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只觉得心里还是堵得厉害。 泰亭厌道:“陛下知道这是在玩火我也知道可是咱们的国力撑不住玉天子的贪得无厌若陛下出了什么意外殿下上位那岂不是傀儡为君?” 百里红莲点了点头。 泰亭厌道:“这事只要成了玉天子驾崩世子谢夜阑能即位我不信他说的冬泊永远不用供奉大玉可我相信最起码能有十年让我们冬泊休养生息。” 百里红莲又点了点头。 “百里大人。” 泰亭厌道:“陛下不想让你知道不是陛下不信任你而是你心地单纯没有这么多阴谋算计。” 百里红莲低头默不作声。 “陛下是为了冬泊我也是为了冬泊。” 泰亭厌道:“我已是右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非为了冬泊我还有什么必要玩火?” 良久后百里红莲问:“陛下可对你说过亲王殿下一定要一定要死?” 泰亭厌:“陛下没有明说可这事不需要陛下明说。” 他说:“我们是做臣子的臣子当为陛下分忧。” 百里红莲再次陷入沉默。 这马车里安静下来安静的有些可怕。 另外一辆马车里修万仞和金灵相对而坐。 他们两个已经在众人面前暴露出来所以也就没必要再藏着。 至于龚山墅他们四个暂时还不需要暴露所以还在暗中跟着。 修万仞看向金灵道:“在进大玉边关之前该死的都要死。” 金灵往外看了一眼:“现在林叶和玉羽成匆都在北野军中如何下手?” 修万仞道:“一开始我以为真正的雪龙心没有在玉羽成匆身上现在想来此人竟是那么擅长伪装。” “他装作惊恐慌乱装作毫无主见其实心机深沉那雪龙心现在看来就在那十个盒子中。” 他压低声音说道:“前边杏林镇我已做好安排会制造刺杀玉羽成匆的混乱你趁机去夺其他人的盒子。” 金灵点头:“好。” 修万仞道:“能夺来就夺夺不来就毁决不能让雪龙心送到歌陵。” 金灵问道:“既然既然冬泊国君也是我们的人为何不直接在雪龙心中下毒?” 修万仞道:“你猜他有那个胆子吗。” “他吃不到雪龙心是他命不好他被雪龙心毒死了那是冬泊人命不好。” 听到这句话金灵懂了。 世子和冬泊人之间暗中结盟可玉天子若是被毒死的那世子就算继承天子位也不得不对冬泊动兵。 世子是想夺天子位又不是想毁掉大玉。 一旦大玉灭了冬泊最高兴的是娄樊人。 失去冬泊这个屏障娄樊大军必会趁着皇权更迭之际南下。 世子不想要这样的局面。 修万仞压低声音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自己会失手我只需你尽力而为。” 他坐直了身子闭上眼睛满是自信的说道:“那些盒子最终不可能送得到歌陵。”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没了 林叶看向身边的马车车窗一直都关着不见那位亲王殿下露面。 他又看了看元轻则元轻则似乎心事重重一直都在思考着什么。 “还算顺利。” 林叶说。 元轻则似乎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向林叶:“你说的是什么?” 林叶却看向了远处。 在官道一侧的高坡上出现了两个骑马的人距离大概在三里之外远远的看着队伍。 元轻则顺着林叶的视线看过去并没有在意。 北野军和冬泊军队加起来此时有近两千人马若那两个人是马贼来踩盘子的除非疯了不然怎么敢来招惹。 “不会有事有事也是在前边杏林镇。” 元轻则轻轻说了一声。 林叶回想了一下地图杏林镇那个地方算是咽喉要道中的咽喉还是必经之路。 杏林镇所在是一片低洼地两侧是山据说还时常有山贼出没。 林叶也不大相信那些为了除掉玉羽成匆的人敢明目张胆的袭击军队。 况且五百北野悍卒的战力之恐怖就算是被五千山贼围攻那也是这五千山贼吃了熊心豹子胆。 元轻则道:“他们唯一合理的借口是娄樊人。” 林叶点了点头。 娄樊人冬泊人的生死大敌哪怕算是同根同族。 可是要让娄樊人在冬泊境内发动大规模的袭击还要显得合理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猜雪龙心在谁身上?” 元轻则忽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林叶又看了看玉羽成匆的那辆马车没回答可答案就在他这眼神里了。 “你很矛盾。” 元轻则道。 林叶问:“何处?” 元轻则:“你和对手的话很多你和自己人话很少。” 林叶道:“话有用处。” 元轻则:“和身边的人多说几句话未必非要有用而且也不会无用最起码可以把关系拉的近一些。” 林叶道:“我说多了大概不会把关系拉近。” 元轻则无奈道:“大将军其实很看重你想让你去尚武院也只是大小姐一个人的意思。” 林叶回答:“我资格还不够。” 元轻则道:“以你年纪已是将军放眼整个大玉你说没资格与你同龄者哪个还能说够资格?” 林叶:“我说的资格不一样。” 元轻则问:“何处不一样?” 林叶道:“等我去尚武院的时候将军便知道了。” 元轻则笑了笑总觉得这少年心里藏着太多事可再想想谁心里又没藏着事。 元轻则回想着林叶刚才那句话等我去尚武院的时候将军便知道了。 这句话勾起了元轻则的好奇他是真想看看林叶到底还能走出去多远。 远处高坡上那两个骑马的人撤走了他们大概也只是来看看热闹而已。 这种规模的军队经过山里的贼人明知道不是来剿灭他们的也会乖巧起来。 两天之后队伍到达了杏林镇。 玉羽成匆大概是真的吓坏了这两天来都没有下过车就连吃喝拉撒都是在车里有人伺候着完成。 当然另外九个人也如此。 林叶来的时候经过了此地他知道这里的位置有多险要。 所有人都知道但所有人都不信谁就真的敢在这明目张胆的进攻过来。 下车的时候玉羽成匆和那九个人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还都用披风上的帽子把遮住了脸。 十个人一同进入了安排好的宅子里这是镇子里大户的家宅被临时征用。 十个人一直到进了后院在北野军的重重保护下分别进入了一间屋子休息。 前院那边修万仞看着那十个人去了后院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多此一举。 玉羽成匆身材矮小另外九个哪个不比他要高? “我进去看看。” 修万仞和金灵交代了一声然后也跟紧后院金灵则去四周查看地形。 修万仞进来的时候林叶和元轻则正在说着什么见他到了便都停了下来。 修万仞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然后往一边过去自言自语的说着要仔细检查一下才行。 元轻则等修万仞走远后说道:“十个人蒙面这种事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况且玉羽成匆的修为着实不高所以你要与他寸步不离。” 林叶问:“为何是我?” 元轻则道:“你觉得呢?” 说完后转身走了。 林叶听到这句你觉得呢心情略微有些复杂。 为什么是他? 因为这件事只要顺利完成这功劳当然是他的都是他的。 因为他小姨的关照就连大将军拓跋烈在往朝廷报功的时候也会把他的名字写在第一位。 为了可以服众当然是要林叶和玉羽成匆寸步不离。 林叶走到玉羽成匆的房间门外站住往四周看了看只有北野军的悍卒在其他人一律不准靠近。 不多时元轻则带着亲兵队过来示意林叶开门。 林叶进门后从玉羽成匆手中将那个盒子接过来出门后其他九个人的盒子也都被取了出来。 十个身材几乎一样还蒙着脸捧着盒子的悍卒聚在一起后随意走动打乱顺序然后又把盒子送回到各个房间。 这个操作连修万仞看了都有些难受。 盒子换了十个人中谁那得是真的雪龙心怕是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修将军。” 元轻则看向修万仞说道:“今夜前半夜你当值如何?” 修万仞笑了笑道:“我奉世子之命协助元将军护送雪龙心自然是要听从元将军调遣。” 元轻则道:“那就有劳了。” 说完就真的走了连头也没回。 修万仞对林叶笑道:“要不然林将军也去歇歇这里前后都有戒备不可能出事。” 林叶道:“也好。” 修万仞一怔心说这个家伙难道真的这么听劝? 然后就看到林叶推门进了玉羽成匆的屋子然后回身招了招手:“你也进来吧。” 修万仞又一怔刚要回应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麻烦让一让。” 花和尚从修万仞身边经过迈步进了屋子回身就把屋门插上了。 屋子里林叶又一次问了花和尚那个问题。 “你能不能打?” 花和尚有些无奈的看向林叶:“你总问我能不能打我让你打你又不打。” 林叶:“我是问你能不能打别人。” 花和尚一摇头脸上的肉都晃。 他说:“我是个出家人虽然我喝酒吃肉还是烂赌鬼但我终究是个出家人。” 林叶就那么看着他把花和尚看的有些不大好意思。 花和尚说:“总得有一戒不破。” “那你就和亲王殿下睡一起吧。” 林叶走到外屋坐下:“我守着外边你守着里边。” 花和尚看了看那床:“睡不下。” 玉羽成匆道:“孤可以”  话没说完花和尚就笑起来:“谢谢那殿下就睡床底吧。” 说完他一屁股做在床上那床板立刻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玉羽成匆觉得今夜面临最大的生死危险可能就是睡床底被那家伙压死。 “听他的。” 林叶对玉羽成匆道:“他最起码是个好肉盾。” 玉羽成匆无奈。 身为冬泊亲王竟然要睡在床底这种事对他来说确实有点匪夷所思。 可他照做了吃过东西后就钻进床底也是到了床底才把帽子和蒙着脸的纱巾都摘下来好好的松了口气。 “林将军。” 玉羽成匆在床底问:“你说过的会保护好我对吧。” 林叶点头:“会。” 玉羽成匆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后又问:“林将军大玉真的那么繁华锦绣吗?” 林叶:“殿下今夜若有危险也是后半夜所以殿下不如现在早点睡后半夜若需要跑还有精神有气力。” 玉羽成匆再次沉默下来。 这时候花和尚忽然问了一句:“殿下问大玉是不是那么好是想留在大玉不回去了?” 这句话一问出来林叶和玉羽成匆同时回了一声:“不会。” 屋顶上贴在那的龚山墅嘴角一扬。 他们提前到了杏林镇提前就藏身在屋顶上藏在了别人不可能藏进去的地方。 龚山墅是歌陵自在门的门主自在门没有什么约束他们什么都练不管是别人的本事还是自创的本事。 龚山墅最擅长的本事之一就是柔身缩骨之术他此时蜷缩在房梁和屋顶相连的那个小小角落处大概也就是能挤进来一只肥猫那么大的地方。 听到玉羽成匆和林叶同时回了一句不会他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原来玉羽成匆是要叛逃。 他知道国君要杀他他无力反抗唯一活命的机会就是逃去大玉。 他不只是去送雪龙心还想借此机会向玉天子求方寸之地可容身。 可惜玉羽成匆又怎么可能真的会在大玉找到容身之处别说路上这关都过不去就算到了大玉玉天子也不会容得他留下。 玉天子培养他是要让他去争冬泊国君之位不是做个叛逃的亲王。 林叶在外屋盘膝坐下来把黑伞放在了一边。 看起来那把黑伞和以前有些不大一样比之前显得鼓了些。 呼吸吐纳之际身体迅速的放松下来很快就进入了空明状态。 林叶猜测的没错要出事也是在后半夜。 可出事的不是玉羽成匆这边。 子时才过忽然间有人在外边喊了一声:“出事了!” 床上的花和尚和床下的玉羽成匆都立刻醒了床上的人直接坐了起来床下的人坐起来没成功撞了额头。 “都不要动。” 林叶立刻轻呼一声一伸手把黑伞抓了起来。 外边声音越来越嘈杂听得出来应该是北野军的悍卒在调动。 片刻后元轻则到了林叶门外。 “殿下可还安好?” 林叶回答:“还在。” 元轻则道:“不要出门。” 说完后转身走了他一离开悍卒向前一层一层的将这个屋子保护起来。 元轻则大步走到院子正中站好不时有人跑过来禀告。 “没了。” “那边没了。” “这边也没了。” 回报的人陆续过来脸色都很难看。 九个人连同九个盒子。 没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看看偷什么 闹鬼了一样。 分别住在九个房间里的人在同一时间消失不见了。 除了林叶和花和尚死死守着的玉羽成匆之外其他九个人就那样凭空没了。 林叶和花和尚得到消息却还是没有离开玉羽成匆半步。 “无论发生什么你就在花和尚身后。” 站在屋子正中屏气凝神。 回来的时候想着那些人再怎么大胆也不敢直接攻进来杀人夺宝。 现在看来对方的计划远比预计的要精密而且这个计划应该不是最近才开始的最起码用了两年的时间做准备。 住的这座宅子是临时选中并不是冬泊人之前特意安排就是为了应对陷阱。 然而即便是这样看来这问题还是处在宅子里这早就被人布置好了。 整座杏林镇可能都被人暗中布置好了。 九个人消失九个盒子也跟着消失可敌人不确定那九个盒子里是不是有真的雪龙心。 所以这里也一定会有人来。 林叶朝着门外大声喊道:“派人去告诉元将军不必去追那些失踪的人!” 他这话一出口无异于是在告诉别人真正的雪龙心还在玉羽成匆这里。 呼的一声地面忽然被掀开一道身影从下边冲出后直接朝着林叶扑了过来不是去找玉羽成匆而是林叶。 在那人将要近身的时候两道剑芒先横扫过来。 林叶迅速将黑伞撑开剑芒扫在黑伞上如此凌厉竟是被完全挡了下来。 下一息黑衣人双手张开两把短剑旋转着绕开黑伞瞬息之间就到了林叶身后。 黑衣人同时一把抓住黑伞往外夺一发力黑伞竟是被她直接拿了过去这让黑衣人一怔。 啪的一声。 一道乌光闪过。 林叶双手握着列阵刀那刀身上有暗红色闪烁了一下。 两把飞剑直接被斩落在地。 刀谱第一页。 三个字。 破飞器。 一刀下去两把短剑一把废了一把裂开只剩下残弱的光华还在闪烁。 黑衣人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她知道林叶不能操控飞器但格斗技击之术也少有人敌所以不能轻易被林叶近身。 可她不知道林叶居然有这样一把刀有这样一式刀法。 与此同时。 屋顶上蜷缩着的龚山墅突然滑落下来朝着玉羽成匆就抓了过去。 花和尚一把将玉羽成匆推到后边墙角他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将玉羽成匆挡在那。 龚山墅哼了一声。 这胖子不会武功他早已探明。 一拳正中花和尚的胸口。 一拳 毫无作用。 花和尚中了一拳后身上的肥肉往两边荡漾出去那拳头上的内劲随着肥肉往四周荡漾而全都转移开。 这一幕真的是把龚山墅镇住了他眼睛都骤然睁大。 可他这样的高手立刻就做出反应第二拳轰在了花和尚的丹田位置。 那肚子上的肉比胸口上的肉荡漾的幅度更大像是水波一样。 这一拳花和尚依然没有什么事甚至还用一种你到底行不行的眼神看着龚山墅。 下一息有些怒意的龚山墅双拳同时打了出去这两拳如撞钟之势。 在这一刻花和尚忽然深吸一口气那肚子竟是被吸的缩进去不少。 在那双拳打来的瞬间他忽然一松劲儿肥肉席卷而来。 两拳打中。 花和尚的脚往后退了一步连地面似乎都被震的晃了起来。 可是吃惊的不是他而是龚山墅。 龚山墅的两个拳头竟是被肥肉夹住了! 他的眼睛睁的更大奋力向外拔他的拳头可那肥肉像是化作了泥潭沼泽他的拳头陷进去就出不来。 越是挣扎好像还陷进去的越深。 花和尚哼了一声:“我说过了我能打我很能打。” 他说的能打是能挨打。 只这片刻龚山墅的额头上就冒出来一层冷汗若此时那胖子趁机出手他连格挡都做不到。 然而那胖子竟只是一脸得意笑容的看着他好像完全没有反击的想法。 林叶看到这一幕立刻喊了一声:“打他!” 花和尚摇头:“不会。” “我会。” 玉羽成匆从花和尚裤裆下边钻出来一拳打在了龚山墅的小腹上。 龚山墅疼的一咧嘴可是玉羽成匆的修为着实不怎么样他身子瘦弱这一拳也就只是打疼了他而已。 并没有伤及龚山墅的丹田。 龚山墅暴怒抽不出手于是一脚踹向玉羽成匆。 玉羽成匆迅速避开他抱着花和尚的大腿像是绕柱旋转了一周速度还很快。 “我气力小!” 玉羽成匆喊了一声。 远处正在和黑衣人交手的林叶喊道:“打要害。” 玉羽成匆又避开一脚看准机会一拳打在了龚山墅的要害处。 男人的要害。 这一拳打的龚山墅五官都扭曲了额头上又冒出来一层汗珠儿。 龚山墅情急之下将全部内劲都灌注在双拳上猛的一发力。 “开!” 轰的一声。 这次花和尚没能撑住被内劲打的退了好几步后背又撞在了墙角上。 这一下也是真的把花和尚打疼了他额头上的冷汗也是瞬间就冒出来一层。 龚山墅一把抓向玉羽成匆哪想到那家伙虽然武艺不好修为不高可动作极灵活。 向后一滚又抱住了花和尚打大腿一转身又缩在花和尚身后。 龚山墅深吸一口气双手往前一推两袖中各有一道黑气喷了出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叶从横向里过来用黑伞将毒气挡住。 与此同时林叶扭动机括黑伞上喷出去一团火焰。 龚山墅向后急退屋子外边已有脚步声他知道良机已失于是招呼一声带着另一个黑衣人跳了出去。 林叶和花和尚保护着玉羽成匆往屋子外边撤可就在这一刻从地板下边忽然又伸出来一只手一把抓住了玉羽成匆的脚腕。 玉羽成匆被拉的扑倒下来那地板下的人伸手抓了他胸前绑着的盒子也不来不及再下杀手转身逃走。 花和尚一脚踩下去那地板碎开下边竟是有个地洞。 地洞口不是很大因为花和尚卡住了。 他右脚踩碎了地板后就跌坐下去那洞口都没能容得下他的腚。 此时那一把将玉羽成匆胸口盒子拽走的人迅速的顺着地洞逃走了。 玉羽成匆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向林叶:“盒子没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将军元轻则冲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楞了一下:“殿下呢?” 林叶横跨一步挡在那:“殿下就在我身后。” 元轻则一转身把屋门关上然后快步走到林叶面前:“殿下到底去哪儿了!” 林叶叹了口气心说终究是露了破绽。 刚才那人一把拽走了玉羽成匆胸前的盒子好巧不巧也抓住了玉羽成匆脸上蒙着的纱巾。 盒子被抢走了纱巾也被拽掉了。 林叶道:“元将军还是小声些。” 元轻则看向那个躲在花和尚身后的人他并没有见过眉目清秀眼神有些躲闪。 林叶撕了一块床布下来扔过去那少年立刻把脸又蒙住。 元轻则:“到底怎么回事?” 林叶道:“先去追人不然显得很不正常。” 元轻则沉思片刻点头:“好。” 半刻之后。 院子里一圈北野悍卒将玉羽成匆围住保护好可他当然不是玉羽成匆元轻则不会看错。 他是小贼关三笑。 那天夜里林叶去了随便玩的主楼他知道很多人都会去也知道很多人在等着他去。 那是除掉他的好机会因为玉羽成匆已经表现出来了真的雪龙心在主楼里藏着。 每个人都知道林叶想立功想往上爬想对得起大将军和郡主的关照。 所以林叶必然要去偷雪龙心那是他的使命。 可林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偷雪龙心他打算偷的是玉羽成匆。 花和尚从寺庙里回来之前天机先生把寺庙里藏着的眼线全都除掉了。 这就是为了让花和尚把事准备好他必须回家一趟的原因是家里有一套衣服等着他还有一个关三笑。 花和尚换上了那条特别肥大的裤子他是真的很胖很胖所以走路都是撇开腿走的。 关三笑就藏在他裤子里确切的说是和花和尚穿了一条裤子进去的。 把关三笑带进了北野军的营地林叶就让花和尚去睡觉那是为了给关三笑出来的时机。 然后林叶去了主楼吸引了修万仞手下四大高手也吸引了百里红莲。 而玉羽成匆之所以会让人错觉真的雪龙心在主楼里藏着也是林叶的安排。 那天林叶朝着元轻则喊话的时候还特意大声喊话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这样做是为了让玉羽成匆先知道他是谁的人。 下一步关三笑已经悄悄从林叶帐篷里出来钻进了玉羽成匆要住的帐篷。 此时此刻元轻则缓步走到林叶身边声音很低的问道:“玉羽成匆到底在哪儿?” 林叶耸了耸肩膀:“说不得。” 他不说可元轻则却想到了。 草束城。 玉羽成匆那时候根本就没有出城那天夜里他和关三笑换了衣服然后找机会藏了起来队伍开拔之后他依然藏身在随便玩里。 林叶也一定安排了人接应现在那个真的玉羽成匆大概已经被林叶的人带着离开了。 “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大将军说你是个奇才。” 元轻则轻轻说了一声。 林叶道:“现在才只是开始我失误了他们抢走了十个盒子。” 元轻则点头:“是接下来更凶险。” 他低声问:“玉羽成匆身边的九个亲卫也不可信你早就想到了?” 林叶道:“我只是多打听了一些事知道他身边的人多数都是大玉安排的。万贵妃那么得宠爱她当然有办法让来冬泊的人是她的人。” 元轻则吐出一口气然后问:“你演戏怎么样?” 林叶:“不大好。” 元轻则:“我也不大好。” 他看了看假扮成玉羽成匆的关三笑:“那他可就危险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娄樊人 杏林镇刘家宗祠。 后院这边修万仞看着面前的十个盒子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对手防备的再严密又能怎么样?这个计划他们已经筹谋两年之久又怎么可能会输了。 五年布局两年筹谋若输给这些人的临时准备那才是没天理。 十个盒子摆在那不得不说对手所做的准备也足够充分。 十个盒子非但外形一模一样分量上也几乎没有差别。 “打开它们。” 修万仞吩咐一声。 手下人上前将盒子逐一打开每一个都是空的包括修万仞亲手从玉羽成匆身上抢到的那个。 看到这一幕修万仞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玉羽成匆这个人他还是低估了。 这个少年的心机早已经远超同龄人而他能有这样的心机恰恰是因为玉人的培养。 他故意表现的慌张让人错觉真的雪龙心在主楼里引起争斗。 不管死的是谁对于玉羽成匆来说都不是坏事因为凡是去偷雪龙心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修先生。” 金灵若有所思的问道:“真正的雪龙心会不会根本不在玉羽成匆身边?” 修万仞摇头道:“泰亭厌说过雪龙心是他亲手交给玉羽成匆的他也亲眼见过。” 金灵又问:“那若泰亭厌交给玉羽成匆的就是个空盒子呢?” 修万仞道:“除非他想死。” 他在屋子里一边踱步一边说道:“泰亭厌没那个胆子冬泊唯一能让大玉正眼看待的也只一个叶菩提。” 他说的叶菩提便是那位被冬泊人尊称为巨先生的大高手。 “叶菩提能护得住冬泊国君还能分身护得住一个右相?” 话刚说到这外边人跑进来:“修先生泰亭厌来了。” 修万仞一摆手:“让他进来。” 不多时冬泊右相泰亭厌进门来脸上还带着笑意一边走一边说道:“还是被咱们把东西拿到手了你们也可以提前回大玉去复命了。” 还说着话就看到修万仞的脸色不善。 于是他立刻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修万仞指了指桌子上那十个盒子泰亭厌快步过去见所有盒子都是空的他脸色也难看起来。 沉思片刻泰亭厌道:“应该在那个林叶身上。” 修万仞问:“如何见得?” 泰亭厌道:“从出草束城开始 我和百里红莲都不能再近殿下的身都是那个叫林叶的与殿下形影不离若被拿走也只能是他。” 修万仞刚要说话外边又有人回来。 “修先生出事了。” 一个身穿北野军战服的人快步进来因为来得及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这人急切道:“刚才林叶一个人悄悄离开了队伍只有我与元轻则知道我怀疑他是独自带着雪龙心走了。” 修万仞道:“你赶紧回去免得暴露。” 这人应了一声又急匆匆走了。 泰亭厌道:“看来我猜的没错十个盒子都是空的我们很容易就能猜到东西在林叶身上所以他现在藏不住了便急着离开。” 修万仞沉思片刻后说道:“林叶交给我们玉羽成匆交给你。” “好!” 泰亭厌应了一声也急匆匆的走了。 修万仞冷哼一声:“那个年轻人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他以为这件事是他这样一个小角色能左右的?” 他回头吩咐:“在到边关之前务必把林叶人头给我带回来!” “是!” 他手下人整齐应了一声。 “金灵你不要去了。” 听到这话金灵明显不悦起来她质问道:“为何我不能去?” 修万仞道:“若你有什么意外世子会不开心。” 金灵沉默片刻咬着牙答应下来。 其实她也明白修万仞不只是担心她会出事还担心她会坏事。 那个林叶彻底把她激怒了她若不杀林叶心中便不得安宁修万仞怕的是她冲动起来不顾大局。 除了金灵之外龚山墅杜家兄弟再加上数十名高手全都去追林叶了。 而此时林叶已经出了杏林镇骑了一匹马朝着南边疾驰而去。 元轻则问他你的演技好不好林叶说不大好元轻则说他的演技也不大好。 两个人若露出什么破绽那关三笑假扮的玉羽成匆就必死无疑。 林叶破局的办法就是把人引走。 他这匹马是元轻则的百里挑一的好马跑起来飞快唯一不好的地方在于颠屁股。 林叶不大喜欢骑马的原因之一就是马跑的太快就算有马鞍大腿和某处也会磨的难受至极。 毛驴多好慢悠悠想跨坐就跨坐想横着坐就横着坐。 他其实知道自己不可能把人甩开既然那些家伙能把整个杏林镇都变成一个陷阱那沿途所过的地方大概也都如杏林镇差不多。 一路疾驰跑了半日后林叶便觉得摩擦的他火辣辣的疼。 他觉得这小周天神术哪里都好强身健体淬炼肉身唯独就是那地方没办法也练的坚韧起来。 想想看练兵器的高手天长日久之后掌中厚厚一层老茧。 便是去火盆中取物也不会觉得很烫。 可那地方怎么练? 盘么? 盘包浆么? 面前出现一条小河林叶在之前路过此地的时候还曾感慨过这里人迹稀少所以河水更为清澈鱼儿也更多。 他在河边洗了把脸活动了身子回头看不见有追兵痕迹稍稍放松了些。 过了这条小河后往南便是长达百里的无人区再见人就要到冬泊南疆北亭山那一带了。 这一路上野草丛生野物纵横因为基本没有什么人经过连山贼都没有。 所以这种地方若他出了什么事被人杀了后埋起来找都找不到。 一想到这个林叶就觉得不好不好他这般青春貌美还没有来得及去祸害江山怎么能死在这种荒芜之地。 他性格里有些东西只是被他压的太狠不是他不苟言笑也不是他不懂生活。 就在这时候忽然远处河面上出现了一艘小船。 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站在船头朝着林叶招手:“是要渡河吗?” 林叶来的时候过这条小河是骑马直接过来的河水也就到马肚子的位置。 无需渡船却来了渡船。 林叶问:“多少钱?” 那船夫道:“不要钱见你在此等候想着大概是要过河去所以问你一声。” 林叶道:“谢谢。” 船夫在岸边停好:“上来吧。” 林叶:“不上。” 船夫像是一愣他问:“你不是要过河去吗?” 林叶:“你不收我钱我不踏实。” 船夫道:“你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林叶:“有个女人跟我说行走江湖只要你不想占便宜就能躲开七八成的陷阱。” 船夫:“好心被你当做驴肝肺不坐算了我又不是求着你。” 完后拿起撑杆就要做势要走林叶却只看着他不挽留。 船夫见林叶真的一点要留下他的意思都没有于是叹了口气。 他说:“你这样会让我很费事。” 林叶道:“还有个女人跟我说过这个世道但凡跟你说做好事不要钱的大概都不只是要你的钱可能还要你的命。” 船夫道:“那都是什么破女人?” 林叶:“你死于这句话。” 船夫把斗笠摘下来那是一个看起来大概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瞧着肤色就不像是个常年撑船的人。 他一甩手那斗笠急速旋转着飞向林叶林叶侧身避开斗笠竟是旋转着又飞回来依然朝着他的头割来。 林叶往下一蹲斗笠飞到头顶上忽然间变得沉重起来似的直直的坠落下来。 林叶再次劈开那斗笠落在地上砸的尘土飞溅果然是很沉重。 船夫一抖手斗笠碎了露出那东西本来的面目。 是个铁斗笠。 帽檐一圈都是利刃被这东西扣在脑袋上大概很容易就会把头摘掉。 看到这个林叶就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娄樊人镜台处。” 船夫笑了笑:“居然还有些见识。” 大玉王朝的大内侍卫就叫大内侍卫冬泊的大内侍卫叫做护龙卫。 娄樊的大内侍卫比较特殊分成两个部分。 一部分专门保护娄樊大帝称之为明光处一部分是专门用来做见不得人的事叫做镜台处。 镜台处的这些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他们惯用的东西就是这铁斗笠这东西是专门为了迎合那位娄樊大帝的性格而设计出来的。 娄樊大帝性格多疑镜台处负责为他铲除异己但他不见人头都不踏实。 所以镜台处杀人总是会把人头带回去给他亲眼看过才行。 铁斗笠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离人轮。 镜台处的这些人也有个称呼叫接引使。 林叶既然看出来他的身份也当然知道这个家伙必有同伴。 接引使三人一组。 那接引使笑了笑说道:“要不然这样你把东西交给我我给你自尽的机会?” 林叶:“你娘教过你没有?” 接引使皱眉。 林叶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他指了指脑袋:“想拿自己来拿。” 接引使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这就是我讨厌你们玉人的缘故人死了嘴都是硬的。” 说完一抖手离人轮再次朝着林叶飞来。 林叶在那匹战马屁股上拍了一下那马随即跑开。 这么好的马林叶不可不想被人祸害了。 他向后一掠离人轮落下来的瞬间他将黑伞摘下来撑开。 于此时他黑伞中藏着的列阵刀也往下一落。 他左手擎黑伞挡住离人轮右手一把将列阵刀抓住。 可就在这时候林叶背后的树动了。 一棵本来绝对不可能会自己动的树真的动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天生的 林叶用黑伞挡住离人轮的那一瞬间他背后的树竟是脱落下来一层树皮。 树皮后边另一个接引使出现甩手之间一条长索如蛇而来绕住了林叶的脚踝。 与此同时河水里出现了一个穿着奇怪衣服的人像是鱼一样蹿出水面。 他一抖手飞索缠住了林叶的另外一条腿。 那两个接引使同时发力想把林叶直接被撕了。 林叶双脚往下一沉地面直接下陷双脚生根之下那两个接引使拉直了飞索也没能把林叶拉动。 可这样一来那几个接引使反而笑了林叶压住了飞索也困住了自己。 正对面的接引使一抖手离人轮飞起来绕过黑伞朝着林叶双腿切过去。 林叶将列阵刀往下一拦挡在离人轮前边。 接引使再一抖手对这离人轮的操控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锁链绕在列阵刀护手位置。 他一发力拉住林叶的右手。 就在这一刻地面下再次窜出来三个接引使两人急速向前一人一刀斩向林叶的脖子。 另外一人甩出飞索绕住黑伞奋力拉拽。 这一刻林叶双手双腿都被拉住那两把刀也已经到了近前。 “应该是没了。” 靠近林叶的那两个接引使清清楚楚的听到了林叶的自言自语。 下一息林叶右脚从地面下拔了出来一脚横扫。 脚扫在一名接引使的腰部那人身子横向打折被一脚之力踹飞了出去。 一脚毙命。 而拉着林叶右腿的那名接引使竟是被这一脚之力带的飞了过来。 林叶一脚横扫踹飞一个此时被带飞过来的接引使也到了近前再一脚向后蹬出去正中那人小腹。 又一脚毙命。 只动了一条右腿干掉两个接引使。 “你们在等着控制住我我也是。” 林叶拿着黑伞的手一扭黑伞上喷洒出去不少毒粉那接引使吓得连连后撤。 第二个用刀的接引使到林叶面前的时候林叶左手松开了伞柄。 原本在右手的染沙迅速的转移到了他左手上形成了一个暗红色的手甲。 啪的一声林叶直接用左手将刀抓住那刀上锋芒闪烁猎猎作响。 可是刀芒切不开染沙。 林叶一发力将刀掰断半截刀往前一甩刀锋直接穿过了接引使的脑壳。 再下一息林叶左脚抬起来往回一带那拉着他左腿的接引使也被拖拽过来。 可此人反应更快些立刻松开飞索没有被林叶拉到身前。 他没过来林叶过去。 脚下发力之际林叶身后炸开一团气浪土在向后喷射一样。 转眼间林叶已经到了那接引使身前一拳轰在敌人胸口。 这一拳本来就力度足够大左手的染沙还在这一刻汇聚成了一个尖锥的样子直接将接引使胸口打穿。 那个从水里出来的接引使见状不对转身要跳回水里才跑了几步却差一点撞在林叶身上。 快。 快的无与伦比。 林叶一把掐住往前跑的接引使脖子低头看着这人已经惊恐万分的眼睛。 “装-逼之前你们做功课了吗?”   林叶左手一发力染沙形成了无数个尖刺。 他松开手的时候那接引使的脖子上至少出现了二十几个血洞。 那脖子就变成了一个血花洒。 如今这染沙虽然没有成为林叶的飞器可成为了林叶近身厮杀的利器。 染沙迅速回转到手掌再次覆盖。 此时只剩下最后一个接引使就是被黑伞毒粉逼退的那个。 林叶回头看向那个人那刚才还很嚣张的家伙此时已吓破了胆子飞奔出去十几丈远了。 林叶把列阵刀掷出去那沉重的宝刀笔直的飞了十几丈然后将那接引使贯穿。 林叶连杀六个接引使但他并没有什么成就感因为这些人都是小喽啰。 在镜台处中也必然是最低级的那种人绝非高手。 若娄樊镜台处的人都是这般实力那娄樊的江湖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这六个人应该只是镜台处的斥候他们没有后援在近处。 林叶把尸体都拖着脚踝拉到一处随意翻了翻发现这些家伙身上能让他感兴趣的东西不多。 六个镜台处接引使只有一个离人轮也就是说这东西应该还不错。 所以林叶用布将离人轮包了想着带回去先攒着等攒的多了就一块都熔炼给小子奈的子奈特别棒。 除了离人轮之外还有一些银票林叶看了看都是娄樊那边用的在大玉用不上。 但以他性格只要是银票又怎么可能会丢了先收着呗万一将来去娄樊能花出去呢。 林叶把东西收好那六具尸体并排一列被他留在河边。 尸体是留给人看的不管是哪边的人。 他上了那艘小船划着往南岸走他打了个口哨元轻则的战马随即跟上来自己蹚水渡河。 林叶离开这大概半个多时辰后龚山墅带队的人马也到了。 看到岸边尸体龚山墅微微皱眉:“他是要示威么?” 不他猜错了。 林叶是在给他们指路告诉他们没有追错方向大爷就在前边。 龚山墅从怀里取出来个瓶子打开后洒下去一些药粉那尸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 “渡河。” 他一摆手队伍随即骑马过河。 到了南岸龚山墅让人检查了一下那艘小船见船上有个掉落的布包隐隐约约能看见有银票的一角露了出来。 龚山墅没多看催马向前。 可他手下一个人却觉得这样不要太过可惜过去把布包捡起来一打开才一触碰立刻就疼的喊了一声。 没多久他的手就变得发黑。 龚山墅回头一看一抬手飞器迅疾而出直接将那人手臂给切了下来。 “废物。” 他骂了一声也不多理会催马急追。 其他人竟是也没有管那被切掉手臂的同伴就任由他在那哀嚎。 这样不管他切他胳膊干嘛呢。 林叶又骑马赶路了半日到天黑他寻了一处隐秘的地方休息。 那战马似乎经历过这些似的也不叫不出声安安静静的在那吃草。 林叶看它这般乖巧再想想自己那头驴忍不住问了那马一句:“驴你看得上吗?” 那马当然没理会他林叶自己却醒悟过来。  他那驴是公的这战马也是公的男女瘦瘦的不亲马驴公公的不行。 吃过干粮休息了半个时辰林叶觉得已经差不多了于是点起来一堆火没有停留上马继续赶路。 他不着急甚至还害怕那些家伙跟不上他。 只一刻之后龚山墅带着队伍就到了寻着火光过来分开包围悄悄靠近。 等围上来后发现林叶并不在龚山墅看了看那火堆燃烧的样子后说道:“没走多远追。” 可就在这时候忽然间有许多黑影出现从树上落下来了至少十几个离人轮。 龚山墅的几个手下没来得及反应被离人轮扣住了脑袋随着哀嚎声响起十几颗人头被摘了下去。 “大胆!” 龚山墅一怒。 林叶点火的时候不确定会不会把娄樊人和追兵都引过来但万一呢。 有些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这边打的格外惨烈被林叶杀了两个三人组的娄樊人也动了怒奋力围攻他们人数众多。 龚山墅这边虽是突然遇袭可他和杜家兄弟实力超凡逐渐把劣势打了回去。 在高处有几个身穿锦衣的人站在那看着见场面不对劲为首的随即有些淡淡的恼火。 “被一个人耍了不用再打了放那些人走。” 随着他一声令下身边人吹响了一种独特的哨子围攻龚山墅的那些接引使听到声音后迅速撤走。 龚山墅他们杀的红了眼追了一阵后也醒悟过来这是被林叶给耍了。 平白无故损失了半数人手。 而此时林叶骑着马跑的飞快到了一片林子里林叶跳下马在马屁股上拍了拍。 “都说马认得路接下来你靠自己吧回去找你的主人元将军。” 林叶说完那战马居然真的转身就走了似乎对他的话理解的格外透彻。 看着那马走远林叶自言自语:“我那驴配不上你就算是母的也配不上你。” 他将东西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遗漏然后朝着一侧山坡上爬。 他总觉得不只是两拨人跟着自己在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更让他担心的人藏得很深。 世子的人娄樊人还有一批人他不确定是谁的。 而此时在距离他大概只有几十丈远的地方树上站着的男人轻轻自言自语。 “还是低估了你。” 他说完后从树上跳下来一招手后边的人随即跟上了他。 林叶在山林中穿行了许久大概到了后半夜他才寻了一棵树爬上去找个稍显舒服的位置靠坐下来。 他需要休息需要恢复体力他此时还有一丢丢的后悔应该走过这百里无人区再把马放回去。 毕竟列阵刀真沉。 可把马放回去才能把那些人拖住让他们进入丛林寻找自己。 不过好在他有小周天神术恢复精神和体力所用的时间远比别人要少。 坐在树上林叶开始呼吸吐纳他身上的毛孔开始细微的张开。 林叶没有去想此时的他像是天生就具备了最优秀天赋的斥候。 寻常人惧怕丛林与黑夜可他不怕他甚至很喜欢因为这丛林与黑夜才是他的主场。 无惧营的那些汉子们曾经每一个都喜欢这样的丛林这样的夜。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猎手 黑暗中九名接引使以三个小组的队形往前探索他们知道那个可恶的家伙就藏身在这山林之中。 可这里太大了他们人数再多也只能分散开搜寻。 “我们为什么非要追那个家伙?” 其中一个接引使压低声音问了一句他大概是不理解明明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为何要在那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就因为追这一个人导致了另外一伙儿意外相遇还大打出手双方损失都不算小。 这九个人中为首的那个人低声说道:“有消息说真的雪龙心被那家伙带出来了。” “找到这个人夺取雪龙心玉天子就会无药可医。” 那首领一边走一边说话同时小心翼翼的往四周看着。 山林里的夜显得格外黑说实话他们知道这样找其实没有什么意义。 对手只有一个人能够灵活躲藏哪怕就是躲在一棵高树上不发出声响他们也没那么容易找到。 “队正我们这样找其实根本找不到的对吧?” “毕竟我们是在冬泊冬泊人信不过我看还不如赶紧回去。” “都闭嘴。” 那队正回头瞪了他们一眼:“已经到了冬泊事情办不好就回去你们一样是死。” 众人这才不再说话。 林子里不时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声音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鸟叫还是什么虫子的叫声。 九个人分成三个小组呈品字形往前搜寻。 他们的三人组标配其实是两个刀手一个人持离人轮。 那两个刀手还负责用长索控制敌人方便用离人轮的同伴摘下人头。 在山林中穿行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没有任何发现。 于是九个人开始按照计划往回折返到约定的地方和大队人马汇合。 这半夜忙活下来人人都辛苦却一无所获。 在一片空地上这些来自娄樊的人聚集起来等着他们的首领归来。 不久之后几个身穿锦衣的过来只吩咐了一声休息轮流当值休整两个时辰然后就又走了。 这九个人同属一队睡觉的时候也在一起也是连续奔波真的累了又只有两个时辰可以休息所以没谁多说什么抓紧时间睡觉。 等到清晨天微微亮一阵阵哨声响起所有人都立刻睁开了眼睛。 三人一组九人一队起来后各队的队正就开始清点人数整队准备继续追踪那个玉人。 可是醒过来的这个九人队发现莫名其妙的少了一个同伴。 队正走到那两个人面前:“你们的组率呢!” 那两个是刀手组率就是用离人轮的那个他们两个互相看了看也是半脸惊恐半脸茫然。 “昨夜里就在这睡的。” 其中一个刀手指了指他不远处的地方那里还有睡过的痕迹草被压的贴了下去。 队正走到那地方看了看在草丛里发现有个纸团他伸手捡起来看了看竟是一张他们娄樊的银票。 银票的另一边用血迹写了几个字多谢保护容我安睡一夜。 没多久这张写了字的银票就送到了他们首领面前。 这是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一身锦衣样貌俊朗脸上不见棱角却并无阴柔之气。 他是娄樊镜台处的副座赫连游歌。 当年领兵南下与大玉交战的大将军之一就是出自赫连家。 赫连游歌把银票接过来看过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似乎这样的挑衅也不值得他气恼。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副座大人生气与不生气开心与不开心都是面无表情。 赫连游歌问:“哪两个人是同组?” 两个接引使立刻上前同时跪下来连辩解都不敢。 “自尽吧。” 赫连游歌只说了两个字然后转身就走了一群人连忙跟了上去。 那两名接引使对视一眼然后默默的取出匕首对准自己心口双手按着刀柄狠狠一压。 两具尸体被丢弃在这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 又半个时辰之后赫连游歌他们到了昨夜里搜查过的地方在一棵树后边发现了一具尸体。 就是那三人组中的组率看尸体是被人活活掐死的死之前应该是连个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有没有那个玉人的情报?” 赫连游歌问。 手下人全都摇头。 赫连游歌道:“那就去要镜台处的脸面总不能全都丢在这。” 他说去要自然是管那个把他们放进来的人去要。 他们可不是潜伏在冬泊的密谍他们是受邀进入冬泊的目标就是雪龙心。 赫连游歌站在这棵树旁边往四周看最终视线停留在一根树杈上。 他轻飘飘掠起来落在树杈上的时候那只有小臂粗细的树枝居然没有往下弯垂。 树枝上有被人踩过的痕迹显然那个玉人昨夜里就藏身在这。 悄无声息的杀了他们一个同伴还能换上接引使的衣服蒙上纱巾混进接引使队伍里。 竟是全程都没有被察觉。 “昨夜到这里的九人队谁是队正。” 赫连游歌落下来后问了一声。 那个脸色煞白的队正连忙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是卑职。” 赫连游歌看了他一眼:“镜台处培养一个队正也不容易现在不杀你你知道该什么时候死。” 那队正叩首:“卑职知道若找到那个玉人卑职第一个上去。” 赫连游歌点了点头:“若你是战死我回去后会给你家里发放抚恤。” 四周的人都默不作声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些。 整个白天他们又在这林子里度过找到了几处有人来过的痕迹可这些并没有什么用处。 “大人。” 一名旅率上前俯身道:“这玉人是不是已经逃了。” 赫连游歌抬起头看了看天空。 “他不会逃他在戏耍我们。” 赫连游歌转身:“回去休息夜里不用再搜了。” 队伍再次回到了他们昨夜里露营的地方距离还有几丈远的时候赫连游歌把手抬了起来。 他身后的队伍立刻散开然后以三人组的方式朝着营地围拢过去。 到近处见留守在这的十余个接引使都死了尸体被人摆在一起整整齐齐。 “拖到空地直接烧了。” 赫连游歌一摆手。 “那个玉人很懂用毒不要触碰尸体。” 他手下人随即听令几名接引使上前用木棍把尸体翻动其中一具尸体被翻开之后砰地一声一团烟雾散开。 近处的几人躲闪不及有人吸入了那烟气片刻后就哀嚎起来那样子好像是被看不到的火焰在烧着一样。 又几个人死了。 “大人。” 一名锦衣旅率俯身道:“之前的尸体上不见军牌应是被那玉人拿走了这几人身上的军牌大概也被拿走了。”   赫连游歌道:“他想做猎人军牌是他狩猎多少的证据他回去报功用。” 片刻后赫连游歌道:“如果他足够自大今天夜里他还会来。” 林叶此时就坐在距离这里大概四五里远的高坡上用缴获来的千里眼看着。 山林重重唯有娄樊人驻扎的地方是一片空地所以那些人回去他看得清清楚楚。 林叶放下千里眼低头看了看他放在身边的那十几块军牌。 赫连游歌说的没错他需要带一些证据回去他从来都不想做什么无名英雄。 该他得的他自然要拿。 就在这时候两边的林子里忽然有些动静紧跟着随着一声闷响林叶布置的陷阱那边传来一阵哀嚎还有一团烟气升腾起来。 他把军牌收起来转身纵掠出去。 片刻之后龚山墅带着人找到这在那高坡上有一个林叶故意留下来的千里眼。 在千里眼旁边还画了一个图案龚山墅看了看那图案是一只手只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前边。 他沉默片刻没有捡起林叶留下的千里眼用他自己的往那个方向看了看。 然后脸色一变。 一群人正在朝着这边过来速度奇快应该是察觉到了刚才的烟气。 “走。” 龚山墅立刻下令。 若再不走还会莫名其妙的和那些来历不明的人打一架。 之前已经交过手那些人手段阴狠配合默契让龚山墅损失了近一半的人手。 此时龚山墅心中的怒火已经烧的他几乎要裂开。 林叶! 远处崖壁上林叶趴在草丛中看着距离并不是很远连龚山墅那咬牙切齿的表情他都看清楚了。 这里的地形林叶已经查看过这崖壁上只有一人可爬伏的地方边缘处还长着野草从下往上看根本就看不到他。 这里就是今夜他休息的地方他可不打算把自己累着。 与此同时在距离这里已有数十里远即将靠近北亭山的小路上。 一队人也停了下来天黑路险他们也不能再冒险赶路。 薛临渊从马背上下来看了一眼身后那人:“殿下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玉羽成匆下马明显已经疲惫之极只是强撑着没有说出来。 此时的他已有寄人篱下之感哪里敢随便说自己辛苦。 天机先生见状上前扶了他一把玉羽成匆连忙致谢。 “咱们还有多远进大玉?” 玉羽成匆问。 薛临渊道:“还有几十里明天正午之前就可赶到边关。” 玉羽成匆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一时不入大玉一时他就不能安心。 “那位那位林将军他不会有事吧?” 玉羽成匆又问了一句。 薛临渊因为这句话对这个冬泊亲王多了些许好感。 “他不会有事。” 薛临渊回了一句。 在来之前他还真的担心林叶这样毫无经验的人会出什么意外。 可此时他才发现和林叶相比好像他们才是没有经验的人。 那个家伙天生是个猎手。 “如果” 玉羽成匆看向薛临渊:“如果林将军也安全回到边关可以让他护送我去歌陵吗?” 薛临渊听到这话回头:“你进了边关自己和大将军说。”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天堑 崖壁上林叶睡了一个多时辰后醒过来这个怪胎看起来精神奕奕。 比寻常人饱睡了整整一夜还要精神而这正得益于他独特的呼吸之法。 别的习武之人睡觉就是睡觉修行就是修行。 他这个变态睡觉也是修行鼻孔呼吸用于生存毛孔呼吸用于修行。 到这个时候辛先生帮他外力开窍的好处已经越发明显起来。 辛先生说过你起步已远远晚于别人所以别人走路你就要跑起来。 在这个世上凡是有能力走在大路上的人也没有一个真的就慢悠悠的走着。 大家都在跑你就要拼命比别人跑的更快才行。 这个世界上的绝大部分百姓们连字都不认识他们才是慢慢走的人。 这是芸芸众生可他们走的就不是大路啊人再多每个人走的也都是崎岖小路。 走在那条笔直大路上的人一出生就在路上了。 辛先生说这些话的时候语重心长不像是一个才十八岁的少年。 因为他看的多了经历的多了而且所看所经历的都是在寻常人看不到的高处。 但他大概也没有想到外力开窍在林叶身上会是这个样子。 毛孔呼吸这种事辛先生听说过却真的没有见识过。 林叶心中还在感谢着辛先生他觉得自己可以毛孔呼吸完全是辛先生的功劳。 辛先生若知道的话大概第一反应是要不要把这个怪胎抓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因为这毛孔呼吸之法根本就不是他的本意。 当年创建了上阳宫的那位旷世高人是第一个使用呼吸之法的人。 但从他开始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上阳宫奇才辈出却无一人能做到。 连当今天下公认的第一高手上阳宫掌教真人也不会。 太阳还没有升起山中清晨的空气好的不像话这让林叶贪婪的深呼吸了几次。 在这个时候最能体会到那些前辈高人为什么在晚年都喜欢找山清水秀之处隐居。 这里连呼吸都是享受。 林叶起来好到不远处的山泉洗漱这正是他不正常的另一个地方。 哪怕是在这种环境下他还必须要让自己洗漱的干干净净。 他甚至还带了换洗的衣服你说这种人可气不可气。 军中斥候若出任务在野外十天半个月不洗漱都很正常他不行他受不了。 他更不正常的地方在于吃饭不将就。 在山中已经兜兜转转两天林叶算计着如不出意外中午时候薛临渊就能把玉羽成匆送进边关。 玉羽成匆到了大将军拓跋烈手里那谁都别想再搞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他拖住追兵的计划此时已经成功因为从这里赶路去边关的话还至少要走两天。 林叶寻了个好地方捡些干柴热了干粮细嚼慢咽的吃完还把衣服洗了挂在树梢然后就悄悄离开。 不到两刻龚山墅就带着人找到这他看到这里居然用干草在石台上铺了个床洗好的衣服挂在树上他心中的火气有多大可想而知。 而此时林叶已经在几里之外他坐在一棵大树上用千里眼看着自己布置好的陷阱。 陷阱有用没用他都不会太在意布置好了却一点用处没有也不会让他觉得懊恼。 龚山墅怒火中烧他手下人当然也一样。 其中一人恼火之际上去一把将林叶洗好的衣服拽下来。 然后他就死了。 “卑鄙小人!”  杜家兄弟之一的杜威猛看着那倒地后抽搐片刻就毙命的手下忍不住一声咆哮。 “林叶!” 杜威猛朝着山林中大声喊着。 “你也配行走江湖如此卑鄙无耻有本事就光明磊落的出来和我们打一场!” 龚山墅立刻回头:“蠢货!你喊什么!” 杜威猛:“他这样的小人只会藏起来靠下毒阴人!” 龚山墅怒道:“这本就不是小孩子玩的过家家!” 离着好几里远林叶都听到了那咆哮声他摇摇头叹道:“幼稚。” 一个十五岁的人说一群老江湖幼稚。 他转身离开因为他的目标不是龚山墅那些人而是娄樊人。 娄樊人的营地这边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夜没睡因为赫连游歌推测那个玉人夜里还会来。 结果防备了一夜那玉人根本就没有露面。 这支在娄樊令人胆寒的队伍在这冬泊的野山里变得狼狈起来。 赫连游歌站在那看着四周也看到了对面山上冒起来的烟气可他却不为所动。 因为他知道那又是玉人的诱敌之计只要他带人过去留守营地的人还会被杀。 “大人。” 一名锦衣旅率劝道:“看来我们中计了那个玉人就是故意把我们牵扯在此真正的雪龙心十之七八已经送走了。” 赫连游歌道:“我知道。” 那旅率道:“咱们回去吧。” 赫连游歌沉默片刻摇头:“回去之后我们该如何对陛下交代?” 就在这时候有两个接引使飞快的跑了回来看起来累的够呛都是气喘吁吁。 “大人。” 两人单膝跪倒。 “打听到了。” 其中一个接引使道:“冬泊人说那个玉人叫林叶是玉国一位将军还是拓跋烈身边亲信。” 赫连游歌点了点头:“冬泊人还说什么了?” 那接引使道:“他说事已至此请大人带兵回娄樊这里已经用不到大人了。” 赫连游歌沉默片刻后说道:“你们回去吧。” 其他人听到这话吓了一跳全都看向他。 赫连游歌道:“若安全回去告诉座首大人就说我去玉国了。” 这可把他手下人都吓坏了赫连游歌身份尊贵官职虽只是镜台处的副座可他父亲赫连湛却是娄樊国公。 一位副座若在玉国出了事娄樊皇帝都会勃然大怒若这副座还是一位小公爷他们这群人回去了大概也没一个能活。 “大人。” 一群人跪下来劝他七嘴八舌。 赫连游歌问:“你们劝我是怕我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回去也是一死?” 这话问出来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既然如此。” 赫连游歌道:“那就随我一起去玉国把镜台处丢了的脸面争回来。” 这话又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赫连游歌道:“换个路子我们不去追那个叫林叶的人了我们去玉国杀玉羽成匆。” 他看向手下一个旅率:“你去联络在边关的内应想办法接应我们进玉国。” 说到这他缓了一口气然后看向烟气起处。 “另外一伙要杀林叶的也是玉人现在轮到他们倒霉了所有人换上冬泊人的衣服。” 这话若是被龚山墅等人知道的话大概是要破口骂娘。 而此时林叶正在高处看着娄樊人这边。 他爬伏在那一动不动的时候连鼻孔呼吸都可以闭住又怎么可能会被人轻易察觉? 可就在这时候林叶忽然动了他猛的往旁边翻身。 才刚移开位置一道飞器击中他趴着的地方直接将树枝斩断。 林叶纵掠出去在另一棵树上站好回身看几个黑袍人就站在他不远处。 虽都是蒙着脸可林叶还是认出来其中一人的眼睛。 修万仞。 这个家伙在等了两天都没等到手下人回报消息后亲自来了。 “杀了他。” 修万仞吩咐一声。 他手下人立刻分散出去两个从正面进攻两个一左一右准备夹击。 与此同时林叶感觉到身后也来了人从脚步声判断人数至少在五六个。 他深吸一口气一脚踹在树干上人笔直的冲了出去。 这种速度之下从四面包夹他的人都来不及阻挡。 快到极致防不可防。 可是修万仞能。 “我既亲自到了又如何会让你走脱。” 他手平伸出来然后手掌往下一压。 正在半空疾掠的林叶忽然觉得身上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瞬间就压住了他后背。 以他的力量和速度竟是无法挣脱那无形大山压的迅速坠落下去。 砰地一声林叶双脚落地在地上踩出来两个深坑。 直接陷到了膝盖以下。 第一次林叶有些惊。 修万仞那只手还是平伸着见林叶落地他的手再次往下压了压。 林叶只觉得胸腹之中一阵剧痛紧跟着肩膀和后背上肉都要被撕裂了一样。 他甚至还听到了自己的颈椎和脊椎都在不堪重负的响着咔咔咔咔的声音仿佛直接进了脑子里。 林叶的双腿还在不停下陷已经超过了膝盖。 武岳! 林叶脑海里冒出来这两个字。 修万仞竟然是武岳境的强者天下间都少见的武岳境。 武岳境习武之人的分水岭。 到了这个境界的人已经超脱了肉身的桎梏。 林业见过武岳境的人出手那天夜里因得他帮助一步入武岳的庄君稽只一剑就毁了飞鱼堂。 那一剑便是宣告。 因为这一剑飞鱼堂被毁掉根本就没有人去追究庄君稽甚至连上阳宫天水崖都发来祝贺。 况且那还只是才刚刚迈入武岳境的庄君稽其实境界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 此时的修万仞让林叶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何为武岳。 有形与无形。 拔萃境六芒的强者天赋好的能操控数件飞器。 可即便如此依然有迹可循飞器再快也能被察觉。 武岳境可用劲于无形。 修万仞有些厌恶的说道:“我只是没有料到你会如此让人讨厌若我能想到不会留你到现在。” 他的手再往下压了压林叶的腰身都弯了下去骨头上发出的声音更大了。 “在云州城里靠取悦女人而活着也会锦衣玉食飞黄腾达你何必非要拼命?” 修万仞张开的手掌开始缓缓握起来林叶四周看不见的手攥的他身体被死死困住连双臂都张不开。 这不是差距。 这是。 天堑。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 武岳境 距离至少三丈远武岳境强者修万仞只是伸出一只手林叶就被压制住而且连脱身都不能。 四周的无形劲气像是一只巨大的手非但按住了他的后背和肩膀也攥住了他的双臂。 以林叶的体质来说就算是被两个拔萃境五芒六芒的死死抱住他也一定能撑开。 可他现在把力量都用上却依然挣脱不开无形束缚。 “杀了他。” 修万仞吩咐一声。 两个黑衣人立刻上前两把刀砍向林叶的脖子。 刀锋切开了林叶的皮肤十分之一息后刀就能从林叶脖子后边切出去。 噗! 噗! 两声闷响。 那两个持刀的黑衣人直接被拍翻在地那两个人的脸都看不见了因为有两块石头几乎嵌进脸里边。 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林叶面前小的还不到林叶的腰。 “敢欺负我小丝弟!” 那小小的身影掐着腰站在那一脸的无惧。 下一息一道妙曼的身影到了林叶身边一只手抱着林叶的腰一只手抓了薛铜锤的腰带向后急退。 林叶能动了。 因为子奈来了。 修万仞站在一棵树上遥遥的压制着林叶那个飞来的小小身躯他看到了可他竟是没来得及阻止。 因为就在他要阻止的那一瞬间他站着的那棵树被拦腰扫断。 一息前。 子奈看到那两个黑衣人已经持刀冲向她哥薛铜锤也看到了他立刻就跳了起来。 他跃起的瞬间子奈一把抓住薛铜锤的腰带把人抡开了暴掷出去。 这个动作他们两个曾经练过无数次。 只不过以前薛铜锤惯用的是板砖。 薛铜锤一手一块石头直接干翻了两个黑衣人。 掷出薛铜锤的同时子奈脚下一点身形犹如电芒一样转瞬就到了那棵树下手中铁棒横扫出去那么粗的一棵大树被直接打成两截。 修万仞不得不避闪压制着林叶的内劲也就失去控制。 子奈的那双漂亮的天下无敌的大眼睛里此时已经有些红。 “你敢打我哥?” 她嗷的叫了一声发力朝着修万仞冲了过去。 林叶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比他被控制住的时候还要惊恐无数倍。 “子奈回来!” 林叶一声大吼。 可是子奈已经冲了过去单手拖着她那条铁棒铁棒的一头拖在地上她疾冲的时候身后竟是拉起来一条烟尘。 修万仞落地看了看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儿眼神里闪过一抹疑惑还有一抹鄙夷。 他抬起手虚空一握无形劲气从手中释放出去又在半空中一分为二从两侧绕向子奈。 疾冲之中子奈忽然觉得腰被两只大手给攥住了。 那么快的速度之下身子骤然停住她的长发都向前甩了出去。 林叶眼睛也红了朝着子奈冲过来可却被几个黑衣人拦住。 几道飞器袭来可林叶竟然不管不顾连躲闪避让都没有还是笔直的往前冲。 雷红柳一甩手长鞭飞出为林叶挡住了几道飞器。 “哥!” 子奈大声喊了一句:“我没事!” 她一抬头长发又被她甩到了脑后那双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修万仞。  “你拦不住!” 子奈一声暴喝那小小身躯中爆发出一团气浪无形的大手被气浪直接冲开。 子奈嘴角往上一勾竟是一抹狞笑。 这披头散发还眼睛发红的小姑娘此时像是变成了一个魔女。 她再次发力向前提速而起的那一刻身后土浪翻腾。 修万仞被这一幕镇住了。 他立刻抬起左手往前一推子奈身前就出现了无形墙壁。 子奈一头撞在无形墙壁上那墙壁都凹陷了进去。 别人看不见可修万仞却感知的清清楚楚那形成无形墙壁的内劲被那小小身躯冲撞的已经像是一层薄膜。 那个小姑娘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就在这一瞬间那无形墙壁被硬生生的冲开了一圈气浪炸的空气都出现波痕那小姑娘乱发狂舞。 “你也只是武岳一芒而已。” 子奈抬起头看向修万仞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啊竟是变得这般吓人。 “你可以内劲化无形但你还不能将无形内劲凝聚成器若你能凝气如刀如剑你今天还有一条命。” 子奈再次发力身形爆燃而起。 在这一刻修万仞真的慌了。 他没有想到他的实力境界竟然被一个那般瘦瘦弱弱的小姑娘一眼看穿。 他确实还不能将内劲凝结成利刃对于武岳境无形内劲的控制来说他也才刚刚登堂入室。 如果他能将内劲化作利刃的话他早就直接将林叶杀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见那小姑娘疯狂冲过来修万仞后撤一步然后双拳向前击出。 两个无形的拳头直接朝着子奈轰击过来。 子奈将铁棒竖在自己身前的瞬间那双拳就到了。 砰地一声! 子奈的身体被轰击的向后滑退出去地面上都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小姑娘一甩头:“就这样?” 她一发力再次疾冲。 修万仞深吸一口气连续出拳一拳一拳无形劲气暴击在子奈身前。 子奈顶着铁棒向前一拳冲击之下她再次停住但她很快就又将速度提升起来下一拳又把她挡住可比上一次更快的被她抵消。 到了后来修万仞一拳一拳的打出去子奈往前冲的脚步却已经丝毫都不受影响了。 修万仞左手一掌推出去这一掌已经不是无形劲气。 强大的内心吹的飞沙走石如一条烈风与泥土形成的巨龙朝着子奈一口咬了下来。 “我说过你挡不住!” 子奈在喊声中身体四周竟然出现了一个无形的圈。 一开始众人还没有看到可是修万仞后来这一掌打的飞沙走石子奈身体四周那无形的圈就显现出来了。 狂澜飞至碰到那无形的圈就被震开。 修万仞的眼睛骤然睁大他不能相信一个小姑娘竟然也能在身体之外如此控制内劲! “给我破!” 在他左手一掌拍出之后他右手中甩出去一把短剑。 那剑上散发出金黄色的光华如同能穿破虚空一样这一息从他右手飞出下一息就直接出现在子奈面前。 “你给我破!” 子奈一棒落下。 当的一声那品质超凡的短剑飞器被子奈一棒抡飞了出去只一击那飞器上的光华就散了。 狂澜中子奈破浪而行。 再下一息修万仞知道已经挡不住只好后撤脚下一点转身要走。 他转身的瞬间哪想到这还不是子奈速度的极致。 他转身的同时子奈身形突然消失。 修万仞转身之后迎面就看到了那个小姑娘的狼牙棒。 那个小姑娘只用了他一转身的时间就出现在了他的背后并且狠狠的抡出了这一棒。 一击下巴! 这一击仿佛开天辟地。 一位可令世人敬仰的武岳境强者就这样被一棒轰飞上了高空才飞起来的那一瞬间整个下巴就碎掉了。 子奈看着那飞起来的人眼神里的红更浓了。 “你他妈” 她脚下一点身子拔地而起像是一枚冲天而起的火箭一个恍惚就超过了修万仞。 半空中子奈双手握着铁棒朝着修万仞的胸口狠狠砸了下去。 “敢打我哥?!” 轰! 修万仞的身躯重重的砸落在地上直接砸出来一个深坑。 子奈紧跟着落地她并没有就此停手而是一甩手将铁棒朝着那坑底掷了出去。 砰! 坑底又是一阵烟尘炸起。 片刻后子奈一伸手铁棒竟是飞回来落在她掌中那铁棒的顶部还在往下滴血。 也许根本就没有必要再去检查一下坑底的那位武岳境高手怎么样了。 这一棒掷出去别说是个人就算下边是一块巨石大概也会直接洞穿。 四周安静的有些不像话。 修万仞的那些手下都愣住了他们当然清楚修万仞有多强当然知道一位武岳境强者有多可怕。 可就是那样一个在他们心中几乎为神的高手被这样一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击败了。 而且好像还是被碾压。 他们傻愣愣的看着那个土坑有人甚至还幻想着下一息他们心中的神会直接冲出来。 可是什么都没有。 风吹过尘烟散去坑还是那个坑坑里的人永远留在坑里了。 片刻后有个黑衣人忽然转身就跑可能他有生以来都没有跑的这么快过。 有一个跑了另外几个也不敢再停留纷纷转身。 可林叶哪能让他们走子奈的实力一旦暴露将来必有危险。 他转身去追杀那几个黑衣人而此时子奈眼睛里的红才逐渐的退去。 远处一边的高坡上来自娄樊的高手们哑然无声的站在那为首的赫连游歌看着这一幕沉默良久后转身:“走。” 本打算拿这些玉人出出气顺便抢夺一些地图或者身份凭证之类的东西此时却立刻放弃了念头。 另外一个方向的远处龚山墅他们在赶过来的半路上恰好在山腰位置看到了这里发生的事。 龚山墅沉默片刻转身:“走!” 一群人走的毫不犹豫。 林叶将那几个黑衣人逐个追杀杀了然后立刻回到子奈身边。 他蹲下来仔仔细细的看着子奈眼神里的急切显而易见。 “你怎么样?” 他双手扶着子奈的肩膀问。 子奈先是楞了一下像是才回过神来看着她哥眼神里的关切她把铁棒拎起来抬起另一只手指着铁棒咧嘴一笑。 子奈特别棒。 按照我的性格好不容易三更一次要是不求点什么是不是会觉得亏了求个月票吧哈哈哈哈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出大事 林叶蹲在子奈面前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眼神里的血红还未退去已无狠厉此时这血红中只是关切。 子奈咧开嘴笑着指了指她的子奈特别棒。 林叶见子奈没事这才缓了口气后说道:“那两个家伙果然是骗我的。” 楚淡容和楚定从那两个家伙信誓旦旦的告诉林叶说子奈被庄君稽带到了云州城外一个安全的地方。 在他俩一本正经的说这些话的时候林叶还真的信了。 因为他相信庄大哥他将子奈托付给庄大哥庄大哥就一定会把子奈保护好。 现在子奈在这里了那庄大哥 就在这时候远处的林子里亮起来一道青芒。 林叶感受到了那沛然磅礴的剑气回头看便见那边林子里犹如青色银河落入人间。 这两天林叶一直都感觉除了娄樊人和世子谢夜阑的人之外应该还有一伙人跟着他。 他以为会是敌人没想到会是师娘她们。 雷红柳走到林叶身边看着林叶那双血色未退的眼睛:“你没事吧?” 林叶连忙摇头:“我没事师娘。” 雷红柳见他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连忙取出来伤药。 就在这时候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从远处飞掠回来。 庄君稽飘然落地后看向林叶见林叶没有什么大碍也松了口气。 刚才在修万仞对林叶出手的时候庄君稽在队伍最后因为他看到了龚山墅等人。 可是才准备除掉龚山墅等人就感觉到了一股他前所未见的庞大气场。 同为武岳境强者庄君稽立刻就知道林叶他们遇到了危险于是急速赶来。 这也是个意外谁也没有想到修万仞会突然到了更是谁也没有想到修万仞会是一位武岳境的强者。 等庄君稽赶回来的时候子奈已经一棒将修万仞砸入地下。 这个时候庄君稽便转身回去他知道龚山墅等人也是威胁子奈的实力一旦暴露后患无穷。 于是那一道青鸟剑芒将龚山墅等人全都灭杀。 在武岳境强者面前如龚山墅这般已在拔萃境六芒的高手也只需一剑而已。 庄君稽道:“还有一拨人被他们走脱了但看起来不像是玉人。” 林叶点了点头:“是娄樊人。” 庄君稽道:“他们在另一个方向我有所感知可距离远了些追之不及。” 林叶道:“不碍事娄樊人算不上什么大患。” 庄君稽嗯了一声回头看向子奈眼神很复杂。 他急匆匆冲回来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那位武岳境强者的气场。 所以他能察觉那个人的实力在他之上如果是他与那人交手的话怕此时尚未分出胜负。 小子奈却只用了那么短的时间就把敌人送进了地狱。 此时林叶思考起来他让薛临渊等人护送真的玉羽成匆回边关薛临渊他们立刻就答应下来想必那时候薛临渊和楚家兄弟早已和庄君稽他们碰过面了。 正因为知道有庄君稽在暗中保护所以楚家兄弟才会那么痛快的答应林叶。 “咱们回家吧。” 子奈拉了林叶的手:“这里不好玩我也想爷爷了想小寒。” 林叶使劲儿点了点头:“回家。” 他们离开这片山林很快这里就恢复了平静这片林子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林叶他们走了能有半个多时辰后一个身影从水中悄悄探出头。 她是金灵。 她本来在另一个方向包抄过来可就在她准备出手的时候见到了那个恐怖的小姑娘。 她身后就有不远处就是一个深潭有瀑布垂落。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钻进水里闭气隐藏利用水遮掩自己躲过一劫。 她缓步走到那个土坑旁边低头看着坑里那被直接砸烂了头颅的尸体沉默良久。 半日之后林叶他们已经回到了官道上还在路过的一个镇子里买了两辆马车。 林叶把列阵刀递给子奈:“你看看这个顺手不顺手。” 子奈接过来眼神里有一抹小小的惊喜那是因为这列阵刀的分量让她觉得还算不错。 可片刻后她就把列阵刀递给林叶:“给你。” 林叶道:“这把刀的品质比你的那根铁棒要好不少。” 子奈道:“丑。” 林叶一怔。 看看这古朴且霸气的列阵刀再看看那带蝴蝶结的狼牙棒林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劝自己子奈还小审美上的事还能慢慢帮她纠正。 才想到这就听子奈说道:“哥你是不是分不出什么是美丑?” 林叶:“啊哈?” 子奈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可爱棒不好看?” 林叶抬头看天。 子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好在你也不是很老审美还能慢慢帮你纠正。” 林叶:“” 第二天他们到了北亭山林叶再次到陵园去和大将军告别。 众人也都跟着还是那个叫萨郎的小伙子带着他们。 林叶问:“我朋友他们到边关了吗?” 萨郎道:“已经到了我给他们带路远远的看着他们进了边关我才回来。” 林叶抱拳:“多谢。” 萨郎道:“不用客气。” 林叶道:“若以后去大玉你可到云州城契兵营里寻我。” 萨郎笑了笑道:“我还没有想过离开这这是我的家乡没多大是吧我大概已经走过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可就是不厌烦。” 林叶点头:“那是多好。” 萨郎嗯了一声:“是很好。” 在陵园中林叶等人拜别了大将军刘疾弓的墓碑和雕像然后上车返回大玉。 与此同时边关。 北野王拓跋烈亲自到了边城这里距离云州还有数百里由此可见对于这件事拓跋烈的在乎。 薛临渊等人带着玉羽成匆过来见到拓跋烈玉羽成匆竟是直接跪拜下去。 他是冬泊亲王两国关系亲近按照规矩该是拓跋烈向他行礼才对。 可是玉羽成匆此时再清楚不过他以后的生死都在玉人一念之间了。 拓跋烈伸手将玉羽成匆扶起来:“殿下何必如此?” 玉羽成匆道:“是为感谢大将军救命之恩。” 他应该也对拓跋烈颇为了解所以称呼其为大将军而非北野王。 两个人寒暄几句后又在边关休息了半日然后启程回云州。 玉羽成匆本来想问问拓跋烈为何不在边关等着林将军回来后一起走。 可是他没敢问北野王这个人气场太过强大给他的压力相比他在面对皇兄冬泊国君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弱。 薛临渊和楚家兄弟等人没有随行而是又出边关去迎接林叶等人。 马车上玉羽成匆坐在那显得颇为局促拓跋烈看了他一眼后笑道:“殿下是怕我?” 玉羽成匆连忙道:“大将军威严之下孤确实有些心慌。” 拓跋烈笑道:“这才启程殿下已如此不自在若从此地至歌陵我一路亲自护送殿下岂不是要不自在一路。” 玉羽成匆一惊又是一喜。 “大将军真的要亲自护送孤去歌陵?” 拓跋烈哈哈大笑:“和殿下开个玩笑我军务繁忙且身为边军主将不得天子令不能擅自返回帝都。” 玉羽成匆显然有些失望。 若真的是由拓跋烈亲自护送他去歌陵那才是万无一失。 冬泊人都听说过这位大将军的威名也都知道这位大将军是仅次于赋神境的强者。 不但玉人知道冬泊人也知道大将军是赋神境之下无敌。 就算有人希望他死可也绝对不会出动一位赋神境的超级强者来。 虽然娄樊与大玉敌对可是彼此之间也都知道若两国之内的赋神境强者进入另一国那就相当于全面开战。 赋神境的绝世强者就是各国的大杀器。 一旦用到了那只能是到了双方都不死不休的局面。 冬泊这样一个小国之所以还能在夹缝中生存和冬泊拥有一位赋神境强者有直接关系。 和冬泊相邻的孤竹国显得无足轻重可有可无便是因为孤竹之内没有这样的绝世强者坐镇。 明明两国国力应是相差无几可就因为没有这样的大杀器孤竹国君在冬泊国君面前也自觉低人一等。 “大将军我我有个不情之请。” 拓跋烈问道:“想让林将军护送你去歌陵?” 玉羽成匆心里一震他这心思竟是被拓跋烈一眼看穿。 还没容得他回答拓跋烈点了点头道:“我答应殿下但此事还需殿下亲自去和林将军说一声毕竟他非我军中直属将领。” 玉羽成匆连连点头:“好好好孤等林将军回来后便去求他。” 拓跋烈问:“殿下是觉得林将军可信?” 玉羽成匆没敢隐藏心思回答道:“这次若非是林将军设计救孤孤怕是早已死于非命。” 拓跋烈笑道:“林将军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就在这时候外边忽然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不多时到了他们的马车外边。 有人在车外嗓音沙哑的说道:“大将军大小姐出事了。” 拓跋烈听到这句话一把推开车门。 “说仔细!” “大小姐前日遇袭。” 在这一瞬间连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也是在这一瞬间队伍里所有的战马全都发出悲鸣不敢再走瑟瑟发抖。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箭 因为林叶拓跋云溪把薛临渊调派走了还带走了她的护卫队。 因为林叶雷红柳和子奈以及青鸟楼的高手们全都走了。 因为雪龙心和玉羽成匆拓跋烈离开云州前往边关迎接。 忽然之间云州城里重要的人就少了许多忽然之间拓跋云溪身边的高手就剩下了那六尊青铜战甲。 按理说只要还有这六尊战甲在普天之下除非是赋神境的绝世强者来了不然谁可能伤的到她? 可是就有人这么大的胆子还有这么大的能力。 大家都去忙必要的事拓跋云溪就显得有些无聊但她还是那个肆意洒脱的大小姐所以她也不会让自己的日子因为无聊而变得无趣。 她如以往一样去胭脂铺去首饰行还偶尔会去一趟城中最大的典当铺子。 因为有许多好东西曾经的主人落魄了就把它们典当出去过了时限不来赎取的便归典当行所有。 有些好东西典当行的人会去通知大小姐看看大小姐是不是感兴趣。 拓跋云溪不会让自己活的不潇洒也不会因为哥哥不在云州就把自己关进王府里不出门。 虽然拓跋烈就是这么交代她的。 她有她的想法她猜到会有人会利用这个时机可她自负骄傲有些人想杀她她想把这些人揪出来。 她骄傲到不留在王府里哪怕只需要半个月而已。 就真的有人敢朝她下手而且布局严密准备充分就是奔着必杀来的。 拓跋云溪给林叶盘下来一家胭脂铺子可她又不可能只去这一家。 城中有名的地方她都会去而且所有的铺子都爱极了的大小姐盼着她去。 大小姐每次来还能买的少了? 其中有一家叫做吉祥云的铺子规模极大是城中贵妇和各家的小姐们最爱来的地方。 拓跋云溪的马车停下来后吉祥云的掌柜和伙计就连忙迎接出来。 在后院贵宾才能到的地方有一个单独的小院是专门用来接待拓跋云溪的。 每次拓跋云溪来她的六尊青铜战甲就站在后院里等着。 这一天与往常似乎也并无区别。 吉祥云的伙计还是那样的热情掌柜的弯着腰在前边带路。 那小院哪怕拓跋云溪十天半个月不来也不会有人懈怠懒于打扫。 她才坐下就有人端上来她爱吃的水果和点心还有她最爱喝的果酒。 吉祥云的果酒便是城中那些有名的酒肆都酿不出这般滋味。 这就是一个寻常无奇的日子拓跋云溪来这也只是因为无聊。 她出门的时候问小禾今天想去哪里玩儿小禾说就想留在王府里不想去别处。 拓跋云溪当然明白小禾是什么意思所以她又问其他几个随从侍女想去什么地方玩其中有个叫畔星的侍女说大小姐已经有阵子没去过吉祥云了。 那大小姐就去吉祥云。 谁都知道大小姐对她的几个侍女宠到了极致。 畔星说去她就去。 她待小禾她们如待姐妹这或许是她最致命的弱点每个人都有弱点她也有。 在拓跋云溪才坐下的那一刻意外就来了。 院子里看似没有任何问题的石板忽然间裂开了许多。 这院子里的地面都铺了石板完全看不出什么问题。 可就是那六尊青铜战甲所在的位置他们才过去石板裂开了他们开始下陷。六尊战甲同时想要跃起可是石板下边居然是泥潭他们一发力陷入的更深。 这当然也不是普通的泥潭使他们陷入的速度更快。 就算是用重弩也不可能伤到的青铜战甲这一次遇到了真正的危险。 他们不敢动动就先越陷越深可不动依然还在下陷。 他们不知道这个泥潭到底有多深可他们知道如果再不出去大小姐一定有危险。 刚才还在笑容可掬甚至可以说谦卑恭顺的掌柜突然一拍桌案那桌板立刻就碎了从桌板里溅起来不少毒粉。 拓跋云溪身子立刻向后退出去一伸手几点红芒飞出。 像是会闪闪发光的萤虫速度却比萤虫快无数倍。 萤虫飞过那掌柜的额头上脖子上和心口位置便立刻出现了一个血洞。 可那红色萤虫还没有停屋子里剩下的几个伙计也都被击穿。 再下一息拓跋云溪已经掠到了门口。 门外小禾已经倒在地上她后腰上中了一刀而那把刀就在畔星手里。 拓跋云溪往外一指几点红芒从屋子里飞出来如流星划过迅速击穿了畔星的身躯。 那几点红芒速度太快打穿身体之后还带出来一条一条的血线。 拓跋云溪一把将小禾抱起来刚要往外冲屋顶上有一张大网落下。 四个黑衣人皆单手握着大网一角在下落的同时各自打出来一片暗器。 拓跋云溪手指一勾几点红芒飞回来围着她身边急速旋转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那么密集的暗器全都被红芒击飞。 持网的四个高手也被红芒击穿。 几名藏青锦衣从屋顶上滚落下来他们也中了埋伏。 门外拓跋云溪的护卫听到呼喊声往前疾冲前边那些原本还在采买东西的客人却全都亮出了兵器。 整个吉祥云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那六尊青铜战甲还在往下陷入如此强悍的人第一次显得力不从心。 从许多屋子里冲出刺客朝着拓跋云溪冲过来。 而此时大街上拓跋云溪带着的甲士也正在冲击。 吉祥云的大门关闭那一刻他们就预感到事情不对劲立刻冲锋。 可吉祥云这边准备的极为充分至少上百名藏在地窖中的刺客涌出来爬上墙壁上用弩箭阻拦甲士冲击。 他们都是死士他们很清楚自己挡不住多久。 可他们只需要挡住半刻。 院子里两个身穿长衫的人出现一灰一白都蒙着脸看不出面目。 灰衫客伸手一握拓跋云溪的那几点红芒就被固定在半空不能向前也飞不回去。 白衫客双指往前一点一道无形剑气就直奔拓跋云溪心口。 两个武岳境的强者出现才是杀招之前的那么多人都是为了给这两个人制造机会。 可就在那剑芒到拓跋云溪身前的时候又一道无形劲气如箭而来。 两道内劲在拓跋云溪身前碰撞剧烈震荡之下拓跋云溪不得不向后退了几步。 一个黑袍人飘落在拓跋云溪身前有些瘦小有些老态。 他没回头拓跋云溪也不知他是谁。 “不用诧异。” 黑袍人说:“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非但没有杀你杀你哥哥还会救你。” 说完这句话后黑袍人沉默了一会儿回头看了拓跋云溪一眼:“他待你可真好。” 拓跋云溪一怔:“你说谁?” 黑袍人没有再和她说话而是看向那两个武岳境的高手。 “是欺大玉无人么?” 他往前迈步。 那一灰一白两个高手对视一眼后竟是转身就走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大玉又岂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黑袍人身形一闪人已在半空。 他双手往下一按那六尊青铜战甲全都开始加速下沉这六个人都惊住了。 可下一息那巨大的威压之下六尊战甲的身体四周爆开气浪。 磅礴的内劲将泥潭直接炸开六尊战甲的四周立刻就空了。 双掌下压内劲六分还能精准控制不伤青铜战甲却将他们四周的泥潭直接炸空。 对内劲的运用已经到了如此恐怖地步那一灰一白两个高手转身就走此时才让人明白是因为何故。 等那黑袍老人飞走之后拓跋云溪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那个他待你真好是什么意思。 就在刚才吉祥云的掌柜一掌拍碎了桌面桌面下暗藏的毒粉立刻飞扬起来。 虽然拓跋云溪迅速撤身可那般剧毒之物又飞散飘扬她如何能完全避开。 可她却什么事都没有。 拓跋云溪低头看了看轻轻吐出一口气在她胸前衣服里放着一页药经。 这般贵重的东西她当然不能都带着只贴身带了一页。 林叶北去冬泊之前将药经一分为二一小半自己带着一大半给了子奈他告诉子奈把药经再分给小姨一份。 若没有这药经刚才那毒粉就能让拓跋云溪出事。 接下来的事就变得没有什么悬念六尊青铜战甲脱困之后对于那些刺客来说便是末日到来。 不久之后街上的北野军悍卒也攻入吉祥云负隅顽抗者尽数被杀。 这些刺客悍勇无惧有不少人见已无力回天纷纷服毒。 “不是玉人?” 拓跋云溪想起来刚才那黑袍老人的话再想想这些刺客的行事风格才醒悟事情比她预想的还要复杂。 在刚刚遇袭的那一刻她猜着这些人是谢夜阑的手下。 大队甲士冲进来保护着拓跋云溪离开清除掉了所有顽抗刺客后六尊青铜战甲也回到拓跋云溪身边。 出大门的时候六尊青铜战甲围成一个圈如铜墙铁壁密不透风。 马车已经到了门外等着拓跋云溪抱着小禾快步出来。 就在这时候一箭飞来。 那是一支金色的箭只瞬息间就到了。 此时此刻方圆二里之内已经被北野军封锁赶过来的高手也在四周高处戒备。 也就是说那一箭不可能是在二里之内-射过来的。 箭如金乌破空而至。 站在拓跋云溪面前的那尊青铜战甲一瞬间抬手啪的一声将金箭攥住。 可是下一息箭从战甲的手掌中穿过又洞穿了那厚重的青铜甲胄。 一箭射穿青铜战甲。 箭穿透了青铜战甲之后箭势也弱了些拓跋云溪一挥手将飞到她身前的金箭扫落。 然后。 噗的一声。 拓跋云溪的胸口上炸开一团血雾。 金箭已经那般霸道凌厉青铜战甲亦不可挡可这样的必杀一箭只是掩护。 金箭之后有无形一箭从之前射穿了青铜战甲的那个血洞里穿过。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一样都不差 北野王府。 拓跋烈大步进门院子里一群北野军的将军们立刻看向他然后整齐的跪了下去。 “请大将军治罪!” 这院子里一片铁甲单膝跪在那低头请罪。 拓跋烈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们直接往后院走。 到了后院五尊青铜战甲看到他也全都单膝跪下来。 拓跋烈依然不说话直接进了拓跋云溪的住处。 门口几个医官看到拓跋烈到了全都撩袍跪下来。 拓跋烈迈步进门见拓跋云溪正躺在床上看书。 “哥。” 拓跋云溪见到拓跋烈回来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可她看到拓拔野那血红血红的眼睛她的笑意也逐渐消失。 “对不起” 拓跋云溪低下头:“让你担心了。” “怎么样?” 拓跋烈站在她床边问。 拓跋云溪道:“我身上有软鳞甲挡住了那一箭大部分力度没什么大事。” 拓跋烈侧头看了看他送给拓跋云溪的那件软鳞甲此时挂在一侧衣架上在心口位置有一片破损痕迹。 这件软鳞甲是拓跋烈穷尽心思打造出来的就算是神兵利器都不可破。 可那一箭是内劲。 拓跋烈问:“感觉如何?” 拓跋云溪怕他实在担心所以又笑起来:“刚才还吃了几个奶黄包喝了好大一碗粥。” 拓跋烈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其实那一箭很重。 哪怕有软鳞甲那内劲之箭也足以造成重创可巧就巧在拓跋云溪把林叶给的一页药经放在这个位置了。 她重伤出血药经遇血融化在第一时间为她将伤口处理了一下若没有这一页药经便是出血都可能让她有生命之危。 再加上软鳞甲足够细密挡住了绝大部分内劲的侵袭。 “多亏了林叶。” 拓跋云溪笑着说:“他临走之前让子奈给我送来一些药我恰好就带在身上。” 拓跋烈嗯了一声。 他沉默片刻回头问跪在门口的那些医官:“大小姐伤势如何?” 为首的医官立刻回答道:“大小姐身上带着的药有止血奇效所以伤势很快就被控制我等又仔细诊治大小姐并未伤及心脉现在看只是外伤还需调理。” 拓跋烈又问:“小禾呢?” 医官连忙道:“小禾姑娘未伤及脏器那一刀她及时避开了些所以也无生命之忧。” 拓跋烈点了点头他看向拓跋云溪:“好好休养其他事无需惦记。” 拓跋云溪嗯了一声:“知道了哥你别太生气。” 拓跋烈点头:“好。” 他转身出门。 走到院子里看了一眼还跪在那的五尊青铜战甲。 “都起来吧。” 那五尊青铜战甲这才起身每个人都是一脸愧疚。 拓跋烈道:“说一下那箭。” 其中一尊青铜战甲道:“那箭分两层袭来前边是一支金箭至少在三里外发出丙甲攥住了金箭可没能挡下来箭穿了丙甲的手也穿了他的身体。” 他看向拓跋烈继续说道:“金箭之后还有无形一箭极精准从丙甲被洞穿的伤口经过打伤了大小姐。” 拓跋烈点了点头:“丙甲尸体何在?” 那战甲回答:“在前边偏房用药物压着不让他腐坏等大将军回来查看。” 拓跋烈又缓缓吐出一口气:“你们尽力了不要自责当初你们有十个人现在只剩你们五个以后也都多保重自己。” 最初时候青铜战甲一共十尊以甲乙丙丁午己庚辛壬癸为名。 十几年前那场大战之后拓跋烈就预感到不管是外敌还是朝中都有人希望他早点死。 于是他在整个北野军中精选出来十个人亲自训练培养打造十尊青铜战甲。 之后朝心宗谋逆大案中这十尊战甲损失了四个还余六尊。 自此之后这六尊战甲就被拓跋烈分派为大小姐的护卫至今也有不少年头了。 拓跋烈道:“你们不用跟来我看过后会厚葬丙甲到时候你们送送他。” 那五尊战甲同时俯身:“谢大将军!” 拓跋烈大步出门到了前院那一院子的将军们还都跪着。 “去办你们该办的事别跪在我面前请罪北野军的人吃了亏如果只会跪着求我治罪那北野军还不如直接散了。” “是!” 院子里的将军们整齐赢了一声起身后又行军礼然后退出北野王府。 拓跋烈到了偏房丙甲的尸体还在为了让大将军回来后看清楚伤势连那沉重的青铜战甲都没脱去。 拓跋烈蹲下来仔细看了看伤口按理说箭伤留下的洞不可能如此规则。 这个血洞太圆了伤口一圈犹如被火灼烧过一样连青铜战甲上都有些焦痕。 这是那内劲之箭穿过后造成的以至于连伤口位置的血都被劲气烧没了伤口被烧焦也就没有更多的血流出来。 “三里外么” 拓跋烈自言自语了一声。 能将内劲凝集成箭且于三里外杀人这种实力绝不仅仅是才到武岳境的人能有的。 如庄君稽那样才进入武岳境的人还不能完全领悟体会到无形的威力。 如修万仞那样的人勉强掌握了无形内劲的用法却还不能将内劲凝练。 拓跋烈起身:“将战甲卸下厚葬了他。” 说完后迈步出门。 一个时辰后云州城石塔寺。 还是那座看起来很巍峨的石塔上还是那最高层还是那两个身穿黑袍的人。 拓跋烈将黑袍上的帽子摘下来直接露出面目。 “到底怎么回事?” 他问。 那身材瘦削的黑袍人也把帽子摘下来转身看向拓跋烈。 正是钱爷。 钱爷就那么看着拓跋烈语气有些复杂的问:“你是来质问我?” 拓跋烈摇头:“若非是你无需那可用无形之箭的人出手云溪已有生死危险我为何会质问你?” 钱爷道:“那你该对我说一声谢谢。” 拓跋烈深吸一口气然后抱拳:“谢谢。” 钱爷叹道:“果然这世上唯有你妹妹才可让你低头。” 他转身看向塔外说道:“吉祥云院子里出手的人是娄樊人其中两个是武岳境的高手我杀了一个走了一个。” 拓跋烈:“武岳几芒?” 钱爷道:“死的那个不会超过三芒逃走的那个不会超过四芒。” 拓跋烈问:“这样的实力怎么可能在你手中走脱?” 钱爷回头看了他一眼:“我老了。” 拓跋烈怔住。 钱爷道:“我已经一百多岁了不再是当初的我所以一个武岳境四芒实力的人在我手中走脱又怎么会让你觉得奇怪?” 拓跋烈低头:“我只是忘了。” 钱爷道:“看来你还知道愧疚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拓跋烈:“这十余年来都是我亏欠你我一直愧疚只是我性格如此不会表露。” 这次是钱爷怔住。 良久后钱爷缓缓说道:“从十几年前我得知疾弓惨死后来找你便没有离开过十几年来我始终信你说过的话早晚要为疾弓 报仇” 拓跋烈叹了口气。 钱爷道:“虽然十几年来你并没有做到可我心中其实没有怪过你这大玉人心复杂你能自保已殊为不易所以我也从未催促过你。” 拓跋烈道:“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疾弓十几年了没能报仇。” 钱爷道:“报仇的事我大概已经没有办法亲手做完。” 拓跋烈道:“还有机会。” 钱爷摇头:“区区一个武岳境四芒的人都能在我手中走脱我还有什么能力亲手报仇?” 他沉默片刻后说道:“你该知道这段日子我已在安排后事。” 拓跋烈点头:“我知道你将药经都给了林叶也幸好是你将药经传给他不然云溪可能真的会出意外。” 钱爷道:“似乎一切都是因果这样也很好。” 他回头看向拓跋烈:“你承认是你辜负了我对不对?” 拓跋烈点头:“对。” 钱爷认真道:“我现在郑重的告诉你林叶是我选中的传人你要善待他。” 拓跋烈:“我会。” 钱爷:“你发誓。” 拓跋烈也肃然起来认真说道:“我拓跋烈自今日起必会善待林叶穷尽心思帮他报仇。” 钱爷点了点头:“我现在还算能信得过你。” 拓跋烈忍不住问道:“你算到了自己大限?” 钱爷道:“差不多了本来我觉得还能再撑一阵子前几日连个武岳境四芒的人都没能杀了我便知道我哪里还有那么多时间这臻天是要召唤我了。” 他走到窗口看着外边:“大概不久矣。” 拓跋烈:“你不打算在这之前去和林叶说明白?” 钱爷摇头:“何必呢?” 他笑了笑:“那是何等聪明的一个孩子从第一次他贸然求到我帮忙我为晴明伞里换上毒粉他又怎么可能猜不到我身份。” 那伞啊是当年大将军刘疾弓为了他的爱妻回师门求来的。 这件事婆婆自然会告诉林叶。 钱爷那般轻而易举的为晴明伞换上毒粉明明该是第一次见到这伞却对伞的构造那般熟悉这不足以说明什么了吗? 钱爷道:“那时候他大概就猜到了我身份只是他不问多好的孩子从不追问别人的秘密。” 拓跋烈道:“我竟是忽略了。” 钱爷道:“他为我送殡的时候披麻戴孝扛幡抱罐就是因为他知道我算是他师爷。” 拓跋烈沉默。 钱爷道:“所以不必再去说什么他都知道。” 拓跋烈嗯了一声:“他确实很聪明也确实是难得的人才。” 钱爷道:“一晃十几年了疾弓的仇他扛了起来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仇我竟是有几分不想报了。” 拓跋烈:“你刚才说过因为他是个好孩子报仇这条路九死一生。” 钱爷笑了笑:“是啊他若是不去报仇只一生富贵也挺好。” 拓跋烈嗯了一声。 钱爷说:“我若没了你自己知道就行劳烦你派个人把我骨灰送回山里。” 拓跋烈道:“不让他送?” 钱爷笑着说:“他不是已经给我送过殡了吗我亲眼看着的挺好是该有的样子一样都不差。” 他说:“归根结底他也只是个才十五岁的孩子送过很多人了我怎么能那般自私让他送我两次。”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那年 林叶比北野王拓跋烈晚一天到的云州城也是到云州之后才得知的消息。 小姨受了重伤他该去探望可他没去。 在进城后得知拓跋云溪被袭击的事林叶只是沉默了大概半刻左右便起身出门。 又一个时辰之后大福狗仓库。 林叶看向聚集在这的江湖汉子们抱拳:“请大家帮一个忙在这云州城里查一查所有别国来这的人所有。” 这云州城里大概也没什么从更远地方来的人最多的是冬泊商人其次是孤竹人。 高恭看向林叶压低声音问道:“如果都查的话会不会动静太大了。” 林叶道:“去查吧大一些也好。” 高恭应了一声:“行小爷你说查咱们就查。” 他转身看向那群汉子们:“这是小爷第一次请咱们帮忙办事别把是办砸了!” “放心吧!” 那群汉子们全都看向林叶。 “小爷放心吧!” 他们朝着林叶抱拳然后转身离开。 半日之后整个云州城都变得紧张起来各大江湖势力都觉得事情因为林叶的回归而变得复杂起来。 到了下午时候几家江湖宗门的首领坐在一起商议这事忍不住都把林叶骂了一遍。 “他这算什么?” “算把咱们架在火上了。” 其中一个说道:“他闹着玩似的搞了一个大福狗说江湖门派吧算不上说商行的也算不上可这时候却积极起来。” “他当然积极啊他是北野王的座上客还是拓跋云溪的心头肉。” “他这一动倒好现在全城有至少几千个江湖客在查人我们动不动?” 另一个说道:“我们动了费力不讨好我们不动妈的连讨好都没地方讨搞不好还会被北野军针对。” “所以这事林叶就他妈的是故意逼着我们也动起来。” “是大家都看出来了可你怎么办真装作看不见?” 几个一商量最终还是必须动起来连一个四不像的大福狗都倾尽全力的去查了他们这些正正经经的江湖宗门不去查那是不是显得很窝囊很不团结也很没有民族骨气? 因为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不少人听说了刺杀郡主的极有可能是娄樊人。 上午是大福狗的人全面出动和大福狗有关联的数千江湖客开始仔细的查问外来客。 到了下午云州各大宗门的人也不得不动起来将门下弟子尽数派出。 只一天就有无数消息从各处传来不管是有用的还是没用的汇聚到各大宗门之内。 城主府。 谢夜阑才从北野王府回来听闻江湖动静后脸色忍不住变了变。 拓跋烈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冬泊亲王玉羽成匆如今林叶他们也安然回来唯独他的人没回来。 这事其实也就显而易见了。 “世子这事得想办法应对。” 那个看起来气质淡雅偏偏性格还有些冷傲的女子在谢夜阑身后提醒。 谢夜阑回头看了她一眼:“如何应对?” 他有些懊恼:“这个林叶一回来就发动江湖势力把这事说成了大玉江湖的脸面事现在全城的江湖客跟吃了药一样去翻找娄樊谍子。” 顾铁道:“这个林叶怎么会安然回来的?修先生亲自出手不该有意外才对。” 谢夜阑:“那个庄君稽不是和林叶一起回来的吗?” 顾铁道:“以庄君稽现在的实力绝不是修先生对手。” 她微微皱眉道:“修先生的事可以放一放世子殿下刚才说这个林叶一回来就把事搞成了对抗外敌所以娄樊人是不可能藏得住了。” 她看向谢夜阑:“要不要先下手?” 谢夜阑沉思片刻点头:“去告诉千无密把事办好。” 顾铁俯身:“世子放心千无密出手不会留下隐患。” 谢夜阑哼了一声:“他难道不是刚刚给我留下个隐患?” 顾铁楞了一下没敢接话。 这计划是她制定的。 要想除掉拓跋烈杀了这个人其实并不能满足谢意的欲望。 如果拓跋烈死了哪怕是被刺杀的谢夜阑要去接管北野军大营也绝无可能。 所以拓跋烈必须得有一个臭名让谢夜阑接管变得顺理成章。 杀拓跋云溪。 那些娄樊刺客只是刀被利用的刀。 拓跋云溪一死如果拓跋烈信了这是娄樊人所为以拓跋烈对他妹妹的在乎他一定会报仇。 如果拓跋烈会私自调动北野军北上那这个罪名谁也救不了他。 如果拓跋烈不信这是娄樊人主谋最终查到了和谢夜阑有关他也一定会杀谢夜阑。 杀世子自然也是大罪因为谢夜阑不可能把勾结娄樊人的证据让拓跋烈拿到手。 谢夜阑经过千百次推演唯一能让拓跋烈方寸大乱的只能是拓跋云溪死。 这个女人一死拓跋烈就会变成了一头疯了的狮子他会胡乱咬人。 杀拓跋云溪是这计划的第一步让拓跋烈背上谋逆的罪名是第二步。 这第二步其实比第一步要容易多了毕竟拓跋云溪可不是那么好杀的。 为了对付那六尊青铜战甲顾铁就几乎想的头都要炸了。 这件事谢夜阑盼着北野王府去查因为这个局里知道娄樊人是被谢夜阑利用的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死了不管北野王府怎么查最终查到的真想也会指向歌陵。 这个真相就是假扮成娄樊人杀拓跋云溪的那些刺客是玉天子安排。 目的当然是促使拓跋烈私自率军北上以此来为拓跋烈定罪。 如果查到这拓跋烈还不造反的话谢夜阑倒是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因为千百次推演后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只要查到是玉天子暗中安排那拓跋烈必反无疑。 谋反大罪啊每一个参与之人都要株连九族。 到时候看起来对拓跋烈忠心不二的北野军也必会分裂。 谢夜阑需要十万北野军么? 当然需要可若真没有十万北野军五万行不行?三万行不行? 行。 哪怕他真的只带着三万北野军回歌陵朝中有万贵妃撑腰在玉天子驾崩之后谁能阻他? 谢夜阑沉思了片刻后最终觉得那个知道几乎全盘计划的人是时候去死了。 顾铁领命出门很快就离开了城主府。 整个白天云州城都像是一锅烧开了的水不停的翻腾。 所有从域外来的人不管是商人还是游客一天之内都是几次被盘问。 他们也怒怒玉人不好客更怒娄樊人可恨。 娄樊人也怒他们用了许多年时间才在云州城里构造出来的密谍网络极有可能在一夕之间就被摧毁。 因为刺杀拓跋云溪的那些家伙真的不是他们娄樊人。 可他们连辩解都不能难道要他们跑去北野王府亮明身份然后解释说跟他们无关? 夜深。 一辆马车在高宅大院门口停下哪怕是到了门口几名护卫也没敢大意。 他们全神贯注的戒备着唯恐这个时候出现什么意外。 今天的云州城实在是太乱了一锅开水谁沾上都会烫个泡出来。 府治金胜往从马车上下来往四周看了看眉宇之间也满是担忧。 他急匆匆的进了门身后的护卫用最快的速度把府门关闭。 家就是这样回家关门就仿佛进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心里会莫名踏实下来一些。 金胜往回到书房见书房的灯火亮着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硬着头皮进门书房里那个只看一眼就会让人沉沦的女子本不该出现在这府治大人的家里。 因为她是这云州城里三十二家青楼都算上也无一人可撼动其位的花魁。 明明是人间绝色可她的名字偏偏叫做颜无色。 原本锦玉楼只能算是这云州城中青楼水准的二流。 正因为几年前有了她锦玉楼的声望便节节高升到现在锦玉楼便是这行业的龙头。 云州城里的人谁不知道她的名字也都知道并不是你出得起价钱就能在锦玉楼里见到她。 云州城里的人谁不知道府治金大人从不去那中烟花之所十余年为官这一点无可指摘。 所以谁又能相信这花魁如今就坐在金大人的书房里像是回自己家一样。 金胜往进门后看了看那女子然后皱眉道:“哪天你都能来唯独今天你不能来外边人多眼杂” 颜无色道:“正因为今夜人多眼杂所以谁会注意我?所有人都去翻娄樊人了。” 金胜往:“那你更不该来。” 颜无色:“我不来你自己能撑得住?” 金胜往:“你来了不过是多死一人罢了。” 颜无色道:“倒也不一定。” 她起身走到书房窗口往外看了看:“若我是谢夜阑今夜就一定会杀了你。” 金胜往:“如果我活着那么没价值他在计划一开始就要杀了我。” 颜无色耸了耸肩膀并没有接话。 良久后她问:“他看出你身份那年多大?” 金胜往:“十一岁。” 颜无色:“十一岁便看出来你是娄樊人但却并不检举你而是留着你这等心机真是令人害怕。” 她回头看向金胜往:“你当年去业郡王府的时候是不是还有些得意?觉得没有人会怀疑一位郡王府里的教书先生还是个落魄之人会是娄樊人。” 金胜往不说话。 他一闭上眼睛就能想到那个十一岁的孩子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的样子。 金先生我不会去告发你的因为我觉得金先生是个好人。 我不但不会告发你金先生若得中举我还会想办法帮你做官虽然我父亲就是个笑柄可这里毕竟是王府。 所以金先生今天也算欠了我一个大人情以后我需要金先生帮忙的时候金先生可不要推诿。 那个十一岁的孩子看似满眼都是天真无邪。 可越是这样越是让人害怕。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找 金胜往和颜无色两个人并肩站在那沉默良久。 窗外的月色逐渐暗淡下来那应是一大片乌云将月遮住乌云遮月也遮住了心头。 “你说我们这些人图什么?” 颜无色轻声说道:“背井离乡做的还不是自己愿做的事如果有一天我们死了娄樊也不会承认我们的身份。” 金胜往点了点头。 他没回答可他知道颜无色说的是实话。 如果有一天他们真的被识破了身份被玉人抓起来审判最终抽筋剥皮都有可能。 大玉朝廷若以此来质问娄樊是不是要挑起战争娄樊的回复大概是请你不要血口喷人。 “你想过死了其实也好吗?” 颜无色问。 金胜往摇了摇头:“没想过我一直想的都是怎么活下去。” 颜无色道:“如果最终那位世子殿下真的做了玉天子他第一个就会杀你。” 金胜往苦笑:“你真是高看他了何须等到他做玉天子他只要在这云州真正立足他就会除掉我。” 目标是做玉天子的人怎么可能会留下勾结娄樊人的证据。 颜无色又问:“那你为什么不走?你到云州已有十几年应该有机会脱身。” 金胜往的笑容更加苦涩起来:“脱身?你觉得那个十一岁就能看破我身份的人这十年来会让我脱钩吗?” 颜无色:“你从没有说过我也从没有问过但我一直好奇。” 她看向金胜往的眼睛:“你往娄樊送回去的那些情报消息其中有一部分是不是谢夜阑提供给你的。” 金胜往点了点头:“是。” 颜无色:“之前云州巨变你锒铛入狱我那时候想尽办法要救你你让人给我带话说你不会有事。” 她话说到这金胜往接话道:“也是因为他只要他知道我出事一定会救我。” 颜无色叹了口气:“所以我们这叫什么日子?” 金胜往道:“叫活一天算一天的日子。” 他看向颜无色:“你走吧现在还来得及。” 颜无色摇了摇头:“不走了我和你想的不一样我想的是早死一天是一天。” 可是他们白白等了一夜。 预计中要来杀他们的人并没有出现一直到东方泛白两个人才确定不会再有人来了。 “真可笑。” 颜无色道:“我本以为能从你这里借个光早点去死。” 金胜往却摇了摇头:“我忽然间想明白了。” 颜无色问:“想明白什么了?” 金胜往:“我以为没杀的了拓跋云溪谢夜阑一定会急着把他和娄樊人有关的证据除掉。” 颜无色:“他一定会这么做。” 金胜往:“是的但我猜错了那个人不是我。” 颜无色皱眉:“不是你?” 金胜往道:“袭击拓跋云溪的那些刺客不是咱们的人所以这件事追查不到我身上谢夜阑还不希望我暴露。” 颜无色:“所以他要除掉的人是那个帮他找来这些高手的人?” 金胜往:“是啊可会是谁呢?” 颜无色:“也许你马上就要知道了谁死就是谁。” 就在这时候金胜往府门外急匆匆的跑来了几个捕快到门口就大声喊了起来。 不多时这几个捕快被带到金胜往面前颜无色就站在里屋偷偷听着。 “大人出事了” 金胜往道:“云州城里什么时候少过事了慌什么说。” 那捕快嗓子都有些沙哑的说道:“唐总捕唐总捕死了。” 金胜往眼睛骤然睁大:“是唐久?” 如果不是过于惊讶他不会脱口而出这三个字。 他会说唐久唐总捕而不是是唐久? 良久后金胜往醒悟过来了什么是啊那时候他尚且锒铛入狱可是唐久却一直安然无恙。 那个小角色一直都跟着雷风雷在云州做事没有人正眼看过他因为他就是个小跟班啊。 哪怕是雷风雷死了之后唐久接任总捕依然上不得台面。 雷风雷的父亲是云州城的老总捕在云州就很有地位所以雷风雷接任总捕云州江湖都会给他几分面子。 唐久算什么? 大哥死了小跟班成了大哥依然会被人看不起。 可就是这样一个被人看不起的人竟有着那么重要的作用? 这一刻连金胜往都开始怀疑自己了怀疑他根本就不了解这个他生活了十几年的云州城。 他问:“邢副总捕呢?” 捕快回答:“在现场。” 半个时辰后府衙。 唐久的尸体被运了回来从尸体上看不出什么因为死的太过平常只是被人一剑刺穿了心口。 邢朝云虽然资历不算高以前一直都在地方上做事可他有足够的经验。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剑伤。 所以他不信。 他曾经偷偷跟踪过唐久很长时间他一直都怀疑唐久有问题但他没想到唐久的问题是和娄樊人有关。 所以他也知道唐久其实一直都隐藏了实力。 剑伤不是飞器造成的伤口也就是说杀唐久的人可能连拔萃境四芒以上的实力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 “死在哪儿?” 金胜往问。 “死在锦玉楼。” 邢朝云回答。 金胜往的脸色猛的一变他假装咳嗽了几声低头掩饰住。 锦玉楼颜无色所在的锦玉楼。 唐久为什么要去锦玉楼?还是在颜无色没在锦玉楼的时候他去的。 金胜往又问:“死在” 才说了两个字邢朝云就压低声音回答:“死在颜无色颜姑娘的闺房中。” 这一刻金胜往的头皮都炸了一下。 唐久死在了颜无色的房间而颜无色并不在锦玉楼这个案子如果追查下去 邢朝云问道:“大人对外是不是封锁一下消息不能说唐总捕是死在青楼了名声着实不好。” 邢朝云这一提醒金胜往马上就醒悟过来立刻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人都已经死了何必还坏了他名声。” 邢朝云道:“属下对外就说是追查案子的时候被歹人偷袭而死。” 金胜往点头:“好你来安排就是。” 邢朝云俯身:“属下这就去办。” 他转身往外走没走几步就听到金胜往在他身后说道:“以后邢总捕要多费心多尽心。” 邢朝云立刻转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多谢大人恩典多谢大人提拔。” 金胜往摆了摆手:“去吧。” 与此同时契兵营。 林叶正在盯着士兵们操练跳蚤从远处跑过来他特意换了衣服没穿捕快官服。 跳蚤跑到林叶身边:“昨夜里确实出事了。” 林叶问:“是谁死了?” 跳蚤回答:“唐久。” 林叶问:“死在哪儿?” 跳蚤回答:“锦玉楼据说是死在当红花魁颜无色的闺房。” 林叶点了点头:“回去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己多注意些。” 跳蚤嗯了一声转身跑走了。 就在这时候契兵营副将封秀走到林叶身边声音很低的说道:“林将军在想什么?” 林叶:“想着我不在的时候你把队伍带的很好比我带的好。”  封秀道:“因为我是真的带过兵我也真的上过战场。” 林叶瞥了他一眼。 封秀道:“想去干什么就去吧别人若来问我自会说你一直都在营中。” 林叶点了点头。 片刻后他问:“你又想了些什么?” 封秀:“想你快点死。” 林叶听到这句话却笑了他看向封秀:“可能用不了我死这契兵营的主将也是你的。” 封秀:“还是你死的好我接管下来名正言顺些。” 他和林叶不是一伙儿的但他现在和谢夜阑也不是一伙儿的。 因为他醒悟过来才到云州的时候谢夜阑表面上是要帮他们顺利接管契兵营。 可实际上谢夜阑是想借机把他们也除掉因为他们真的是兵部调派的人。 万贵妃的手再长现在也伸不进兵部。 现在已经不是老皇帝在位的时候那时候做宰相可说得上权倾朝野。 现在万贵妃的父亲万域楼虽然也是宰相可他但凡要是敢往兵部伸一根手指头玉天子就会把他指头和人头一块剁了。 封秀和林叶有过一次长谈。 不算结盟只能算谈和。 封秀道:“你去查你的事去帮你的小姨找出刺客最好你死在查案的路上。” 林叶:“我若真死了别吝啬给我买点质量好些的纸钱。” 封秀:“不买浪费买壶酒吧我在你坟前喝再吃点肉。” 林叶转身:“你若比我死的早我也礼尚往来。” 封秀看向林叶的背影沉默片刻后说道:“你其实比我强。” 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林叶带回来很多军牌那可是娄樊镜台处的军牌。 林叶没回头抬起手摆了摆:“不如说希望我死那句真诚。” 封秀:“废话。” 一个时辰后大福狗仓库林叶坐在那思考。 唐久死了不可能和行刺小姨的事无关那个看起来永远都唯唯诺诺还爱占些小便宜的唐总捕原来是一条大鱼。 唐久死在锦玉楼。 为什么是锦玉楼? 只有一个可能因为锦玉楼里真的有娄樊的密谍唐久死在那就会引得北野王府的人追查。 所以刺杀他小姨的人就一定不是娄樊人现在有人要用真的娄樊密谍来顶锅。 理顺了这一层林叶的目标也就清楚了既然锦玉楼里有真的娄樊密谍。 那就不盯锦玉楼。 本来林叶还觉得娄樊人刺杀小姨这事有七八成是真的。 可是对方多此一举把唐久杀了刻意的把目标引向娄樊密谍。 一念通百念通。 高恭从外边快步进来带来了些食物放在林叶面前问:“小爷还需要我们做什么?” 林叶摇头:“不需要了去歇着吧。” 高恭问:“小爷今夜不走了?住这?” 林叶看了看外边天色距离大黑还有一段时间。 “走。” 他看了看高恭买来的食物沉默片刻后说道:“帮我煮碗面以后大伙儿都不要在外边买东西吃。” 高恭吓了一跳:“不会被人下毒吧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林叶笑了笑:“你以后会是大人物的。” 高恭也笑起来:“真的?” 林叶道:“所以你才要小心些因为即将成为大人物的人十个有八个都会死在即将成为大人物的时候。” 高恭不笑了。 林叶起身抬起头看了看今夜又是多云。 挺好。 定制了十五个充电宝咱们搞个活动在书评区送五个在微信公众号送十个。 微信公众号:作者知白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诱饵 做捕快的时间久了难免会有些厌倦很多时候人们都会说看啊那捕快大人在这般惨烈的凶案县城都是面不改色他可真厉害。 他是厉害么? 他只是麻木。 邢朝云原来只是地方县衙里的一个捕头那县衙里正式的捕快算上他一共才七个。 谁都知道他把攒了大半辈子的积蓄都给了咱们云州府治金大人才换来了一个云州副总捕的职位。 可其实没有。 金胜往再怎么贪财也看不上这区区一个县衙捕头半辈子才攒下来的那千八百两银子。 邢朝云被调上来完全是因为云州府里已经没人可用了。 那时候雷风雷死了唐久才刚刚上位城主布孤心那边出了大事。 府衙里可用的人谁知道都是谁的人?别看只是一群不起眼的捕快可他们未必就不是哪个人安排进来的眼线。 所以邢朝云来了这个同样不起眼而且看起来毫无根基和背景的人用起来才稍稍放心些。 邢朝云其实不大愿意来云州别人都觉得他痴心妄想往上爬都是他表现出来的假象。 他更喜欢在那个人少的小县城里做个捕头连逛逛县城里的青楼都不用给钱。 这难道不爽吗? 云州城里风起云涌看看这一年来死的人哪个不是大人物? 雷风雷死了唐久接任总捕现在唐久也死了轮到他接任总捕。 他不兴奋不激动甚至还想着要不然就此不干了吧。 在府治大人面前的兴奋和激动只是他早就已经学会了怎么表演。 夜里回到家邢朝云看着这没有灯火明亮甚至连点烟火气都没有的冷冷清清的房子反而觉得踏实了些。 他没有点起灯烛就在黑暗中坐下来然后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他把腰带上挂着的烟斗摘下来塞进烟丝点上火的那一刻瞬间的明亮才能让人看到他脸色的皱纹。 “杀我来的?” 他抽了一口烟慢慢的吐出一个烟圈。 黑暗中林叶缓步走了出来就在邢朝云对面坐下。 邢朝云看了一眼无奈且苦涩的笑了笑:“还真没想到会是你但想想看还真应该就是你。” 林叶问:“钱爷在哪儿?” 邢朝云一怔手里的烟斗都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颤的有一小片火星飞起来。 邢朝云问:“你为什么要问我?” 林叶不说话只是看着邢朝云片刻后那烟斗里亮了一下邢朝云的眼睛也随即亮了一下。 片刻后邢朝云自己找到了答案。 因为江秋色死了。 江秋色和林叶交过手用过毒所以林叶确定江秋色和钱爷一定有关系。 江秋色死在城南那是去北野王府的路上被几个小混混杀了死的格外不值。 当时办这个案子的是邢朝云哪怕后来他做了假的现场无人识破。 所以邢朝云对于林叶这样缜密的心思这样可怕的推测不得不在心里佩服了一下。 他不打算装了问林叶:“你为什么要找他?” 林叶:“你该知道他现在很危险。” 邢朝云道:“你找不到他那很多人也找不到他。” 林叶沉默片刻后说道:“他如果死了我会把你分了。” 说完后林叶起身。 邢朝云沉默。 林叶走到门口的时候邢朝云说:“石塔寺。” 林叶点了点头:“多谢如果我是你现在就找地方躲起来我能找打你别人也能。” 邢朝云笑了笑:“谁会在意我呢我不是谁的目标甚至我都不是你的目标。” 林叶没有多说什么身形一闪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邢朝云走到门口看着良久后自言自语了一声:“钱爷说你是他传人不然我怎么会告诉你。” 他转身回到屋子里依然没有点起灯火依然是在黑暗中一口一口的抽着他的烟斗。 大概两刻之后邢朝云猛的站起来。 “不是唐久!” 他低低的惊呼一声然后转身往门外冲出去。 他一把两房门拉开在门开的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门外的黑夜有些扭曲。 下一息他的心口洞穿。 一支无形之箭从他身体里穿透过去又在墙壁上留下了一个圆洞。 邢朝云愣在那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心口那伤处连血都没有涌出来。 远处黑暗里似乎有个人影一闪即逝。 邢朝云往后倒了下去在人生最后的时刻他唯一欣慰的是他刚才先见到了林叶。 是啊怎么可能会是唐久呢? 唐久只是个替死鬼而已只有唐久才会真的去查案才会查到锦玉楼。 唐久才是那个一心想往上爬的人唐久才是那个真的没有根基没有背景的可怜虫。 拓跋云溪遇刺刺客是娄樊人所以唐久就去查了当然以他的能力或许查不到锦玉楼。 但一定有人把他带去了锦玉楼因为那些人希望唐久死在锦玉楼里。 如此一来就能把北野王府的视线真的引到娄樊人身上。 邢朝云临死之前才醒悟过来对于他的生命来说醒悟的太晚了。 可他知道林叶一定比他猜到的要早。 石塔寺真的不是一个有多漂亮的地方虽然这里该有的都有。 有假山有荷池有小树林还有一片规模不小的花海。 可石塔寺能让人记住的永远都只有那座石塔。 林叶站在石塔寺墙外抬头看这寺庙里的东西在这个角度看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一个塔尖。 他提气准备掠进去。 下一息林叶猛的横移。 砰地一声院墙上出现了一个圆洞大概只有拇指粗的一个圆洞。 而此时林叶已经藏身在一棵树后他屏住呼吸静静的等着。 他的一只手扶着树干在指尖传来细微触觉的那一瞬间他再次横移了出去。 噗的一声这棵树被击穿还是那么大的一个圆洞很快便有一阵树木烧焦的气味传出来。 林叶横移出去的那一刻又一箭飞来似乎算准了林叶会往这个方向躲避。 随着被无形之箭洞穿林叶抛出去的那件衣服落地。 远处屋顶上的年轻人微微皱眉。 两箭。 那个家伙居然躲过了他两箭。 他用的是无形之箭靠的内劲杀人可他左手里有一张真的弓。 这把弓有个很漂亮的名字叫做破晓天下名弓破晓第九。 “你还能躲开几箭呢?” 他手向后伸出去从背后的箭壶里抽出来一支金色的箭。 下一息他就捕捉到了林叶的踪迹哪怕这是黑夜哪怕林叶速度很快。 金箭破空而出这一息在他手中送出去下一息就出现在林叶身前。 林叶再次横移那金箭擦着他肩膀飞过去箭上的金光那么璀璨与月色无关那是箭上的锋芒。 噗的一声。  林叶肩膀上被扫出来一条血痕。 如果不是他在躲开金箭后立刻下蹲那么随着金箭而来的无形之箭击穿的就不是他肩膀而是他心口。 此时林叶向前突进了大概五丈那个发箭的人距离他还有十五丈。 如果这不是夜里那个发箭的人能在三里外杀人。 三里外啊太远了。 所以还是夜里好。 林叶深吸一口气再次掠起来而在他动的那瞬间两支金箭飞来。 林叶明明是拔高起来可突然就伏低了身子双手在地上向后荡了一下若两个船桨而他的身子就是那艘小船。 贴着地面急速向前飞出去数丈远。 在他身后两支金箭落地可地上却有三个箭洞。 发箭的年轻人眉头皱的更深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速度能这么快的对手。 不靠飞器也不靠兵器只靠身法就避开了他四次发箭。 年轻人向后伸手这次从箭壶里抽出来三支金箭。 四指扣着三箭弓弦在一瞬间被拉满。 此时林叶已经疾行十丈距离这发箭的年轻人只剩下五丈左右。 三箭飞来。 林叶猛的把背后的黑伞撑开在那一瞬间黑伞挡住了三支金箭。 巨力之下林叶竟是被震的手臂发麻。 就是这电光火石之间年轻人已经又抽出来三支金箭瞄准了那黑伞。 只要林叶从伞后边出来这个距离不可能再避开。 就在这一刻林叶忽然双拳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 砰地一声之后碎土烟尘炸开像是炸开了一团浓雾。 与此同时年轻人三箭出手。 一箭在黑伞左侧一箭在黑伞右侧一箭在黑伞上方。 可他算计失误。 烟尘炸开之后林叶没有从黑伞后出来而是忽然发力顶着黑伞一跃而起。 那黑伞离开地面向高处飞转瞬间距离地面就有半丈左右。 可是黑伞快发箭的年轻人一样快。 他手里的弓往上一抬三箭齐发可那只是能看见的三箭齐发实际上是五箭。 三支金箭打在了黑伞上将黑伞打的凌空旋转起来。 两支无形之箭从黑伞两侧射过去可却没能捕捉到对手的身影。 在这一刻年轻人眼睛睁大迅速后撤。 那伞是林叶扔起来的。 在伞飞高的瞬间是个人就会下意识的看向伞。 年轻人的反应更快所以不止是看向黑伞还发了五箭。 此时林叶已经在房下了。 年轻人立刻后撤同时虚拉了一次弓弦他已经来不及从背后取箭。 林叶双手托着列阵刀掠起来那无形之箭打在列阵刀上巨力震的他又落了回去。 下一息年轻人已经掠到了另外一个屋顶拉开弓等着林叶露面。 然后他就闻到了一些奇怪的气味。 年轻人脸色明显有了变化因为他知道自己中计了。 林叶就是那伞。 伞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林叶也是。 钱爷站在年轻人背后身边有无数细密的浮尘他手往前一推那些浮尘就将年轻人包围起来。 “你比他晚到了两刻之久为何还能在墙外看到他?” 钱爷手一握。 那些浮尘迅速的扑了上去像是无穷无尽的飞虫将年轻人包裹起来。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模一样的 钱爷的手往下压了压那黑色粉末随即爬虫一样往下卷动露出来那年轻人的脸。 钱爷走到这人面前仔细看了看在这张脸上看到了凶狠。 哪怕已经被彻底控制这个年轻人的眼睛里依然没有丝毫惧意。 像是一头刚刚才成年的猎豹眼神里除了凶厉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你的弓很好。” 钱爷伸手把那把弓拿过来黑色粉末包裹之下年轻人连一丝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钱爷仔细看了看:“弓九破晓。” 这四个字倒是让年轻人的眼睛里出现了一抹变化。 林叶纵掠上来落在钱爷身边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年轻人身上。 钱爷把那张弓递给林叶:“天下名弓这是进了前十的上品名为破晓。” 林叶也不客气接过来:“回头给子奈熔了。” 这句话让那年轻人的眼睛骤然睁大眼神更加凶厉了。 如果是个正常人大概都不会有这种想法这弓不管是材质还是用处都比子奈那根特别棒要好的多。 可在林叶看来一切子奈不喜欢的东西品质再高当然也比不上子奈喜欢的特别棒。 钱爷道:“你要杀了他?” 林叶摇头:“我不杀。” 钱爷嗯了一声他又看了看那张弓就是用这个东西在三里外 两箭偷袭拓跋云溪差一点儿就要了她的命。 说实话钱爷对于这张弓的命运还是略微有些心疼他又没病有病的是林叶。 这可是弓九。 “带走吧。” 钱爷道:“让你那小姨也看看是谁伤了她。” 林叶道:“好。” 钱爷问:“你是从邢朝云那问到我所在的?” 林叶点头:“是的。” 钱爷忽然想到了什么:“你带这个人走我去看看。” 林叶:“我来之前让他暂时离开住处。” 钱爷道:“那是个犟种。” 林叶稍稍迟疑了一下一把抓了那年轻人提着人跟上钱爷。 一刻之后他们看到了那具被一箭洞穿了的尸体。 钱爷站在尸体旁边沉默着也看不出他脸色上有什么变化可林叶能感受到他的愤怒和悲怆。 “罢了。” 良久后钱爷一摆手:“你带他走吧。” 说完后俯身要把邢朝云的尸体抱起来林叶却道:“钱爷你杀了他吧。” 钱爷回头看了林叶一眼摇头:“我已经不是你这个年纪了所有悲喜都没那么在意。” 他抱起尸体后看了那年轻人一眼:“况且我杀了他只死他一个他落在拓跋烈手里那就不只是死他一个了。” 说完后钱爷抱着尸体掠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北野王府。 林叶站在拓跋云溪的闺房外边站的笔直像是被老师叫到门口去罚站的小孩子。 拓跋云溪看不到他此时的样子但她就是知道他此时会是个什么样子。 “不进来?” 拓跋云溪问。 林叶道:“不进了等小姨好了再见小姨。” 拓跋云溪轻轻叹了口气:“你是因为知道我伤在胸口所以不进来?” 林叶没回答。 拓跋云溪忍不住骂了一声:“白痴。” 伤在胸口难道就得露着? 门外的那个木头疙瘩还是没有说话这让拓跋云溪气都不想气了。 她说:“是不是抓不到伤了我的人你也不会来这里?” 林叶:“知道小姨伤势所以” 拓跋云溪:“知道我伤势不致死所以就不急着来见我若我死了你急着见我有用?” 林叶怔住。 拓跋云溪:“滚进来。” 林叶:“是小姨。” 他低着头进门不敢往里边看可实际上他进来的是客厅。 他以为一进门就是闺房没料到这是个大套间外边是书房和客厅里边才是睡房。 两个侍女扶着拓跋云溪从里屋出来她一看到林叶就更气了。 这个蠢货竟然先去给她报仇而不是先过来探望。 天下的木头疙瘩有千千万可哪块木头疙瘩没有弯弯绕?偏偏就这块木头疙瘩是又硬又直。 拓跋云溪想骂两句。 可看到林叶那脸色后也就骂不出口了。 这个家伙去了冬泊一阵子回来后肤色都黑了些。 或许从进城得知她受伤后到现在两天两夜都没有睡过所以眼圈也有些发黑。 拓跋云溪吩咐道:“去给他弄一碗羹来。” 侍女刚要去林叶连忙道:“不用弄羹汤。” 拓跋云溪瞪着他:“知你有那洁癖的毛病可你是连我这的东西都觉得不干净?” 林叶连忙道:“不是。” 拓跋云溪:“不是为何不要?” 林叶:“羹汤不解饿有没有包子最好是肉的没有包子馒头也行汤汤水水着实没用。” 拓跋云溪就那么瞪着他然后实在是装不下去了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 王府另外一边。 拓跋烈看着面前这被绑在柱子上的年轻人在他面前这年轻人眼神里依然没有惧意。 拓跋烈问:“那两箭是你射的?” 年轻人不回答。 拓跋烈道:“你不说我替你说那两箭不可能是你射的哪怕你这次用的是弓九。” 年轻人立刻抬头看向拓跋烈又迅速的把视线挪开。 拓跋烈道:“有人希望我以为那两箭就是你射的有人希望你死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年轻人眼神也变了只是很快一闪即逝。 拓跋烈坐下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他说:“年轻人容易被骗他们是不是告诉你今夜要杀的人不难对付所以你一个人就能轻松解决?你信了又自负所以你没有后援顺理成章的被抓住。” 年轻人还是不说话可是牙已经咬的有些紧了。 拓跋烈道:“我也从年少时候走过那时候若有人夸我一句能干我也会很开心更急于表现自己更希望得到认可。” 他停顿了一下示意手下:“给他松绑。” 两个手下上前竟是真的把那年轻人就这样给放开了。 在脱身的那一瞬间年轻人脚下一点朝着拓跋烈冲过来。 拓跋烈抬眼看了看他扑通一声年轻人就跪倒在拓跋烈面前。 拓跋烈左手依然端着茶杯右手依然拿着杯盖在年轻人冲过来的时候他唯一的动作也就是抬眼看了看。 年轻人跪在拓跋烈身前连腰都直不起来像是有万钧重物压在他后背上。 拓跋烈一边用杯盖拨弄着茶叶一边说道:“年轻的时候什么都好心里也纯粹。” 他说:“你到现在为止也觉得自己被抓住只是一个意外是你自己不够小心。” “你还觉得我现在说的无非是想套你话你只要咬紧牙关不说甚至求死便是成全了你的气节。” 拓跋烈把茶杯放在一边往前压了压身子俯瞰着跪在面前的年轻人。 “我在你这么大时候和你想的应该也一样。” 他说:“男人义气自然为重年轻人又不怕死老了的人才怕死。” 年轻人拼尽全力的抵抗也无法抬起头和拓跋烈对视。  他膝盖下的砖石已经碎成了粉末。 拓跋烈道:“他们杀唐久是为了让我把注意转向真的娄樊人他们让你出来是为了让我杀了你之后觉得那三里外一箭伤了我妹子的仇已经报了。” 他忽然一伸手拿起来年轻人的胳膊翻过来看了看:“你没有三里外发无形之箭的本事。” 年轻人这次开口了他咆哮:“你胡说!” 拓跋烈笑起来:“当你怒斥我胡说的时候其实你心里已经信了我几分。” 他笑道:“教你用箭的人平日里待你颇为苛刻但他会说对你的苛刻都是为你好。” “他今夜让你出来之前才把弓九给了你平日里苛刻忽然间对你信任且关照让你心里很感动。” 年轻人咆哮:“我没有!你胡说八道!” 拓跋烈又笑起来:“那就是我说中了。” 他起身在屋子里一边踱步一边说道:“你在你师兄弟中大概也不是最出彩的那个。” 年轻人怔住良久后他问:“你为何知道我还有师兄弟?” 拓跋烈笑道:“哪有只养一个替死鬼的道理。” 他走到年轻人身后看着那已微微发抖的肩膀。 “你这样平日里不怎么被待见的弟子可以先做替死鬼将来再有事那就轮到他比较喜欢的弟子做替死鬼。” “我不信!” 年轻人声嘶力竭的喊着。 听着这声嘶力竭拓跋烈知道这个年轻人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崩塌了。 年轻人什么都好是因为无知。 他走回到椅子那边坐下来看着年轻人的眼睛说道。 “我没有马上杀你而是和你说了这么多话是因为我最看不得有为的年轻人做老狐狸们的替死鬼。” 他往后靠了靠:“年轻人还有未来不该这样。” 片刻后那个刚才倔强刚强甚至眼神犹如野兽一样的年轻人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林叶吃饱了风卷残云一样满满一桌子饭菜吃的几乎干干净净。 看着他这样吃饭拓跋云溪很开心嘴角一直都带着笑。 这才是一个十五岁的半大男人该有的样子开心了就笑饿了就吃笑就放肆的笑吃就敞开了吃。 她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眼睛眯起来犹如两个弯月一样看着林叶的样子有多美。 有多直接。 当林叶放下筷子的时候拓跋云溪这才回过神来。 她问:“你怎么没有给我留一些?” 林叶:“啊?” 拓跋云溪哈哈大笑起来一笑伤口就有些疼可还是想笑就是想笑。 这个木头疙瘩非但又硬又直还憨。 拓跋云溪道:“吃饱了就回去吧别让子奈担心。” 林叶:“嗯好。” 拓跋云溪又道:“冬泊亲王玉羽成匆希望你亲自护送他去歌陵你要去么?” 林叶:“去。” 拓跋云溪道:“那就去终究是好处大过坏处。” 林叶点头:“知道。” 拓跋云溪把身边手帕递给林叶:“擦嘴。” 林叶接过来擦嘴。 拓跋云溪说:“到了歌陵好好看看那里可比云州大的多了也美的多了。” 林叶:“人送到就回来。” 拓跋云溪的眼睛又弯成了月牙儿笑意都在眼睛里了。 林叶走了拓跋云溪看着那桌子上被扫荡了一样的饭菜忍不住又笑起来。 “看饿了去给我也做些吃的。” 她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指了指桌子:“要一模一样的。”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帝都行 契兵营。 林叶在天亮之前回到这还有时间呼吸吐纳恢复精神。 当天亮之后林叶也出现在校场上的那一刻看得出来封秀是真的失望了。 林叶当然也是真的看出来封秀是真的失望了毕竟那个家伙一点掩饰都没做。 “又活着回来了。” 封秀走到林叶身边:“难道我想做这契兵营主将真得等到熬死你才行?” 林叶:“你多大。” 封秀:“三十二岁正当壮年。” 林叶:“我十五。” 他看了封秀一眼:“要不然你动动邪念吧正经耗我可能会耗死两个你。” 封秀:“下毒我倒也曾经想过。” 林叶:“再换一个。” 就在这时候大营外边有一队骑兵过来为首的是一名北野军校尉。 他来传令请林叶速到北野王府。 封秀听到了所以又燃起了希望他问:“又要出门了吧。” 林叶道:“你暂代主将练兵等我回来。” 封秀:“遵命。” 顿时开心起来。 他朝着林叶挥手:“这次走的时间要长一些噢最好别回来了。” 不多时林叶到了北野王府一进客厅就看到冬泊国亲王玉羽成匆在这位看起来瘦弱且显得格外孤寂的亲王在看到林叶进门的那一刻马上就站了起来。 “林将军。” 玉羽成匆快步过来:“孤还没有好好谢过林将军的救命之恩。” 林叶看了一眼云州城主谢夜阑也在而且还是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于是林叶对玉羽成匆说道:“殿下更该感谢城主大人他对殿下的生死格外在意。” 正在喝茶的拓跋烈听到这话嘴角往上一扬。 他放下酒杯后对林叶说道:“殿下一再要求由你护送他到歌陵你可愿意?” 林叶道:“我听军令调遣。” 拓跋烈看向谢夜阑:“世子?他说他听候调遣。” 谢夜阑笑道:“唔我竟是差一点忘了原来林将军是我手下人是在等我下令?” 不等林叶说话玉羽成匆已经朝着谢夜阑抱拳道:“请世子成全。” 谢夜阑客气道:“殿下既然开口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林叶你就护送殿下往歌陵走一趟吧。” 林叶问:“大人可还需调派别人与我一同往歌陵去吗?” 谢夜阑道:“此去歌陵虽然路途遥远可天下升平大道坦途倒也无需再多调派人手。” 他说到这看向玉羽成匆道:“我看殿下的随从也都到了冬泊应该也是派遣了不少高手护送贴身护卫之事还是用冬泊人殿下更放心些再加上林将军人手应该够了吧。” 玉羽成匆能说什么只能是点头道:“够了的够了的。” 拓跋烈道:“既然如此林叶你一会儿就回去准备一下事不宜迟明天一早就启程吧。” 他问林叶:“你还需要什么此时大家都在你可以提一提。” 林叶摇头:“回大将军不用。” 拓跋烈笑道:“那就去准备吧你身有军职若无调令去一趟歌陵也不容易反正一路上也不会有什么事我做个主你可带家眷。” 林叶抱拳:“多谢大将军。” 可带家眷? 既然提到了林叶那就不得不多问一句。 “可带家眷的话食宿路费可有报销?”  拓跋烈看向谢夜阑谢夜阑心说你定下这事都没问我要钱了你看我? 他笑了笑道:“沿途花费你记下来回云州后可到城主府来领。” 林叶道:“不如先给。” 谢夜阑:“?????” 拓跋烈在旁边说道:“先给倒也合理林将军虽然是契兵营主将可不是朝廷发放俸禄是地方上来出当时定的也不高估摸着他也没什么余钱。” 谢夜阑叹道:“我竟是忽略了林将军日子过的清苦该早些和我说才对。” 他从袖口里取出来一张银票走到林叶面前递过去:“这一千两银票算我资助无需上报。” 林叶:“多谢大人。” 谢夜阑:“不客气。” 林叶道:“这是大人私人资助给卑职的卑职还是要谢谢大人不过既然是公差除了大人私人资助之外公款是大人现在给我还是我一会儿去城主府领?” 他话少的时候能气死人想要话多的时候是真多。 拓跋烈坐在旁边点了点头:“公是公私是私公私分明在理。” 谢夜阑回头看了拓跋烈一眼拓跋烈朝着他点头示意眼神里的意思是世子你看我说的是不是在理? 谢夜阑道:“你可去城主府里取些银子让帐库那边写好凭证。” 林叶抱拳:“多谢大人。” 这才转身。 这一幕着实是把那群冬泊人给搞蒙了他们都忍不住去想传闻大玉繁华锦绣富甲天下怎么连将军都这么穷的? 玉羽成匆此时连忙说道:“孤虽已到云州两日可尚未看过城中景色此时可否与林将军同行?有些事与林将军商议顺便看看这云州繁华。” 谢夜阑刚要说还是不必了拓跋烈先一步开口道:“殿下只管去这云州城里太平无事可随意走动。” 玉羽成匆道了声谢跟着林叶就出门了。 他身穿冬泊的亲王五爪蟒袍却像个小跟班似的跟着林叶往外走。 “林将军。” “嗯?” “此去歌陵一路上有劳林将军了如此劳烦将军孤心里过意不去。” 林叶:“若心里过意不去为何还不提钱?” 玉羽成匆:“?????” 见他一脸懵林叶问道:“殿下日子过的也拮据?” 玉羽成匆连忙道:“没有没有不会不会只是我出门急平日里也无需我身上带着银两所以” 他把腰带上挂着的一块玉佩摘下来:“若林将军不嫌弃” 林叶伸手拿过来:“不嫌弃。” 玉羽成匆:“?????” 他哪里知道林叶在想什么。 林叶只是觉得他护送玉羽成匆往歌陵城这一路怕是有九九八十一难。 不要点什么很亏。 玉羽成匆问林叶:“林将军现在咱们先去哪儿?” 林叶:“去城主府要钱。” 玉羽成匆都惊着了:“还真去?” 林叶:“假去他们不给。” 玉羽成匆道:“若林将军真的需要钱我回去之后可让人给林将军送上一些只要林将军点头” 林叶点头。 见玉羽成匆竟是又懵了一下林叶又看着他点了一次。 去了城主府要钱那城主府的帐库主簿虽然不知道该给多少可他也没敢不给。 林叶说你看着给给的少我不埋怨给的多我不贪图。 帐库主簿想了想好歹是一位将军好歹是去歌陵公干护送的还是一位别国亲王。 给少了着实丢了大玉的脸面于是试探着问:“五百两可够?” 刚才林叶说了给少了不埋怨给多了不贪图。 他算过从这到歌陵这一路吃住都在官驿沿途都有官府接待。 五百两就是个零花钱怎么都够了。 他看着林叶问五百两够不够林叶要是懂事肯定说够了。 林叶不懂事。 “不够。” 他是真的不埋怨给少了他直接要。 于是林叶又从城主府帐库里要了一千两银子出来这操作把玉羽成匆看的格外迷茫。 然后林叶又去了武馆找到雷红柳给雷红柳放下一千两银子说他要离开一阵子这些银子让师娘和师父零花。 他回家老陈恰好也在倒也省得多跑一趟他把另外一千两给了老陈。 老陈听说林叶要去歌陵明显激动了一下。 “微儿昨日还说他也要去歌陵。” 林叶听到这话心里莫名一紧。 他从冬泊回到云州城后这两天他都没有在契兵营里见过陈微微。 此时老陈说陈微微也要去歌陵除了这冬泊使团的事还能有什么事。 看来天水崖那边也在盯着呢所以这一路上可能就不止九九八十一难了。 老陈道:“我和子奈两个人花不了这么多钱你去歌陵花销处自然更多你带上。” 林叶摇头:“一千两是你自己花子奈与我同去。” 本来坐在那有些失落的子奈猛的跳起来朝着天空:“嗷呜!” 小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咱家子奈嗷呜它也嗷呜。 其实小寒现在已经不算是小寒了算大寒。 一年这家伙吃的好睡的香无忧无虑个头窜的很猛。 此时站在林叶身边已大概到林叶腰那么高这种体型比起草原上的狼要大一圈。 林叶和子奈交代好又去见了高恭和他交代了一些事。 听闻小爷要去歌陵高恭用处了连续谄媚技能成功说服林叶把他也带上。 然后林叶又去见庄君稽这下可好庄君稽不想去歌陵可楚家兄弟想。 第二天一早林叶的队伍集结完毕往北野王府接玉羽成匆。 这支队伍由两百名契兵营精锐组成这两百人是林叶仔仔细细挑出来的。 林叶还挑了两个帮手带着一个是契兵营校尉焦天宝林叶的超级小迷弟绰号契兵营第二虎-逼。 一个是契兵营校尉赵虎鞭仅次于焦天宝的林叶追随者绰号契兵营第一虎-逼。 哪怕他名字里有个鞭字都不行。 随行人还有子奈高恭楚淡容和楚定从以及小寒。 本来子奈还想带上驴可林叶说去歌陵太远了驴会很累就不带了子奈觉得有道理。 毕竟她觉得带上驴是为了驴帮她带着子奈特别棒挺沉的呢。 接上冬泊使团这支队伍就浩浩荡荡的离开云州往歌陵出发。 路上玉羽成匆有些感慨。 他对林叶说上一次有冬泊皇族的人往歌陵求见玉天子算算看已经整十年。 上次是他哥。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里有一种很复杂的东西。 不都是悲伤。 大多是悲伤。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启程 其实按照年纪来说玉羽成匆比林叶也没大多少他们两个也本该还是少年心性。 玉羽成匆总觉得林叶亲切大概是因为这两个少年身上都有着少年没有的东西。 往歌陵这一路上玉羽成匆跟林叶形影不离林叶去哪儿他去哪儿。 似乎他认准了林叶才是那个真正能保住他性命的人。 就连冬泊国君的领侍卫大臣百里红莲玉羽成匆似乎都刻意和他保持着距离。 他跟林叶跟的这么紧让高恭都觉得自己需要紧张起来。 高恭作为林叶第一小弟觉得自己的位置有可能受到威胁。 首先玉羽成匆可是冬泊亲王有一个亲王做小弟似乎比他这个小弟要有面儿。 子奈也有些担忧她怕她哥被一个小小子儿这么跟着万一以后不喜欢小丫头儿了可怎么办。 马车上玉羽成匆就坐在林叶身边高恭过来后硬是挤到了俩人中间。 见林叶刚吃过东西高恭掏出手帕:“小爷擦擦嘴吧。” 玉羽成匆也取出来一块手帕递过去:“这是冬泊宁绣最是柔软而且绣品自带香气。” 林叶侧头小子奈用手在他嘴巴上抹了两下干净了。 高恭摘下来水壶递给林叶:“小爷喝口水吧。” 林叶刚要接过来玉羽成匆随身的背包里取出来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瓶子。 “放些蜂蜜吧这是冬泊蕴古城才有的炽蜂蜂蜜每年只产不到六斤。” 他把水晶瓶递给林叶:“喝水的时候放一滴就好可让谁清冽甘甜对身体也好。” 高恭:“” 林叶倒也没推辞说了声谢谢把那水晶瓶接过来后闻了闻只那气味便沁人心脾。 他伸手把子奈的水壶拿过来往水壶里滴了一滴晃动之后自己先尝了一口确定没问题后把水壶又给子奈挂好。 林叶把水晶瓶还给玉羽成匆这让玉羽成匆有些尴尬连忙道:“林将军留着吧我这里还有一瓶。” 林叶:“殿下留着吧只两瓶的话以后殿下若思乡可怎么办。” 这话让玉羽成匆心里一疼。 是啊回不去了。 他默默的把水晶瓶接过来就捧在手心。 那一年他中毒险些身死救治过来后又大病一场水米不进。 恰好有人来敬献这炽蜂蜂蜜冬泊国君玉羽成元尝了尝便立刻让人拿给弟弟。 加了这炽蜂蜂蜜的水大病中的玉羽成匆竟是能喝下去了。 自此之后玉羽成元就下令以后每年所产的炽蜂蜂蜜只要贡上来都直接拿到玉羽成匆那边去。 后来他把这事和教他读书的先生提起过言语之中满是对哥哥的喜欢和敬重。 那位谷先生就说殿下想过没有那毒是谁给你下的? 谷先生还说若毒死了也就罢了一场风光大葬而已。 没毒死当然要表现的关切一些不然的话岂不是要被骂做皇家无情。 他不信。 可是后来哥哥对他的厌恶似乎越来越明显。 这次来大玉谷先生说这是陛下的绝情劝他不要领旨不要去大玉否则必死无疑。 可他犹豫再三还是接下来了这旨意。 他说我不仅仅是国君的弟弟我还是冬泊人。 护送雪龙心到大玉能救玉天子那冬泊以后还会得玉天子的关照。 他说我从出生到现在其实也没为冬泊百姓做过什么这是第一次我不能不去。 谷先生当时捶胸顿足说他这般去了无异于羊入虎口。 其实玉羽成匆也是想拿自己的命赌一把他想看看他那么敬爱的哥哥是不是真的要置他于死地。 其实在他得知哥哥安排的两位副使是谁之后他就明白这一趟就是他的送死路。 泰亭厌冬泊右相哥哥的左膀右臂哥哥对他动杀心的七八成原因都是因为泰亭厌不停的劝说。 百里红莲哥哥的领侍卫大臣心腹中的心腹整个冬泊没有几个人比百里红莲更懂得杀人。 林叶见玉羽成匆坐在那低头无语抬起手在玉羽成匆的肩膀上拍了拍。 这个举动把玉羽成匆吓了一跳。 在冬泊就算都知道他是国君的眼中钉可谁敢随随便便拍他肩膀。 也正是因为这一个不经意间的举动他想着林将军这是把自己当做朋友了吧。 所以又有些开心。 林叶道:“有些时候也要多想想背井离乡的缘故是什么。” “缘故?” 玉羽成匆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张了张嘴想说还不是因为有人要我死。 可是这话终究还是忍了下来他不想让人当着他的面说他哥哥的不好。 他也不想对别人说他哥哥的不好。 林叶又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微微摇头。 就在这时候就见远处草丛里窜出来两个人楚家兄弟一人拎着一只野鸡跑回来。 “二当家看这鸡多肥。” 楚淡容道:“这可不是家里养的鸡能比的美味。” 楚定从道:“我们还抓了俩!” 楚淡容道:“老远就瞧见了这是一对我手里这个应该是公的。” 他把那野鸡提起来炫耀:“我俩趴在那好一会儿盯着这家伙骑上去的时候才动的手。” 楚定从:“那不一定或许我这个也是公的公的怎么就不能骑公的了。” 楚淡容:“你为什么总要和我抬杠?” 楚定从:“我只是在讲道理母的不能骑母的公的却有可能骑公的。” 林叶抬起头回想着灵山奴给他的忠告。 灵山奴说过当初要不是这俩实在太烦人也不会被调离云州城。 当时庄大哥说要把他俩调回来的时候我是坚决反对的可没管用。 灵山奴还说如果你真烦透了那就打别放不开就往他俩嘴上打。 楚淡容此时说道:“母的为什么不能骑母的姐妹之间也可以玩耍。” 楚定从:“你见大街上走着的人哪个小姑娘会突然跳起来骑到小姐妹肩膀上去那都是小伙子才干的事。” 楚淡容:“我说鸡你说人这不是抬杠是什么?” 楚定从道:“道理是一样的道理。” 林叶道:“两只不够吃你们再去抓两只回来吧。” 楚淡容:“好嘞。” 楚定从:“要公的还是母的?” 楚淡容:“二当家没说要公的还是母的当然是公母都行。” 楚定从:“二当家可以不说但我们不能不问既然答应了事就要办好要办好当然要先把事情搞清楚。” 林叶:“我去抓吧” 说完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子奈捂着耳朵跟着跳下去:“我也去。” 玉羽成匆刚要跟上去被楚淡容拦住:“殿下你是亲王亲王官儿大你来给我们断断我俩谁有道理。” 玉羽成匆:“这” 楚定从立刻说道:“你找殿下就不对殿下是亲王官儿大不假可你又怎么知道冬泊的野鸡和大玉的野鸡是一样的?” 楚淡容:“你无知难道冬泊的野鸡就不分公母了吗?” 玉羽成匆抬起头也明白了为什么林叶会在这俩人面前经常抬头看天空。 另外一辆马车里冬泊右相泰亭厌脸色阴沉的看着这一幕。 片刻后他放下车窗不想再看了。 他问:“雪龙心到底是不是还在殿下身上?” 坐在他对面的百里红莲道:“陛下对你说的是护送雪龙心对我说的是护送殿下。” 言下之意是你问我做什么。 泰亭厌看了他一眼:“可若雪龙心不在殿下身上而殿下来大玉只是为了为了躲在这不回去你我都罪责难逃。” 百里红莲沉默。 泰亭厌道:“殿下对我有些抵触之心所以还是你去问问更好些。” 百里红莲问他:“若雪龙心不在殿下身上呢?” 泰亭厌道:“你我最好都盼着在。” 百里红莲道:“我看右相大人倒是盼着雪龙心不在。” 泰亭厌没有接这句话默然不语。 百里红莲出了马车等着玉羽成匆的车到了跟在车边往前走。 他没有上车大概是因为他其实心中也明白殿下对他又怎么可能没有抵触? “殿下右相大人让我过来问问雪龙心可还安好?” 马车里玉羽成匆回答:“安好劳你费心了也劳右相大人费心了。” 百里红莲道:“那可否让臣检查一下。” 玉羽成匆声音明显发寒:“百里你是不是有些放肆了。” 百里红莲垂首:“臣不敢臣只是不放心。” 玉羽成匆道:“有林将军一路保护与孤相伴你只管好好保护着右相大人即可其他事不用你操心了。” 百里红莲沉默。 他脸色有些难看可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转身走了。 林叶回头看到这一幕也在心里叹了口气。 队伍顺着官道一路南行沿途的风景越往南越漂亮。 过了细沙河之后气温也变得越来越高随处可见的花儿让人心情都变得更加好了。 林叶取出来地图看了看再往前走大概三十里就是骏邺城队伍必须在那休整补给。 骏邺城距离云州城已有七百里从骏邺城再往南地形也会变得更为复杂。 多山多水危机四伏。 如果谢夜阑真的有谋逆之心他断然不会让雪龙心顺利送到歌陵。 骏邺城就是个分水岭从这往北还都看着北野军脸色。 从这往南就脱离了北野军的威压范围北野军也不可能再及时赶到。 按照朝廷的规矩北野军不可过骏邺城往南过了就是脱离驻地擅自脱离驻地就是谋逆。 所以 林叶看着远处的风景如画心里想着的是这画上大概要增加一抹血色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你喜欢什么 云州城严家武馆。 雷红柳扶着拓跋云溪进门一边走一边埋怨:“不在王府里好好养着跑我这里来做什么还要麻烦我。” 拓跋云溪道:“拓跋烈这两日都不在府里小禾也还不能陪我你想想有多无趣。” 雷红柳看了看拓跋云溪受伤的胸脯位置拓跋云溪白了她一眼:“你也就是个女人你若是个男的早被人打死一百次了。” 雷红柳道:“我要是个男的我看你?我看我自己好不好我的多大。” 她凑到拓跋云溪耳边:“不过我要是个男的就先让你过过瘾。” 拓跋云溪:“我呸!” 雷红柳扶着她到屋里坐下来又给她洗了些水果放在旁边。 她问拓跋云溪道:“你刚才说大将军这两日都不在王府去哪儿了?” 拓跋云溪道:“他不跟我说我便不问不过料来和冬泊人有关。” 雷红柳道:“冬泊人小叶子不是已经护送着去歌陵了么?” 拓跋云溪道:“那是明面上的冬泊人能让拓跋烈都亲自出面应该不只是一个冬泊亲王。” 雷红柳皱眉:“那小叶子是不是有危险。” 拓跋云溪点头:“是。” 雷红柳有些急了站起来道:“那他怎么还去了。” 拓跋云溪道:“小叶子肯定是会遇到些危险但事情不会是如你预料的那样。” 她往后靠了靠然后指向自己的腰雷红柳拿了个毯子叠好放在她腰后边垫着。 拓跋云溪嘿嘿笑。 雷红柳道:“别卖关子赶紧说。” 拓跋云溪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他们那些人都犯了个大错。” 雷红柳知道她故意不说明白就是在逗自己于是起身道:“在师门的时候你最怕什么来着?” 她转身就要出门拓跋云溪惊叫一声:“别去我说我说。” 她最怕的就是虫子不管大小是虫子就怕。 雷红柳道:“有屁就赶紧放。” 拓跋云溪道:“那些人穷尽心思阴谋算计可他们却都先入为主的觉得他们很聪明。” 她笑道:“玉天子如果那么好骗” 拓跋云溪说到这又停住然后叹道:“还是腰酸。” 雷红柳:“酸死你。” 一边说着一边又起身烧了些热水灌进水囊里让拓跋云溪抱着。 拓跋云溪又嘿嘿笑。 她说:“朝廷里现在唯一还算能拿出手的人是谁不过是左相万域楼。” “可是万域楼现在的权势和当年的左相诸葛庭差了十万八千里。” 雷红柳点了点头这话没错。 当年老皇帝驾崩当今天子即位之初左相诸葛庭甚至以亚父身份监国。 歌陵二十万禁军二十万城防军还有歌陵外的三座大营尽数都在诸葛庭手中。 调遣兵马的虎符诸葛庭随身带着从不离身。 那样的对手比现在的万域楼和万贵妃要强大多少倍? 最终还不是败在了玉天子手中诸葛庭被赐死家人被发配半路上说是遇到了歹人死了个干干净净。 禁军大将军城防大将军还有三座大营的大将军全都被玉天子给斩了。 拓跋云溪道:“我之所以放小叶子去歌陵是因为前几日收到了小鸭蛋的信。” 说到小鸭蛋这三个字雷红柳也忍不住笑了笑。 小鸭蛋与拓跋云溪一样是郡主身份只不过那是皇族的郡主她父亲就是成郡王谢拂兰。 成郡王与拓跋烈同为歌陵武院出身两个人在武院的时候就格外要好。 只是后来拓跋烈一直都没有娶妻生子成郡王先后有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又是拓跋云溪在予心观的同门。 这位大郡主名为谢雅谈拓跋云溪和雷红柳一直都喊她小鸭蛋。 拓跋云溪道:“小鸭蛋说她父亲很快就要离京了她也要随成郡王回封地蔺州。” 雷红柳问:“这和小叶子他们去歌陵城有什么关系?” 拓跋云溪道:“成郡王封地在蔺州但这些年都没有离开歌陵为什么?” 雷红柳:“因为玉天子不想他回蔺州呗。” 拓跋云溪点头:“对啊成郡王在玉天子眼皮子底下天子才放心突然间让成郡王回封地” 雷红柳:“朝中要有变故?” 拓跋云溪道:“大概是了成郡王德高望重他离开歌陵的话天子也就无所顾忌。” 雷红柳忽然想到什么连忙问:“那小鸭蛋会不会有事天子让成郡王离京会不会” “不会。” 拓跋云溪道:“天子若真有杀成郡王之心哪里能留到现在他只是多疑他又不是白痴。” 拓跋云溪道:“我算了下日子大概小鸭蛋还能和小叶子见一面所以我才让小叶子去歌陵。” 她说:“总得给那傻小子在歌陵也搭一个窝。” 雷红柳点了点头。 然后又摇头:“小鸭蛋若是折磨他呢?那可是个混账女人啊。” 拓跋云溪哈哈大笑:“若连小鸭蛋都应付不来他以后怎么应付更大的场面。” 雷红柳又点了点头片刻后醒悟过来什么眯着眼睛看拓跋云溪:“你说的更大场面是什么意思?” 拓跋云溪耸了耸肩膀:“随口说的。” 雷红柳揪着她脸上粉嘟嘟的肉:“说不说?” 拓跋云溪:“啊啊呀呀伤口疼好疼。” 雷红柳明知道她装还是把手松开但狠狠瞪了她一眼。 半天后骏邺城。 府治李祥带着府衙大小官员已经在门口等着迎接了。 毕竟那是冬泊亲王为主使的使团若过各地诸城主官不出门迎接显得大玉很不懂礼数。 李祥这个人原本是军伍出身曾经在东疆做到从四品将军。 受过伤那边气候又不好湿气重所以身子也越来越差。 他便托了关系调回歌陵任职结果到了歌陵才明白他这样的人在这还不如个寻常百姓活的自在。 歌陵的官太多了他调回歌陵也是从四品每天给人点头哈腰都能累死。 他实在不想留在帝都过这种窝囊日子便求了成郡王成郡王帮他活动这才调到了骏邺城做府治。 还是从四品。 辗转数年花了不少银子没能得升迁只得了个迁。 好在是这骏邺城远离帝都倒也不必再看人脸色骏邺城再小他也是一州之主。 作为邺州府治下边管着三郡七十二县从四品怎么了在这他能说了算。 林叶从这位将军出身的汉子身上看到了依然还未褪去的那种独特气质。 走路身子笔直说话不拐弯抹角办事拖泥带水。 “林将军在想什么?” 就在林叶略微有些走神的时候李祥忽然问了他一声。 林叶笑道:“只是有些累了所以走神了大人见谅。” 李祥笑道:“何必这么客气你我都是军人军人之间不必有那么多麻烦礼节累了就说我安排你去休息。” 林叶抱拳:“多谢。” 李祥问:“大将军可还好?” 林叶道:“大将军安好。” 李祥嗯了一声:“你可能都不信只七百里距离我上次见大将军还是十年前。” 林叶听到这话微微一怔怎么又是十年? 来的时候玉羽成匆说上次有冬泊皇族来大玉是十年前。 李祥道:“我在这骏邺城为官也已整十年还是第一年到这的时候去拜访过大将军。” 林叶像是随口问道:“那上一次冬泊国君来觐见天子的时候大人岂不是也在骏邺城。” 李祥道:“在啊那时候我刚到云州这边官员奇缺所以我才能调过来。” 林叶忽然间明白了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十年有些特别。 十几年前北野军在冬泊大战之后大将军拓跋烈又在云州驻兵数年。 原本按照旨意拓跋烈要被调回歌陵任职歌陵武院院长。 可是没多久之后朝心宗叛乱持续两三年。 到今年是朝心宗叛乱被平息的整整第十个年头。 那时候云州内许多府衙的官员都被朝心宗杀了云州治下半数官职空着。 李祥一边走一边说道:“大将军还特意派人给我送了封信让我好好照看你。” 他看向林叶:“年少有为啊。” 林叶道:“多谢大将军也多谢大人关照。” 李祥一摆手:“都说了你我都是军人别那么客气客气多了显得生疏也显得俗套。” 他忽然压低声音说道:“林将军在云州城想要休息好其实也不大自在吧郡主应该管的很严对不对?” 林叶心说这算什么问题? 想要休息好回家睡觉就是了哪有什么休息还自在不自在的。 这时候就听李祥说道:“骏邺城虽然比不得云州城可城中好去处也不少我给林将军安排一个绝对让林将军休息好。” 林叶就算是再不开窍现在也懂了。 他连连摇头:“不必不必我住官驿即可只需睡上一觉” 李祥却道:“都是军营里出来的人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再说我还不了解军营生活?” 他给了林叶一个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眼神。 林叶则给了他一个李大人这不是要关照我你这是要害我的眼神。 李祥要是真的这么安排了别说远在七百里外的小姨不会放过他。 身边的子奈那条特别棒也不会放过他。 李祥却误会了他的眼神声音压的更低了。 “我听闻林将军年少你不会不会还是小公鸡呢吧?” 他一说这话林叶就想起来半路上楚家兄弟争论的那事不由得有些不爽。 他立刻摇头:“我不是我只是不喜欢!” 李祥眼睛睁大了:“唔林将军是喜欢那个?你放心你喜欢什么我给你安排什么!”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诱惑之地 从云州城那边第一次来这的人进城之前心中大抵都会看不上骏邺城觉得这里的繁华和云州相比要低不止一个层次。 可这里有着畸形发展的娱乐业畸形到让人一进来就觉得自己刚才心中的那看不起是错的应该立刻马上跟骏邺城道歉! 无法用语言来完美形容出骏邺城因为任何语言在这都显得力量不够。 骏邺城里八成以上的商铺不是青楼就是赌场。 甚至连酒楼生意都少因为根本做不下去。 邺州府治李祥似乎对自己这十年来一手打造出来的产业无比自豪。 他一路走一路介绍越介绍越得意。 “我来的时候骏邺城很穷苦这里的人大部分只是靠卖些小吃茶水来赚钱。” “骏邺城是什么地方?是从云州往歌陵的必经之地而且从这往北往南三四百里都再没有一座稍微大些的城池。” “从冬泊和孤竹等国来大玉的商队还有我们自己的商队过往的行人每天从骏邺城经过的至少有几千人。” 李祥笑道:“指望着赚他们一点小吃钱和茶水钱能赚多少?” 他伸出两根手指:“这世上最赚钱的生意无非两种一是色二是赌。” 他说:“云州城比骏邺城的规模大至少顶的上五个骏邺城可是去年骏邺城的税入是云州城的一半。” 他笑了笑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得意之色。 “做什么就要做好。” 他说:“我派人往各地去考察最远往北到过冬泊往东出过海往西到过西域。” 他手指向大街两侧的建筑:“这些青楼里的姑娘都是我的人从各地精选来的。” 说到这他看向林叶:“其中来自域外诸国的姑娘占了七成到上个月为止已经有三十六国的人了。” 林叶不知道说些什么。 林叶身后的高恭已经张大了嘴巴:“牛-逼啊” 他这话就说的略显失礼可是李祥听到后却哈哈大笑起来。 “这才是最中肯的评语。” 李祥道:“我告诉骏邺城的百姓们要让每一个从骏邺城经过的人从出城的那天开始都盼着尽快回来。” 他说:“要想留住客人要想做大做强最主要的是靠什么?” 他看向林叶林叶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李祥道:“是服务!” 他说:“我很严肃的告诉骏邺城的人如果让我知道了有客人是因为这里服务不好而不想再来了是哪家做的不好哪家就滚蛋。” 他手一挥:“看看如今这骏邺城我若说家家户户都家财万贯是吹嘘可家家户户都有余钱有余粮。” 高恭下意识的说道:“这是真牛-逼啊。” 李祥看了看高恭他眼神里的意思是你这家伙真识货。 李祥道:“如今我们骏邺城每天接待的已经不只是来往的客商还有专门来这里玩的。” 他指了指旁边的一家青楼:“从千里之外的涂州来了几个客人上个月初来的当时还吹嘘说一家一家玩耍不出十天也就玩厌了可是一个多月了他们还没出这一家青楼呢。” 他看向路边那迎客的小厮大声问道:“你回答我骏邺城的宗旨是什么?” 那小厮大声回答:“回大人是让客人流连忘返!” 李祥大声道:“不对是让每一个客人都流连忘返!” 他侧头问林叶:“林将军你知道我是如何做到让每一个客人到了骏邺城随便进一家青楼哪怕连住一个月都不会厌弃的吗?” 林叶抬头看天空。 他也不是装他是真的不懂。 李祥得意的说道:“完全是因为我发明了串场制。” 所谓串场制就是打破各家之间竞争的壁垒。 不搞对立不高封闭而是各家联合起来让各家的人来回串场所得平均分配。 李祥道:“串场制说起来简单可是要统筹起来就难了务必做到详细且公平。” 林叶见他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连忙说道:“还是先去府衙吧殿下大概也累了。” 玉羽成匆一摆手:“孤不累。” 林叶:“你累了。” 玉羽成匆:“孤可以不累孤还想听李大人再多说说。” 林叶在玉羽成匆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凡事皆有利弊这里靠诸国来的女人吸引生意可也是诸国密谍藏身的好地方。” 玉羽成匆一听这个醒悟过来林叶的提醒。 他连忙点头:“还是去府衙吧。” 要说好色与怕死他还是更怕死。 队伍在大街上路过旁边一家三层木楼上几个女子站在窗口看着。 她们打扮的花枝招展看起来只是好奇这队伍可是她们每个人看的地方都不一样。 等队伍过去之后几个人回到屋子里各自在纸上写了些什么。 然后把写了字的纸放在一处这支队伍的人员配置哪个需要特别注意都清清楚楚。 屋子里坐在一张躺椅上的赫连游歌闭着眼睛等着手下人商议出来结果。 片刻后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有着独特气质的女子走到他身边。 “大人以我们现在的人手想要强攻没有胜算。” 赫连游歌点了点头:“办法呢?” 那女子道:“观察了一下队伍里有几个应该容易下手尤其是那个林叶身边的三个随从看起来就都是好色之徒。” 赫连游歌道:“绯池这些事你拿手你去安排。” 女子俯身:“知道了。” 在这座木楼的对面是这骏邺城里有名的赌场名为大名乐场。 这里的二楼上也有几个人站在窗口看着。 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在队伍从楼下经过后回到屋子里坐下。 原本在修万仞面前也不显得有几分恭敬的金灵在这个中年男人面前始终低着头似乎格外惧怕。 中年男人坐下后说道:“你们心里都知道贵妃娘娘给你们的富贵不是你们一个人的富贵而是举族富贵。” 众人纷纷点头。 他语气平缓的说道:“所以到了报答贵妃娘娘的时候若谁惜命怕死处置起来也不是处置你们一个人而是举族处置明白吗?” 这句话让这屋子里的人全都心里一紧。 “既然现在不确定那个雪龙心到底在谁身上那就让这支进了城的队伍一个都别活着出去。” 中年男人说完后起身:“事成了我会在贵妃娘娘面前为你们报功。” 两刻之后府衙。 李祥还是有些不满意因为这些客人竟然都不去玩而是都留在府衙不出门。 这就好像他用了十年心思打造了一个完美的作品来了几个评委却不打算看。 可他知道这些人都是装的哪有男人不喜欢这个的? 他走到林叶身边笑了笑说道:“从云州至此七百里林将军手下人也都辛苦了我看这样林将军若不想出去转转我安排将军手下人去玩玩?我交代下去各家都会尽心招待而且不用诸位破费。” 林叶道:“使团安全为重还是免了吧。” 李祥道:“林将军是觉得我这骏邺城里不安全?” 林叶看着李祥的眼睛李祥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罢了罢了那就不去。” 他吩咐人就在府衙里设宴款待在吃饭之前有一群身穿细纱长裙的女子先款款而来。 她们就在这府衙后院里丝竹声中跳起了妙曼之舞。 李祥问玉羽成匆:“殿下看着如何?” 玉羽成匆道:“身姿绰约出水芙蓉很好。” 李祥声音更低了些的说道:“这些女子都是娄樊人殿下若喜欢随便选几个?” 林叶皱眉:“李大人” 话没说完李祥连忙道:“是是是安全第一。” 李祥却又笑着对玉羽成匆说道:“冬泊和娄樊是死仇以殿下身份亲自上阵杀敌自然不妥可若亲自上阵处置一下这些娄樊女子那也是一样的快活。” 玉羽成匆看向林叶。 林叶道:“吃饭。” 玉羽成匆立刻拿起筷子:“吃饭吃饭。” 李祥倒是也还算识趣看林叶脸色有些不好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吃过饭高恭跟在林叶身后说道:“我看这李大人有些不对劲这里环境又复杂小爷需不需要我出去打探一下消息?” 林叶看了他一眼。 高恭连忙道:“这里处处凶险我绝对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 林叶:“再多嘴我让人打断你三条腿。” 高恭叹了口气不敢再说了。 楚淡容道:“就是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如何能担此大任万一出个什么闪失你应付不来。” 楚定从道:“这般凶险的地方你难以把握还得是我们兄弟俩” 林叶道:“你们出去非但腿打断手指都给你们掰了。” 楚淡容和楚定从对视了一眼也都叹了口气。 到了这般人间天堂却不准他们出去玩耍这滋味是真难受。 到了夜里楚家兄弟两个站在府衙高处往四周看着的时候更是长吁短叹。 “看看这满城灯火都透着香气。” 楚定从:“你我兄弟刚猛雄霸却不能在此地留下威名着实可惜。” 楚淡容:“那是这骏邺城的损失。” 就在这时候两个人看到距离府衙不远处隔了一条街的那片房子后边竟是有个很大的水池。 一群身穿轻纱的女子正在水池便打闹嬉戏那场面是真带劲儿。 看那院子里灯火通明可是这个距离着实是看不大清楚。 楚定从起身:“不忍了。” 他要走楚淡容拉了他一把:“你要去哪里?” 楚定从:“搞个千里眼看看。” 楚淡容:“蠢不蠢还搞个千里眼难道我们自己没有眼。” 他深吸一口气:“过去看!” 楚定从:“你等我片刻。” 楚淡容:“又等你做什么?” 楚定从:“我去搞个千里眼近处看!”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兄弟齐心 别说人这院子就美的让人感觉有些不真实。 也不知道这水池边上放了些是什么竟是有淡淡白雾似的东西飘绕在灯火下这些白雾透着金光美轮美奂如在仙境。 水池就在院子正中碧水清波这水池一圈的石材看着竟像是白玉垒砌。 水池中那些妙龄女子来回游动宛若人鱼水池边上也有几个在追逐打闹嬉声阵阵。 尤其是看池边上那几人身上只穿了轻纱被水打湿之后那妙曼身材更是令人一眼沉迷。 楚淡容从院墙外偷偷露出头来看他倒也不是生性猥琐只是因为他觉得此时翻墙进来大概会快些。 可才一露头没想到竟是被一个女子看到那女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着朝着招手。 这灯下看美人美人媚眼如丝肤如凝脂。 纤纤玉手朝着楚淡容那么一勾楚淡容就觉得自己是魂儿被勾住了不由自主的翻墙跳了进去。 楚定从看他跳了进去犹豫片刻后也跟着跳了进去。 楚淡容笑眯眯的往前走楚定从不一样哪怕都进院来了手里还拿着个千里眼在看。 这群女子之中有个看起来虽然年纪已经不算小可不管身材还是样貌都绝对出众的女子柳腰轻摆的走到楚淡容面前。 “公子为何正门不走非要走歪门邪道?” 说话之际那声音都像是酥糖一样听进耳朵里却让人心里痒痒。 说话的这女子正是赫连游歌的手下早已在大玉潜伏多年的娄樊密谍绯池。 楚淡容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了两眼三眼四眼五六七八眼。 这女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成熟韵味轻纱已经湿了所以那身材完全展现出来。 说凹凸有致不足以形容。 见这家伙对自己如此直接的看丝毫也不避讳绯池随即笑了起来。 她问:“公子是等不及从正门进来了吗?我们在这里等公子也都是等不及了呢。” 楚淡容朝着她伸出手飞驰非但没有躲闪反而还微微抬着下巴眯起眼睛看他。 楚淡容的手落在绯池的香肩上触手便是滑-润的感觉。 然后他手上一发力。 “你给我起开!” 楚淡容一把将绯池扒拉到一边朝着水池里那些还在游水嬉戏的小姑娘冲了过去。 他一边跑一边嫌弃:“自己多大岁数了心里没点数?还有脸在我面前搔首弄姿!” 这把绯池气的脸色瞬间就白了眼神中也闪过一抹寒意。 楚定从在她身边蹲下来扶着她的胳膊:“真是抱歉我朋友太粗鲁了他这个人眼光粗浅一直都觉得女孩子还是年纪小一些的可爱所以才会冒犯你。” 绯池伸出手:“还是公子你贴心劳烦公子扶我起来方才摔倒还扭了腰公子扶着的腰可好?” 楚定从扶着绯池起身绯池脸色微微带着些红哪里像是演出来的绝对浑然天成。 她说:“我过去都不曾遇过如公子这样温柔体贴的男人公子的眼光也好” 她话没说完楚定从伸手在她肩膀上扒拉了一下。 “我都扶你起来了你还叽叽歪歪个什么让开啊。” 楚定从一边走一边说道:“我是说他眼光粗浅只觉得女孩子还是年纪小一些的可爱说的是他粗浅又没说他说的不对。” 说完后楚定从也朝着水池里那些女子跑了过去。 绯池站在那只觉得突然间就想刀两个什么。 可是她有赫连游歌的交代所以这心中怒意也只能是强行压了下来。 作为在骏邺城里潜伏多年的密谍而且还做的是这个行当当然不可能如此的不懂隐忍。 再说了府治李祥李大人对她们的交代是服务至上。 于是绯池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后脸上又堆起了那妖颜魅惑的笑意。 她款款走到楚淡容身边:“公子喜欢年纪小一些的啊那公子早些跟我说我给你安排最好的。” 楚淡容不理她只是看着水池里那些女子嘿嘿笑。 绯池又看向楚定从:“公子也喜欢的话我帮公子介绍一下诸位姑娘如何?” 楚定从伸手就一扒拉:“你挡着我了。” 这一下又把绯池扒拉到一边去了绯池这次都不是气着了而是惊着了。 这天地下居然还有这样两个奇葩。 先进来的那个只是坐在那看着姑娘们游水傻笑后进来的那个都特么快近在咫尺了手里还举这个千里眼。 她站在那愣神了好一会儿哪怕她经验丰富此时也有些力不从心。 主要是她不知道从何处入手又是该说些什么让那俩人上当。 人是进来了可是赫连游歌的命令是要一网打尽只来了两个的话下手太早就可能打草惊蛇。 按照计划她们是要勾引几个人过来等那林叶察觉之后必会到这边来寻找。 到时候首要目标自然是除掉林叶若不能除掉就死死困住给其他人下手杀玉羽成匆拖延时间。 绯池站在那愣了一会儿后忽然间醒悟过来别管这俩人是不是奇葩反正都是来了。 只要把这俩人留在这那林叶察觉到少了人自会来寻找。 于是绯池回头吩咐道:“给两位公子上酒。” 她手下几个人便快步离开不多时这些身穿轻纱的女子便端着美酒和点心水果回来。 她们把东西在水池边摆好绯池上前温柔说道:“两位公子不如坐下来好好享受一番。” 楚淡容一回头:“要钱吗?” 绯池心口里又一疼。 可她还是努力的笑着说道:“公子第一次来这些就算是我请公子的。” 楚定从:“我们两个大男人跳墙跑到你这里来已显得有些过分还要让你请客这真的是” 绯池刚要说公子不用客气。 就听到楚定从继续说道:“这真是得说声谢谢不然我都过意不去。” 楚淡容:“说两声替我也说一声。” 楚定从:“你自己没带嘴吗?人家就在你面前你自己不说非要我替你说?” 楚淡容:“你替我说一声怎么了?难道连一句话都不能帮我?” 楚定从:“这不是帮不帮你的问题这是讲不讲道理的问题你这样做就没有礼貌。” 楚淡容:“你说的是讲道理的问题为何又说我没有礼貌?” 楚定从:“没有道理的人当然也没有礼貌。” 楚淡容:“扯淡这咱们就得说道说道了不是我跟你抬杠这事就得掰扯明白了。” 绯池一看俩人要吵起来连忙上前:“两位公子千万不要伤了和气咱们先喝一杯酒我再让姑娘们给两位公子舞上一曲。”楚淡容:“也好。” 楚定从:“不好你说掰扯就掰扯你说不掰扯就不掰扯?” 楚淡容:“你还想怎么样?” 楚定从看向绯池道:“这位大婶他不说谢谢那这酒你就不能请他你就得收钱。” 绯池道:“收钱收钱两位切莫再吵了还是先喝杯酒消消气吧。” 楚淡容:“收钱谁特么喝你酒。” 说完又坐在一边看着那些女子游水去了似乎这天下间的事都不如看她们游水重要。 关键是他还真的就只是看甚至看着看着眼神都变得无邪起来。 又看了能有半刻左右楚淡容忽然间下水了这让绯池心里一喜。 却见那家伙一边蹚水过去一边说道:“你们这游水的姿势就不对我看了好一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来来来你们看我何如游水你们跟着学。” 绯池下意识的看向另一个。 楚定从道:“他这人就这样见不得有人做事不对对了那酒你收他钱收我的吗?” 绯池连忙回答道:“不收不收。” 楚定从:“不收?怎么的是看不起我吗?收他的钱不收我的是觉得我没钱?” 他把酒杯推到一边:“不他妈喝了。” 绯池面对过很多人这些年迎来送往她也算是在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 这俩人这样的就都没见过。 她不得不问一句:“那公子觉得是该收还是不该收?” 问完了就后悔了自己和他掰扯这个有什么用! 果然楚定从一听这话就来劲了站起来掐着腰看着绯池教训道:“这店是你的你要收钱就收钱你要不收就不收你来问我是什么道理你问我是觉得这店该我做主吗?如果是该我做主你赚了的钱给我吗?如果你赚的钱都给我你跟我收什么钱?” 绯池愣了片刻后便开始往自己身上看像是在踅摸着什么。 楚定从:“你是在找凶器吗?你-他妈穿的跟个蚊帐似的拿什么地方藏凶器?大婶你这浑身上下除了褶子能藏东西哪里还能藏?” 绯池就算再能忍此时也已经忍不住了扑上去:“我咬也要咬死你。” 楚定从往旁边一闪避开:“你咬我?我还咬你呢。” 说完他也扑了上去。 那边水池里的几个女子见到绯池动手她们以为这是到了时机。 于是朝着楚淡容冲了过去几个人在水中将楚淡容团团围住。 楚淡容看了看:“不用围着这么近的看你们围的这么近我施展不开下边我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一个猛子下去十丈远都让开些。” 那几个女子却同时出手扑上来要把他生擒。 哪想到这楚淡容在水中竟然宛若游鱼就在那人缝里钻了过去。 钻过人缝的时候还换成了仰泳姿势。 这几个女子也气急转身游过去追他。 楚淡容一边仰泳一边笑道:“就凭你们几个还想在水里追上我?你们根本就不了解什么叫水下无敌。” 他一发力身子竟是能破浪而行! “鄙人绰号小浪催你们在我面前就不必献丑了。” 周五把周边送出去公众号十个书评区五个公众号留言前十送书评区盖楼规则在盖楼贴。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要守规矩 楚家兄弟两个把这整个院子都搞的鸡飞狗跳乱成了一锅粥似的。 一群身穿薄纱的女子追着楚淡容可楚淡容在水池里来回游动比鱼还要滑一群人竟是堵他不住。 至于楚定从这家伙和绯池两个人在院子里你追我赶打的更加热闹。 于远处看着这一幕的赫连游歌已是面沉如水。 挺好的一个计划怎么就被两个败类给搞的这般丑态百出。 可此时林叶还没来若这时候动起手来万一有什么闪失计划也就真的彻底落空。 他都在怀疑绯池等人如此愚蠢是怎么在玉国内潜伏下来的。 而与此同时林叶也坐在府衙的屋顶上用千里眼看着这边。 他确定楚家兄弟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因为危险的是他是玉羽成匆。 这一路上说是凶险可实际上对方下手的地方也不多这骏邺城是首选之地。 第一再往南虽然水路纵横地势复杂便于埋伏可是他们杀了人想脱身也几乎没有可能。 第二骏邺城里没有上阳宫的人最近的在往南二百多里的地方才有往北要到七百里外的云州。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想下手的人会顾虑因为越往南上阳宫的分司就越多。 第三骏邺城确实是最适合密谍藏身的地方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好的不得了。 林叶知道他们会选择在这他们应该也知道林叶知道他们会选择在这。 就看谁做事更周密更有心机。 就在这时候邺州府治李祥竟是到了林叶身后林叶似乎知道他会来似的所以连头都没回。 “你不去?” 李祥问林叶。 林叶摇头。 李祥道:“林将军那两个手下似乎惹了麻烦难道不应该去排解一下?” 林叶:“我在契兵营的时候手下人也都不喜欢我。” 李祥听他莫名其妙的冒出来这样一句话有些不解。 他问:“为何?” 林叶道:“因为我多事该管的不该管的都管。” 李祥沉默。 片刻后他问林叶:“若林将军的那两个手下真的在那边出了什么意外林将军岂不后悔?” 林叶道:“这里是骏邺城。” 李祥:“是骏邺城怎么了?” 林叶:“死两个护送使团的人先找你才找我。” 李祥:“林将军你在云州城的时候也这么说话吗?” 林叶:“不。” 李祥心说谅你也不敢啊在大将军的地盘上你说话做事还不是要规规矩矩。 林叶道:“我在你这说话还客气些。” 李祥不说话了。 林叶起身李祥见他要走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林将军这是要去哪儿?” 林叶指了指楚家兄弟那边。 李祥道:“林将军这人有意思我才问过你去不去管你说不去现在又要去。” 林叶回头看了他一眼:“帮我个忙。” 李祥问:“什么忙?” 林叶:“把我在契兵营被人讨厌的事也讲给大人你的手下们听听看看他们什么反应。” 说完一掠飞下屋顶。 李祥心说这么臭屁的人传闻大小姐看他跟看着心尖大宝贝似的大小姐的眼睛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反正他看半天也没看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就因为长得好看? 长得好看可他嘴巴臭啊。 林叶朝着那家青楼纵掠过去李祥则看着他过去不管怎么说他倒是也希望林叶去。 他回头看了一眼在黑暗中似乎也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 李祥点了点头暗影处的似乎动了动像是有什么身影又像是虚空扭曲。 林叶纵身进了那院子楚家兄弟还在折腾林叶一进来他们却敏锐的察觉立刻抽身出来。 见林叶到了站在暗处的赫连游歌眼睛眯起来。 他心中有些得意刚要下令动手可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好顺利。 他希望绯池能勾引来林叶那边的几个人然后就来了两个。 这不仅仅是顺利的问题还是一个无视了概率的顺利问题。 因为今夜住在府衙里的人很多除了林叶的人之外还有冬泊人还有其他人。 为何就那么顺利的是是林叶两个手下来了? 而此时他希望林叶能来林叶也就来了。 一念至此他才刚刚升起来的那些许得意瞬间就消散无形。 沉默片刻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身走了:“你们把人拿下带到书房来见我。” 他大步离开手下人随即全都往上压。 赫连游歌一直都贴着暗处走不让自己置身在灯火照耀之下然后他看到了墙边上的竹子。 沉思片刻后他将竹子小心翼翼的切断一根然后选了一截比较长的空管含在嘴里到旁边水井处顺着水井爬了下去。 他不敢带人走人多就会目标大此时的他已经预感到了巨大的危险到来。 后院那边。 一群人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他们手里都拿着制敌的兵器吹针。 吹针上抹了药只要有一针能命中别说是个人就算是一头牛也会被放翻。 他们迅速出现至少数十人围着林叶他们开始攻击几十管吹针飞出去在这夜里难以察觉。 吹针不似飞器那么明显而且几乎没有任何声音防不胜防。 可是林叶似乎早有预感似的喊过来楚家兄弟见那些人出现立刻就撑开了他的黑伞。 黑伞足够大把伞面稍稍收下来一些像个帐篷似的把三人护在其中。 飞针打在黑伞上发出很轻微的声响却并无一针能打透进来。 楚淡容在左边抱着林叶的腰楚定从在右边抱着林叶的腰。 这样做当然是为了节省一些空间并无其他意思。 “二当家你这腰能不能防雨?” 林叶:“嗯?” 楚淡容:“不是你这伞能不能防腰。” 林叶抬起手把楚淡容的手从自己腰上拿了下去。 外边的声音忽然间变大了不只是飞针打在伞面上如落雨一样的声音。 “二当家。” 楚定从看着黑伞外边隐隐约约有火光似的他问:“能防火吗?” 林叶点了点头。 过了片刻楚定从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汗他看向林叶眼神之中有些疑惑还有些无辜。 林叶语气平淡的说道:“防火很好防热差一些。” 楚淡容道:“防火又防水还防兵器暗器也就是说伞面编织的足够细密密不透风的那种。” 林叶看向他。楚淡容:“对不起。” 林叶闭气。 楚淡容:“在水里泡了一会儿可能是着凉了我刚才问二当家的意思就是想知道防不防屁。” 楚定从一巴掌扇在楚淡容后脑勺上:“防毒都能行防屁当然也行他妈的你从里边放你还有脸问?” 他俩都被臭的不行可见林叶却好像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他们哪里知道林叶会闭气所以心中对林叶的敬佩又提升了一个层次只觉得二当家是真能忍。 又片刻后外边的声音再次有了变化似乎是喊杀声。 楚淡容问:“要不要出去看看?” 林叶屏气凝神感觉了一下没有飞针和火再次袭来所以将黑伞打开。 在伞开的那一瞬间一圈精甲武士围上来无数的双发弩已经对着他们差一点就直接怼脸上了。 院子里有不少尸体看起来死相大抵相同全都是被射死的每一具尸体都像是个刺猬一样。 如此多的甲士出现在这难怪刚才听到那么乱的动静。 只是这些精甲武士看起来可不是北野军。 从他们身上如此精良的装备来看连北野军都比不过他们更不可能是这骏邺城里的城防队伍。 这些士兵身高几乎都差不多身上穿着黑甲脸上带着黑色铁面冰凉凉的像是一层钢铁之躯。 之前那些身材妙曼的女子此时七八成都已被射死活着的几个也被极为粗暴的按在地上。 楚淡容看了看摇头满眼都是好可惜。 楚定从则往四周看了看没见到那个跟他对咬的女人活着他此时也叹了口气也满眼都是好可惜。 “不许乱动。” 一个看起来格外雄壮的将军大步走过来看了看林叶他们三个。 “谁是林叶?” 林叶回答:“我。” 那将军又指了指楚淡容和楚定从:“这两个人是谁?” 林叶:“我部下。” 那将军点了点头:“你们两个回府衙去不准随意离开房间随意走动违令者斩。” 楚淡容这种人张嘴就想说凭什么管我。 幸好林叶挡了他一下把他几乎脱口而出的话给挡了回去。 “林叶你随我来。” 那将军转身就走林叶交代楚家兄弟回去老老实实的不让出门就一定不要出门否则真的可能会死。 若那将军说的楚家兄弟才不鸟他哪怕看起来那将军挺吓人的这四周密密麻麻的黑甲武士更吓人。 林叶说他们两个就听乖乖的回去。 将军带着林叶穿过这青楼院落在前边正门出去后顺着大街又走了大概二三里多远才到地方。 这里是好大一片庄园林叶进城的时候从这路过园子门口好像的匾额上写的是丰园。 说起来这丰园也有些过往当年权倾天下的那位宰辅大人老家就是骏邺城的。 这丰园是他当权时候派人回来修建规模极大据说占地能有近百亩。 这般僭越的园子被查到当然就是大罪可宰辅当权谁能查他? 结果宰辅就挂了。 林叶到门口的时候那将军一伸手把林叶拦下来。 “就在门外等着不喊你进去就不要胡乱走动更不要大声喧哗。” 说到这他又多看了林叶一眼:“若惊扰圣驾死罪难逃。”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不对劲 此时此刻非但林叶在这丰园门口等着邺州的府治李祥居然也在。 那个将军进丰园后李祥就挪过来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笑着说道:“林将军好巧。” 林叶看了他一眼:“李大人好早。” 李祥道:“我有件事很好奇实在是有些忍不住如果我问了你能不能不怼我?” 林叶:“好。” 李祥:“你是怎么猜到的?” 林叶又看了看李祥然后摇头道:“没猜到。” 李祥:“你是没猜到天子驾临而不是没猜到这城中已有准备我问的是后者。” 林叶:“因为你。” 李祥:“为何?是我露了什么破绽吗?” 林叶道:“李大人从一进城就不遗余力的向我们介绍你这骏邺城还不停的劝说我们好好玩玩。” 李祥沉默片刻后叹道:“原来是热情过头了。” 林叶:“热情?” 李祥笑了笑:“确实也不都是热情若林将军你们出去好好玩玩那么那些刺客当然会更容易暴露出来。” 林叶往旁边挪了几步。 李祥:“林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林叶没回答。 但是挪了几步就已经是回答不过是想离你远一些你自己难道看不出?还有脸问? 这种安排不可能是天子亲自下令天子还没有闲到那个地步拉低无数层身份后亲自调度指挥抓几个密谍和刺客。 因为这种事和他身份真的相差太远了。 指挥得当事情办好了对于天子来说能有什么好处? 无非是臣下们拱手作揖的几句马屁况且那些马屁他都已经听了八万六千遍早已经腻了。 可这事若是没能指挥好出了乱子那岂不是会让那些家伙在私底下胡乱议论。 保持高高在上的一条格外重要的行事准则就是别随随便便下来。 这事不是天子筹谋策划那也不可能是李祥这种地方官。 天子太高李祥太低。 所以李祥不停劝说林叶他们出去玩玩用以勾引出刺客和密谍露面只是因为他想自己立功在天子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林叶当然要离他远一些。 李祥看林叶这个样子忍不住无奈的说道:“天子驾临骏邺城是半个月之前这里早已是铜墙铁壁林将军若觉得我是想靠让你做诱饵来博取功劳那林将军就错了。” 林叶还是没理他。 李祥道:“天子今夜要见你万一你死了我能脱罪吗?” 林叶还是不理他。 因为李祥又怎么可能知道天子今夜要见林叶。 还是那句话天子太高李祥太低。 李祥正说着从里边出来一个穿着锦衣的年轻人看起来脸色有些白但人却很精神他那白不是病态的白。 这人长的格外标志虽是穿了一身男装可这张脸真的是让人雌雄不辨。 若他换上女装的话这世上九成的女子大概都不如他美。 林叶自然不认识这个人李祥认识。 见这年轻人一出门李祥连忙俯身道:“见过古总管。” 林叶不认识但他听到古总管这个称呼也就知道是谁了。 当今天子最宠信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后宫的万贵妃一个是御书房的秉笔太监古秀今。 “李大人好。” 古秀今客气的和李祥打了招呼然后看向林叶:“这位就是云州契兵营将军林叶林将军吧?” 林叶回礼道:“正是。” 古秀今笑了笑道:“林将军跟我进来吧步子要轻些圣人不大喜欢嘈杂。” 毫无疑问这不仅仅是一句提醒还是一句示好。 作为御书房的秉笔太监天子近臣连朝中一品大员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的人为何要向林叶这样一个边缘小人物示好?这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所以连李祥都有些吃惊。 林叶再次行礼致谢然后跟着古秀今进门。 古秀今一边走一边语气温和的说道:“圣人本早就该睡下了什么事儿都等到明早再说可圣人听说林将军今日到了便睡的晚了些等着见林将军。” 只有玉天子身边格外亲近的人才会称呼他为圣人。 满朝文武大概连左相万域楼都不能如此称呼。 古秀今道:“一会儿见了圣人要懂规矩要知礼数说话的时候尽量不要抬头看着圣人。” 林叶回道:“知道了。” 古秀今:“林将军真的才十五岁?” 林叶道:“是的。” 古秀今忍不住赞叹道:“年少有为以前如林将军这样的人我都是从古早的传说故事里听过今日见到了个真的我也很开心。” 穿过了丰园的前院层层建筑之后后院那巨大的园子就出现在面前。 只是因为有些黑所以看不大清楚传闻壮阔之内藏秀美的丰园到底是什么模样。 这也让林叶好奇既然天子住在丰园为何丰园中不多点一些灯火? 似乎是感觉到了林叶在想什么古秀今轻声解释了一句。 “圣人说万事万物皆是自然天道天黑是天亮也是圣人循天道而治天下所以该是黑的就是黑的该是白的就是白的黑白分明在天道也在人心。” 林叶心里微微一怔他一时之间也不确定古秀今最后这句话是不是在提醒自己什么。 到了一排茅屋前古秀今让林叶停下来等着。 在这林叶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内劲又开始躁动起来小周天神术竟是有些要自动陨星起来的迹象。 林叶连忙深呼吸压制住这种躁动。 这种躁动比他到了天水崖的时候还要强烈一些所以在这看起来不起眼的茅屋中一定有上阳宫的大高手。 林叶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心机城府都绝对不输给有几十年阅历之人。 可他还是猜不到天子居然就在距离云州七百里的骏邺城。 所以那雪龙心对于天子来说看来是太重要了。 能让天子移驾除了生死之外其他的事都不算大事。 这茅屋应该是整个丰园里最不起眼也最简陋的地方天子却选择在这其性格也可见一斑。 茅屋外边也没见有多少大内侍卫在所以又能推测出天子身边可能跟着一位赋神境的超级强者。 有这种强者陪伴左右何须那么多大内侍卫在四周戒备。 想着这些的时候古秀今从茅屋里出来朝着林叶招手:“林将军圣人叫进。” 林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迈步进了茅屋。 这茅屋原本只是丰园中用作存放工具杂物的地方是天子到了之后才收拾出来。 屋子里陈设格外简单只有一张木桌几把椅子还有一张看起来应该不会有多舒服的木榻。 林叶进门后本该行礼可他却似乎忘记了古秀今的提醒竟是先看了天子一眼。 天子穿着随意一件长衫睡袍在身上上边扣子都没有系好他斜靠在榻上正在和端端正正坐在对面的那个人说着话。 林叶进门的时候天子也看向林叶。 天子看起来竟是有些看不出大概年纪那张面容像是三十几岁可两鬓却都是白发。 这张脸林叶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会是什么模样。 可当真见到了才发现和自己幻想中的那无数个都不一样。 天子身上有一种慵懒之气那张脸又很有书卷气他不阳刚面相阴柔但不是弱也不是女子的那种软。 “臣云州契兵营将军林叶拜见陛下。” 在古秀今轻轻咳嗽了一声后林叶像是才反应过来俯身行礼。 天子笑了笑:“朕早就说过臻天对人有偏爱。” 坐在他对面那个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俯身:“陛下说的是。” 天子看了他一眼:“朕说什么你都说是那左相就说说朕说的偏爱是什么?” 这人竟是大玉权臣左相万域楼万贵妃的父亲。 万域楼道:“陛下的意思是林将军非但年少有为胆识过人连身材样貌都是一流得臻天偏爱。” 天子笑道:“林将军你现在可以谢谢左相的夸赞了。” 林叶朝着万域楼抱拳:“谢左相大人。” 按照大玉立国时候的官制朝廷设立左右两相可当今天子即位灭了那曾经权倾朝野的宰辅后便一直都没有再设双相似乎在他看来双相有些多余。 天子问:“你是前怯莽军大将军刘疾弓的养子?” 林叶回答:“不是大将军养子是大将军夫人养子。” 天子嗯了一声似乎对林叶这句话回答格外满意。 天子又问:“刘夫人已经去世了?” 林叶回答:“回陛下是。” 天子道:“朕亏欠她。” 这四个字让林叶心里一震。 天子仔细看了看林叶然后对万域楼说道:“刘疾弓满门忠烈当初朕因为听信谗言未授封赏朕想起来便时时后悔。” 万域楼俯身道:“幸臻天不绝忠臣传承如今林将军虽年少已有几分大将军当年风采。” 林叶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天子道:“当初刘疾弓有辅佐社稷之功有护卫江山之功朕加封他国公爵位可惜他的几个孩子也为国尽忠死于边野。” 他说到这看向林叶:“但你实在年少虽有军功却不能承袭国公之位这样吧你先领个三等候。” 林叶俯身:“臣未有寸功不敢得陛下如此厚赏。” 万域楼道:“陛下说你可以你当然可以。” 天子笑道:“你身上是不是还带着杀敌所获的军牌那不是军功是什么?” 林叶一惊。 相对于这位最爱分封的天子曾经分封出去的那么多王公来说一个三等候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可是在这个时候他给林叶封侯这就更加不对劲起来。 天子问万域楼:“就封号承勇如何?” 万域楼俯身:“再合适不过了。” 天子笑了笑:“那就传旨下去吧怯莽军大将军刘疾弓养子林叶忠诚果敢屡立战功朕心甚慰加林叶三等承勇候军职进正四品。” 见林叶有些发愣古秀今轻声提醒:“林将军谢恩。” 。。。。。。 。。。。。。 今天是5月12日2008年的今天那场地震灾难中有许多人离开了我想在这和大家一起深切缅怀他们也祈愿我中华国泰民安。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天子说 林叶回到住处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何他就被封侯了。 虽然是不能世袭的三等候而且还是天子随口说出来的什么承勇封号。 可侯爵就是侯爵那是多少边军将士穷尽一生却瞭望都望不到的高处。 就因为杀了那些镜台处的娄樊人就能封侯? 林叶觉得自己不配。 林叶坐在那一直都在思考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自己到底是有多少地方没有考虑清楚。 从丰园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到了后半夜他预测这一路上会出现的凶险在骏邺城就戛然而止。 哪还有什么凶险? 天子都不在歌陵何必再去歌陵。 如果说此时的林叶他们是一群蚂蚁准备刺杀他们的那些人也是一群蚂蚁。 那么藏起来的那些蚂蚁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就被浇下来的一壶开水全都烫死了。 这壶开水不是天子提着水壶的人也不是天子随口命令某个人提着一壶水浇死了一群蚂蚁的人才是天子。 这就是差距。 时间就这样一息一息的过去林叶总是觉得自己好像就差那么一点就能把事情想清楚。 可就在这时候有人来传旨让林叶再去丰园。 林叶算了算距离天亮最多还有一个时辰那位身体不适的天子还真能熬。 等再到丰园的时候这里显得冷清了许多迈进院子的第一步林叶就感觉自己被人仔细的看了一遍看的很快一扫而过但就是仔仔细细。 那双眼睛不知在何处甚至可能根本就不是眼睛而是某种内劲的探查。 这种感觉很不好林叶有一种自己一丝不挂站在别人面前的羞耻和恼火。 而这羞耻和恼火的根源就在于不是被人这样审视了而是被人这样审视了之后他现在没有掀桌子的实力。 他感觉到了自己被人肆无忌惮的扫了一遍可他此时却连对方是谁对方在哪儿都不知道。 而这个被审视了一遍的过程又是那么的轻描淡写。 似乎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便确定他是个毫无威胁的人。 此时这个时间也是夜里最冷的时候哪怕是夏天在这个时候也会让人有些淡淡的寒意。 大概就是夏天夜里每晚第一次醒过来伸手拉过薄毯盖在身上的时候。 林叶走到那茅屋门口古秀今就在门外站着这个看起来秀气和文弱的总管太监脸上依然没有丝毫倦意。 “侯爷早。” 他那么自然而然的打了招呼仿佛林叶不是他才见过一次面的人而是一位认识多年的老友。 林叶回礼:“古总管早。” 古秀今笑着说道:“以后侯爷就不能再叫我总管了可以直呼名字侯爷忘了你已有爵位在身。” 林叶道:“行记住了古总管。” 这句话让古秀今眼神明亮了一下他的笑容也更加和善起来。 他笑着说道:“圣人在用早膳侯爷可能要等一会儿所以我提前在这候着侯爷跟侯爷说一声。” 林叶笑道:“那我就在外边等着古总管不用陪着。” 话刚说完茅屋里就传来玉天子的声音。 “让林叶进来吧再加一副碗筷。” 这似乎是一句很平常的话可是古秀今听了后居然眼神里出现了一种光彩。 他压低声音对林叶道:“侯爷大幸。” 连林叶被封为侯爵的时候他都没有说出这样的两个字。 似乎陪天子吃一顿早饭远比封侯要值得开心也更为难得。林叶进门没有再如之前一样先看玉天子一眼而是低着头。 哪有什么天真无邪只是林叶表现出了一个年轻人该有的好奇罢了。 现在他该表现的是一个年轻人该有的敬畏。 “坐过来吧。” 玉天子的声音稍稍有些沙哑大概和一夜没睡有些关系。 “朕吃的清淡你还习惯吗?” 他问。 林叶看了看桌子上的早餐确实很清淡粥青菜煮蛋还有拌好的萝卜丝以及一碟腐乳。 林叶回答:“臣吃什么都习惯。” 玉天子笑了笑:“谎话朕知道你吃东西精细很挑剔。” 林叶心里一震。 之前见玉天子的时候玉天子直接说了出来林叶身上带着娄樊镜台处的军牌。 现在玉天子有直接说出来林叶吃东西精细也挑剔。 见林叶有些发呆玉天子笑的更加畅然起来。 “被朕的话吓着了?” 他示意古秀今把新拿过来的碗递给他他起身为林叶盛粥。 林叶连忙也起身。 玉天子示意他坐下:“朕如果说朕一直都知道你朕也一直都知道刘夫人过的如何你信吗?” 林叶回答:“臣信。” 玉天子道:“从大将军刘疾弓阵亡于北疆边野之后到你亲自操持了刘夫人的葬礼这期间刘夫人一共有过十六次危险。” 他把粥碗放在林叶面前:“朕也都知道因为这十六次凶险是朕的人所化解。” 他端起自己的粥碗喝了一口看向林叶:“怎么不吃?” 林叶也端起碗低头喝粥。 玉天子道:“朕是天子大玉的皇帝除了北边的娄樊外大玉周边七十二国称呼朕为圣皇。” “朕若说自己是天下共主略显吹嘘可朕有足够的身份足够的权势让朕无需和别人去解释什么。” 林叶回答:“是。” 玉天子道:“那朕为什么要和你解释?” 林叶起身:“臣愚钝。” 玉天子道:“因为朕心里有愧朕难道分不清楚谁对谁错分不清楚忠贞奸佞?” 他指了指椅子:“坐下一边吃一边听朕说朕既然准备和你说这些事就会把话说的清楚你也无需回什么朕只是让你听着。” 他把粥喝完碗里连一粒米都没有剩下。 “朕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可以按照朕自己的心意说话做事。” 他起身林叶又要起身被玉天子一手压着肩膀按了回去。 玉天子道:“朕不知道刘疾弓忠心耿耿?朕不知道怯莽军一万多将士就该重赏?” 他摇了摇头:“可是那时候的朕还不是一个完完整整的皇帝。” 他看向古秀今古秀今俯身然后退了出去。 片刻后外边的护卫也离远了些把外边的屋门也关上了。 玉天子走到窗口看着外边那漆黑如墨的天空。 “朕那时候演的辛苦也演的卑微朕给那些不该封侯封王的人分封却不给忠诚勇敢为国拼死的将士以抚恤。” 他转头看向林叶:“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林叶没有立刻回答。 玉天子看他表情点了点头:“你知道但你不敢说。” 玉天子伸手拿过来一件衣服披在肩膀上。 “朕演了那么久的无能之辈就是为了以后的朕可以不去演朕要救的不是朕自己而是大玉。”“朕害怕的不是大玉有权臣害怕的是权臣不忠若忠心如刘疾弓朕不怕他做权臣永远都不怕朕把整个江山都交给他来守着朕都不怕。” 他问林叶:“朕忽然和你说这些你怕吗?” 林叶点头:“臣怕。” 玉天子道:“朕喜欢诚实。” 他再次看向窗外。 “那个时候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参奏刘疾弓说他非但是死有应得还应该追究罪责。” “朕愤怒朕恨不得把说这些话的人五马分尸可是朕的不封赏也不追究是朕耻辱的妥协。” 停顿了一会儿后玉天子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可朕知道欠他们的欠刘疾弓的也欠怯莽军那一万多将士的。” 他回头看向林叶:“若朕有意让你重建怯莽军你可担的起来?” 林叶立刻起身。 他还没说话玉天子摇了摇头:“不用急着回答朕朕只是才有这个念头要重建怯莽军不是急于一时的事你还有很长的时间考虑。” 林叶道:“臣谢陛下。” 玉天子道:“朕不封赏不追究甚至没有给刘疾弓家里一丁点抚恤朕很心疼很自责也很生气。” “可只有这样刘夫人才能平平安安的活着做她想做的事如果她得应得的封赏和荣耀那她会死。” 林叶默然。 玉天子指了指桌子上:“那里有个东西是朕准备送给你的之前不给是因为朕不想让别人知道。” 林叶看了看玉天子手指的方向桌子上有个不大的木盒。 玉天子道:“打开看看。” 林叶将盒子打开见其中是一份已经明显很旧的奏折。 林叶打开奏折心里一惊。 这是大将军刘疾弓上书请求创建怯莽军的奏折。 “朕一直留着时时拿出来看朕本想留下去可朕后来知道了你。” 玉天子道:“这份奏折朕觉得对你有些意义对怯莽军也有些意义。” 林叶双手捧着奏折俯身:“臣谢陛下。” 玉天子道:“回去再好好看看刘疾弓的奏折看看他为何要创建怯莽军。” 林叶应了一声心中还是不能平静。 他以前没听说过怯莽军是大将军请旨创建都说的是陛下要建怯莽军把这事交给了大将军。 这事的结果是一样的怯莽军建了起来大将军也是刘疾弓。 可怯莽军是刘疾弓想建和是玉天子想建有区别。 玉天子语气有些沉重。 “他想创建怯莽军是要保护朕是要保护大玉可是怯莽军成了许多人的眼中钉他们不允许怯莽军存在。” 他说到这似乎也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 “回去吧等什么时候你想好了写奏折给朕不必请示谁朕会让古秀今安排好。” 林叶俯身行礼:“臣记住了臣告退。” 林叶要出门的时候玉天子在他身后说道:“林叶你还年轻不该去求什么老成更不该去求什么中庸。” 林叶回身:“臣明白。” 玉天子看着林叶离开眼神有些复杂片刻后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古秀今送了林叶一段后回来俯身对玉天子说道:“圣人该歇歇了已是熬了一夜身子要紧。” 玉天子摇头:“没空歇着去传玉羽成匆来。” 古秀今俯身:“遵旨。” 他刚要走玉天子又摆了摆手:“罢了去传拓跋烈。”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定期 丰园茅屋。 玉天子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拓跋烈眼神里闪过一抹很复杂的意味。 片刻后他就迈步过去伸手把拓跋烈扶了起来。 “朕说过有外人的时候朕是君你是臣没有外人的时候你与朕是兄弟。” 拓跋烈连忙道:“臣不敢。” 玉天子道:“别那么惶恐不安坐下说话吧或许是我们两个已太久没有见面连你都和朕生疏了。” 他拉了拓跋烈的手坐下来指了指桌子上的点心:“朕记得你之前最爱吃的是这双黄酥所以朕这次北上特意带了会做这点心的厨子。” 拓跋烈刚要叩拜玉天子瞪了他一眼:“行了行了朕知道你惶恐但你这惶恐有一多半是装的朕也知道。” 拓跋烈像是略显尴尬的笑了笑。 玉天子道:“朕这十几年来都在演戏你是怕朕演着演着就把戏演成了真的。” 拓跋烈道:“臣确实怕。” 玉天子:“怕就对了你不怕这戏就演的不像。” 拓跋烈陪着笑了笑。 玉天子道:“十几年了朕在你离京北上的时候说过你委屈些可你是朕兄弟朕也只能是让你委屈些。” 拓跋烈道:“臣怕是怕但臣不担忧臣相信陛下一定能扫清内忧外患救大玉于水火。” “屁。” 玉天子又瞪了他一眼。 “朕救的不是大玉大玉好着呢朕救的是皇族。” 他随手捏了一块点心吃吃了一口就放下:“这东西滋味如此难吃也就你觉得是天下美味。” 拓跋烈拿起来一块就塞进嘴里:“臣当初第一次吃的时候着实是饿坏了。” 那时候玉天子才继位不久朝权不在他手中满朝文武看着权臣脸色他只是一个傀儡。 当时朝中一位忠诚的老臣暗中向他举荐了几个人其中之一就是拓跋烈。 玉天子派人去见拓跋烈让他找借口离开大营秘密到歌陵来。 那天从宫里到外边去倾倒垃圾等物的内侍出去了六个人还藏着一套太监的衣服。 拓跋烈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换上了太监衣服有一个小太监留在原地没回去拓跋烈跟着进了皇宫。 那时候他已经在约定的地方等了两夜一天没敢离开位置又渴又饿。 见到玉天子的时候玉天子也不敢让人送吃的一个细小的破绽就可能让计划败露。 这双黄酥是他最不爱吃的东西所以一盒点心只剩下了这个。 可是对于饿了两夜一天的拓跋烈来说这几块双黄酥就像是救命一样的东西。 两个人回想起过往都难免有些唏嘘。 玉天子道:“朕记得朝心宗叛乱被剿灭之后朕派人给你送了一封密信。” 拓跋烈回答道:“臣也记得信虽然早已烧毁可信里的每一个字臣都不敢忘了。” 玉天子道:“朕也没忘朕在信里对你说再给朕十年时间朕就能把想办的事都办完。” 他回头看向拓跋烈:“这些年来朕要办的事每一件都有你的功劳。” 拓跋烈俯身:“都是臣应该做的臣只是怕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别人不知道那是因为这些事过于机密。 满朝文武都知道陛下怀疑拓跋烈有反心所以这些年来谁主动在暗中试图勾结拓跋烈那自然是也有反心。 这些人全都被拓跋烈记下来暗中告知玉天子。 因为天子太狠厉把权臣一个一个的打掉毁了多少个大家族的庞大利益又让多少人觉得岌岌可危自身难保。 他们当然不服气明面上不敢暗地里必定会谋划些什么。 唯有让这样的玉天子死了换上来另一个可以重新做傀儡的玉天子他们才踏实。 他们怕这样的玉天子怕到了骨子里。 可依着玉天子的性格他在势弱的时候都没有放弃在他大权在握之后他又怎么可能不斩草除根? 有一个算一个当初那些摆布他父亲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他最开始的胡乱封侯封王看起来荒唐糊涂令人耻笑觉得他是个混账皇帝。 可他就是用这样的办法让那些对手放松警惕进而一个一个的被他击败。 如今天下已无权臣。 最后一步要走的是什么棋到谢夜阑来云州之前拓跋烈都看不清楚。 直到谢夜阑来了拓跋烈才明白天下再无权臣之后天子心中便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隐患。 玉天子看向拓跋烈笑了笑说道:“到今年朕答应你的十年到期朕要做的事也还剩下最后一件。” 拓跋烈俯身:“臣恭贺陛下。” 玉天子:“闭嘴这不是什么值得恭贺的事。” 拓跋烈连忙闭嘴。 玉天子道:“朕召你来是想问问你十年之期已到朕说过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只管和朕说朕有的都给你。” 拓跋烈俯身道:“臣什么都不想要朕只愿大玉千秋万世只愿陛下万寿无疆。” 玉天子:“大玉可以千秋万世朕怎么万寿无疆?朕又不是龟。” 他走到拓跋烈身边站住看着外边说道:“朕知道这十几年来朕亏欠你太多朝臣们乃至于天下百姓都知道朕怀疑你。” “所以朕能给你的便是如过往一样的信任他们不都说你在北疆招兵买马试图谋反吗?” 玉天子笑了笑:“那朕就给你招兵买马的特权朕许你继续留在云州朕还许你把北野军规模扩大一倍看他们还怎么说!” 拓跋烈扑通一声跪下来:“臣叩谢陛下天恩。” 玉天子:“起来吧你跪来跪去看的朕心烦。” 拓跋烈笑着起身看起来脸色都比之前明媚了不少。 玉天子道:“你先到里屋去坐会儿朕召了冬泊使团的人来处置了之后朕和你一起吃午饭。” 拓跋烈俯身道:“臣遵旨。” 不多时冬泊使团的人就被引领到了丰园当他们得知玉天子就在骏邺城的时候一个个的全都胆战心惊。 玉天子带给他们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玉羽成匆为首的使团官员一进门就跪下来行九叩大礼。 玉天子看了一眼玉羽成匆笑了笑道:“朕听闻你身子不好现在看起来也没有那么不好。” 玉羽成匆连忙道:“外臣多谢圣皇关心外臣身子确实确实还好。” 玉天子问:“雪龙心带来了吗?” 玉羽成匆连忙应了一声他告罪之后起身把腰带解了下来。 他将腰带双手呈递上去:“我皇兄担心雪龙心被贼人抢走所以令冬泊太医院的人将雪龙心炼化碾磨成粉藏在这条腰带之中。” 总管太监古秀今上前接过来那条腰带又转身双手捧着递给玉天子。 可玉天子没接。 玉天子道:“扔了吧。” 古秀今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把那条腰带丢进了旁边放垃圾的竹筐里。 玉天子指了指桌子上一个木盒:“打开给他看看。”古秀今上前将盒子打开取出来一个如拳头大小的东西。 在看到这东西后玉羽成匆的脸色明显变了。 玉天子道:“你那皇兄对朕倒是真的忠诚为了把雪龙心献给朕能用他亲弟弟做诱饵。” 此时此刻玉羽成匆若还反应不过来那就是真的愚蠢了。 玉天子道:“朕很感动你们兄弟两个对朕的忠心朕会一直记着可朕要的雪龙心不是你皇兄派人献上来的也不是你藏在那腰带中的而是” 他看向跪在那脸色发白的泰亭厌指了指这位在冬泊权势滔天的右相大人。 “他才是雪龙心才是朕要的雪龙心。” 此时此刻站在里屋听着这些话的拓跋烈后背上都一阵阵发寒。 其实陛下很久以前就没有弱点了。 没有弱点就会让有些人觉得没机会所以陛下就制造出来一个弱点让他们去抓。 这是唯一的弱点啊他们当然不会放手。 那就是陛下得了病需要雪龙心。 陛下从两年前起时时觉得心口疼慢慢的有消息传出来陛下的病可能治不好了。 若陛下的病治不好了最受宠的万贵妃当然是最不甘心的。 她要想维持住在后宫的地位做不到皇后那就做个有实权的太后。 很合理。 所以谢夜阑上当了。 他们都以为所有的计划都是周密的而且天衣无缝。 可他们的计划之所以周密且天衣无缝是因为那本就是玉天子帮他们计划好的。 此时此刻的拓跋烈除了觉得那些人可怜之外还能有什么想法。 可怜的谢夜阑现在还觉得因为雪龙心大计可成。 可他又如何明白他在等的何尝不是玉天子在等的只是他们等的雪龙心不一样。 外边忽然传来一声怒斥把拓跋烈也吓了一跳。 玉天子看向泰亭厌:“你这样一个人也敢勾结大玉的叛臣想要谋害朕?!” 这话对于泰亭厌来说犹如一道炸雷直接在他脑壳里炸开了。 泰亭厌瘫软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里屋的拓跋烈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玉天子和他说今年是十年之期该办的事也该都办完了。 玉天子还说 “当年朕的亲弟弟受人蛊惑坑害刘疾弓坑害了怯莽军朕那时候没有办他是因为那时候朕还有许多顾虑可是这个案子朕一定要办。” 他说:“过去十几年了朕若是旧事重提又已无罪证会有许多人不服气那朕就不用刘疾弓的案子办他。” 他还说:“朕还是要谢谢朕那好侄儿没有他枉死的冤魂都不得昭雪。” 回想着陛下的这些话拓跋烈心里还是震撼难平。 不用当年的旧案办用谋逆的新案办然后再从查谋逆的案子中揪出来当初业郡王勾结权臣坑害怯莽军的事。 这案子一定下来朝廷里又会死一大批人。 而且死的让人不敢有争议。 不能用旧案就用新案倒逼旧案陛下的棋盘里这一次后大概就再也没有对手的棋子了。 不是陛下他连对手都没了。 。。。。。。 。。。。。。 请大家关注微信公众号:作者知白今天会更新公众号留言前十的人会获得一份周边礼品。 书评区盖楼活动也在今天举行规则在帖子中。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口小锅 林叶在骏邺城的府衙里发呆就这样坐着已经有将近一个时辰没有起来过。 小子奈也坐在他身边他不动子奈也不动。 她知道哥哥肯定是在想什么她觉得自己脑子笨帮不上忙那就陪着。 陪着但不能打扰她想着如果自己开口问了那就是打扰。 一直到快中午林叶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看起来眉宇间的郁结似乎也松开了。 子奈看到哥哥放松下来她的脸色也变得明媚起来。 “走。” 林叶拉了子奈一把。 子奈问:“去哪儿?” 林叶道:“昨夜里你说爱吃他们接风宴席上的那几道菜我总算是都想出来了应该怎么做现在咱们去试试。” 子奈怔住:“哥你刚才在想这个?” 林叶:“主要想这个顺便想了想别的。” 子奈:“现在就去吗?” 林叶:“现在就去。” 子奈:“可我们没地方做菜的。” 林叶道:“有。” 于是就在这天子驾临的骏邺城别人都在战战兢兢的时候林叶带着子奈去街上采买然后找了一个安安静静又景色秀美的湖边。 跟着他俩的除了第一小弟高恭之外还有楚家兄弟以及契兵营两大虎-逼。 林叶想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确实是那几道菜的做法因为做菜的应是这骏邺城里的名厨所以推测起来并不容易。 就像是武林高手有独门武功一样名厨也总是会有自己的拿手菜而且做法肯定不会轻易外传。 第二件事林叶想明白了此时他该在这骏邺城里做些是最重要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风暴再大只要自己现在不走进去风暴便与他无关。 而此时此刻躲开这风暴略显懦弱。 玉天子说他很年轻年轻不该太过老成也不该循什么中庸。 可林叶就是要躲开。 他们在湖边玩的很开心虽然没去成歌陵但这一趟总不能一点儿收获都没有。 与此同时丰园。 玉天子和拓跋烈正在一起吃午饭这大概也可以算作是天子的家宴了。 总管太监古秀今在林叶陪着玉天子吃了一顿早饭后说这是林叶的大幸。 可在他看来拓跋烈陪着陛下吃一顿午饭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因为那是拓跋烈整个大玉独一无二的拓跋烈。 现在看来陛下对两个人格外宠信一个是万贵妃一个是就是他自己。 可古秀今很清楚现在得信任的人远不如最初得陛下信任的人。 因为那个时候的陛下真的太难了能信的人实在不多好巧不巧也是两个。 一个就是这位已贵为北野王的拓跋烈另一个是早已死在边野的刘疾弓。 他站在旁边伺候着第一次他觉得这顿饭真的就是一顿家常便饭。 玉天子很少吃肉但他知道拓跋烈爱吃肉所以今天的午饭可不似他与林叶早饭时候那般清淡。 “你觉得朕何时启程去云州比较好?” 玉天子忽然问了拓跋烈一句。 拓跋烈一边啃着骨头一边回答:“陛下去不去其实并无区别。” 玉天子笑了。 去云州以天子之尊去拿问他的侄儿这让外人看来是不是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显得玉天子不淡定不从容拓跋烈说去不去都行实则是在劝玉天子不去最好。 玉天子道:“那该谁去?” 拓跋烈道:“臣愿配合。” 玉天子哈哈大笑起来:“你果然还是不老实比狐狸都精。” 拓跋烈嘿嘿笑继续啃他的肉吃这个样子的他和那个在北野军中威严无比的大将军似乎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那就让左相大人去吧。” 玉天子道:“你愿意配合朕就让你配合。” 拓跋烈起身行礼:“臣多谢陛下。” 玉天子道:“想办抄家的事从中牟利还不想担上什么主责你现在一点儿都不像以前了。” 拓跋烈:“臣老了人老了就奸好贪小便宜。” 玉天子笑。 他说:“吃过这顿饭就滚回云州去吧把人都拿了之后送去歌陵。” 拓跋烈抬头看着玉天子似乎是有些无奈的说道:“臣手中能分派的人力着实不够怕是送不了太多人去歌陵。” 玉天子回答:“能送多少是多少。” 拓跋烈俯身:“臣遵旨。” 这顿饭吃的很慢他和玉天子两个人聊了许多可他们聊到最多的却不是过往都是一些家常话没什么重要的。 玉天子没有问他北疆军情没问边外局势只是问了问他打算什么时候找个好女人正经的娶妻生子。 吃过午饭之后拓跋烈就离开了丰园没有去见万域楼。 第二天一早拓跋烈就带着随从回云州如来时候一样只几个亲信跟着不大张旗鼓。 倒是万域楼的队伍看起来人数不少甚至还有一千二百禁军跟随。 人数多了自然走的慢和拓跋烈他们轻装简行的回去不能比。 而此时此刻林叶还在骏邺城他可以什么装作躲开但不能躲回家里去。 他知道玉天子还会见他而且不会拖太久。 就在左相万域楼带着禁军队伍去云州之后丰园里派来了人召林叶再次面圣。 这次不是在茅屋而是在花园里林叶跟在玉天子身后走落后大概一步左右的距离。 天子似乎很喜欢这丰园里的景色一路走走看看遇到喜欢的花儿还会驻足仔细观察。 天子不说话林叶就安安静静的在后边跟着。 一直走到那片小湖边上天子才招了招手示意林叶到自己身边来。 “关于玉羽成匆朕问你你觉得应如何处置?” 林叶回答:“臣以为留在大玉更好。” 玉天子道:“留在那儿?” 林叶回答:“云州。” 玉天子看了林叶一眼:“那为何不能是歌陵?” 林叶道:“云州近。” 玉天子笑起来:“朕昨日和拓跋聊天的时候说他是个老狐狸你就是个小狐狸。” 若是把玉羽成匆带去歌陵那玉羽成匆就是得玉天子准许留在大玉的人可以是投靠也可以是人质。 可若玉羽成匆在云州不是在歌陵那就只能说是玉羽成匆自己赖在云州不想走。 玉天子天下共主是数十国的圣皇怎么会扣押一个蜀国的亲王做人质? 又怎么会留下一个属国的亲王导致让这属国的国君觉得玉天子是要扶植亲王而除掉他? 所以玉羽成匆暂时只能是自己赖着不走赖在边城不能赖在帝都。 玉天子道:“朕听拓跋说他希望你去尚武院可你一直不去是觉得资格不够。” 林叶道:“臣确实资历尚浅。” 玉天子:“他糊涂你去尚武院做什么?” 林叶没接话。 尚武院是北野军在云州建立目的是为北野军培养人才。 从尚武院结业出来的年轻人最多也就是个校尉大部分人分配到北野军中都是百长而已。 林叶已是正四品的将军去尚武院还有什么意义那是北野军的尚武院。 玉天子道:“你明日就可回云州了至于尚武院你愿去就去不愿去就不去。” 林叶俯身:“臣遵旨。” 玉天子道:“契兵营可以时常往北挪挪不用总是驻扎在云州既然练了兵就得到边疆去看看。” 林叶心里微微一震。 “行了你回去吧。” 玉天子似乎谈兴已尽摆了摆手示意林叶可以走了。 古秀今送林叶出丰园一路上他都带着温和笑意。 他好像是一个很爱笑的人而且笑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虚情假意。 “侯爷得圣人恩眷以后必前途无量。” 他说:“以后说不得侯爷还会调往歌陵那时候我也就能与侯爷多见几次。” 他当然不能直接说以后请侯爷多多关照这种话说了就是宦官结交大臣那是死罪。 林叶道:“多谢古总管吉言我倒是也盼着去歌陵这次没能去成颇有些遗憾。” 古秀今道:“倒也不必遗憾以侯爷年纪现在去歌陵稍稍早了些。” 这话已经算是直接提醒了。 你资历尚浅到了歌陵反而有害无利这个年纪在那种环境下十之七八会被摆弄的沉下去。 歌陵那种地方别说不会水的人容易淹死会水的人死的也不少。 他送林叶到门口俯身行礼:“我就送侯爷到这了祝侯爷前程锦绣一路坦途。” 林叶道谢告别然后召集人手回家。 来的时候是保护着玉羽成匆等人回去的时候是带着玉羽成匆一个人。 玉羽成匆看向林叶的时候眼神里似乎有些愧疚只是欲言又止不好意思说。 林叶倒也不觉得如何一个人想往上走就不能只看着所得还得付出。 拓跋烈付出了十几年让世人皆知天子怀疑他甚至忌惮他。 林叶此时要做的和拓跋烈比起来确实也不算什么。 因为他无需去背负一个随时可能谋反的罪名毕竟他可不是大将军。 他只是私自收留了一位冬泊亲王而已如果到了必要的时候这个锅他背着。 他自己明白玉羽成匆在得知他要随林叶返回云州的时候也明白了。 对林叶来说这只是一口小锅没什么。 他的队伍在骏邺城的时候似乎不急着回家可出了城就是一路急行军。 林叶只是想回去看看云州城里的热闹。 回去的晚了大将军拓跋烈的雷霆手段便学不到。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多少 很多人都在算计把命运做棋盘有的人棋盘大一些有的人棋盘小一些。 可是他们的棋盘包括他们自己都在玉天子的棋盘中。 所以当玉天子到了骏邺城这些人算计的事也就只能戛然而止。 不只是世子谢夜阑那边连拓跋云溪为林叶所筹谋的事也要暂时放一放。 林叶都不能去歌陵那歌陵那边的准备也就变得毫无意义。 拓跋云溪心中所想其实和古秀今对林叶的提醒是一件事。 以林叶的资历阅历早早的就到歌陵结局也只能是一种。 她在云州手根本伸不到那么远的地方而她的帮手成郡王府的郡主谢雅谈也即将离开歌陵。 而且很多事她哥哥其实也不会与她说。 所以拓跋烈没有缘故的走了又没有缘故的回来她都不吃惊。 但是拓跋烈一回来就调动军马没有丝毫征兆的围了城主府让她吃惊了。 更让她吃惊的事北野军只是围住了城主府却并没有进去抓人。 她这般性子当然是直接找拓跋烈问。 拓跋烈让人在城主府外搭建了个棚子放了木榻他就斜躺在那休息。 城主府大门没开也没有人来质问他为何这样做或许谢夜阑也知道质问没有任何意义。 拓跋云溪的马车停下来她下车后被侍女搀扶着往这边走拓跋烈连忙起身在另一边扶着拓跋云溪把那木榻让给了她。 拓跋烈小声埋怨着:“妹子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拓跋云溪坐下来故意喘了喘气。 她看了拓跋烈一眼:“说走就走说回就回走不打招呼回也不打招呼你当拓跋家没有家法了?” 拓跋烈讪讪笑着:“都是公事一切都是为了公事。” 拓跋云溪:“公事当然要办这公事凶险不凶险?” 拓跋烈道:“不凶险不至于要了命。” 拓跋云溪:“那是要了你的嘴?” 拓跋烈:“面子留些面子这么多人呢。” 拓跋云溪瞪了他一眼:“汇报 吧。” 拓跋烈站在旁边:“是是是我是去了骏邺城面圣天子令左相万域楼为钦差查办世子谢夜阑谋逆案我负责协助。” 拓跋云溪眼神一亮。 她也没有想到谢夜阑的倒下会是这样一种方式。 她本以为仗着万贵妃撑腰背后还有一众大家族支持这位世子能在云州兴风作浪呢。 既然是万域楼为钦差那就说明这其中也没有万贵妃什么事。 所以就是一群人挖了个坑哄着骗着的把谢夜阑给请进坑里了? “为何会是咱们云州?” 拓跋云溪问了一个拓跋烈没有想到的问题。 拓跋烈沉思片刻后回答:“因为这里是开始的地方也从这里结束。” 拓跋云溪何等聪明立刻就明白了:“陛下的意思是要翻当年怯莽军的旧案?” 拓跋烈:“猜着了就猜着了别那么大声说。” 拓跋云溪:“好事啊。” 她看向拓跋烈:“小叶子呢?” 拓跋烈:“还没回来陛下见了他两次不对应该还有一次是三次。” 拓跋云溪心里一震。 她看向拓跋烈拓跋烈却一脸的云淡风轻。 以小叶子现在的身份地位玉天子何必要见他三次? 若她知道玉天子想让林叶重建怯莽军那她的震撼可能会更大也会更忧患。 拓跋烈兵围城主府府里的人此时犹如被一层厚重的阴云笼罩。 谢夜阑坐在那面沉似水他不说话手下人一个个的低着头噤若寒蝉。 “夜里突围吧。” 谢夜阑忽然说了一声起身:“把我所有财物都分了你们若能突围出去最起码后半生藏身也可衣食无忧。” 说完转身离开。 当夜城主府的人开始突围他们从各处向外疾冲。 可是他们没有料到迎接他们的不是围堵而是箭阵。 拓跋烈正盼着有人突围如果他们自己不主动往外冲拓跋烈也会逼着他们往外冲。 拓跋烈调动了北野军的弓箭手把这城主府围了几层飞掠出来的人再快也躲不开那么密集的箭雨。 就算是高手又能如何? 其中强者以内劲撑着抵挡住了箭雨的封堵可还没落地一排重弩飞过来把人都直接拦腰打穿了。 在军阵面前别说是他们赋神境的超级强者也只能暂避锋芒。 “真是丧心病狂。” 拓跋烈看到有人突围看起来有些恼火。 “我本只是负责协助钦差大人办案可钦差大人还没到怎么能让逆贼突围逃脱?” 他等的就是城主府的人先动手。 拓跋烈好像还有些不情愿:“看来只能是先抓人了。” 可他准备的却那么充分随着他一摆手无数火箭犹如漫天的流星一样飞进城主府里。 太多了多到似乎遮住了天空星辰和这密集如瀑的火箭比起来也黯然失色。 没多久城主府里就起了火火势也很快就越来越大。 里边的人当然不能就这样被烧死所以再次突围。 拓跋烈看起来更恼火了。 “非但不投降伏法竟还敢行凶!” 于是屠杀开始。 谁也没有想到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动静的北野军第一次成建制的出动是围剿大玉的一座城主府。 院子里将军元轻则走到一群已经跪地投降的人面前看了一眼后问道:“有几人是随谢夜阑从歌陵来的有几人是后来被召入城主府的?” 有人不敢说话就有人急着说话。 其中一个大声喊道:“我是后来被召入城主府的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元轻则道:“我数到十随谢夜阑从歌陵来的人到左边后来入城主府的到右边。” 不等他数到十那些后来进入城主府的人全都跑到了右边。 元轻则指了指右边的那些人:“这些给他们留个全尸。” 他指了指左边那些一直追随谢夜阑的人:“这些剁碎了。” 说完转身就走。 他带着人走到前边大厅门口地上有许多尸体。 元轻则往四周扫是一圈:“都补一刀。” 补一刀补在脖子上他手下的悍卒上前一刀一个把人头直接剁下来。 有装死的看到这一幕吓得起身就跑被双发弩击倒在地后一样是被剁了人头。 穿过打听到后院便听到了一阵阵的喊杀声。 元轻则见一处还有大概十几人聚在一起抵抗他们被北野军围死了出不去又不想就这样任人宰割所以抵抗的很惨烈。 元轻则皱眉一边往前走一边问:“谁让你们这么打的?” 他一边走一边从一名北野悍卒手中将长枪拿过来发力一掷远处还在抵抗的一人就被直接贯穿了头颅。 元轻则大声道:“你们是都忘了大小姐被伏击受伤的事了吗?谁让你们围着打的难道你们还想抓活的?” 随着他喊完那些北野军悍卒随即不再进攻改用投枪和连弩。 没多久那些反抗的人就都被射翻在地看起来格外惨烈。 元轻则扫了一眼:“补刀。” 说完转身走开。 一群北野悍卒上前一个一个的把地上的尸体又剁了一遍。 就这样北野军从前院杀到后院虽然也有人员伤亡可相对于城主府的伤亡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 一直走到后院角落处元轻则看到了被围堵在此的谢夜阑。 这位自认为风度翩翩的世子此时披头散发满身是血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染了别人的。 “投降吧。” 元轻则走到近处看着那血糊糊的人说了一声。 谢夜阑狂笑:“拓跋莽夫如此待我早晚有人会收拾他!” 元轻则:“你是说万贵妃吗?” 谢夜阑一怔。 元轻则道:“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说完这句话后他看向谢夜阑身边那几个护卫:“生擒谢夜阑者可免死罪。” 谢夜阑的眼睛立刻就睁大了往身边几个人脸上看那几个人也在看他。 城主府外边。 拓跋烈正在低声下气的求着:“妹子回去吧这里血腥味重别熏着你了。” 拓跋云溪:“回也可以但有一样这事来龙去脉回头你要告诉我。” “行行行!” 拓跋烈道:“只要你回家里去别说这事你想听什么事我给你讲什么事。” 拓跋云溪起身拓跋烈连忙道:“护送大小姐回府!” 手下人立刻上前护送着拓跋云溪上了马车在大队人马保护下返回北野王府。 这场杀戮一直持续到了早晨也从城主府蔓延到了全城天亮后大批的北野军士兵进入城主府将尸体成车成车的拉走。 到了下午钦差大臣万域楼才姗姗来迟的到了云州城。 到了之后他甚至都没有去城主府也没有去府衙直接到了北野王府。 拓跋烈在客厅里亲自给万域楼倒了一杯茶笑道:“左相大人来的好快。” 万域楼笑道:“来快了?” 拓跋烈:“倒也不是特别快刚刚好。” 万域楼道:“要来的刚刚好其实也不容易。” 他问拓跋烈:“谋逆的那些罪犯王爷应该都已经拿了吧。” 拓跋烈:“拿了一个都不少。” 万域楼叹道:“是一个都不少还是一个?” 拓跋烈哈哈大笑没正面回答而是笑着说道:“陛下说让我派兵把犯人押送到歌陵去我和陛下说北野军现在也没办法分派兵力所以怕是押运不了多少人。” 他看向万域楼:“陛下说反正这事得是你拓跋烈来办能押多少是多少。” 万域楼端起茶杯沉思片刻后忽然也笑了:“还真的是能多少就多少。” 正文 第二百章 答案 好像一切都只是一场大梦来的没有缘由结束的又是那么突兀。 梦都是这样好梦你会在马上要最开心的时候醒来你得不到什么噩梦你会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醒来你也没失去什么。 可林叶经历的不是梦而是局。 林叶到云州的时候比拓跋烈稍稍晚了些但比万域楼要早。 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小姨也没有先回家看看更没有去打听谢夜阑的下场。 他去找钱爷。 林叶觉得这件事不只是谢夜阑的谋反案更重要的是十年前已经了结的朝心宗的案子更更重要的是怯莽军被出卖的案子。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钱爷和朝心宗的人有关也可以肯定的是有人要把这些事都抹掉。 从一开始林叶就进了一个误区。 布孤心开始设计陷害拓跋烈的时候林叶就猜到了他们唯一的手段就是朝心宗的案子。 到了谢夜阑来云州又是拿出了当年朝心宗的旧案利用了一批当初朝心宗侥幸活下来的人。 然后林叶就去了冬泊又被派去了歌陵。 可是走到半路上天子竟然驾临骏邺城。 林叶在骏邺城的时候忽然间反应了过来是天子要为那件事彻底画上一个句号唯有天子可以随随便便就为任何事画一个句号。 所以钱爷就会有危险。 因为钱爷的计划和那些人的计划不一样。 林叶不愿意去相信但到了现在也不得不更为确定钱爷在帮谁把朝心宗余孽杀光。 抛开谢夜阑谋逆的案子不说这件事发展到了现在被人忽略的也恰恰就是朝心宗余孽彻底被清除了。 钱爷是不是朝心宗的人林叶还不确定又或者说是林叶现在还不愿意确定。 不能否认的是钱爷和朝心宗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愿意听从钱爷的调遣。 林叶想到了这些所以他开始疯了一样的在云州城里找人。 他去了石塔寺可是石塔寺里也没有人见过钱爷林叶去打听的时候石塔寺里的僧人甚至完全没有人对钱爷这样一个人有一点印象。 钱爷消失了就好像从来都没有来过这个人间。 林叶又让高恭发动云州城里江湖的力量许多人都得过钱爷恩惠把所有人集中起来想看看谁还知道钱爷经常去什么地方愿意去什么地方。 所有的消息汇总起来林叶就把人分派出去继续找可还是一无所获。 夜深。 林叶坐在家里的台阶上发呆。 他从无为县来云州城是要报仇的可是这个仇好像很容易就报了。 最后一个和当年叛徒的案子有关的人也已被林叶亲手所杀。 林叶仔细思考着真的是被他亲手所杀了吗? 是的那个人是死在了林叶手里但他真的是林叶自己查出来的吗? 林叶拉拢了唐久请唐久帮忙把府衙卷椟库里的卷宗偷出来林叶一点点的排查。 是啊看起来一切都像是林叶通过自己努力得到的结果。 可是唐久后来死了。 按照这个大案的方向来推测唐久的死是所有合理之中的不合理但没人在乎。 有人把案子告诉了唐久唐久才去查娄樊密谍才会去锦玉楼。 然后唐久死了理所当然的死了从而引出了娄樊密谍试图刺杀小姨拓跋云溪的事。  不管娄樊密谍是不是真的参与了刺杀的事唐久的死最起码引出了娄樊密谍。 在这个大案子里唐久是一个小小的引子。 他死的没有人在意根本就溅不起一朵浪花很快就被人遗忘提都没人提及。 林叶当时都没有深思觉得唐久的死很合理因为唐久是一个一心想往上爬的人。 没有靠山没有背景一心努力的往上攀爬他大概想着能破了刺杀郡主的案子他真的就能平步青云。 可唐久死了林叶现在也没办法再去查证那些卷宗是不是唐久亲自找到的。 如果是有人把这些卷宗给了唐久故意让林叶错觉是林叶自己查到了叛徒呢? 想到了唐久再想想那个林叶并不熟悉的邢朝云。 和唐久不是一样的死因但他的死和唐久是一样的路数。 邢朝云是另外一个在整个局中看起来是合理的死去但越想他的死越不合理的人。 邢朝云和钱爷有关也就是说邢朝云极有可能也和朝心宗有关。 林叶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这个夜里林叶觉得格外的冷。 他以为自己足够聪明了想明白了其中许多关键可是在这些案子都已经到了结尾而且已经给出答案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其实一直都猜错了。 他要报的仇报了该死的人死了云州城再也没有了野心家不管是前任城主布孤心还是现任城主谢夜阑。 云州城甚至没有了鬼市虽然到现在为止依然没有人知道鬼市的主人到底是谁。 云州城也没有了那么多被官府利用的江湖实力比如飞鱼堂比如望乡台。 还有那个已经在云州十几年历经沧桑也算是实权在握的府治金胜往听闻已再次下狱。 在北野军围攻城主府之后拓跋烈又调派人马围了锦玉楼据说抓了能有数百人。 如此一来别说什么悬案没了什么阴谋家没了连隐藏着的敌国的密谍都被清扫的干干净净。 一切都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这些事林叶感觉自己都经历了但又都和他无关。 如果云州是一块巨大的黑板有人在这黑板上写写画画十几年来写的密密麻麻。 然后十几年后的今天一只手拿着板擦把这些全都擦掉了。 一个不剩。 林叶再次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他很自责很惭愧还有些懊恼。 他连一个参与者都算不上更不算不上是经历者因为那只手的主人根本就没有把他当回事。 林叶要找钱爷担心钱爷的安危是因为钱爷大概是这黑板上还没有擦去的唯一一个符号了。 可是现在找不到钱爷或许这最后一个符号也已经被擦掉了吧。 子奈走到林叶身后给林叶披上一件衣服。 她挨着林叶身边坐下来不说话只是轻轻的把头靠在了林叶肩膀上。 林叶烦躁到有些即将压制不住的心情在这一刻又逐渐平静下来。 “有一只手。” 林叶自言自语的说道:“随随便便的抹了一下就让我以为我要报的仇都已经报了。” 子奈嗯了一声她说:“那他是怕你报仇么?” 林叶摇头:“不是如果他怕的话他大概也会随随便便的把我抹掉。” 子奈说:“现在没有人能随随便便的抹掉你。” 林叶侧头看了子奈一眼她说着话的时候没有看向林叶可是她的脸上是无比的坚定。 林叶的心更加宁静他不再说话继续思考。 谢夜阑谋逆的案子是一个结束是一个给十几年来无数悬案做的答案。 涉及到了谋逆的案子就一定会昭告天下。 到时候所有的答案都会写在告示上。 怯莽军大将军刘疾弓为什么会被出卖? 朝廷在查谢夜阑谋逆的案子中意外发现原来是谢夜阑的父亲业郡王谢拂晓勾结了娄樊人。 这是皇族的奇耻大辱玉天子一怒必会将业郡王那一脉满门抄斩。 这个用装疯卖傻花天酒地来隐藏自己也是保护自己的王爷会死的格外惨。 还有当初勾结他的那个太监用不了多久会比业郡王死的还要惨几倍林叶猜着大概会是一个凌迟处死的结局。 看吧答案都来了。 能说这是抹掉了吗? 不是因为朝廷查到了这些且会昭告天下到时候玉天子也会为死去的大将军死去的上万将士平-反追封。 天子会在朝臣们面前大发雷霆也会自责十几年来都没有给大将军刘疾弓一个公道也没有给怯莽军一个公道。 婆婆已经死了这时候再来的公道还有意义吗? 换来的大抵是天下百姓的一声唏嘘几声赞叹有人会唏嘘着说大将军是死的真冤然后赞叹着说正义虽会迟到但从不缺席。 迟来的公道迟来的正义对于受害者来说其实没有意义。 安抚的是天下民心是让百姓们说一声看啊朝廷还是公正的看啊陛下还是贤明的。 连十几年前的旧案都能翻查出来而且能给冤死的人正名百姓们会拍手称赞。 迟来的且让人满意的都是无关者。 林叶又一次深呼吸。 这个仇真的是到了业郡王谢拂晓就可以打住了吗? 林叶为了报仇无数次设想过自己将来怎么去歌陵怎么去杀业郡王。 现在只需要陛下一道旨意何止是杀一个业郡王连业郡王满门都要死。 所以不管怎么看不管怎么说没有人可以去质疑这个仇是玉天子为刘疾弓和怯莽军报了。 报仇的是不是林叶有关吗?仇终究是报了。 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林叶抬起头看向天空。 臻天之上似乎有一道声音飘下来直直的钻进了林叶的耳朵里。 你不是要一个答案吗? 给你都给你。 子奈似乎是感受到了林叶的心跳又一次加速起来她抬起手像是当初哥哥安抚她的时候一样在林叶的头上轻轻的抚摸着。 “没事的不用怕。” 子奈轻声说着。 “天都已经黑成这样了其实也就马上到天亮了呢。” 她说:“哥哥和我不一样的我那时候怕天黑其实更怕天亮。” 她说:“因为天黑的时候我可以躲起来可是天亮的时候就没法躲了。” 他把子奈搂紧了些:“以后你不会怕天黑更不会怕天亮。” 说完这句话林叶忽然间醒悟过来什么。 他自言自语:“所以这不是一个结束是轮回轮回的又一个开始。”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武院带纸弟子 云州城的百姓们很开心因为他们都听说现在的云州已经没有坏人了。 虽然这话不知道是从谁嘴里先说出来的可是传着传着这事就成了真的。 不只是百姓们在传朝廷也在大力宣扬。 说是天子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帝在歌陵城便洞悉了娄樊人的阴毒计谋。 在天子的亲自授意之下北野王拓跋烈配合钦差大人一举将勾结娄樊人的叛贼团伙打掉。 林叶站在街边看着告示上的字算计着和自己预测的差了几个字。 看来看去数了又数通篇数百字下来和他预想中的只差了三个字。 所以无趣。 没有什么意外业郡王谢拂晓其子谢夜阑勾结外寇试图谋逆按大玉律法处置。 林叶身边也有不少人在看告示这些人的年纪都不大身上的衣服也相同。 和林叶的面无表情相比他们还都显得很激动的样子。 这份告示是贴在云州尚武院的门外在这里看告示的多是尚武院弟子。 尚武院是大将军拓跋烈请旨后亲自督办创建的武学堂。 尚武院的一大特点就是在这里修行的弟子有一半来自北野军中一半是花钱来的。 足够优秀的年轻人军职没到校尉级别的到尚武院修行之后再回到北野军军职都会往上调至少一级。 简单来说就是谁被选中进了尚武院那就是要晋升的信号。 另外一半弟子是云州治下各大家族或是商贾大富的年青一代。 这些人也有区别比如各大家族的人身上或许早有功名但并无实职。 来尚武院修行之后拿着尚武院的荐书再加上家族运作出去谋个一官半职就顺畅的多。 至于商贾之家的人来这里有两个目的一是镀金而是结交。 当然他们这些注定不能从军的人在尚武院所学和北野军的人绝对不一样。 所以有人也说尚武院那仅仅是一家武院吗?那不是那还是一张网关系网。 林叶才来还没有换上尚武院的衣服他也不急毕竟也没几人能催他。 他知道小姨的好意让他来尚武院不是为了修行而是为了交际。 以林叶现在的身份他需要和那些商贾大富之家的人去主动交际么? 他需要的是和北野军中那些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打交道。 小姨说在云州只要别人知道你是林叶那自然就只能是别人巴结你不用你巴结别人。 可是你将来真正需要用到的人和巴结你的人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网得你自己来织。 林叶其实不擅长这些他不喜欢交际和陌生人他几乎没有话可说。 看过了告示林叶侧头看了看尚武院大门口那里聚集着一大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林叶朝着他们走过去本想打听一些事。 才靠近就被一个教习模样的人拦住:“你要做什么?” 林叶:“打听一下怎么找院长大人?” 那教习道:“院长大人今日没空你明日再来。” 林叶见这些人凑在那窃窃私语时不时的抬头看看远处于是他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那教习有些恼火:“你能不能先离开这院长大人今日不在他去大将军府了。” 林叶道:“我是来报到的。” 教习看了他一眼:“自己去找接引的人他们会带你去报备。” 林叶噢了一声转身离开。 他走到尚武院门口还是没有人注意到他因为大家都在议论着说是今日北野王会来。 难怪了。 林叶进门都没人管所有人都翘首以待的是北野王谁会理会他这样一个除了长得好看其他一点都不起眼的年轻人。 林叶进门朝着一个过路的武院弟子抱拳问道:“请问我新来武院要去何处报备?” 那弟子上下打量了林叶一眼笑了笑:“又新来一个军中来的还是花钱来的?” 林叶回答:“军中。” 那弟子听到军中两个字便收起了几分轻视若林叶回答是花钱来的那他连理都懒得理。 这尚武院其实应该分开叫一个是尚院一个是武院。 尚院那边就指的是花钱来的人家都花钱了当然尚院的尚字在前当然这句话是用来安慰那些花了钱的人。 武院那边都是北野军中的人他们对尚院的人历来看不起。 那弟子指了指一个方向:“你往那边走见到第一排房子正中间那屋洪教习负责登记造册之事你可去找他。” 林叶抱拳:“多谢。” 那弟子笑了笑:“都是军中同袍何必客气我多提醒你一句洪教习脾气不好你莫要惹到他。” 林叶点头再次道谢后朝着那弟子指的方向过去。 尚武院是真的大从正中的路分开左右左边是尚院右边是武院。 林叶来之前还特意打听过尚武两院加起来一共有一千四百余人武院那边却只有二百余人。 所以林叶想着刚才那位弟子的态度不对应该稍稍温和些。 毕竟武院这边二百余人的吃喝用度不都是指着人家尚院那边的学费么。 那边一千二百多人每个人估计要交的学费都不会低于三千两毕竟是来镀金的哪能花少了花少了就显得尚院不够档次。 一家尚院每年的学费就有数百万两之多这些银子也不只是让武院那边的人能吃好穿好连北野军的吃穿都离不开人家。 见到第一排房子林叶停下来见那边有不少人在排队他便规规矩矩的走到了队尾。 好在是排队的速度不慢只大概一刻左右就到林叶。 林叶有些走神正在思考着若这武院里学的真是好东西好本领也不知道能不能想个办法让子奈也来听一听。 还想着呢他身后的人提醒:“到你了。” 林叶抬头。 面前的人递给林叶一个袋子:“签字拿走。” 林叶怔了怔问:“这是什么?” 面前那教习皱眉:“你不知道这是什么你在这里排什么?哪个宿室的叫什么名字!” 林叶道:“我今日才来我以为这里是在排队报到。” 那教习瞪了他一眼:“我身后屋子里。” 林叶道了声谢刚要离开那教习道:“反正都排着了带走!” 林叶看了看那麻袋:“这是?” “草纸!” 那教习道:“虽然你是新来的但你既然来报到总是会擦屁股的吧带上走!” 林叶想了想他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扛着一袋子草纸就进了那间屋子屋子里有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脸上就是那种凶相。 在林叶前边还有三人在等着大概是刚刚被训过所以都默不作声。 林叶想着这位大概就是负责报备的洪教习了。 洪教习抬眼看了看林叶往旁边指了指:“放一边吧放下就出去。” 林叶:“我的。” 洪教习:“什么你的?” 林叶:“草纸我的。” 洪教习:“你不是来报备的新人?” 林叶:“我是。” 洪教习:“你带着一口袋草纸来报到?还没分配你的宿室你领什么草纸?” 林叶:“宿室里就有茅厕吗?” 洪教习一愣。 林叶自言自语道:“草纸不是茅厕用的么?” 洪教习道:“就显得你嘴会说话?” 林叶还没再说什么洪教习抓了一沓纸扔在桌子上:“自己填写填完了就到门口等着!” 他说完起身从林叶扛着的那袋子里扯出来一把草纸走了。 林叶问:“补给我吗?” 洪教习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若不是急着去茅厕他好歹也得问问这小子叫什么从哪个分营来的。 前边那三个人都无奈的笑了笑他们看向林叶林叶也笑了笑。 四个人就在那纸上填写自己的名字来自何处被调去什么地方学习。 填好了之后四个人把纸沓好就到门口等着去了。 可是左等右等不见那洪教习回来一直到中午没人来林叶看了看那三个人:“要不先去找地方吃个饭?” 其中一个说道:“让咱们等着走了不好吧。” 林叶:“咱们去找食堂吃过了就回来应该不耽误。” 那几人又互相看了看最终觉得林叶说的有道理跟着林叶就去打听食堂位置了。 他们才走洪教习就急匆匆的跑了回来额头上都是汗水。 到了这不见有人他跑进屋子里把林叶他们填好的纸拿起来看了看然后额头上的汗更多了。 他找了一圈没见到刚才那几个小子只好又跑回院长大人的客厅。 尚武两院的院长云乘风看向他:“人呢?” 洪教习随即双手把那几张纸递了过去脸色有些白。 坐在主位的拓跋烈皱眉道:“今日要来的那个主要之人可不是我我来了他人却找不到了。” 云乘风把那几张纸双手递给拓跋烈:“人确实来了也找到了。” 拓跋烈拿过来看了看。 第一张纸上写着的是名字:杜恒军籍:北野军甲子营调入教级:弓箭营训。 第二张纸上写着的是名字:张志凌军籍:北野军甲子营调入教级:枪兵营训。 第三张纸拓跋烈拿起来看了看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嘴角抽了抽。 名字:林叶军籍:契兵营调入教级:副院长。 他把纸递给洪教习:“武院副院长找你报备?” 洪教习汗流浃背。 就在这时候有一名教习跑到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是和云院长说什么。 云院长道:“有话直接说!” 那教习道:“食堂那边有个新来弟子闹事扛着一口袋草纸没有军牌非要吃饭硬说他是新来的副院长。”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不务正业 拓跋烈想着这事大概自己也有几分责任。 他只是告诉尚武两院今日要来一个副院长他会亲自到尚武院来宣布此事。 本想着是让尚武院的人都惊讶一下看看众人见到这位十几岁的副院长是何等惊讶的表情。 结果玩脱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这尚武院做副院长的大抵上会是一个老人。 一位在实职上已经没有再晋升可能的老人到这尚武院挂职个副院长也算是关照。 任谁能想到是林叶? 他还不走寻常路没有与北野王同来自己腿着就来了。 所以当院长云乘风带着众人赶到食堂的时候远远的就见那扛着一口袋草纸的少年正在点数。 一二三四的点数地上躺着有十七八个人一时半会儿应该是起不来。 林叶说自己是新来的副院长食堂这边的人不信还说他疯了。 然后就有人上前要赶他出去林叶说请你们不要动手一般有人说这句话接下来的话就是我动手你能怎么样? 看吧地上躺着的那十七八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云乘风当然是拓跋烈的亲信这尚武院如此重要一是培养骨干二是日进斗金自然要亲信掌管。 所以他当然也知道林叶这个人最不好得罪的地方可能不是林叶自己有多大本事而是郡主。 但他看到那十几个人躺在地上的时候心里也多多少少的有些震惊。 云乘风上前:“林将军没什么事吧?” 林叶看他装束再看众人都跟在他身边便猜到这人的身份。 他把口袋放下来抱拳:“院长大人。” 院长大人连忙回礼因为这位院长大人不过正五品林叶是正四品。 所以你说这事难受不难受。 玉天子当面给林叶封侯又亲口给林叶军职定为正四品这种身份他要来尚武院谁敢让他做弟子? 云乘风觉得林叶来这也不过是想在履历上再加一笔罢了。 因为大将军说过林叶不会在武院长住只是挂职偶尔过来给武院弟子们上上课。 最难受的就是云乘风他这个正院长只要见到林叶这个副院长就必须按照规矩行礼。 云乘风道:“这些人触怒林将军我一会儿会严肃处置。” 林叶:“别啊挺好。” 云乘风一时之间没理解林叶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叶道:“他们也是要维护武院秩序除了不能打之外都挺好。” 这地上躺着的有两个是食堂的人剩下的都是武院弟子这些弟子可都是从北野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林叶把口袋拎起来:“现在咱们去哪儿?” 云乘风道:“大将军还在客厅等你随我走吧。” 林叶道:“行。”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这位副院长大人跟着正院长大人走可是看起来正院长倒是加倍的陪着小心。 拓跋烈看到林叶扛着口袋进来咧了咧嘴总算还能忍住笑。 他板起脸问:“干什么去了?” 林叶:“回大将军饿了。” 拓跋烈:“饿了就去打架?” 林叶道:“卑职知错。” 拓跋烈在心里叹道你特么的哪里像是个知错的样子你连口袋都没有放下来好像那是多贵重的东西似的。 何止是现在林叶没有放下来就是打架的时候也没放下来啊。 拓跋烈道:“长话短说吧既然你已经到了武院这里的人也都认识你了以后你要负起责任不要让武院弟子们看笑话。” 林叶道:“卑职谨记。” 拓跋烈嗯了一声起身:“我也饿了。” 饿了就赶紧去吃饭去的当然还是食堂大将军来尚武院历来都是去食堂与弟子们同吃。 等到了食堂这里的人更多了都是闻讯而来的人还有许多尚院那边的弟子。 拓跋烈到了所有人连忙让开路纷纷弯腰行礼。 到了食堂门口拓跋烈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林叶:“趁着这会儿人多你去让大伙儿认识一下你。” 林叶嗯了一声刚要转身拓跋烈伸手把他肩膀上的口袋拽了下来:“像什么样子!” 说完把口袋往自己肩膀上一扛迈步就进了食堂。 众人看到大将军如此态度一个个心里都震撼不已。 都听闻大小姐对这位林将军非常关照没想到连大将军对林将军的态度也是这样令人羡慕。 林叶走到众人面前礼貌性的假笑了一下。 “我叫林叶新来的副院长。” 这话一出口尚院那边的人立刻就都俯身行礼反应奇快武院这边的人都是迟疑了一下然后才俯身行礼。 林叶道:“大家记住我的样子就好没别的事就先散去吧。”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想着这位新来的副院长虽然年轻但看起来好像很和善应该是个好相处的。 云乘风站在食堂门口等着林叶见林叶只说了两句话就结束想着林叶应该是个稍显腼腆的性子内向不张扬。 之前在食堂门口动手应该确实是那些弟子们咄咄逼人了。 想到这云乘风心中还有些歉疚。 可是才到下午他就知道自己错了他之前赶到歉疚着实有些草率。 吃过午饭后大将军就走了交代林叶好好做事不要误人子弟。 然后林叶就和云乘风说他想去各营训摸摸底云乘风当然不能阻止。 一个多时辰后云乘风正在书房里和几个武院教习议事外边有人急匆匆跑过来。 “院长大人快去看看吧。” 云乘风道:“什么事让你这么慌慌张张身为武院弟子难道还没学会处变不惊?” 那人道:“副院长副院长他已经撂翻了大半个武院。” 噌的一声云乘风就站了起来。 他带着人急匆匆赶过去到地方的时候见校场上已经倒了一片人。 “林将军!林将军!” 云乘风大步过来:“这是何故?” 林叶一回头看到云乘风后笑道:“摸摸底。” 云乘风:“” 林叶道:“大概也差不多摸清楚了弟子们都稍稍差了些。” 云乘风:“这” 才说了一个字林叶继续说道:“教习们也差了些。” 云乘风这才注意到各营训的教习大概有六七个也在地上躺着呢。 林叶道:“要不我亲自带队训练几天?” 云乘风:“林将军各营训都有早已制定好的训练计划所以林将军亲自训练的事还得仔细商议。” 林叶道:“也对这边的训练都是早已定好的那尚院那边呢?” 云乘风:“尚院那边大多都只是基础训练平日里课业不多” 林叶:“唔那我去那边摸摸底。” 云乘风急了真急了:“林将军且慢!” 林叶:“嗯?” 云乘风道:“尚院那边不以习武为主业所以林将军这样的摸底大概也不用了吧。” 林叶道:“院长大人我不妨直说吧。” 他看着云乘风的眼睛说道:“武院这边的训练早有规则制度我若要改的话一定是很麻烦的事所以我去尚院那边以后我尽量不来武院多在尚院那边走动如何?” 云乘风心说就他妈的随你去吧。 他只好说道:“尚院那边弟子半数以上没有根基不通武艺所以” 林叶点了点头:“我懂。” 说完背着手走了。 这些事很快就传到了拓跋云溪耳朵里。 可把她是气着了。 她让林叶进尚武院就是去和北野军的那些青年才俊打交道的。 未来这些人必然有一部分前途无量要么成为北野军的中坚力量要么会另谋高就调去别处。 和这些人搞好关系就能很快编织起来一张网将来林叶走的更远之后这张网一定会有用。 结果那个臭小子到了尚武院后连打两架。 直接把武院那边的人算是得罪透了还说人家都太弱。 然后他跑去尚院了还说什么没有事尽量不去武院那边。 拓跋云溪气的嗓子眼都好像在冒烟下一息就没准还能冒出火来。 坐在她身边的小禾就劝:“大小姐林将军应该是有自己打算大小姐别生气。” 拓跋云溪回头瞪了小禾一眼若不是小禾伤还没好她肯定把小禾也骂两句。 “派个人去尚武院让那个臭小子晚上回家里等我。” 拓跋云溪吩咐一声手下人连忙答应了派人去尚武院。 此时此刻林叶正在一千二百尚院弟子们面前讲话。 “看起来真的是一塌糊涂啊。” 高台上林叶坐在高台边缘一点儿副院长该有的气度都没有。 “我听闻你们这些人历来被武院那边的人看不起?” 这话一出口下边的人反应各不相同有的人觉得无所谓有的人脸上带着些愤恨有的人则是嬉皮笑脸。 林叶道:“我还听闻若是走在路上你们与武院弟子相对而行见了他们你们要让路行礼?” 这话说完那些嬉皮笑脸的都不嬉皮笑脸了。 林叶扫了扫这些人。 他说:“如果是我花了大价钱来这求学还要被看不起大概不能忍。” 有人忍不住说道:“不能忍还能怎么样我们又不会打架我们又不是当兵的。” 有人开口立刻就有人跟上。 “对啊他们那些人看不起我们我们还在乎这个了反正我们日子过的自在。” 林叶笑了笑。 他说:“我跟大将军求了一件事这个事就只两个字公平。” 他起身再次扫视众人。 “从现在开始每个月会与武院那边有一场比试各项比试都优异者你们也可以进北野军也可以进契兵营还可以直接领军职做什长百长甚至是校尉。” 他提高嗓音道:“进北野军我不敢保证毕竟我说了也不算可我给你们兜个底优秀者北野军不要契兵营要北野军不给校尉契兵营给。” 他停顿片刻后说道:“来之前武院那边我摸过底了赢他们不是没有机会。” 他又假笑了一下:“现在我给你们也摸摸底。”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死心眼 林叶不住在尚武院虽然云乘风为他安排了尚武院中最好的房子。 他只是进那院子看了看到目前为止这房子里唯一属于林叶的私人物品就是那一袋草纸。 林叶是一个很懂得放权的人尤其是当副手在专业上比他更强的时候。 比如契兵营的练兵。 封秀是真的优秀而且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曙光他当然知道自己盼不到林叶死但他知道林叶一定会爬的很快。 那天在契兵营的草料场封秀主动找到林叶。 他对林叶说我不会和你再斗下去了我觉得盼着斗赢你不如盼着你死来的实在些。 他说我已经明白了自己只是一口锅一个替死鬼一把别人借刀杀人用的刀。 他还说我这样的人没那么聪明但也没那么笨。 林叶对他之前的话都没有否定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林叶看了封秀一眼。 当然也是没说话可看这一眼差点把封秀看急眼。 封秀说从今天开始我认认真真的做契兵营副将好好的练兵谁也不能再利用我。 林叶说那我万一就是想利用你替我练兵呢。 封秀说到时候兵都是我练出来的你也就没有实权难道我还不能把你架空? 林叶说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会被从歌陵调到北疆来了。 封秀问为什么林叶说因为你实在。 有些时候不对是大部分时候说一个人实在和说一个人傻是一样的意思。 若封秀真的能在歌陵混的风生水起身为兵部官员他可能会被调派出去但一定不是调派到契兵营。 真能风生水起随随便便调到任何一支正规军中做将军那还不是前途无量? 他就是个兵部的小官还是个没背景没靠山的小官。 有封秀练兵林叶其实在不在契兵营都没多大关系。 至于封秀说的他可以把林叶架空他能说得出口就说明他办不到。 封秀还说你很快就会拥有更多但我觉得契兵营大概就是我这辈子的最后一站了。 回到家门口林叶看到不远处那辆粉色马车他就忍不住开始心里微微发颤。 小姨派人去找他让他回家里等着林叶从那一刻就开始准备措辞了。 才进门就看到小姨正坐在板凳上和子奈聊着什么。 林叶一进门子奈就忍不住叹了口气起身道:“小姨我先回屋去了。” 拓跋云溪问:“回屋做什么?” 子奈:“我怕溅我一身血。” 拓跋云溪笑起来:“去吧。” 林叶乖巧的走向拓跋云溪乖巧的堆起笑脸:“小姨。” 拓跋云溪:“别装。” 林叶:“是” 拓跋云溪上上下下的看了看林叶:“转过身来。” 林叶转身后拓跋云溪又看了看:“翅膀呢?” 林叶:“翅膀硬了自己飞走了。” 拓跋云溪道:“果然是硬了手伸出来。” 林叶把手伸出来拓跋云溪把早已准备好的竹板拿在手里朝着林叶掌心就打了下去。 竹板在距离林叶掌心还剩下大概一指宽度的时候停住因为那竹板被子奈抓住了。 拓跋云溪看向子奈问:“心疼你哥?” 子奈扬了扬手把拿着的罐子展示给拓跋云溪:“洒点盐再打。” 拓跋云溪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 这妹妹真会疼人。 子奈一脸认真好像是真的打算这样做。 拓跋云溪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想着这小丫头竟是学会了以进为退这一招。 假意说撒盐实则是想让拓跋云溪心疼起来这样她哥就免于被打了。 拓跋云溪笑道:“子奈你先等一下我把他手心打出血后你再撒盐。” 子奈:“啊!” 片刻后子奈伸出手:“要不小姨你打我的手吧。” 拓跋云溪:“打你怎么行呢你又没有犯错最多一人一半。” 林叶:“小姨我错了。” 拓跋云溪:“唔那先说说你哪里错了?” 林叶:“不知道但我肯定错了。” 拓跋云溪一瞪眼:“跟谁学的这么渣?” 林叶:“啊?” 拓跋云溪把竹板放在一边:“解释吧如果解释不通我把你们两个都手都打出血。” 子奈:“真打啊?” 拓跋云溪:“当然是真打。” 子奈立刻站到拓跋云溪身边手指着林叶:“快解释!” 林叶叹道:“北野军的那些人再优秀也不可能帮我做些什么他们是大将军的兵现在是将来是活着是死了也是。” 拓跋云溪:“那些纨绔子弟你就有用?” 林叶:“有用可以搞钱。” 拓跋云溪:“你很缺钱?” 林叶道:“我不缺小钱缺大钱契兵营归地方管制但现在府衙都没有人了府衙也穷契兵营的武器装备着实是差了些。” 拓跋云溪想了想后说道:“你想让那些尚院的人出钱帮你把契兵营的装备换一茬?” 林叶道:“不止是武器装备还有战马契兵营加起来一共只有不到三百匹马不是老弱就是病残兽医说三百匹马得有七百种病。” 拓跋云溪憋着笑问:“契兵营不需要骑兵你想要战马做什么?” 林叶:“搞钱。” 拓跋云溪眼睛又眯了起来:“你想从尚院搞钱装备你的契兵营装备好了之后再用契兵营去搞钱?” 林叶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来一份地图打开指了指:“契兵营的屯田在大玉最北边和冬泊接壤。” 他的手在地图上画了一圈:“这一代是冬泊南疆都是游牧部族马贼横行富得流油。” 拓跋云溪恍然大悟:“归根结底你是想练兵。” 林叶笑了:“契兵营放在云州城里永远都只是维持一下治安罢了拉出去真刀真枪的去练一练以后真用到的时候才能好用。” 拓跋云溪:“这不是你真正要做的事你到底图谋什么?” 林叶道:“先让契兵营的人适应一下冬泊人的打法。” 拓跋云溪不再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忽然间反应了过来。 她问:“你想送给人一份大礼?” 林叶道:“是的小姨。” 拓跋云溪:“你又怎么能确定这份大礼你能送的出去?” 林叶:“我见过天子了。” 拓跋云溪:“还有呢?” 林叶:“我见过天子这就够了。” 拓跋云溪又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如果你赌对了那你能得到什么?” 林叶:“退路。” 拓跋云溪:“你才刚刚开始往前走没有走出去多远呢你就开始想退路了?” 林叶:“小姨我不需要退路。”拓跋云溪再次沉默下来。 林叶说:“如果我推测没错的话大概最多只有一年的时间甚至可能只有半年所以契兵营必须尽快练出来。” 拓跋云溪点了点头:“那就照你想的去做吧。” 她看向林叶的眼睛:“伸手。” 林叶把手伸出去。 拓跋云溪拿起来竹板在林叶手心里使劲儿打了一下子奈都心疼的一闭眼。 拓跋云溪道:“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林叶摇头:“不知。” 拓跋云溪道:“因为你刚才说的你不许要退路这句话。” 说完后她起身背着手走了。 子奈好奇的问林叶:“哥小姨说你赌的是什么?” 林叶抬起手在子奈脑袋上揉了揉:“你还小呢等你再大些我再告诉你。” 子奈:“嘁又是这句你还小。” 一个时辰后码头。 林叶坐在那给庄君稽诊脉庄君稽的脉象越发平和这让林叶松了口气。 从庄君稽突破到武岳境之后到现在算算看已经过了一年。 林叶的药酒终究还是起了作用。 庄君稽问道:“我最近繁杂事太多没去检查子奈功课她的剑法怎么样了?” 林叶回答:“棒。” 庄君稽:“那就好。” 林叶:“我说的是子奈用的不是剑是棒。” 庄君稽:“” 林叶诊过脉后指了指他带来的药酒:“我略作了一些调整用法用量倒是不用变。” 庄君稽:“好。” 他看向林叶:“你最近好像不大对劲。” 林叶抬起手指了指自己下巴:“你是看到我胡子越来越多了吗?” 庄君稽瞥了一眼林叶的下巴上确实有了些许的胡子其实也还算不上是胡子最多算是才发芽的胡子。 他对林叶说道:“你让楚淡容和楚定从帮忙训练一批人做玉羽成匆的贴身护卫。” 林叶:“是。” 庄君稽道:“所以你是在为把玉羽成匆送回冬泊做准备?” 林叶回答:“是。” 庄君稽:“你是觉得大玉天子已经容不得现在的冬泊国君。” 林叶道:“玉天子抓了谢夜阑抓了冬泊右相泰亭厌所以这事就已经很明显。” 庄君稽:“冬泊国君以为帮谢夜阑谋害天子谢夜阑做天子他就能得更多好处。” 林叶:“谁做天子他都得不到更多好处。” 庄君稽点了点头:“是啊他又怎么可能从大玉得到好处最多换个天子他能少出一些也就罢了。” 林叶道:“他察觉到天子可能要废了他换上更懦弱的玉羽成匆所以他想反击玉天子想杀他那他就杀玉天子。” 庄君稽:“所以他真的快死了。” 林叶道:“庄大哥如果将来有一天玉天子也觉得我是威胁了我希望你们能有一个去处这些话我不会和师娘说不会和师兄弟们说也不会和子奈说。” 庄君稽:“我知道。” 林叶笑了笑。 他说:“冬泊那边其实还可以生活起来比在云州要舒服些。” 庄君稽:“我一直都没问过你为什么。” 林叶回答:“因为我死心眼。” 他端起茶杯闻了闻这人世间的茶香。 他说:“改不了的死心眼。”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未曾见他 尚武院。 院长云乘风听完林叶的话明显楞了一下。 他看向林叶说道:“尚武两院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比试且我也不认为这种比试有存在的必要。” 林叶道:“院长大人尚院弟子有此心意且心意坚决若院长大人拒绝怕是会有些影响。” 云乘风道:“可是林将军这般挑起两院争斗的事大将军也不会答应。” 林叶道:“大将军会答应。” 云乘风笑道:“我不觉得大将军会认为这样的比试有必要。” 林叶取出来一样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起身离开。 云乘风把那东西拿起来看了看然后脸色就变得不好看起来。 那是大将军府的令牌。 不用想也知道这令牌一定是郡主想办法给林叶搞到的可谓来路不正。 来路不正也是真的令牌这令牌就代表着大将军的命令。 云乘风一声叹息可好在这令牌只能用一次又不是大将军的虎符什么时候都能用。 令牌这种东西只代表大将军一次命令。 云乘风很是无奈既然林叶用令牌行事那就只能是忍了反正这个林叶祸害的又不是武院。 林叶说一月一比到时候被羞辱的还不是那些尚院的家伙。 一个月能训练出来什么?林叶又不是什么神仙若他能有点石成金的本事那他就不是这里的副院长而是上阳宫的掌教了。 况且尚院里那些家伙就算是石头也不是一般的石头而是顽石。 回到尚院这边林叶把所有尚院弟子召集起来。 他大概把事说了一遍意思大概就是他千辛万苦才把这事定下来但是院长大人的意思是如果连续三个月尚院这边一次都没赢那么这比试也就必须取消。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林叶说要想打败训练有素的武院弟子首先得有好的装备。 要好的装备尚院又不发那唯一的办法当然是去采买。 你看这不就提到钱了吗。 尚院这边的人最不缺的就是钱就只是他们身上带着的银票随便凑一凑也能凑出来一笔巨款。 接下来的一个月林叶每天都按时到尚院来每天都封闭着训练这些纨绔子弟。 他下令把大门关闭没有他的同意任何人不准来探视。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武院这边的人都变得期待起来。 他们也想看看这新来的副院长有多神奇的本事能把一群吃喝玩乐的废物练成可与北野军对抗的精锐。 尚院的大门已经关闭了一个月到了约定好的这天云乘风亲自带着二百余武院弟子到尚院门口等着。 结果尚院开门后出来的只是林叶一人。 云院长一脸疑惑的看着林叶还特意侧身往林叶身后看了看确实一个人都没跟出来。 云院长往前走了几步:“林将军今日不是约好了比试吗?怎么不见尚院弟子出来?” 林叶停下脚步先是看了看那二百余武院弟子扫视一圈的那眼神都让人觉得他讨厌。 然后林叶挺直了身子说道:“今日约好的比试极为重要。” 云院长道:“是很重要所以尚院弟子为何不出来?” 林叶:“认输。” 云院长一怔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不但云院长懵了那二百余武院弟子也懵了。 他们懵的一部分原因在于林叶说出认输这两个字的时候好像是赢了的样子还是大胜。 “林将军。”  云乘风不得不又认真问了一遍:“刚才你说的话意思是这第一个月的比试尚院直接认输了?” 林叶点头:“是。” 云乘风又问道:“我可以问问是为何要认输吗?” 林叶:“因为不行。” 云乘风听了这理直气壮的四个字后他认真的说道:“林将军按照你我的约定比试一共只有三次这第一次你就决定直接认输了吗?” 林叶道:“下个月见。” 说完竟是直接转身回去了。 片刻后武院那边的弟子们就爆发出一阵哄笑。 “真的是开眼界了认输还能认输的这般趾高气昂。” “就是啊副院长说话的态度都不像是认输而像是在给我们一个机会。” “不对那不是给我们一个机会那像是放我们一条生路” “这次给你们个面子下次你们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是啊下次他们就不直接认输了是被我们打输。” 云乘风看着林叶走了的背影再听着武院这边弟子们所说的话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令人哭笑不得的梦。 林叶回去之后尚院的大门就再一次关了起来摆出一副闲人免进的样子。 事实上不只是武院这边的人不能到尚院那边去就算是云院长去尚院那边也是几次都被拒之门外。 这事很快就又传到了北野军中因为涉及到了武院那边二百余北野军精锐所以连拓跋烈对这比试也颇为上心。 消息传到拓跋烈耳朵里他听完后也是先楞了一下然后就笑起来。 他看向坐在一边看书的拓跋云溪:“这林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拓跋云溪道:“他葫芦里有什么药难道你不清楚?尚院那些人都是什么成色每一个进尚院之前你没派人摸多底?” 拓跋烈道:“我若不是查的清清楚楚也不会如此搞不懂他。” 他起身一边活动一边说道:“武院里那些人虽没有特别厉害的将校可每一名能被选入武院的士兵又岂是酒囊饭袋。” 他看向拓跋云溪:“若一群在尚院只吃喝玩乐的家伙只用几个月的时间训练便能赢了北野军中精锐那我岂不是颜面扫地。” 拓跋云溪道:“要不赌一把?” 拓跋烈道:“赌什么?” 拓跋云溪道:“若是这三个月的比试中尚院那边的人能赢一场你给我五百匹好马。” 拓跋烈:“若他们一场都赢不了呢?” 拓跋云溪道:“我给你十坛好酒。” 拓跋烈道:“你还真是看不起我想用十坛酒来换我五百匹好马你当我傻?” 他看着拓跋云溪的眼睛说道:“赌了!” 拓跋云溪笑起来:“若他赢了一次你给我五百匹好马我也给你十坛好酒。” 拓跋烈:“若他三次都输了你给我十坛好酒我也不可能给你五百匹好马。” 拓跋云溪哼了一声:“小气。” 她起身:“我去帮你探探看看那家伙葫芦里到底有药没有。” 拓跋烈道:“这才像是我妹妹而不是胳膊肘往外拐的别人的小姨。” 拓跋云溪瞪了他一眼背着手走了。 林叶在尚院交代完之后就回到了家中。 他没有急着回契兵营那边是因为他回去不回去其实区别不大。 今日他回来是因为好不容易请动了一个人来。 他到家门口的时候天水崖的马车已经在那了所以林叶又加快了脚步。  一进院就看到聂无羁背着手站在那好像在很感兴趣的看着什么。 林叶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然后就见怪不怪的把视线挪开了不就是狗喂驴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聂无羁却看的有些入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小寒喂驴喂的还很精致把一颗玉米叼过去然后一只爪按着玉米用牙齿咬着把玉米皮剥了后才把玉米递给驴。 而那驴居然还好像有些嫌弃的样子似乎是觉得小寒的动作慢了。 聂无羁见林叶进门:“你这狗” 林叶:“你这狗!” 聂无羁:“” 他问:“你这狗一直都这么体贴吗?” 林叶:“你就当它是在照看卧床不起的老父亲。” 聂无羁:“老父亲?” 他忍不住看了看那驴:“像吗?” 林叶却没有多和他说话快步走到近前抱拳道:“神官大人。” 正在和小子奈说话的陆云珈看了看林叶只是很随意的点了点头便又和子奈说话去了。 林叶托聂无羁帮忙请陆云珈过来为子奈继续打造那根特别棒无奈陆云珈太忙一直到今日才得空。 “把东西都拿出来吧。” 陆云珈对子奈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何你非要等着你哥哥回来耽误了这些时间。” 子奈道:“我哥若见不到那炼了也没什么意思。” 陆云珈竟是有些宠溺的叹了口气然后将她的器炉点燃。 子奈回屋里去拖拽着一个很大的布包出来里边都是这段时间林叶帮子奈找到的东西。 打开那布包第一件就把那张弓拿起来递给陆云珈。 “嗯?!” 陆云珈的脸色都微微一变能让她动容的东西其实不多。 “弓九破晓?” 陆云珈拿着这张弓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看了看子奈的那根狼牙棒。 她问:“你是想把弓九熔给这棒子?” 子奈道:“我哥说这个还不赖熔炼了应该能提升狼牙棒的品质。” 陆云珈道:“这般暴殄天物的事除了我之外大概也不会再有第二人愿意做。” 她竟是还有些激动。 “把天下排名第九的弓熔炼给一把勉强紫品的兵器这种事” 她眼睛里闪着光:“传出去的话得有多少造器的老师傅捶胸顿足造出弓九的秦大师知道了会恨不得杀了我吧。” 她一伸手把弓九扔进器炉里了:“想想就让我有些兴奋。” 林叶站在聂无羁旁边压低声音问:“你不是说天水崖里的神经病就你一个吗?” 聂无羁道:“我说的是天水崖的神经病就只有一个我是神经没有病我师姐” 说到这见陆云珈把视线转过来聂无羁果断闭嘴。 “对了。” 片刻后他对林叶说道:“提醒你一件事陈师弟他随天子驾去歌陵了。” 林叶:“嗯?” 聂无羁道:“你在骏邺城没见到他?” 林叶摇头:“没见。” 聂无羁皱眉:“不该如此啊临行之前司座大人特意交代让他到了骏邺城后先见你配合你保护冬泊亲王。” 林叶道:“在骏邺城他没有露过面。” 聂无羁的眼神恍惚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怕是要出什么事。”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箭 林叶听聂无羁说完之后便明白事情不似聂无羁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 聂无羁没道理和他提起陈微微的事也不可能是不经意间的想到更不可能是随口说说而已。 他问:“天水崖司座神官的意思是让他也保护玉羽成匆?” 聂无羁点了点头:“是。” 林叶想起来他在骏邺城丰园去见玉天子的时候才进丰园就有一种被人审视的感觉。 他体内小周天神术也有了反应所以他推测那丰园里有上阳宫的高手。 这本是很正常的事玉天子身边有上阳宫高手暗中保护当然合理。 可是陈微微去不合理。 因为陈微微的地位只是蓝袍神官远没到可以去骏邺城觐见玉天子的地步。 连聂无羁都没资格去他怎么可能有资格? 林叶想到这忽然间脑子里亮了一下。 他之前忽略了最根本的一个问题那就是陈微微当初为什么会被天水崖重视。 天赋么? 绝不可能因为林叶确定薛铜锤的天赋都在陈微微之上。 他刚到武馆的时候陈微微确实实力比他要强一些可那时候林叶根本就没正经习过武。 陈微微已经在武馆数年若他天赋超凡又怎么可能是才勉强胜林叶一筹的境界。 他侧头看向聂无羁:“陈微微进天水崖是不是有些特殊?” 聂无羁没回答连个示意都没有不否认也不确定。 林叶点头:“明白。” 他再回想起来那天夜里武馆后院那飘着的红色双眸心中就隐隐一动。 就在这时候子奈发出一声惊呼。 那边器炉已经安静下来火焰逐渐消失一股一股的烟气从器炉中升腾起来。 下一息那根狼牙棒竟是自己飘了起来在烟气之中发出璀璨光华。 看起来应是依然滚烫可陆云珈却毫不在意直接伸手进烟气中想把它拿过来。 谁知道那铁棒竟是闪躲了一下刷的一下子就飞到了子奈身边。 此时此刻那狼牙棒看起来金光闪烁只是还有淡淡的紫气在金光中游离。 “果然起步太低了些。” 陆云珈没有惊讶铁棒自己飞走而是有些遗憾。 “熔炼进去弓九这样的好东西也只是让这铁棒勉强到了金品。” 子奈看着那解绑隐隐约约的好像也有些不大满意。 因为她觉得她的铁棒现在是金色的了没有之前淡紫色的好看。 小女孩大概还不大在乎金品和紫品之间的区别只在乎哪个更好看一些。 她伸手握住铁棒的那一刻眼神才亮了起来。 “重了不少。” 子奈自言自语了一声。 陆云珈语气平淡的说道:“现在已有金品气象虽只是勉强却能让你修行飞器之法了。” “飞器么?” 子奈的眼睛更亮了些。 陆云珈走到林叶面前认真的问道:“你知道你在惯着她什么么?” 林叶:“不知。” 陆云珈道:“惯着她不把好东西当好东西。” 林叶点头:“是。” 站在一边的聂无羁则想着师姐啊这事难道你没责任? 陆云珈道:“虽然我还没有想明白是为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这铁棒提升品质有些难。” 林叶:“多难?” 陆云珈:“你用紫品熔炼它勉强入紫品你用金品熔炼它勉强入金品。” 林叶懂了大概意思是你用比它好的东西熔炼它还不如那比它好的东西呢。 聂无羁问道:“那好处呢?” 陆云珈:“没有好处。” 说完迈步往外走:“我回天水崖还有事。” 聂无羁连忙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回头对林叶说道:“下次你要是侥幸找到红品的东西长点记性别熔了。” 林叶挥手。 陆云珈回头看的时候恰好看到林叶挥手的样子于是说道:“我以为他这样的人不会有什么礼貌。” 聂无羁也回头看了一眼后说道:“他挥手不是告别。” 陆云珈:“那是什么意思?” 聂无羁:“是在说我别多管闲事。” 院子里林叶从子奈手中接过来这金光璀璨的铁棒分量确实比之前还要沉重了些。 这么重的东西如何能做飞器? 别人家的飞器都是以轻灵为主哪怕是陈微微的座师天水崖的司礼神官所用飞器也不过是一把很小很小的剑。 已至武岳境的庄君稽现在所用的飞器也还是那不过寸许的青鸟。 人家飞个剑子奈飞个大棒子。 林叶问:“你能让它飞起来吗?” 子奈:“我试试。” 她把铁棒接过去抡圆了往前一扔那铁棒轰的一声把家里院墙凿穿了个大洞。 距离别人家的房子只剩下不到一尺左右子奈单手虚空一握铁棒在半空中急刹下来。 林叶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瞬间就冒出来的汗子奈也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两个人的动作同步且一致。 林叶道:“若不是你刚才能把它停下来以后就不要飞了。” 子奈道:“我感觉这铁棒还有些别的用处。” 林叶往四周看了看然后指了指外边:“咱们找个地方试。” 不久之后林叶带着子奈来到云州城一处比较偏僻空旷之地。 他确定四周没有什么人之后这才对子奈说道:“现在可以试试了。” 子奈应了一声她先是深吸一口气然后将铁棒掷了出去那铁棒笔直飞出去大概十几丈远后子奈猛的一握铁棒随即悬停。 林叶满意的点了点头。 下一息子奈伸手往上一指铁棒随即迅速飞到了两人头顶上。 随着子奈眼神一凛悬空的铁棒上散发出一阵金光那些凸起的地方有极细密的符文流转。 下一息林叶就觉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难他体内本就不算太多的内劲竟是在一点点的被抽离出来。 好在是子奈也知道这样会伤到哥哥所以马上就停了下来。 只不过是两息左右林叶竟是觉得自己有些虚脱之感。 “哥没事吧。” 子奈连忙过来问。 林叶摇了摇头:“还好我没什么内劲。” 子奈道:“也不是我对铁棒控制还不熟练而且我的实力也难以压制内劲雄厚的对手。” 林叶想了想子奈的意思是现在这铁棒啊也就能对付哥哥你对付比哥哥厉害的人还不行呢。 子奈只是没明说他内劲弱啊真是个好妹妹。 所以这又是一种猛的看起来很了不起的能力但仔细想想就觉得十分鸡肋。 因为这法阵只能压制内劲很弱的人可若是对付内劲很弱的人还压制个屁啊直接上去打他不好么。 子奈道:“以后我再厉害一些就能发挥它的实力了。” 林叶笑了笑抬起手在子奈脑门上敲了一下:“你现在就很厉害反正能把你哥打的满地找牙。” 子奈:“我才不打我哥谁打我哥我打谁。” 林叶道:“这东西虽然压制不住境界被你高许多的人太久可只要能让对手的动作停滞哪怕一息或是半息的时间都有出其不意的作用。” 子奈眼神一亮:“哥再试试啊。” 林叶背着手走了:“我还有事。” 就在这时候林叶看到天空上出现了一团烟雾他的眉角猛的一抬。 那是他给玉羽成匆的东西他告诉玉羽成匆若有危险就把这东西打上去他就会赶来。 那不是什么烟花只是一团很浓的黑烟。 林叶回头朝着子奈喊了一声:“回家去!” 然后脚下一点朝着黑烟升起之处纵掠过去。 子奈:“我不。” 她一发力跟着林叶往那边跑林叶速度之快竟是完全落不下她。 没多久林叶就赶到玉羽成匆住的地方那里就是林叶让高恭买下来的店面。 前边临街后边有个小院这地方少有人知。 林叶还让楚淡容和楚定从两人暗中保护这里还有大福狗的人昼夜当值按理说不该有事才对。 等林叶到了楚淡容和楚定从两个人正在屋顶上站着往四周观望。 林叶抬头问:“怎么回事?” 楚淡容从屋顶跳下来:“二当家进来看。” 他们进了屋子在靠窗位置有个木头雕像已经被打掉了头颅。 林叶往后边看了看墙壁上有个洞。 玉羽成匆就蜷缩在角落处看起来是真的吓坏了。 他看到林叶到了就好像看到了主心骨一样立刻爬起来:“林将军你总算来了。” 林叶问:“怎么回事?” 玉羽成匆道:“我按照你的交代每天我起床之后先把木人布置好我今日才把它挪到窗口” 他指了指地上的木屑碎渣:“你看。” 林叶蹲下来仔细检查了一下木屑上有不太明显的灼烧痕迹。 那个用箭的人! 当时林叶抓了一个年轻人交给拓跋烈之后林叶就没有再管这件事。 可林叶也猜的到那个年轻人根本就不是用箭偷袭他小姨的刺客。 刺杀的一箭从三里外射向小姨而那个年轻人绝对没有这样的实力。 拓跋烈故意往外散布消息说已经处死了刺杀者只是为了将计就计。 没想到这个人第二次出手刺杀的是玉羽成匆。 若非林叶让玉羽成匆不要怕麻烦每天都要把木人移动位置造成假象那这一箭就直接把玉羽成匆脑壳轰碎了。 “收拾一下东西。” 林叶看向玉羽成匆道:“从今天开始你住到尚院去。” 说完这句话林叶又回头看了看后墙上那个洞。 没有真正的箭做掩护直接用的是内劲之箭。 他看了看木人位置再看了看那洞的位置然后一闪身掠了出去。 三里多远外林叶站在一座废弃的石塔上看着脚下的尘土这里有人刚刚来过。 能在这个距离发内劲之箭才是那真正的箭手。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等你哦 拓跋烈是想把真正的箭手引出来现在他来了。 这个人曾是谢夜阑手下应该也去过骏邺城但是在那般围剿之下还能全身而退足以说明其实力。 最主要的是现在这个时候难道他不应该好好躲起来吗? 谢夜阑如今已在歌陵受审还没被处决大概是玉天子还在思考谢夜阑的案子到底应该牵扯到多少人。 这个案子不是该不该杀人而是该杀多少人。 所以按照常理来说这箭手应该老老实实躲起来而不是再次出来招摇。 林叶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事应该是出了变故。 他从石塔上下来往四周有看了看没有任何痕迹可循。 就在距离林叶所在三里多远的地方另一座石塔上有一个中年男人已经拉开了弓瞄着林叶。 他问:“既然你看他不顺眼那我替你除掉他如何?” 站在他身后的陈微微摇头道:“我看他不顺眼和我杀不杀他是两回事况且我真想杀谁需要你动手?” 中年男人笑了笑把弓收起来似乎也没觉得尴尬。 “你们这些人真是麻烦做事总是瞻前顾后。”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马上闭嘴赢是觉得有些过分了毕竟他现在身份特殊。 陈微微却不在意他看向那中年男人说道:“所以你是在遗憾?当初你跟着谢夜阑的时候若他不是那么瞻前顾后你可能已经从中得利了。” 中年男人没有回应只是又自嘲的笑了笑。 陈微微道:“你应该知道你没死只是因为你目前还有用陛下与贵妃娘娘让你跟着谢夜阑不是让你真的帮他谋事而你的目光又短浅竟然觉得谢夜阑真的可能有机会。” 中年男人道:“现在陛下让我跟着你你就觉得你可以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他走到陈微微面前:“那我提醒你一句我杀了你就远走高飞你觉得你在我面前可否有自保之力?” 陈微微道:“那我也提醒你一句若你想杀我最好离我远一些动手在我面前威胁我” 他转身看向那中年男人:“徐奉若你现在试试?” 中年男人眼神细微的变了变却没有再说什么。 陈微微道:“下次你再这样说话最起码在大玉之内你无容身之处。” 徐奉若冷笑道:“陛下把这件事交给你办你也不要觉得自己就青云直上了。” 陈微微:“多谢提醒你明白这一点也就更该明白你我之间别出什么问题把陛下交代的事好好做完你我都好。” 徐奉若笑起来:“神官大人既然这么说那我当然赞同。” 陈微微嗯了一声看了看远处林叶的身影。 “不要再多事了陛下要的是把冬泊的事办好。” 他背着手走往石塔下走:“徐先生这个林叶也是陛下计划内的人。” 徐奉若耸了耸肩膀:“我知道我刚才只是想试试你看看你对他的杀念重不重。” 陈微微嘴角一勾:“若重呢?” 徐奉若:“你猜呢?” 陈微微没有再说什么迈步走下楼梯。 他若真的因为想杀林叶而杀林叶那么徐奉若也一定会杀他。 陛下的事比天大。 林叶是陛下计划之内的人不能死最起码不是现在死。 徐奉若跟在陈微微身后一边走一边问:“神官大人这件事如果办好之后你身上的衣服该换成红袍了吧?” 陈微微道:“这件事办好了之后徐先生可来找我看看。” 徐奉若笑了笑:“那是一定。” 走下石塔陈微微道:“我明日启程往冬泊这里的事就交给徐先生了。” 徐奉若抱拳:“神官大人只管去不久之后咱们就能在冬泊相见。” 陈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徐奉若再次看向他之前射了一箭的方向自言自语道:“摆个木人真当人是傻的么?” 说完后也迈步离开。 而此时林叶回到了那个小院再次看了看那箭痕对比了一下方向他眉头微皱。 这个箭手不怕暴露甚至是故意暴露出来真不怕拓跋烈找他? 半个时辰后尚院。 林叶把玉羽成匆安顿下来玉羽成匆的脸色到现在都没有好些依然有些发白。 “林将军。” 玉羽成匆问道:“之前我听闻大将军的妹妹也曾被箭手偷袭负伤?” 林叶点头:“是。” 玉羽成匆道:“当时就有传闻说是我们冬泊人派来的刺客。” 林叶又点头:“是。” 玉羽成匆道:“林将军觉得那是不是我们冬泊人?” 林叶摇头:“不知。” 玉羽成匆叹了口气道:“可我猜着十之七八就是。” 林叶:“你为何觉得那箭手就是你们冬泊人?” 玉羽成匆道:“林将军一定知道冬泊有一位赋神境的高手是我皇兄的贴身护卫。” 林叶点头:“知道。” 玉羽成匆问:“那林将军可否知道冬泊的第二高手是谁?” 林叶看向玉羽成匆眼神询问。 玉羽成匆道:“没错就是用箭的高手公认他为冬泊的第二高手就是箭神徐纯阳。” 玉羽成匆继续说道:“徐纯阳本是冬泊禁军大将军后来因为与巨先生不和又确实年迈便辞去了禁军大将军一职。” “他归隐之后在浩荡山修建山庄就名为箭庄天下宝弓排名前十的有六把在箭庄收藏。” 林叶问:“所以你觉得是箭庄的人奉你皇兄之命来杀你?” 玉羽成匆点头:“是。” 他看向林叶认真的说道:“不然没有合理解释箭手已经侥幸逃脱不该再露面。” 林叶道:“除非那是你们冬泊国君的命令他不敢违抗。” 玉羽成匆道:“我觉得应是如此。” 他见林叶微微皱眉沉思便不再说话打扰唯恐乱了林叶思绪林叶有一把黑伞能自保而林叶就是玉羽成匆的那把黑伞。 他哪里知道林叶想着天下宝弓前十有六把在箭庄那要是搞一下都给子奈的话子奈的大棒应该就会更厉害了。 等了一会儿后玉羽成匆说道:“我皇兄大概是真的不能容我了。” 林叶道:“殿下可再等等若不久之后有从冬泊来的人寻你那时候再说。” 玉羽成匆:“林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林叶:“殿下只管等着就是了。” 他让玉羽成匆就在尚院好好住着终究还是没有几人敢在这里放肆。 他安排楚淡容和楚定从两人也住在尚院最好是和玉羽成匆寸步不离。 林叶一边走着一边想若玉天子真的是要让冬泊换个国君那么冬泊那边一定会有一些所谓的忠于玉羽成匆的人找上来。 哭着求着请玉羽成匆回去争夺国君之位。 那一箭本可杀死玉羽成匆但箭手故意打的是木人。林叶没有告诉玉羽成匆那一箭可不是你们冬泊国君让射的而是玉天子。 这一箭的作用是让玉羽成匆确定他皇兄是非要他死不可。 这一箭能让玉羽成匆的信念坚定下来为求生而去反抗冬泊国君。 玉天子下棋天下人都是棋子。 林叶也是林叶知道自己是。 林叶带着子奈回到家一路上好一顿教训。 “下次我说让你回家的时候你就一定要听话。” “是是是听话。” “你这哪里像是要听话的样子你只是在敷衍我。” “我听话审时度势的听话。” 林叶看向子奈:“意思就是你觉得该听话的时候就听不该听话的时候就不听?” 子奈:“放心我不听话的时候也不会和你顶嘴。” 林叶:“我记得你原来不是这样那个时候的你很乖。” 子奈:“哥。” 林叶:“嗯?” 子奈:“从你身上找找原因。” 林叶:“” 子奈道:“我现在可以保护你了如果不信的话到家咱俩先打一架。” 到家看到老陈正在给他们补墙看背影老陈竟是有些佝偻。 林叶连忙上前:“我来。” 老陈连忙道:“你别动手如今你已经是将军是侯爷哪有你动手干粗活的道理。” 林叶:“你是侯爷他叔儿是侯爷他房东。” 老陈笑起来是那种很满足的被晚辈哄开心了的笑容。 他说:“那你也不能动手做这种事这不是你该做的。” 林叶道:“好好好我不该做。” 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锹和泥老陈道:“你不是说不干的么?” 子奈道:“爷爷我哥这就是典型的欠打他这是在告诉你我不听话但我不顶嘴。” 林叶瞥了她一眼。 老陈对林叶叹道:“你这样都把你妹妹教坏了她可是乖孩子万一学你这样不听话以后可怎么办。” 林叶:“!!!!!” 三人动手说说笑笑的就把子奈砸破的那个洞补好了。 老陈直起腰缓了缓劲儿看向林叶道:“下次你要注意些别练功就毁东西好好的院墙给打成这样。” 林叶:“!!!!!” 老陈又看向子奈:“你盯着你哥点别让他胡作非为。” 子奈:“明白!” 林叶忽然问道:“陈微微有没有给你写过信?” 老陈:“你怎么知道的?” 他笑着说道:“我又不认字他还派人给我送了封信来所以我来找你们帮我看看他写了些什么。” 林叶猜着就是这样。 打开信看了看倒也简单只是告诉老陈说他要出趟远门大概需要一年半载的才能回来若到时候还不能回来他再派人送信。 林叶读完了之后把信递给老陈老陈把信贴身放好很珍重的样子。 这封信不只是给老陈看的还是陈微微故意给林叶看的。 他当然知道他爹不识字老陈要想找人读信除了林叶之外还能找谁? 再想想刚刚出现的箭手陈微微想让林叶知道的是我去冬泊了。 林叶在心里回了一句。 知道了。 冬泊见。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打探情报 也许陈微微对林叶不是恨而是胜负欲。 在他看来是林叶抢走了他的父亲哪怕他现在表现的很孝敬内心对他父亲也还有怨念。 在他看来是林叶抢走了他的师父和师娘哪怕他对师父师娘也如以往那般恭敬可难免会想让师父师娘后悔让他们觉得是他们看走了眼。 林叶知道这些。 但林叶并不觉得他有必要去和陈微微解开什么心结。 那是陈微微的心结关林叶什么事难道还要因此去忏悔? 忏悔个毛。 接下来的十几天时间那个箭手没有再出现林叶也还如以往那样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尚院。 他觉得自己已没有预计的那么多时间陈微微突然去了冬泊这加快了某些事的进度。 玉天子对于那位冬泊国君的容忍看来也已到了极限。 这件事也让林叶亲身体会到了一个道理小国别痴心妄想的去谋大国之利尤其是别想去左右大国的方向。 时间过的飞快前前后后一个半月的时间林叶到底把尚院那些纨绔子弟练成了个什么样子只有林叶自己知道。 云乘风出于好奇几次都想进尚院去看看情况都被礼貌的拒之门外。 这件事被关注的程度已经到了北野军的高层。 那些身经百战且骄傲的将军们都想看看这林叶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有人试图通过关系想查一查林叶葫芦里的药究竟是什么。 哪想到原本那些很好说话的尚院弟子居然对家里人也守口如瓶。 他们家族里的长辈都不知道他们这次具体要怎么对抗。 谁也没能想到林叶只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就让这原本一盘散沙的尚院变成了铁板一块。 北野军的人找到尚院弟子的家里请家族中的老一辈出面探探口风。 结果无一例外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知道。 消息传到拓跋烈耳朵里拓跋烈生气了。 把北野军的将军们召集起来痛骂一顿骂的这些人面红耳赤。 “你们都是领兵多年的将军都是从尸山血海的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老兵。” 拓跋烈怒视这群人:“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居然不嫌丢人的跑去打听人家怎么练的兵?” 他问:“是怕输吗?!” “如果” 拓跋烈道:“这一次比试真被人家赢了你们还提前去打听人家怎么打了那你们就是输了两次。” “非但打不赢想得情报也没成功真若如此的话我看你们身上的将军甲也都别穿了。” 拓跋烈扫视众人:“我看你们自己应该也没脸穿出去。” 一群人被骂的连头都不敢抬。 想想看确实是这般道理打听消息没打听出来万一比试的时候输了那不就是输了两次吗。 拓跋烈把这些将军们骂了一遍后气鼓鼓的走了都没在大营里多呆一会儿直接回了北野王府。 进门之后他还板着脸这让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拓跋云溪忍不住笑起来。 拓跋云溪坐在秋千上一边晃着一边说道:“还没输给那一盘散沙呢怎么就把你气成了这样?” 拓跋烈一脸不开心的说道:“一群老兵竟然托关系找人脉想搞清楚人家怎么打战前打探情报这没错关键是舍了脸面还他妈的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拓跋云溪:“所以呢?” 拓跋烈走到她身后给拓跋云溪晃着秋千说道:“所以要不还是你亲自出马不要误会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不怕输我只是有些许好奇” 拓跋云溪噗嗤一声就笑了。 她摇头:“我不去你手下那些将军们舍了脸面什么都没有打听出来万一我去舍了脸面也什么都没打听出来呢。” 拓跋烈道:“那不能林叶瞒着谁还能瞒着你?你瞒着谁还能瞒着我?” 拓跋云溪:“我竟是才知道原来拓跋大将军的脸皮也这么厚。” 拓跋烈:“真要是输了真的丢人。” 拓跋云溪:“北野军傲气了十几年被人挫挫傲气也不都是坏事。” 拓跋烈:“你说的好像我已经输了似的你真觉得我北野军二百余精锐能输给那群家伙?” 拓跋云溪道:“那你在怕什么?” 拓跋烈:“我没怕些许担忧而已担忧能算怕吗?” 拓跋云溪:“拓跋大将军是怕自己输不起。” 拓跋烈:“区区五百匹战马我输不起?” 拓跋云溪:“那不是五百匹战马的事那是” 她回头看向拓跋烈:“如果小叶子真赢了他的名声就会一下子响亮起来而这名声是踩着北野军的肩膀传播出去的。” 拓跋烈脸一黑:“看破不说破。” 拓跋云溪哈哈大笑:“罢了罢了我就去帮你问问不过若我问出来而比试之后小叶子的人还是赢了那就给他八百匹好马。” 拓跋烈:“最多六百。” 拓跋云溪:“成交。” 她起身朝着小禾招了招手:“你也有好一阵没出去走动了伤好的差不多咱们出去散散心。” 小禾立刻应了一声像是格外期待出去转转。 拓跋烈在拓跋云溪身后说道:“什么时候我妹子的面子这么不值钱了就为了多加一百匹马。” 拓跋云溪回头:“你也可以当做我是怕你真输了。” 拓跋烈哼了一声转身背着手走了走了几步又回来坐在那秋千上自己晃荡:“这有什么好玩的?这有什么好玩的!” 半个时辰之后拓跋云溪的马车就在尚院门口停了下来。 小禾问:“大小姐要不要我现在过去让他们去和林公子通报一声?” 拓跋云溪道:“若我到了还需要别人通报他才见我那我这面子也就真的不值钱了。” 她的话音才落尚院大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林叶一溜小跑着过来。 看到他那跑起来的样子小禾就忍不住嘴角一样眉眼也都飞扬起来。 忽然间见大小姐在盯着自己小禾脸一红又连忙把头扭开不看林叶。 小禾说不上是多么多么标志的一个美人她也不是那种高挑的美人身材。 她就是那种江南的小家碧玉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温软的气息还带着淡淡的香甜。 而令人艳羡的是她明明不胖腰身也那么细就是这胸脯高的略显离谱了些。 拓跋云溪没事就喜欢用手指去戳戳好像还真的很羡慕的样子。 林叶小跑着过来然后立正行礼打招呼。 “小姨好小禾姑娘好。” 小禾连忙行礼:“林公子好。” 林叶道:“你伤还没好利索怎么也跟着出来了。” 小禾刚要说话拓跋云溪眼睛微微一眯:“你怎么没问问你小姨伤势如何?”林叶想着这也能犯错? 他刚要问拓跋云溪已经板起脸:“小禾上车咱们回去了。” 林叶连忙道:“小姨我知错了” 拓跋云溪道:“知错?知错就改错你改吗?” 林叶:“改!” 拓跋云溪:“改?那你打算怎么改?” 不能林叶说话拓跋云溪道:“要不然你献个殷勤吧。” 林叶道:“那我给小姨舞一曲。” 小禾噗嗤一声就笑了。 林叶当然不会舞一曲因为他真不会。 他问拓跋云溪:“小姨是来问为什么那么多人托关系找门路想打听一下我准备和武院的人怎么打可都没有打听出来。” 拓跋云溪:“不是我要问是那输不起的拓跋大将军要来问。” 林叶:“我才不会告诉拓跋大将军但是我会告诉小姨。” 拓跋云溪:“你最近在尚院的时间太久了些和那些家伙相处的多了也变得油嘴滑舌。” 林叶道:“殷勤这是殷勤小姨刚才要的殷勤。” 拓跋云溪道:“献吧。” 林叶道:“其实很简单。” 他说:“尚院的人是一群不可能控制住嘴巴的家伙他们散漫无纪若非是我拦着他们不许出门他们一杯酒下肚就能把事情说给青楼的姑娘。” 拓跋云溪:“为何要拿青楼的姑娘打比方?” 林叶一惊这又能犯错?! 拓跋云溪摆了摆手:“你继续说我只是想让你看看女人若无理取闹起来是什么样的无孔不入。” 林叶心想以后得让子奈少和小姨学这些。 林叶继续说道:“我能猜到北野军的将军们是真的输不起因为北野军从无败绩。” “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打探而且这本就是取胜的方法之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拓跋云溪:“不要卖关子直接说为何他们动用了尚院弟子的家里人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林叶回答:“因为我没说。” 拓跋云溪:“嗯?” 林叶:“我管不住他们的嘴神仙来了也管不住所以我只告诉他们不管谁问你们只回答不知道。” 拓跋云溪:“他们不是嘴硬了不是有骨气了不是装的不知道他们是真的不知道。” 林叶道:“是他们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一件事现在大将军和北野军上下也都知道了。” 拓跋云溪:“就是你们花了重金的那件事?” 林叶点头:“是。” 拓跋云溪道:“行了回去吧。” 林叶:“小姨不是来问我到底想怎么打的?” 拓跋云溪:“谁告诉你说我是问这个拓跋烈可只是让我来问问为什么他的人打听不出来我已问了你已说了。” 她抬起手在林叶脑壳上敲了一下:“这样拓跋烈也就没道理输给你后敢赖账不给我那六百匹好马。” 林叶眼睛睁大了。 拓跋云溪道:“看你那一脸没见识的样子。” 她示意把车门关上然后对小禾说道:“伤是不是好的更快了些?” 小禾:“没有!” 然后又摇头:“不是。” 拓跋云溪哈哈大笑往窗外看了看那傻小子心说他这女人缘怎么这般好。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碰到就赢 两月之期很快又到这一次尚武院院长云乘风还是亲自来了带着二百余武院弟子。 第一次比试的时候林叶自己出们来说了一声认输后就走了让武院弟子们笑话他到今日。 这一次他们还想看看这位林副院长又能搞出来什么花样。 清晨太阳才刚刚露头云乘风就出现在大门口。 这位也算是饱经风雨的老人家竟是有些按捺不住。 所以他自嘲的笑了笑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竟是多了几分少年意气。 他这般年纪又在这个位置心中本已没什么胜负欲才对别说胜负连名利都已看淡。 林叶忽然搞出来的这一场比试让云乘风觉得自己都又年轻了起来。 如他一样武院的弟子们也都是早早起来自发的聚集在大门外等着。 他们都是北野军中精选出来的人云院长是没什么胜负欲而他们心中满满的都是胜负欲。 总之就是一个道理北野军的人不能输。 尚院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就都被吸引了过去。 却只见还是林叶一人缓步走了出来如上次时候一模一样。 云乘风等林叶走到近前竟有些压不住情绪略显急切的问了一句:“林将军怎么又是你一人出来?” 林叶笑了笑道:“我是先来问问武院的弟子们准备好认输了吗?” 上一次林叶用一句话就让武院弟子哄堂大笑这一次林叶用一句话让武院弟子勃然大怒。 云乘风都有些无奈了。 他对林叶说道:“武院弟子也已准备两月之久哪有认输的道理。” 林叶道:“认输不是道理是识时务。” 有一个武院弟子听他这么说实在忍不住的喊道:“还是请尚院的人继续识时务吧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林叶看向他:“看看你们身上这戾气已经大到连尊卑都忘了?” 那弟子一怔连忙俯身行礼:“卑职见过副院长大人。” 林叶道:“我除了是尚武院副院长还是陛下亲封的正四品将军是陛下亲封的三等候你们说话之前最好先过过脑子别丢了大将军的脸面失了北野军的体面。” 他这番话说完连云乘风都楞了一下然后率先俯身行礼。 武院弟子们都跟着行礼可心中的气恼愤懑自然不会轻了。 林叶这用官职和爵位压人的态度让他们这些心高气傲的军人心中那戾气更重了些。 林叶当然是故意的。 林叶道:“尚院弟子们的心境就比你们平和的多他们也比你们仁慈是他们让我来说一声若你们愿意认输的话他们接受了。” “将军!” 一名武院弟子大声说道:“请将军尽快安排比试吧。” 云乘风也道:“弟子们心急也是因为期待太久说错了话我替他们向林将军道歉不过这比试之事既然早已定下还是照常进行的好。” 林叶道:“那一会儿如果你们想认输我们都不接受了。” 云乘风如此有涵养的老人家心中的怒意都快按不住了。 林叶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之前约定好的规则来。” 他看向云乘风:“请院长大人来宣布一下规则。” 云乘风清了清嗓子后说道:“我与林将军商议过既然是军人的比试就按照战场的方式来。” “我与林将军分别作为双方主将在各自阵中但我们两个都不许动武。” “我本意是武院这边二百弟子对朕尚院一千二百弟子但林将军说如此有违公平坚持二百人打二百人可是我认为此举对尚院弟子来说也不公平。” “武院弟子之前在北野军中日日操练兵法战阵这是占据了先机所以最终与林将军商议后决定由尚院五百人对阵武院二百人。” 云乘风扫视了一下众人后继续说道:“以校场两侧为双方本营我和林将军在双方本营坐镇不可逃避不可动武不可反抗。” “双方互相进攻尚院弟子先触碰到我尚院弟子胜武院弟子先触碰到林将军武院弟子胜。” 他看向林叶问道:“林将军还有什么补充吗?” 林叶道:“双方攻守自由但不能伤人性命若对手已失去反抗之力还要动手殴打的一律逐出尚武两院。” 云乘风点头:“这是自然。” 林叶道:“既然话已经说明双方也已做好准备” 林叶看向武院弟子那边:“我还是要多问一句你们认输吗?” “不认输!” “来吧!” 武院弟子们的怒意是真的被彻底点燃了。 林叶一招手:“出来吧。” 却见尚院那边一大群奇形怪状的人列队而出按理说武院弟子看到这场景应该惊讶才对可他们却完全不在乎甚至还满眼的轻蔑。 因为这重金采买的事是瞒不住的他们早已知道尚院做了什么准备。 选出来的五百尚院弟子用造价昂贵的乌沉木做了甲胄。 以他们的财力就算是造重甲都不是问题可第一朝廷不许第二时间来不及。 就算是把这事交给兵部一个月之内造出来五百套重甲都是难为人。 按照朝廷规矩凡不经朝廷允许私自用铁器打造兵器甲械者一律按照谋逆处置。 所以如果尚院的人造真正的重甲那有多人抓多少拓跋烈都保不住。 乌沉木不一样虽然硬度堪比铁器且分量沉重但木头就是木头。 你用木头造甲胄出来在大玉的朝廷律法中都找不出一条来制裁你。 但是乌沉木贵这种东西是富家大户中用来造家具的上等材质。 一张乌沉木的桌子就能价值上千两纹银。 尚院弟子不缺钱他们几乎买空了云州的乌沉木做了五百套甲胄这种事如何能瞒得住人? 按照比试约定双方就算用弓箭箭头都是钝的根本打不动乌沉木。 就算是真正的羽箭乌沉木也一样能挡得住。 云乘风看到尚院弟子这样出来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东西能有什么用? 只会让原本就不占优势的尚院弟子动作更加缓慢笨拙。 林叶此时说道:“尚院弟子请战说要与武院弟子对攻武院这边可愿意?” 若不愿意岂不是被尚院弟子嘲笑? 于是很快双方就摆好了阵势就在校场正中一百九十六名武院弟子面对着三百名尚院弟子。 武院这边留下了几个高手保护云乘风林叶那边就显得小心多了留下了足足二百人。 这个举动更加让武院的人心中瞧不起他。 林叶大声喊道:“你们有乌沉木甲他们打不疼你们你们只管打他们!” 那场中三百尚院弟子随即应了一声只是答应的时候好像都没什么底气反而引来武院弟子的嘲笑。 他们就算是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训练又怎么可能真的以为自己能打得过北野军精锐。 林叶回到本阵那边坐下来身前有二百弟子保护留了一条通道方便林叶观战。 “开始吧。” 随着林叶一声令下负责下令的弟子就要吹响号角。 这时候一阵马蹄声响众人看时竟是大将军拓跋烈带着一众北野军的将领们到了。 林叶他们刚要过去见礼拓跋烈勒住战马:“你们打你们的不用过来我在此观战即可。” 武院弟子们看到大将军来了那么多将军也来了他们更加斗志昂扬。 拓跋烈坐在马背上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乌沉木甲实在没忍住嘴角咧了咧。 “一二三木头人么。” 他这一说身后上百名将军全都笑了起来。 有人在校场正中画了一条线双方分别在线的两侧中间有大概二十丈左右的空当作为冲锋场地。 随着号角声响起武院弟子率先冲了起来疾冲之中看起来是一个标准的锋矢阵但仔细看锋矢阵中又有极为严整的十人队阵列。 再看尚院弟子这边号角声响起后也往前冲可是太笨重了。 一群人连迈步都得卡着裆走一个个看起来好像木偶似的。 “攻!” 随着武院弟子那边一声呼喊近二百人狠狠的冲撞进了三百尚院弟子阵中。 你不是想用乌沉木甲来防我们的箭么?那我们就根本不用箭。 就算是用长棍阵来破你的木甲阵都显得我们北野军欺负人。 就是直接冲。 三百人真没有坚持多久因为他们太笨重了。 有的人被撞翻在地后竟是自己都起不来。 一名武院弟子将一名尚院弟子放倒之后只是把那尚院弟子的双手压在他自己身下那尚院弟子连手都抽不出来。 当然尚院弟子中也有武力值较高的人又身强体壮确实打翻了几名武院弟子。 可是场面还是一边倒有时候武院弟子一脚踹出去身穿木甲的人能把身后的同伴撞翻好几个而且倒下去就起不来。 两刻而已三百尚院弟子就都倒下了其中小半是逃跑时候摔倒的还有他们摔倒时候撞倒的。 “拿下林将军!” “活捉他!” 一百多名武院弟子朝着林叶这边急速冲过来一个个动若猎豹。 林叶一摆手:“防。” 二百身穿木甲的尚院弟子立刻变阵围成了一个圆将林叶护在其中。 武院弟子冲过来就像是冲在一个坚固的木桶上。 就在此时已经倒下去的那些尚院弟子中忽然间爬起来十余人。 他们的乌沉木甲是假的也没有被打倒而是趁乱假装倒地不起。 武院弟子都冲击林叶的时候这十余名尚院弟子起身随便撕扯就把假的木甲扯掉了然后朝着云乘风冲了过去。 “幼稚。” 云乘风轻轻哼了一声。 他身边还有十余名武院精锐尚院那边也只有十几个人冲过来一对一他们难道还能有胜算? 云乘风一摆手:“拿下。” 那些武院弟子立刻上前就要在短兵相接的瞬间有几个尚院弟子忽然朝着武院弟子洒了沙子。 是的扬沙子。 这一下前边几名武院弟子都立刻低头避让有几名尚院弟子趁机绕过去直奔云乘风。 云乘风先是骂了一声卑劣然后下意识想动可想起来规则又坐稳了身子。 双方厮打起来趁着同伴把所有武院弟子都纠缠住一名尚院弟子朝着云乘风冲过来。 云乘风不能动不能躲只要被那尚院弟子碰到就算输所以他此时脸色也难看起来。 就在那尚院弟子距离云乘风只剩下半丈距离也就一大步远的时候。 一名武院弟子飞扑过来一把抓住了那尚院弟子的双腿直接把人拽倒了。 那尚院弟子扑倒在地伸手出去距离云乘风只剩下不足一尺远却就是够不到。 云乘风松了口气他看着那尚院弟子被拉回去笑着说道:“可惜了。” 那尚院弟子一边胡乱踢打着身后对手一边喊:“碰到就算你们输!” 云乘风淡淡道:“是的你碰到你就赢所以可惜了你只差一尺。” 那弟子被抱着双腿往后扯他忽然喊了一声:“你们输了。” 然后朝着云乘风:“呵啐!” 正啐脸上。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不能这么算了 堂堂尚武院的院长大人在这一刻真的有些懵了神态都有些迷离。 他下意识的抬起手想在脸上抹一下可那只手却又停在半空没动。 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第一次感觉自己被深深的羞辱了。 他竟是有些发呆一时之间想不明白平日里对自己那般敬重的尚院弟子为什么就朝着他吐了一口吐沫。 那些尚院弟子来这这里求学要的只是一个好听的名声家中又都不是什么实权在握谁会轻易得罪院长大人。 所以平日里这些尚院弟子见了他哪个不是毕恭毕敬? 林叶到底是用了什么妖术让原本最起码懂得尊卑礼数的弟子变成了这样的无赖? 他震惊了。 他看着那个尚院弟子那弟子也在看着他两个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似乎连时间都停了下来。 远处坐在马背上的拓跋烈先是皱了皱眉然后拨转战马直接走了。 他这一走跟着他的上百名北野军将军也都拨马走了。 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因为他们都知道不说话的大将军才是真的生气了。 有人猜测大将军生气是因为根本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来看这样一场闹剧。 若真的是在战场上别说那五百名参战的尚院弟子就算是一千二百人齐上也都被那二百北野精锐杀光了。 快出尚武院大门的时候拓跋烈又勒住了战马。 因为他忽然觉得自己就这样一走了之更显得没了体面他不但有自己的脸面他还是十万北野军的脸面。 于是拓跋烈一拨马又回去了。 此时的比试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因为没有人能界定那一口吐沫喷上去算不算是赢了。 武院这边围攻林叶的人也没了动作只是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不服气。 片刻后大将军回来了所有人都肃立等着大将军来裁定这比试到底谁输谁赢。 拓跋烈朝着林叶招手林叶从圆阵后边出来快步走到拓跋烈马前。 拓跋烈坐在战马上俯瞰着林叶问:“你赢了吗?” 林叶:“没有。” 拓跋烈:“那你输了吗?” 林叶:“暂时没有。” 拓跋烈道:“你没输就是赢了。” 说完他朝着那二百余武院弟子大声说道:“你们所有人围着这校场跑到起不来为止!” “是!” 那些武院弟子虽然满腹怨言可他们没有丝毫的迟疑。 二百余人在不同位置却在极短的时间内组成队列然后在军职最高的人带领下围着校场开始跑步。 拓跋烈看向林叶:“兵法战阵你不懂但你能把一盘散沙盘活了也很了不起。” 林叶道:“没有盘活只是他们自己想赢他们在尚院这么久第一次很想赢。” 拓跋烈沉默。 良久之后拓跋烈道:“我答应过你只要你赢了就分拨给契兵营六百匹好马你派人去北野军中领吧。” 林叶抱拳:“大将军三百匹即可因为我们没有赢最多算在规定时间内打平。” 拓跋烈抬起手指了指那些还在跑步的北野军士兵:“六百匹马是他们的脸面。” 林叶懂了抱拳道:“卑职知道了卑职会亲自带人去领。” 拓跋烈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那地上七歪八斜怎么看都溃不成军的尚院弟子。 “他们能想赢很好。” 说完后拓跋烈拨马走了。 尚院弟子这边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而林叶的目光却一直都在那些跑步的北野军精锐身上。 他们应该是满心愤恨的吧。 那个朝着云乘风连忙啐了一口的尚院弟子此时已满是怯意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走到林叶身边。 他说:“对不起我错了。” 林叶摇头:“李将初你没有错。” 李将初低着头说道:“若我回家去我爹会骂死我吧。” 林叶:“那你就告诉他现在你就是契兵营主将林叶的亲兵了。” 他扫视那些正在围拢过来的尚院弟子兴奋过后每个人的脸上也都出现了很复杂的神情。 林叶看着他们他们看着林叶。 良久之后林叶道:“少来这套愿赌服输。” 那群人又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他们冲过来把林叶举高抛起来接住再抛起来再接住。 这一刻的他们不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的心里已经有了一种叫做团结求胜的萌芽。 林叶说愿赌服输他们都和林叶赌输了但他们都很开心。 远处院长云乘风洗过了脸看着尚院弟子那边的欢呼他的脸色更复杂。 到了下午那二百余武院弟子都已经累的瘫倒在地上连喘息都显得那么疲惫。 他们都是军人军人就当服从军令大将军说让他们跑到起不来为止他们就跑到起不来为止。 没有一句怨言哪怕有怨念。 他们才是真的愿赌服输不服气服输。 就在他们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的时候林叶带着尚院弟子们来了。 “对不起了师兄们。” 一个尚院弟子蹲下来把手中的毛巾递给躺在地上的武院弟子。 “我们赢的不算光彩可我们真的想赢。” 那个武院弟子侧头看了看他沉默片刻后一把将毛巾接过来在脸上擦了擦。 “收起你那套我输得起。” 他一挺身子坐起来:“若再有下次你们都小心点。” 人群中那个军职最高的人喘息着走过来他是一名百长名为陈应冠。 “林将军。” 他走到林叶面前哪怕已经累的好像直不起腰可还是用尽力气行了最标准的军礼。 他说:“兵不厌诈我们学过的但是忘了多谢将军帮我们再想起来。” 林叶道:“光明磊落的打打一百次我们也赢不了。” 陈应冠肃然道:“将军战场上没有那么多光明磊落连一半都没有将军此时提醒我们比在战场上被敌人提醒要好。” 陈应冠在跑步的时候一边跑一边和士兵们大声说话。 他说输了就是输了。 林将军先是用言语激怒了他们让他们每个人都失去了冷静。 每个人都想着一会儿打起来就让那些尚院的人感受一下什么是北野军的压迫。 被激怒进而轻敌然后是被对手使诈偷袭了本阵。 陈应冠说:“林将军北野军已经十几年没有真正打过仗了大将军一直都说傲气该有但不该你们有因为那傲气是十几年前的北野军一刀一刀砍出来的现在的北野军没人有资格能继承来那血汗傲气。”  林叶道:“大将军说的没错傲气从来都不该是继承来的。” 陈应冠再次行军礼:“大将军还说过知耻而后勇输不起的人没有下一次所以刚才他们想让我请求一件事。” 林叶道:“你说。” 陈应冠道:“武院所有弟子请求林将军以后把这样的比试继续下去。” 林叶看向那些北野军士兵他们全都起身了肃立在那。 林叶肃立朝着这些其实有足够资格继承那一身傲气的士兵回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半个时辰后尚武院门外。 林叶一出门就看到那辆粉色的马车在不远处停着他深吸一口气后朝着马车快步过去。 马车里的拓跋云溪看到了林叶深吸一口气的动作。 她侧头问小禾:“我很吓人吗?” 小禾笑着摇头:“林公子怕大小姐应该不是因为大小姐你吓人。” 拓跋云溪想了想没太明白小禾这话的意思于是问:“我不吓人他为何怕我?” 小禾:“有些怕不是真的怕而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拓跋云溪笑道:“你怎么现在也说话不着调变得油嘴滑舌起来。” 说完这句话后拓跋云溪自言自语了一声:“我不希望他怕我也不希望他敬重我我甚至不需要他觉得应该谢我。” 不多时林叶走到车门口:“小姨。” 拓跋云溪道:“是要回家去么上车吧恰好我也想子奈了。” 林叶上了车拓跋云溪指了指面前的盒子:“果酒冰着的。” 林叶也没推辞客气拉开盒子后倒了一杯果酒品尝。 “咦?” 林叶品尝后一惊:“这是哪里买来的果酒这滋味着实是人间一绝不这该是仙人才能酿出的滋味只应天上有。” 拓跋云溪:“浮夸。” 林叶:“噢” 拓跋云溪:“真的好喝?” 林叶:“假的酸。” 拓跋云溪抬手要打忽然间醒悟过来自己这动作会显得失了长辈身份更像是同辈之间的打打闹闹。 她假装把手抬起来理了理发丝然后问:“赢了?” 林叶回答:“他们两院之间的比试往不要脸了说算平手。” 拓跋云溪敏锐的察觉到林叶说的是他们两院所以她问:“你呢?” 林叶:“我自然是赢了。” 拓跋云溪看着林叶林叶喝了口果酒后说道:“我和尚院所有弟子打赌一赔十赌我们赢他们都赌的是我们赢不了。” 拓跋云溪:“既然尚院已有赢的机会为何他们不信你能带他们赢?” 林叶道:“因为我只安排了那十几个可信的人他们十几个才知道怎么打其他人都觉得我只是让他们穿着造价昂贵的乌沉木甲去打架。” 他说到这语气变得遗憾起来。 “其实应该是打平了才对因为他们更不相信会打平所以打平的赔率是一赔二十。” 林叶叹道:“我坚持打平奈何大将军不许坏了我好多收成。” 从一开始林叶想让尚武两院比试就是为了搞钱。 拓跋云溪想了想一摆手:“那怎么行看来六百匹马是要的少了些看我回去对付他。” 小禾听到这话都懵了。 正文 第二百零一十章 该去看看 马车上林叶把如何训练的事说了一遍听完后拓跋云溪反而沉默下来。 良久拓跋云溪缓缓吐出一口气后说道:“叶子我知道我对你影响很大。” 林叶看向拓跋云溪一时之间没有理解这话的意思。 拓跋云溪道:“小姨第一次和你单独出去的时候说过若你选择一条很难走的路那小姨宁愿你做一个多心机有城府甚至可以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林叶点头:“是的小姨说过。” 拓跋云溪道:“叶子这不该是你的全部也不该是你去努力的方向。” 林叶坐直了身子说道:“小姨的话林叶谨记。” 拓跋云溪:“小姨不希望你是个傻子也不希望你把所有心思都用在这些小手段上。” 林叶道:“我知道。” 拓跋云溪看向窗外:“能令人着迷的男人一定不是他的小手段有多层出不穷而是他心里装着的天地足够大我希望你的眼睛里是天地无垠不是方寸之地。” 她说:“这世上有两种生活的态度最可怕一种是不习惯一种是习惯了。” 林叶坐在那仔仔细细的思考着这句话然后自省己身最近的心机是不是确实用的多了些。 一个男人不能没有心机但也不能处处心机。 拓跋云溪道:“小姨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但小姨必须提醒你。” 林叶点头:“我都记着。” 拓跋云溪笑了笑她认真说话的时候连拓跋烈都感觉到很有压力更何况是林叶而她笑起来的时候又是这人间最明媚。 “你有你的目标你将来会走很远小姨说过我会某处等着你只要你足够努力就一定能追上小姨可是小姨没说过将来啊你会走的比小姨远许多许多小姨也追不上你前路有起伏人心有宽窄。” 她说:“小叶子心怀天地宽远你的人间也比别人的大。” 林叶重重点头:“每个字我都记住。” 拓跋云溪嗯了一声她说:“你看云州大不大可以容得下十万兵马容得下大将军容得下千万百姓。” 她看向林叶的眼睛:“可云州也就这么大了小心机越多目光越短浅所重的也越是蝇头小利。” 林叶再次点头。 拓跋云溪见林叶太肃然笑了笑问:“果酒真不好喝?” 林叶:“有一点儿。” 拓跋云溪:“所以一上车喝的第一口便是妥妥的拍马屁了。” 林叶:“小姨酿的果酒就是酸也酸的脱俗。” 拓跋云溪:“说实话是很酸?” 林叶:“说实话是很酸” 拓跋云溪笑起来看向小禾姑娘说道:“我说你酿的果酒酸你说是大小姐的嘴巴太刁现在你怎么说?” 小禾姑娘红着脸扭头不看她也不看林叶。 林叶怔住心说这马屁拍的真是稀碎。 他只好端起来再喝一口。 确实是酸。 马车在林叶家门口停下来子奈迎接出门因为小寒叫了起来摇头晃脑的似乎比她的感知还要厉害的多。 拓跋云溪给子奈带来了礼物除了好吃的之外还有不少漂亮的新衣服。 子奈每一件都试过不管是长短还是肥瘦没有一丝不合适。 小河赞叹道:“子奈姑娘这才多大已经是这般漂亮的不像话以后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你。” 子奈下意识的看了看林叶林叶正在一边收拾蔬菜。 拓跋云溪是多毒辣的眼睛小禾都没有注意到子奈这一眼拓跋云溪却看得清清楚楚。 她忍不住笑了笑。 与此同时冬泊国山水郡。 陈微微站在一座庄园的门口背着手看向远方。 远处那山的轮廓看起来像是一尊卧佛。 冬泊这边信奉禅宗的百姓更多些毕竟时至今日禅宗依然是冬泊国教。 在冬泊的大城小城里随处可见僧人行走得百姓尊重。 这庄园很大且精致不管是建筑还是花草细微处都见精致。 这庄园的主人是冬泊国第一富商这里是宁舒数不清的家业之一。 宁舒也算是冬泊一位奇人传闻中他幼年父母双亡几岁就在街上流浪以捡拾为生。 关于他是如何成为冬泊首富的过程有至少十几个版本每一种都说的有理有据。 关于他如何发财的这些传闻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除了他自己之外大概也没人能分辨出来。 但是关于他如何疏财的故事冬泊人都知道而且也绝无可能出现别的版本。 娄樊人南下之际冬泊以举国之力抵抗可依然节节败退。 宁舒以千万巨资购买了大量的粮食物资送往前线。 他亲自带着商队押运粮草期间几次遇险甚至还差一点就丢了性命。 几年后娄樊人再次南下宁舒变卖了无数产业再次筹措大批粮草物资送去前线。 这次之后他得冬泊国君召见封锦衣侯。 按照传下来的祖制和规矩商人的地位极低若穿锦衣便是死罪。 哪怕是再富有的商人在冬泊国内若走在一座独木桥上对面过来一个农夫这富商也必须后退让路。 如果不让的话官府就会严办。 冬泊国君就是用这锦衣侯的封号告诉天下人有些时候祖制和规矩都可以打破。 普天之下锦衣行商可能就只宁舒一人。 而且他的锦衣侯是侯爵一等封地千户世袭罔替。 陈微微一到冬泊就住进了这山水郡碧魄庄园他已经住了几日在等两个人。 一个就是这碧魄庄园的主人宁舒另外一个则是改变了他人生的人。 就在看着远山发呆的时候一队骑士护送着一辆马车出现在视线之内。 陈微微和其他人迈步上前等马车到了近处他们就在路边俯身等着。 马车停下来一名随从上前将车门打开天水崖司礼神官从马车上迈步下来。 陈微微俯身:“弟子拜见座师座师一路辛苦。” “起身吧。” 司礼神官活动了一下双臂往四周看了看后微笑着说道:“早听闻这里的山水有诗情画意所以这地方才叫山水郡一路所见确实令人心旷神怡。” 陈微微俯身道:“座师庄园已经收拾好座师可先去休息。” 司礼神官点了点头:“你这一路都在打前站事无巨细都亲自操劳你也辛苦了。”  陈微微连忙道:“弟子为座师效力心甘情愿。” 不多时司礼神官就到了陈微微准备好的住处他先是洗漱一翻换了衣服后出门见陈微微就在院子里恭敬的站着。 司礼神官笑了笑道:“你总是这般知礼数神宫里你许多师兄都不及你。” 陈微微回答道:“做弟子理当如此。” 司礼神官指了指前边:“随我走走这园子里看起来也颇有些景致。” 陈微微就跟在司礼神官身后。 走着走着他们就离开了院落刻意离开了人多的地方在后院的大片园林之中漫步。 此时只有他们两个司礼神官问他:“你最近身子如何?” 陈微微一边走一边回答:“回座师弟子身体已有半年以上不曾出现过病症了。” 司礼神官脚步稍稍停了一下。 他问:“一次都没有?” 陈微微道:“是一次都没有。” 司礼神官缓缓吐出一口气像是有些放心下来。 “那就好看来我给你调配的药物有用你还需按时服用。” 陈微微道:“弟子谨记座师教诲每天都不曾忘了服药。” 司礼神官语气平和的说道:“我与你说过你体内的魔功之毒再深也抵不过道法。” 他回头看了陈微微一眼:“天长日久以道法压制以正气吸收这魔功对你修行还会大有裨益。” 陈微微俯身:“座师待弟子有重生再造之恩弟子永生不忘。” 司礼神官道:“只是你还需小心切不可被人察觉我私自留下你已是违背了神宫的规矩。” 他问:“你去骏邺城的时候可有遇到歌陵上阳宫的前辈?” 陈微微回答:“没有弟子见天子的时候天子身边只有左相万大人未见其他人。” 司礼神官道:“当时我师兄让你去骏邺城也把为师我吓了一跳好在没有露出破绽。” 陈微微道:“是座师福泽恩照。” 司礼神官道:“你自己可有感觉若完全消磨掉那魔功之毒还需多久?” 陈微微回答:“弟子觉得快则半年慢则可能在两年之内。” 司礼神官点了点头:“等魔功之毒彻底消融之后我也就放心了到时候会把你举荐到歌陵神宫以你资质再得神宫真传将来成就必在为师之上。” 他说到这脚步停住。 面前是一座小湖不时有鱼儿跃出湖面配着阳光甘露这一番景象着实令人心情舒泰。 “你去过对面那座山吗?” 司礼神官抬手指了指。 陈微微摇头:“弟子到冬泊后一直都在这里候着座师到来未曾离开过。” 司礼神官叹道:“那边就是北亭山冬泊人为大将军刘疾弓和怯莽军将士在那边修建了陵园作为玉人该去看看。” 陈微微心中一动俯身道:“那确实该去看看向大将军敬一杯酒。” 司礼神官点了点头:“明日我与你去一趟此番来冬泊有大事未成你我还需隐藏行迹去的人就不要多了。” 陈微微道:“弟子遵命。” 司礼神官自言自语的说道:“若大将军刘疾弓还活着那坐镇云州的人大概就是他而不是北野王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除魔卫道 马车上司礼神官坐在那闭目养神明明很爱江山景色的他此时却好像对窗外的美景毫无兴趣陈微微看的出来座师好像心事沉重。 从碧魄庄园到北亭山看起来没有多远可是百姓们有句话说的是望山跑死马。 看起来的距离和实际要走的距离根本不是一回事。 好在是他们要等的另外一个重要的大人物派人送信说至少三天后才到。 所以用这三天时间走一趟北亭山倒也还来得及不会显得太过仓促。 “座师快到了。” 陈微微轻声提醒了一下。 司礼神官缓缓睁开眼睛他朝着陈微微笑了笑道:“你没有歇一会儿吗?” 陈微微道:“弟子不敢唯恐误了叫醒座师。” 司礼神官嗯了一声看了一眼马车的窗子陈微微立刻抬手将窗帘拉开。 “本该是我见青山多妩媚” 司礼神官轻轻说了一句。 他看着已经在眼前的北亭山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可是我见这青山埋忠骨青山见我如故人。” 陈微微因为这几句话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域外远征保的却是我大玉太平安康大将军刘疾弓和上万怯莽军的将士实是应该写在史册里让后世也铭记。” 司礼神官见车已到山下轻声说道:“车马不要到陵园门口咱们走过去吧。” 他们没有穿上阳宫的神袍那身衣服实在过于惹眼这次到冬泊来他们要办的事又必须隐秘。 下车的时候有几个村民路过倒也见怪不怪朝着他们客气且和善的笑了笑。 到陵园门口抬眼望去在大将军刘疾弓的雕像下围了一圈的鲜花。 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走到他们面前看起来很憨厚但并不是愚钝的那种憨厚。 小伙子眼睛里有神。 “几位贵客是从大玉来的吧?” 那小伙子问。 陈微微点头:“我们是大玉的商人经过此地特意来看看。” 小伙子道:“每年这个时候从大玉来的商队都有不少人来哪怕不经过此地的也会特意绕路过来看看。” 陈微微刚要问为何马上忍住因为一旦问了就显得他们身份可疑。 他略微一思考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因为就是在六月怯莽军在北亭山全军覆没。 这一战朝廷并没有过多提及甚至连大将军刘疾弓的名字都没有着重的让百姓们知道。 可是玉人有情所以玉人没有遗忘。 “那边是花圃。” 肤色黝黑的小伙子指了指:“可去那边采花。” 陈微微掏出钱袋小伙子摇头:“不要钱那片花就是为怯莽军将士们种的。” 陈微微怔住。 小伙子笑道:“我叫萨郎就是这山下村子里的人我先去忙有事你们喊我。” 说完转身离开。 陈微微他们到的时候萨郎正在陵园中拔草把那些看起来凌乱的野草除掉。 还有几个村民拿着扫帚在清扫很认真没有人敷衍。 陈微微问:“你们是当地官府派来这里负责打理的人?” 萨郎回头:“不是和我一样他们也都是山下村子里的人。” 陈微微:“不是官府让你们来打扫的而是你们自发前来?” 萨郎道:“对啊村子里的人每天轮流 上来十几年了无论风雨没断过。” 陈微微道:“我以为是派给你们的差事。” 萨郎沉默片刻后看向陈微微说道:“知恩感恩这种事不需要别人提醒也不需要别人监督如果需要的话那这知恩感恩一定是假的若连知恩感恩这种事还需别人提醒监督的人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他看向陵园里那一座座无名墓碑:“我们自己记得住我们也会让下一代记住。” 陈微微深吸一口气然后朝着萨郎他们俯身一拜。 “我代玉人谢谢诸位。” 萨郎他们总是来清理打扫是冬泊人的知恩感恩陈微微这一拜便是玉人的知恩感恩。 萨郎摇头:“不用谢我们你们以后常来就好他们” 萨郎再次看向陵园里那些无名墓碑:“十几年了他们应该挺想家里人的。” 司礼神官叹道:“无所见不知冬泊民心。”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歌陵那边的人到现在都还在说什么冬泊人粗鄙野蛮不通教化见过了才知道这里的人比歌陵许多人都要明事理的多。” 他们走到大将军刘疾弓的雕像前司礼神官沉默片刻后撩袍跪倒。 陈微微连忙把他扶住:“座师不可。” 司礼神官道:“我此时不是神宫神官我只是个得大将军庇护的玉人。” 说完后就跪了下去。 陈微微立刻撩袍跟着跪下去几名随从也都跪倒在地。 司礼神官叩首。 “大将军十几年来大玉安好百姓安好请大将军放心。” 说完这句话司礼神官回头伸手手下人立刻把带来的酒递上去。 司礼神官将酒打开洒在石像前。 “家乡酒大将军尝尝。” 陈微微跪在司礼神官身后只觉得心里难过的要命他甚至不敢抬头看。 只怕他一抬头就看到那石像会朝着他慈祥的笑笑说一声你就是大玉的后生啊挺好的。 我不忘大玉大玉亦不忘我。 叩拜之后司礼神官起身他随从带来一车酒他让人都打开尽量给每一座墓碑前都洒一些。 “陈微微随我上山走走。” 司礼神官抬头看了看高处陈微微连忙应了一声。 手下人在敬酒他们顺着石阶小路慢步向上。 “天子曾动念要来这北亭山看看却被朝臣劝阻。” 司礼神官一边走一边说道:“那时候天子从了他们可你该记住早晚天子都会来。” 陈微微心中一动。 想到之前谢夜阑谋逆的案子陈微微脑子里豁然开朗。 天子是要翻旧账了。 天子在他还不能大权在手的时候扮演着一个昏君的角色现在的大玉已经没有人能够左右天子了。 看看吧就在不久之前天子用业郡王一脉的血来为这征战域外的将士们赔个不是。 两个人走到山腰处这里光秃秃的十几年过去连野草都不多见。 当年那一场山火有多可怕有多狠见此景还能感受到一二分。 “座师这次来冬泊接头的人是冬泊国君的亲信此事” 陈微微看向司礼神官:“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他说的那人就是冬泊首富第一商人锦衣侯宁舒。 谁都知道宁舒是冬泊国君的人这几年来数次得冬泊国 君召见。 听闻现在冬泊皇宫所需的用品都是经由宁舒之手。 司礼神官缓缓道:“掌教真人说他可信那他自然可信。” 陈微微点了点头:“弟子只是心里有些不踏实。” 司礼神官道:“知道我为什么想带你来这看看吗?” 陈微微没回答他知道在什么时候只需安安静静的听着即可。 司礼神官道:“我带你来这不仅仅是想让你随我一同祭奠亡灵还是想让你明白身为大玉子民为大玉当有赴死之心身为神宫弟子为神宫当有决死之志。” 陈微微俯身:“弟子谨记。” 司礼神官再次往山上迈步:“咱们到更高处去看看。” 陈微微跟了上去脑子里在思考着司礼神官的话。 司礼神官道:“在天子即位之初大玉到了一个很艰难的时期十几年前域外这一战的时候大玉也是遇到了一个很艰难的时期。” 他缓步而行语气平和。 “你该知道每一名神宫弟子的职责是为守护中原。” 陈微微道:“弟子始终铭记。” 司礼神官道:“当需要神宫弟子赴死的时候我可以你也可以不该有丝毫犹豫就如大将军刘疾弓当年一样率军北上死战不退。” 陈微微心中微微一动总觉得司礼神官这几句话里意思有点复杂绝非字面上的那点含义。 走到山顶高处司礼神官看到了那个残缺不全的北亭。 他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转身朝着那座亭子大步过去。 陈微微见座师如此反应不明所以可也快步跟了上去。 到那亭子旁边司礼神官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眉头微微皱起来。 他说:“这里和下边不一样。” 陈微微也仔细看了看点头:“是不一样陵园中是经常打扫所以显得干净整洁这里像是被人仓促打扫过也只一次。” 见陈微微能观察出来司礼神官满意的点了点头。 司礼神官蹲下来以手掌贴着地面掌缘有淡淡白光闪烁。 片刻后司礼神官眉头皱的更深了些他抬起手来看掌心处有些淡淡的黑色痕迹。 陈微微好奇之下凑近了看司礼神官立刻说道:“退后。” 可是晚了。 陈微微才到近前眼睛里忽然间红了一下双目不见眼白。 他体内有什么东西瞬间就变得躁动起来他身上的衣袍都开始充气鼓起像是那东西要破体而出。 司礼神官立刻上前左手抬起来在陈微微身上连续点了几下。 片刻后陈微微双目中的红色退去他显然惶恐起来退后两步跪倒在地。 “弟子有罪。” 司礼神官一甩手白光炽烈起来掌心的黑色随即被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 他摇了摇头道:“不是你的罪过当初你也实属无辜我又怎么会怪你。” 他伸手拉了陈微微一把。 片刻后司礼神官往四周仔细看了看:“这里怎么会有朝心宗的魔功之毒?” 陈微微一脸惊惧似乎还没有恢复过来。 已经过去多久了一回想起来武馆后院那一双赤红双眸他就怕怕到了骨子里的怕。 司礼神官吩咐道:“把人都喊上来在附近仔细搜查我倒是要看看难不成还有朝心宗余孽跑到冬泊来藏身。” 陈微微深吸一口气:“上阳弟子除魔卫道!”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入伙 北亭山上搜寻了许久未见活物而且从微弱气息判断也非在近日。 司礼神官吩咐道:“以上阳宫内劲修行之法感知四周气息。” 他手下随从四散出去扩大了搜查的范围。 大概半刻之后远处有弟子朝着他喊了一声众人随即过去。 在那里有一座坟包看起来没多大倒也不像是时间太过久远。 陈微微示意其他人到一边去挡住山下陵园中百姓们的视线。 他以剑为锹将那坟包挖开不久之后便挖出来些骸骨可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的而是蛇。 “好大的邪物。” 陈微微看到那些骨头的大小之后不由自主的感慨了一声。 司礼神官脸色微微变了变沉默片刻后吩咐陈微微将东西掩埋回去。 “咱们走吧。” 下山的路上陈微微忍不住问道:“座师那邪物可是朝心宗的东西?” 司礼神官点了点头:“从骸骨气息上判断应该是了。” 陈微微道:“从腐烂来看埋进去还不算太久也就是说有朝心宗余孽在此躲藏且饲养了这般邪祟东西。” 司礼神官道:“也不一定。”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当年朝心宗在云州叛乱神宫调集八百弟子与北野军联手剿灭贼寇。” “那时候朝心宗中就有人可驱使这般邪祟之物如大蛇狼王猛虎”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又回头看了看那埋了骸骨的地方。 “或许有邪物当年从云州逃走一路北上这里距离云州也不算特别远迁徙于此也未可知。” 他压低声音对陈微微说道:“暂时回去我看那些村民中或许就有可疑之人所以不可声张此事要待大事办好之后再来处置。” 陈微微俯身:“弟子明白。” 话虽然这样说可司礼神官心中却越发疑惑起来。 那山亭中隐隐约约还有些宝气未散附近又有朝心宗邪祟之物。 这北亭山看来真的不只是有一片怯莽军陵园。 就在此时在北亭山的另外一边山顶高处。 一个看起来丰神俊秀的男人站在那用千里眼看着司礼神官等人。 他穿了一身白衣锦衣似雪这六月的天气已有些热了可他好像却还是怕寒身上披了一件白色貂绒的大氅。 “不在我碧魄庄园里好好休息跑到这里来了。” 他自言自语了一声。 在他身后站着一个僧人黑袍黑鞋与一身白衣的他形成极鲜明的对比。 看得出来这僧人地位也高哪怕是站在他身后也不会被人看做是仆从。 有几人在黑袍人后边一个看似樵夫的中年男人一个背着古琴的书生一个穿橘色长裙的女子还有一个扛钓竿挂鱼篓的老者。 锦衣白袍的男人迈步向前:“再去绕一圈毕竟说是三天后咱们才到。” 众人皆应了一声。 他往山下走黑袍僧人与他并肩而行。 他问:“禅师你劝了我一路怎么快到了地方反而一句不劝了?” 黑袍禅师看起来也一样的俊美白面无须星眸朗目像是画中人一般。 他笑了笑说道:“劝了一路都没劝回头快到了的时候也就不该再劝了。” 宁舒也笑:“行百里者半九十禅 师不该是这样性格。” 禅师道:“我是你朋友知你已在路上怕这路不好走所以一路劝你快到地方了不再劝还是因为我是你朋友此时此刻再劝你会乱你心智影响你判断我是来劝你的不是来添乱的。” 宁舒哈哈大笑:“所以我一直都说这天下再大知我心者也只禅师一人。” 禅师问:“十年来你赌上全部才得锦衣侯现在你又赌你还想赌得什么?” 宁舒:“连你都说我是赌?” 他虽然话语有些质疑之意可他却并不生气还是那般温润如玉。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娄樊人可说我是赌玉人也可说我是赌唯独冬泊人不该说我是赌前程。” 他语气平和的说道:“你说我十年来近乎耗尽家财好不容易换来个锦衣侯可这锦衣侯不是换的是我该得。” “我是冬泊人耗尽家财只是为了我有生之年还是冬泊人若国灭我只是个亡国人了。” 听到这话禅师眼神恍惚了一下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宁舒继续说道:“我此时在做的依然为的是这个为的是冬泊还在以后也在。” 禅师脚步一停双手合十道:“我参禅二十一年不及你一朝所悟。” 宁舒道:“那是因为你我参悟的不一样你是出家人出家人可以不在乎家国我在红尘之内有国有家况且我也不是一朝顿悟。” 他回头看向禅师认真说道:“是我爹教的。” 因为这句话禅师又怔了怔。 宁舒道:“他说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家国都不在乎那生而就是叛徒。” 禅师道:“令尊高洁。” 宁舒:“所以他死的早毕竟这人间满是污秽。” 禅师默然。 宁舒一边走一边说道:“国君犯了错会连累整个冬泊这是冬泊的不幸玉天子现在的耐心还是换个国君甚至都未到换个皇族这是冬泊之幸。” 他回头看向禅师:“你一路劝我我一言不发今日你不劝我我反而要告诉你我此举实为谋逆做完此事若可保冬泊再得平安百年我受凌迟又何妨?” 说到这他笑了笑:“我终究难逃凌迟禅师可信?” 禅师没有表示不点头不说话可是他信。 大玉天子希望亲王玉羽成匆回来做冬泊国君那么玉羽成元就一定要死。 将来玉羽成匆真的做了国君杀兄之事怎么敢让流传出去。 所以宁舒一定会死而且一定会是凌迟总得有个人得此结果他只是个商人啊哪怕是什么锦衣侯又怎么比得上那些世家门阀?况且也只有他自己愿意。 禅师问:“你不怕死?” 宁舒回答:“怕的要命尤其是当年我往北疆送粮草被伏击而受重伤之后就更加怕死了。” 他说:“水深我不近水崖高我不临崖若遇到什么麻烦能躲就躲若远见什么危险那自然是退的更远。” 他问禅师:“你说我拍死不怕死?” 禅师:“怕。” 宁舒笑起来。 禅师:“你怕死是怕死不得其所。” 宁舒不笑了。 他说:“有你这样一个朋友真好能知我心可有你这样一个朋友也不好会让我对这人间还有留恋。” 禅师道:“我是出家人。” 宁舒:“是啊你是出家人可你也没 出的有多利索。” 禅师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说:“既然你已经走在这条路上为何不走的更彻底些?” 宁舒:“这话可不是禅师该说的出家人以好生为德以杀生未戒。” 禅师说的意思是你既然要给冬泊换个国君为何不换成你自己。 以宁舒的能力不管是谁换上去做那个国君都远不如他。 可是宁舒一句以杀生为戒让禅师再次顿悟换个还是皇族的人上去做国君流血最少。 禅师抬眼看前路小路崎岖起伏不定。 他轻声说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不是说给自己的他是说给宁舒的。 宁舒笑道:“什么地狱不地狱地狱也是冬泊的地狱我总不能被下到玉人的地狱中只要我还在冬泊就很好。” 禅师道:“天下信知己者没有人比得过你你明知道我久在宫中却什么都不瞒我。” 宁舒道:“我此生最得意处非我曾富可敌国。” 他说:“一我知我为何人二我知我知己为何人。” 他说:“母亲临终之前对我交代了三件事一是好好吃饭二是交些朋友三是最好多些快乐。” 宁舒自嘲的笑了笑:“母亲交代的事我一样都没做到我非权贵身却忧国忧民庸人自扰到总是茶饭不思我又自命清高想出淤泥不染所以朋友也没几个三我活着大概不会快乐了到我死时冬泊已稳我便快乐。” 禅师摇头一叹。 宁舒道:“父亲临终前也交代了我三件事一不叛国二不判义三不判信念。” 他看向禅师:“我或许是更偏向父亲些吧这三样我目前都做到了。” 禅师道:“为母所思与为父所思本就不同。” 宁舒摇头:“同。” 禅师一怔。 宁舒:“他们都想我做个快乐健康还长命的好人你说贪心不贪心?” 他说:“可惜的是我死后不会被人说是个好人还会一身骂名好在到了九泉之下和母亲父亲解释起来大概不会有多难。” 禅师不再说话。 他在宫中受人敬仰人人都说他是道行高僧是德披之人。 他从不以此为傲出家人也不该有什么以此为傲的事。 禅师知道该这样可禅师一直以来都以他能是宁舒的知己而自傲。 快到山下的时候禅师忽然笑了笑他说:“你说奇怪不奇怪我这一生至此唯一的知己居然和你一样。” 宁舒笑问:“你把你自己当知己?” 禅师摇头:“你我一样自己的知己都不是个正常人。” 宁舒楞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 他说:“我刚才说错了话我说我于人间没快乐大错特错禅师你便是我的快乐。” 禅师说:“那就好歹给些香火钱毕竟我身份在这。” 宁舒大笑。 他没接话可是他早有打算禅师不贪财不好色无欲亦无求可他死后留于人间的东西只能是难为这不贪财不好色又无欲无求的家伙全都收了。 所以他说:“难为你了。” 禅师说:“我不难为我知何为。” 他问:“你这边可愿意招个僧人入伙吗?我这僧人不一般可吉利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你敢赌吗 禅师问宁舒:“人也看过了你觉得玉天子派来的人怎么样?” 宁舒摇头:“不是上阳宫掌教真人亲至玉天子派谁来都一样。” 禅师点头有巨先生在冬泊国君身边形影不离除了那位被誉为天下第一的掌教真人来谁还能有把握在巨先生面前轻而易举的杀了冬泊国君。 宁舒道:“玉天子派人来只是他的态度。” 禅师问:“那你已有打算?” 宁舒点头。 他再次看向已经上车准备离开的那些玉人片刻后说道:“只要他们肯听我的便有八分把握。” 禅师道:“你该明白玉人向来骄傲哪怕是在冬泊他们也不会想着什么客随主便。” 宁舒叹道:“若我冬泊强盛如大玉该多好。” 他说:“当一个国家强大到一定地步就算是本国的百姓到了敌国的地盘上也不会轻易遇到生死危险。” “比如玉人若在娄樊被杀了玉人想方设法的也会报仇哪怕是因为一个普通百姓的死而兴兵北上玉天子也做得因为这是强国的骄傲。” “若是一个玉人无辜死在了冬泊连咱们的国君都要胆战心惊恨不得亲自去歌陵解释。” 宁舒道:“若是一个冬泊人死在娄樊死了也就死了不说一个便是十个百个一千个” 禅师劝他道:“我知道你忧患可你不能整日被这些是缠住了思绪人生本苦你这样是苦中苦。” 宁舒看向禅师:“我知道自己有病我恨己身无强力我也恨吾国不无敌。” 禅师缓缓道:“有你这样的人冬泊以后必是强国。” 宁舒笑了笑是无奈的笑。 “你啊总是只会宽慰我。” 宁舒说:“冬泊只有一个宁舒恨己不强恨国不盛可大玉之内有万万千千个宁舒而且一代连一代咱们冬泊一边是娄樊一边是大玉冬泊想成霸业是痴人说梦罢了。” 禅师道:“可你现在走的正是冬泊的国强之路。” 宁舒道:“那你可知道哪怕是到此为止我心中的冬泊之强是何等地步吗?” 禅师问:“何等?” 宁舒:“我冬泊无大玉驻军。” 禅师默然。 如今虽然在表面上冬泊国君从不承认有大玉的正规军队驻扎在境内。 可实际上以协助冬泊练兵为名如今在冬泊境内的各类大玉将士至少数千人。 宁舒看向前方:“我是一个凡夫俗子我能见的远方只是如娄樊如大玉不敢过分轻视我冬泊这个远方我尽我所能走到那。” 他转身走想马车那边紧了紧身上的大氅。 这六月进夏的天他却好像如在寒冬腊月。 与此同时冬泊帝都。 雁宫。 这座皇宫原本只是冬泊帝君在南方的一座行宫冬泊强盛的时候历代帝君三年五年未必来这里一次。 冬泊衰弱后曾经的帝都落入娄樊人之手原本皇宫已经毁于战火早成一片废墟。 整个冬泊还剩下的勉强可以保存皇族体面的宫殿也只这一座雁宫还像个样子。 雁宫修建在踏夷山下雁宫最高的一座宫殿在踏夷山的半山腰。 这座名为祈丰的大殿原本是冬泊帝君祭天之所现在被改为了皇族太庙。 在 这座大殿里存放着历代冬泊国君的牌位。 玉羽成元站在大殿正中仰望着那些摆在高处的牌位满眼都是歉疚和悲凉。 他像是一个罪人一样在这大殿里一遍一遍的向他的列祖列宗道歉。 “陛下。” 外边有人快步进来是雁宫大内侍卫总管百里红莲。 他才回到雁宫没多久泰亭厌被玉天子下令扣押而他却被放了回来。 百里红莲进门后俯身道:“有消息说玉人来了。” 因为这句话最后四个字玉羽成元的肩膀微微的颤了颤。 该来的终究会来玉天子那般霸道怎么可能会容得眼中有钉肉中有刺。 百里红莲问:“陛下要不要请师尊过来商议。” 玉羽成元抬起手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必了。” 百里红莲道:“陛下有师尊在都城谁能伤到陛下?便是上阳宫掌教真人亲至也不敢说有十足把握。” 玉羽成元还是摇头:“这些年巨先生已经很累了朕不想再拖累他。” 百里红莲刚要张嘴玉羽成元道:“朕没有那么容易认命你不必觉得朕是已有赴死之心。” 玉羽成元回身看向百里红莲道:“你先把消息放给江湖上的人就说朕的弟弟安排了刺客要来杀朕。” 百里红莲一怔。 玉羽成元道:“会有人想立功。” 百里红莲只好俯身:“臣遵旨。” 玉羽成元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还来得及玉天子那般霸道的为人那般骄傲的性格他会故意等到那天的。” 那天。 现在是六月距离玉天子即位二十年大典还有九个月是来年的三月份。 玉天子想在二十年大典的那天见到新的冬泊国君亲自到歌陵去朝觐。 所以对于玉羽成元来说还有那么一点点时间。 “朕还有许多事没安排好还不能是在明面上对抗玉天子。” 玉羽成元看向百里红莲:“你去安排吧杀不得那些人那就拖住他们。” 百里红莲俯身:“臣马上就去安排。” 玉羽成元等百里红莲走了之后转身看向那些牌位撩袍跪倒在地。 “不肖子孙成元在这向列祖列宗请罪。” 玉羽成元道:“儿臣发誓会让冬泊永在。” 这空荡荡的大殿里他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回响。 与此同时云州城。 林叶站在北野王拓跋烈面前等着拓跋烈的答复。 拓跋烈则皱着眉像是一个看着小孩子过家家的觉得小孩子幼稚且可笑的老年人。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那厚厚的一摞银票有看向林叶:“你再说一遍?” 林叶道:“卑职想和大将军买兵器甲械。” 拓跋烈问:“你是怎么想的以契兵营主将的身份来见我竟是要从北野军中购买兵器甲械?” 林叶:“没钱的时候没敢想现在有钱了。” 拓跋烈:“有钱了我就会答应你这种毫无道理且有违法纪的要求?” 林叶:“大将军我问过武库中存放的兵器甲械最多的已有近十年虽日常维护但也快要放坏了。” “这些东西大将军上报朝廷说因为年久损坏朝廷还会拨给大将军 新的以补充武库大将军不妨卖给卑职卑职不会说出去的。” 拓跋烈:“契兵营多了这么多兵器甲械还需要你说出去?” 林叶:“契兵营会在近日开拔远练走的时候身上没有回来的时候身上有了那就是缴获自然与大将军无关。” 拓跋烈:“那你为什么不真的去缴获?” 林叶:“因为卑职不能让契兵营的将士们没有护具去打真的仗。” 拓跋烈指了指那些银票:“拿回去吧我会认为你这是在羞辱我。” 林叶:“卑职” 拓跋烈打断他后问:“你打算带多少人远练?” 林叶:“第一批九百。” 拓跋烈:“只九百?” 林叶:“因为算上大将军分拨给契兵营的六百匹加上契兵营原有的一共九百匹可用战马。” 拓跋烈沉默片刻又一次指了指银票:“收回去。” 林叶无奈只好上前将银票收了回来这些银票都是他平日里积攒再加上这次和尚院弟子们打赌赢来的。 拓跋烈道:“我不会卖给你一件护具你以后也不要再有这样的心思。” 林叶抱拳:“卑职记住了。” 拓跋烈道:“我会让人再分拨给你一千一百匹好马给你两千套骑兵护具骑刀弓箭双发弩。” 他说到这的时候林叶的眼睛都已经睁大了。 拓跋烈道:“我再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内我收回所有给你的战马和兵器甲械包括之前的六百匹。” 林叶行了一个军礼:“多谢大将军!” 拓跋烈看着林叶的眼睛说道:“先别急着谢我我话还没有说完三个月后如果你把所有东西还给我剩下多少都是你的如果你剩下的不够还给我我会免了你的契兵营主将以后你也休想再踏入军营一步。” 他就那样看着林叶的眼睛问:“你敢赌这一把吗?” 林叶沉默片刻肃立:“敢!” 拓跋烈点了点头:“明日你就派人去武库领你要的东西我会安排人给你准备出来。” 林叶道:“大将军那卑职过几日就领兵远练。” 拓跋烈:“打住吧你去哪里去干什么不用跟我说我不知情也没得到请示毕竟契兵营现在还归地方节制不归我管。” 地方哪里还有官府。 玉天子委派的新任府治还没到就算是到了府治也不过是与林叶平级而至于谁会是云州新的城主更无从猜测。 林叶这个契兵营主将按理说就是云州地方上的最高官员了。 所以林叶要带着契兵营去远练从理论上来说就算是真的不和拓跋烈请示也算不得什么大错。 但他若真敢这样做拓跋烈就必会处置他。 拓跋烈看着林叶说道:“我不做买卖但我也不想吃亏云州之内也没人能让我吃亏。” “战马护具兵器甲械这些东西永远都不会从我手里用于交易因为那些东西都是士兵们的命。” 林叶肃立再次行了个军礼:“大将军放心卑职带他们去带他们回。” 拓跋烈点头:“去吧你自己说的话自己记住我说过的话我也会记住你回来了还够了我的东西我不给你记功你回来了东西不够人也少了我会军法处置。” 他说:“我说你别想回军营可能是让你走也可能让你是死。”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地狱模式之旅 封秀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幻觉是林叶对他释放了妖术。 因为在他看来林叶就是个妖人总是能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两千匹战马两千套装备这种东西居然会出现在他们这爹不疼娘不爱的契兵营。 契兵营是什么? 当初创建的时候还一度引起了很大的关注甚至被誉为云州地方上的守护神。 可自从契兵营成立以来干过什么被人称赞的事吗?或是有过什么辉煌的战绩吗? 没有一件都没有。 首战契兵营全军出动围剿几百悍匪结果损兵折将战死者中包括一名校尉。 从那一战之后契兵营似乎就彻底沦为了云州城的巡逻队每天的任务也只是在大街上巡视罢了。 连百姓们都说契兵营的存在最大的意义就是浪费粮食。 还说契兵营是扫把营就是一群倒霉催的或者是催倒霉的。 想想看好像也不是没道理因为自从契兵营建立之后这才多久倒了两任城主还有一位已经稳居云州十几年的府治。 以至于契兵营上街巡逻的时候连那些小孩子都会跟着喊扫把营来咯扫把营来咯。 所以契兵营上下谁不觉得憋屈? 封秀揉了揉眼睛后看向林叶:“你出卖了什么?自己还是别人?灵魂还是肉身?” 林叶就那么看着他。 封秀道:“你别说是用正经手段搞来的我不信咱们契兵营还没到被人重视起来的地步呢。” 林叶道:“契兵营没到我到。” 封秀懂了他说:“你还是出卖了自己为契兵营换来了这么多武器装备你辛苦了但如果还有这样的机会请你继续出卖自己。” 林叶:“我借来的。” 封秀一怔。 林叶把大将军拓跋烈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封秀封秀的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 他问:“你真的要带契兵营去北疆外打马贼?我有所耳闻那些马贼不好惹。” 林叶:“封将军的意思是?” 封秀:“必定会有折损。” 林叶:“契兵营也是军队。” 封秀沉默片刻点头:“将军说的对契兵营也是军队契兵军服也是战服。” 林叶道:“东西我借来了能不能证明契兵营不是扫把营其实和这些东西的关系不大和我们自己的关系最大。” 封秀转身:“我去集合全营。” 走了几步他终究是没忍住用力的挥舞了一下拳头。 两天后按照计划林叶和封秀带两千骑兵先行再留下两千人负责云州治安五千余人的步兵随后出发。 队伍离开云州城之后一路往北走所有士兵都是第一次骑马远行。 他们每个人都经过了骑马的训练可是契兵营里的马太少了训练的时候也是轮流来。 开始他们很兴奋终于是不用和别人轮换着骑马的感觉贼鸡儿满足。 半天之后七成的人开始裆疼一天之后九成的人裆疼还有一成的人疼麻了。 到了第一个露营地点的时候下马的汉子们都是卡着腿往前挪。 磨破了皮的那种疼和挨一拳摔一跤甚至个割个伤口都不一样。 尤其是 双腿间磨破了皮还会粘连一走动就疼的钻心。 而且这个位置的疼要钻心势必经过最复杂的地形关键是最复杂的地形那块也疼。 林叶站在营地边上看着手下士兵们卡着腿搭建营房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样的队伍其实根本就没有做好实战的准备。 可是这样的队伍如果不以实战来练兵继续在云州城做保安队那就真的废掉了。 就在这时候封秀也卡着腿过来了这倒是让林叶有些意外。 封秀见林叶眼神有些惊讶他一摆手:“小意思不是大问题区区一小片都是经历过的事。” 林叶:“我只是没想到你也会如此。” 封秀:“我已经来云州时间不短了这期间基本没有骑过马。” 他严肃的说道:“不过没有什么关系他们是第一次经历我却早已不是第一次了。” 林叶:“疼起来有区别吗?” 封秀还是那么一脸严肃的说道:“一根毛的区别都没有。” 好在是出发前林叶就让他们都带着伤药这些人一开始还不信现在就都去找避人的地方去敷药。 可是营地就那么大两千人的队伍哪有那么多避人的地方。 所以只能是去野草比较高的地方脱了裤子把药粉洒在磨破皮的地方再用纱布包上一圈。 就在这时候远处有两个放养的村妇经过。 其中一个忽然抬起手捂住眼睛:“别看那边有个不要脸的男人露个白屁股-蛋-子。” 另一个下意识的看过去然后就睁大了眼睛。 “哪有一个男人的白屁股-蛋-子那是数不清的白屁股-蛋-子啊。” 捂着眼睛的那个也是下意识的放开手定睛一看果然是看到了好多腚精。 其中一个说道:“野男人野男人原来真的是有野男人。” 另一个说道:“好多” 另外一边封秀让亲兵把地图在地上铺开他俯身看着。 “将军距离出关还有一天左右路程出关之后方圆几百里都有山贼出没咱们怎么打。” 林叶也看着地图他的脑子里还有一份地图。 他去过冬泊在北亭山往南有一片很繁茂的草场是冬泊的产马区之一。 大部分地方都还算太平不过靠近星月湖那一带马贼就格外猖狂。 之所以如此原因之一是因为冬泊的大部分兵力都布置在北线在靠近大玉的这边兵力严重不足。 第一是为了防备娄樊人南下第二是让玉天子放心告诉玉天子冬泊对大玉不设防。 马贼多的第二个原因是当年大战之后有些部族是向娄樊人投降了的。 冬泊和大玉的联军战胜之后冬泊国君自然不能饶了这些部族。 不少部族为了求生都躲进了深山野林之中这些人就是马贼的主力。 他们本就都是游牧部族所以对牧民的习惯了如指掌。 星月湖是这片草场最重要的地方放牧的部族必须到这里来。 林叶的目光就在星月湖上。 封秀看向林叶:“咱们只有两千人还算不上是真正的骑兵星月湖那边的马贼随便拎出来一个骑射的本事都比咱们的人强太多。” 林叶:“知道。” 星月湖那边时常出没的马贼就有数十支小的有几十人大的有上千人。 他们靠劫掠为生凶狠残暴不但骑射的本事要比契兵营的人强太多杀人的本事也比契兵营的人强太多。 “挑五十个人出来。” 林叶看向封秀:“要骑射最好的最机灵的武艺也要最好的先去探探路径和情况。” 封秀点头:“斥候队我已经挑出来了都是咱们契兵营中的精锐。” 林叶:“明天一早五十一个人先出发。” 封秀:“五十一?” 林叶:“你带队我带斥候队。” 封秀:“你是主将!” 林叶:“那你为什么不听话?” 封秀:“” 林叶道:“我是主将所以我必须亲自去看过后才能确定到底打哪里怎么打还是因为我是主将我去和冬泊边军的人打交道比你这个副将要好一些。” 封秀看了林叶一眼第一次没有被林叶这话惹的不高兴。 林叶道:“你是正经练兵的人你从歌陵武院结业你学的那些我都没学过。” 他拍了拍封秀肩膀:“况且你不是还盼着我比你死的早一些吗?” 封秀:“那你去吧。” 林叶忍不住笑了笑。 封秀瞪了他一眼后说道:“玩笑话归玩笑话正经事归正经事哪有主将去做斥候的道理。” 林叶:“你现在知道我身世来历吗?” 封秀心里一震。 林叶道:“我不是大将军刘疾弓的亲生儿子我是他夫人的养子他有四个亲儿子四人都在无惧营。” 连大将军拓跋烈都说过他见过的最好的斥候就出自无惧营。 林叶道:“我得像点样才行。” 封秀默然。 林叶道:“当然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是你必须带队而我必须离开。” 封秀:“是什么?” 林叶:“带大队人马很烦你看看那群卡着裆的士兵瞧着就头疼这头疼还是你受着吧。” 封秀:“” 安营之后林叶和封秀两人对着地图仔仔细细的推演了一下这次远练的路线。 可地图上标注出来的很不清楚毕竟那是冬泊地盘。 第二天一早林叶带着五十名精选出来的士兵提前出发这五十人中有一多半是林叶最早带的那些执法队的人。 队伍用了一天的时间到边关林叶亲自去和冬泊边军的人交涉。 说起来其实这有些欺负人大玉的一支军队要远练去的却是冬泊的地盘。 可是以冬泊的境况来说还不敢也不能拒绝。 那冬泊将军听闻林叶是要去星月湖那边忍不住劝了一句。 “林将军我看你们还是换个地方吧随便找一片草场看看风景吃吃牛羊肉带点皮子做战利品然后就回去吧。” 他说:“星月湖那边的马贼都是狼不他们比狼还凶狠。” 他想象不出大玉的队伍要练兵还是一支新兵为何要去练地狱模式。 林叶感谢了他的好意。 然后跟他要了一名熟悉星月湖地形的老兵当向导再次启程。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风俗 这名冬泊老兵叫其日格林叶问他名字是什么意思他回答说是冬泊的一种野草。 其日格说早前冬泊人可没有取这个名字的后来到冬泊曾经占据中原半壁江山的时候也从中原人那学来了许多东西。 比如中原贫苦人家的百姓会给孩子取很轻贱的名字觉得这样孩子就能好养活平平安安的长大。 这也影响了冬泊人再后来就有许多冬泊平民百姓家里给孩子取名也这样了。 他的名字是一种荒原上的野草哪怕在那种风沙干旱之地也能活下来。 其日格说:“也不知道这种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反正名字倒是取的越来越离谱。” 他说:“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名字叫戈古力。” 林叶问:“戈古力是什么意思?” 其日格说:“蛋。” 林叶的亲兵之一队正庞大海楞了一下他问:“什么蛋?” 其日格道:“戈古力就是蛋的意思没有具体是什么蛋的意思。” 庞大海笑了笑:“还挺好玩。” 他自言自语:“戈古力这得记住了我叫俩戈古力。” 林叶看向他庞大海立刻闭嘴。 闲聊了一会儿林叶问其日格星月湖那边的情况。 其日格道:“最大的马贼是芦兰人原本也算是我们冬泊比较大的部族。” “一开始芦兰族也抵抗娄樊大军可是后来国都被毁芦兰人觉得守不住了就向娄樊投降。” “我们打赢了之后国君开始惩治这些叛徒芦兰族一大半的人被剿灭剩下的也多是老弱妇孺因为害怕所以躲进山中。” 其日格道:“除了芦兰人外星月湖那边大大小小还有数十支马贼多数是趁着其他部族的人放牧至此他们抢夺了马匹牛羊就跑。” 林叶点了点头。 这些马贼之所以凶狠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本就善战还因为他们不抢夺东西就活不下去。 其日格道:“去年的时候我们将军还在星月湖设伏打掉了至少上千马贼可是也别想一下就把他们都剿灭了他们可狡猾了。” 林叶问:“你可参加了上次剿灭马贼的战事?” 其日格有些骄傲的点头:“我是斥候上次就是我们探明了马贼动向。” 他说:“这里的气候和你们那边应该不一样牧草是从西边往东边逐渐生长所以牧民都是一路从西往东放牧。” “星月湖是最大的水源必然要到一侧是山马贼多从峡谷出若追击他们就据守峡谷。” 其日格叹道:“那个破地方易守难攻别说几千人马打不进去就是调动数万大军也未见得能成。” 林叶点了点头。 其日格道:“林将军你们为何要来这里练兵?这里的马贼凶悍不是你们的新兵能对付的。” 林叶:“因为赶时间。” 其日格没理解但他也没有再问。 大部分冬泊人对玉人都有感激之情毕竟当年若非大玉十几万边军北上冬泊已被娄樊灭国。 其日格也一样他的兄长当年在战场上重伤就是被大玉边军救下来的。 所以他对玉人向来敬重。 从冬泊边关到星月湖要走至少四五天的路一路上所过之处都是草原风光。 林叶他们换上了冬泊人的衣服连续急行军后他麾下五十人都显得格外疲惫。 可是常年在马背上生活的其日格就不一样他越看这些玉人越觉得这事不靠谱。 这些玉人根本就不懂骑战和那些凶悍马贼交手十之七八会被人打的溃不成军。 一旦这些玉人在冬泊境内损失惨重怕是连国君都要震怒。 所以其日格在确定这些玉人根本没有与马贼交战之力后就在驿站偷偷安排人回去禀报将军。 几天后林叶他们终于赶到了星月湖附近在高处往下看才明白这湖为何叫这个名字。 湖的形状像个不规则的葫芦一边大一边小大的那边比较圆小的那边像是个弯月。 此时六月牧草正丰美所以在星月湖边聚集了大量的牧民。 围着湖一圈到处都是牛羊。 这些从大玉来的士兵何曾见过如此场面一个个都震撼的忘了裆疼。 诗中说风吹草低现牛羊看这些文字去幻想终究不如亲眼看到来的震撼人心。 “那边。” 其日格指向星月湖对面的山那是好大一片山脉看起来连绵不尽。 “最大的那座山叫做奶包山山中就有马贼的营寨。” 其日格道:“上次我们将军带兵在星月湖伏击之后这些马贼的胆子也小了些今年还没接到牧民上报有马贼劫掠的消息。” 林叶看了看那边地势微微皱眉。 他想打马贼是为了应付将来更大的凶险也是为了扩充契兵营的军力。 林叶暂时还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觉得看似已经太平无事的云州可能会有变故。 有契兵营在他就能保护更多人甚至能保护云州百姓。 可是有一个不能打仗的契兵营别说保护百姓保护亲人契兵营的士兵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马贼凶悍不假将来要面对的可能比马贼要凶悍的多。 况且这次练兵的目的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玉羽成匆。 所以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只能用这看起来残酷的实战来让契兵营提升战力。 “将军。” 其日格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你看那边。” 有一条小河从远处蜿蜒而来汇入了星月湖中在那河道两侧也都是放牧的牛羊。 其日格道:“一般来说马贼不敢直接进攻大的部族都是从那边下手。” 林叶点了点头。 星月湖一周环境最好牧草最丰美可是正因为如此这一圈当然都会被比较大的部族占据。 那些小部族的牧民争不过也不敢争只能是在距离星月湖远一些的河道两侧放牧。 他们人数少可战之兵也不多马贼呼啸而来抢了他们的牛羊就走他们也不敢追。 大部族一般都不会管这些事只要马贼不来招惹他们他们又何必多生事端。 林叶看着那边的地形河道蜿蜒像是爬行中的巨大的蜈蚣。 正因为如此一旦马贼来攻的话这蜿蜒的河道就变成了一个一个的牢笼。 “咱们过去看看。” 林叶吩咐一声后催马向前。 站在高处往星月湖那边看距离没多远了可是跑起来就不一样足足半日后才到星月湖边。 其日格是冬泊边军校尉他穿着军服林叶他们穿着的都是冬泊边军的衣服。 所以牧民们见到边军到了纷纷让路大部分人还都会摘下帽子行礼。 林叶的亲兵队正庞大海有些疑惑他压低声音问林叶:“这些牧民不怕热吗?这六月的天气了还戴着皮帽子。” 林叶又瞪了他一眼。 庞大海原本是高天宝的兵因为足够机灵又能打被林叶调到了他的亲兵营。 高天宝就是林叶的超级迷弟别说把一个庞大海调过来就算是让他当林叶的亲兵他也乐意哪怕他现在已经是契兵营分营将军了。 作为契兵营虎-逼之一的部下庞大海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又问林叶:“皮帽子戴着脑袋上会不会长痱子?” 林叶:“闭嘴。” 庞大海噢了一声忽然见到远处有人在星月湖中洗澡他楞了一下:“这的爷们儿真猛众目睽睽之下洗澡也不知避讳。” 说完后楞了一下:“我凑怎么还晃了我一下那他妈是个女人!” 林叶道:“我提醒你们一句如有人侵扰牧民当场格杀。” 庞大海:“是!” 然后他又小声问:“看看没事吧?” 林叶:“哪只眼睛看就挖哪只眼。” 庞大海立刻闭上一只眼睛用一只眼往那边偷偷的瞟一边瞟还一边自言自语:“总得保一个。” 这里的人民风彪悍并不拿同浴之事太当回事他们自己人是习以为常了。 可是从大玉来的兵看到这一幕都是惊讶的咧开了嘴。 “对了。” 其日格笑道:“提醒诸位一句不要随便进帐篷若是被人家姑娘看上了不好脱身。” 他看向林叶道:“尤其是火勒族的人姑娘们更是热情而且很直接她们看上了你们之中的谁就会直接找上来朝着你伸手。” “你若和她拉手了就被视为你已经答应了答应了就要留下被留下的男人会等到孩子出生之后才能离开如果提前走的话会被杀死火勒人觉得那是叛徒。” 林叶道:“都记住了吗?” 庞大海等人立刻回答:“记住了。” 林叶道:“别还没打仗因为拉个手就全军覆没了。” 可就在这时候一个看起来大概十六七岁有着一双漂亮大眼睛的火勒族少女朝着林叶伸出了手。 林叶一怔然后一慌。 那双大眼睛真的漂亮而且真的是足够火热足够直接眼睛里仿佛有什么魔力一样很复杂大概就是附魔的清纯。 其日格笑起来用方言和那姑娘说了几句什么大意是他们是来执行任务的不能久留。 那姑娘依依不舍的看向林叶说了几句什么。 林叶问:“她在说什么?” 其日格道:“她想知道你的名字想问你还会不会回来。” 林叶道:“替我跟她道个歉我不会再回来了。” 其日格随即说了一遍那姑娘看起来更加落寞了林叶他们已经催马过去她还站在那看着。 庞大海自言自语的说道:“怎么就朝着将军伸手难道这里的姑娘也喜欢脸蛋漂亮的?” 其日格回头对他说道:“我们这里的姑娘是直接可她们也不是瞎子啊。” 庞大海:“难道我不好看吗?” 其日格:“丑是丑。” 有一位海南的朋友一位北-京的朋友你们的周边寄不过去实在抱歉。 关注微信公众号:作者知白以后争取每个月都发些周边。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好不好 “这条河叫什么名字?” 林叶问。 其日格回答道:“叫桑野河据说源头在传说中的圣地桑野就是传说中禅宗最大最古老的圣地。。” 林叶点了点头他往四周看了看这些牧民的脸上没有一丝喜悦哪怕牛羊肥壮。 他们的脸上只有担忧无时无刻不再担忧。 族弱势微生活这种事一半靠天一半靠运。 其实如果大队的马贼来了这些小部族的人若联合起来还有反抗之力。 可他们又不可能联合起来一个部族遇袭其他部族还指望着趁此机会多跑远些。 可是河道弯曲他们一个部族几百人或者是上千人被堵在河湾处就好像被人关进了口袋里一样怎么可能逃的掉。 林叶问其日格:“这些部族的首领以你校尉的身份能都召集来吗?” 其日格点了点头:“可以。” 林叶道:“那你就帮我把他们聚起来告诉他们他们这些小部族的所有牛羊都已经被选为往大玉送的商货。” 其日格一愣他问林叶:“是真的要?” 林叶道:“若是能打赢了当然要若是打输了的话” 他看了看对面的山。 林叶当然看不到那山林深处是否有人也在看着他们这边可他知道一定会有人看着。 其日格转身走了以他冬泊边军校尉的身份召集这些小部族的首领议事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林叶和手下人就在河边坐着等庞大海把鞋脱了在这清凉也清澈的河水里泡着脚。 难得休息只觉得脚心处传来的清凉直达心间那种感觉真是爽透了全身。 他情不自禁的哼起了小曲儿往这边看看往那边看看然后就看到了下游有几个人正在捧水喝。 他默默的把脚收回来。 他泡脚的时候用脚搓脚那水流都一条一条的发浑。 “将军咱们真的要在这打一仗?” 庞大海可能是觉得心里略微有些愧疚对不起在下边喝水的那几位好汉所以故意找了个话题。 林叶没回答只是点了点头他依然举着千里眼往山里看着。 山林中一棵大树上有个看起来格外雄壮的汉子也在用千里眼看着林叶这边。 “不对劲啊。” 这汉子自言自语了一声。 坐在他身边的是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抬头问:“率桑哥你说什么不对劲。” 叫率桑的汉子是芦兰族首领的大儿子也是芦兰族第一勇士。 他一边看着一边说道:“看装束拿着千里眼的那个家伙只是边军伍长怎么会有千里眼?” 年轻人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边军的人不是将军都没有那玩意儿。” 他们芦兰族被冬泊官军剿杀了几次之后正当打之年的汉子也就剩下了一两千人。 整个部族之内也就只有两个千里眼其中一个还是之前抵抗娄樊人的时候缴获的。 “这群人还以为自己多聪明。” 率桑指了指河那边:“一群士兵坐在那休息倒是那个校尉独自一人出去办事。” 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叫尺言他问:“率桑哥你的意思是那些家伙根本就不是兵?” 率桑回答:“他们是不是兵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肯定不是冬泊的兵。” 他放下千里眼:“你去叫我阿爹来我在这里盯着。” 尺言立刻起身动作轻灵的像是猿猴一样在树上来回纵掠速度竟是奇快。 河道这边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其日格把附近十几个小部族的首领都找来了。 这些部族多的有千余人少的只有百八十人十几个部族凑起来都凑不出七八千人能打的壮年汉子都算上估计都没有一千五。 其日格把人都带过来后给他们介绍道:“这位是来自大玉的林将军。” 林叶上前说道:“我代表北野军前来采买物资为了方便所以换上了冬泊边军的衣服。” 这些部族首领连连点头看起来因为知道了林叶是大玉的将军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变了眼神也变了尤其是听到那句采买之后。 林叶看向其中一个:“你们现在可以卖的牛羊一共多少?” 那小部族的首领应该是听得懂大玉的话所以连忙回答道:“牛有三十多头羊有七百只。” 林叶装作不满意:“才这么少?” 另外一个部族首领连忙说道:“我这里多我们有牛一百多头有一千多只羊可肥了。” 林叶不提马他们也不提马是因为根本没必要因为冬泊为数不多的严令禁制私下与玉人交易的东西之一就是马。 林叶道:“也不大够。” 他看向其日格:“你让他们都各自说说再算算一共有多少牛羊。” 其日格随即问了一遍那些人七嘴八舌的回答。 其日格看向林叶道:“粗粗的算起来他们这十几个部族的牛羊超过两万。” 林叶道:“那你告诉他们这两万头牛羊我都要了让他们分派人手把牛羊都集中起来。” 其日格刚要说话林叶道:“再告诉他们因为我们的队伍还在半路所以他们要分派出壮年来护送牛羊往边关那边送。” 其日格看向林叶:“是真的要?” 林叶:“照我说的告诉他们就是了。” 其日格说完后那些部族首领显然都高兴起来之前脸色的愁云惨淡一下子就散了。 他们热情的邀请林叶今夜一同吃饭要为林叶准备篝火准备各部族的美食。 其日格低声对林叶说道:“去不去?” 林叶道:“篝火就免了美食也免了能吃饱就行告诉他们只需准备好帐篷让我们休息即可。” 其日格点了点头又去和那些人说。 林叶回头对庞大海说道:“把人分成三队今夜轮流当值告诉大家不要离开帐篷太远就算是拉屎撒尿也要在附近。” 庞大海应了一声立刻就去传令。 林叶又叫过来一个年轻人:“苏墨海你还记得来时路吗?” 苏墨海点头:“记得呢一步都错不了。” 这个年轻人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他的记忆力第一次去的地方不管走路多绕走一遍就能记住。 正因为如此才被林叶选入他的亲兵队。 林叶道:“叫上李达和王庆收一会儿你们多吃点等天黑之后就赶路回去给封将军送信。” 苏墨海立刻应了一声。 林叶往四周看了看看到的是一张张因为高兴都有些扭曲的脸。 这些小部族的人能一次把牛羊都卖出去对他们来说自然是好事。 最主要的是有了一次和玉人做生意的基础他们觉得以后还能和玉人做生意。 等到来年又一批牛羊长大他们或许还能都卖给玉人。 林叶在河边坐下来也把靴子脱了把脚伸进冰凉的河水中放松一下。 他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低低的呻吟然后就看到在大概两三丈远的地方庞大海正在捧着水喝。 林叶默默的把脚收了回来。 山林中率桑身边来了一位身材同样雄壮的老者看起来大概五十几岁左右的年纪。 虽然头发有些花白肤色发黑且脸上皱纹很多可却并不显得有什么老态。 “阿爹。” 率桑指了指河边:“那些穿边军衣服的应该都不是真的边军他们一到就把河边上那些小部族的首领都叫过来好像在商量什么事。” 他身边的老人便是芦兰族的埃斤名为伯克纳。 “就算不是冬泊边军也不必在意我们今年存下来的东西还够用。” 伯克纳道:“去年边军埋伏在星月湖伯赤和古原曲的队伍全军覆没边军得了便宜今年说不得还会来。” 率桑点了点头:“那就不动他们我就是觉得不对劲。” “率桑哥你看。” 尺言指了指河道那边:“各部族的人好像要把牛羊都赶到一处去这是为什么?” 伯克纳道:“大概是有人来收不对谁会一次收这么多。” 率桑道:“阿爹到了夜里我带几人摸过去看看?” 伯克纳犹豫了一下点头:“去吧小心点尽量别惹出什么麻烦来。” “知道了!” 率桑应了一声看向尺言:“你去收拾一下东西晚上跟我一起去。” 尺言立刻笑起来转身跑回去收拾东西了。 第二天一早。 林叶起床后舒展了一下身体他走到河边深呼吸着这里清甜的空气。 就在这时候昨天拦着他的那个漂亮少女竟是找了过来有几个骑马的汉子和她一起来的。 她从那雄壮的战马上跳下独自一人直接奔林叶走来完全没有中原女子的羞涩和扭捏。 而那几个看起来很凶悍的骑士则没有下马只是远远看着。 她走到林叶面前没说话就先笑眼睛里仿佛带着光一样。 “你是玉人吧。” 她忽然用大玉的话问了一声这让林叶有些诧异。 “我会说你们的话每年都有不少大玉来的商队到我们部族做生意你们的话可好听了所以我一直在学。” 她再一次朝着林叶伸手而林叶这个怂人竟是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这少女见林叶如此反应忍不住又笑起来丝毫也不生气她一笑就露出那漂亮的小虎牙。 “我叫十色十个的十颜色的色这个名字是请你们玉人里有学问的老先生帮我取的。” 林叶:“为何给你取名为十色?” 少女说:“老先生说天下的颜色一共有十种分上五色和下五色加起来就是十色他还说我生的漂亮天下颜色尽全也不及我。” 林叶点头:“好名字。” 十色问林叶:“你是来做什么的?” 林叶:“只是过来随便看看。” 十色抬起手指了指自己:“那你看我吧我比她们都好看你不看她们只看我一个好不好?” 林叶:“不好。” 十色:“为什么?” 林叶:“我是来看牲口的。”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胆大包天 十色看着林叶居然还是没有生气她甚至还想拉林叶跟她走。 “我们族里的牲口可多了而且都很好比他们的好你来我族里看吧。” 林叶再次后退半步:“十色姑娘我有重要的事办若有机会再来这里我再去你族中拜访。” 这句话让十色的脸色暗淡下来因为她知道玉人说我下次一定如何如何的时候就一定没有下次了。 她问:“教我读书写字的那位老先生说大玉的男人心机都多还爱占便宜难道我真的那么不好看?连这样的便宜你都不占?” 林叶:“教你读书写字的那位老先生说的都对但他教过你没有玉人还说不想占便宜就不会吃大亏。” 十色:“我没想让你吃亏啊我只是看中你了。” 林叶:“教你的老先生说大玉的男人心机多有没有和你说过心机多的人说话也会委婉些不会特别直接。” 十色道:“可我喜欢直接我对你直接你也可以对我直接。” 林叶:“我没看中你。” 十色怔住。 林叶做了个请的手势:“回去吧我后天就会回大玉你以后也不会再见到我。” 十色从脖子上摘下来一个项链是一根皮绳上挂着一颗很晶莹的宝石。 她说:“这是我阿娘留给我的叫如心石阿娘说如果我遇到了命里注定的男人如心石就会亮起来。” 她把如心石贴在自己心口那如心石真的一下一下的发出微弱的红光。 林叶看了看回答:“你阿娘骗你的。” 十色摇头:“不可能。” 就在这时候远处马背上那几个汉子之一看起来应是首领的人喊了一声。 “沐玛儿回来吧。” 十色回头看了看然后又看向林叶:“我原来的名字叫沐玛儿就是宝石的意思。” 林叶点头礼貌性的回了一句:“我记住了。” 十色却开心起来:“你记住就好。” 只是因为这一句话之前脸上的不开心好像都散掉了她转身跑开。 看起来像是一头在林间跳跃的小鹿那么的轻盈又那么的柔美。 十色回去后上马朝着林叶晃了晃她手里的宝石:“阿娘不会骗我的如心石也不会骗我的。” 林叶自言自语了一声:“我也没骗你我真没看上你。” 他转身的那一刻就看到庞大海和其日格两个人在对他傻笑。 其日格道:“沐玛儿是火勒族埃斤的女儿喊她回去的那个是她哥哥七钦鹰火勒族的第一勇士。” 林叶:“火勒族的习俗一直如此吗?” 其日格点了点头:“是啊我和将军说过的火勒族的姑娘看中了谁都会直接说出来不会藏着掖着。” 林叶叹了口气:“这事最好别传回大玉。” 其日格哈哈大笑。 他说:“火勒族的姑娘直接不假可是火勒族的规矩也一样的直接。” 林叶:“你说过要等到孩子出生之后才能走。” 其日格道:“走也不是随随便便走的要么留下一根手指要么留下一根脚趾。” 庞大海听完脸色一变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后问道:“那我要是被剁了一根手指之后还能去找火勒族别的姑娘吗?” 其日格道:“剁了脚趾手指走的便视为永远不与火勒人有联系不可能再去别的火勒人家中生儿育女。” 庞大海叹道:“我要这二十根手指脚趾有什么用只有一根能派上用场。” 林叶问:“这风俗是不是因为当初火勒族人口很少?” 其日格赞叹道:“将军果然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 火勒人好战最辉煌的时候差一点就一统这片草原。 可是战败之后被各族围剿人口最少的时候据说只剩下一万多人而且还多是女人和老弱。 当时的火勒族族长就想到了这样一个办法不管是什么族的男人只要本族的姑娘看中了就可留下来。 以此来增加部族人口而且还能得到一大批壮年劳力。 从留下来开始算到有了孩子离开最快也得一年。 这一年留下的男人就能帮族中牧牛羊马如果遇到危险这些男人为了保护妻儿自然也会拿起弯刀去打仗。 如此一来火勒族的人口迅速的恢复现在虽还不算是这片草原最大的部族可已能随时拉出上万骑兵。 就在这时候有一些部族的首领过来说是已经准备好了可以随时出发。 这些小部族人口不多牛羊数量也不算多所以上马就能迁徙。 林叶告诉他们要等到约定好的所有部族都准备好才能走让他们回去再等等。 那些人随即聊着天离开看得出来一个个都很迫切。 林叶问其日格:“昨夜里有没有什么情况?” 其日格道:“我还没来得及去问各部族现在就去。” 林叶嗯了一声看向庞大海道:“去搞些吃的。” 这一天林叶他们都没有离开这片区域倒也是难得的放松毕竟这里确实山清水秀。 火勒族营地。 火勒族首领摄狼看了一眼自己最宝贝的女儿忍不住苦笑一声:“部族里那么多勇士你不选别的部族派人来求亲你不答应为什么非看上了一个不中用的小白脸。” 十色道:“如心石亮了。” 摄狼道:“那是你阿娘骗你的。” 十色道:“你也说是阿娘骗我的?可我还是不信。” 摄狼道:“玉人的心眼太多了他们都只想占了便宜就走不想负责任。” 十色低着头说道:“可他连便宜都不想占。” 摄狼道:“那是他瞎。” 十色抬头:“他不是他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 七钦鹰道:“妹妹我也不愿意你嫁给玉人玉人和咱们的习俗不一样。” 十色道:“可我看上他了。” 七钦鹰看向摄狼摄狼叹了口气后说道:“过阵子就忘了那玉人不是说了么他们后天就要回去以后也不再来了。” 正说着有手下从外边进来俯身道:“埃斤有客人来了。” 摄狼对十色说道:“你这两天不要再去找那个玉人了我们火勒族的姑娘可以直接可以勇敢但也不能太不把自己当回事尤其是我的女儿。” 他转身出了帐篷往另一边过去。 到了营地后边的一座帐篷摄狼撩开帘子进门帐篷里的人立刻俯身行礼。 “拜见尊贵的埃斤大人。” 那人弯腰行礼。 摄狼看到他就皱了皱眉:“我不是说过么没有什么事不要总往我部族里跑。” 那人直起身子竟是卢兰第一勇士率桑。 率桑道:“埃斤是我父亲让我过来和你商量一件大买卖。” 摄狼道:“就算是天大的买卖你也不该白天来被人看到了我火勒族以后还怎么立足?” 谁又能想到这星月湖边上发生的马贼劫掠之事其中半数和火勒人有关。 火勒人给马贼提供情报甚至给他们带路马贼抢来的东西有一部分会分给火勒人。 也没有人会想到当初最后一批芦兰人能逃脱正是摄狼提前得到消息后给他们通风报信。 率桑道:“埃斤应该也看到那些边军了他们都是玉人。” 摄狼问:“你怎么知道?” 率桑回答道:“我昨夜里抓了个舌头仔细审问过。” 他说:“这些玉人说是来帮北野军采买物资的但我不信因为拓跋烈想要什么还需采买吗?他只需和咱们朝廷说句话咱们朝廷的官员就会立刻派人给送过去。” 摄狼点了点头:“这倒是。” 率桑道:“所以那些玉人根本就不是大玉官府的人十之七八是商人买通了冬泊边军给他们带路帮他们办事。” 摄狼:“你父亲到底是什么意思?” 率桑道:“我们打算半路上抢了那些人但我们需要眼线给我们送消息帮我们盯着边关的军队。” 摄狼沉默片刻摇头:“那是玉人就算是商人也是玉人若有玉人死在这谁都别想安生。” 率桑道:“我们是马贼事情当然是我们干的不会有人知道和埃斤你有关而且我们得手之后会分一半给你。” 摄狼犹豫起来。 站在他身后的七钦鹰低声说道:“阿爹这事不能做会威胁到整个部族。” 他说:“万一那些人真的是拓跋烈的北野军杀了他们拓跋烈亲自带兵北上冬泊朝廷也不敢帮我们。” 摄狼犹豫不决他对率桑说道:“你先回去吧不管帮你们还是不帮今夜我会派人去告诉你们。” 率桑还想再劝几句摄狼摆了摆手不想再说了。 率桑只好回到山林中把这事和他父亲说了一遍。 他父亲伯克纳听完后笑了笑:“我太了解摄狼那个老家伙了他没有直接拒绝你就是他想干。” 率桑道:“可是这次咱们要抢的是玉人火勒人可能真的怕了。” 伯克纳道:“你知道为什么摄狼当年会给我们通风报信吗?因为他贪他找到我说让我用族里所剩下的所有牛羊和钱财跟他做个交易。” “他贪得无厌连朝廷大军围剿我们的事他都敢泄露他还怕对付几个来历不明的玉人?” 率桑道:“那他一定会帮我们?” 伯克纳道:“他会的。” 他在率桑的肩膀上拍了拍:“我的孩子你相信贼会真的改正永远不偷东西吗?” 率桑摇头:“我不信。” 伯克纳道:“所以他一定会。”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一个大碗 两天后十几个小部族都已经准备完毕抽调出不少当打之年的汉子护送牛羊启程。 都算起来各族勇士总计能有一千余人一起护送牛羊。 队伍离开的时候引来星月湖边不少人的注意有人打听他们去哪儿。 那些小部族的人得林叶指示只说是觉得不踏实要回去了不想继续在这星月湖放牧。 带着这么庞大数量的牛羊走起来当然快不了比军队行进的速度慢一倍也不止。 其日格过来问林叶道:“各部族的人要问问这走到边关一路上吃什么?” 林叶道:“他们不过是想问问我沿途要吃掉的牛羊算不算我的。” 其日格笑起来:“就是这个意思只是不敢明说。” 林叶:“你告诉他们算而且不用省着吃但只能是吃羊牛一头都不许碰。” 其日格道:“好嘞他们可能头一次遇到这么慷慨的商人那行我回去跟他们说一声。” 林叶道:“吃完了肉皮子可得留着一张不落的都给我送过来那是我的。” 其日格道:“肯定是你的。” 庞大海道:“这羊皮子带回去好歹还能卖些钱不然是真的亏。” 林叶:“子奈可喜欢白乎乎的小羊羔。” 庞大海:“是啊那将军你就给她带点羊皮回去呗。” 林叶看了他一眼庞大海立刻闭嘴可心里还想着咱家将军就是不一样子奈姑娘喜欢小羊羔咱家将军就带回去羊皮。 那子奈姑娘要是喜欢豹子呢喜欢老虎呢那子奈姑娘将来长大了要是有喜欢的男人呢。 想到这庞大海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心说以后得离子奈姑娘远一些自己这般魁梧英俊哪个女孩子不喜欢。 若林叶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庞大海现在就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变成皮子。 队伍实在走的太慢一天过后站在高坡上回头看还能看到星月湖那边。 林叶看起来也不急下令士兵们把衣服还回来穿上大玉的军服。 其日格算计了一下按照这样的速度走至少得半个月才能到边关。 路上万一有个什么不太平怕是神仙都救不了。 林叶打开地图看了看指了指某处:“今夜在这里扎营明夜在那儿。” 其日格看了看好家伙这两个地方都想易攻难守他要是马贼都不好意思不动手。 可是他又怀疑这么大批的牛羊就算是马贼得手了距离星月湖那边的山林太远马贼真就干明目张胆的把牛羊驱赶回去? 所以他立刻想明白了为什么林叶要这样安排因为马贼不可能把他们放出去太远。 距离太远的话冬泊边军赶过来马贼必死无疑。 所以最多是两三天的路程马贼驱赶牛羊绕过星月湖还能安全回去。 再远的话他们就没那个胆子了所以林叶下令宿营的地方更像是诱饵。 一想到这其日格就有些忧心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些玉人哪里来的自信。 他们后续的大队人马还没到此时只区区五十人而他只带了两个亲兵。 那些小部族的人见到马贼就腿软真打起来这群乌合之众立刻就散了。 第一天宿营的时候安然无恙毕竟这里距离星月湖还不算太远可其日格一个晚上都没睡好提心吊胆。 又走了一天比第一天走的要远了不少毕竟制定了计划要按照林叶的计划宿营。 这地方来时路过林叶就仔细看了看其日格这才明白原来林叶早就打算好了。 可这地方根本就不是合适宿营简直就是天然的坟墓。 这是一片低洼地带方圆大概有七八里若是从能从空中往下看就好像有个无比巨大的球在这砸过一下似的。 林叶要在这低洼地带宿营如果马贼来了的话就能从高处俯冲下来把骑兵的速度优势发挥到极致。 而他们在坑底又没有重装步兵结阵防御轻骑兵收割他们就好像割牧草一样简单。 毕竟他也是从军多年的老兵察觉到这里的不对劲后马上就去找林叶。 此时林叶正在方便。 想不到吧这么高冷英俊帅气还聪明绝顶的人也要拉屎。 如果这样看的话人生其实也不是处处都不公平。 见林叶在草丛里蹲着其日格觉得自己这样过去有些失礼。 可是他又心急准备宿营的时候天都要黑了再耽误一会儿太阳落山想改宿营的地方都来不及。 所以他一咬牙捂着肚子就过去了隔着一丛草蹲下来。 “林将军也在方便啊。” 林叶在大玉都没有这样的遭遇方便的时候还有人上来搭讪。 林叶:“其日格你们这里一个人单独不能拉屎吗?” 其日格:“能能的我这不是也恰好觉得这个位置比较合适么。” 林叶:“看风水了?” 其日格:“我如实说吧林将军你把宿营的地方选在这一旦马贼今夜突袭的话他们从高处进攻顺坡下来我们挡不住。” 林叶:“嗯今夜肯定会来。” 其日格道:“现在换个地方还勉强来得及。” 林叶:“你能先换个地方吗?” 其日格提起裤子就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可以换地方林将军下令的话队伍也可以现在就换地方。” 林叶扭头。 其日格:“林将军三思啊。” 林叶:“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你说许多话来解释麻烦你先走开可以吗?” 其日格:“这一会儿天就黑了。” 林叶深呼吸。 其日格见他这样也只好先离开一边走还一边回头:“那林将军你快些我确实觉得不妥当。” 林叶再次深呼吸。 其日格往回走庞大海叼着一根毛毛草过来看了看远处的林叶又看了看其日格:“看将军拉屎去了啊?” 其日格:“” 庞大海:“那有什么好看的。” 其日格不理他大步走了。 庞大海朝着林叶喊:“林将军你小心些我抓着其日格偷看你方便了。” 林叶再再次深呼吸。 他从草丛里出来庞大海快步上前一脸心疼的说道:“将军你是不是不干净了。” 林叶一脚踹在庞大海的屁股上:“去办我安排好的事办不好回去我把你阉了。” 庞大海揉着屁股往回走:“那个冬泊人偷看的将军你又不是我让你不干净了你阉我干啥” 林叶往四周看了看他带来的五十名斥候其中三个回去找封秀报信了现在算上他再加上其日格以及两个冬泊兵一共五十一个人。  他没算那些小部族的人那些人根本就不可能真的去拼命如果他们敢的话马贼不至于把他们欺负成那样。 其实不管是哪个民族都有人提出过团结起来就会更加强大这样的话。 可是不管哪个民族想要做到真正的团结都极难。 一族之内尚且有诸多明争暗斗更何况是族与族之间。 他招了招手把其日格叫过来其日格到近前后问道:“林将军是现在就要重新选地宿营吗?” 林叶道:“不改就这。” 其日格眼神都变了他有些急切的说道:“林将军虽然我们没有见到可马贼必然派人盯着我们若我们在此地宿营的消息传回去他们今夜必来突袭。” 林叶:“我知道。” 其日格:“将军既然知道为何一意孤行?” 林叶:“因为我想打。” 其日格眼睛都睁大了。 他问林叶:“将军你的援兵是不是已经快到了就在附近?” 林叶:“我不知道。” 其日格:“将军的援兵未到我也派人回去报信了边军到这最快也得明天午后。” 林叶:“赶不及。” 其日格:“所以将军现在走还来得及。” 林叶指了指外边:“出了这片低洼地一马平川你觉得往哪儿去能来得及?” 他对其日格说道:“算上你我们有五十一个能打的差不多了。” 其日格:“那我现在就去通知各部族的人做好准备今夜应付马贼突袭。” 林叶:“不用你现在去通知说完了就得跑一半人。” 他拍了拍其日格的肩膀:“帮我做一件事做好了的话我们应该能坚持到援兵来。” 其日格:“将军想让我去做什么?” 林叶道:“我们的装备数量不够你去和各部族的人要把他们的弓箭要过来一些尽量多能要多少是多少。” 其日格叹了口气他此时都想一走了之带着俩亲兵干脆走了也不至于被连累。 可是他也知道他真这么走了的话五十几个玉人其中还有个将军都死在这他也活不了。 而且朝廷追究起来他的家人也会受牵连。 若是不走陪着这些不懂事的玉人一起死最起码家里人不会跟着出事。 一咬牙其日格就去找那些小部族的人要弓箭去了。 林叶回头看向庞大海:“东西准备的怎么了?” 庞大海道:“都准备好了足够用。” 林叶道:“给弟兄们分发下去按照我交代的自己去找合适的地方。” “是!” 庞大海应了一声。 林叶走到一侧在石头上坐下来等着天黑。 此时天色已经很暗距离彻底黑下来没多远太阳从这个人间走了去了另一个人间。 林叶林叶抬起头看了看这片洼地是真的够大他们此时像在一个很大的碗底。 马贼的队伍如果到了的话从四面俯冲下来速度能有多快可想而知。 林叶让各部族的人把牛羊都驱赶到正中而各部族的队伍分散在四周。 “真像个碗。” 林叶自言自语了一声。 然后拍了拍身边的时候有些用力。 “一碗打尽。”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就这么打 黑夜总是会来伴随着黑夜而来的是无尽的杀戮之心在躁动着越发的躁动着。 率桑带着大队马贼出现在洼地边缘一字排开的队伍像是一排临崖处的树。 洼地下边的火光引起了这些马贼的笑意还没开始可他们每个人嘴里都满是血腥味。 “尺言。” 率桑笑了笑道:“这是你第一次出来打猎一会儿跟在我身后就好别冲在前边。” 看起来才十六七岁的少年点了点头可是心里却想着若是不冲锋在前的话那些老家伙还不是如往常一样看不起自己。 “兄弟们。” 率桑指着下边说道:“咱们已经许久没有打过草谷了这一场打完了咱们一年不用愁。” 他将弯刀抽出来:“找那些玉人杀一个都别留他们带着金银杀光他们!” 高坡上像是倾泻下来的浪潮一样马贼的骑兵队伍黑压压的铺了下来。 洼地中有些当值的人听到了呼喊声也听到了马蹄声。 他们抬起头看那黑色的洪流正在朝着他们汹涌而来。 “马贼!” 有人嘶吼了一声。 他第一反应不是拿起兵器而是转身就跑。 有人吹响了牛角有人吹响了哨子有人大声的喊叫着。 整个营地立刻就乱了起来场面难看的像是被石头砸了一下的马蜂窝。 其日格就知道会这样他起身抽出刀:“跟我杀敌!” 他的两个亲兵也把弯刀抽出来可还没有来得及上马其日格就被拉了一下。 他侧头一看拉他的是林叶。 “跟我过来。” 林叶猫着腰转身其日格不明白是为什么可还是跟着林叶往后边过去。 马贼的队伍从高处冲下来速度奇快没多久就到了洼地底部。 此时牛群羊群也乱了叫声连成了一片羊群在躲闪牛群也在躲闪。 “林将军趁乱走吧现在还来得及。” 其日格一边跟着林叶走一边急切的劝了一句。 林叶不说话也没回头只是猫着腰继续往前走其日格只好一路跟着。 羊群外边各部族的汉子们也不是没有勇敢的他们立刻用弓箭招呼马贼。 林叶停下来后示意其日格他们三个也停下来他蹲在那指了指地上:“这些给你们用你们在这个位置打打完了换。” 说完又猫着腰往前走了。 其日格他们低头看了看地上放着几张弓还有几个箭壶还有几张羊皮。 弓箭这些东西还都是林叶让其日格向各部族借来的。 马贼头目率桑回头喊道:“彻别你带着人绕过去先把牛羊往外驱赶!” 那个叫彻别的壮硕汉子随即应了一声招手带着一支队伍往羊群这边过来。 那边在厮杀各部族的人根本就没有战意只是边战边退此时已经根本顾不上他们的牛羊了。 这边分派过来的几十个马贼跑到一侧准备把羊群往高坡上驱赶。 才到位置忽然间羊群里站起来十几个契兵斥候他们身上披着羊皮蹲在那黑夜中马贼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况且他们又怎么可能想到会有人披着羊皮在羊群里藏着。 这十几个斥候起身后同时扣动了手中的双发弩。 只一轮过去马背上的贼人就掉下来一层。 那些贼人惊呼起来不远处另外一队马贼听到喊声立刻就冲了过来。 他们还没到位置旁边的羊群里站起来七八个斥候先是一轮羽箭射过去然后把弓扔下立刻用双发弩射击。 片刻之间又有二三十个马贼被射落下马。 偷袭得手的斥候立刻弯腰下来披着羊皮在羊群里移动位置。 此时其日格算是看懂了他的眼神都亮了一下。 “学玉人的打法杀几个人就换地方。” 其日格吩咐完了后数了个一二三三人猛的起身。 他们三个的射术比契兵营的斥候还要好毕竟契兵营那几十人虽都是精锐可没有什么实战经验。 冬泊这些边军哪个不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射术精湛的让契兵营人只能是自愧不如。 再加上这距离实在太舒服好歹一瞄准就行他们三个人发箭的速度比契兵营的人要快的多。 契兵营的士兵们瞄准一箭的时间其日格能放出去三箭他那两名亲兵能放出去两箭。 这三个人突然起身连续几支箭射出去后也不管杀了几人抓了地上的羊皮往后背上一披然后猫着腰移动位置。 此时马贼那便已经察觉到怎么回事彻别急切的喊了一声羊群这边的所有马贼都把弓摘了下来。 彻别大声喊道:“往羊群里看着有人起身立刻射死!” 可就在他喊话的时候背后的羊群里站起来十几个斥候双发弩瞬间打完立刻就有十几个马贼哀嚎着掉了下去。 契兵立刻蹲下来他们移动中驱赶着羊群一块往前走。 彻别暴怒朝着那边发了几箭他手下马贼也跟着放箭。 可是上百支箭打过去打的羊群里惨叫声不断却没有一个是人发出来的。 这些斥候看到马贼发箭了他们就在地上爬行羊群完美的为他们挡住了箭矢。 率桑分派过来几百个马贼还没有确定契兵营的人到底在哪儿就已经有七八十个被干掉了。 他们茫然的往四周看着又无比的紧张每个人都拿着弓有的人甚至已经把弓拉开了可哪怕是他们这样射术精湛的人长时间拉着弓弦也会累的受不了。 “你们看到了吗?” 一个马贼一边往四周观望一边问他声音中明显已经有了惧意。 “那边有人!” 忽然他身后的人喊了起来所有人立刻转身往那个方向放箭。 密密麻麻几百支箭放过去又是一片羊倒了霉可还是不见人影。 就在这一刻一个马贼旁边的草丛里林叶一跃而出。 手中列阵刀扫过一道乌光刀过马背上的贼人直接被从胸口切断。 半截身子掉落下去的时候那种感觉胸腔像是灌满了水的缸还在往里灌水的样子血液往外溢出来。 林叶一刀杀人之后人从马肚子下边钻过去再一刀将旁边的马贼拦腰斩断。 下一息马贼们纷纷呼喊中林叶的身影却就那么不见了。 再下一息林叶从另外一匹马下边钻出来一刀将还在张望的马贼斜着砍成两截。 有人看到了他大声呼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纷纷用弓箭瞄准。 可是四周的羊群里忽然间站起来数十人双发弩和弓箭同时发威。  只瞬间又有几十个马贼被射中有人被射中要害当场避免有人哀嚎着疼的在马背上坐不住。 这些凶悍且嗜血的马贼第一次感觉到他们不再是猎人而是猎物。 “冲散羊群!” 彻别大声喊着两边太阳穴上的青筋都崩了起来。 “往前冲冲冲啊!” 他嘶吼着嗓音沙哑。 噗! 一把弯刀飞过来急速旋转着在惨白的月光下转如轮盘直接击穿了彻别的脑壳。 那刀从额前且进去又从脑后切出去竟是没有停下。 彻别的喊声戛然而止身子摇晃了几下后从马背上摔下去。 在这群马贼惊慌失措的时候契兵营和其日格他们换了地方后再次起身又是一阵齐射。 远处率桑带着人正在追杀那些小部族的人一开始没有注意到彻别那边的动静。 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到羊群被驱赶走立刻就恼火了:“尺言带人去看看怎么回事彻别为什么那么慢!” 尺言立刻应了一声刚要拨马过去率桑一伸手从对面马背上抓了一个小部族的汉子过来顺势扔到尺言身边。 “杀了他开个荤!” 尺言稍稍犹豫片刻在那小部族的汉子挣扎起身的时候尺言催马往前一冲借助惯性一刀把那汉子的人头扫了下来。 这个才十六七岁的少年嗷呜的喊了一声嗓音中透着兴奋。 他带了一队人去寻彻别一边纵马一边喊:“以后谁也不能再说我是孩子了我已经杀过人了!” 他身后跟着的马贼嗷嗷叫唤起来像是用这种方式在认可他。 就在他们往前冲的时候旁边的羊群里忽然间站起来一个人一把抓了尺言的脚踝。 这些马贼仗着骑术精湛许多人都是有马鞍而无马镫。 尺言被拉了脚踝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拽了下去他重重的落地脑袋里瞬间嗡的一声。 在这月色下他只看到那应该是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人吧拉着他进了羊群。 尺言腰一发力要起身那人根本就不给他机会手上一发力把他拉过去然后另一只手握着的刀直接剁下来 林叶杀了一个马贼他也在月色下看出来那是个少年应该与他年纪相差不多。 可是有什么关系吗? 只是又杀了一个马贼而已。 一刀剁掉了人头林叶脚下一发力臣子贴着地面冲出去。 几个马贼见到尺言被拖下去他们硬是没敢立刻下马去营救。 一是没有反应过来二是都吓了一跳。 下一息一个很大的影子朝着他们扑过来那几人几乎同时抽出弯刀。 砰地一声那飞过来的居然是一只羊把其中一个马贼砸了下去。 林叶趁着这个机会一跃而起列阵刀在半空中平直的扫过几颗人头随即飞了起来。 有的人头带着脖子有的人头带着一层肩膀还有的人头不齐全。 那个被羊砸下去的马贼费力的把羊推开他刚要起身就看到旁边出现了一张狞笑的脸。 庞大海扑上来一只手按着那马贼的脖子另外一只手握着匕首在马贼心口上连续戳了七八次。 一息之内连续七八次次次都在心脏。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一个不仁慈的人 厮杀之前的一个多时辰夜晚很安静就是夜晚本该有的样子连草丛里虫子的叫声都不显得喧嚣。 面对一意孤行就在这洼地里宿营的林叶其日格有些急了。 他说:“林将军你身边只有五十个人还都是新兵你凭什么觉得他们能和杀人不眨眼的马贼斗?” 林叶只是抬头看着夜空似乎并没有兴趣回答他的问题。 和马贼斗怎么了?和马贼斗只是个起点啊。 其日格更生气了。 他知道自己不该得罪玉人更不该得罪大玉的一位将军。 可是如果他不得罪的话这里的人或许都会死包括他和他的两个亲兵。 “林将军你没有经历过战场你的兵也没有我不怕直说会伤到你也会伤到我自己我觉得你高傲自大且刚愎自用。” 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其日格觉得林叶会大骂他一顿。 可林叶还是那个样子。 不过好在林叶说话了。 林叶说:“你是想告诉我如果我死在这你没死你会被牵连而死你家里人也会被牵连我死在这你也死在这你家里人不会受牵连但他们也会失去活下去的支柱以后的日子大概会过的很惨。” 这次轮到其日格不说话了因为林叶说的都对。 林叶问:“你为什么不走呢?” 其日格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能说出来什么。 林叶道:“因为你走了你还是会被牵连。” 其日格看着林叶眼睛里已经有了些许恨意。 林叶:“你左右不了什么又不甘心接受所以” 他看着其日格的眼睛:“你为什么不接受?” 其日格再次张了张嘴。 林叶不等他说话替他回答:“因为你不相信我的这些新兵能打赢。” 林叶再次抬起头看向夜空很久都没有说话其日格也站在那没有说话可越是这样他越恼火。 许久后林叶把视线从夜空上收回来看向其日格:“你觉得我自私吗?” 其日格马上就点了点头。 林叶:“是啊如果我不自私我什么要来呢。” 他看向其日格那双眼神复杂的眼睛:“我知道我是个讨厌的人因为我知道我没必要为别人考虑那么多。” 其日格:“如果我不是冬泊人呢如果我是个玉人呢你还会这样不在乎我的生死吗?” 林叶:“如果你是个玉人我连这些话都懒得和你说。” 他指了指那几十名契兵营斥候:“他们都是玉人我没和他们解释过。” 其日格怔住。 林叶道:“穿军服的与人作战你猜有几人是为好战而战争是因为好杀而杀生。” 其日格摇头:“应该不多。” 林叶道:“是不多。” 他站直了身子缓缓的呼吸了几次然后从其日格身边走过的时候说:“但我是。” 其日格眼睛猛的睁大。 林叶说:“臻天有好生之德那是臻天的事我是来打仗的。” 林叶还有一句话没有告诉其日格因为没必要其日格这样的人只是林叶生命中一个微乎其微的过客。 以好战养战意以好杀养杀气实战而练的是林叶要走的这条路所必须要有的冰冷和霸道。 林叶一直都在说他不是一个好人更不是一个无私的人。 马贼来了厮杀也就来了以其日格预想不到的方式来了。 林叶和他手下那几十个新兵展现出来的杀戮之心完全不像是新兵。 其日格有些难以理解林将军是怎么把新兵训练成这样的。 分派过来的马贼有几百人他们也好战更好杀。 可是他们却被林叶这样的打法打怕了此时此刻不再好战也不想杀人了只想着尽快离开这离开这群牛羊。 几百人被袭杀了将近二百剩下的凑在一起催动战马想要离开这去找他们的首领。 这片洼地有方圆七八里这还是个夜晚。 林叶不想让他们走。 庞大海跟在林叶身后鼻子里隐隐约约的还有血腥味可此时这味道一点儿都不让他觉得恶心。 开战之前林将军说战场是什么样子不仅仅是有眼睛看到的也有耳朵听到的还有鼻子闻到的。 这个味儿对了。 林将军还说眼睛会看到杀戮耳朵会听到哀嚎鼻子里会闻到血腥。 适应它适应不了回去之后就把军服脱了我发给你们一笔钱去耕种去养蚕去捕猎去做什么都好别当兵。 林将军还说我需要一批足够狠的兵。 他说我原本不喜欢这些但我是将军所以我得告诉你们应该是什么样。 他说我会杀的很凶看起来不像是个人一样你们记住我的样子然后学会。 他杀的很凶真的不像是个人一样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只要是敌人只要与他相遇他就杀。 这几十个新兵可能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适应战场。 他们借助任何可以借助的东西隐藏自己然后在最合适的时机把敌人一击毙命。 他们不仅仅是斥候此时此刻更像是一群刺客。 一开始他们看起来真的不如其日格可是只半个时辰之后其日格就开始跟不上他们了。 其日格想起之前在和林叶争吵的时候他怒问林叶你是将军可你的兵是新兵你教过他们怎么杀人吗? 林叶说我没有教过他们怎么杀人那是另一位将军教的我只教过他们该怎么尽量在战场上活下来。 在战场上如何才能活下来有许多可教的事但第一件永远是杀死敌人。 避免战争也可以取得胜利博弈也非只有战争这一种方式可只要打起来了杀死敌人永远都该排在第一位。 其日格深吸一口气他只是愣了一会儿神林叶和那几十个斥候已经在追杀残余的马贼了。 如果他不是亲眼所见他无法相信几十个新兵能杀死几百个马贼。 如果他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相信原来有一种打法叫做羊战。 率桑分派过来的几百人死光了林叶给庞大海打了个手势庞大海随即学着牛叫了一声。 学的很像比牛叫还像牛叫。 分散在四周的几十名斥候立刻朝着这边聚拢过来他们以单膝跪地的姿势聚集在林叶身边。 “打的很好但别急着高兴。” 林叶道:“一会儿马贼的队伍还会过来会来更多人接下来怎么打我说过了有没有人忘?” 所有人低声回答:“没忘!” 林叶嗯了一声:“按照我部署过的去吧。” “是。” 几十人迅速散开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另外一边率桑带着马贼的大队人马追杀那些小部族的人但这些人不是他们的目标。 将大部分人驱散之后率桑带着队伍回来此时此刻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些不安。 他分派出去的彻别没回来他让尺言去看看怎么回事尺言也没回来。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到现在为止他们都还没有发现一个玉人。 他之前在星月湖那边夜探小部族的营地抓了一个俘虏审问。 那个俘虏告诉他说来的确实是玉人而且身上带着大量的金子每人都背着一包。 这些金子就是买牛羊的定金剩下的钱到了边关就给他们。 五十左右人每个人都背着个包都是金子的话算起来那也是好大一笔钱。 所以率桑在动手之前就下令一定要找到那些玉人。 除了抢金子之外更重要的是绝对不能留下活口。 此时此刻一个玉人都没见到要么是那些玉人已经提前跑了要么就是躲在牛羊那边。 林叶就希望他们来找想在这片洼地里找到他们马贼就必须把人分派出去。 只要马贼分散开林叶和他的斥候就有的是机会。 “百人一队。” 率桑吩咐道:“把玉人翻出来不管那边看到了立刻发信号。” “是!” 他手下那些小头目立刻应了一声带着队伍分散开他们的队伍像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筢子搂树叶一样的寻找玉人。 而此时林叶已经盯上了率桑。 那个家伙看起来就像是个首领看起来就像是在战场上必须先死的那种敌人。 可不得不说这个人有几分领兵的本事。 百人为一队一队又分成十个人一组这十个人不是并排前行而是连贯十人形成一条直线。 如此一来一列一列的马贼队伍就能把牛羊群彻底分开。 虽然那个马贼的首领此时还不知道林叶他们是藏在羊群里杀了他的数百手下。 可他的谨慎和领兵的能力足以让他避免他的队伍不像是彻别那样被偷袭。 如果林叶的人还如刚才一样藏身在羊群里一旦暴露必会在两列骑兵之间。 如果还是像刚才那么打林叶的人必然在很短的时间内被彻底杀光。 所以这个世上并不是谁都可以做首领并不是谁都可以成为领兵的将军。 可是率桑这个足够合格的将军这次遇到的是林叶这样的人。 就在他们即将进入坑底准备把牛羊群切割开的时候忽然间起火了。 烧着的是牛和羊尤其是那些羊数量多容易点燃烧起来就四处乱窜。 这是很残忍的事。 但是没关系。 林叶分散出去的斥候用最快的速度把身边的羊点燃从夜空往下看会发现这火光从星星点点很快就变成了一片。 火光起烟雾起。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找到他 整个营地全都乱了被点燃了的羊四处乱窜惨叫声大到让马贼和身边人说话都不得不喊起来。 此时的率桑已经感觉到事情格外不对劲心中的不安就变得越来越强烈。 “各队吹角而行!” 率桑立刻就发出了命令。 可是太乱了牛羊的惨叫声大的离谱他传达下去的命令许多人听不清楚。 他感觉要出事可是又不相信能出什么事因为玉人只有那区区几十个罢了。 他脑子里有过迟疑是暂时退走还是继续前行。 可是巨大优势之下最终他还是决定把那些玉人翻出来千刀万剐。 然而很快他就又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因为那烟气太刺鼻。 羊毛被烧着羊肉被烤焦还有野草被点燃这许多气味混合在一起让人越往前走越受不了。 不少人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而且眼睛也越来越睁不开。 他们人多势众可是在这一刻人多势众根本就没有作用。 率桑不断的大声呼喊着下令保持队形前进然而队形还是越来越乱。 本就是黑夜队伍之间靠着呼喊声联络此时浓烟滚滚气味刺鼻惨叫连连所以呼喊声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了。 有一侧的队伍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发力向前疾冲似乎是想尽快冲出浓烟包围。 隐隐约约的率桑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号角声各种各样的哨子声完全把他的命令打乱了。 这一刻率桑做出了决定暂时撤回到高坡上面去。 他让人吹角角声完全没有意义因为别的地方也在吹角而且还是他下达的吹角而行的命令本是为了确定各队位置现在却成了干扰。 无奈之下率桑分派自己身边亲信出去往两边传达他的命令。 很快越来越多的马贼开始聚拢回来一个个灰头土脸。 此时此刻他们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率桑说先撤回去立刻就有人拨马。 他们往回走的时候有一人眼尖看到远处有一队骑兵往高坡上跑。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同伴后来发现不对劲立刻告诉了率桑。 率桑往那边看过去确定是趁乱突围出去的玉人他马上喊了一声催马向那边追过去。 这仗打的窝囊此时总算看到了那些玉人马贼们的怒火也彻底被激发出来。 他们呼喊着上前冲可是速度却没办法越来越快因为他们是从坑底往高坡上面跑。 下坡的时候他们冲的有多省力此时爬坡回去就有多费力。 率桑越发急切起来连眼睛都有些发红。 队伍太混乱了哪里还分什么队列看到玉人后他们全都急了。 率桑回头看了一眼想看看身后还有多少人没跟上来一回头就看到后边跟上来的手下有些不对劲。 只是一瞬间觉得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又没及时反应过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道光。 列阵刀在半空中划过一刀切断了率桑的脖子这个芦兰族第一勇士连躲闪都没来得及。 也就是在刀扫过去的那一瞬间率桑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 不是因为那个人脸上蒙着浸湿了的围巾也不是因为那人跟的太近而是因为那人的头发是玉人的发型。 卢兰族的男人不会束发头发都是披散着的而那个人的头发束了起来。 可现在才反应过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林叶一刀扫过后左手伸出去将人头抓在手中然后催马疾冲。 率桑身边的人看到这一幕呼喊着追向林叶。 可是林叶拨马往另一个方向追就导致一批马贼脱离了队伍。 此时此刻跑在最前边的那些马贼已经快要追上逃跑的玉人了。 那几十个玉人上了高坡一边跑一边好像还在呼喊着什么。 后边的马贼队伍也追上去快到高坡上的时候他们忽然看到高坡边缘出现了一排战马。 将军封秀催马到了坑边他将铁盔上的面甲往下一拉伸手将马鞍桥一侧挂着的枪摘下来。 “骑枪攻!” 随着封秀一声令下契兵营近两千骑兵纷纷将骑枪端平然后顺着高坡就冲了下去。 刚刚冲上高坡的队伍确实是契兵营那些之后和其日格他们。 他们奉林叶的命令把马贼往高坡上引而这一边的封秀已带大队人马赶到。 封秀得到的命令是不能提前进入坑底要等着他们的人回去之后马贼追上高坡的那一刻再进攻。 所以此时此刻跟着那些斥候一块撤出来的其日格心里已经满是敬佩。 呼啸而下的契兵营骑兵他们确实是新兵确实没有经历过战场杀伐。 可是林叶给他们创造了这样一个机会用居高临下的冲击来保证他们能打赢这第一战。 无论如何第一战必须赢。 如果这一战打输了哪怕不是惨败对于契兵营的士气来说也影响极大。 马贼是从低处往高处爬而契兵营是从高处往低处俯冲。 这个洼地的作用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所以其日格又怎么可能不佩服林叶这片在他看来是必死之地的洼地却被林叶利用成了必胜之地的福地。 林叶现在确实还算不上一个会领兵作战的将军但又有几人对人心的揣摩比他更深? 哪怕是在有必胜把握的情况下他还要用自己来引走一部分马贼为他的契兵营减轻一些压力。 当然这不仅仅是为了契兵营也为了林叶自己。 林叶要练兵也要练自己。 封秀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战场的感觉了当面甲拉下来的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曾经热血沸腾的岁月。 “杀!” 契兵营犹如洪流从高坡上俯冲下去只一个冲锋就把马贼队伍彻底冲散。 封秀的骑枪上顶着一个马贼下一息又挂上了第二个。 这个在歌陵兵部也憋屈了很久的将才此时此刻用杀戮发泄着心中的积郁。 最初时候他对自己被分派到云州充满了抵触。 他是歌陵武院结业的正经将才在进武院之前就已是五品将军。 可是就因为他没有什么深厚的背景又不懂得所谓的人情世故。 所以被安排在兵部只是个闲散官职每日浑浑噩噩郁郁不得志。 契兵营他看不上然而契兵营又是他离开兵部的唯一机会所以他才会被谢夜阑利用。 现在冲锋的这一刻他好像把自己找回来了。 契兵营往下压的速度犹如雪崩而下所过之处面前的一切都被覆盖被摧毁。  封秀一马当先带着他的人从直接冲杀到了坑底。 原本该比他们更懂得打仗更懂得厮杀也更凶悍狠厉的马贼队伍就这样被一群新兵给冲的毫无还手之力。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林叶为他们创造出了优势不管是气势还是地形。 “林将军呢!” 封秀把面甲推上去后往四周看手下人却没有见到林叶踪影。 就在这时候庞大海他们也跟着冲回来了他跑到封秀面前说道:“林将军为了分开马贼队伍他杀马贼首领后引一部分马贼往那边去了。” 封秀一听脑袋里就嗡的一声。 他立刻招呼一声带着骑兵队伍往庞大海指的方向去追。 “分成三队一队在左一队在右一队跟我居中务必找到林将军!” 三支队伍也不管零星剩下的那些马贼了全力向前去寻找他们的林将军。 可是一直找到天亮却还是没有任何收获。 别说这洼地中洼地四周也都找了一圈此时每个人的心都已经绷的格外紧。 封秀自言自语道:“我说过无数次盼着你比我死的早可老子其实没那么想过林叶你可别死。” 他转身吩咐道:“还是分成三队一队留守清点伤亡打扫战场一队往左边铺开了找一队跟我往右边铺开了找。” 他喊话的时候嗓音都有些沙哑。 夜里找人毕竟有些困难天亮之后他们发现了一些可疑的蹄印。 封秀带着人往这个方向追又追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越追心里越是发紧。 因为这次他们追对了方向沿途时不时的就会看到几具马贼的尸体。 这一个多时辰断断续续的发现的马贼尸体加起来已经有上百具。 厮杀一夜又一直在找林叶封秀和契兵营的人其实都已是人困马乏。 可找不到林叶他们绝对不会停手。 又往前走了大概一里多远后所有人的表情再次发生了变化。 林将军显然在这里停下厮杀过因为只这里的马贼尸体数量就比得上之前沿途遇到的所有马贼尸体。 封秀知道已经快要追上了立刻催马士兵们也都打起精神。 又追了二里左右前边是一片高坡抬眼看过去高坡这边一具尸体都没有。 封秀双脚打马一口气冲到了高坡上然后就愣在那了。 高坡的另一边地上都是马贼的尸体看起来至少也有上百人。 再往前看高坡下边是一片草地只有孤零零的一棵树。 就是在那棵树下他们的林将军正坐在那喘息着。 那把长刀戳在他身边地上他低着头汗水从脸上不断的往下掉。 封秀下马连滚带爬的冲过去跑到林叶近前的时候林叶才抬起头看了看他。 “将军!” 封秀急切的喊了一声。 林叶微微摇头:“累。” 封秀立刻就不再说话他下意识的往四周看了看以林叶所在为圆心四周一圈铺满了尸体。 封秀都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以一人之力引走数百追兵又一人之力杀光了这数百追兵。 坐在那喘息着的林将军像是个魔。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这是一个开始 封秀蹲在林叶身边林叶的呼吸声还略微有些粗重而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似乎是怕耽误了林叶喘息。 林叶只说了一个累字可是这一个字中包含着多少含义封秀作为军人作为习武之人当然很清楚。 良久之后见林叶的呼吸已经逐渐平复下来封秀这才敢说话。 “怎么样将军?” 林叶道:“没受伤。” 封秀总算是松了口气他再次看了看那满地的尸体眼神里还都是不可思议。 那些不是寻常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马贼个个凶悍可是几百人啊竟然被林将军一个人杀了。 他想象不出昨夜里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番景象林将军又是用什么样的办法边战边退。 林叶起身看起来已经恢复过来他看向四周的尸体:“吩咐人把尸体的耳朵都割下来带回去大大小小都是军功回头平分给将士们。” 封秀一怔。 杀敌数百这样事报上去纵然不能让林叶马上再升一级可也能积累勋转。 这不是朝廷要求的正式的作战所以军功可能不会那么大但那也是几百颗人头呢。 “其实如果我杀光了他们后就赶回去此时大概已经在洼地那边了。” 林叶一边走一边说了一句。 封秀好奇:“那将军为何没急着回去?” 林叶道:“一是歇会儿等二是等。” 他走路连头都没回的说道:“我杀了这么多马贼总得等个人来看看。” 封秀:“” 装了这么大一个逼不被人看到那岂不是很无趣的一件事。 封秀跟上林叶脚步:“将军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叶:“靠手。” 封秀:“” 他不死心因为这不是杀了几个人几十个人的事那是几百个人而且还是骑兵。 纵然是那些已经迈入武岳境的高手也不会随随便便的选择面对数百骑兵战斗。 林叶道:“一路过来你都看到了自己想想。” 封秀是看到了来的时候太着急也没有仔细去思考。 此时林叶故意卖关子不说封秀也知道这是林叶在考验他的能力。 一开始路上遇到的尸体显然是追击林将军的时候被林将军一边纵马一边击杀的。 林将军身上应该带着足够多的装备比如双发弩的弩箭比如弓箭应该还有其他东西。 封秀来的时候虽是一扫而过可也看到了有些尸体上没有箭伤口也不像是箭留下的。 最初的那百十具尸体大概就像是被林叶放风筝一样放死的林叶在前边跑马贼在后边追他肯定刻意控制着距离。 林将军的气力比那些马贼都大他所发箭的射程也会比马贼远一些。 一个在前边跑一群在后边追林叶放箭是迎着那些马贼而马贼放箭是追着林叶。 所以只要控制好这个距离一直都是林叶在杀后边的追兵后边的追兵却伤不到他。 这事说起来三言两语可真要做起来又是何其之难? 封秀想着之后遇到的那一片尸体在同一位置而且从尸体形状分析也不是马战的时候被杀。 他仔细思考片刻后明白过来。 那些马贼追杀林将军可是被放风筝似的放死了百十个人。 他们大概追到后来已经怕了或是厌烦了不打算再追所以就那停下来休息。  那一片有篝火痕迹他们是想歇会儿就回去因为追了那一路确实很累再加上之前马贼还在洼地那边厮杀过。 他们一定没打算休息多久只是缓口气儿然后就回去汇合大队人马了。 可就在他们休息的时候林将军偷袭了他们。 那是近身战林将军一个人杀了近百人还能全身而退封秀把那场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确定自己做不到。 被激怒的马贼又开始追林叶林叶把他们带到了这里他一定在高坡这打了个伏击。 是的一个人对追杀他差不多两百马贼打了个伏击。 这一点封秀确定自己还是做不到。 他把自己想的和林叶说了一遍林叶点了点头脸上的意思是虽不中亦不远矣。 因为封秀不知道林叶会用毒而且都是最能杀人的毒。 他把过程全都猜到了只是猜不到林叶为什么能杀那么多马贼。 可有一点他十分百分千分万分的确定如果这事是他干的别说像林将军那样坐下来歇会儿等等等人来看到这一幕后装个逼他甚至觉得自己应该敲锣打鼓的装。 如果没有等到人来那就回去把人带过来看。 跟上来的士兵们把马贼的尸体掩埋了一下耳朵都被割掉装进袋子里。 这本就是战争所以血腥和残忍并不算什么是战争不可避免的一部分。 回去的路上林叶问:“洼地里的马贼都收拾了?” 封秀回答:“九成吧跑了极小的一部分我担心将军会有什么意外所以没让人追杀那些马贼。” 林叶语气平淡的说道:“料到了。” 封秀问:“将军说料到了将军是觉得放回去一些人对我们来说更有用?我们可以跟踪到马贼的巢穴或是让活着的马贼回去报信引马贼更大的队伍出来报仇我们还能再干一仗。” 林叶:“料到了你们干活儿不利索不可能漂漂亮亮的把人全都杀了。” 封秀:“” 林叶道:“放回去一些人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他们不会再出来报仇因为我们是大玉的兵而且兵力规模他们也看到了。” 封秀脸上微微有些发红。 不过这事确实也不能怪他要怪就怪林叶干嘛非要自己跑出去。 如果不是为了找林叶的话那些马贼大概是都能收拾了毕竟当时已经占尽天时地利。 林叶道:“事儿没办好罚你去想办法把马贼老巢找出来。” 封秀:“真的找?” 林叶点头:“真的找。” 封秀:“可是马贼在山中连冬泊的边军大规模围剿都不能成功我们” 林叶看了他一眼封秀不说话了。 林叶道:“你看到那些烧焦的牛羊了吗?” 封秀道:“看到了坑底都是尸体还有不少都烧焦了怪可惜的。” 林叶问:“多吧。” 封秀:“多!” 林叶:“都是我赊来的。” 封秀:“啊?” 林叶道:“所有牛羊都没给钱找不出马贼的老巢翻不出金银财宝去跟人家把买牛羊的钱结算了我就把你们都留下赔给人家当牧奴吧。” 封秀:“不好” 林叶:“也不都是不好这里的风俗不错到明年没准你们都能得个大胖小子。” 封秀:“”  回到洼地那边当契兵营的人见到林叶回来了远远的就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冬泊边军校尉其日格快步迎过来朝着林叶行了一个冬泊军礼。 “林将军我服气了。” 他诚恳的说了一句。 林叶觉得有些可惜早知道还有这样一出戏那会儿应该和其日格赌点什么才好哪怕就赢个几两银子也是赢谁还嫌弃小块肉不是肉了。 林叶已经格外富有可他不吝啬于感谢一下别人输给他的仨瓜俩枣。 林叶道:“马贼的所有战马我不能给你但是马贼的所有兵器甲械你都可以带走。” “这” 其日格面露难色。 虽然大玉是主国他们冬泊是大玉属国可战马这种东西是冬泊朝廷严令禁止和玉人交易的。 他看向林叶:“战马不大好带回去吧。” 林叶:“我不是和你商量。” 其日格:“” 他为难的说道:“可是这事我该怎么上报啊。” 林叶:“你怎么上报都行可以说我不讲理甚至可以说是我从你们手里硬抢走的。” 其日格:“那肯定不能我当然是如实上报这一战的结果只是到了边关确实不大好放行。” 林叶问:“你们边军的将军也快到了吧。” 其日格点了点头:“快了我预计午后就会到这。” 林叶道:“你现在去迎接一下告诉你们将军说来了就得跟我合力把星月湖那边的马贼老巢剿了。” 其日格眼睛都睁大了。 林叶道:“要么就调头回去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可既然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我们回大玉的时候带走了什么你们也最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其日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林叶职业性的假笑着说道:“若是你们将军愿意来呢剿灭马贼之后所有金银财宝我只要够给人家牛羊钱的就可以战马归我其他的都归你们。” 其日格沉思片刻点头道:“那我去迎接将军和他商量一下最终还得是将军他做决断。” 林叶:“那去吧不留你吃午饭了。” 其日格:“” 说到吃午饭大家可是真的都饿了昨夜里厮杀一场到现在大部分人都是一口饭没吃过。 庞大海凑到林叶身边:“将军要不咱们也还吃羊吧?” 林叶点头:“当然是吃羊。” 庞大海笑了那张脸被熏的黢黑已咧开嘴笑就露出两排大白牙。 林叶道:“去坑底看看那些烧死了的捡着能吃的都拖回来吃了别浪费。” 庞大海不笑了。 林叶道:“快去跑起来。” 庞大海:“噢” 转身不情不愿的跑向坑底去查看了。 昨天夜里他们就在这厮杀那些牛羊烧着了是什么气味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 所以林叶说吃这玩意庞大海是真没食欲本来是饿着的到坑底转一圈后非但饱了还能再吐两口。 林叶再次扫视战场后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一战不仅仅是夺了许多战马杀了许多马贼最主要的是让契兵营的人有了信心。 他扫视一圈的时候看到了士兵们也都在看着他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有光。 这是一个开始很好的开始。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有意思的事 这个世上的人啊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真的有那么大那么大的胆子哪怕是因为贪财好色这四个字。 山上有一万两黄金和山上有一群野兽守着的一万两黄金是两码事。 林叶让其日格回去和他们边军的将领商量这就是考验一个人贪财好色的勇气有多大。 冬泊边军应该很清楚星月湖山中的那些马贼有多肥若真能拿下这些马贼又绝不仅仅只是暴富一笔的事。 对于大玉契兵营的人来说这不算什么军功因为是远练而来但对于冬泊边军的人来说这是大功一件。 之前冬泊朝廷曾经几次组织对星月湖马贼的围剿虽杀了不少人可并没能攻破山寨。 只要山寨还在马贼就依然还在还会有更多人选择上山去投靠。 尤其是那些长期被马贼袭扰的小部族打不过就加入是一个能活下去的选择。 而对于这世上所有的人来说升级是一种很难解释清楚又很难抗拒的欲望。 这种欲望不仅仅是体现在做官上在各种各样的行业中升级都是一种无法摆脱也不想摆脱的诱惑。 一旦冬泊边军真的拿下了马贼老巢彻底肃清了星月湖匪患边军将军必然会有重重的封赏。 一将功成万骨枯只要功成那万骨枯又有多少人在乎。 现实一直都是这样残酷比如北野军当年一战称雄以至天下皆知北野之名。 可是那名字归根结底真正让人记住的只是拓跋烈。 所以林叶猜着冬泊边军能帮他一把的可能很大。 可林叶终究还是有些年轻未曾经历的事情还太多所以他对人心的推测也不可能那么准确。 他算到了冬泊边军会来但没算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当冬泊边军将军符六坚说出他的决定后林叶都有些许失神。 符六坚说:“你们去打你们的我来了但不会帮你们一兵一卒都不会最多只是给你们壮壮声势。” 他说:“如果你们打输了我大概会派兵支援接应最起码不会让你们全军覆没毕竟那样我也难辞其咎。” “如果打赢了哪怕我没有帮什么忙你们打下马贼山寨后除了战马之外的其他所得还是要都归我们。” 林叶只是看着符六坚没有马上回答。 “我知道林将军会觉得我这样很小人很不地道可没办法我最多只能这么做。” 符六坚弯腰从地上拔了一颗草放在鼻子前边闻了闻。 他一边嗅着那青草味道一边问:“林将军你经历过几次战争?” 林叶回答:“一次。” 是的只有这一次之前林叶杀掉那些娄樊镜台处的密谍算不得战争。 符六坚回答:“二十九次。” 他看向林叶:“我从参军至今一共打了二十九场仗平均算下来每一场我都会见到几千人死去我后来发现只有闻着这青草香才能暂时去掉鼻子里的血腥味。” 林叶表情微微变了变。 符六坚笑了笑:“我这不算无耻反正我自己不觉得我是将军我的职责不仅仅是打胜仗我还得保证我的人多活一天是一天。” 他看着林叶的眼睛说:“每一个。” 林叶点头:“那就这样。” 符六坚倒也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大玉将军竟然也答应的这么快。 毕竟玉人在冬泊人面前似乎有着天生的优势似乎一亮明玉人身份就会显得高人一等。 冬泊人也习惯了仰人鼻息的活着没有大玉做后盾冬泊不可能一直打得过娄樊。 符六坚道:“我年轻的时候也和林将军一样觉得什么样的仗都能打赢什么样的功都能得到年轻气盛觉得无所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叶用两个字打断。 “闭嘴。” 符六坚一怔。 林叶:“你提你的条件我接受就算定了你话太多。” 符六坚沉默。 他当然可以转头就走但他又不能也不敢。 符六坚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我只是以一个老兵的身份提醒林将军几句。” 林叶看着他符六坚也看着林叶。 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后林叶问:“你是在等我说谢谢吗?” 符六坚心里有些恼火可是这火也没必要发出来因为林叶答应了他的条件。 林叶见符六坚不再说话转身走了符六坚看着林叶的背影声音很低的嘲笑了一句。 “年轻总是会觉得一切美好都唾手可得总是觉得自己命运不凡” 他看向其日格:“你觉得他是不是这样?” 其日格没有马上回答按理他应该马上回答。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其日格找到林叶脸上都是歉疚之色。 “林将军我们将军也是迫不得已南疆边军本就不受重视每年朝廷拨发的军饷和各种补给远比北疆的同袍要少” 其日格道:“我们将军也是为了士兵们考虑如果伤亡太多的话我们这可能连足额的抚恤都发不出。” 林叶看向其日格:“我是求人办事的既然是求人哪有怪你们的道理。” 其日格没想到林叶会这么想他试探着问:“将军真的没有生气?” 林叶摇头:“没有。” 其日格道:“可是林将军在和我们将军商量的时候好像生气了。” 林叶:“没有生气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他。” 其日格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林叶道:“你们不帮忙我尚且不该生气既然你们决定跟着最起码能助长我军士气我为何要生气。” 林叶看向远处的符六坚。 片刻后说道:“我不喜欢他但他做的没错。” 其日格道:“虽然将军下令不准帮你们攻山但我也和将军说好了我既然答应了做林将军你们的向导仗打完之前我都跟着你们。” 林叶沉默了片刻后问:“你到现在为止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其日格:“说真话说假话?” 林叶:“先说句假的听听。” 其日格道:“愿天下太平。” 林叶看了他一眼其日格自嘲的笑了笑:“就算说这是我真的最大的愿望也不可能实现得了。” 林叶:“那就说说真的。” 其日格道:“将来回家乡养老的时候我希望乡亲们看到是一位将军。” 林叶:“这个果然比天下太平容易的多。” 其日格苦笑:“哪有那么容易。” 林叶:“我说有就有因为我可以送你。”  其日格:“林将军你不像是个爱开玩笑的人在冬泊想做将军并不是你能打够拼不怕死” 林叶:“话别那么多。” 其日格又苦笑了起来倒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林叶道:“你给自己定过目标吗比如大概在多少岁的时候成为将军。” 其日格想了想回答:“我刚从军的时候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是五年成为将军后来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是十年现在我只盼着我退养回家的时候能” 话没说完又被林叶打断林叶道:“既然是愿望为何想的这般保守往近处想想。” 其日格真的想了想然后回答:“五年或者十年。” 林叶:“就一个月吧。” 他看着其日格的眼睛说道:“一个月内我没让你在冬泊做将军你就来大玉找我我让你在大玉做将军。” 他说:“来大玉做将军比在冬泊做将军要慢一些。” 其日格还没说话林叶继续说道:“怎么也得两个月。” 就因为其日格回来了就因为其日格说我既然答应了给你们做斥候仗打完之前我都跟着你们。 所以这个将军林叶送定了。 队伍在距离星月湖大概一天路程的地方暂时扎营林叶带着斥候离开大队人马再一次回到了星月湖。 庞大海跟在林叶身后忽然间想起来一件事。 “将军你好像和那个火勒族的娘们儿说过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他说完还看着林叶一脸将军你说话不算话的表情。 林叶看了他一眼。 庞大海连忙道:“我不是在说将军说话不算话我的意思是既然回来了要不就试试呗。” 林叶回头看向手下斥候:“庞大海降为队正。” 庞大海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就笑起来:“将军我本来也是队正啊。” 林叶:“打完这一仗你本来可以不是现在又是了。” 庞大海:“将军你等等我脑子慢你是要升我?” 林叶:“升完了又降完了。” 庞大海:“?????”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林叶终究还是选择避开火勒族营地那边。 若是再被那火热直接的十色姑娘看到他大概还会以为他是后悔了回来是为了找她的。 小姨说过女人是这个世上最应该让男人头疼的越多越头疼。 林叶当时就想着一个都没有那还怕什么头疼。 头铁就不怕头疼。 他们要回到星月湖的另外一侧还是到河道那边去因为那边距离山更近。 林叶说让封秀去打探敌情可也只是说说这种事林叶不会让封秀去做因为那就不是封秀所擅长。 这种事。 就得自己干。 林叶往远处看了一眼远远的避开火勒族的营地让他心里踏实了些。 打仗不比女人有意思? 十五岁。 是有道理的。 十六都不该这么想了。 有的人十四就不这么想了。 求订阅啊哭着喊着求啊撒泼打滚的求啊。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还是草束城 从星月湖往西北方向走大概四五天的路程就是冬泊国南疆最大的城池草束城。 林叶曾经到过这里在这也见识到了冬泊国发展极为迅猛的某个行业。 要说起来骏邺城那般畸形发展的规模比起草束城来说还是显得稍稍低了些档次。 草束城这边用物美价廉来形容一点儿都不为过。 用在骏邺城那边花一样的银子可以在草束城多享受一倍的时间和不同的人。 可是就在林叶他们离开草束城之后不久这里最大的青楼随便玩就被官府查办。 草束城里的人谁都知道随便玩幕后的东主一定势力庞大可谁也不知道随便玩的幕后东主就是亲王玉羽成匆。 当然也就更不会有人知道随便玩背后有着很错综复杂的玉人的势力。 这也是为什么玉羽成匆到了草束城后不住府衙不住驿站非要住进随便玩的原因。 朝廷里当然会有人知情所以对官府查办随便玩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玉羽成匆算是叛逃因为他未得国君旨意就留在大玉哪怕大玉是冬泊主国这也是叛逃。 随便玩被查办后这里也不能空着官府拍卖后很快就被人接手。 据说买下来随便玩这么大个产业花了天价的银子到底这天价是多少百姓们反正是无从得知。 不过百姓们倒是都见过那位新东家因为这个人实在是有些高调。 买下随便玩之后这位新东家就下令手下人驱赶着六辆大车拉了数不清的铜钱一路走一路撒。 一是告诉草束城的百姓们随便玩换了东家二是请草束城的贵客们还要多多光临。 这位新东家是个年轻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生的眉清目秀哪怕只是看相貌也能肯定必是大户人家出身。 有些时候形容一个女子的肌肤吹弹可破其实都稍显过了可用来形容这个年轻人却一点都不过分。 这位公子名为子桑长鱼草束城的百姓们以前倒是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可是他们当然也知道复姓子桑那就一定来头不小。 冬泊国虽然不似以往那般强盛是曾经雄踞北方的霸主但时至今日依然有实力极强的世家传承。 这些世家有许多都是当初冬泊立国之初追随冬泊开国皇帝南征北战的功臣。 子桑家在冬泊地位特殊近十年虽没人在朝中把持重权可是谁也不敢小觑。 因为子桑家的人多数在各地军中朝中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冬泊最为重要的北疆驻军六十万这六十万大军的大将军领北疆诸军军务事六军大都督印国公还是冬泊国君的大舅哥。 这个人叫子桑野村。 在冬泊国内最让人不敢招惹的三大复姓家族排名第一的就是子桑家第二是长鱼家第三才是赫连家。 随便玩的新东家叫子桑长鱼这名字中就已经透露了什么了不得的信息出来。 随便玩如今已经更名挂在高楼上的匾额上换了三个字。 快活乡。 木楼那是那木楼那几条街还是那几条街比起过往客人更多了。 站在木楼最高处子桑长鱼手扶着栏杆看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 一个脸色有些发白看起来明显也怕他的年轻人微微弯着腰站在他身边。 而这个年轻人就是历尽千辛万苦从大玉逃到冬泊本也算身世显赫的娄樊贵族镜台处副座赫连游歌。 在冬泊赫连家是大家族在娄樊也是。 娄樊和冬泊本是同根同族娄樊的赫连家其地位与赫连家在冬泊差不多也是能排进前五的大家族。 可这是冬泊赫连游歌在子桑长鱼面前只能是显得卑躬屈膝一些。 “你怎么还这么愚蠢?” 子桑长鱼有些懊恼的说道:“我要安排你回娄樊你只管回去就是为何就不想走?” 赫连游歌叹道:“我若回去必死无疑。” 子桑长鱼道:“可你若不回去要牵连多少人你该明白泰亭厌把你接来现在泰亭厌死于大玉” 他侧头看了赫连游歌一眼:“只要现在有人把你在冬泊的消息放出去你会被剁成肉泥我也难逃其罪。” 赫连游歌:“我不怕死但我得报仇。” 子桑长鱼:“你还想报仇?” 赫连游歌道:“我刚才听到你们聊天说的话了那个叫林叶的玉人又进冬泊了对不对?” 子桑长鱼微微皱眉:“你该知道哪怕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玉国百姓死在冬泊都不是一件小事一位大玉的将军死在冬泊那冬泊就会地震。” 赫连游歌:“我不是想杀他。” 子桑长鱼问:“那你想做什么?” 赫连游歌道:“没有人知道我是谁也不可能有人想到我是娄樊人你给我一个新身份派我去和林叶接触。” 子桑长鱼:“你到底想做什么。” 赫连游歌道:“你我两家的关系根深蒂固便是藕断还有丝连我若能长期潜藏于大玉对你我两家都好。” 子桑长鱼看向他:“你是怕这样回娄樊被处死想在大玉潜伏立功?” 赫连游歌:“总得证明我不是个废物万一我有机会接近玉天子” 子桑长鱼沉默良久点头道:“你可以去但有一样你不能给娄樊送去任何消息你在大玉所得的情报只能给我一人。” 他认真的说道:“你现在不想回娄樊以后也不用回去了因为没人会信你。” 赫连游歌低头眼神复杂。 娄樊大帝的那种性格他太了解哪怕他是赫连家的人也不可能得到赦免。 “改名换姓去林叶身边或者是以林叶为跳板去更高的地方。” 子桑长鱼道:“将来有一天你立下大功我会对国君说你是我的人你还可在冬泊建功立业。” 赫连游歌犹豫再三点了点头:“行。” 子桑长鱼缓缓道:“别想着报仇了死的人只不过是你手下而已又不是什么血肉至亲。” 赫连游歌的眼神又变了变可最终还是又一次点头:“我听你的。” 子桑长鱼笑了笑:“那好明日一早新的身份就会送到你手中我会安排人带你去星月湖接近那个叫林叶的玉人将军是个好机会。” 他看向赫连游歌的眼睛:“最主要的是找到玉羽成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有几辆马车从快活乡楼下经过。 子桑长鱼是何等的眼力只是随便瞟了一眼眼神就微微变了变。 他自言自语道:“锦衣侯的车马。” 赫连游歌都听过冬泊锦衣侯的名字所以也往下看了看。 那几两马车看起来很普通一点都不奢华也没有明显的标徽。 似乎是看出来赫连游歌脸上的疑惑子桑长鱼道:“锦衣侯体弱多病盛夏也穿貂绒他手下的人衣服肩膀上也都有一朵用貂绒做出来的小花。” 赫连游歌仔细看了看这才注意到那些车夫身上的特殊标志。 “他怎么会到草束城来?” 子桑长鱼又自言自语了一声。 下边的马车里锦衣侯宁舒坐在那车厢里显得有些闷热可他却把身上的大氅裹的很紧。 所以作为客人哪怕是在不开窗的马车里格外不舒服还是要忍一忍。 天水崖司礼神官坐在宁舒对面闭目养神陈微微就坐在他身边。 司礼神官看起来气定神闲好像也并不觉得车里闷热而陈微微的脸则有些发红额头上也有些细密的汗珠。 “抱歉。” 宁舒忽然说了一声。 陈微微连忙道:“宁侯客气了。” 宁舒伸手要去把窗子推开陈微微连忙也伸手拦了一下。 陈微微道:“若开窗一是对宁侯身体不好二是会让人知道宁侯车里还有别人。” 宁舒微笑着点头对这个年纪不大却心思缜密的少年格外欣赏。 一个坐在宁舒马车里的人影响大到连怕寒怕风的宁舒都要开窗。 那么这个人是谁立刻就会引起许多人的好奇。 毕竟这草束城里龙蛇混杂而且如今还有子桑家插手就更为复杂。 宁舒道:“刚才路过的木楼楼上露台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子桑家年轻一代中可排名前三的人物叫子桑长鱼。” 陈微微一惊。 车窗车门未开车厢几乎密闭宁舒又没有往外看他是如何知道的? 宁舒却没解释只是继续说子桑家。 “子桑长鱼的父亲是子桑家家主子桑乐的弟弟子桑家的第二号人物子桑居他的母亲是长鱼家家主长鱼敬宫的三女儿。” 宁舒语气平缓的说道:“一个人的名字里有子桑和长鱼这两大姓氏这个人从一出生便是天之骄子了。” 陈微微在想的是宁舒这样的人不该无缘无故的给他讲这些。 所以陈微微把这些名字都记了下来他觉得以后说不定会用到尤其是宁舒着重说的这个子桑长鱼。 宁舒道:“咱们在草束城要休息两天补充物资后再启程还要走上十几天才能到都城。” 他看向陈微微笑道:“我知道上阳宫规矩森严但并不戒女色草束城里好玩的地方有许多陈公子可以转转。” 陈微微刚要说话司礼神官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 他微笑着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随便走动只在客栈休息即可。” 陈微微俯身:“弟子遵命。” 宁舒却笑了笑似乎对司礼神官的态度不怎么在意。 “咱们不住客栈。” 宁舒道:“我在草束城里有个园子不算多大应该比客栈住着舒服些。” 他看向陈微微:“陈公子可知道人生最短的一段是什么?” 陈微微摇头。 宁舒声音很轻但语气有些复杂的说道:“是青春年少。”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不再多说什么陈微微没太理解可是司礼神官却皱起了眉头。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知道还是不知道 草束城小缺庄园。 名字初听起来不觉得怎么样可仔细想想似乎又有些哲理。 小缺无大憾小缺近圆满这种境界其实很好。 当然这种很好是对那些已功成名就的人来说对于寻常百姓劳苦大众来说什么小缺不小缺别扯淡。 当然是要大圆满不是近圆满当然是要暴富不是小富当然是要一步登天而不是半高便能俯瞰人间。 司礼神官坐在荷池旁边看着荷池中的鱼儿貌似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 陈微微就恭恭敬敬的站在他身后座师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其实你想出去的对不对?” 司礼神官忽然问了一句。 陈微微俯身道:“弟子想出去不是想去那风花雪月场所只是想” “不必想。” 司礼神官语气肃然的说道:“此来冬泊有多重要你该明白。” 陈微微道:“弟子明白弟子不出去。” 司礼神官语气平和下来说道:“每一个神宫弟子都该谨记自己不是寻常的习武之人。” 他转头看向陈微微说道:“上阳弟子有使命肩负中原安危心怀黎民百姓。” “若是你来游山玩水我自不会管你哪怕是我带你来游山玩水我也允你出去可这次不行。” “有人说这是不自由可在我看来这是大自由大自由以天下兴亡为己任不是行于山海间而是山海在心胸凡夫俗子要的自由是小自由小自由是随心意。” 陈微微道:“是弟子想法草率行动鲁莽。” 司礼神官又缓和了一下。 他指了指对面示意陈微微坐下来。 司礼神官道:“上阳宫有数百分座这些不说只说歌陵上阳宫中有多少人要来这一趟却求之不得。” 陈微微脸一红心中确实有些愧疚。 司礼神官道:“陛下选了你更不知有多少人不解不知有多少人眼红。”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一趟如果做的好了便可在上阳宫中有独特地位。” 陈微微低头道:“弟子没想那么多弟子只想为座师分担一些为上阳宫分担一些。” 司礼神官道:“天水崖中论资历论天赋论威望你不如聂无羁无羁他还是司座师兄的弟子连他都不能来微微天降大任是福也是祸你要牢牢记住。” 陈微微再次俯身:“弟子记住了。” 就在这时候门外忽然有人轻声说话是宁舒的手下说是有客人到了请司礼神官过去说话。 这客人当然就是宁舒联络到的内应。 司礼神官起身道:“你不必跟来了就在这里思过。” 陈微微连忙应了一声心中却满是遗憾他真想看看这冬泊的内应到底是谁。 司礼神官出门后在一名小厮的引领下到了另外一个独院。 到门口的时候便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阵笑声看来是相谈甚欢。 或许是察觉到司礼神官到了这笑声便停了下来宁舒率先出门迎接跟在宁舒身后的是一个看起来大概二十几岁年纪的男子。 这人瞧着很讨喜长的不是很俊美脸型也不算太完美可就是讨喜。 这种模样的年轻人大概每个上了年纪的人都会心生喜欢。 明明很机灵一笑却又显得憨厚眼睛里有神但又不会让人觉得是虚伪。 “神官大人。” 这年轻男子一出门立刻俯身行礼。 宁舒介绍道:“这位是宫里的一等侍卫白声慢。” 司礼神官还礼道:“没想到竟然是一位宫里的大人。” 白声慢笑着说道:“连神官大人都没想到那就会有更多人也想不到这样岂不是很好。” 司礼神官点了点头:“确实很好。” 宁舒做了个请的手势:“进屋说吧白大人带来了宫里的消息对咱们大有帮助。” 到了屋里落座白声慢道:“我这趟来是要告诉侯爷和神官大人国君已经知晓大玉派了人来但不知派了何人来。” “前些日子国君吩咐领侍卫大臣百里红莲给江湖上一些人发了号令要来截杀诸位。” 司礼神官听到这句话后眉角微微往上抬了抬。 这位冬泊国君看来真的是不死心他难道不明白就算是真的能杀了大玉派来的人就能让玉天子没了杀他的心思? 玉天子既然动了念那冬泊国君除非是敢明面上和大玉为敌不然的话这一死怎么都避不开。 白声慢道:“百里红莲在江湖上有些号召之力所以这次来的人应该会颇为棘手好在他们并不知道接应神官的会是锦衣侯。” 宁舒道:“我与百里私交甚好我很敬重他的为人只是他与我所想不同。” 白声慢点了点头:“我与百里大人私交也很好侯爷说的对只是志向不同。” 他看向司礼神官道:“我不能在此就留不然难免引起宫里人怀疑神官大人多加小心我在都城等神官大人到来。” 司礼神官点头道:“多谢白大人。” 白声慢起身道:“其他的事请锦衣侯与神官大人商议我就先告辞了。” 锦衣侯出门送他两个人低声交谈时不时的又是阵阵笑声。 司礼神官看着这一幕想着这位锦衣侯真的可算是交游广阔遍地都是朋友。 等宁舒回来后把宫里的事又仔细和司礼神官说了一遍。 他对司礼神官说道:“我明天一早要出门去查查看来的都是谁尽量不会让他们惊扰到神官神官大人这几日不要出门只在这里休息即可我这园子大概也没多少人敢轻易闯进来。” 司礼神官道:“锦衣侯只管去办事我与弟子在这静候锦衣侯归来。” 回到住处司礼神官把事情简略的和陈微微说了一遍让他去知会手下不可离开这园子。 陈微微应了出门就开始想这冬泊国君到底在打算什么? 若他想活命其实有个极简单的法子可以试试那就是禅让。 老老实实的把冬泊国君之位禅让给他弟弟玉羽成匆玉天子念他识相或许真的会留他一命。 因为禅让后他活着彰显的不仅仅是冬泊新君的仁慈也是玉天子的仁慈。 若他不只是想活命还想反抗玉天子那他就更不该派人来杀大玉的人。 因为如此一来玉羽成元可能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了玉天子得知上阳宫神官死于冬泊那可算是师出有名了。 一想到师出有名这四个字陈微微心里猛的一紧。 师出有名? 这四个字一冒出来陈微微的背脊都开始发寒。 再想到之前座师说的那些话陈微微的心就更慌了。 座师刚才还对他说上阳宫数百分座皆有优秀弟子再说歌陵上阳宫中比陈微微优秀的年轻人比比皆是。 便是天水崖中也有聂无羁在无论如何应该也轮不到他陈微微。 可偏偏是他为何? 偏偏是他座师又为何? 这念头一出现陈微微的心就根本静不下来他此时也不管座师吩咐了只想找个安静地方仔细想想其中关键。 他寻了个无人角落坐下来后把这段日子发生的事前前后后都串联起来。 前阵子座师让他去骏邺城在骏邺城里见到了玉天子。 后来再见到座师座师问他在骏邺城可曾见过上阳宫前辈。 陈微微说没有因为他确实没有遇到玉天子身边也确实没有上阳宫的人。 座师还问他可有人察觉到你体内不对劲的东西 陈微微深呼吸不停的深呼吸因为他越发觉得这可能是个阴谋。 玉天子要除掉冬泊国君却只派了他们天水崖分座的人来不管是实力还是地位都远远不够。 座师再强也只是武岳境初期陈微微不知具体猜着一芒或是二芒的实力这样的修行者到了冬泊不可能呼风唤雨。 而他呢? 小人物一个死了绝对不会有人觉得可惜更不会有人觉得心疼不还是会有人的。 陈微微莫名其妙的想到了父亲想到了父亲又莫名其妙的想到了林叶然后想到了武馆里的师父师娘和师兄弟们。 他体内这个东西是不是已经被歌陵上阳宫的高手察觉到了? 如果是的话歌陵上阳宫的人会不会向天水崖问责? 座师收留他其中隐情天水崖的司座神官艾悠悠是不是也知情? 如果歌陵上阳宫真的向天水崖问责了且司座神官真的不知隐情 而这个时候大玉又缺少一个名正言顺的敲打一下冬泊的理由。 陈微微想到这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心脏跳的也越来越快。 他们隐藏行迹来的这知道他们上阳宫身份的寥寥无几。 那些冬泊的江湖客不知道连冬泊国君玉羽成元也不知道。 如果他们知道的话他们断然不会动念杀人因为上阳宫的人身份过于敏感。 他座师需不需要死其实不重要当然死了更好。 因为如陈微微这样一个蓝袍神官死在冬泊就是一个足够分量的师出有名若再死一个司礼神官那当然是更好。 一个体内有朝心宗魔功的妖孽一个是收留了这样妖孽的神宫叛徒死有余辜。 既然要死何不死的作用大一些。 世人皆知玉天子是那么敬重上阳宫为了给上阳宫神官报仇发兵讨伐冬泊合情合理 然后借助发兵的机会告诉整个冬泊的百姓们他们的国君竟然还试图刺杀玉天子。 勾结大玉之内的逆贼试图给玉天子下毒 如此一来冬泊百姓都会把玉羽成元骂的狗血淋头。 如此一来大玉的军队攻入冬泊之后冬泊百姓不会有几人奋起反抗。 如此一来冬泊国君玉羽成元死的也就是理所当然不不是理所当然而是罪有应得。 这个时候玉天子再派人说他无意灭掉冬泊更无意毁掉冬泊皇族。 所以请玉羽成匆的亲弟弟亲王玉羽成匆继承冬泊国君之位那冬泊上下不管是庙堂还是江湖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寻常百姓都会欣然接受。 想到这些陈微微已是汗出如浆。 他坐在那连双手都在止不住的微微发抖。 “我只是那个师出有名?” 他自言自语了一声嗓音沙哑脸色发白。 “那” 陈微微往后边看来看一眼又自言自语了一声。 “座师他知道还是不知道?”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阴谋诡计 陈微微坐在那阴暗的角落处他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让他清醒过来的是一阵风吹的他全身都有些发凉。 那是因为身上的汗水太多不知不觉间衣服都已经被泡透了。 风吹过那股凉意让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他再次往后边看了一眼隔着几重房子自然是看不到他师尊司礼神官。 可是那个念头再一次从陈微微的脑海里冒出来虽只是几个字却在他脑袋里来来回回的转。 座师他知道吗? 如果司礼神官不知道那冬泊这一趟司礼神官怕也是有来无回。 如果他知道呢? 陈微微使劲儿的晃了晃脑袋想把着思绪从脑袋里晃出去可是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良久后陈微微起身他深吸一口气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装作若无其事的去传达座师的命令。 他召集所有人来告诉他们这几日不要离开小缺庄园。 回到后院司礼神官看了他一眼轻声问了一句:“怎么这么久?” 陈微微俯身道:“或许是吃坏了东西腹痛难忍。” 司礼神官嗯了一声后起身把带着的行囊打开取了一个玉瓶递给陈微微。 “我时常也会如此所以每次出门都会带着药以后你也要长些记性将来说不得会有更多事需要你远行处理。” 陈微微接过来俯身致谢。 司礼神官坐下后说道:“你觉得宁舒这个人如何?” 陈微微回答道:“弟子觉得此人有些矛盾应是个坦荡之人可又心思深重看起来是个病弱之躯却可能深藏不露。” 司礼神官点了点头:“他的实力在我之上。” 陈微微想着果然如此看起来那可是个伤病缠身弱不禁风的人却有着不可估量的实力。 “这个人” 司礼神官道:“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我总觉得他瞒着我们太多事所以凡事皆要小心。” 听到这句话陈微微心里不得不想着看来座师大概是不知情。 他想试探着和座师谈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万一座师知道呢? 他此时主动提出来那无异于是在提醒座师该早些除掉他。 见他欲言又止司礼神官道:“你想到了些什么只管说就是我又不会怪你。” 陈微微道:“弟子只是想着宁舒虽然身份特殊且看似交游广阔可以他现在展现出来的实力并不能做到刺杀冬泊国君。” 司礼神官笑了笑:“幼稚是谁和你说过咱们这次来是要刺杀冬泊国君的?” 陈微微一怔。 心想着难道不是?若不是的话那他之前思考的那些岂不都是胡思乱想了? 司礼神官道:“冬泊国君有两个下场若他愿意禅让的话此事就会变得轻松些两国关系也会温和不少。” 陈微微下意识点了点头因为这些事他刚刚才想过。 司礼神官继续说道:“若他不愿意如此那他怎么死不由得我们出手自然是冬泊人去想办法。” 他看向陈微微道:“你知道为何是我们来?” 陈微微:“弟子不知。”   司礼神官道:“早说过让你凡事多思谋你总是懒惰我们以上阳宫弟子的身份来这代表的是个态度。” 他起身一边走动一边说道:“若是天子直接派朝廷官员来那就显得逼人太甚没有缓和余地且会授人口实。” 陈微微接话道:“上阳宫可代表天子的意思但又不是朝廷官员所以更合适冬泊人若问上阳宫的人来做什么我们只需说是游山玩水因为我们本就在与冬泊毗邻的云州天水崖。” 司礼神官点了点头:“是如此。” 陈微微心想莫非真的是自己猜错了?玉天子没有向冬泊出兵的打算? 此时司礼神官语气平和的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连宁舒也只不过是个跑腿的罢了。” 他走到窗口看着外边轻声说道:“冬泊国内一定有个分量足够重的人已得天子授意。” 他说:“这个人的分量必然会重到不管他说什么冬泊百姓都不会质疑。” 陈微微心里一震试探着问道:“巨先生?” 司礼神官没有回答可是这不回答便是对陈微微猜测的肯定。 在冬泊国内除了那位赋神境的超级强者巨先生还有什么人的分量能够达到玉天子的要求? 巨先生的话冬泊百姓自然不会质疑。 所以如果真的是巨先生站在大玉这边站在玉羽成匆这边那可能也就真的不必动兵。 一念至此陈微微觉得自己之前所想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座师待他那般好若是要害他何必等到现在当初在云州城的衙门里直接一掌拍死他不就得了。 想到这陈微微心中便有些愧疚之意。 “你去休息吧。” 司礼神官说道:“这一路上你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趁着这几日在这好好养精蓄锐。” 陈微微俯身应了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到了院子里陈微微又重重的呼吸了几次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再胡思乱想。 第二天一早锦衣侯宁舒就乘车离开了小缺庄园临走之前告诉陈微微他们快则两天迟则四五天他必会回来。 陈微微倒也没有什么事做便找了个清净的地方修行。 盘膝坐下后准备运行上阳宫的心法呼吸吐纳原本只要他坐下来片刻就能入定。 可是今天他坐下来后脑子里却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他想起之前座师的教导说人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一旦心中有了怀疑便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再把这怀疑抛开。 就像是一种根除不掉的野草在心中生根发芽你觉得自己拔掉了草根可没过多久只要一念起这草就会再次生根念起一次根深一层。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昨日的胡思乱想竟会扰了修行。 可他又不敢被人看出来他心境不定所以整日都在后院让人觉得他是在潜心修行。 入夜之后陈微微才吃了些东西司礼神官对他说修行固然重要也不能太过执着不然反而会伤了身体。 在小缺庄园的正门外就是草束城的东西向的正街这条街名为尚水街。 冬泊立国之后就奉行中原文化所以许多习俗与大玉其实差别不大。 比如这街道的命名方式与大玉就相同都是东西为街南北为道。  尚水街上店铺林立多数都是青楼一到晚上比白天还要热闹的多。 街上说车水马龙不为过来来往往都是寻乐子的人其中绝大部分又都不是冬泊本地人。 尚水街最独特的地方在于街两侧都有河道从主街要去两侧店铺需走石桥。 这些石桥又都是拱桥方便游船经过。 一到了晚上各家青楼的小船就会在河道上来回穿梭揽客场面热闹之极。 在这些小船上除了摇船的精壮汉子之外往往都还要坐上两三个花枝招展的姑娘。 小船上挂着红灯笼灯笼书写着青楼的名字船上还会挂着一些小小的彩旗也有青楼名字。 这些姑娘坐在那也无需刻意招揽只是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即可。 两三人坐在船上说着悄悄话时不时还会有银铃般的笑声传出。 一艘小船穿过拱桥在穿上坐着的几个姑娘下意识低头似乎是怕撞到了额头又或是把蹭坏了精心梳妆的发式。 这艘小船过了拱桥后就到了小缺庄园的门外那几个姑娘看向小缺庄园里眼神中有几分向往。 草束城的人谁不知道这小缺庄园是锦衣侯的这些姑娘又有谁不愿意做锦衣侯的女人? 嫁得锦衣侯一世无忧愁。 小船保持着匀速经过没有停留因为后边还有其他青楼的船跟着。 半刻之后。 一名上阳宫弟子急匆匆的到了后院找到司礼神官在司礼神官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司礼神官微微皱眉看向陈微微道:“去请昭月剑。” 这句话让陈微微的心瞬间就绷紧了锦衣侯才走就有人找上门这事难免会让人觉得太过巧合。 而座师直接让他去去请出昭月剑可见今夜不会是什么好应付的局面。 昭月剑天水崖至宝。 上阳宫在大玉各地的分座都有一件镇院之宝天水崖的镇院之宝就是昭月剑。 这些镇院之宝并非是都有红品的级别所以才会珍贵而是因为这些法器上皆有掌教真人亲自雕刻的符文法阵。 何为神器? 红品未必是神器但掌教真人亲自授法过的飞器就一定有神器之效。 就在陈微微刚把昭月剑取来客厅的门向外自己打开了可这门不是外人打开的而是司礼神官一挥衣袖打开的。 所以院子里突然出现的几个看起来模样娇媚妆容精致的女子脚步全都停了下来。 而此时天水崖的弟子们也都已经做好了防卫准备。 为首的那个女子看到这一幕似乎有些吃惊。 她大概是没有想到这些大玉来的江湖客怎么戒备心如此之重。 她哪里知道就在她们坐船过拱桥的时候便被当值的上阳宫弟子看出破绽。 若是本地的那些姑娘天长日久的在拱桥下经过那会如她们一样下意识的低头避让。 司礼神官一伸手昭月剑随即飞到他掌中。 右手握住昭月左手掌心向上一柄璀璨小剑也闪现出来精光四射。 “既然有防备那索性就直接些。” 为首的女子往前一指。 “下网。”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上阳剑法 随着为首的那个女子伸手一指她身边的另外几个女子同时将手中的东西甩了出去。 四个女子手中所用的兵器看起来是四条长鞭长的有些离谱。 “你们退后。” 司礼神官长身而起左手往前一伸那把璀璨的飞剑随即激射而出。 飞器在半空中旋转一周试图将那四条长鞭斩断。 可也不知道那长鞭是什么材质打造以飞器之利竟是不能将其割开。 司礼神官一皱眉他手指一勾飞剑随即撤了回来而他则手持昭月剑飞身向前。 四条长鞭犹如蟒蛇一样朝着他卷过来可昭月剑下刚才还柔韧不可摧毁的长鞭被一剑断开一根。 为首的女子显然一怔。 “网。” 随着她一声呼喊那四个持鞭的女子一抖手长鞭瞬间在半空中绷的笔直。 下一息长鞭上飞出来无数细密的粉末瞬间就弥漫开来。 “师尊小心!” 陈微微看到那些粉末的时候脸色明显变了因为他体内的魔功之毒竟是在这一刻有些蠢蠢欲动。 司礼神官脚下一点向后掠回来手中的昭月剑快卷成圆。 下一息剑芒带起风亦如龙卷粉末被剑芒搅动。 可是那不是粉末那是飞虫。 司礼神官再次向后一掠昭月剑横扫出去剑芒像是在半空中扫出来一道火墙。 飞虫被火墙阻止碰到就死因为飞虫太小遇剑芒的瞬间就被烧的汽化一样。 可就在这时候司礼神官才注意到虽然正面的飞虫被阻止可绕到两侧的飞虫已经有不少飞到了他们的身后。 “以解毒粉阻挡!” 司礼神官吩咐一声。 他身后的弟子们纷纷从腰畔挂着的鹿皮囊中取出解毒粉朝着飞虫洒了过去。 一开始这些飞虫似乎还有些惧怕可被解毒粉洒中的飞虫没有毙命这些虫子就又胆子大了起来。 “不对劲!” 陈微微发现了什么立刻喊了一声:“师兄们速退!” 与此同时司礼神官也看出来不对劲来不及管别人伸手拉了陈微微一跃而起。 他们避开了可那些上阳宫的弟子却没能避开。 为首的女子一声令下四个持鞭的女子立刻甩起长鞭。 谁能想到那些飞虫在飞行之中竟然还拉出来细细的丝线若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察觉不到。 一众上阳宫弟子没能躲开那些比头发还要细很多很多的丝线落在他们身上后只一瞬便腐蚀了进去。 这些细丝上带着奇毒落在衣服上衣服一瞬间就被灼烧透了细丝就贴在了皮肤上。 才一沾上便有火烧火燎的疼痛然后皮肤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 司礼神官拉着陈微微飞身到了屋顶下边的弟子们已经纷纷倒地。 他们痛苦的哀嚎着满地打滚可根本就没有作用有人把剩下的解毒粉洒在身上也是无济于事。 只短短片刻那些弟子就惨死当场。 被灼烧的地方很快就腐烂的不成样子好好的一个人没多久就变得千疮百孔。 “师尊!” 陈微微脸色发白的叫了一声他第一次面对如此情况竟是有些慌了。 司礼神官也被这种手段惊着了他深吸一口气拉了陈微微:“往后退。” 可就在这时候他们后边也掠进来不少黑衣人至少有七八个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条长鞭。 在这一刻连司礼神官的心境都不能平静下来。 虽然他手中有昭月剑可是这剑面对强敌有特殊作用面对毒虫却显得无力。 “师尊先走弟子试试。” 陈微微往前迈了一步。 司礼神官立刻拉住他:“不要乱动。” 说完后司礼神官深吸一口气然后用昭月剑将手掌心划破。 血液滴在昭月剑上那剑的锋芒更为璀璨。 四周的黑衣人同时甩起长鞭想把他们从屋顶上逼下来。 司礼神官一声轻叱手中昭月剑上剑芒猛的释放出去竟有丈余。 他双手握剑剑指苍穹。 下一息司礼神官将剑斩落。 剑雨 于是漫天流芒。 那一剑劈下去却有万千道剑芒同时落下以司礼神官为中心四周皆有剑芒。 一剑下去看似雨滴的剑芒又仿佛连接成许多火链飞过来的长鞭这次被尽数斩断。 就连数不清的飞虫都被剑芒灼烧而死。 为首的女子表情明显变了变她大概也没有料到这个玉人竟然实力如此恐怖。 “放蜂!” 女子一声令下。 她手下所有人从腰畔摘下来一个大概一尺长的罐子打开之后许多毒蜂飞了出来。 它们能听懂命令似的朝着屋顶上的司礼神官和陈微微急速飞过去密密麻麻。 剑莲 司礼神官暴喝一声。 他手中昭月剑上符文的光芒越来越亮从璀璨白光逐渐变成了红芒。 赤色剑芒竟是形成了一朵巨大的莲花六朵花瓣每一瓣都是有无数道剑芒组成。 那朵巨大的剑莲在屋顶上绽放花瓣一片一片盛开放下飞过去的毒虫顷刻间就被全都斩成了齑粉。 他之前出剑杀死那些细小飞虫靠的是剑门上的炽热此时则是万千剑气。 每一只毒蜂都被切开而且都不只是被切了一剑。 若非那毒虫数量太多又难以对付司礼神官也不会用出如此消耗内劲的剑招。 上阳宫乃天下武学根源尤其是剑道天下用剑者谁不敬仰上阳秘术。 所有毒蜂都被斩死那些刺客也被吓得不得不后退。 剑莲的威力过去巨大如果不是先用毒虫攻击他们上前围攻的话只怕绝大部分人都要死于这一剑之下。 司礼神官道:“你与我背靠背。” 陈微微应了一声立刻转身与司礼神官背靠背站着。 那些刺客此时用出飞器各种各样朝着两人袭来。 陈微微一剑在手一边分心用飞器抵挡一边用长剑将靠近的飞器斩落。 而司礼神官的飞剑则在他们两个身边迅速飞转有多少飞器靠近便有多少飞器被击飞。 刺客人数众多一时之间也没法拿下两人。 然而他们还是占尽优势那两人的内劲总是消耗殆尽的时候到那一刻再强的修行者又能如何。 诸多飞器来回盘绕时不时突袭而至。 陈微微和司礼神官两人在屋顶上被动防御看起来他们四周竟是形成了光幕密不透风。 “你对面左侧那两人实力稍弱。” 司礼神官居然还能分心感知到这些他低声急切道:“一会儿我以飞器杀那两人你随我往那边突围出去。” 陈微微应了一声。 司礼神官再次双手握剑他的飞器却还在飞绕阻挡敌人的飞器来袭。 剑流 随着一声轻叱。 司礼神官将昭月剑朝着那几个女子方向一刺。 这一刺便有剑气如银河。 一道一道剑芒汇聚成流犹如天空中落星的坠尾一样势不可挡的朝着那刺客首领刺去。 这样的一剑那女子也不得不提起全部精神。 她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将长鞭挥舞起来卷向剑流。 随着她出手那四个女人也出手长鞭虽然都短了一截可影响的只是进攻对防守的影响不大。 四个人四条长鞭旋转起来形成了四个旋涡成前后四层挡在了首领身前。 司礼神官双手持剑吃着女子方向眼神凛然。 “破!” 随着他的喊声剑流直接将那首领卷过来的长鞭斩成了几百段。 破一便有破二再破再破再破! 瞬息之间剑流又连破四层旋涡其势不可挡其威不可逆。 剑流与旋涡碰撞瞬间旋涡随即崩碎连一息都坚持不住。 连破四层之后剑流已经到了女子身前。 在这一刻女子也不得不用全力了。 她双手往前一推一道银光喷洒而出那才是她的本命飞器。 像是一个银钩旋转起来朝着剑流切割过去。 就像是一个飞转的齿轮切开了一条长河。 剑流一分为二在那女子身体两侧飞过她旁边的几个女子却没有这样好的飞器也没有这么强的内劲。 剑流分成两条几个女子瞬间就被剑流刺成了白骨。 万剑一过血肉不留。 就在这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女子这边的时候司礼神官的飞剑忽然间出现在陈微微面对的方向。 那两个实力稍微弱一些的刺客连反应都没有直接被飞器刺死。 “走!” 司礼神官一声暴喝拉了陈微微就要突围。 可就在这一刻他身子忽然摇晃了一下低头看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双腿上都爬了不少如蚂蚁一样的虫子。 他的双脚都被这些毒虫覆盖之前全力迎战竟是疏漏了脚下。 料来是这些不会飞的毒虫都是从屋子里悄悄上来顺着瓦片缝隙钻出然后爬上了双脚。 之前的飞虫也可算是为这些不会飞的虫子所做的掩护。 司礼神官身子摇晃的那一刻嘴里也喷出来一口血脸色都有些发黑了。 陈微微低头看了看他双脚上也有不少毒虫可他却没有丝毫感觉。 那些毒虫一口都没有咬他。 此时陈微微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左手抱住司礼神官的腰右手将昭月剑接了过来。 一道剑芒扫过后边阻挡的两个刺客不敢硬挡侧身避让。 陈微微抱着司礼神官从死了两人的那缺口中冲了出去。 他也不敢回头看更不敢再交手只是一路疾冲。 他在屋顶上不断的飞掠咬着牙将全部内劲用于奔跑黑夜中时高时低其速甚快。 在这不熟悉的草束城中两代原本该高高在上的上阳弟子却如此狼狈。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圆满 陈微微从来都没有像今日这般慌乱过以他性格若不是座师重伤他大概也不至于如此。 他一只手抱着司礼神官向前疾掠已经明显能感觉到司礼神官身上烫的吓人。 好在是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刺客追着追着就不见了更像是有意放他们一马似的。 可就显得格外不合理明明都已经快得手了为何在这个时候又放他们离开? 事实上不是放他们离开而是放他。 因为那个为首的女人察觉到了不对劲。 陈微微身后远处为首的女子眉头皱得很深。 那些毒虫多数都是她亲手养的所以毒虫有什么反应她再清楚不过。 哪怕距离几十丈外她也能感知的十分清晰。 所以她觉得这事有些离奇。 她的毒虫竟然不去咬那个年轻的玉人并且那些毒虫甚至对那玉人有些亲近之感。 仿佛找到了同类又仿佛是认了新的主人。 “大师姐。” 一个黑衣人落在女子身边问道:“为何下令不追了?” 女子缓缓道:“那个年轻人身上有咱们的功法气息毒虫对他没有攻击” 她这话说完身边的几个黑衣人全都楞了一下。 其中一人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莫非咱们被骗了?来杀的是在咱们自己人?” 女子摇头道:“不可能之前有消息传回来说咱们在大玉的同门都已被杀。” 另一人点了点头:“是啊咱们收到消息后还为同门祭奠当时大师姐还说过朝心宗只剩下咱们冬泊这一脉了。” 女子沉默片刻后说道:“放他走一段我一个人悄悄过去看看什么情况你们现在回去等我消息。” 众人点头:“是。” 女子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闪过一抹悲伤。 “把咱们兄弟姐妹的尸体带回去好好安葬。” 说完后一闪身朝着陈微微逃离的方向追了过去她的轻功身法格外轻灵犹如一只鸟儿在空中掠过。 此时此刻陈微微发现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偏僻的地方夜色中也不好辨认只觉得像是个废弃的寺庙。 他顾不上那么多抱着司礼神官跳进去迅速到了后边破败的屋子里。 他将司礼神官放下用匕首将司礼神官的裤管切开借着微弱月光能看到司礼神官两腿上都有小小的血洞隐隐约约似乎还能看到那些毒虫在往里钻。 他又连忙把司礼神官的靴子脱了一双脚上血洞更多千疮百孔一样。 陈微微连忙取出他随身带着的解毒药把药粉洒在那些血洞上却没有任何功效。 他已经急的满头大汗。 “试试试试你的血。” 便在刺客司礼神官忽然声音微弱的说了一句。 陈微微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用匕首在自己手指上切开了个小口把血往司礼神官的伤口上滴。 一滴血落在血洞上只片刻那毒虫便往外爬离开了司礼神官的身体。 陈微微见居然真的有效用匕首把掌心割开挤出更多血液往司礼神官双腿双脚上涂抹。 不多时那些毒虫全都钻了出来陈微微顺手拿了身边一块砖头把毒虫全都拍死。 司礼神官却在这一刻有昏迷了过去看起来烧的脸色通红。 陈微微犹豫片刻右手捏开了司礼神官的嘴把左手的血往司礼神官最终滴了一些。 等做完这一切他便靠在一边喘息只觉得刚才所经历之事皆为梦幻。 好在是没有刺客追来不然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一次突出重围。 那些刺客所用的毒术令人防不胜防。 若正常来攻的话他们加起来可能也未必是司礼神官对手。 毕竟司礼神官已在武岳之境且还有被掌教真人符文加持过的昭月剑。 想到这陈微微又回忆起来之前司礼神官那些剑招。 每一招都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那些刺客实力其实并不弱却在上阳剑法下连一招都接不祝 就这样胡思乱想的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微微觉得自己精神有些恍惚像是要睡着了又或许是已经睡着了一会儿他猛然惊醒。 侧头去看见司礼神官脸上的红已经退下去不少他伸手在司礼神官额头上碰了碰热也退了不少陈微微这才松了口气。 他翻了翻好在水壶还在于是用水壶盖子蘸水一点一点的给司礼神官喂了些。 又不知过了多久司礼神官忽然间自己坐直了身子一张嘴吐出来一口黑血。 陈微微躲闪不及那黑血都喷在他身上脸上也有。 他吓了一跳唯恐自己因此中毒然而那些黑血把他身上的衣服都腐蚀了碰到他皮肤却什么事都没有。 就在陈微微发呆的时候司礼神官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些刺客应该是朝心宗余孽。” 司礼神官声音微弱的说道:“也真是天作之巧若非当年我救了你今日你也不能救我。” 陈微微道:“座师这冬泊怎么还会有朝心宗的余孽。” 司礼神官让陈微微扶着他坐好缓了一会儿后才给他解释。 “当初朝心宗在云州发展教众规模盛大不少冬泊的江湖客都慕名前去投奔。” “有传闻说朝心宗的宗主大魔头雁北生本就是冬泊人就在云州往北与冬泊边境相交之处隐居。” 看起来司礼神官此时的精神也恢复了些只是身体依然格外虚弱。 这种中了剧毒又被解毒的感觉比大病一场还要难受的多。 他继续说道:“雁北生有三门绝技一为不死魔功二为万刃魔刀一为虫毒之术。” “他被咱们上阳宫的前辈诛杀之后不死魔功的真气” 说到这司礼神官看了看陈微微:“有一小部分就在你身上而这不死魔功的秘密大概就和虫毒之术有关。” 陈微微点了点头此时也大概明白了过来。 司礼神官道:“雁北生死了之后可能有朝心宗余孽将他的魔功真气分散在几人体内试图强行制造传承。” “万刃魔刀被上阳宫的前辈夺了之后送回歌陵如今就在莲台宝藏中收着。” 他看向陈微微道:“唯有那虫毒之术的秘籍不知所踪大概是被当时幸存的余孽带走了。” “所以冬泊这边的朝心宗余孽会用虫毒之术倒也不算什么稀奇毕竟他们不敢再轻易回大玉去。” 说到这司礼神官道:“我如今虚弱内劲近乎溃散帮不了你了你自己去寻活路吧。” 陈微微摇头:“我带座师一起回去。” 司礼神官道:“其实这冬泊便是一个陷阱我们进冬泊的第一步就已走在陷阱中了。” “锦衣侯宁舒一定和这些朝心宗余孽有关你若想以后得生路就不要再与他接触。” 司礼神官缓了一口气刚要再交代些什么忽然间又喷出来一口黑血显然中毒太深。 陈微微连忙又取了匕首在左手上割开个口子把血往司礼神官嘴里滴。 “不用不用再浪费了。” 司礼神官喘息着说道:“我毒已入心脉救不得了。” 陈微微眼睛已经红了流着泪说道:“座师我一定会救你。” 司礼神官艰难的摇了摇头:“你听我说”他咳嗽了几声虽然看起来精神比之前还要好些可大概这便是传闻中的回光返照。 司礼神官道:“其实我当年救你是有私心求道之人谁不想触碰长生?” 他自嘲的笑了笑。 “那时候我察觉你体内有魔功气息便立刻有了私心因为自有江湖起雁北生是唯一一个被人称之为不死之躯的修行者。” “我于上阳修道却心生邪祟之念这几年来我日日反思心境也左右摇摆罪恶之感与自私之念日日折磨着我。” “我收你为徒是想钻研你体内魔功之毒求长生之术现在看来一切都不过是我痴心妄想。” 他看向陈微微的眼睛格外认真的说道:“其实哪怕是这次来冬泊我也心存私念” “朝廷要发兵征讨冬泊须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那便是你你体内魔功在骏邺城早已被上阳宫前辈察觉。” “当时神宫传话必须除掉你而我也要回歌陵面壁思过怕是此生都再难出关。” “所以我便动了歹毒念头想让你死在冬泊后我便吸收你的魔功之毒也远离上阳自此之后独自修行长生之法以后不问江湖。” 司礼神官说到这些的时候明显又激动了起来脸色也再次变得有些潮红。 陈微微听的心中震撼可偏偏就是恨不起来双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淌。 司礼神官看着他眼神里有些心疼。 “你是个苦命的孩子以后也该多为自己想想这江湖上人心之毒比魔功之毒还要毒上千倍万倍。” 陈微微哭着说道:“座师你不要再说了我一定会救你。” 司礼神官却只是摇头。 “或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说的话你要记下来免得以后再吃亏。” 陈微微只想把流血的手放在司礼神官嘴边可司礼神官却来回扭头不肯再接受。 他对陈微微说道:“不要再浪费了这冬泊内到处都是陷阱处处都是狠毒你不要再为我浪费你的血液。” 陈微微此时却已是泣不成声。 司礼神官道:“现在我只有一念也不知对你是真的好还是坏了你的前程” 陈微微哭着说道:“座师只管吩咐弟子无忧不尊。” 司礼神官道:“你若得脱身以后不要回大玉了也不要再想着回上阳宫。” 陈微微一时之间怔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中早已是一团乱麻。 虽然这些事他自己也曾想过更想过座师是不是知情。 然而此时此刻他又怎么可能恨的起来? 司礼神官道:“若你还愿意认我这个师父只需记住一句话哪怕此生不想行善也不要去作恶。” 陈微微重重点头。 司礼神官侧头看了看那把昭月剑指了指:“这东西你找地方藏了吧若你带在身上必会被上阳宫的人寻到。” 陈微微又点头再看时司礼神官已是气若游丝。 司礼神官看着陈微微那泣不成声的样子脸上出现了一抹笑意。 他想着留在人间最后的善意就是给自己这弟子留个笑容吧。 “微微。” 司礼神官道:“为师这一生原本觉得该有许多自傲之事可思来想去临死之前能让我觉得不愧此生的便是没有害了你。” 陈微微爬伏在地嚎啕大哭。 司礼神官道:“我在上阳修道多年一直觉得我必有大成想不到这大成竟是这临死一悟。” 说到这司礼神官缓缓闭上眼睛。 “我临死悟道你不必悲伤。” 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声音极轻的说道:“死得大成我心圆满。”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知己 陈微微坐在那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座师他的眼睛似乎也逐渐失去了灵气。 司礼神官的尸体逐渐变得僵硬起来人靠坐在那像是一具本来就没有生命的雕像。 陈微微看着这尸体可是眼睛里却好像没有尸体只是一片空洞。 座师说其实他动过私念甚至起过杀心。 可是座师最终什么都没有做就在座师没了气息的那一瞬间陈微微甚至还惊醒过来领悟到了另外一件事。 座师在死前只说让他别回大玉别回上阳宫。 却从没有说过上阳宫一个错处。 因为错了的本就不是上阳而是他。 座师说他来冬泊是为了寻机会杀了陈微微然后吸收陈微微的魔功以求长生之道。 座师在骗他。 如果座师真的打算这样做那么到冬泊之后座师有一万次机会。 以座师的实力手中还有昭月剑杀陈微微很难吗? 就算陈微微吸收了另外一部分魔功实力已经今非昔比可他依然不是司礼神官对手。 座师来冬泊是来替他死的。 不就是死一位上阳宫的神官么?何必非要是他的弟子呢?他的弟子又没错。 魔功入体又不是陈微微主动选择他也是受害者。 想到了这些陈微微更加的心如刀绞。 司礼神官总想着当初夜里那孩子若有的选怎么会选被魔功侵入?若那孩子有万夫力怎么会不降妖除魔? 若非死一个师父来好了。 座师说你这个人啊我总是让你多思考你却总是懒惰。 座师还说我知你修行之心可也不能过度该吃饭就吃饭不然反而伤了身体。 座师更说过我给你配的药你要记得天天吃那魔功终究是害人的东西。 哇的一声。 陈微微再次嚎啕大哭起来哭的撕心裂肺此时哪里还会在乎这样大哭是否会引来追兵。 “你不是朝心宗的弟子。” 就在这时候他身后有人说话。 陈微微猛的转头看过去就见那女子已经在不远处他刚才悲怆过度竟是没能察觉。 他起身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女子。 就是她害死了座师。 “你先不要动手。” 那女子道:“你身上有宗主魔功气息但你又不是我门弟子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死1 陈微微一把抓起昭月剑朝着那女子一剑斩了下去。 这一剑带着烈烈剑芒像是夜空中突然炸开了一条银河。 女子纵身后退剑芒几乎是擦着她身子过去虽未触及可她身前的衣衫还是被剑气扫开了一条口子。 “你等一下1 女子一边避让一边说道:“我看你们也可能是被人陷害若我知你身上有宗主遗功我又怎么会对你们动手?1 陈微微哪里会理会她只是一剑一剑的疯狂进攻。 可以他现在的实力就算有昭月剑又怎么可能发出与司礼神官一样的威力。 “此事多半是个误会若能解释清楚我们或许能帮你报仇1 女子大声喊着。 陈微微骤然停了下来报仇这两个字深深的刺中了他的心坎比真正的一剑刺中还要让他痛心。 师尊说为了能活下去你不要再回大玉也不要再回上阳宫。 陈微微猛的抬头一声嘶吼双眼的眼角都有血泪缓缓流下。 他在心中告诉师尊我一定会回大玉也一定会回上阳宫。 他缓缓低头看向那女子问道:“你说你能帮我报仇你又如何有那般实力若你们可以做到也就不必藏身冬泊连大玉都不敢回。” 女子摇头道:“非我等不敢而是在等时机。” 她深吸一口气后认真的说道:“你身上有不死功气息但你显然不得修行之法我可传你。” 陈微微:“你若会你为何自己不修行?” 女子道:“宗主的修为普天之下也少有人敌是一等一的刚猛霸道非女子身可以承受。” “当初与上阳宫的人一战若非被人偷袭只凭区区一个大礼教又怎么可能杀的了宗主。” 她大声说道:“只要你肯跟我回去我传你功法再教你虫毒之术报仇并非难事。” 陈微微道:“是你杀了我师父你现在却再劝我跟你回去?” 女子道:“若你功法大成你杀了我为你师父报仇也可以只是我现在还不能死需等你神功大成到时候我自尽于你面前都行。” 陈微微脸色明显一变。 女子道:“我叫杏梨岳杏梨是冬泊朝心宗的大师姐。” 陈微微站在那好像是被石化了一样眼神里又一次失去了灵气。 岳杏梨小心翼翼的靠近他轻轻碰了碰他肩膀:“你没事吧。” 陈微微缓缓侧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一口血喷出来身子向后摔倒出去。 倒下去之前陈微微伸手指向司礼神官的尸体:“送我师父回那庄园会有人把他送回大玉。” 师父是想回大玉的吧。 天亮。 草束城的城门才刚刚打开几辆马车就直接冲了进来吓得守门的官兵都连连避让。 看出那是锦衣侯宁舒的车马士兵们这才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 宁舒的车才到小缺庄园门外还没停稳他便开门跳了下去人大步向前那貂绒大氅在他背后都飘了起来哪里像个病弱之人。 几刻之后。 草束城中响起了钟声紧跟着钟声就连成了一片那是草束城中所有寺庙的钟都被敲响了。 百姓们全都很疑惑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可是很快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消息百姓们又都知道了为何会钟声四起。 据说锦衣侯邀请大玉上阳宫一位大德神官前来是为冬泊祈福也是与冬泊高僧辩法。 可是就在昨夜这位来自上阳宫的神官大人在锦衣侯的小缺庄园被人暗杀。 这事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别说是草束城里的权贵吓破了胆子就连平民百姓都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那可是上阳宫神官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草束城玉天子必会勃然大怒。 小缺庄园。 连子桑长鱼都急匆匆的赶了来这事发生的突然听闻消息后吓得他到现在心跳都没有平复下来。 换了一身装束扮作子桑长鱼随从的赫连游歌此时却有些开心。 一位上阳神官死在这了依着玉天子那般霸道的性格必会出兵征讨冬泊。 他终究是娄樊人所以一想到大玉与冬泊即将反目成仇他如何能不开心。 子桑长鱼没有注意他一直都在注意着宁舒。 “锦衣侯。” 子桑长鱼压低声音说道:“此事发生的如此突兀为何连消息都没能封锁?如今满城皆知必是祸端现在若封了四门还来得及不能让消息这么快就走漏出去。” 宁舒却一脸的平静。 他看了子桑长鱼一眼然后转身问:“禅师呢?” 手下人回答:“禅师刚才还在此时不知去了何处。” 宁舒道:“去找。” 手下人连忙应了分散出去寻那位在宫中也得国君信任的禅师。 宁舒早已与禅师约好若上阳宫神官死在这里他便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承认是他所杀。 他请禅师赶回都城与满朝文武面前作证是冬泊国君下令杀上阳宫神官。 因为这事确实是冬泊国君的旨意是领侍卫大臣百里红莲亲自找的人。 只要这件事在朝廷里说开满朝文武都会明白是什么后果只要玉天子给出选择在玉羽成匆和当今国君玉羽成元之间选一个文武百官为了得自保谁不选择亲王?宁舒就是用他的命找一个流血最少的方式来完成冬泊的皇权更迭。 “禅师要出城。” 忽然间有人喊了一声:“刚才有人回来说看到禅师往城门那边去了。” 宁舒暗自松了口气他这临终所托他唯一的知己必能帮他完成。 宁舒看向子桑长鱼:“此事我看是瞒不住的与其想要瞒着不如这样” 他伸出手:“你绑我去都城我在陛下面前请罪。” 子桑长鱼眼睛眯起来:“锦衣侯你这样做是不顾冬泊了么?” 正说着忽然间又有人回来气喘吁吁的跑到宁舒面前说道:“禅师禅师他登上了城门召集百姓在城门听他说话。” 宁舒脸色一变转身往外掠了出去。 城门上。 一身黑袍的禅师站在那他看起来是那么的俊美在宫中也不知有多少女子芳心暗许可他却视若不见。 他自幼修行禅法师父都曾说过他的慧根比任何人都要强他的悟心比任何人都要透。 冬泊国君也对他说过你只是年轻了些若你再大几岁以后朕就让你做冬泊国师。 禅师在乎吗? 他有慧根有悟心世上哪有那么多功名利禄是他在乎的。 “你们都知道来自大玉的上阳宫神官死了。” 站在城门楼上的禅师大声说话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 “我杀的1 这一句话城下的百姓们全都惊呼起来一个个眼睛都睁大了。 禅师大声说道:“我乃陛下身边之人法号净尘你们之中该有人听闻我名。” 他扫视了下边一圈忽然就笑了起来谁也不知道他为何要笑。 “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为何要杀那玉国神官因为那神官就是来制裁我冬泊国君的。” 这话一出口百姓们又惊呼了一声。 禅师大声道:“在此之前玉天子遇刺被抓的刺客说他是奉冬泊国君之命去杀玉天子。” “为此玉天子派上阳宫神官来此事引起陛下担忧我身为陛下近臣当为陛下分忧。” “我杀那神官是为陛下陛下让我来是对我信任。” 说到这禅师又自嘲一笑笑容尽是苦涩。 他在心中想着我这半生从未有过谎言想不到今日连这戒也破了。 “上阳宫神官已死我愿以命抵命我死之后便不会牵连草束城百姓。” “陛下让我杀人非我所愿若我不死必牵连草束城百姓亦非我所愿。” 他一抬手手腕上的一串佛珠随即飞了出去在半空中穿着珠子的细绳断开十几颗珠子就漂浮在那。 禅师张开双臂:“这人间我能保一人是一人便已无挂念。” 随着他一念起十几颗珠子迅疾的朝着他飞过来。 下一息十几颗珠子透体而过带出一条条血线禅师在城墙上摇晃了几下后往前扑倒坠落下来。 他往下掉落的时候看到了远处那披着貂绒大氅的人在飞奔而来。 死前他嘴角微微上扬只是这笑容已无苦涩。 你是我人间知己我是你人间留恋我不死你如何能真正狠下心做大事? 非要死一人当然是我。 下地狱这种事你我之间做选择只能是我因为我是个和尚埃 谁叫你的知己是个和尚呢。 只是苦了你以后你活着念及我便会日日痛心。 今日和尚破了太多戒谎言与杀生。 可是你活着于冬泊百姓是大善。 可是我死了死得圆满于我来说也是大善。 圆满难求。 已求。 请大家关注一下微信公众号:作者知白另外总是还想求点什么又不知道求点什么大家看着给吧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一个想不到的地方 陈微微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应该是在一辆马车上摇摇晃晃的。 他睁开眼睛手就开始在旁边摸索动作有些着急。 有人把昭月剑放在他手里陈微微一把攥住在那一刻微微发颤的手都稳了。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那个叫岳杏梨的女人就坐在他对面。 陈微微手上一发力昭月剑出鞘一半可岳杏梨却坐在那一动没动只是眼神平静的看着他。 陈微微这一剑便没有了其他动作只是僵硬在那剑也没有完全抽出来。 岳杏梨问:“死的那个为什么是一位上阳宫的神官?” 陈微微回答:“那是我座师我本就是上阳弟子。” 说这句话的时候陈微微语气中还有几分傲意。 可是转眼之后他的眼神就变得空洞起来因为他在说完之后惊觉自己以后都不可能再是上阳弟子了。 看着他眼神都逐渐涣散岳杏梨也轻轻的叹了口气。 或许她此时也有些后悔为何会救了一个上阳宫的弟子那本该是仇人才对。 当年朝心宗被剿灭上阳宫出力最大还超过北野军。 原本岳杏梨还有杀这个少年的心尤其是在听说他们所杀的竟是一位上阳宫的司礼神官之后。 安排她们来的那个人并没有告知实情她想不到是为什么回去之后她自然会问个清楚。 可是如今看着这少年的脸色看着这少年的眼神岳杏梨竟是下不去手。 “能告诉我你身上的不死功是怎么回事吗?” 岳杏梨轻轻说了一句。 陈微微坐起来沉默了许久之后缓缓开口把他的事简略的和岳杏梨说了一遍。 他自己也没有明白如他这样戒备心如此之强的人会和一个陌生女子把过往说出来。 听完后岳杏梨也沉默了。 马车在官道上行驶着时不时会有颠簸大概是木制的车轮碾过了小石头。 车厢里的沉默随着陈微微因为颠簸而闷哼一声被打破。 岳杏梨看向他才发现这个倔强的少年嘴角上有些血迹。 她检查过陈微微身上并没有什么重伤他吐血只是因为气郁于心是悲怆是仇恨是恨天不公。 岳杏梨摘下来她腰带上挂着的一个锦囊从中取出来几个药瓶挑了一个递给陈微微。 “一次两颗一天吃一次。” 陈微微没有抬手去接。 岳杏梨把瓶子扔在陈微微身上:“吃不吃随你我不杀你你却死了自然是与我无关而且我可能还会觉得释然。” 陈微微犹豫片刻把瓶子打开倒出来两颗药丸吃了。 “你真的能教我?” 他忽然问了一声。 岳杏梨没回答而是反问:“你真的要去报仇?” 陈微微点头。 岳杏梨叹道:“我看的出来你眼神里有报仇的决意所以我以后应该会真的死于你手。” 陈微微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 岳杏梨道:“我会教你。” 她把车窗打开看着外边的田野在心中问自己这样的选择会是对的吗? 可是这个上阳弟子可能是当今世上朝心宗宗主大人唯一的传承了。 “你的仇人有我有上阳宫但不止于我也不止于上阳宫。”岳杏梨道:“你最大的仇人是那该死的玉天子是那该死从大玉朝廷。” 陈微微皱眉:“为何?” 岳杏梨道:“你有没有想过朝心宗是谁创建。” 陈微微:“雁北生。” 岳杏梨摇头道:“或许连宗主当年都被骗了我一直怀疑当年是玉天子暗中派人促使宗主出山创建朝心宗。” 陈微微:“玉天子为何要这样做?” 岳杏梨道:“我不确定可我能想到其中缘故应该不是为了除掉拓跋烈。” 这话把陈微微听的一愣。 他不是林叶他身上也没有背负那么多所以现在的他还想象不出拓跋烈这些年是在配合玉天子演戏。 岳杏梨道:“玉天子表面上是不信任拓跋烈可实际上是不信任云州官常” 岳杏梨看向陈微微说道:“当年玉天子明明不信任业郡王谢扶摇为何还会把谢扶摇派到北境来。” 陈微微摇头。 岳杏梨道:“我猜测和云州官场有极大关系那时候玉天子虽然已经除掉了一些权臣业郡王曾经和这些权臣暗中有所来往。” “当年权相的老家就在骏邺城也是云州治下之地。” 她说到这陈微微脸色变了变他不笨经过岳杏梨提醒他已在这瞬间想明白了许多。 云州与冬泊相邻还是权贼的老家在云州之内官官勾结极可能还与娄樊密谍牵扯利益。 玉天子知道云州是大患他假意不信任拓跋烈实则是要把整个云州的官场都清理一遍。 朝心宗就是他的刀。 朝心宗叛乱之后云州各地官府的官员十去六七。 死在叛贼手中自然是与玉天子无关玉天子还会给这些死难者以厚重抚恤。 然而经过此事之后云州那些可能已经烂透了的官员也被除掉的差不多了。 陈微微深吸一口气。 他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头脑和玉天子比起来差的不是一个层次。 想想也是啊那可是力挽狂澜的大玉天子是皇族百年才出一个的雄主。 如果是以查办贪腐勾结叛贼为名杀云州数百官员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连百姓们都会对官员失望对朝廷失望通敌者竟然有那么多地方官这种事是玉国的奇耻大辱。 玉天子用一个朝心宗就把这些隐患清理的七七八八。 当然还会有一些人侥幸逃脱可已不足为患。 陈微微又仔细想了想应该也不只是娄樊密谍还有冬泊人。 为何冬泊国君竟然敢胆大妄为到勾结大玉一个世子试图谋杀天子? 大玉对冬泊的索取越来越多是一方面冬泊人渗透收买大玉官员是另外一方面。 业郡王谢扶摇勾结地方官府的人呢把军粮和武器甲械都敢盗卖出去 这其中和冬泊人应该也不会没有一点关系。 陈微微忽然惊醒原来这国与国之间的事竟是如此的复杂。 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些他只是个平民百姓的孩子他最初也只是想和父亲和好过着恬淡安宁的日子罢了。 “可是这些与我无关。” 陈微微道:“我不是朝心宗弟子哪怕我也已不是上阳弟子我也和朝心宗没有关系。” 岳杏梨道:“你想学便有关系了。” 陈微微再次沉默下来。 岳杏梨道:“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功法人力物力财力” 她认真说道:“只要你能查出来当年的真凶帮朝心宗枉死的数十万同门报仇我什么都给你。” 陈微微忽然道:“那我要做朝心宗的宗主。” 岳杏梨脸色一变。 十几年过去了在大玉百姓们心中朝心宗早已土崩瓦解是一场过去都不值得怀念的过去。 现在这个少年的眼神里出现了一种炽热一种欲望一种渴求。 岳杏梨微微往前压了压身子她看着陈微微的眼睛说道:“你其实还有别的野心?” 陈微微道:“这你无需去管我答应你的要求你也要答应我。” 岳杏梨:“我要为朝心宗的兄弟姐妹负责所以你必须和我说实话。” 陈微微:“没这个必要如果你们还有人选你大概不会放过我你有功法就算你是女子不能修行大成可你身边的人呢我不信十余年间没有一个男人去练那功法。” 岳杏梨沉默了。 陈微微道:“你们一定经过了千百次的尝试寻找不同的人来修行不死功可你们做不到。” 他坐直了身子看着岳杏梨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我要做什么和你们要做什么并不矛盾你让我说出真正想法之前你也该和我说出真相。” 良久后岳杏梨叹了口气。 “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选了许多人修行虫毒之术力求寻找修行不死功的突破可是都没成功。” 她看向陈微微:“宗主是天选之人是万中无一。” 陈微微印证了他的推测:“我能吸收不死功就说明我的体质可以成为下一个雁北生。” 他伸出手:“击掌为约。” 岳杏梨看着这个少年没想到他会用这么幼稚的方式来立下誓约。 可就因为是这么幼稚的方式她现在有些相信陈微微不会反悔。 岳杏梨伸出手在陈微微的手上拍了一下。 陈微微往后靠了靠他闭上眼睛。 “你其实说的没错我是有自己的野心。” 他声音很轻的说道:“但我的野心和你以为的大概不一样。” 岳杏梨下意识的问他到底想做什么可是陈微微已经不再开口不管岳杏梨怎么问他都不会说出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陈微微问:“我们要去哪儿?” 岳杏梨道:“去一个没人可以想到的地方我们这十余年来其实也一直都在那个地藏身。” 陈微微知道要走很远最起码要离草束城足够远才行因为此时的草束城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他也想到了可能要去的地方就是冬泊的都城。 他甚至猜对了他们去的地方就是冬泊都城可他没有想到的是朝心宗这些残余弟子藏身的地方竟然会是皇宫。 进了都城之后岳杏梨他们就把车马停在了一家商行后院。 在这陈微微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换上了锦衣。 他们竟然都是大内侍卫。 也就是在他们换好衣服的时候一个身穿锦衣的年轻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个年轻人仔仔细细看了看陈微微然后用一种很复杂的语气说了句话。 “你最好记住我的名字因为我会一直盯着你我叫白声慢。” 冬泊皇宫一等侍卫白声慢。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封秀很秀 星月湖。 林叶躺在湖边草地上像是在看着波光粼粼又像是在发呆。 契兵营的大队人马还在原地驻扎等了两日没见军令传达封秀带着几个亲兵来星月湖这边找林叶请示。 他问庞大海:“将军在那发呆多久了?” 庞大海不爱听了:“什么叫发呆封将军你何时见过咱家将军发呆的咱家将军一定是在思考着如何攻破马贼山寨的大事。” 封秀点了点头:“你说的在理将军确实事事都会思谋良久力求万无一失。” 冯大海问他:“封将军你来是找将军商量军务事的?” 封秀道:“是啊将士们都在等着将军的命令却迟迟不来我过来问问。” 庞大海想了想这是正经事不能耽搁于是和封秀两个人往湖边走。 庞大海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就佩服咱家将军。” 封秀问:“佩服咱家将军哪里?” 庞大海道:“你看这湖水漂亮不漂亮?你看这微风清爽不清爽?你看那草地舒服不舒服?咱家将军已经在这思考了半个多时辰这要换做是我的话早就打呼噜了。” 封秀嗯了一声然后脚步就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他看了看躺在那的林叶此时已经没多远所以还真就听到打呼噜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那确实是在打。 封秀看了看庞大海。 庞大海沉默片刻后摇头:“你看这一时间让我都不好把话圆回来。” 他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问封秀:“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咱家将军的过人之处就在于哪怕睡着了也是在梦中思考如何打仗?” 封秀愣了片刻后朝着庞大海竖了竖大拇指:“怪不得你能当亲兵队正呢。” 庞大海:“我还差点当亲兵校尉呢封将军你信不信?” 就在这时候林叶忽然说道:“你不是差点你是当上了又下去了。” 封秀问:“什么时候的事?” 庞大海:“不提也罢。” 林叶坐起来看向封秀问:“将士们都憋坏了?” 封秀点了点头道:“都憋坏了一个个的催我来问问将军到底什么时候攻山。” 林叶道:“这两日我每日都悄悄靠近马贼的山寨去看看。” 封秀:“可有破绽?” 林叶:“没有。” 进攻马贼的山寨只有一条路上去先要过峡谷然后走那唯一一条进山的路。 上山之后两侧都有马贼适合埋伏的地方只要两侧夹击契兵营必然损失惨重。 就算是过了山路到达马贼营寨仗就会变得更不好打。 契兵营的兵力不能展开在只有大概十几丈宽的地方攻打城寨那就是马贼的活靶子。 那些马贼个个都是射术高手况且若要攻山兵力聚集在这样狭窄范围都不必怎么瞄准。 封秀听完后也跟着叹了口气。 他问:“将军还没想出来什么比较省力的办法?” 林叶:“倒是有一个。” 封秀立刻问道:“怎么打?” 林叶指了指星月湖边那些牧民:“你带上人把他们都杀了抢走他们的牛羊马匹回去就说干的是山贼。” 封秀一惊。 然后才醒悟过来林叶是开玩笑林将军开个玩笑比将军说话还冷呢。 林叶问封秀:“还有个法子不过我不能去你倒是可以。” 封秀问:“只要能打好这一仗我自然愿意身先士卒将军只管说就是了。” 林叶勾了勾手指封秀俯身过去听林叶把话说完后封秀猛的站直了身子。 “这也可以?” 林叶:“最大的凶险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封秀想了想觉得确实可以试试虽然有凶险可要想富贵还怕什么凶险。 他深吸一口气:“干了今夜我就去。” 庞大海也在旁边听完了然后一脸的不乐意:“将军你这怎么还厚此薄彼?” 他说:“这事我也能干将军放着身边人不用竟是用封将军属下是一万个不服气。” 林叶:“你真不知道为何我不找你去办?” 庞大海:“属下不知。” 林叶:“你该知道但你不知所以你更不能去。” 庞大海:“到底是为什么啊?” 封秀叹道:“因为丑。” 庞大海楞了一下然后气鼓鼓的走了嘴里还嘟嘟囔囔的看起来特别不服气。 就在当夜封秀带了几个亲兵就去办林叶安排的事走的时候颇有几分决然之色。 不久之后火勒族营地。 封秀在一片目光的注视下被人引领着走进了火勒族埃斤摄狼的那座大帐。 走过去的时候不少火勒族的女子都在看着他这让封秀不得不在心中感慨林将军果然没有骗我这一趟算是来对了。 只是她们为何不伸手? 到了大帐门口摄狼带着他的长子七钦鹰迎接出门。 摄狼和七钦鹰把手放在心口同时俯身行礼。 “我实在没有想到我们这小小的火勒族营地会迎来将军这样的贵客。” 摄狼说话的时候语气谦卑且诚恳。 封秀笑了笑道:“我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想请埃斤帮忙。” 摄狼连忙道:“冬泊是大玉的属国我火勒族是冬泊的臣民当然也是大玉的臣民将军若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了。” 封秀道:“那我就真的直接说了。” 他伸出手递过去一件东西:“这个埃斤大人认识吗?” 摄狼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然后脸色就变了眼神也跟着闪烁了一下。 他摇头道:“不认识。” 那是一把匕首和中原人的匕首不同他们所用的匕首也带着弧度。 封秀笑了笑道:“我家将军说我只带一把匕首来埃斤大人未必会认得出看来将军他果然猜对了。” 封秀道:“不如这样我现在派人回去把人带过来请埃斤大人辨认一下?只是把人带过来说话就不是一样的态度了。” 摄狼的脸色又变了变。 他认得出这把匕首因为这匕首就是他赏给手下人的。 而这个手下人昨日去了山中给卢兰马贼送信不久之前他还在想着为何到今日都没有回来。 摄狼假装又仔细看了看匕首然后陪笑着说道:“我年纪大了眼睛不好用刚才确实没有看清楚这仔细看过后已是看着有些眼熟。”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长子七钦鹰已经握住了腰畔的刀柄。 他们的被人玉人拿了足以说明他们火勒人和卢兰马贼勾结的事暴露了。 封秀道:“我家将军说我这次来会遇到两个难题其一是埃斤大人认不出这匕首其二是火勒族的女子太热情。”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两件事将军倒是猜错了你看我走到这也没有一个火勒族的女子向我伸手而埃斤大人你竟是认出了匕首。” 摄狼道:“若若有什么事需要我火勒族效力将军大人还是直说了吧。” 封秀点了点头:“那就直说。”他起身一边走一边说道:“将军派我来有两件事和埃斤大人商量一件是买卖另一件也是买卖。” 摄狼一愣:“我有些笨没明白将军大人的意思。” 封秀:“如果价格合适是不是埃斤大人拥有的东西都可以和我大玉做生意?” 摄狼道:“战马是朝廷” 他话没说完封秀就摇头道:“我当然知道战马不可交易。” 封秀端起桌子上的酒闻了闻像是很欣赏这火勒人的酒香。 “一件是买卖意思是如果埃斤大人愿意合作的话以后火勒人的牛羊货物我大玉军队每年都会定时来采买决不食言。” 摄狼眼神一亮:“将军说真的?” 封秀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不过有个前提条件。” 摄狼立刻问道:“是什么条件?” 封秀道:“是另一个买卖埃斤大人卖一个人我们就买你们火勒人的牛羊和其他货物。” 摄狼做了这么多年的埃斤能在冬泊也有一定地位当然猜到了这个卖一个人卖的是谁。 封秀见他眼神闪烁走到他面前说道:“我家将军说我和埃斤大人说完这两个买卖后埃斤必会犹豫不决。” “于是我就问将军若埃斤犹豫不决我该如何继续劝说?” “我家将军说不必劝说埃斤犹豫不决是因为光只这两个买卖还不足以让埃斤动心。” 说到这他又取出来一件东西递给摄狼:“埃斤大人认识这个吗?” 摄狼接过来看了看然后大惊失色他双手捧着那东西又还给封秀显然态度更加谦卑起来。 那是玉羽成匆的令牌。 封秀道:“你该已有所耳闻冬泊的皇权怕是要有些变故。” 摄狼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又连忙摇了摇头。 封秀继续说道:“现在你再想想为何我家将军会带兵来冬泊?我手中又为何有亲王殿下的令牌?” 摄狼犹豫片刻小心翼翼的问道:“亲王殿下在军中?” 封秀嗯了一声:“猜对了。” 他上前拍了拍摄狼的肩膀:“这件事如果做好了的话以后不只是会有玉人与你族长期做生意你族中勇士也可能会被殿下挑选出来一批以后便是禁军了。” 说到这他看了看摄狼身后的七钦鹰:“这位勇士把你的手从刀柄上拿下来吧若不敢拔刀就别做个拔刀的样子。” 七钦鹰看了看他父亲脸色手慢慢的从刀柄上拿开。 封秀道:“火勒族现在也不是个小族了如果有功的话有几个族人在冬泊朝中为官当然不是什么麻烦事。” 说到此处摄狼的心其实已经不再摇摆而是完全偏向了过来。 他抬起头看着封秀眼睛问:“大玉真的是支持亲王殿下?” 封秀:“不然大玉的军队为何会来?” 沉默片刻后摄狼再次俯身行礼:“火勒族上下愿意为亲王效力愿意为大玉效力。” 封秀满意的笑了。 他说:“行吧那你抓紧把买卖办了我先回去等你消息。” 摄狼等人连忙送他出大帐封秀走了几步后又回头:“最后一个事。” 他认真的问:“你们火勒族的女人是晚上不挑人吗?为何还是没人朝我伸手?” 摄狼尴尬的笑了笑。 封秀一摇头:“当我没问走了。” 。。。。。。 。。。。。。 青鸾那个家伙说让我给他新书推荐一下我不乐意因为他太火了还比我年轻更可气的是比我写的爽多了从无敌剑域到一剑独尊再到新书是:我有一剑。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安排 战事永远都不会一成不变。 卢兰马贼的首领伯克纳接到了一封密信是火勒族的族长摄狼给他的亲笔信。 在信中摄狼告诉他这次可能要出大事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因为率桑袭击了玉人的队伍所以大玉边军震怒北野王拓跋烈已经给冬泊边军发了通告。 一支大玉军队就在星月湖不远处而这并不是可怕的地方。 更可怕的地方在于为了平息玉人的怒火朝廷已经下令调派了大量的军队过来已在路上。 而冬泊边军紧急调动也快到星月湖了。 这次冬泊国君的命令是务必剿灭星月湖马贼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用卢兰全族的人头给大玉一个交代。 伯克纳接到这封信后连悲伤都顾不上了。 他的儿子战死在于玉人的厮杀中连尸首都没能被带回来。 出去的队伍也只逃回来区区二三百人而且个个都被吓破了胆子。 如果仅仅是那支玉人的军队来攻伯克纳有把握死死守住山寨。 可现在要真的是朝廷调派了大队人马来死守固然可以也必能杀死大量的官军可他们芦兰族被灭族的下场也不可能逃避。 接到这封信之后伯克纳就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宁。 与此同时火勒族营地。 封秀坐在那品尝着火勒族独特的美食还有带着果香味的奶酒看起来倒也惬意。 火勒族组长摄狼坐在一边陪着脸上一直都挂着特别和善特别谦卑的笑容。 “你确定伯克纳会逃走?” 封秀喝了一口奶酒后看向摄狼问了一句。 摄狼连忙说道:“我太了解伯克纳了他其实是个胆小鬼我给的信中所说的事半真半假所以他反而会深信不疑。” “他怕死当初为了能活命他丢下了族中的大部分老弱甚至还用他的妻子做挡箭牌所以现在他还是会逃。” 封秀听到这笑了笑:“还有这事?” 摄狼道:“当时朝廷围剿他担心自己无法逃脱于是让他手下护卫穿了他的衣服还让自己的女人故意抛头露面。” “他对他女人说咱们分开走我去引开朝廷的追兵这样你就能脱身了。” “结果一转脸他就带着人跑了还故意把他女人的行踪泄露出去。” 说到这的时候摄狼一脸的不齿。 就好像这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当初他给伯克纳通风报信的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摄狼道:“所以我才会在信中告诉他朝廷已经调派了大军前来围剿而且国君的命令是要让卢兰灭族。” 封秀道:“埃斤大人的意思是他会再次抛弃他的族人?” 摄狼:“必然如此他肯定会偷偷下山也肯定不会把这些事告诉他的族人。” 封秀点了点头。 他看了一眼摄狼笑道:“如果真的如埃斤大人所料能顺利生擒伯克纳那我家将军必然会在亲王殿下面前为你说话。” 他起身道:“我回去和将军复命你就等着消息吧。” 摄狼连忙起身送他脸上的笑容更加谦卑起来。 “还请将军大人在亲王面前为我族多说几句好话以后我必报答将军。” 封秀一摆手:“知道了不过你要报答的不是我而是我家林将军。” 商量完了之后封秀就出大帐往回走。 一出门就看到不少火勒族的女人围上来争先恐后的朝着他伸手。 封秀非但没有兴奋更无激动反而觉得无趣起来。 他回头看了摄狼一眼:“太刻意了” 这四个字让摄狼也变得尴尬起来。 这人群之中唯有一个最漂亮的姑娘没有向封秀伸手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疑问。 她拦在封秀面前:“之前来过星月湖的那个玉人可是和你一起的?” 封秀:“姑娘说的可是那个身材魁梧面相如蛙嘴大鼻子高颧骨还突出的英俊小生吗?” 这一番话下来把十色说懵了。 她摇头道:“不是你说的样子是一个很漂亮的男人尤其是他的眼睛亮的好像天上的星星。” 封秀也摇头:“那咱俩说的不是一个人我说的那个叫庞大海他的眼睛可不像是天上的星星他眼睛像是鸡下的蛋-蛋。” 十色更懵了。 封秀说了一声告辞迈步就走。 十色连忙追上她:“你可以带我回你们的营地吗?我觉得他就是和你们一起的我想去找他。” 封秀道:“姑娘你怎么就不信呢之前来的玉人大概已经回大玉去了。” 十色的表情顿时就落寞下来连眼神都变得暗淡了。 封秀道:“你们火勒族的姑娘也真是没谱你就觉得他生的漂亮就看中了你知道他人品吗?你知道他身份吗?” 他叹了口气。 在心里补了一句:幸好你不知道你要知道的话那你陷得更深。 十色显然还有些不死心却被他哥哥七钦鹰拉了一把。 封秀在心中又补充了一句:孽缘啊都是孽缘。 走了两步忽然间十色像是想起来什么又追上他。 “你说谎1 十色道:“你说的那个就是眼睛像是鸡蛋的男人是他的手下他们明明是一起的既然那个丑的在你营地里那他应该也在。” 封秀道:“姑娘你这么说话我就不爱听我那朋友怎么就丑了?” 说到这他犹豫了。 然后又道:“丑确实是丑了些可他性格罢了性格也不怎么样。” 说完抱了抱拳转身走了。 不出摄狼的预料伯克纳果然再次选择了逃跑这次他做的更绝。 他只带上了一些亲信在夜里偷偷下山准备连夜逃离此地。 他的卢兰马贼遭受重创之前被契兵营杀了不少本就没有了多少底气。 若只是对付玉人的队伍他觉得死守不成问题现在朝廷都调派大军了他如何能不怕。 结果这一逃正中埋伏。 林叶亲自带人在峡谷里藏着伯克纳他们一露面就被林叶下令生擒。 天亮之后林叶带兵上山在马贼的山寨外边把被五花大绑的伯克纳展示了一下。 林叶让人喊话说这伯克纳居然背弃了族人准备偷偷逃跑这样的族长你们留着还有什么用。 而且大玉不追究他们过去的罪责只要他们开寨门投降交出所有物资包括金银财宝和牛羊马匹那就不会为难他们。 喊了大概能有半个时辰后就有人把寨门打开一群人垂头丧气的出来把兵器都扔在地上。 林叶下令把所有战马全都带走其他的东西一概不要毕竟都已经和冬泊边军有了约定。冬泊边军将军符六坚也是没想到玉人竟是用这样的手段兵不血刃的将马贼的山寨拿下了。 他带着队伍来确实没打算插手最多只能是站在玉人后边摇旗呐喊。 可是林叶就真的利用了他们让马贼确信冬泊已经调动大军。 庞大海问林叶:“这些马贼杀人不少都是该死的真的就这么放了?” 林叶道:“我既然答应了大玉的军队不会伤害他们那自然说话算话。” 庞大海只觉得可惜可既然得了如此多的战马其他的事倒也不必那么执着。 他性子单纯所以并不会想到这些卢兰人落入冬泊边军手中又怎么可能会有活命机会。 林叶让封秀调派人马把所有得到的牛羊马匹全都尽快送回云州。 他算了算除去还给北野军的两千匹战马和装备之外他手中竟是还能落下至少五千多匹马。 林叶写了一封亲笔信让封秀派回去的人交给北野王。 那五千余从云州来的步兵其实也才到这就要回去了大概他们也都有些郁闷。 不郁闷的是他们每个人都能骑马回去了。 至于回去后会卡着腿走路多少天那就要看个人体质。 林叶让回去的人把所得牛羊的七成都送去北野军。 马是马那是借的牛羊是牛羊那是利息。 星月湖这边的事就这样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解决了。 营地中。 林叶示意手下戒备他迈步走进了一座帐篷帐篷里的人看到林叶后连忙起身。 正是玉羽成匆。 谁又能想到林叶居然真的带着玉羽成匆离开了云州。 被林叶藏进了尚院中的那个是个假的。 玉羽成匆问道:“林将军这边的事已经都处置好了?” 林叶道:“嗯现在要办的就是殿下的事了。” 玉羽成匆脸上都是担忧:“可现在这样回冬泊若是玉天子知道的话大概也会不喜。” 林叶:“若你等到天子安排的时候回去满朝文武你自己能定下几个?” 玉羽成匆心里一震。 林叶道:“我知道你其实对你皇兄虽有怨气但并无杀心这事若你自己办了你皇兄还有保一条命的机会若等大玉来办你皇兄哪里还有活路。” 玉羽成匆眼神恍惚了一下又很快低下了头。 他的心事竟是被林将军一眼看穿。 哥哥永远都是他的哥哥哪怕他之前经历过的凶险都是他哥哥安排。 可他心中依然没有杀他哥哥的念头从始至终一直都没有过。 林叶道:“你信我的话一切都听我安排。” 玉羽成匆使劲儿点头:“我信林将军都听林将军的。” 就在这时候冬泊边军将军符六坚急匆匆赶来。 林叶出门见他符六坚急切道:“刚刚收到消息大玉的一位司礼神官大人死在草束城了。” 林叶听到这话眼神都变了变。 上阳宫的一位司礼神官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草束城那就是大玉要动兵? 林叶这才醒悟过来。 玉天子要的可不仅仅是冬泊换个国君他还要冬泊南边这一片疆域! 大玉之前在冬泊并无驻军现在驻军的机会来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多少鸟 两天时间一位上阳宫司礼神官在草束城被杀的事就传播广远这种事本身就不合理。 正常情况下若是那位神官意外身亡那么冬泊这边的人最先要做的事就是封锁消息。 最起码不能让消息传播的那么快不然的话冬泊人根本就来不及做一些处置。 所以这其中一定有推手。 越分析这越像是一个阴谋那位来冬泊的司礼神官就是该死在这里的人。 得到这消息后林叶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没有之前以为的那么多时间了。 死了一位司礼神官的消息能这么快传到偏僻的星月湖同样的时间消息能够传到大玉边疆。 再用不了一日连北野王拓跋烈都能得到这消息。 现在林叶也懂了为了玉天子要到骏邺城为何要在骏邺城见拓跋烈。 玉天子离开歌陵亲自筹谋布置若只是除掉一个谢夜阑只是为当年的案子补一个所谓的公正还不值得他来。 他虽然未到北疆可就是来布置北疆军务事的。 消息一到云州早就做好了准备的拓跋烈当即就会挥军北上。 冬泊边军绝对不敢阻挡北野军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只需三天拓跋烈就能把冬泊南疆边关完全控制只需七天从南疆到草束城北野军就能一路插着旗子过去。 只需十天从草束城往南这大片冬泊疆域就会完全被北野军接管。 作为主国大玉当然不会公然说这一片归入大玉疆域。 可说与不说这一片都是大玉的了北野军会分兵长期驻扎在这。 玉天子要敲打冬泊就不只是换一个冬泊国君那么简单换国君只是一个引子罢了。 林叶现在都不得不去想冬泊国君有胆子勾结谢夜阑想杀玉天子会不会就是玉天子安排人故意引诱的? 冬泊经过这十余年没有战事的修养国力已经大大恢复。 这些年来有大玉支持冬泊常备军队的数量比十余年前翻了不止一倍。 而且这十余年没有战事娄樊人和冬泊人的关系也不似以往那么敌对仇视。 毕竟是同根同源相对来说玉人才是外人。 林叶想着玉天子这般大的筹谋也许从一开始的主要目标就是修理一下冬泊。 他脑子里亮了一下又想起来一些其他的事也算是印证了他的猜测。 上次他来冬泊接玉羽成匆的时候与娄樊镜台处的人有过交手。 当时林叶想着娄樊人是与冬泊右相泰亭厌勾结是被泰亭厌放进来的。 此时回忆起来再联想到玉天子这一系列手段 林叶恍然大悟。 因为大玉这些年来向冬泊的索取逐年增加所以冬泊国君心生不满。 大战已经过去十几年冬泊人和娄樊人也都是寻求缓和关系的办法。 冬泊人这样做是为了悄悄蓄力用以对抗大玉在必要的时候随时能挣脱大玉的束缚。 而娄樊人这样做是为了分化冬泊与大玉的联盟。 如此分析的话冬泊人的怨念之起是因为玉天子逐年增加向冬泊征收的物资数量。 可对于大玉来说这当然也是必要的手段。 在大玉的帮助下冬泊国力迅速恢复军队规模越来越大如果大玉不增加征收那么冬泊这个盟友会逐渐强大成大玉卧榻之侧的威胁。 林叶坐在湖边眉头紧锁。 他面前波光粼粼景色绝美貌似他是在看着这般美景可实际上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玉天子只是随随便便扔出去一个诱饵谢夜阑上当了冬泊国君也上当了。 正是因为冬泊国君竟然真有这么大的胆子玉天子只能下决心好好敲打一下冬泊。 换掉你的国君割去你一部分疆域如果冬泊知道疼知道怕重新乖巧起来那玉天子也就此罢手了。 若冬泊人还不知道疼还不知道怕北野军要打的就不只是这区区冬泊南疆之地。 直接把玉羽家族灭族随随便便捧一个人上去把冬泊的国名都可以换掉。 是冬泊还是西泊是南泊还是北泊有什么关系吗? 是玉羽家族做皇族还是金羽家族银羽家族铁羽家族又有什么关系吗? 都没有只要这里还是大玉的北方屏障是什么都没关系。 想到这林叶也总算是搞清楚了玉天子的真正意图。 玉天子的布局不是什么一石二鸟只是一石二鸟完全显示不出玉天子的雄才大略。 玉天子这布局最起码是一石四鸟。 一是为当年刘疾弓的怯莽军全军覆没找回来一个公道。 二是把业郡王父子的党羽一网打尽顺便再清理一下权臣余孽。 三换掉冬泊国君敲打冬泊上下。 四在冬泊完成驻军大事如此一来不管以后是谁做冬泊国君都不敢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林叶微微皱眉。 不不是一石四鸟是一石五鸟。 因为死的是一个上阳宫的司礼神官能说身份不尊贵吗能说身份不重要吗? 玉天子是想用这样一件事来试一试上阳宫的底线。 当大玉的天子需要上阳宫的人做出一些牺牲的时候上阳宫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林叶不知道死的神官是天水崖的司礼神官也不知道这个人本该是陈微微。 如果知道的话他就会对玉天子的筹谋不得不多加一分敬佩。 因为陈微微这个身份实在是太合适了陈微微死在冬泊连上阳宫都不会觉得是什么损失更不是什么屈辱。 并且也因此可以向玉天子表明上阳宫还是在皇权之下的。 帝王之术。 此时此刻林叶心里只有这四个字。 都想明白之后林叶看向一直都站在不远处等着他的玉羽成匆。 “收拾东西我要带你尽快赶去都城如果去的晚了你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玉羽成匆听到这句话连为什么都没问直接点头:“我现在就去。” 没多久林叶就挑选了三百人的精锐契兵向冬泊边军将军符六坚借了冬泊的军服。 符六坚让人去给林叶准备东西然后对林叶说道:“林将军我得和你一起去。” 林叶心里一动。 他没问为什么因为根本不需要。 符六坚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就算他将来不承认自己帮过玉羽成匆有人信? 语气做一个模棱两可的人不如干脆就在这个时候直接做选择。 赌上一把大的成了他此时的选择就是大功将来玉羽成匆坐稳国君之位难道他还是一个小小的边军将军? 林叶点头:“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符六坚道:“你只管说。” 林叶道:“你现在就去找火勒族的埃斤摄狼跟他要一万骑兵至少一万。” 符六坚沉思片刻点头:“可以他应该不会拒绝。” 林叶道:“我之前已经派人回去现在我会派人把队伍追回来骑兵步兵总计七千余也交给你。” 符六坚这次惊讶了一下。 林叶继续说道:“我副将封秀也跟着你不管什么事你与他商量着办能做到?” 符六坚点头:“可以。” 林叶道:“你和封秀带兵一路北上尽力不要走大道过大城没有接到我的消息不能轻举妄动。” 符六坚应了一声。 林叶道:“若这次亲王在都城要办的大事顺利便不会用到你们若不顺利这一战便会异常凶险你最好想清楚。” 符六坚这次思考了更久林叶也不着急只是等着。 大概一刻之后符六坚道:“我大概推算了一下虽然真打起来以你我手中兵力胜算只有两成可只要有我就能干。” 林叶道:“那们就先行一步。” 交代清楚林叶和玉羽成匆带着三百人的队伍出发。 相对于冬泊这复杂的局势相对于冬泊国君可号令的数十万大军这支三百人的队伍好像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有些事逆流而上才更为重要。 与此同时草束城。 子桑长鱼死死盯着宁舒眼神里甚至出现了一抹杀意。 子桑家是冬泊的大家族甚至可以称之为冬泊第一大家族。 正因为有冬泊这个国家在子桑家才能有那么高的地位才能有那么厚的得利。 “你已被玉人收买?” 子桑长鱼质问。 宁舒笑了笑:“天下间不会被钱所收买的人如果只有一个那这一个也只能是我。” 虽然他被称为冬泊首富实际上他肯定不是最有钱的那个但他肯定是最不在乎钱的那个。 十几年间两次几乎耗尽家财这种事除了他之外大概也没谁还能做得出来。 子桑长鱼道:“国君待你不保” 宁舒:“你可见明日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子桑长鱼:“不管过去多少年提到你冬泊人都依然会恨之入骨骂你是叛徒是罪人。” 宁舒:“若我成了冬泊的大地上不会有无辜百姓的血你这样的人也能继续做你的子桑公子。” 子桑长鱼:“冬泊会失去大片疆域。” 宁舒:“但不会死多少人。” 子桑长鱼:“自此之后冬泊在玉人面前将再无尊严。” 宁舒:“现在可有?” 他走到门口看着外边的天空:“如果我是你现在应该想的是若用最短的时间迎接亲王即位是不是会死更少人是不是能得更多尊严。” 他回头看向子桑长鱼:“若是大玉边军护送着亲王归来你们子桑家还能掌兵吗?” 子桑长鱼沉默片刻转身大步离开。 宁舒等子桑长鱼走了之后转身走向大堂那边那里停着一具棺木。 他在棺木旁边跪坐下来手放在棺木上。 “都说女人的嘴搬弄是非可是你看男人的嘴能拨弄的不只是是非还有江山。” 宁舒看了棺木一眼。 不是身边这具。 不远处还有一具空棺。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试探 林叶和玉羽成匆装扮成了冬泊边军他们也没有去草束城而是直接一路向北。 冬泊原本的都城在十几年前的大战中毁于一点大半座城的建筑都被焚烧。 之后冬泊的都城就向南迁移搬到了如今这座城市这里也是一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古城。 这座城在历史上有过许多名字萄城鹿郡杏元如今叫做仙唐。 与娄樊大战之后虽然在大玉的支援下击败了娄樊大军可是冬泊也丢失了北方大片国土。 原本仙唐城的位置在冬泊最强盛的时期就处于帝国正中。 大玉崛起之后从冬泊收复了云州一带而后娄樊南下又抢走了冬泊北境。 可巧合的是如此一来仙唐城还是位于如今冬泊的正中。 或许这就是天意这里注定了会成为冬泊最重要的地方。 仙唐城的城墙这十几年来一直都在扩建修缮城池的规模比搬过来之前已经大了一倍还多些。 时至今日仙唐城的城墙还没有完全建好所以林叶到了的时候还能看到不少民夫和工匠在忙碌。 林叶出发的时候拿了冬泊边军将军符六坚的令牌这一路上算是畅通无阻。 可是到仙唐之前这冬泊边军的军服就不能再穿了。 进了仙唐之后必会被人详细查问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藏得祝 所以在距离仙唐还有一百余里的时候他们就更换了服装。 林叶带来的三百骑兵也在距离仙唐城大概三十几里远的山中藏身。 林叶让庞大海他们保护好玉羽成匆不要轻易露面他先一个人进仙唐去探探情况。 他问玉羽成匆在仙唐城中有没有人是值得信任的玉羽成匆想了半天也只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他在亲王府里当然有不少随从可是这些人玉羽成匆一个都不敢相信。 他的亲王府复杂的令人难以置信。 玉羽成匆的哥哥不信任他所以安排了不少人在亲王府里监视。 玉天子对玉羽成匆颇为在意所以玉羽成匆身边的那些先生仆从甚至女人多数都是大玉安排的。 除此之外大概还会有来自娄樊的密谍潜伏在他身边还有冬泊各大家族的人安插的眼线。 这亲王府里就没有一个是玉羽成匆自己的人这么想的话这位亲王也着实是可怜。 玉羽成匆绞尽脑汁才想到的这个还不是冬泊朝廷里的官员也不是什么世家大户之人更不是他王府里的家臣。 而是一个青楼女子。 想想看玉羽成匆这样的身份到最后能选择相信的人只有一个风尘女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来评价他这人生。 林叶问他如果没有任何一个手握实权的人真心帮你你提前回来和没有提前回来其实也就区别不大了。 玉羽成匆说有但现在不能告诉林叶他一个劲儿的和林叶道歉只说是林叶找到那叫虞青欢的姑娘后他再告诉林叶。 林叶看得出来玉羽成匆似是有难言之隐于是就答应了他。 不得不说这仙唐城的气象确实比草束城要大气的多。 从城池的规模来看比云州城的规模还要大建筑比起云州的建筑来说也要大可能这样做是为了凸显都城的地位和独特。 进城的时候有冬泊官军仔细盘查林叶直接用了玉人的身份。 守城的士兵见他是玉人连忙去请示他们的校尉看起来三十几岁的校尉一听说是玉人就连忙过来。因为一位司礼神官死在冬泊的事现在玉人的身份在冬泊就显得敏感起来。 那校尉客客气气的问了问林叶来意林叶只说是来游玩。 从身份上当然看不出什么破绽因为林叶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可以给自己创造身份。 他可不只是契兵营的主将他还是尚武院的副院长。 有这个身份给他自己做些身份凭证出来简单的不像话。 此时他递给冬泊官军的就是尚武院弟子的身份凭证。 即便是没有任何问题那校尉还是仔仔细细的给林叶登记了身份而且林叶确定这个时候所有在冬泊的玉人都会被格外关照。 进了仙唐林叶没有直接去那家青楼毕竟从他一进城开始就有人在盯着了。 当然不是怀疑他什么他知道现在这个时期冬泊官府必会严密保证玉人在冬泊的安全。 他先去吃了饭然后还找了一家澡堂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 最后才去找了一家规模很大看起来就贵的客栈住进去。 按照冬泊国君在十几年前所颁布的法令身上有功名的玉人可以免费住进冬泊各地任何一座驿馆。 可林叶当然不会去那种地方现在更会被严密监视。 林叶才住进客栈不久连半个时辰都没有一个冬泊官员就带着手下来拜访。 客客气气的和林叶打了招呼并且先送上一份礼物都是些冬泊特产。 大概意思是欢迎来仙唐游玩然后仔细的问了问林叶从何处来要在仙唐停留多少天。 知道林叶是尚武院弟子后他们态度更好了说只要他有什么需求只管说还一再邀请林叶住进驿馆。 林叶拒绝之后冬泊的地方官员随即找到客栈的掌柜让他免去林叶所有的费用。 如此来来回回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冬泊官员才格外礼貌的告辞。 看起来一位司礼神官的死已经让冬泊上下风声鹤唳。 晚上林叶才知道仙唐竟然执行宵禁到了时辰大街上就不能再随意走动了。 而且这宵禁执行的力度格外大所以对仙唐的娱乐业造成了直接打击。 不管是青楼酒楼还是赌场之类的地方夜里才会热闹起来现在只能是早早的关门。 到了后半夜林叶找了一块黑布蒙上脸然后从后窗翻了出去。 他不是去那家青楼因为他现在还根本不知道那青楼在何处他的目标是亲王府。 玉羽成匆离开之后亲王府并没有被封闭起来府里所有人也都还在。 从这家客栈到亲王府会路过冬泊皇宫。 林叶都没有敢随便靠近因为那皇宫里有一位赋神境的超级强者在。 以他现在的实力还想象不出赋神境的人会恐怖到什么地步但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暴露就绝对不可能脱身。 别说赋神境的恐怖存在就是与林叶有过接触的那个百里红莲林叶也自知还不是其对手。 从后院翻进亲王府林叶躲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儿。 这府后院里竟是连个巡逻的人都没有。 他等了一会儿后才继续往前一路都走的格外小心。 到了前院才看到灯火明亮处才有几个护卫聚在那聊着什么。 看来玉羽成匆去了大玉之后这亲王府的戒备彻底被人放弃了。 又耐心等了好一会儿那几个护卫分散开林叶才盯着一个跟上去。 又半刻之后林叶肩膀上扛着个人掠出亲王府他也没有回客栈而是直接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 进仙唐城后林叶就仔细观察发现了一片地方可以利用。 这里是修建城墙所需物资的料场占地很大堆积着不少沙石。 林叶把人扔在一个沙堆上然后在那人身上点了两下那人随即醒过来。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到亲王府里行凶1 那人才醒过来就立刻质问了一声但他也不笨没敢大声说话。 “谷先生?” 林叶没有理会那人的问题而是问了一声。 那人显然楞了一下他此时醒悟过来这个贼人不是图财就是奔他来的。 谷先生立刻问了一句:“你是谁?” 林叶道:“我是殿下的人。” 谷先生又一愣然后眼睛逐渐睁大在月色下都能看出来他的眼睛里一下子就出现了光彩。 玉羽成匆和林叶说过无数次这位谷先生是玉人而且肯定是玉天子安排的人。 不过谷先生为人极好事事处处都为玉羽成匆考虑所以玉羽成匆对他也很尊敬。 当初玉羽成匆要去大玉的时候这位谷先生一再请求他不要去。 “殿下回来了?” 谷先生立刻问道。 林叶摇头:“殿下没有回来派我先回来看看都城情况。” 谷先生松了口气他压低声音说道:“现在殿下最好不要回来等到大势所趋之后再顺理成章的回来。” 林叶道:“若殿下不想那样回来呢?” 谷先生眼神一变:“殿下是什么意思?” 林叶低声说道:“殿下说他在都城之后谷先生一人可以信任所以让我提前来问问谷先生。” “若殿下不打算随大玉军队北上谷先生有何看法?” 谷先生道:“不行。” 林叶:“为何?” 谷先生道:“殿下何必要如此冒险?当今国君是怎么触怒玉天子的?殿下也打算触怒玉天子吗?” 林叶道:“谷先生的话我会派人送密信回去交给殿下。” 谷先生问:“殿下如今在云州?” 林叶:“先生猜对了。” 谷先生道:“若非如此的话书信来往不会那么快。” 他问林叶:“殿下还让你做什么?” 林叶道:“殿下说既然他要回来了先生为殿下所做的准备可是已经齐备?” 谷先生一皱眉:“什么准备?” 林叶:“先生不信任我?” 谷先生眉头皱的更深眼神也逐渐戒备起来:“你所说的准备到底是什么准备?” 林叶看着这个人的眼睛心中思考着这个人到底是真的不知道什么还是在装。 片刻后林叶道:“谷先生不想说我也不再问就是了殿下那边我如实回报。” 他伸手:“我现在把你送回去毕竟还不能轻易引起其他人的警觉。” 谷先生却没有起身。 过了一会儿他看向林叶问道:“殿下是下决心了?” 林叶在心里笑了。 这些冬泊人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是单纯的。 关注微信公众号:作者知白下次发周边随时可以抢。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孤家寡人 玉羽成匆说让林叶进仙唐城后第一个就去找名为虞青欢的女子。 但林叶并没有去而是去了玉羽成匆的亲王府。 因为玉羽成匆也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单纯林叶一直都觉得这个人从准备南下去大玉开始就不对劲。 谷先生把林叶带到了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民居外边他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在门板上敲了敲。 林叶特意留心了一下那敲门的动作次数长短间隔。 不久之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从里边出来借着手中灯笼的光照了照。 见是谷先生连忙闪身把人请了进去。 谷先生进门就问:“怎么样了?” 那人一边引路一边回答道:“差不多了不出意外再有三五日就能完工。” 林叶没有表现出好奇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一个字。 他进院子之后往四周看了看见这院子里有几个土堆每个土堆的高度都绝对不会超过围墙。 这户人家在外边看起来不大可是进来后才发现这院子的规模怕是比云州城严家武馆还要大不少。 这里距离山脚很近出门往北走大概也就是二三里就能到山下。 林叶一路跟着他们到后院发现还有人在干活儿只是连火把都没敢点。 后院有一个洞林叶等了一会儿见有人从洞里爬出来手里拖拽着一袋子土。 林叶看到这心里便大概有了些猜测玉羽成匆果然不是看起来那么懦弱胆校 这个人的戏比林叶见过的专门在台上演戏的人还要演的好那些演戏几十年的老人家怕是也没他演的真切。 好一个乖弟弟。 好一个被下破了胆子的亲王。 不得不逃到大玉甚至卑躬屈膝的讨好林叶像是个被吓得只会瑟瑟发抖的小绵羊。 谷先生看向林叶道:“殿下不是让你来看看计划如何吗?你可以自己进去看看。” 林叶:“不必了。” 谷先生冷笑道:“不必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根本不是殿下的人。” 林叶:“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是觉得这里的人可以帮你?” 谷先生指了指林叶:“拿下他这个人是个奸细。” 有几个护卫上前就要动手林叶取出来玉羽成匆的腰牌扔给谷先生。 谷先生一伸手接住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你居然真的是殿下的人。” 他把腰牌扔给林叶林叶伸手去接的时候谷先生忽然一把将旁边那人的双发弩抢过来朝着林叶就连射两箭。 两箭全中。 谷先生见林叶捂着心口蹲下去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腰牌你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王爷为了防备有人破坏大计故意做了几块这样的腰牌别人看不出破绽像是和真正腰牌一模一样可是这腰牌两侧的刻纹却比真正的腰牌少了两道。” “果然埃” 林叶起身他身上那两支箭随着他站起来也掉落下去。 谷先生的脸色猛的一变。 “被玉天子派人教导了那么多年还是你这样的人手把手教他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是一只小绵羊。” 林叶抬起手在胸口抹了一下染沙随即像是水一样流回他手上。 四周的人被林叶这举动惊着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几个人迅速朝着林叶点射弩箭。 只一个恍惚林叶就已经到了谷先生身前一把抓向谷先生的脖子。 谷先生却根本没有躲闪在林叶靠近他的时候甚至在他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戏谑。 在林叶即将近身的一瞬间谷先生双手抬起来两袖鼓起如风帆一样朝着林叶狠狠的砸了过来。 林叶向旁边一闪谷先生的右臂横扫过来原本还鼓起来的袖子忽然间又迅速扁平下去。 只转瞬那袖子就像是化作了一把斩刀。 林叶身形一矮再次避开那袖子在他头顶扫过去的时候带着刀锋的破空之声。 下一息不远处的一棵小树被整齐斩断。 以袖为刀? 林叶还是第一次遇到把自己衣服练成兵器的人。 就在林叶蹲下去的那一刻谷先生的另一只手砸了下来这条袖子鼓起来像个大锤一样。 林叶横向一闪再次避开这袖子就砸在地上直接砸出来个深坑。 谷先生跨步向前一袖如锤一袖如刀双袖连环进攻招式不断两袖如同两个高手在夹击林叶一般。 林叶只是一直躲闪顺便把要偷袭他的几个护卫干掉。 谷先生眼见着不能立刻拿下林叶显然有些急了。 他的攻势越来越猛越来越凶大袖之上带着烈烈锋芒。 林叶左躲右闪看起来险象环生可不管谷先生攻的有多快有多狠始终没有碰到林叶分毫。 谷先生越发恼火起来冲向林叶的时候身子也急速旋转起来。 此时他的两条大袖全都变成了斩刀一样随着他的旋转便是两把巨大的刀锋在迅疾切割。 林叶向后退了几步可谷先生的速度极快如影随形。 如此攻势之下谷先生所过之处尽皆被斩成两截包括他一个来不及躲开的手下。 就在这时候林叶听到了很轻的一声咳嗽。 于是林叶伸手。 染沙迅速在手掌上包裹了一层那只手看起来就变成了金属打造一样。 他用染沙给列阵刀做刀鞘染沙与列阵刀这种一等一的神器密切接触之下已经明显比以前要强的多。 这次出门林叶没带列阵刀毕竟那东西太过显眼藏都不好藏。 啪的一声。 林叶伸出去的手一把攥住了一片衣袖。 掌心撞来的力量让林叶心里还是微微吃了一惊。 谷先生旋转的身形戛然而止他看向林叶眼神里的杀意越发浓烈起来。 林叶问:“在亲王府里我进你屋子之前你大概就已经察觉到来人了对不对?” 谷先生没回答那凌厉的眼神就是回答。 林叶道:“你故意没有反抗故意被我抓住就是想看看是谁有这么大胆子敢闯进亲王府。” 他看着谷先生的眼睛继续说道:“你更想知道是谁进来不找别人只找你。” 谷先生此时接话道:“没错。” 林叶嗯了一声:“有那么一点聪明不多刚好不够用。” 谷先生:“你什么意思?” 林叶道:“我既然知道你是玉天子安排的人又怎么会不去想想你是不是个高手?” 谷先生刚要再说话胸腹之中忽然又窒息了一下他又咳嗽了几声。 林叶看了他嘴角谷先生见林叶看他下意识的用另一只手在嘴角抹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了手上颜色有些重的血。 林叶一只手攥着衣袖另一只手从鹿皮囊里掏出来个玉瓶:“现在吃解药还来得及再过二十息神仙也救不了你。” 谷先生问:“为何你下毒我竟不能察觉?” 林叶:“你刚才这句话很重要。” 谷先生:“为何?” 林叶:“因为这句话浪费了你这句话那么长的命。” 谷先生一怒。林叶:“现在还有十息。” 谷先生立刻道:“我愿意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把解药给我。” 林叶随即真的把药瓶扔了过去谷先生也来不及思考这解药是真的还是假的倒出来几粒直接扔进嘴里。 片刻后谷先生应该是察觉到好了些他重重的缓了一口气。 “你虽然聪明。” 谷先生道:“手段也不错可毕竟还是太年轻如此简单就把解药给我我凭什么还要继续听你的?” 这话他当然不是在讥讽林叶也不是看不起林叶而是在试探林叶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手段控制他。 林叶道:“你觉得你是我唯一一个目标吗?除了你之外我找别人就找不到答案了吗?” 谷先生皱眉。 林叶道:“解药还是毒药你吃下去的时候没来得及想想吧。” 他说到这往前又靠近了些然后点了点头:“上次我这样对付一个人的时候他脸上的样子和你现在一模一样。” 上次是林叶第一次杀人的时候。 他也是用真假毒药这种事让对手彻底崩溃。 谷先生沉默了一会儿后问林叶道:“你究竟是谁你到底想要知道什么?” 林叶:“你吃下去的解药大概能压制毒性半个时辰因为我觉得半个时辰大概也够用了。” 谷先生:“你!你无耻1 林叶:“我想知道的很多你最好说快些。” 林叶取出来第二个瓶子攥在手心:“这是真的解药而且是药水我捏碎了瓶子药水撒下去你只能吃土了。” 谷先生深吸一口气点头:“你问。” 林叶指了指那洞:“第一个问题这个洞通向什么地方?” 谷先生回答:“皇宫。” 林叶:“说仔细些。” 谷先生:“你1 林叶:“半个时辰。” 谷先生压着怒气说道:“雁宫有几座大殿是修建在踏夷山半腰之前有人在踏夷山中偶然发现了一条裂缝一直通到山下。” 林叶明白了。 他刚才还在想这些人要是把地道直接挖到皇宫难道皇宫里的人都是傻子么? 原来是通到踏夷山再经过裂缝山洞进入雁宫如此一来就能出其不意的杀进宫内。 可这样做难道坐镇皇宫的那位赋神境强者也会装作视而不见? 林叶问:“这个计划并非是早就开始谋划执行的吧。” 谷先生点了点头:“确凿了冬泊国君确实勾结大玉之内的叛贼后才开始准备。” 林叶:“你们拿什么对付巨先生叶菩提?” 谷先生回答:“不用对付他。” 林叶:“为什么?” 谷先生道:“我不知道但是让我准备地道的人告诉我说到了关键时候巨先生必定正好不在宫中。” 林叶眉角微微一抬。 正好不在宫中? 草束城。 林叶脑子里一亮。 他看向谷先生:“发现了那山中裂缝的人是不是冬泊的锦衣侯宁舒。” 谷先生的眼神明显变了变。 林叶看到谷先生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草束城死了一位大玉上阳宫的司礼神官这么重大的事惊动了巨先生亲自去调查倒也合理。 所以 林叶叹息的原因不是玉羽成匆戏演的好而是觉得那位冬泊国君有些可怜。 原来孤家寡人的是他。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收获 谷先生说完后看向林叶:“从你言谈举止我也能看出你也是玉人玉人为何要为难玉人?” 林叶在谷先生身边蹲下来轻声问了一句。 “若我是反贼呢?” 谷先生的眼睛猛的睁大。 林叶道:“这句话吓着你了?” 谷先生道:“你可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天子所做之事皆为大玉你若坏了天子大计莫说天子莫说朝廷大玉亿万百姓都不会放过你。” 林叶:“那又如何?” 他在谷先生对面盘膝坐下来居然用一种格外温和的语气说话。 他问:“如果你必杀的仇人是一个村子的里正你杀不杀?” 谷先生不知道林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回答那么可能会死的更快些。 于是他点头:“杀。” 林叶又问:“如果你必杀的仇人是一位县令大人你杀不杀?” 谷先生沉思片刻后点头:“杀。” 林叶再问:“如果你必杀的仇人是一位封疆大吏你杀不杀?” 谷先生这次犹豫了更长的时间然后才点头:“若是血海深仇只要有机会还是要杀的。” 林叶嗯了一声:“那若是天子呢?” 谷先生不再说话了只是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林叶。 林叶道:“如果真的是天子那我就是天下第一反贼。” 说完后林叶起身。 谷先生急切道:“我又不是你必杀的仇人你为何不肯放过我?” 林叶:“若我放过你你活着回去后会放过我吗?” 谷先生怔祝 片刻后他更为急切的说道:“我见你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若真是血海深仇报仇的事当然要办可我不是你仇人你放过我我远走他乡以后再不回大玉如何。” 林叶道:“我确实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谷先生眼神里闪过一抹喜色。 林叶:“但我不是一个好人。” 他把那个解药的瓶子放在地上:“上次我也是这样把解药给了然后让他自己做选择吃还是不吃他死了。” 谷先生:“那他吃了没有1 林叶:“那是他的选择跟你无关现在是你做选择。” 说完后林叶转身离开。 谷先生看着拿瓶药眼神里的恐惧在逐渐放大。 那是一个不会动的药瓶啊可是在他眼里却变成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小鬼。 瓶子就在那里他伸手缩回来再伸手再缩回来。 他感知着自己体内的毒性在吃过第一次解药后他明显觉得毒性已在缓解。 此时距离林叶问他说话大概也差不多有半个时辰了。 沉默良久后谷先生最终没有去碰那瓶解药。 他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仔细感知然后就确定那个家伙是在骗他。 此时他体内没有任何毒性影响如果他真的吃了那瓶解药的话才会立刻死于非命。 谷先生笑了笑嘴角上扬的弧度是对一个年轻人想和一个他这样年纪的人耍心机的讥讽。 走到门口他再次回头看向那个瓶子然后拉开门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候他心口忽然一阵绞痛疼的他在一瞬间人都扭曲起来。 他想立刻转身回去可是这疼来的太凶狠太迅疾。 谷先生趴倒在地只片刻就没了声息。 那瓶子里真的是解药。 但谷先生没死。 等他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个光线很差的地方而且这里好像也很狭校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他此时就在那地道中。 洞壁上挂着个油灯洞里不时有很轻微的风吹过那油灯就忽闪忽闪的像是随时都要被吹熄。 林叶就坐在他对面闭目养神谷先生看到这个年轻人那张漂亮的脸心里就抽搐了一下。 “猜猜你为什么没死?” 闭着眼睛的林叶忽然间问了一句。 谷先生摇头:“不知道不过我还是应该谢谢你。” “别急着谢。” 林叶睁开眼睛看着谷先生问道:“我抓你的时候顺手在你身上拿了件东西你没察觉。” 谷先生立刻在身上翻找片刻后他醒悟过来。 那是一块军牌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而且这东西他本不该留着的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着。 “怯莽军的军牌。” 林叶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谷先生。 他说:“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为何让你体会一下死是什么感觉了。” 谷先生咽了口吐沫:“你你和怯莽军有关?” 林叶:“你猜我为何对你说我也许是个反贼?” 此时谷先生的脸色在这昏暗的油灯下都能看出来白的下人如雪一样。 林叶问:“当年怯莽军的事你知道多少。” 谷先生:“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叶:“看来是我多此一举让你体会一次死是什么感觉并没有让你害怕。” 谷先生立刻说道:“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林叶手往前一伸染沙像是一条小蛇似的朝着谷先生游过去。 谷先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他知道一旦这东西靠近自己他可能会生不如死。 “当时大军开拔的时候业郡王谢拂晓派人找到我让我去为他办件事把我调出了怯莽军所以我才活了下来1 谷先生眼睛盯着那游走的染沙声音沙哑语速急切的说了这些话。 林叶手指压了压染沙随即停在距离谷先生不到一尺的地方。 谷先生又咽了口吐沫似乎是缓解一下嗓子里的干疼。 “我确实是陛下安排在怯莽军中的人陛下不是不信任大将军刘疾弓而是在所有军中陛下都安排了人。” 听到这句话林叶点了点头。 这话他信。 以玉天子的心性若是真的那么放心领兵的将军那才是怪事。 谷先生道:“谢拂晓知道我身份是因为是因为我告诉他的因为我发现谢拂晓盗卖军粮我威胁了他” 林叶皱眉:“你若威胁了他他更该除掉你才对。” 谷先生:“他不敢因为我告诉他我已经把密报送出去了若我死了那密报就会直达歌陵若我不死密报就会藏在某个地方。” 他继续说道:“谢拂晓说刘疾弓必须死怯莽军也必须死。” 林叶:“理由。” 谷先生道:“当时我猜着可能是因为盗卖军粮的事可是后来我发现不对或许是因为冬泊人。” 他不等林叶问就主动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谢拂晓卖出去的军粮和兵器甲械都是卖给冬泊人的而不是娄樊人。” “再加上当时有传闻说那次大战之后天子就有打算让大将军刘疾弓率领怯莽军驻守冬泊。” “所以我猜测买通谢拂晓和一些军中的人来出卖怯莽军的也不是娄樊人就是冬泊人。” 林叶道:“这不合理。” 他看着谷先生的眼睛说道:“你该知道怯莽军被围困北野军被故意带错路是冬泊当今国君亲自带兵驰援。” “虽然没有救援及时可是冬泊人宁愿冒着被数倍于己的敌人困死的危险还是国君亲自带兵去救不合理。” 那一战冬泊军队拼死去救援半路上与娄樊人血战冬泊国君亲自冲锋陷阵。 救援怯莽军的八万冬泊军队死了近七万冬泊国君也受了重伤。 那时候冬泊国君还不到二十岁才刚刚即位没多久。 而那个时候他的弟弟玉羽成匆大概也就才十岁左右。 玉羽成匆只是看起来太过瘦小体弱多病所以现在的模样才会像个十六七岁的人实际上他应该比林叶最少大十岁左右。 林叶想着如果这是冬泊人的阴谋因为害怕刘疾弓驻军冬泊南疆所以出卖了刘疾弓那冬泊国君没道理去那么拼命。 因为那一战冬泊国君真的差一点就死了。 谷先生摇头道:“我也不理解可我推测这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他看向林叶道:“不然的话谢拂晓没必要非得杀刘疾弓不可。” 他犹豫片刻后说道:“你了解刘疾弓吗?如果你了解你会知道刘疾弓绝对不会把谢拂晓盗卖军械物资的事上报陛下。” 林叶皱眉:“为何?” 谷先生道:“因为他性格有些优柔寡断他担心自己上报之后玉天子不会处置亲弟弟反而还会因此而招惹谢拂晓的报复。” 林叶:“更不可能大将军该知道陛下性格。” 谷先生:“正是因为他知道。” 谷先生看着林叶的眼睛问:“如果一面是你的亲弟弟还有你很信任的宦官另外一个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你信谁?” 林叶心里一震。 谷先生道:“就算陛下真的会当时就处置了谢拂晓会杀谢拂晓全家吗?刘疾弓四个儿子都在怯莽军中他难道就不为他四个儿子考虑一下?” 林叶深深吸了口气。 谷先生道:“所以这事多半和冬泊人有关只是为何冬泊国君又拼死去救说不通大概是他忽然良心发现?” 林叶问:“你会良心发现吗?” 谷先生连忙道:“我自然会现在我和你说这些正是因为我良心发现所以念在这些你” 不等他说完。 林叶问:“若你真的有良心谢拂晓让你离开怯莽军的时候你应该会想办法提醒大将军一声。” “如果你的良心还能影响你哪怕只有那么一点怯莽军上下一万多将士也不会惨死在冬泊。” 谷先生听到这些话脸色猛的变了才刚刚恢复些血色此时又惨白如纸。 林叶道:“我再最后给你一个机会除了已死的谢拂晓和那阉人之外还有谁。” 谷先生立刻说道:“万苍策1 他急切道:“当时此人也在怯莽军中而且他应该就是陛下安排盯着谢拂晓的人可他一定也和谢拂晓勾结了。” 林叶问:“此人现在何处?” 谷先生道:“他她是当今左相万域楼的儿子如今应该在湛州。” 林叶问:“还有么?” 谷先生道:“没有了我确实只知道这么多你不要杀我你说过再给我一次机会。” 林叶点头:“我说过。” 然后他一把掐住谷先生的脖子谷先生很快就因为窒息眼睛都开始往外凸起。 不久之后林叶松开手尸体落在地上。 林叶低头看了一眼。 “我说过再给你一次机会是给你留全尸的机会。”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脱控 林叶一直都觉得当初怯莽军被陷害的事必然会更复杂谷先生的话证实了这个猜测。 林叶在云州城里轻而易举的杀掉最后一个叛徒那时候林叶并没有什么欢喜。 因为他觉得太简单了哪怕他用的是最笨的法子逐一排除所以耗时颇多可他觉得还是太简单了。 从这个挖地洞的院子离开林叶看了看东方的天空那淡淡的白色像是即将到来的真相。 林叶在天亮之前回到客栈盘膝坐在床上呼吸吐纳。 以他那变态的修行方法他身体恢复起来速度奇快。 别人需要一夜饱睡才能恢复的精神他可能呼吸吐纳半个时辰就能恢复过来。 哪怕就算消耗掉不少力量有一个时辰的休息差不多也能恢复。 进仙唐城的时候他说自己是来游玩的如果他整日在客栈里不出去当然会被人怀疑。 尤其是他应该进城之后就去找一个人。 所以林叶在休息了一个时辰之后洗漱更衣往外看了看天色竟是有些变了。 回来之前东方才刚泛白林叶想着今天又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可休息了一个时辰后天空灰蒙蒙的似乎下一息雨点就能落下来。 挺好最起码林叶可以合理的拿上他的大桑 走在仙唐城的大街上感受着这完全不同的风土人情心神愉悦也是一种享受。 那么多人喜欢远行就是因为可以感受不一样的美景不一样的风俗。 林叶随便找了一家小馆子问店家最具冬泊特色的早点是什么。 店家说那当然是羊肉汤和吊馍还有辣糊糊千层饼。 林叶想着若是子奈跟着来就好了也能尝尝这仙唐城里特色的小吃。 在他心中如果是有好事的时候比如吃喝玩乐当然是子奈跟着最好。 若是有点危险那当然是子奈不在才好所以这就显得矛盾了些。 他总不能在这吃早饭的时候子奈跟着吃完早饭去打架的时候子奈又回去了。 “店家。” 林叶看向那忙活着的中年男人问道:“仙唐城里有没有一家叫凝酥楼的地方。” 中年汉子听到这个名字眼睛里立刻出现了一些笑意。 “公子是外乡来的?凝酥楼在仙唐城里的名气可大了公子出门往右走走上个三里左右就能看到画舫和连桥那就是凝酥楼所在。” 林叶道了声谢。 玉羽成匆让他去见的那个姑娘就在凝酥楼里名字叫虞青欢。 林叶咬了一口吊馍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这吊馍的形状看起来和馒头差不多在吊炉里烤的金黄外表酥脆咬一口里边是口感很奇怪也很香的肉馅。 这肉馅像是和什么软糯的东西糅合在一起了没有什么汤汁可那香味又极浓郁。 最让人觉得新奇的便是那烤的金黄的外皮看起来应是焦脆结果是酥入口之后无需怎么咀嚼很快就能和肉馅融为一体。 再配上一口奶白色的羊汤那股香气好像从嘴里直接冲上了脑袋一样。 也是饿了林叶这般挑剔的人原本吃的又不算多这一餐饭竟是吃了平时两顿的量。 林叶结算了饭钱出门的时候外边已经飘着濛濛细雨。 说是雨更像是雾气若是撑伞显得有些大题小做不撑伞很快又会被打湿衣衫。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林叶举着黑伞往前走着他想着传闻中的江南水乡应就是这般气象。 不知不觉间街上只剩下林叶一个两侧店铺的屋檐下倒是有不少人避雨。 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踩着水声走二三里便看到了那店家说的画舫和连桥。 林叶以为画舫是一条船连桥是一座栈桥透过细雨绵绵看过去才知道那是一片建筑。 画舫楼是造的像一条大船楼体都在水中而连桥是一座拱桥一头连着画舫一头连着岸边从连桥走过去能直接进凝酥楼的主楼。 画舫是凝酥楼的标志可那样的建筑规模不可能太大真正的凝酥楼是在连桥另外一侧。 连桥造的很巧妙直接能进主楼的二楼连桥下是人走的街道主楼一楼的楼门也在连桥下。 此时连桥两侧水流落下宛若珠帘从下边进凝酥楼的主楼就像是先走过一个水帘洞。 林叶走到河边停下距离连桥大概十几丈远。 他撑着伞往凝酥楼那边看了一会儿能看到楼上有屋子开着窗。 窗口里边有穿着清凉姿态慵懒的女子斜靠在那伸出纤纤玉手去接窗外的细雨。 林叶又转头往画舫那边看画舫楼上也有窗子开着也有女子倚窗观景。 林叶在河边站了大概一刻左右随即转身离开。 他没有进凝酥楼因为不合理这一大早的就往青楼里钻昨夜为何不去? 当然合理不合理并非林叶不进去的唯一缘故还因为林叶孤身一人怕进去了就会被连皮带肉的吃了。 他沿着河边往前走细雨微凉鼻子里吸进来的空气都让人那么舒服。 走了大概又有二三里远的时候河道里传来轻轻的水声。 一艘花船追上林叶这船看起来能有五丈左右长度虽比起刚才见的那画舫小了不少可也是楼船。 坐在楼船二层窗口的那妙龄女子双手放在窗台她的脸在双臂上。 这般趴着又是慵懒又是清纯偏偏还有几分不俗不魅的诱惑。 “公子为何过门不入?” 林叶驻足他转身看了看。 河道很低所以这楼船的二层窗口位置正好与林叶差不多齐平。 那娇柔的女子趴在窗口看着林叶眼神平视四目相对。 一个是锦衣长衫的俊朗公子一个是温柔如水的娇柔姑娘还是在这细雨绵绵中相见又有点深情对望的意思这画面该多美? 她问林叶公子为何过门不入林叶若说一清早怕扰了姑娘休息那这就是一段佳话的开始。 林叶问:“生意不好?” 女子一愣。 林叶见她不说话点了点头:“看来是一大早就追着人做生意。” 说完他撑着伞继续往前走。 楼船也还在往前飘可是那女子好像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了。 片刻后她问林叶:“雨水不大湿气重也气寒公子要不要到船上来避避雨?” 林叶听完她的话看了看她那清凉的衣着只一件轻纱披在肩膀上。 林叶倒是没说什么可眼神就足够了似乎是在说那女子你的话与放屁无异。 “公子我这里有好茶。” 女子柔声道:“足可暖暖身子。” 林叶身形一闪落在楼船上那女子眼神都明亮了起来。 她起身将门打开见林叶站在门口却没有进门的意思只是撑着那把黑伞站在那于是她往旁边让了一下。 “公子还是进屋好些。” 林叶还是没说话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女人虽然他还没有问但他知道这就是玉羽成匆说可以信任的那个。 虞青欢也在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林叶她也很好奇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居然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觉得自己很了解男人只看一个眼神她就能猜到这个男人在想些什么。 可是她在林叶的眼神里看到的是没把她当回事。 她自负的容貌在林叶眼中好像格外的稀松平常。 虞青欢的自负除了容貌还在于气质她在仙唐城中说是被无数人仰慕也不为过。 她是凝酥楼的头牌凡是和她接触过的人都说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高贵还带着一点点野蛮清纯还带着一丝火热。 她把这些本该矛盾的东西全都能熟练的运用在自己身上所以她在有些不解这个男人的眼里看她仿佛看的只是个庸脂俗粉不也许连个女人都算不上。 因为埃 和拓跋云溪相处的时间久了再看虞青欢这样的女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高贵?带点野蛮?清纯带点火热? 拓跋云溪若站在虞青欢面前虞青欢可能连小禾都比不上因为她比小禾大概会更像个侍女。 “河岸两侧埋伏了高手。” 就在这时候林叶忽然开口说话了。 林叶道:“你屋子里应该没有埋伏人是因为你自负?” 虞青欢:“公子我何必要埋伏人我能来寻公子难道你不知道是为何?是殿下让你来” 声音戛然而止。 两岸暗处的人看着只能看到林叶和虞青欢都被黑伞遮住了半边身子。 因为那黑伞确实足够大。 林叶迈步进了楼船进了虞青欢一再让他进的地方可是虞青欢却没有进去。 因为虞青欢死了。 她说到来字的时候林叶抬起手捏碎了她的咽喉。 林叶进门的时候虞青欢的尸体倒了下去于是两岸的人立刻飞掠过来。 他们冲了进去却不见林叶只见地板上有个洞他们冲到楼船一层船底也有个洞。 船在逐渐下沉水咕嘟咕嘟的往船里灌。 这些人急匆匆的又出来再看时远处江面上那个穿长衫的年轻男人踩在一块木板上撑着黑伞顺流而下。 他为什么就动手杀了她? 计划还没有来得及执行诱饵才放出来就没了? 那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只要是个男人就一定会动心的女人被他直接捏碎了脖子。 他们只能追因为这件事到现在突然间就彻底脱控了。 林叶到了前边拱桥不远处脚下一点飘上拱桥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 他们继续追疯狂的追。 其实事情不是到现在开始脱控了在林叶没有直接来见虞青欢而是去了亲王府的那一刻就脱控了。 一群人不停的追可还是追丢了。 因为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那把黑伞太醒目了毕竟黑伞那么大。 可是当林叶走进人群中收起黑伞一下子醒目的东西不见了。 一刻之后踏夷山的山脚下。 林叶抬头看了看半山腰的那座大殿雨中看起来像是在看一幅水墨画。 节日快乐哈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你是谁? 林叶失踪了。 从林叶出人预料的直接杀了虞青欢后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在仙唐城外等了三天都没有等到林叶的人们也越发的着急庞大海更是早已按捺不祝 林叶离开的时候说是第二天就回可现在三天过去连个音信都没有。 如此焦急不安中玉羽成匆自告奋勇他觉得必须亲自去仙唐城里看看情况。 庞大海说将军交代过不能让你遇到危险所以你不能去还是我派人去。 可玉羽成匆说你们根本就不了解仙唐城你们就算进了城也没有认识的人你们能往何处去打探。 他说只有他去才行毕竟他是在仙唐城里长大毕竟他还有不少手下可以接触。 庞大海也是心急无奈之下就答应了玉羽成匆但他还是挑选了几名得力手下与他一起保护玉羽成匆。 剩下的人依然潜伏在林子里如果过三天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他们就立刻返回大玉去报信。 庞大海紧跟在玉羽成匆身后他知道自己笨脑子不好用所以就要更认真。 林将军交代的事他从来都不是靠比别人聪明所以办的比别人更漂亮。 只是因为他足够重视足够勤奋足够坚持也足够认真。 林将军说让他保护好玉羽成匆那他就一定要保护好只要他还活着。 进城的时候格外顺利玉羽成匆身上带着腰牌守城的冬泊官军只看了一眼就连忙恭恭敬敬的把他们放了进去。 庞大海问那是什么令牌玉羽成匆回答说是宫门令。 宫门令就证明持此令牌者是雁宫里的人。 走街串巷他们最终在一片很漂亮的建筑外边停下来。 “你们在门口等我。” 玉羽成匆站在连桥下压低声音说道:“人多的话进去就容易被人察觉只需等我一刻。” 庞大海抬头看了看那巨大的匾额想着只需一刻就行? 凝酥楼。 一刻也不算少了毕竟这名字看起来就像个卖点心的。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相信玉羽成匆他们在这仙唐城里其实也没有别的什么选择。 庞大海带人守在门口他还特意分派了两个人去后边看着担心玉羽成匆跑了。 等了大概一刻左右庞大海便要进凝酥楼去问问可才到门口就见有人推门而出。 一群身穿锦衣的家伙出来个个都是一脸冷傲他们出来后分列两边同时也把庞大海等人圈了起来。 换了一身衣服的玉羽成匆出门微笑着丢庞大海说道:“林将军在何处孤已经知道现在就去见他你们只管在这休息这里的一切你们都可享用。” 说完迈步就往前走。 庞大海哪里肯就这样让他走了横跨一步拦在那。 “殿下最好还是带我们一起去见将军。” 玉羽成匆皱眉道:“林将军如今在宫中大事将成我必须赶到宫里去你们跟着我能帮什么?” 庞大海一晃脑袋:“我只听我家将军的他让我保护殿下那我就保护殿下该与殿下寸步不离。” 玉羽成匆手下人显然有些气恼有人已经把手放在刀柄上。 玉羽成匆却对他们摇了摇头沉思片刻后似乎是不想多生事端所以就点了点头:“你跟着孤可以其他人留在这里进宫要紧不能因为你们坏了大事。” 庞大海想了想能跟一个是一个于是他就答应下来。 他让手下人就在凝酥楼等着如果今天天黑之前他没回来他们就立刻想办法躲起来能出城的时候就尽快出去。 玉羽成匆在一群锦衣护卫的簇拥下很快就上了一辆马车庞大海才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直接也钻进车里。 玉羽成匆似乎不想多计较在车内闭目养神也没和庞大海说话。 马车里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还有一口箱子看起来分量好像很重似的。 庞大海好奇之下伸手把箱子掀开看了看里边竟然是龙袍在这一刻玉羽成匆睁开眼睛眼神里有些凶厉。 马车一直往前走庞大海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远感觉好像一直在兜圈似的。 他估摸着怎么走了也得有一个时辰左右马车才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光线从外边进来的那一刻庞大海错觉已经到另一个世界了。 下车之后庞大海往四周看了看这里的建筑看起来就很不一样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随着玉羽成匆一直往前走庞大海才想起来刚才玉羽成匆说是要进宫。 原来这就是冬泊的皇宫雁宫可是进来的时候为什么马车没有被截停查问? 马车是直接到皇宫里边的这显然不大对劲。 庞大海此时开始恨自己了为什么脑子那么笨总觉得不对劲可就是想不出为什么。 他一路跟着穿过一重一重的门禁那些身穿甲胄的禁卫好像根本看不见他们一样。 庞大海心说莫非刚才坐了一圈的马车大家都死了? 现在已是鬼魂所以这些人才会看不见他们。 哪还有什么惊险刺激的故事一切都只不过是他们死前对人间的留恋? 想到这庞大海使劲儿晃了晃脑袋心说什么他妈的乱七八糟的。 带着种种疑惑他跟着玉羽成匆开始往上走抬头往上看能看到半山腰有几座大殿。 到了其中一座大殿门口玉羽成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推门而入。 庞大海要进门可是被侍卫伸手拦住他倒也没敢硬闯。 毕竟这是皇宫禁地寻常人对皇宫难免还会有几分敬畏哪怕这里不是大玉的皇宫。 玉羽成匆缓步进门大殿里空荡荡的没几个人这里就是冬泊太庙。 在高处摆放着的都是冬泊历代帝王的牌位。 那个身穿国君龙袍的男人就站在高架下边背对着玉羽成匆负手而立。 “你来的这么急是怕那个玉人将军坏了你的好事?” 冬泊国君说完这句话后转身看向他的弟弟。 玉羽成匆笑了笑道:“皇兄你这次猜对了我也没想到那个家伙比预想中聪明些。” 冬泊国君看着玉羽成匆道:“我更没有想到你最终会是用这么不精妙的方式回来。” 玉羽成匆道:“实在是没办法那个叫林叶的家伙让我有些恼火。” 他问:“皇兄你如此淡然从容是已经准备好了?” 冬泊国君没有说话他身边的百里红莲脸色已经有些发寒。 百里红莲道:“殿下你过分了。” 玉羽成匆笑起来:“你现在说我过分不觉得晚了些?皇兄让你护送我去大玉的时候你其实有机会杀我为何你不杀?如果那时候你真的把我除掉何来现在。” 百里红莲道:“陛下让我保护你不是杀了你。” 玉羽成匆哈哈大笑:“事已至此何必还要装呢?” 百里红莲面带怒容的说道:“事已至此你为什么还不明白呢?” 冬泊国君却微微摇头:“百里你出去吧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 百里红莲却大声对玉羽成匆说道:“殿下你真是被欲望蒙住了眼睛你的心已经彻底黑了1 玉羽成匆抬起手指向冬泊国君:“他这十几年来多少次想杀我?你说我心黑你怎么不问问你效忠的君王他的心黑不黑1 百里红莲怒道:“十几年来所有刺杀都是玉人安排只是为了让你恨陛下1 玉羽成匆:“你放屁1 他大步往前走:“多少次若非大玉派来的高手在我身边保护我都会命丧当场1 百里红莲也不让步迎着玉羽成匆过去。 “每一次都是陛下派人保护你而那些玉人却只是为了让你相信这些都是陛下安排。” “南下去大玉陛下让我务必保证你的安全可是那些刺杀根本就是玉人勾结娄樊人一同演戏给你看罢了。” 玉羽成匆哈哈大笑:“玉人勾结娄樊人?你是真的把我当做傻子了。” 百里红莲却真的是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你以为你真能买通禁卫?你以为我恩师真的是中计离开了仙唐?” 听到这些话玉羽成匆脸色才明显一变。 冬泊国君看向百里红莲道:“百里不用再说了。” 百里红莲却道:“陛下就算是你想让位给他也该让他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因为陛下你想而不是他能抢1 百里红莲道:“是陛下让禁卫放行是陛下请我恩师暂时离开仙唐你自己觉得是你筹谋仔细做事稳妥可每一件事都是陛下在帮你1 “我不信1 玉羽成匆大声吼道:“那时候我才多大他给我下毒1 百里红莲也朝着他怒吼:“当初你为何被下毒你自己难道心里没有答案?!你骗别人骗自己骗的久了你都以为那是真的?1 玉羽成匆明显怔了一下。 百里红莲大声说道:“你其实自己都清楚你一直都觉得陛下想杀你是因为从你十岁开始你就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不是陛下要杀你而是你笃定觉得陛下不会放过你。” “一个十岁的孩子就开始演戏那毒到底是有人给你下的还是你自己下的你比别人不清楚?1 玉羽成匆后退了两步眼睛都变得有些发红。 百里红莲道:“一开始是玉人想要杀你还是陛下想要杀你?现在你反而成了玉人走狗居然敢在陛下面前放肆1 他回头看向冬泊国君:“陛下臣请旨现在就杀了他1 冬泊国君没有说话。 良久后玉羽成匆忽然又大笑起来。 他指着冬泊国君说道:“你向他请旨?自他和大玉的反贼勾结开始他就不配做冬泊国君了他也不敢再做了。” 他看向百里红莲:“你问问他让他自己选是他继续做国君还是交给我来做国君?!若要冬泊还在他敢不给我吗1 百里红莲跨步向前:“大胆1 可就在这时候大殿外边又迈步进来一个人。 身材不高看起来瘦弱只是身上穿着一件华美的龙袍看起来便多了几分尊贵。 他迈步走进来先是看了一眼冬泊国君又看了一眼玉羽成匆。 他问玉羽成匆:“你是谁?” 玉羽成匆看着这个人眼睛里已经出现了恐惧。 因为后来的这个人就是他。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野心 穿龙袍的玉羽成匆一脸疑惑的指向玉羽成匆:“你是何人?” 玉羽成匆的眼睛睁的很大满眼都是惊恐在这一刻他好像真的被吓着了。 他看向冬泊国君却见冬泊国君正在对那个穿龙袍的玉羽成匆微笑。 冬泊国君道:“他是朕的弟弟冬泊未来的国君。”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玉羽成匆。 他指着龙袍玉羽成匆喊道:“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个傀儡1 吼了这一声后他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立刻看向冬泊国君。 “皇兄你真是好打算1 冬泊国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回答道:“朕哪里又什么好打算?” 玉羽成匆:“你找人假扮成我然后再假意禅让让那假的我做国君而你在背后依然还能掌控朝权。” 冬泊国君道:“这难道不顺你的心意?做国君的是你了。” 玉羽成匆哈哈大笑起来。 他往四周看了看后说道:“你真以为你能做到?” 冬泊国君道:“我已决意禅让此事不久之后会以国书呈递给玉天子天子也会欣慰。” 玉羽成匆看向那个假的他上上下下的看过后讥讽道:“这个人能装多久?假的就是假的。” 冬泊国君道:“你才是假的。” 玉羽成匆朝着那个假的他走过去而那个假的他也毫不示弱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两个人距离三五步之远的地方停下互相看着。 龙袍玉羽成匆皱眉道:“你是哪里来的妖人为何要假扮我为何要祸乱冬泊?” 玉羽成匆道:“声音不大像。” 他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再次打量着这个假的他。 “小贼?” 他试探着问了一句。 龙袍玉羽成匆皱眉道:“你假冒我试图窃取皇权你不是小贼你是大贼。” 玉羽成匆却长出一口气。 “我还道你有多少手段逼的我连之前的准备都不用了急匆匆赶到这里来看来还是我高估了你。” 他往四周看:“林将军在何处?” 没有人回应他。 玉羽成匆走回到大殿正中再次往四周扫视一圈。 “是躲起来了还是已经走了?” 他又问了一声却还是没有人回应。 玉羽成匆缓缓吐出一口气看向他皇兄问道:“这等办法你自己想不出大概就是林叶教你的吧?” 冬泊国君只是看着他。 玉羽成匆道:“你们这些人啊做事实在是不漂亮。” 他问冬泊国君:“你有没有想过在我来之前立刻召开朝会马上让这假的即位我就算赶来也无济于事?” 冬泊国君没回答而是问他:“十几年来朕从没有想过杀你你有没有想过杀朕?” “虚伪。” 玉羽成匆看向冬泊国君:“现在说这些还想感动谁?感动你自己吗?” 他冷笑着对冬泊国君说道:“当年我为了冬泊立下大功而你却一错再错。” “如果不是我十几年前大玉就已在冬泊驻军这冬泊国君之位也不过是个傀儡。” “因为这件事你几次想过杀我?你别说没有我才不信你恨不得提着我的人头去向玉天子叩首认罪。” 玉羽成匆道:“当年我才十岁就已看出玉人的狼子野心你身为国君却甘愿做玉人的走狗。” 冬泊国君问道:“那你现在呢?难道不一样吗?” 玉羽成匆一震双臂:“当然不一样1 他扫视众人:“我只不过是借了玉人的力量来推翻你罢了非我族类如何能信?1 “归根结底娄樊才是我们冬泊同宗同源的族人我做国君将来会联合娄樊共灭大玉。” 他看向冬泊国君:“皇兄你的志向太低了。” 冬泊国君道:“可现在你没机会了。” “哈哈哈哈哈。” 玉羽成匆大笑道:“刚才你看到我愤怒了?看到我惊慌了?只不过是演给你看的罢了。” “皇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演给你看你却真的以为我很依赖你?” 他直视着冬泊国君的眼睛说道:“我现在最后给你一个机会杀了那个假货把皇位禅让给我我把你送到娄樊去你还能好好享受一阵子。” 冬泊国君叹了口气道:“父皇就是被娄樊人逼死的。” 玉羽成匆道:“那有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已与娄樊人定下灭大玉之计将来平分中原天下什么仇恨都可以放下冬泊会在我手中再现强盛。” 他看向百里红莲:“刚才你和我说我南下一路上的刺杀都是玉人和娄樊人故意演给我看的?” “哈哈哈哈你错了那是我让他们演给你们看的不然的话满朝文武又怎么会相信我那好皇兄处心积虑要杀我?” 他挑衅的朝着百里红莲勾了勾手指:“看你那气急败坏的样子你敢过来杀我吗?” 百里红莲显然怒了。 他迈步向前:“我现在就杀了你。” 在他跨步走到冬泊国君身边的时候忽然一侧身手中匕首飞出去直接戳在了冬泊国君胸膛。 “哈哈哈哈哈1 玉羽成匆大笑起来:“我的皇兄你又没想到吧我既然要取代你又怎么会只有一个计划?” 他笑的那么放肆。 “人皆可被我所用包括宁舒那个蠢货他还以为所做之事都是为了冬泊好哈哈哈。” 玉羽成匆道:“我本意是想杀林叶以此来引大玉出兵只要大玉敢动武仇恨就会种进我冬泊子民心中。” “谁想到忽然来了个上阳宫神官我处心积虑巴结的林叶没用上那就用个上阳宫神官好了。” 冬泊国君捂着胸口慢慢的蹲了下去他满脸都是痛苦之意看向百里红莲:“你朕想不到你” 百里红莲后退到玉羽成匆身边看向国君说道:“我要为冬泊负责殿下是对的陛下你若活着大玉与娄樊都不能容忍。” 冬泊国君惨呼一声。 然后站了起来。 他将那把匕首随手丢在一边语气平静的问道:“我演的如何?” 在这一刻玉羽成匆的笑声戛然而止百里红莲好像也被吓了一大跳。 冬泊国君抬手在脸上撕扯了几下拽下来一张面具。 他回头看向大殿后方:“陛下我说你不信现在看到了你也该信了。” 这冬泊国君竟是林叶。 在大殿的后门外边冬泊国君脸色凄然的迈步走了进来。 玉羽成匆后退两步:“林叶?1 林叶没理他而是看向缓步走过来的冬泊国君说道:“陛下为了让他顺利即位不惜坏自己的名声值得吗?” 冬泊国君双眼发红不说话嘴唇却在微微颤抖。 他不说话林叶替他说。 他对玉羽成匆说道:“你只知道他竟然敢和大玉之内的反贼勾结试图刺杀玉天子可你们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做?” “那年你才十岁你的兄长率军在战场上和娄樊人厮杀你留守都城。” “这时候有一封从大玉送来的密信到了当时就已是国相的泰亭厌接到密报没有立刻派人送给国君而是找到了你。” “他对你说玉天子准备在大战之后让大将军刘疾弓留守冬泊但不是冬泊南疆而是北疆因为战后的冬泊已无力再防守娄樊南下。” “泰亭厌本就是娄樊人安插在冬泊的奸细他得到这消息后当然会有所举动。” “娄樊南下初期你们冬泊的军队连战连败其实也都是因为泰亭厌出卖。” 林叶朝着玉羽成匆走过去玉羽成匆却在连连后退。 林叶道:“泰亭厌知道一旦自己出面一定会暴露所以他就利用了才十岁的你。” “他让你相信只要大玉军队驻守冬泊冬泊离灭国就不远了那时候你虽才十岁可却是国君指定的留守之人代行君权。” “于是你随即下令收买了大玉的业郡王等人将怯莽军引进险地。” 玉羽成匆退到百里红莲身后他大声说道:“是我又怎么样?玉人难道不是狼子野心?说是要帮我冬泊实则就是有吞并之意。” 他看着林叶说道:“有一样你没说对不是泰亭厌利用我而是我力主此事我就是不容的你们玉人染指冬泊1 “从那天开始我就在做准备了我让人想办法让玉天子知道我皇兄因为此事要杀我。” “玉天子那种人他当然乐意看到兄弟相残当然愿意看到冬泊皇权不稳所以我反而不会死。” 林叶:“十岁时候的你比现在要聪明些你可知道为何现在变得愚蠢?” 不等玉羽成匆说话林叶道:“因为你身边不是娄樊人就是玉人他们教导你十几年你又怎么可能比原来更聪明。” 玉羽成匆道:“随你怎么说你们现在也没赢呢。” “我们赢了。” 啪的一声。 百里红莲一把抓住了玉羽成匆的脖子手腕一发力玉羽成匆就被按在了地上。 百里红莲眼神复杂的说道:“你真的错了如果你什么都不做国君之位陛下真的会给你。” 他连续点了几下把玉羽成匆制祝 “林将军刚才没有说完我来告诉你陛下为何要杀玉天子。” 百里红莲道:“因为陛下知道玉天子的目的就是让冬泊皇权不稳就是要让陛下和你手足相残。” “这些年来陛下一直都在做准备他放纵你培植势力不闻不问只是他想让你有自己的班底将来做国君也能帮你一些。” “陛下冒险刺杀玉天子是因为陛下还知道陛下若不在了你登基为帝玉天子不会容你多久你只是玉天子一颗用不到十年的棋子。” “陛下拼这一把若能杀玉天子你在国君之位上也能做的久一些。” 百里红莲道:“陛下不怕死他只怕自己死后你无法掌控朝权会彻底被大玉或是娄樊控制。” “所以陛下才会让我等配合你故意被你收买为的是将来合力铲除掉你身边的奸细辅佐你好好治理冬泊。” 玉羽成匆不能动却还能说话。 他嘶吼道:“你们竟然敢合起伙来骗我1 百里红莲道:“是你自己把自己逼到这一步的。” 玉羽成匆看向林叶:“不是我是你1 林叶点头:“嗯认了。” 因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林叶会先去见那个虞青欢的女人。 在那座凝酥楼里埋伏了大量的各路高手他们会把林叶制服然后才会送到那条密道里去。 到时候林叶刺杀了冬泊国君的事很快就会传遍冬泊。 一个玉人将军死在密道里不管他是真的杀了冬泊国君还是被冬泊国君所杀。 都能为玉羽成匆下一步做好铺垫因为他将来要和娄樊人结盟要南下攻玉。 而且林叶本来才是那个该死的人啊不是上阳宫神官。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劫数吗 林叶看了看被制服在地的玉羽成匆然后有看向一脸悲戚的冬泊国君。 “你伤心什么?” 林叶忽然问了一句。 玉羽成元看向林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林叶朝着玉羽成元走过去说道:“你弟弟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你演戏没他好。” 这话把冬泊国君说的心中一震。 林叶一边走一边说道:“每个人都是在演戏天生就有自己的角色不认命的就是想去更大的角色认命的就在扮演过往的芸芸众生。” 他贴在玉羽成元耳边:“在草束城我就那么巧的遇到了一个扮作玉羽成匆能以假乱真的小贼关三笑这事玉羽成匆可能都没多想。” 玉羽成元侧头看向林叶。 林叶不再多说什么迈步走到百里红莲身边:“让一让。” 百里红莲问:“你想做什么?” 林叶没理会只是看着百里红莲的眼睛百里红莲与林叶对视了一会儿又看向玉羽成元。 玉羽成元对他微微点头百里红莲随即让开位置。 林叶俯身一把抓住玉羽成匆的脖子把人拎起来。 玉羽成元皱眉道:“林将军无论如何他是朕的弟弟无论如何这也还是在冬泊。” 林叶回头看了玉羽成元一眼:“所以呢?” 玉羽成元:“如果要处置他也是朕来处置是冬泊的律法来处置。” 林叶:“那你为何让百里红莲让开?” 玉羽成元皱眉:“林将军我念在你” 他话没说完林叶已经把玉羽成匆按跪了下去玉羽成匆脸色惨白可却连挣扎都不能。 就在这一刻门外忽然有人说话声音苍老也很浑厚。 “玉人你不该在冬泊皇家的太庙里放肆。” 一个身穿白衣的老者跨步进来他大袖飘飘非但白衣须发也是银白迈步之际便有出尘之相。 林叶没回头语气平静的说道:“如果我因为你是巨先生就后退几步那我以后的人生大概会很懦弱无趣。” 他一只手按着玉羽成匆的肩膀一只手搂住了玉羽成匆的下巴然后就开始发力。 “放肆。” 巨先生眼神一凛。 一股内劲形成了威压直接压在了林叶身上那一刻林叶如同肩负起万钧巨石。 他的身子开始出现颤抖身上的衣服开始被撕扯出一条一条裂痕即便如此林叶却依然还能扛着。 巨先生脸色微微一变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下林叶的身上压制着他的内劲竟是逐渐形成实体仿若一口淡金色的大钟。 赋神境的强者能抬起一只手来对付林叶已经是对林叶足够重视了。 慢慢的林叶肩膀开始往下压后背也逐渐鼓起来身形慢慢弯曲。 虽然林叶还没有倒下去他脚下的地板都已经成粉碎之状他的皮肤上也出现了一道道血痕。 这一刻林叶的双目之中出现一抹赤红他嘴角裂开面露狰狞。 “我说让他当场死那他就要当场死1 砰地一声林叶藏在宽大龙袍里的黑伞竟是自己主动撑开了。 在黑伞撑开的那一瞬间林叶狠狠一发力噗的一声直接把玉羽成匆的脑袋给拔了下来。 身首分离的那一刻血液喷洒在林叶脸上这少年像是一头浴血而起的龙头角峥嵘。 此时此刻在见到黑伞的那一刻巨先生眉角一抬半空中的压力便骤然消失。 巨先生又看了一眼那掉落在地的黑伞语气有些怪异的说道:“算你的运气。” 双目赤红的林叶回头:“不客气。” 他将黑伞捡起来然后一把将身上的龙袍拽掉那东西落地之前竟是化作了一片一片仿若乱舞的残蝶。 可想而知巨先生一念之间的威压有多恐怖。 其实林叶也明白巨先生叶菩提根本就没对他动杀心如果动了的话以他现在的实力他完全抵挡不祝 可是那又如何? 林叶那句话就是他的真正想法今日若因为一个实力高过他的巨先生而后退那明日的林叶便必定懦弱无趣。 所以他就是个怪人他怪到聪明绝顶但偏偏有么死心眼。 林叶拎着玉羽成匆的人头往外走玉羽成元大声喊道:“朕再劝你一句他罪不可恕既然人都死了你总不能让他尸首分离。” 林叶回头看向玉羽成元左手抬起从怀里翻出来一个东西扔给玉羽成元然后裂开嘴笑了笑。 那嘴里都是血洁白的牙齿缝隙里血色显得那么鲜艳。 林叶道:“你能让怯莽军复生我便把他留给你处置。” 玉羽成元手里拿着的就是林叶杀谷先生时候得来的那块怯莽军的军牌。 他对林叶说道:“就算你是为怯莽军报仇罪不过死死不可辱人头你最好给朕留下。” 林叶道:“北亭山下的陵园我会把他的人头磨碎了洒在那你觉得是羞辱那就去陵园把土挖回来。” 林叶拎着玉羽成匆大步而去巨先生回头看着这个年轻人他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出手。 一是因为那黑伞二是因为他察觉到了周天神术。 他去过歌陵见过掌教真人。 林叶身上能有如此纯正的周天神术才是他所忌惮的事他担心这个林将军是上阳宫很重要的一个人。 上阳宫中有许多人修行小周天神术可林叶身上的气场不一样这种气场巨先生只在掌教真人身上感受过。 因为那不是小周天是大周天。 辛先生从没有告诉过林叶只告诉他说这是上阳宫秘籍小周天。 可是小周天神术掌教真人的弟子们都会掌教真人的弟子的弟子其中优秀者也都在修行。 辛先生没有告诉林叶这些林叶自然也不可能知道。 等林叶走出皇宫玉羽成元看向叶菩提:“巨先生?” 叶菩提摇头道:“陛下一念之错是冬泊一劫如今陛下安在这劫便可视为小劫此人虽然走了可也不会把此间之事说出去这又是把小劫化作了劫消。” 他看向玉羽成元:“可陛下若杀了他那这劫数祸及的就不仅仅是陛下或许会祸及整个冬泊。” 玉羽成元问:“为何?” 叶菩提没回答而是问道:“陛下上阳宫那位司礼神官的事想好如何了结了吗?” 玉羽成元道:“朕已派人把宁舒抓了涉及此事的所有人也都拿下人头装车以石灰保存送往大玉歌陵上阳宫请罪。” 叶菩提:“怕是不够。” 玉羽成元问:“先生以为还要如何?” 巨先生沉默片刻回答:“将北亭山陵园送给玉天子。” 玉羽成元脸色一变。 那是一座北亭山陵园吗?那是从陵园往南的冬泊疆域埃 “陛下。” 巨先生道:“若玉天子真的动兵北上陛下要送出去的便不是一座陵园了。” 玉羽成元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罢了就按照先生说的办不过这和林叶有什么关系?” 巨先生道:“死了一个神官陛下要割地死了一个林叶冬泊可能会灭国。” 玉羽成元深吸一口气看向那个假的玉羽成匆:“你练他笔迹如何了?” 小贼关三笑俯身:“回陛下已有九分相似。” 玉羽成元点了点头:“去写国书吧按照巨先生说的去写。” 说完后他看向叶菩提:“先生国书写好之后还要劳烦先生亲自去一趟歌陵若不是先生去谁的分量都不够。” 他转身走出门没出大殿正门而是从后门出去的。 大殿外边一个看起来头发胡子花白的老人一个看起来胖到连呼吸身上的肉都会颤的和尚。 两个人见玉羽成元出来同时俯身。 玉羽成元走了几步驻足。 他回头看向那两个人:“不要留在这了你们还要回大玉去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去和那个林叶做朋友。” 天机先生和花和尚再次俯身行礼两人同时应了一声。 “臣遵旨。” 玉羽成元道:“仔细查查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尽快把消息给朕送回来。” 一天后。 巨先生带着国书以及几位冬泊重臣启程赶往大玉歌陵当然走的很急也很隐秘不会让百姓们知道。 而仙唐城的里的百姓们在一夜之间就知道更大的事国君陛下忽然就没了说是暴病而亡。 国君病重之际传旨让亲王玉羽成匆即位。 此事一出整个仙唐城的人都惊了国君年富力强怎么就突然暴病而亡了? 可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天一早玉羽成匆就在雁宫宣布即位改元重始。 后宫。 忙活了大半天的傀儡国君总算是能喘口气了他走到一个独院门口正好看到天机老人和花和尚准备离开。 “你们要去大玉了?” 关三笑问。 天机先生俯身道:“是要去大玉了陛下刚刚说得仔细查查林将军身份仔细盯着所以得尽快上路若是再慢些怕就追不上林将军了。” 关三笑点了点头嘴角带笑的说道:“好等那就去吧此一别大概要许久才能再见你们都各自保重。” 天机先生和花和尚同时俯身声音极轻的说道:“遵命殿下。” 关三笑看了他们一眼摆了摆手深吸一口气后朝着那院子里走进去。 。。。。。。 。。。。。。 六一儿童节没有三更是因为我不想宝宝们看书太辛苦节日到了大家都要好好玩才对呕呕呕是因为没写出来 求月票咯求订阅咯求么么哒咯。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面具 马车上。 林叶看了一眼天机先生他对这个故事好像很感兴趣虽然天机老人不知道为什么林叶会有些激动。 因为在他看来林叶这样的人永远都是那种冷冷淡淡的性子。 他连自己的故事都不会激动又怎么会因为别人的故事而激动。 天机先生说:“巨先生已经赶往歌陵向上阳宫请罪所以他身边没有人了。” 林叶问:“百里红莲呢?” 天机先生:“百里红莲是我们的人其实当他死了之后巨先生也可以是我们的人。” 林叶点了点头:“合理。” 他问:“人头什么时候给我送来?” 天机先生说:“将军到北亭山陵园的时候人头也会送到那不会比咱们迟多久。” 林叶嗯了一声闭上眼睛休息。 谁能想到在草束城里那个靠偷盗为生的小贼关三笑才是真的玉羽成匆? 谁能想到关三笑还去扮演了他自己把假的玉羽成匆救出来。 所以有些故事并不是你听过太多次这故事就是真的。 玉羽成元是兄长还是国君他如果想让别人相信一个故事终究是会比一个才十岁的孩子要容易的多。 而这个故事其实一点都不好听。 “少主。” 花和尚忽然叫了林叶一声而林叶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在叫他。 等他反应过来后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何这么称呼我?” 花和尚说:“因为你就是。” 他看了看那把黑伞:“那是门主的信物当初门主能把黑伞传给大将军刘疾弓其实就是把门主之位也传给了他现在信物在少主手里少主就是门主殿下也该叫你一声师叔。” 林叶沉默下来。 花和尚说:“毕竟殿下的母亲冬泊的皇后是大将军的师姐。” 林叶在心里叹了口气。 天机先生道:“算起来我们应该称呼你为掌门师叔。” 林叶道:“你们应该与我同辈。” 天机先生道:“你是门主亲传弟子我们是皇后娘娘的传人所以你是师叔。” 林叶再次沉默下来。 冬泊皇后竟然和大将军刘疾弓师出同门虽然钱爷没有正式承认过但钱爷就是门主就是刘疾弓的师父。 当初钱爷留在云州也是为了找机会能给刘疾弓洗去冤屈。 刘疾弓不是大师兄可是钱爷对他寄予厚望一心想让他继承门主之位。 刘疾弓的师姐千叶连心嫁给了冬泊国君生下了两个孩子一个是玉羽成元一个是玉羽成匆。 知子莫若母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她知道玉羽成元一定会对弟弟下毒手。 她在的时候玉羽成元还不敢放肆最起码还要保持着足够的敬畏。 皇家的故事总是显得那么人情凉薄可是在这凉薄中也有暖处。 那就是皇后和玉羽成匆。 半日之前。 小院里关三笑进门随手把院门关好穿过前堂走进后院便见到了冬泊国君。 玉羽成元站在荷池边看着那池中的鱼儿游来游去。 关三笑俯身:“陛下。” 玉羽成元侧头看了看他:“朕很好奇你这做面具的手艺是跟谁学来的?” 关三笑回答:“一个朋友。” 玉羽成元皱眉:“叫什么名字?” 关三笑道:“叫宁舒。”又一次以脸色猛的一变他回头看向关三笑:“你认识锦衣侯?” 关三笑点了点头:“认识。” 玉羽成元问道:“戴着面具是不是不舒服?” 关三笑道:“确实不舒服好在是也不用再戴多久了。” 玉羽成元皱眉道:“需要你习惯这张面具你得戴一些年。” 关三笑嗯了一声后说道:“其实我也想了个法子大不了就说我又被人下毒了这次伤到了脸虽然全力救治之下没有留下多大疤痕可是模样稍稍变了些。” 他故意说的这些话中又被人下毒的那个又字格外的重。 他回身在荷池里捧了些水把脸上的易容洗掉:“皇兄你看易容和面具不一样。” 玉羽成元眼睛骤然睁大:“你叫朕什么?” 关三笑道:“皇兄埃” 玉羽成元后退一步:“你到底是谁?” 关三笑在旁边石凳上坐下来笑着说道:“那时候皇兄在战场上厮杀忽然接到了一份密报说是玉天子有意让刘疾弓驻守冬泊可把你吓坏了。” “你思来想去这事只能让你年少的弟弟来背锅你弟弟小时候被你下毒他命大都没死是因为啊母后早就猜到了你会这样做。” “她给我准备了丹药还给我准备了死士知子莫若母她太了解你了。” 关三笑问:“你了解母后吗?她可不是一般人她的本事可大了只是她偏心没有告诉你只告诉我了。” “因为母后知道我不会害你可你一定会害我母后她多聪明啊总是能看穿你。” 关三笑道:“我几岁中毒你表面上对我关怀备至可你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所以其实你对我很陌生吧?你最长的一次四年没有来看我我的模样你又怎么会真的很熟悉?你只是觉得你熟悉我。” 关三笑叹了口气:“你不敢得罪大玉所以让泰亭厌害我让他以我的名义下令陷害怯莽军你再假装拼了命的去救这样就没人怀疑你了。” “我怕啊所以我只能装作被你毒的傻了让你放松警惕小心翼翼的活到了十六七岁。”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跑去草束城做了个小贼索性是身边还有母后安排了几个人保护。” 玉羽成元:“不可能你若是成匆那被林叶杀了的人是谁1 关三笑没回答而是反问:“你知道母亲和大将军刘疾弓其实师出同门吗?” 玉羽成元的眼睛猛然睁大。 关三笑道:“母亲的师门中有几项绝技一是刀法大将军刘疾弓最得真传一是蛊术母亲最得真传。” “蛊术母后传给我了。” 他坐在那一脸的伤感。 “母后说她多希望自己能猜错她还说她多希望能多活几年保护我。” “可是父皇死后母亲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有她在的时候你还不敢太过放肆所以她便能多教我一些就多教一些。” 关三笑眼神里有些悲伤。 “我十七岁的时候你去北疆巡视巨先生随行我才有机会也才敢脱身。” 他起身在院子里缓步走动。 “这事说来其实你应该要怪泰亭厌因为他真的贪得无厌。” 关三笑道:“娄樊人的计划是你死我来即位当然我也要死因为我不会那么听话所以即位的那个我并不是我。” “父皇死于娄樊人的逼迫我再怎么无耻也不会和娄樊人勾结泰亭厌在等的机会就是你禁不住勾引去刺杀玉天子。” “他早就准备了几个替身在你死之后用替身来上位所以那个家伙才会如此偏执想和娄樊人结盟。” 玉羽成元道:“你编这个故事有什么意义?你不过是个下三滥的小贼现在是想骗朕信你?” 关三笑:“是你自己还在欺骗自己这些年来你骗自己你是个好皇兄你是个好国君你骗来骗去把自己都骗傻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说“其中一个与我最像的替身在我脱身的时候我派人把他抓了来先是做了一个假象用一具尸体替代这样才不至于让泰亭厌怀疑。” 关三笑道:“抓来后我以蛊术让他坚信自己就是玉羽成匆而我则去草束城做了个小贼。” “这事其实最能看穿的就是谷先生所以我安排那个假的我跑去草束城开了一家青楼大多数时候他都在青楼里藏身给谷先生的理由是怕皇兄你害了我。” “谷先生当然不希望我死所以也就应允了最主要的是我也在草束城那傀儡我能控制好。” 听到这玉羽成元脸色越发苍白起来他的肩膀都在微微发颤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 他大声喊:“来人啊!护驾1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百里红莲从外边走进来。 玉羽成元指着关三笑喊:“百里杀了他1 百里红莲却只是站在那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位冬泊国君。 关三笑道:“皇兄唯一觉得你不该死的只是巨先生。” 百里红莲道:“陛下可若你死了恩师他也只能认可殿下认可新皇。” 关三笑道:“你一直机关算尽连亲弟弟都不想留母亲病重之际你甚至还想毒杀她现在被人算计了的感觉不好受吧。” 百里红莲道:“是陛下让恩师去歌陵请罪的陛下说只有恩师去分量才够我们在等也是恩师他去歌陵恩师从歌陵回来后大局已定现在臣请陛下上路。” 他俯身一拜。 半个时辰后百里红莲拎着一个木盒离开雁宫他把木盒绑在后背上催马前行。 雁宫正殿。 关三笑坐在宝座上此时不是朝会大殿上空荡荡的他又让侍从全都退了出去这里只他一人。 “母亲我终究还是做了你不愿让我做的事。” 关三笑自言自语。 就在这时候大殿外边有人急匆匆的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刚得消息锦衣侯宁舒在草束城畏罪自杀。” 关三笑猛的起身。 片刻后又颓然的坐在龙椅上。 他知道宁舒那样的人才不会畏罪自杀宁舒自杀只是因为他不想让禅师在阴曹地府无知己。 这个世上没有几人比宁舒更纯粹。 这个计划其实也和宁舒有关一切都要从宁舒近乎耗尽家财为国效力开始。 百姓们都知道冬泊国君待宁舒极好还封他为锦衣侯。 可是百姓们谁知道冬泊国君看中了宁舒的家产宁舒那次遇袭也是出自冬泊国君之手。 关三笑沉默良久吩咐道:“派人去追上林将军恳请他到草束城后把宁舒的尸体留下” 手下人俯身:“遵旨。” 大殿里又只剩下他一人了。 关三笑抬起手在脸上触摸了一下撕下来关三笑的面具。 他才是真的玉羽成匆关三笑只是个假名字他的皇兄已经死了所以他又何须戴什么面具? 关三笑那张脸才是面具。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你该知道的 南下要去北亭山必然要路过草束城林叶到了之后不久百里红莲也追到了这。 林叶看向亲兵队正庞大海:“分派人去告诉队伍回北亭山那边我没到的时候就在北亭山驻扎。” 庞大海立刻应了一声然后压低声音问:“我用去吗?要不我留下陪着将军吧。” 林叶瞥了他一眼庞大海立刻说道:“我可不是为了去快活我只是想保护将军。” 林叶道:“派人去传令吧另外告诉符六坚和其日格让他们去仙唐城见冬泊新君其日格的将军我帮他要来了。” 庞大海嘿嘿一笑转身跑了出去。 林叶这才转身看向百里红莲看了看百里红莲放在桌子上那木盒。 盒子没有打开已是有很重的药粉气味透出来这一路上南下又正是热的时候没有这些药粉的话那颗人头早就腐烂了。 百里红莲问:“要看看吗?” 林叶:“要。” 他过去打开盒子直接伸手在那人头上拉扯了几下确定这就是冬泊国君的人头才收手。 百里红莲叹道:“何至于如此。” 林叶:“我不信任的人就自己找原因。” 百里红莲就显得有些尴尬。 过了一会儿后百里红莲道:“陛下让我请求林将军答应一件事。” 林叶:“宁舒?” 百里红莲点头:“林将军说的没错正是锦衣侯宁舒的尸体陛下说” 林叶:“那是你们冬泊的事与我无关。” 百里红莲抱拳:“多谢林将军成全。” 百里红莲道:“陛下陛下想让我告诉林将军若以后林将军得空了或是有必要的时候冬泊随时欢迎你。” 林叶道:“我若真再次回冬泊或已是穷途末路他大概不会欢迎我所以就不必说这客气话了况且我自己也不大喜欢讨人嫌。” 百里红莲道:“陛下不是客气陛下说的话也一定会算数。” 林叶:“你似乎对新皇的了解比对这个还要多?” 他拍了拍那木盒。 百里红莲也看向那个木盒他说了几句他作为领侍卫大臣不该说的话因为过于大逆不道。 哪怕玉羽成元已经死了可好歹曾是冬泊国君是他的主。 “有人在一坨屎外边包裹了一层金箔这坨屎展现在外人面前的时候金光灿灿可是那层金箔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会脱下来便臭不可耐。” 他看向林叶:“而我是那个帮忙穿金箔的人也是那个帮忙脱金箔的人。” 林叶:“明白了。” 他问:“你师父回来后你想好怎么交代了吗?” 百里红莲:“我师父回来后根本就不用我交代什么甚至都不必提及。” 林叶道:“你师父就像是大玉的上阳宫。” 百里红莲点头:“林将军看的透彻。” 他再次抱拳:“不管是从公事来说还是出于私人来说我也很希望林将军以后能常来冬泊。” 林叶抱拳回礼:“多谢。” 百里红莲告辞离去他还要去安排锦衣侯宁舒的后事还要赶回仙唐。 冬泊还在皇族还在与大玉的关系还在。 林叶站在窗口看着百里红莲离开想起来上次在草束城的时候他跟上了那个叫关三笑的小贼。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看出来这个小贼绝对不简单。 楼下庞大海朝着林叶挥手:“将军都已经安排好了我可以带兄弟们出去转转吗?” 林叶伸手把钱袋子摘下来扔给庞大海:“不许坏了军纪。”“是1 庞大海一把接住了钱袋带着林叶手下的亲兵们就跑了出去一个个开心的好像爹刚给了钱他们可以去买糖吃的孩子。 你看这么形容就不显得他们直奔青楼略显龌龊了。 就在这时候林叶又看到了一个人站在楼外街上在朝着他挥手笑着。 林叶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因为这算半个熟人。 不多时楼下茶室林叶把泡好的茶递给面前这年轻人。 萨郎接过茶后道了声谢。 林叶:“是巧吗?” 萨郎摇头:“肯定不是。” 于是林叶又笑了一下。 他那么不爱笑可总是会觉得萨郎很亲切大概这就是他连续笑了的缘故。 林叶又问:“在北亭山陵园的时候见到你是巧合吗?” 萨郎又摇头:“当然也不是。” 他说:“其实你应该猜到了你能在北亭山上得到列阵刀若非有人刻意安排哪里会有这么巧合。” 林叶:“钱爷留给我的。” 萨郎:“钱爷是谁?” 林叶想了想回答:“就是你要说的那个老头儿。” 萨郎恍然道:“是我师爷所以我也该称呼你为小师叔” 他看了看林叶的黑伞:“掌门小师叔。” 他说:“师爷给你在北亭山留了三件东西列阵刀赤蛇我。” 林叶:“算一件东西吧毕竟赤蛇被我杀了你又不能算是个东西。” 萨郎:“谢谢你但我觉得你这么说我有被侮辱。” 林叶道:“我好奇的是赤蛇既然也是钱爷留下的为何你没有” 萨郎:“我不敢。” 林叶:“合理。” 萨郎道:“那东西恢复了野性成了附近的蛇王以我的本事只能是让它不离开北亭山去祸害人但我若是想去降服它它就会祸害我。” 林叶:“你修行的也是毒术?” 萨郎:“不是。” 林叶疑惑的看了萨郎一眼萨郎道:“你了解师门吗?” 林叶:“不了解。” 萨郎:“那就好编了。” 林叶:“” 萨郎笑了笑继续说道:“师门有六绝毒术虽算作其中一绝可在师门中是排名最后的一个。” 他说:“一为刀术大将军刘疾弓继承一为蛊术师伯千叶连心继承一为毒术师伯钱小心继承但钱师伯已经过世了。” “一为驯兽术是我师父聂仙客继承我师父在多年前丢了现在还没找回来。” 林叶:“丢了?” 萨郎嗯了一声:“丢了那年我才十几岁与师父一起去集市师父说你在这里等我不要走动我去买几个橘子然后就丢了。” 林叶需要想一想才能确定这话该怎么接。 他说:“年纪大了是容易丢。” 萨郎:“你很善良。” 林叶:“谢谢。” 萨郎道:“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我丢下可我想着他大概是去做什么大事了吧也不一定就是丢了没准死了呢。” 林叶:“” 萨郎笑了笑:“开玩笑的我其实也不恨他应该恨吧可是想想若没他我早就死了他还把我养到了十几岁呢。”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林叶:“养育之恩世上没几个人比你懂。” 林叶:“我懂。” 萨郎嗯了一声:“不说这个了继续说咱们师门还有两项绝技一是轻功师叔方驳雨得承奇技。” “还有方术绝技得乘者是我小师叔诸葛不知不过他和我师父也一样多年前便不知所踪了。” 林叶点了点头:“我都记住了。” 然后他问:“你师父修行的是驯兽之术对吧。” 萨郎:“对。” 林叶道:“那北亭山上的赤蛇?” 萨郎:“我没学好埃” 林叶微微那么一怔。 我没学好啊这五个字说的竟是那么理所当然不何止是理所当然更应该是理直气壮。 萨郎道:“他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就跑了你让我怎么学好?” 林叶嗯了一声:“也对。” 萨郎道:“还有一件事。” 林叶看向他等着他继续说。 萨郎笑了笑道:“虽然我师父走的早就这么说吧确实是走的早但是后来师爷来找过我。” “他见我修行确实一般也把毒术传给了我一些并且还带我去了大玉我在大玉生活了两年。” 林叶点头。 萨郎取出来一根红绳放在林叶面前林叶看到红绳的那一刻表情明显变了变。 萨郎问:“这件事从师门来说我该管你叫师叔从婆婆那来论你该管我叫兄长。” 林叶其实抱拳行礼:“兄长。” 萨郎:“坐下吧师叔。” 林叶问他:“之前见你的时候为何不与我相认?” 萨郎道:“不到时候许多事得你自己去办才能明白其中的关键现在你大概已经明白许多了。” 林叶被他说的反而有些迟疑。 他问:“你是说冬泊这边” 话没说完萨郎就点了点头:“我猜想着师父和诸葛师叔失踪也和师爷的布置有关。” 他看向林叶认真说道:“从今天开始你的退路在冬泊如果在大玉不爽了就回来。” 是啊冬泊对于林叶的意义好像一下子就变了。 林叶本是想着靠经营与玉羽成匆的关系在冬泊为子奈她们找一条后路。 可现在才发现这条后路其实早有人在为他准备了。 算算看冬泊的国君玉羽成匆现在也要管林叶叫一声掌门师叔。 这是可以看见的在看不见的地方钱爷或许早就已经在铺这条路了。 所以此时的林叶终于明白过来他当时对小姨说他要走的是一条死路错了。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已经认识了和还不认识的那些人在陪着他走这条路。 而且已经把这条路给他铺的很平整退一万步说还有一步可退。 “师爷说。” 萨郎道:“为什么是你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当初你没选择去见婆婆那么或许是我或许是师爷自己或许是别的人什么人。” “可现在既然是你那你就大步的往前走。” 萨郎在林叶的肩膀上拍了拍:“不用怕咱不管要干的是谁你上边有师父有前辈身边有一群兄长和姐妹下边还有师侄们呢。” 他指向大玉的方向。 “老幺你想背负起来一切很好你做好了背负起来一切的准备那也要做好被我们宠着的准备。” “臻天长存不灭若不公咱就一起把臻天捅个窟窿出来谁怕谁。” “另外” 萨郎说:“这不是一条死路如果非要这么说那也该是这是一条你去干死别人的路。” 节日快乐翱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回去 庞大海他们很晚才回来林叶看着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的样子忍不住微微摇头。 庞大海见林叶这般反应连忙解释了一下。 “将军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林叶:“你觉得我以为的是什么样?” 庞大海道:“兄弟们你们都和将军说一声咱们不能没有清白埃” 那些汉子们纷纷看向庞大海一脸清白不清白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庞大海叹了口气把钱袋子还给林叶林叶见居然剩下了大半这就有些意外了。 庞大海:“看银子也知道我们没去那种伤风败俗的地方了。” 林叶倒是来了兴致他问:“那你们走了大半日天黑才回来干嘛去了。” 庞大海:“洗澡。” 林叶微微皱眉:“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儿去洗澡了?” 一个亲兵幽怨的看了庞大海一眼:“还不是队正被人坑了。” 林叶兴趣更大了。 庞大海叹了口气后说道:“谁想到这草束城里的生意人一个个的都有八百个心眼子。” 他说:“我们走在大街上一个澡堂子的老板把我们拦住了问我洗不洗澡。” “我说那玩意有什么好玩的一群大男人洗个澡光屁股遛鸟吗?能有什么意思我们确实是想去遛鸟但又不是我真的就只遛遛鸟。” “那老板说这位好汉这你就不懂了吧你们去青楼平均下来一人五两银子玩的是什么?是残花败柳搞不好还会中招。” “可你在我们这里就不仅仅是洗澡了一两银子就有绝对的惊喜。” 庞大海道:“我问他是什么惊喜他说你跟我进去试试就知道了我们也是一时好奇想着不过是洗个澡大不了洗完了再去青楼。” “谁想到还真他娘的是精洗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把我按在那给我搓澡屁股蛋-子都掰开了给你洗” 旁边一个亲兵说道:“就跟给鱼去鳞似的那么搓啊搓的皮都掉了一层。” 林叶又看了看他们点头:“确实白净多了。” 庞大海道:“属下是万万没有想到搓完澡居然是精疲力尽这还不算完搓完澡后趴在那还有人给推拿按摩。” 旁边士兵说道:“确实是很舒服按着按着就睡着了。” 庞大海道:“睡醒了还管饭吃的也不错说是若不想回家还能在那住一晚。” 林叶道:“所以你们真的只是去洗了个澡。” 庞大海使劲儿点头:“真的只是洗了个澡如果将军觉得我们亏了那不如把银子还给我们我们今夜再出去花了吧。” 林叶把钱袋挂好:“我觉得你们撒谎了我要去调查一下。” 庞大海:“噫” 林叶迈步出门按照庞大海他们说的地方果然找到了一家澡堂子。 也果然是个好地方倒也不是图那掰开屁股给你搓到位就是按摩去疲这一点就足够了。 确实很爽搓完澡感觉自己瘦了能有三斤再来个推拿泡上一壶茶还有各色的水果点心和干果花生之类的东西。 这一两银子花的果然是很满足。 林叶从澡堂子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出门的那一刻他都忍不住舒服的伸展了一下双臂。 走在回驿馆的路上这夜风轻轻吹过那感觉像是把自己换了一个新的一样。 就在这时候林叶感觉到有些不大对劲他侧头看了看在一个巷子口有个黑影站在那。 见林叶注意过来那人随即转身林叶没有迟疑迈步跟了上去。 走了大概一刻左右那人在一处偏僻地方停下来回身等着林叶。 林叶看到他的时候就认出了是谁也是在认出来的那一刻林叶猜到了那位已死的神官身份。 “求你件事。” 陈微微站在暗影里第一句话只有这四个字。 林叶:“我会的。” 陈微微没说是什么事可林叶好像在他开口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是什么。 陈微微沉默片刻后道:“多谢。” 林叶:“不回去了?” 陈微微道:“至少一两年内不回去了。” 林叶道:“你告诉我一个地址我回去问过陈叔他若想来这边陪你我把他护送过来。” 陈微微摇头:“不必了。” 他似乎是在仔细的打量着林叶过了一会儿后说道:“你回去后保重吧。” 说完转身就走。 林叶:“你也是。” 陈微微脚步一停又沉默了一会儿后回头对林叶说道:“离上阳宫远一些没有看起来那么美。” 林叶嗯了一声。 陈微微大步离开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其实他还想说这几年来我只是有些嫉妒你但从没有真的怨恨过你。 就像是这么多年来我不去见我爹但其实我也没真正的恨过他。 如果当爹的能强势一些 拉着我就回家去而不是总一脸凄苦的看着我大概我也不会不回家。 他来找林叶是因为他知道把父亲托付给林叶他真的可以放下心。 陈微微走了林叶知道这一别或许真的至少几年都不会再相见。 他站在那看了许久其实也不知道还能看到什么只是对着深邃的黑暗发呆。 与此同时就在这草束城距离林叶所在不到二里远的地方有一家名为尚客的青楼。 这家青楼在草束城独树一帜的原因在于位置足够特殊。 草束城里有一片小湖湖中有一座小岛这岛小到只能建起来这般规模的一座青楼。 尚客园在小岛上小岛一圈停着不少花船在船上快活据说别有一番滋味。 这样一个颇显局促的地方居然还盖了一座塔高五层挂满了红灯笼到了夜里这塔就成了尚客园的标志远远看过去格外漂亮。 在尚客园的最里边有一个小小的独院这里就是尚客园东家住的地方平日里基本上不见外人。 尚客园的东家是一个看起来三十五六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一套麻布的衣服宽大随意看着有几分出尘之意。 他坐在小院的凉亭里抚琴旁边站着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有人为她摇扇有人为他驱虫有人为他温酒有人为他煮茶。 他看起来并不是那种很俊美的模样脸型稍显方正了些还是长方。 披散着头发如此倒是能把脸型遮一遮两只眼睛都是单眼皮和嘴唇一样给人一种凉薄的感觉。 “东家。” 有人从外边快步过来俯身道:“那个林叶似乎是查到了什么。” 听到这句话琴声戛然而止。 这位东家问:“下次你若不直接说重要的事你的舌头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了。” 那手下连忙道:“宫里有人加急送来消息说是当年怯莽军的事林叶可能已经查到了。” 东家脸色如初没有变化只是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 沉默片刻后他吩咐道:“让关九回去告诉我父亲我要回大玉了。” 手下人立刻应了一声。 东家的手在桌案上轻轻的敲打自言自语的说着。 “十几年没有人再提这件事突然冒出来一个林叶怕是天子要做些出格的事了。” 他身边一个年轻女子俯身道:“有贵妃在少主应该不会有事的。” 这位东家正是大玉当今左相万域楼的儿子十几年前曾经参与过北征战事的万苍策。 万苍策缓缓吐出一口气。 “话是这么说可是天子心比海底都要深我姐姐重要不是我重要也不是我父亲重要万贵妃常在万贵妃的弟弟甚至万贵妃的父亲必要的时候都可以不在。” 那女子道:“可少主若是不回去大玉那边也不会有人过来纠缠。” 万苍策道:“你真以为一个林叶能把当年的事翻出来重新定论?” 他闭上眼思考了一会儿后吩咐道:“让关八留在这打理生意除了他之外三十六房都随我回大玉。” “是1 那侍女俯身应了。 所有人都去做准备这凉亭里就剩了万苍策自己。 他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的拨弄那一下一下的琴声像是被女子的纤纤玉指轻轻弹开的一个一个露珠。 就在这时候有人从远处掠过来飞行在空中的时候像是一只正在搜寻目标的猎鹰。 这人落在院子里缓步走到万苍策身边。 万苍策抬头看了他一眼:“变天了?” 来的人正是冬泊大内一等侍卫白声慢。 白声慢道:“大概是变了可具体怎么变的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那个叫林叶的玉人一定会是你的大-麻烦。” 万苍策点头:“冬泊宫里若真的是变了天我在冬泊也没什么意思了。” 白声慢道:“我来就是提醒你的光凭着那个叫林叶的年轻人不可能把你怎么样可他一定不是一个人。” 万苍策嗯了一声然后问:“你要跟我去大玉吗?” 白声慢沉思片刻后:“若你觉得有必要需要我这样一个生面孔来帮你做些事我可以去。” 万苍策道:“跟我回去吧宫里变天你也不可能再上一步百里红莲压了你十几年以后会压的更狠。” 白声慢点头:“好那就随你去。” 万苍策:“你的人若要跟着都可带上。” 白声慢道:“还是算了吧我一人先跟你去若以后机会到了再让他们一起回去。” 万苍策道:“也好。” 他起身和白声慢并肩站着。 “世事无常以前做事的时候是顺应时局我们也能得利现在时局变了。” 万苍策叹道:“我们都到了求自保的时候。” 白声慢笑了笑:“当年为了得利都可以杀那么多人现在为了自保你反而不敢了?” 万苍策也笑:“这世上我不敢的事大概就剩下去挑战掌教真人这一件了。” 白声慢道:“你准备吧我先行一步一个人走的自在些而且还能帮你探探路。” 说完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之中。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归家 北亭山陵园。 林叶又一次来祭拜大将军刘疾弓距离上一次来祭拜其实也没过去多久只是心境上已有许多不同。 萨郎等林叶祭拜过之后指了指一个方向:“带你去拿个东西。” 林叶跟上他也没问是什么两个人缓步走向陵园一侧的小屋。 这一排屋子稍显简陋了些当初建造的时候也只是打算给平日里打扫陵园的人临时休息所用。 不过这几间屋子收拾的倒是很干净其中有一间看起来就是萨郎的住处。 “我在冬泊的时候大部分都就住这。” 萨郎从那只是个木板搭建起来的床下拉出来一口箱子。 他把箱子打开里边的东西用布盖着。 萨郎回头问林叶:“你那么聪明能猜到我要给你的是什么?” 林叶取出来一块军牌给萨郎看了看。 萨郎道:“所以我现在已经明白了为什么是你。” 他把箱子里的布掀开那里边是不少红绳和军牌。 “找不齐全了。” 萨郎看向林叶:“你知道他们大部分都是被活活烧死的这里是只能找到的一小部分。” 林叶双膝跪下来这才看向箱子里的那些东西。 “我有件事没骗你。” 萨郎说:“我爹当年确实上山了山下的村民也确实都上山了我爹上去的最早火还没熄浓烟还在。” “当时娄樊人刚刚退走我爹就冲了上去他和我说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 “他说当时许多尸体都是面朝下的一开始我爹以为他们这样是想用泥土里的潮气来多撑一会儿。” “后来发现不是土都烧焦了还能有什么潮气他们趴在那是用自己的身子把军牌压在下边。” “我爹说他们死之前应该是想着让后世的人记住他们吧将来有一天后世之人还能认识那军牌代表的是怯莽军。” 萨郎说:“可是好多军牌都烧没了我爹能捡多少就捡多少他说他将来一定要去一趟大玉把这些东西都送回去。” “可是他没去成。” 萨郎说:“他上去的太早了又热又呛烟呛进了肺里没多久便病倒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语气是那么平静。 他看向林叶:“我爹还说有的军牌被怯莽军的汉子死死攥在手里都烧焦了若是要拿出军牌就得把手掰烂” “我爹没掰他说汉子们把这东西看的比命重死死不撒手的那就下葬的时候一块埋了。” 林叶朝着箱子磕头然后侧身朝着萨郎磕头。 萨郎要躲开林叶说别躲替你爹受了。 于是萨郎就端坐下来坐的笔直板正认认真真的接受了林叶的叩首。 萨郎说:“带回去吧如果你不能把这些东西送到各家去那就你来收着。” 林叶重重点头。 这些东西过去十几年了如果真的想尽办法挨家挨户的送回去不是做不到而是该不该做。 那十几年前的痛不欲生会不会因为十几年后的一块牌子把伤疤再活生生的撕开。 萨郎伸手把林叶扶起来:“师爷说你的身份最合适现在看来不仅是你的身份你最聪明也最固执这种事不聪明的人办不到不固执的人更办不到。” 林叶问:“钱爷都和你说什么了?” 萨郎道:“一步一步走吧我不是该告诉你全部的人并且我也不知道全部我只是在这个时候该出现的人。” 他说:“你往前走的时候会在不同的地方遇到不同的人比如你今天走到北亭山陵园就遇到了我将来走到更远的地方会遇到别人。” 林叶听完这句话想到了在云州城里遇到的那些人。 比如辛先生。 辛先生从没有明说过他的身份是什么可辛先生却能毫不犹豫的把上阳宫的秘术给了他。 那是一个节点一个位置辛先生就在那个节点那个位置等他。 如今这北亭山陵园是一个节点一个位置是萨郎在这里等他。 “师爷说有些事如果你自己不去看清楚不去查证出来只靠别人说你心中的目标就不会一直那么坚定。” 萨郎看向箱子里的东西。 “师爷说你最该有的就是既然选了便要永不动遥” 林叶重重的点了点头。 萨郎道:“冬泊这边还有一些事我得好好处理完才能去寻你。” 他看向小屋外边远处站着的那两个人一个老道人一个胖和尚。 那两个人在朝着陵园里的墓碑鞠躬不是只给大将军刘疾弓的墓碑鞠躬而是每一个。 他们两个走两步一鞠躬走两步再一鞠躬。 “他们值得信。” 萨郎道:“师门的人永不会害你。” 林叶点头:“我记住了。” 他把箱子盖好请萨郎帮忙找来一条绳子他把箱子背起来。 萨郎看到他背起箱子的那一刻脸色变了。 “是我。” 林叶背着箱子往外走:“晚辈林叶带叔伯们回家。” 他背着那沉重的木箱腰板却没有弯下去努力挺拔着。 萨郎在他背后说:“顶天立地的人为顶天立地的人报仇也是顶天立地的事。” 林叶回头看他:“你们都是。” 萨郎:“最主要的你要一直是。” 林叶知道萨郎肯定比他知道的更多他除了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知。 现在来看这不是他一个人报仇的事而是一群人已经计划了很久的事。 如果几年前他没有选择去陪着婆婆没有把婆婆伺候的那么好。 那么这个人或许不是他。 林叶不确定是他选择了这条路还是婆婆选择了他但这条路上已经有许多许多人走在他前边了。 他所走过的每一步或许都有人早就走过只是要把每一步都留给他自己走一遍。 萨郎说你得自己去看清楚才会坚定不移。 林叶背着箱子往外走的时候庞大海他们跑过来要把箱子接过去林叶摇头。 不远处花和尚问天机先生:“如果是晚上来这陵园里你怕不怕?” 天机先生摇头:“来这样的地方不管什么时候来都不该害怕。” 花和尚点了点头:“是啊这里有浩然气有不屈意真有鬼来了也得磕个头再走。” 天机先生被花和尚这句话逗笑了然后又不笑了。 因为他觉得花和尚说的对然后他继续鞠躬如刚才一样的郑重肃然。 队伍离开了陵园士兵们不时看向林叶他们的将军背着那个箱子一路步行。 从冬泊北亭山一路走回云州这口箱子没有离开林叶的后背。哪怕是休息的时候林叶也是坐在那背靠着箱子睡一会儿。 到云州城门口的时候林叶看到了门外停着的那辆粉红色的马车。 小姨拓跋云溪就站在马车边上子奈在师娘在师父在师兄们和高恭他们都在。 看到林叶过来子奈想往前冲拓跋云溪拉住了她的手。 小姨说:“看着你哥就好看着他昂首挺胸的回家现在不是你冲过去的时候。” 子奈使劲儿点头。 小姨问子奈:“你知道你哥去冬泊做什么了吗?” 子奈摇头。 小姨说:“你记住你哥一心要做的只有两件事一件事是为死去的人一件事是为活着的人。” 子奈记住了使劲儿记祝 雷红柳站在那看着林叶经过在到身边的时候林叶朝着她们笑。 这孩子现在会笑了。 林叶说:“师娘小姨我现在不方便给你们行礼等我回去后补上。” 雷红柳说:“继续走大步走。” 林叶嗯了一声继续走大步走。 不久之后云州城里的百姓们就都知道了契兵营的将军林叶带着队伍去了冬泊。 他们干掉了冬泊朝廷想干掉但多年都干不掉的马贼队伍。 大胜啊据说杀敌无数还夺了无数的牛羊和战马。 百姓们也就都知道了契兵营不是什么扫把营他们是军人。 在大街一侧茶楼里北野王拓跋烈站在窗口看着大街上契兵营的队伍浩浩荡荡的经过。 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儒雅男人站在他身边稍稍错后了半步。 “那就是林将军?” 中年男人问。 拓跋烈点了点头:“嗯那就是。” 中年男人嗯了一声:“果然不同凡响大将军刘疾弓的义子大概就该是这样的风采。” 拓跋烈笑起来回头问:“宁大人似乎很喜欢这个年轻人。” 这位宁大人就是新来的云州城城主当今天子亲自点名从江南调来的人。 他叫宁未末。 宁未末笑道:“大将军若是不喜欢他看到他的时候又怎么会眉角飞扬。” 拓跋烈道:“我哪里眉角飞扬了我甚至在懊恼在后悔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宁未末问:“为何?” 拓跋烈道:“我要知道这小子这么能打我就多借给他一些战马装备。” 他手扶着栏杆看着下边那队伍经过。 他说:“下次他如果再和我借东西我就给他双倍让他双倍的双倍往回还。” 宁未末道:“其实大将军可以不用借给他。” 拓跋烈侧头看向宁未末:“怎么说?” 宁未末道:“如果大将军愿意可以把契兵营直接纳入北野云州这地方契兵营是留不住的。” 他笑了笑:“况且烫手。” 拓跋烈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一会儿他问:“陛下大概不是这个意思吧。” 宁未末也笑起来:“陛下什么意思都没说陛下说云州军务事永远都是大将军说了算契兵营也是兵是兵就是军务事。” 拓跋烈笑的更开心了。 很多人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在云州大将军开心了其实他们才能开心。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班底 契兵营。 林叶站在校场的高台上扫视着手下这群往冬泊走了一圈也黑了一圈的士兵们。 其实大部分士兵并未参战然而能经受住长途拉练的军队便已是很大进步。 算算看如今这队伍里除去还给北野军的战马之外契兵营还落下了差不多三千多匹。 骑兵和步兵的兵力比例说实话连北野军都比不得契兵营。 一支万余人的队伍有三千多匹战马这种富裕连北野军都要羡慕。 林叶让封秀组建一支两千人的骑兵队伍空闲出来的战马用于后备和其他士兵训练。 这两千人的骑兵组建起来契兵营的战力将会成倍数的往上增长。 “两件事。” 林叶站在高台上大声说话。 “第一件从即日起契兵营划归北野军不再受城主府节制。” 林叶说完这句话又扫视了一眼全常 他见士兵们没有多大反应忍不住笑了笑。 “你们应该高兴因为北野军发的军饷比地方上发给契兵营的要高的多与北野军等同。” 这话一出口士兵们才欢呼起来。 林叶哼了一声:“出息。” 然后大声道:“第二件事大将军给予契兵营自主训练的权力也就是说北野军只给咱们发军饷不管咱们干什么。” “嗷1 这一下士兵们是真的扯开嗓子嚎了起来。 林叶道:“如今云州城往北还有大量的土匪山贼大将军要在云州往北屯田这些土匪山贼自然是交给我们契兵营来处理。” “另外冬泊国君已经正式向天子请旨将北亭山往南的冬泊疆域交由大玉代为治理。” 他笑了笑:“你们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契兵营分营将军焦天宝大声喊:“意思是我们契兵营以后就要富得流油了1 林叶点头:“说的没错。” “北野军要向北开拔云州城的治安继续由契兵营负责我和大将军请示了一下北亭山往南到云州城往北这一代。” 他稍稍停顿后继续说道:“剿灭土匪山贼各军各凭本事谁剿灭的所获物资就留在各军自用。” “将军威武1 “将军威武1 “将军威武1 士兵们振臂高呼。 这就意味着以后契兵营不再是云州城的地方武装而是大玉的正规军队了。 而且契兵营还有着让其他队伍羡慕的自主权。 这种事前所未见。 其实这种事不都是好事甚至有着巨大隐患可这隐患林叶当然不会告诉士兵们。 把队伍交给封秀训练林叶离开契兵营回到了家里。 此时小姨他们都在正在树下闲聊武馆的师兄们也都到了。 因为林叶和师父师娘商量过一开始他们拦着门下弟子去参军是因为担心会有战事会死伤。 现在林叶是契兵营主将还是朝廷认可的正规军队了所以如果师兄们还想从军到契兵营来最好不过。 林叶也需要组建自己的亲兵营了让师兄们过来也是最合适人眩 林叶一进门众人的视线随即都看了过来然后很快就又回去了这让林叶一瞬间从焦点变成了路人。 这就是你当多大官儿家里人不把你当回事的时候你就不是一回事。 因为他们正在看着一场打赌。 林叶还以为是什么豪赌到近处一看原来是他们抓了几只甲虫看那只爬得快。 众人纷纷下注赌的不是钱而是输了的要去切肉做饭今天约好了就在林叶这里吃烧烤。 雷红柳走到林叶身边说道:“我和你师父商量过也和你师兄们都商量了一下他们想从军到你身边我和你师父也放心。” 林叶点头:“师娘放心我会照看好。” 雷红柳道:“你去安慰一下那两个” 林叶顺着雷红柳的眼神看过去就见宁株和薛铜锤两个人坐在台阶上生闷气呢。 两个人年纪实在是还小不能去军营所以俩人都不开心。 林叶在台阶上坐下来看了一眼宁株:“宁师兄我算过你已经十岁了。” 宁株抬起头:“是啊可是十岁也不能从军。” 林叶道:“不能从军但师兄们都到军中之后你就是武馆大师兄了。” 宁株哼了一声:“那有什么好的。” 林叶:“一点好处都没有作为大师兄你得照顾咱们好酒的师父照顾咱们不靠谱的师娘以后说不得还有人会来武馆挑战师父是指望不上了若是每次都师娘出手会被人笑话所以你做大师兄有苦又累实在没什么好处。” 宁株想了想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说:“我自然不能让人家把咱们武馆看扁了也不能任由别人上门欺负。” 林叶叹道:“只是苦了你你一个人要撑着武馆的体面若是只有一个人来武馆挑战也就罢了以你现在的实力都能应付可若是来的人多了你自己也” 他说到这看了一眼薛铜锤然后使劲儿叹了口气。 薛铜锤不乐意了。 他把木奶嘴往外一拔:“小丝弟你则四看不起谁?” 林叶道:“你还校” 薛铜锤猛的站起来:“你看我裤子1 林叶一看呦呵居然不是开裆裤了。 薛铜锤认真的说道:“丝娘嗦当我不再穿开裆裤的四候我就四个男子汉了1 林叶道:“那你能帮宁师兄照顾好武馆吗?能帮他照顾好好吃懒做的师父和不靠谱的师娘吗?” 薛铜锤:“我能1 林叶:“还是算了吧你太小了。” 薛铜锤:“你要四再看不起我我就真生气了1 林叶:“好好好那你记住师娘的话当你脱掉开裆裤的那一刻你就是个男人了。” 薛铜锤:“我都不用宁丝兄把我拉粑粑了我当然四个男人了。” 林叶在薛铜锤肩膀上拍了一下:“那好以后大家都不在武馆的时候你就是武馆的二师兄了。” 宁株道:“咱俩得把武馆照顾好你以后得听我的命令。” 薛铜锤:“好1 他伸手:“拉勾。” 宁株一本正经的说道:“长大了的男人是不拉勾的。” 薛铜锤:“那要怎样。” 宁株认真的说道:“男人都是击掌击掌为誓。” 薛铜锤楞了一下问:“非得是鸡掌吗?鸭掌行不行鹅掌行不行?” 宁株看向林叶:“小师弟你把他带走吧武馆我一个人就行。” 林叶哈哈大笑。 他和宁株薛铜锤说话的时候小姨拓跋云溪时不时的会侧头看他一眼。 只是总会显得漫不经心绝不像是故意去看他当然也绝不会让人觉得她眼神有些问题。 只是啊难免会在不经意看一眼的时候会稍显走神。 林叶安抚好了宁株和薛铜锤之后便去洗肉切肉毕竟要做几十个人的分量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准备好的。 拓跋云溪还是漫不经心的起身漫不经心的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然后又漫不经心的走到了林叶身边。 “你在冬泊的时候学会了他们对羊肉的做法?” 拓跋云溪随意的问了一句。 林叶道:“看了一些倒也不难学。” 拓跋云溪道:“尚武院那边弟子们也都在等着你回去上次武院的弟子输了不服气。” 林叶笑道:“明日我就去尚武院契兵营有封秀带着不用担心。” 拓跋云溪嗯了一声:“我也去。” 林叶侧头看向小姨:“小姨要去做什么?” 拓跋云溪道:“没什么只是随便去看看。” 林叶道:“那小姨什么时候到?” 拓跋云溪:“明天一早你在门口等我就是坐我的车一起去。” 林叶道:“可是不顺路啊小姨还要绕一圈过来接我太麻烦了。” 拓跋云溪:“嗯?” 她侧头看了看林叶心说这个家伙明明那么聪明怎么又会如此的愚笨。 林叶还在自顾自说着:“我明天早起一些到城南去等着小姨好了。” 拓跋云溪轻轻叹了口气。 林叶:“小姨你能不能吃辣?” 拓跋云溪:“不能。” 林叶随即把肉最好的地方都留出来一边分一边说道:“师父师娘能吃师兄们都喜欢吃辣我提前分好小姨和子奈都不能吃辣。” 拓跋云溪问:“你喜不喜欢吃辣?” 林叶道:“我还行。” 拓跋云溪沉默片刻后说道:“那一会儿我也尝尝。” 说完背着手走了。 林叶看了小姨一眼心说女人果然善变。 子奈就站在林叶身边听小姨说要尝尝后她看向林叶:“我也要尝尝。” 林叶:“你还小吃辣不好。” 子奈:“不好我也尝尝。” 说完也背着手走了小大人一样。 不过说起来子奈长的确实很快此时的身高比起小姨来说也只是差了那么一丢丢而已。 林叶看着子奈也走了心说女人果然都是一样的不管年纪都善变。 远处拓跋云溪站在那看着小寒追着自己尾巴玩。 子奈走到小姨身边也站在那看着。 拓跋云溪:“他聪明吗?” 子奈:“不聪明呗聪明的狗狗怎么会咬着自己尾巴玩。” 拓跋云溪:“我是问你哥。” 子奈想了想回答:“大概比小寒还笨些。” 拓跋云溪微微一愣。 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她抬起手搂着子奈肩膀:“你说的对确实还不如小寒。” 小寒好像听懂了似的追着自己尾巴转圈转的更快了大概还会想着这一招姓林的那个肯定是不会。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被人偷了 当这辆马车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哪怕云州城的百姓们都已经习惯了车的存在可还是会那么那么的引人注目。 盛夏时节车窗开着车路过的地方百姓们都忍不住盯着看。 这云州城里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谁说不想得到拓跋云溪的都是昧着良心说话真要是说谎就天打五雷轰那肯定会被雷劈成渣渣灰。 多少世家大户自命不凡的年轻男人都以此为至高无上的荣誉。 可是后来这至高无上的荣誉逐渐就降低标准为看谁敢多和拓跋云溪说几句话。 林叶其实并不知道拓跋云溪的这辆马车唯一一个上来过的男人就是他。 连拓跋烈都不行因为拓跋云溪说不喜欢他哥那一身臭汗味。 “听闻昨天你回家之前在契兵营里召集将士们说了几件事?” 拓跋云溪面前放着一盘荔枝她一边说话一边剥开一颗递给林叶。 林叶连忙双手把荔枝接过来没有马上吃而是先回答问题。 “回小姨是说了几件事。” 拓跋云溪嗯了一声:“还听闻契兵营里的人昨日欢呼声大的连兵营外边老远的地方放羊的老翁都听到了。” 林叶坐直了身子。 “小姨是我放肆了。” 拓跋云溪又剥了一颗这次是自己吃了。 她问:“为何说是放肆了?” 林叶回答:“我让他们得意了得意就会放肆。” 拓跋云溪:“既然你明知道会让他们得意为何还要让他们得意?” 林叶:“因为从底层出身的人想要骄傲起来都是从他们觉得自己有些与众不同开始的。” 这个答案让拓跋云溪微微一怔。 林叶道:“大户出身的人不会因为在这夏天能吃到一颗从江南加急运来的荔枝而得意。” 他看向拓跋云溪:“可这一颗荔枝若是小姨放在他们手里的他们就会得意起来。” 他说:“契兵营的汉子们多是苦出身他们就算是从军也是在契兵营这种不被朝廷认可的地方队伍里说的确切些应该只算是民勇。” “他们穿上契兵营军服的时候都很得意因为那时候他们觉得自己和其他苦出身的人不一样了。” 拓跋云溪听到这笑了笑:“你今天的话好像不少。” 林叶道:“因为是向小姨解释。” 拓跋云溪问:“那这话若是拓跋烈问你呢?” 林叶:“直接认罪就是了。” 拓跋云溪忍不住笑起来。 她指了指林叶手里的那颗已经剥好的荔枝:“这得意还不吃下去?剥开了壳稍稍放久一些味道就不好了。” 林叶把荔枝放进嘴里然后笑着说:“果然吃进嘴里才是最得意。” 拓跋云溪倒是莫名其妙的因为林叶这句无心之言而心里动了一下。 她低下头又捏了一颗荔枝低下头的时候大概是不想让这臭小子看到她眼神里一闪即逝的慌乱。 “我知道你是想告诉我什么。” 拓跋云溪把荔枝剥好又递给林叶。 她说:“契兵营的士兵们一直都自卑他们穿上军服的时候得意是相对于与他们一样苦出身的人而言让他们面对北野军的人他们便还是会自卑你告诉他们以后和北野军的人一样了他们就没了那自卑。” 林叶回答:“小姨说的是。” 拓跋云溪道:“那你就更该知道得意和傲气是两码事。” 林叶回答:“真正的军人千锤百炼方成材可这千锤百炼的过程中如果他们一直都只是被锤炼在不同的阶段得不到不同的认可多半到不了千锤百炼到百锤十炼就废了。” 拓跋云溪:“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说你话多吗?” 林叶:“因为小姨对契兵营的将士们到底是得意还是骄傲并不在意。” 他看向拓跋云溪:“小姨只是在问我为何突然就放肆了。” 拓跋云溪看向窗外:“现在整个云州城的百姓都在说契兵营了不起连新来的城主宁未末也对你赞不绝口甚至说绝不敢让你做他手下。” 她把视线收回来看着林叶眼睛问:“为何会这样?” 林叶回答:“因为我见过天子了。” 拓跋云溪道:“你觉得此时的你像谁?” 林叶回答:“像十几年前的怯莽军大将军刘疾弓。” 林叶知道小姨对契兵营的将士们得意不得已不在乎。 小姨今日要去尚武院但她对尚武院的弟子们谁对谁服气还是不服气也不在乎。 小姨让他坐这辆车去尚武院只是因为在这车里她方便说话也方便听林叶说话。 所以当拓跋云溪听到林叶说出这句他像是十几年前怯莽军大将军刘疾弓的时候她也知道林叶都懂。 那年她大哥护驾有功被封为北野军大将军奉旨调往云州训练北野军。 不久之后怯莽军大将军刘疾弓也被调往云州。 当时所有人都知道刘疾弓的特殊虽是在北野军帐下听令可他的怯莽军就是自主行事。 所以当时有不少好事之人已经在传言是不是陛下忌惮大将军拓跋烈想用刘疾弓来替换他。 不然的话为何一地会调用两个大将军。 朝廷里位高权重的人自然知道先调拓跋烈再调刘疾弓是天子为冬泊之战提前布局。 那时候冬泊国君已经向大玉称臣请求大玉庇护。 调两个最善战的大将军都在北疆是因为那时候娄樊人大举南下的迹象已经很清晰。 玉天子在乎冬泊在乎这个大玉的北疆屏障。 所以才会有一地调来两个大将军的局面也就有了地方上无数人的猜度。 拓跋云溪道:“云州城里的人其实与我一样不在乎契兵营里的将士得意不得意。” 她看向林叶道:“他们只是会盯着你会不会得意忘形。” 林叶:“会有一点。” 拓跋云溪因为这个答案忽然笑了笑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林叶回答:“我得意忘形才显得正常些。” 拓跋云溪嗯了一声。 她再次拿起一颗荔枝递给林叶林叶连忙接了。 拓跋云溪道:“我哥他说如果我来找你说这些是看不起你也是对我自己眼光的不自信。” 林叶道:“小姨来找我说这些是因为小姨在乎我。” 拓跋云溪瞥了他一眼。 然后她指了指林叶手里那颗荔枝林叶便把荔枝剥开准备吃拓跋云溪道:“给我剥。” 林叶就把那颗剥好的荔枝递了过去而拓跋云溪自然而然的拿过来就放进嘴里吃了。 坐在她身边的小禾一时之间惊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眼睛逐渐睁大。 没有谁比她更了解大小姐连她这个贴身侍女没有洗三遍手递过去的食物大小姐都不会吃。 马车在路上缓缓而行一点儿都不急。 因为拓跋云溪说你已经是副院长已经是四品将军你不愿意迟到可以但你不能太早到去等着别人。 随和是一件好事但过分随和会让他们忘了你的身份。一盘荔枝林叶一颗一颗的给拓跋云溪剥好剥好一颗放在盘子里一颗。 拓跋云溪吃了一半然后就伸手接过来小禾递给她的湿毛巾擦了擦手。 “赏你了。” 拓跋云溪示意停车。 可此时还没到尚武院林叶端着那盘子在心里叹了口气心说还要走上小一半的路。 他下了车一只手端着盘子一只手朝着马车挥了挥。 林叶把盘子里的荔枝都吃了毕竟这东西剥开后也放不祝 想起来子奈和老陈大概都没有吃过这个东西所以林叶想着应该也去找地方买些带回去。 小姨的那些话林叶都想过。 小姨单独带他出来提醒足以说明的不仅仅是小姨对他的在乎还有大将军对他的在乎。 当年因为两位大将军在云州城的事不知道多少好事之人在暗中拨弄是非。 而如今这个局面林叶也很清楚这就是玉天子故意为之。 在骏邺城里玉天子问他想不想重建怯莽军。 那时候玉天子说你不必急着答复朕朕会给你时间思考。 这个时间是什么? 就是这一趟冬泊之行就是等着冬泊人把北亭山以南这片疆域献给大玉。 那是一片沃土还有一些游牧部族得了这片土地不仅仅是扩大了帝国疆域还代表着北疆的边军能源源不断的补充战马。 这么肥的地方当然是北野军分兵去驻扎那么大将军拓跋烈自然时不时的也要去那边多看看。 所以契兵营的特殊在这个时候被云州城的人无限放大。 当然也是玉天子计划之内的事这还是契兵营吗? 不这支队伍就是未来的怯莽军。 想到这林叶就不得不再去想想当初拓跋烈为何要主动提出在云州建立一个契兵营的初衷。 会不会那时候便得了天子授意?还是说那时候他就猜到了天子会这样想? 新来的城主宁未末直接把契兵营交给了北野军这就是一个信号。 只怕用不了多久玉天子就会有旨意下来 想到这林叶微微皱眉。 还不到时候还差一些。 差就差在他没有大将军刘疾弓的军功就这样让他做怯莽军的大将军难以服众。 可是冬泊那片土地太肥了大将军拓跋烈是不可能让出来的。 想到这林叶的脚步停祝 他站在街边思考了一会儿转身往回走不去尚武院了。 半个时辰之后北野王府。 拓跋云溪从马车上下来看了一眼蹲在菜田里正在捉虫的拓跋烈。 拓跋烈也在看她:“这么早出门又这么早回来不像你埃” 拓跋云溪:“出门就丢了东西心情不好。” 拓跋烈:“丢了什么?” 拓跋云溪:“丢了个盘子。” 拓跋烈想了想试探着问:“那一会儿若是有人来还盘子就是偷盘子的贼?” 拓跋云溪:“我刚才说是丢了还是被偷了?” 拓跋烈:“唔” 他摇头叹道:“看来还要倒贴一顿早饭。” 他又看了一眼拓跋云溪脸色再次摇头:“明明是被人偷了。” 打算认认真真的写个好玩的短篇小故事每周三周五周日在微信公众号更新请大家关注一下微信公众号:作者知白。 篇幅肯定短小但一定精悍。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一条船 菜田拓跋烈见林叶果然来了微微一笑后朝着林叶招了招手。 林叶见那菜田才刚刚浇过水索性直接把靴子袜子脱了卷起裤管就走了进去。 “种过菜吗?” 拓跋烈问。 林叶道:“在南山村的时候种过一个小园子没有大将军的菜田大。” 拓跋烈指了指旁边那片蔬菜:“那那片就交给你了。” 林叶踩着泥水过去一颗一颗的在菜叶上翻找。 这个时节种下的菜马上就能收了看着绿油油的一片心情都随之愉悦。 但是翻开菜叶下边看到虫子的时候一般的女孩儿都会被吓得哇哇乱叫。 “你在南山村的时候种的菜是拿去卖还是自己吃?” 拓跋烈一边翻找一边问。 林叶回答:“大部分都是自己吃实在吃不完的会送给街坊四邻。” 拓跋烈因为这实在吃不完才会送人这句话微微的迟疑了一下。 他问:“刘夫人有菩萨之名我以为种下的菜多数都会送人。” 林叶:“菩萨也得活着自己舍不得吃穿都送出去我做不到婆婆能做到但婆婆也不会那么做菩萨活的好一些菩萨才能活的久一些。” 拓跋烈笑起来。 林叶道:“之前在南山村有过一个富户家境很好前些年连续两年旱灾富户就把存粮拿出来照顾了村民两年到了第三年年景好了他没有再送可是没少挨骂。” 拓跋烈回头看向林叶:“刘夫人挨骂过吗?” 林叶:“婆婆名气不大的时候挨的骂顶的上一百个那家富户后来全县的人都知道她是菩萨了也就没人敢骂了。” 他看向大将军:“人会盲从无论是做善事还是做坏事。” 拓跋烈忽然问:“那你觉得现在大玉的百姓是盲从于善的多些还是盲从于恶的多些。” 这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林叶都开始后悔自己说出盲从这个词了。 这个问题在这样的场合问出来就可以是一句闲聊若是在朝堂上问出来就可能会因此掉脑袋。 这个问题最重要的几个词不是于善多些也不是于恶多些。 而是大玉的百姓盲从。 说到大玉的百姓们盲从于什么这个盲从的根本之处都只能是玉天子。 林叶回答:“卑职才不到十六岁。” 这句话让拓跋烈忍不住笑起来。 是啊林叶才不到十六岁实在是见识短实在是没阅历。 拓跋烈笑了一会儿后说道:“你今日本该是去尚武院为何跑到我这里来?” 林叶:“卑职也没有想为什么卑职只是觉得应该来感谢大将军。” 拓跋烈:“感谢我什么?” 林叶:“感谢大将军给予契兵营认可将士们都很感谢大将军。” 拓跋烈哈哈大笑道:“拓跋云溪找你聊了半路就聊出来个感谢大将军?” 林叶倒是不好说什么了。 “不用去想那么多。” 拓跋烈道:“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年轻人如果考虑的太多整日把心思都用在钻营上那是糟蹋了大好时光。” 林叶道:“卑职谨记。” 拓跋烈擦了擦手:“行了我还没吃早饭你吃过了没有?” 林叶:“还没。” 拓跋烈道:“那就跟我一起吃吧吃过后就赶紧去尚武院别真的被人骂了说你因为有些功劳就变得飘起来。” 林叶:“遵命吃完就回去。” 拓跋烈:“我以为我说完这句你会说那就不吃了。” 林叶:“还是要吃的毕竟是真的饿。” 早饭倒是也简单很清淡不过这简单清淡倒是真对林叶的胃口。 拓跋烈一边吃一边问:“刚才在菜田里我说你不要把心思都浪费在钻营上你并没有否认。” 林叶:“不敢否认。” 拓跋烈:“那你觉得入仕之人钻营重要不重要。” 林叶:“两个重要一个不知道。” 拓跋烈:“说说。” 林叶:“以前重要因为权臣当道现在重要因为余毒未尽还有一个不知道是卑职对以后看不准。” 拓跋烈问:“是看不准还是不敢说。” 林叶:“都已经说过两个重要了 一个不知道着实不是因为不敢。” 拓跋烈:“在你心中官场应该是什么样的官常” 林叶:“各司其职。” 拓跋烈微微皱眉:“就这么简单?” 林叶回答:“卑职觉得这样其实也不简单了。” 拓跋烈思考片刻点头:“确实不简单了古往今来官场上最难的事也不过是这四个字。” 他看向林叶问道:“吃饱了吗?” 林叶:“饱了。” 拓跋烈嗯了一声:“那就去做你该做的事吧毕竟要各司其职。” 林叶起身后撤一步行军礼然后告辞离去。 拓跋云溪等林叶走了之后从里屋出来问拓跋烈:“为什么眉头不展?” 拓跋烈看了一眼门外:“因为他心太大。” 与此同时城主府。 宁未末不是布孤心也不是谢夜阑他不必故意高调也不必故意低调。 所以他就住进了曾经那座半山腰的城主府比上阳宫天水崖稍稍低一些的城主府。 前日他拜访了北野王昨日拜访了天水崖。 今日他就在这城主府里站在那半山腰处看着云州城这个他可能要生活很久的地方。 云州城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局势他其实看的比较透彻。 陛下对大将军到底是什么心思他也觉得自己能猜到六七分。 拓跋烈是个很特殊的人这不是大玉开国时期但他却说得上有从龙之功。 放眼整个天下二十年来能说有从龙之功的不过三人一是上阳宫掌教真人一是拓跋烈还有一个就是刘疾弓。 陛下不会轻而易举的动他但陛下这十几年来似乎也假借着和拓跋烈联手做戏的机会没少真试探。 如果说陛下要做的是天下无权臣那么拓跋烈就是天下最后一个权臣。 所以有些时候宁未末都忍不住去想拓跋烈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聪明到可以说仅次于天子。 为何还不归隐? 陛下换了一个冬泊国君难道不也是在敲打拓跋烈? 拓跋烈该懂。 朕连冬泊国君都可以随便换难道朕换不得一个大将军?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若真的识时务把北野军交给陛下那陛下肯定会给他最大的善待。 但拓跋烈似乎没有这个觉悟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来之前玉天子和他说他到了云州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协助林叶重建怯莽军。 林叶一个小人物小孩子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官场上的白痴。 然而陛下需要的恰恰就是这样一个人有个大将军刘疾弓义子的身份还是一个与云州旧势力没有过多利益往来的新人。 在这样的斗争中如果林叶死了那陛下不会太在乎毕竟这样可以利用的新人在陛下即位后的这么多年中死了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如果利用林叶重建怯莽军扳倒了拓跋烈那陛下当然是大大的赚到了。 宁未末的为难就在此处。 他想着这些时候手下人过来禀报说是有个生人来拜访自称是同门师弟。 宁未末又不是什么习武之人既然用的是同门两个字而不是同窗就说明这个人的身份不能明说但很重要。 不能明说的同门又很重要宁未末用屁股想也能猜到是谁。 因为他是当今左相万域楼的门徒他金榜高中后拜入的万域楼门下。 所以当万苍策被请进来出现在宁未末面前的时候宁未末一点都没觉得奇怪。 “兄长。” 万苍策见到宁未末后连忙快走了几步然后郑重的行礼。 宁未末扶了万苍策起身:“你这是从何处来可先回歌陵去拜见过相爷了?” 万苍策道:“弟从冬泊归来路过云州听闻兄长调来云州任职所以过来看望。” 宁未末拉了万苍策的手进客厅后落座。 “兄长离京之前可去看过我父亲我父亲还好吗?” 万苍策问。 这是一句试探。 宁未末道:“我从歌陵来之前去相府拜别相爷的头发都已花白看起来精神也不大好。” 宁未末又怎么可能听不出这是一句试探他若说没去拜别相爷那万苍策就该猜测他父亲是不是马上就要失势了。 所以万苍策听完后就羞愧道:“父亲为我也是操碎了心当年轻狂害得父亲也是担惊受怕。” 宁未末道:“事情过去多年陛下也未追究你回来了就好尽早赶回去与相爷相聚。” 万苍策道:“兄长恕我直言我来拜见兄长就是想问问如今陛下对当年的事可还是念念不忘?” 宁未末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陛下并未深究。” 万苍策:“那就好我只怕是回去又给父亲添乱。” 宁未末想了想叹了口气。 “若不然你先在我这里住下派人往歌陵送亲笔信问问相爷的想法若相爷让你回去大抵是没有什么要紧的。” 万苍策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忙起身又行礼道:“多谢兄长收留那弟就暂时叨扰兄长了等父亲回信或回或走我都不耽搁。” 宁未末笑道:“你叫我一声兄长难道我还会急着赶你走?只管住着就是。” 说到这他看向万苍策:“你在冬泊有许多年了吧为什么突然想回去?” 万苍策道:“听闻冬泊生变不敢久留又思乡心切惦念家人所以就急匆匆的变卖了在冬泊的产业” 宁未末听到变卖产业这四个字微微皱了皱眉头。 两个人之间的交谈每一句话都是在试探都有深意。 他没再有多问只是随便找话题又闲聊了几句。 可是他当然知道万苍策突然回来必然和十几年前的旧案有关。 他能在冬泊藏身十几年还不是因为有冬泊国君关照。 如今冬泊变天新的国君看出来玉天子要翻查旧案的心思怎么可能还保他。 万苍策在城主里停留了一个多时辰告辞出来的时候脸色就已经有些不好看了。 他已经试探出来天子这次应是要动真格。 “风雨飘遥” 万苍策出门后自言自语了一声。 原本有一艘大船能为他遮风挡雨现在这船航向变了。 可是这世上再也没有一条现成的船能比得上天子那艘船。 除非造一条。 他迈步向前。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众人意料之外 实际上如今整个云州城里够了这个层面的人都在等一个确切的消息。 契兵营什么时候变成怯莽军。 新任城主宁未末到了云州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契兵营从城主府治下还给了北野王。 这故事的开头和十几年前像极了。 如今所欠缺的只是玉天子一道旨意到时候契兵营的地位就直接比肩北野军。 哪怕契兵营只是万余人哪怕这些契兵在他们眼中也依然还是上不得台面的民勇。 这个世上没有点石成金的神仙但是有点石成金的玉天子。 天子说这块石头是金子那么这块石头绝对比同样大小的金子还要值钱。 天子说契兵营就是曾经的怯莽军那就必须是。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从歌陵来的旨意会和云州城的人所预料的完全不一样。 林叶正在尚院里和弟子们商量着事情外边忽然传来铜锣声。 所有人都把耳朵支棱了起来当他们听清楚铜锣声的次数和间隔之后就全都看向了林叶。 铜锣开道响九次停一阵再响九次这是钦差到。 尚武院里的人都算上包括院长大人在内似乎只有林将军一人有资格得旨意。 林叶他们全都出门到尚武院那条正道上的时候见大门外已经有御林军在。 陪同钦差来宣旨的就有昨日才和林叶见过的北野王拓跋烈。 两名身穿大内侍卫服饰的人迎着人群过来至近处其中一人高声说话。 “契兵营将军林叶上前听旨。” 众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他们看向林叶林叶也是一脸郑重。 他不希望这一天这么快就来可显然玉天子不打算给他更长时间思考。 虽然他思考还是不思考对于玉天子的决定来说并无多大影响。 林叶往前走的时候发现除了拓跋烈之外北野军中不少将军还有新任城主宁未末新任府治廖先为在内云州城五品以上的官员应该是都到了。 这不合常理。 陛下钦差到应该是林叶到城主府或是到北野王府中听旨最起码也要在契兵营里听旨。 是钦差等林叶而不是钦差找来这尚武院中。 这似乎又是在有意为之在传达着玉天子的一种态度。 而这一众显贵此时看着林叶的表情也不尽相同。 有的人满眼都是羡慕有的人则一脸担忧还有的人眼神流转之间便是一副看热闹的期待。 他们都猜测着林叶马上就是下一个怯莽军大将军刘疾弓了。 然而旨意并非如此。 钦差是吏部侍郎杨勤朝看向林叶的时候是一脸的亲切。 这就是在官场上数十年沉浮才有的绝技哪怕是和林叶第一次见面也能用自己的表情来表达善意。 杨勤朝微笑道:“林将军稍后咱们再说话先接旨吧。” 众人全都下马哪怕他们不是受领旨意之人也要行以朝觐大礼。 听着听着他们就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以至于有些人竟是抬起头看向宣旨钦差满脸的难以置信。 玉天子旨意。 因为最近朝廷察觉到在云州之内有大量娄樊密谍潜藏收买-官员吏治崩坏。 谢拂晓谢夜阑父子谋逆一案牵连出云州大批官员与之结党营私甚至还牵连出勾结敌国密谍的重案。 在谋逆案之前云州更是接连出现大案死伤者数百人。 陛下既寒心又痛心。 而在办理这些大案之中契兵营将军林叶居功至伟。 所以玉天子决意在云州建立武凌卫专管稽查之事。 契兵营所属皆归为武凌卫契兵营主将林叶为正四品武凌卫指挥使。 彻底清查云州吏治剿灭云州匪寇清理云州密谍。 武凌卫不归云州节制不受城主府命令亦不归北野军节制不受北野王命令。 总得来说就是武凌卫非但可以纠察云州地方百官也能督查北野军制。 正四品以下官员武凌卫无需请旨证据确凿可直接拿办有处置专权。 正四品以上官员证据确凿可先捕后奏。 这就意味着林叶成了长期驻扎在云州的钦差大人。 而且这个钦差大人的权力大的骇人听闻。 他的武凌卫可以随意拿捕正四品以下官员但若是林叶犯了罪在云州连北野军大将军拓跋烈都无权拿问。 谁都知道陛下打算利用林叶是大将军刘疾弓义子的身份来牵制北野王。 可谁都没有想到陛下一给就给了这般匪夷所思的权力。 当旨意宣读完毕之后所有人的目光不是先看向林叶也不是先看向宣旨钦差而是齐刷刷的看向了拓跋烈。 连林叶都愣在那一时之间脑海里竟是有些空白。 他当然也想到了玉天子会利用他可是这种利用简直是把他和拓跋烈两个人同时架在火上烤了一样。 旨意里就差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这云州官场的崩坏地方上的腐烂和北野王有直接关系。 在场的人哪怕不是那么聪明的也都感觉到了陛下这次是直接把一柄剑顶在了北野王的咽喉处。 “林指挥使。” 就在这时候北野王拓跋烈轻声提醒道:“该接旨了。” 林叶似乎这才缓过神来连忙上前双手将旨意接过来。 “恭喜了林指挥使。” 吏部侍郎杨勤朝把旨意交给林叶后笑着说了一句。 他看着林叶这一脸惊愕的样子似乎格外满意好像他预料之中林叶就该是如此反应才对。 此时此刻气氛变得格外不对劲。 林叶没有去看但他却能感受的到北野军中那些将军们看向他带着敌意的眼神。 就在不久之前林叶率军从冬泊回来后他在北野军的这些将军们心中都有了个好印象。 可这一转眼林叶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 在场的人全都听的出来说是什么清剿密谍稽查吏治可实际上就是让林叶仔仔细细去查查这些事和北野王到底有没有关系。 拓跋烈却一脸平静甚至还带着笑意。 “恭喜林指挥使。” 拓跋烈笑道:“本来说好了杨大人到云州来我为他接风洗尘可现在看来这一顿接风宴无论如何都要吃你的才是。” 杨勤朝也笑起来:“王爷说的对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叨扰林指挥使了。” 半个时辰之后北野王府。 拓跋云溪坐在那看着面前的棋盘她正在参悟一盘残局。 手下人把陛下的旨意跟她说了一遍拓跋云溪捏着棋子的手就在半空停了下来。 “天子心。” 拓跋云溪轻轻说了三个字。 这事也出乎了她的预料。 小禾看到大小姐这般凝重的表情连忙说道:“林公子断然不会是那样的人不可能会害大将军不可能会害大小姐。” 拓跋云溪看向小禾小禾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显得激动了些。 片刻后拓跋云溪噗嗤一声笑了:“你这般着急是为我着急为我哥着急还是为小叶子着急?” 小禾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低下头:“我只是觉得林公子不该是那样的人。” 拓跋云溪随手把棋子丢在棋盘上似乎对这残局已经没有任何欲望了。 “我以为是破一盘残局哪想到是天子递过来一个新的棋盘看起来密密麻麻的实则这棋盘上只有两个子。” 拓跋云溪背着手走到窗口她看着窗外沉思了一会儿。 “怪不得了。” 她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昨日才收到小鸭蛋的信说是陛下旨意让她父亲到林满亭去。” 小禾也是极聪慧之人听大小姐自言自语立刻也反应过来。 大小姐说的小鸭蛋就是成郡王的女儿谢雅谈成郡王的封地本也不在林满亭城。 林满亭城是云州治下的一个县距离云州大概二百余里紧挨着的就是林叶出身的无为县。 玉天子将成郡王的封地改到了那个地方成郡王举家搬迁过来已在半路。 这个时候林叶被封为武凌卫指挥使契兵营转为武凌卫 向来喜欢一石二鸟甚至一石多鸟的玉天子要用林叶来办的就不是拓跋烈一人了还有玉天子最忌惮的手足兄弟成郡王谢拂兰。 别忘了拓跋烈和成郡王还有同窗之谊。 玉天子太自负。 他之前的一石多鸟利用了谢拂晓谢夜阑父子谋逆的事换掉了冬泊国君得了冬泊大片疆域还清理了云州官常 现在他又要故技重施了。 拓跋云溪的手指在窗台上轻轻的敲着回想着谢雅谈信里的那些话。 谢雅谈说陛下此举意欲何为尚未清晰所以让她不要来林满亭城甚至最近就不要相见。 看来成郡王也已猜到了天子的心思业郡王谢拂晓已经被杀了现在天子就剩下成郡王这一个兄弟了。 拓跋云溪回头看向小禾:“去看看林叶给钦差大人接风定的是什么地方。” 小禾有些担忧的问:“大小姐你不会是要去吧。” 拓跋云溪摇头:“去提醒他不要去我为他存了银子的酒楼。” 小禾立刻应了一声。 她紧走了几步又回头:“大小姐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拓跋云溪笑了笑道:“还有一件事比刚才跟你说的更重要些。” 小禾连忙道:“大小姐你快说。” 拓跋云溪道:“那就是你看起来有些焦躁了能不能冷静些?” 小禾脸一红连忙应了一声然后快步出门。 拓跋云溪看着她那急匆匆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笑。 她扶着窗台再次看向窗外。 “小叶子啊这次你是真的被架起来烤了你这片叶子可别那么容易被点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流沙列阵刀 一个强大帝国执行力的体现就在于钦差带来了天子旨意当天礼部官员就送到了一整套武凌卫指挥使的锦袍。 士兵们更换的军装自然不会这么快到来但是十个分营将军的换装还有林叶亲兵营这边的换装是同天送达。 武凌卫指挥使的锦袍是深紫色为主紫绣黑底。 除去衣袍之外还有一块纯金的腰牌正面是武凌卫三个字背面是指挥使林四个字。 还有一盒制式的召牒召牒的作用就相当于军中的令牌。 但召牒的形状与奏折相差无几外页为铁制黑色金字内页如屏风一样可折叠拉开。 召牒内页都是空白的林叶若分派谁出去办案在召牒上写下手下官员的名字还有查办的案件。 以后武凌卫的人就持召牒做事。 带召牒办案的武凌卫可以进出云州除去北野王府和城主府之外的任何地方包括北野军大营。 当旨意传达之后召牒这个东西其权限有多大好歹想想就能让人不寒而栗。 尤其是云州的地方官员武凌卫的人持召牒可以闯进他们的家里搜查他们能不怕? 一时之间云州地方官场上必是人心惶惶。 武凌卫的人按照吏部侍郎杨勤朝对林叶的解释可分成五级三等。 指挥使毫无疑问的第一级第一等有临机专断之权。 契兵营的十个分营将军改成为武凌卫刀统为第二级十个刀统以后必有不同的功劳可按等分出职权高低。 同一级的刀统二等和三等刀统服从于一等刀统。 第三级就是原来的校尉改称武凌卫巡统也分三等。 第四级为原契兵营百长改称武凌卫召统唯有召统以上级别的官员才能持召牒办案。 第五级就是原契兵营的什长改称武凌卫旗官。 所有武凌卫士兵等到朝廷发下来的改装到了之后统穿绣鳞袍配蓝鳞刀。 武凌卫的武器装备直接由兵部分发以后武凌卫的军饷也改由兵部分发。 按照陛下的要求武凌卫上下只要出门必须穿戴武凌卫官服。 不管出门要办的是私事还是公事只要是出现在别人面前不穿正装也要穿常服。 如此是为了严正身份。 吏部侍郎杨勤朝把这些事仔仔细细的和林叶说了一遍。 林叶听完后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叹气不是因为他害怕也不是为难只是因为他知道以后的路不会如以往那样走了。 “林指挥使。” 杨勤朝微笑着说道:“自从大玉立国以来我都未曾听闻还有一人能如林指挥使这样得天子厚恩。” 林叶还差几日才满十六岁能得专权独断身上还有一个三等候的爵位确实是显得离谱了些。 杨勤朝道:“陛下说云州这边历来都是大玉边守的重中之重希望林指挥使能不负圣恩尤其是对内外勾结之事绝不可姑息。” 林叶点头:“请侍郎大人回报陛下林叶会遵旨意办事。” 杨勤朝嗯了一声后说道:“那我就得赶回歌陵向陛下复命了以后林指挥使有什么事可直达天听还望林指挥使好好珍惜陛下这隆眷莫要辜负。” 林叶送杨勤朝出城站在城门口好久都没有动。 门口的士兵们看着这个身穿锦衣的年轻人都在看那锦衣上漂亮的又陌生的花纹。 林叶没有回契兵营他不想回去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 不知不觉间走到家门口恍惚了一下然后就听到开门的声音。 子奈和小寒不分先后的冲出来一个抓住了他的裤脚一个咬住了他的衣袖。 林叶看了看那俩也对视了一眼然后换了个位置。 子奈去抓住衣袖小寒去咬住裤脚。 “哥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因为想带你们出去逛街。” “逛街?” 子奈微微楞了一下:“为什么突然要去逛街?” 林叶看了看子奈身上的衣服这件漂亮的裙子还是小姨送给子奈的。 他本想说带你做几件新衣服此时才反应过来小姨让人每个月都会来给子奈量体然后做新衣服。 他这个哥哥做的似乎是有那么一点不称职。 然后他低头看了看小寒一本正经的说道:“咱们去给小寒做件衣服。” “可是哥你忘了你今天请了录法神官来帮我锻造兵器。” 子奈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向院子里。 林叶一怔。 他没请。 他和陆云珈根本就说不上话所以要么是聂无羁去请的要么是陆云珈自己来的。 林叶迈步进门刚要向陆云珈行礼就听见陆云珈声音很轻的说道:“就说是你请我来的。” 林叶又一怔。 陆云珈声音稍稍提高了些:“东西呢?” 林叶连忙转身去旁边屋子取东西不多是就叮啷当啷的拖拽出来不少那些都算名贵的东西以屈辱的方式被他拿出来。 林叶带兵去冬泊剿灭了马贼虽然说是除了战马之外什么都不要可是说归说拿归拿。 庞大海当时对亲兵的吩咐是:“将军说了不要咱们就得听将军的不值钱的尽量别拿拿那些看起来就金贵的尽量挑剔些金银都可以放一放捡着什么珠宝法器之类的拿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三个一个是眼毒一个是手狠一个是跑得快。” 卢兰人虽然沦落成了马贼可是又不穷他们这些年劫掠为生又怎么可能少了好东西。 林叶后来知道这事后还严肃的把庞大海批评了一下。 然后他去冬泊玉羽成匆亲王府的时候看着王府里挂着两把短剑不错也顺手拿了。 这些东西很快就摆在了陆云珈面前她随意看了看视线在其中两颗珠子和那两把短剑上来回移动。 “也就这几件勉勉强强。” 她将器炉打开示意子奈把狼牙棒递给她。 就在这时候她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侧头看了看林叶:“把你染沙给我看看。” 林叶以为她是要把染沙也熔炼进去所以立刻就取了出来。 陆云珈仔细看过然后又递给林叶:“一会儿我帮你看看刀。” 她帮子奈熔炼狼牙棒已经不算什么难事轻车熟路一样。 大概只半个时辰差不多所有的东西都被器炉熔炼提纯几十件东西进去最终只有两个拳头那么大的东西留在器炉中。 陆云珈把狼牙棒放进去然后再次催动器炉。 林叶看向子奈:“回屋帮我把列阵刀拿过来吧。” 子奈立刻应了一声转身跑向屋子那边。 林叶问道:“神官大人为何会对子奈这么照顾?” 陆云珈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继续专心致志的催炼器炉。 “你不需要知道。” 就在林叶以为自己不会得到答案的时候陆云珈忽然回了一句。 林叶点了点头:“无论如何谢谢你。” 陆云珈道:“我主动做的事你也不用说谢谢。” 这个女人总是那么冷傲就连有天之骄子之称的聂无羁在她面前也老实的像个鹌鹑一样。 这时候子奈捧着列阵刀跑出来她问林叶:“哥你和陆姐姐在聊什么?” 林叶回答:“聊你。” 陆云珈:“没什么。” 她侧头看了看那把列阵刀眼神似乎有些恍惚可也是一闪即逝。 又一刻之后陆云珈看向子奈说道:“这次我炼的狠了些你的狼牙棒被我炼去了至少七成所以形状也要改一改。” 子奈立刻点头:“陆姐姐炼的什么都行我都喜欢。” 陆云珈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在看到子奈的时候眉眼都会温柔起来此时听子奈说了这样一句话她忍不住嘴角往上一勾。 片刻后陆云珈将东西从器炉中取出来子奈看到后眼睛就睁大了。 她的狼牙棒变成了一把长柄开山斧柄大概只有大拇指那么粗斧头看起来很大但那是因为扁的缘故。 她最满意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在斧柄位置陆姐姐还给她留下了那个漂亮的淡紫色蝴蝶结。 陆云珈缓缓吐出一口气抬手轻轻蘸了蘸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把你的刀给我看看。” 她向林叶伸手。 林叶把刀递过去陆云珈问:“这刀已是世间珍品极难再提升品级我跟你要你就给你不怕我炼坏了?” 林叶:“没想过你要就给了。” 陆云珈:“为何没想过?” 林叶:“因为你待子奈好。” 陆云珈又看了林叶一眼眼神稍显复杂然后伸手:“染沙也给我。” 她再次回到器炉旁边这次她先从自己腰畔挂着的小袋子里取了些红色的粉末出来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列阵刀太大太重你不方便带出去本来我也没法改可是我也没想到你会用染沙给它做刀鞘。” 陆云珈看向林叶:“如今你的染沙已和列阵刀几乎同样材质不同的是染沙是散的。” 她先把红色粉末放进器炉中然后把列阵刀放了进去。 器炉再次升腾起火焰这一次的火焰都是那种令人觉得有些不真实的红人间似乎就不该有这样的红色。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陆云珈才把染沙放进器炉中。 此时她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额前的发丝垂下来也是湿的。 林叶和子奈都安安静静的站在那等着不敢轻易说话。 又足足一个时辰后陆云珈才缓缓松了口气。 器炉上的火慢慢熄灭通红的器炉颜色也逐渐暗淡下来。 半刻之后陆云珈从器炉中将列阵刀取出来她低头仔细看着良久后才微微点头。 她将列阵刀递给林叶林叶接过来看发现和之前一点区别都没有。 也不是区别就是染沙没了。 林叶疑惑的看向陆云珈陆云珈语气有些疲惫的说道:“滴血上去多滴一些。” 林叶立刻照做将手掌割破往列阵刀上滴血。 陆云珈道:“如你控制染沙那样试着去控制列阵刀。” 林叶心念一动。 下一刻林叶就睁大了眼睛也咧开了嘴巴。 他的列阵刀竟然化作了一片流沙。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翻旧案 林叶看着那般沉重坚硬的列阵刀化作了一股流沙从指间滑落他再怎么镇静也还是不由自主的睁大了眼睛。 陆云珈似乎对他这样的反应很满意虽然脸色格外疲惫但眼神却比刚才亮了些。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那缓缓落地的流沙其中暗红色的光时隐时现她的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比看林叶好温柔。 林叶蹲下来手放在流沙上流沙中便闪烁起一条一条红色的光华。 下一息流沙重新汇聚成了列阵刀的样子林叶将刀握住刀身恢复了沉重也恢复了锋利。 “多练。” 陆云珈说了两个字然后朝着子奈笑了笑:“你也一样。” 说完转身就走。 林叶快步追上去跟在陆云珈身后说道:“无论如何我与子奈都要感谢神官大人。” 陆云珈用一块灰色的布一兜就把器炉包了起来她背上器炉出门却没理会林叶的话。 林叶一边走一边说道:“以后若得空就常来” 他话刚说到这还没来得及说出常来和子奈玩毕竟子奈经常一个人在家。 陆云珈脚步一停她看向林叶道:“与你无关。” 林叶脚步也停祝 陆云珈回头看了子奈一眼眼神里又出现了温柔和她对林叶的态度截然相反。 她缓缓呼吸然后继续迈步:“以前我也有个妹妹。” 说完后脚下一点背着器炉飞身而起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林叶回到子奈身边子奈问他:“哥陆姐姐和你说什么了?” 林叶说:“说你像她妹妹。” 子奈点了点头下意识的说道:“我原来应该也有个姐姐。” 说完后又摇了摇头:“大概我找不到她了她也找不到我了。” 林叶低头看向子奈忽然心里就生出一种很浓烈的自责。 子奈家里的事他虽然让高恭他们去查可是自己却从没有真正的上心过。 他总是把最多的精力都用在查当年大将军的案子上却把子奈的事交给别人。 只是给她一些修行的材料只是让她独自在家只是 林叶深吸一口气。 子奈是那么的在乎他他是子奈的依靠可这个依靠是如此的不称职。 他抬起手在子奈头上揉了揉:“哥帮你找。” 子奈却摇头:“不用。” 她不说为什么只是表情都那么坚定坚定到固执。 林叶看着自己身上这件紫袍片刻后他笑着对子奈说:“今天吃火锅吧咱们现在去买些肉。” 子奈立刻笑起来:“哥一斤爷爷一斤再加上子奈只买个六七八九十斤就够了呢。” 林叶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天一早林叶就出现在云州府衙的大门外衙门还没开门林叶就站在那等着。 封门打开的那一刻衙役们看到那紫袍少年还有身后的一队绣鳞袍先是楞了一下然后连忙上前行礼。 庞大海上前道:“通报一声就说武凌卫指挥使林将军求见府治大人。” 没多久新来的府治廖先为就急匆匆出来见到林叶就要行礼。 云州是大城云州府治也是正四品的官员与林叶平级。 所以林叶拦了廖先为一下若真是廖大人行了个越制的大礼林叶还坦然受了这事也不好说清楚。 “林将军是有什么要紧的案子?” 廖先为一边陪着林叶往里边走一边试探着问了几句。 他说:“若有需要府衙出力的地方林将军派个人来知会一声即可何须亲自来一趟。” 林叶道:“只是想进府治大人的卷牍库查一些过去的案子。” 廖先为心说你这年轻人倒是真的够狠才做了武凌卫的指挥使马上就来卷牍库查旧案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官要倒霉。 林叶和他寒暄了几句被引领着到了卷牍库外边。 廖先为道:“林将军只管进去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派人来告诉问一声我必尽全力配合。” 林叶道:“我自己找找就好不劳烦廖大人了。” 廖先为客气了几句对林叶这种冷面孔只觉得是少年得志的跋扈。 林叶进了卷牍库之后让手下人按照年份去查。 以子奈的年纪查五到十年前的旧案卷宗。 子奈家里被人灭门这是大案卷牍库里会有专门的地方存放这种大案的卷宗。 很快找到了存放大案卷宗的地方林叶手下人分开审阅试图找出其中的灭门案子。 从清晨到中午年限中的卷宗看了一多半却没有一起灭门的事。 林叶当然不会就此放弃中午让手下人随便出去买了些包子回来一边吃一边继续翻找。 廖先为带着人来送饭菜林叶只是客气了一声没吃。 到了晚上数十人翻阅之下看遍了所有大案卷宗却还是一无所获。 别说没有一户姓谢的人家被灭门就连一个灭门的案子都没有。 这绝对不可能如此干干净净反而让林叶更为好奇也越发觉得子奈家里发生的惨案绝对不简单。 到了掌灯的时候廖先为又来了小心翼翼的问林叶还要找多久。 林叶觉得确实有些晚了于是说了一声:“那就不打扰了。” 然后吩咐手下:“派人回去找车马来把卷牍库所有的卷宗都搬回营里去。” 廖先为楞了一下想阻拦最终却没敢。 武凌卫才刚刚建立他可不想做那出头鸟才到云州来做个府治屁股都没坐热呢因为得罪武凌卫而丢了前程完全没必要。 林叶要找就去找呗反正他是新来的什么案子都和他没有一个铜钱的关系。 所以他非但没有阻止还派人去把衙役们都喊来帮着武凌卫的人装车。 既然要查而且现在还有这么独特的身份林叶干脆就把整个卷牍库给搬空了。 这消息当天夜里就扩散了出去这个晚上不知道多少人睡不着觉。 林叶搬空卷牍库云州的地方官员们乡绅大户哪个不怕。 谁知道林叶是在查什么万一查到自家头上又有谁能救的了。 林叶让人在卷宗里仔细的查找调集了上百人一卷一卷的阅读。 可是到了早上还一无所获。 林叶越来越觉得这事有些离奇这么大的案子谁能说抹掉就给抹掉。 林叶此时后悔起来若是前云州府治金胜往还在大概能问出来些什么。 可金胜往已经随谢夜阑一道被抓之后送往歌陵。 谢夜阑一家被杀金胜往死没死林叶并不清楚这个人是娄樊密谍的身份已经暴露出来或许朝廷暂时还会留着他。 想到这林叶忽然心里一动。 金胜往虽然被押送歌陵可金胜往手下还有一些人如今还在大牢里关着呢。 林叶洗了把脸再次去了云州府衙。 昨天来一趟今天又来一趟连廖先为都觉得林叶这是铆劲要干掉谁。 这次林叶直接去了大牢。 金胜往两次被抓衙门里他的手下全都倒了霉。 谢夜阑来了之后把金胜往放出去金胜往那些手下也都免去了牢狱之灾。 出来后大概还人人庆幸觉得逃过一劫。 谁想到没多久他们再次锒铛入狱其中有几个金胜往的亲信一同被送去了歌陵。 剩下的这些人冤枉也好不冤枉也罢朝廷没有明确命令下来之前他们就只能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继续待着。 这些人地方官府是杀不敢乱杀放也不敢乱放。 林叶出现的时候那些人一个个的抬起头眼神空洞似乎已经完全不在乎是谁来了。 看得出来这些人一个个也都饱受折磨身上又脏又臭他们木然的看着林叶还有人干脆蜷缩在那就不起来。 “你们之中谁跟金胜往的时间最久?” 林叶扫视一圈后问他们。 这句话出口之后那些木然的人几乎都有了反应他们空洞的眼神里出现了惧意深切无边的惧意。 他们大概都在想着可能是死期到了。 见没人回答林叶道:“我要查的不是金胜往的案子而是过去的旧案你们谁能协助破案的我会给你们寻一条生路。” 还是没有人说话因为他们不信林叶说的。 林叶也懒得再说什么转身道:“全都带回去。” 一群绣鳞袍大步上前等着狱卒打开牢门后将这群衣衫褴褛的人全都押了出去。 回到武凌卫大营分开审问没多久就有几个人带到了林叶面前。 这些人太脏了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比逃难的人还要凄惨看他们现在这模样谁能看出来他们也曾锦衣玉食?也曾人前显贵? 庞大海走到林叶身边指着那几个人说道:“互相指认后他们几个被挑出来都是跟着金胜往时间比较久的。” 林叶问:“跟着金胜往十年的有谁?” 那几个人都低着头不敢胡乱答应。 林叶指了指最边上的那个:“把这个拉出去砍了。” 庞大海立刻就要上前。 那几人中中间跪着的那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忽然抬头:“将军不必维纳他们他们都是府衙中的小吏罢了有什么事将军问我好了。” 林叶看向此人因为脏的离谱完全看不出年纪也看不出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 “回将军我叫沐流火原府衙正七品录事在府衙做事到今年正好十年。” 林叶看向庞大海:“去给他退退泥洗漱更衣后带回来见我。” 庞大海应了一声伸手要去拉沐流火沐流火说了一声多谢后自己站了起来。 林叶看了看这个人哪怕脏成这般模样其实也并没有几分让人厌恶。 这个人之前一直低着头但他的左手却一直掐着诀绝非常人。 今天是个大日子对于无数学子来说是命运的一个转折点在此我祝愿高考学子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根源 林叶发现这个沐流火在洗漱更衣后原来是个极具书卷气的人。 林叶坐在那没有自己问而是看了一眼焦天宝。 焦天宝立刻上前他刚要开口询问沐流火却朝着他摇了摇头。 “我是大玉成隆十三年的殿试一甲出身信陵郡人十年前从宁武调来云州做官。” 沐流火说话声音不大但吐字清晰不慌不乱。 林叶对这个人多了几分兴趣此人谈吐和气质可不像个区区七品小吏。 “一甲?” 林叶微微皱眉。 殿试一甲只有三个人状元榜眼探花。 如果是殿试一甲基本上没有什么可能会在云州这里屈居十年的刀笔小吏。 连焦天宝这样的大老粗听到这话都怀疑起来忍不住问道:“一甲状元?榜眼?探花?” 沐流火回答:“探花。” 林叶的眉头就皱的更深了些因为这身份若是真的便更不合理了。 从沐流火的容貌身姿来看确实是男人中的上上之选若真是当年探花郎十成十会落在某个大家族手里。 玉天子目前还没有儿子但是有女儿不过算算看十三年前玉天子的大女儿也才四五岁年纪远未到选驸马的时候。 但这般仪表堂堂的探花郎皇家不要有的是世家抢着要。 林叶问:“为何会来云州做官?” 沐流火:“朝廷正常调派并没有什么特别缘故。” 林叶语气平静的毫无感情的说道:“我不想和你浪费时间。” 沐流火沉默下来。 林叶默数了二十个数沐流火还是没有说话他随即起身:“扔回大牢里去吧。” 说完就要离开。 焦天宝一摆手两名亲兵上前就要拉沐流火沐流火双臂微微一震那两个亲兵就被一股内劲震的连连后退。 沐流火道:“林将军我可以帮你做事不会让你失望。” 林叶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是想着凭你本事哪怕你不愿意提及过往也可以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也可以留在武凌卫做事?” 沐流火点头:“我值得将军留下。” 林叶:“你想错了。” 说完大步走出军帐。 沐流火脸色有些变化回头看向林叶的时候一群绣鳞袍已经上前用双发弩瞄准了他。 焦天宝上去就是一脚沐流火没有反抗被一脚踹翻在地。 沐流火被五花大绑押着出去的时候看到远处校场那边林叶已经在询问另外几个还跪在那的囚犯了。 沐流火眼神变了变看向焦天宝道:“这位大人可否再给我一个机会我想和林将军说几句话。” 焦天宝思考片刻随即过去和林叶说沐流火在原地看着见焦天宝说完后林叶只是摆了摆手焦天宝便大步回来。 “你没机会了。” 焦天宝道:“将军从来都不喜欢给人两次机会你也不会是例外。” 沐流火怔了怔他没有想到林叶的性格竟然如此冷硬。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越发不想放弃机会了他朝着林叶那边大喊:“林将军你留下我一定有用1 林叶回头看了一眼手腕轻轻摆动做了一个来回挥手的动作。 沐流火以为是再见。 没想到是掌嘴。 焦天宝上前亲自动手朝着沐流火的脸上就抡圆了给了四个大嘴巴。 噼噼啪啪打完之后焦天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打的通红。 沐流火心里忍着疼喊道:“我可帮助将军我知道云州许多秘密1 林叶再次回头抬起手又轻轻挥了一下。 焦天宝喊了一声:“按住他。” 几名绣鳞袍就死死的把沐流火按在那焦天宝上前还要抽打再次看了看通红的手思考片刻他见旁边种着一排竹子上去一脚踹断了一根。 他一掌把竹子拍开抽出来一段竹条大步朝着沐流火走回来。 这一刻沐流火的眼睛里都出现了一些惧意他是真没有料到武凌卫的这些家伙一个个能这么心狠手辣。 他们明明是契兵营啊这不才成为武凌卫吗怎么一瞬间就变得和朝廷御凌卫的那群家伙一样了。 玉天子手中有一支精选出来的队伍名为御凌卫专门查办的就是大案。 御凌卫只负责一种案子那就是谋逆。 朝廷里谁都知道一旦是被御凌卫的人请去喝茶十成十是活着出不来了。 眼看着那刀统拎着竹条回来沐流火沙哑着嗓子又喊了几声。 “将军再给我一个机会云州城所有没记录在册的案子十年之中的事我都知道1 这句话让他保住了自己的脸。 一刻之后军帐中。 林叶坐在桌案后边目光平淡的看着这个自称一甲探花的男人。 林叶问:“你怎么知道我要查的案子没有记录在册。” 沐流火道:“回将军第一我们这些人被关在大牢里说不是谋逆的重犯也差不多不会杀也放不了将军突然来找我们肯定是棘手的事不然不会想到我们这些人毕竟用我们这些特殊的烦人会有些麻烦。” “第二我被带到武凌卫后便看到了这军帐中堆积如山的卷宗所以猜测将军要查的案子卷宗里没有这才去大牢里寻个有用的人。” 林叶点了点头:“所以你才觉得有把握让我重视你你才敢放肆。” 沐流火垂首:“我知错了。” 他诚恳的说道:“将军你问吧想知道哪年的什么案子我大概都会记得一些。” 林叶:“你为何来云州。” 沐流火抬起头他看向林叶眼神里还是有些抵触。 但他已醒悟过来林叶之所以不问什么案子还是问了一遍他为何要到云州来这就是在驯马。 草原上的人见了烈马都要驯服因为正常情况下一匹野马越烈也就越好。 驯服一匹烈马之后便会成为战场上的好帮手甚至是冲锋和保命的利器。 现在在林叶眼中他沐流火就是那匹马。 马是好马不听话就没用。 驯出来了自然会留有大用驯不出来再好的马也只能是隐患。 与其留着可能会踢伤自己人不如早点干掉沐流火在这一刻判断林叶真做的出来。 片刻后沐流火回答:“想保护一个人。” 林叶问:“保护什么人?” 沐流火:“一个女人。” 他看向林叶的时候眼神里已有几分乞求之色似乎不想当众说出来这些。 林叶抬起手轻轻摆了摆焦天宝和庞大海等人随即退了出去。 沐流火道:“我一甲高中之后被岳郡王相中要把他妹妹许配给我。” “可是没想到几天之后岳郡王就因为勾结宫中宦官有谋逆之嫌被御凌卫查办岳郡王被处死他的妻子和女儿皆被贬为庶民。” “本该是我妻子的郡主也被天子随便吩咐一声嫁给了一个商人。” 沐流火低下头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嗓音都在微微发颤。 “我本想带郡主逃走可是却又被当时的吏部尚书万域楼看中要把他女儿许配给我。” 林叶听到这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我不愿意拒绝了万域楼他勃然大怒想要处置我可没想到又几天之后他女儿竟是被天子选中直接召入宫中。” 林叶:“万贵妃?” 沐流火抬起头看了林叶一眼又点头:“是。” 他继续说道:“万域楼大概是不想在他女儿入宫的时候再多出什么麻烦所以就没多理会我。” “我打听得知郡主随她所嫁之人离开歌陵去了宁武县于是我便想尽办法疏通关系被分派到了宁武为官。” 沐流火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似乎心中的疼有些难忍。 林叶也不催他只是安静等着。 良久后沐流火继续开口。 “我本想着到了宁武后就接郡主离开自此浪迹天涯也就罢了。” “可我暗中观察才发现那商人贺文章待郡主极好。” 沐流火道:“贺文章在宁武隐居后来大概是察觉到天子手下的人不会轻而易举放过郡主所以他又带郡主一路往北走。” 他看向林叶道:“若我真的带走郡主那她便永世不得翻身若跟着贺文章或许还有生路最起码可以在太阳下正常的活着。” “于是我辞去宁武的官职暗中保护他们一路往北直到云州。” “贺文章和郡主到了云州后隐姓埋名相处的时间久了他们夫妻倒也恩爱。” 沐流火道:“至此我便想着不再打扰了吧毕竟贺文章尽到了丈夫的责任。” “于是我便找到府治金胜往他在歌陵时候与我相识。” 林叶道:“金胜往与你是同年的殿试他是状元你是探花?” 沐流火点头:“是。” 林叶问:“后来呢?” 沐流火道:“后来过了几年连我都觉得事情不会再有变故了直到郡主她又产下一子。” 林叶听到这心里猛的一紧。 沐流火道:“郡主与贺文章先有了个女儿一直都没有什么事发生可郡主产下了一个男孩之后一切都变了。” 林叶深吸一口气。 玉天子为了坐稳江山为了铲除隐患真的是狠毒至极。 郡主和贺文章不管走到哪儿一定都不可能毫无痕迹的藏好专门负责此事的御凌卫就像是暗中盯着他们的猎犬一样始终都在监视着。 郡主和贺文章生了个女儿御凌卫不会在乎因为一个女孩儿大概率不会成为祸端。 可郡主又生了个男孩。 天知道郡主和贺文章会不会给一个男孩灌输仇恨。 听起来这是不是格外荒谬? 可御凌卫就是做这个的。 一个才出生的男孩儿就被他们定为将来可能会威胁到天子的隐患。 于是他们上门了。 沐流火看向林叶他一惊。 因为他发现林将军的眼神里那怒意和杀意比他自己还要重。 他一时之间没有理解也想不通是为什么。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找人 沐流火在林叶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让他恐惧的东西他已经是这个年纪的人却因为面前十几岁少年的眼神而恐惧。 况且林叶眼神里的杀意还不是对他的。 沐流火忍不住去想若此时是林叶对他动了杀念可能无需动手他的心境先破了。 他原本对自己实力也有些把握可此时因为一个眼神心境不稳所以他表情都变了变。 “林将军?” 沐流火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林叶看向他:“这个案子没有记录在册是因为有人和金胜往打了招呼?” 沐流火点头:“是。” 林叶:“打招呼是谁?” 沐流火摇头:“不知道连金胜往都不知道只是他书桌上突然多了一封信。” 林叶:“如果我让你把当年的人找出来你能不能找到。” 沐流火道:“我在府衙这几年来一直都在查可我” 林叶换了个问题:“云州城内的御凌卫你可知道在什么地方。” 沐流火摇头:“不知。” 或许这正是他眼神中那羞愧和愤怒的根源他知道是谁干的但就是查不到这些人在哪儿。 御凌卫和朝廷的其他衙门不一样除了在歌陵有御凌卫指挥使衙门在大玉各地御凌卫都是暗中行事。 他们没有明面上的府衙就算是走在大街上你也不可能就看得出来这人是御凌卫的探子。 沐流火道:“我本以为云州城如此重要必然会有御凌卫的分衙所以我也一度怀疑就在鬼市之中甚至鬼市的主人就可能是御凌卫的人。” “可是鬼市被灭了如果真的是御凌卫的人管理鬼市不可能任由鬼市覆灭而不采取行动。” 沐流火看向林叶说道:“当时只需派个人找到北野王表明身份北野王都会直接出面干预。” 林叶:“除了鬼市你还怀疑过什么地方?” 沐流火道:“府衙。”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 “我这些年一直都在府衙里暗中查看御凌卫要监察云州府衙里不可能没有人。” “我甚至还怀疑过金胜往可现在看来金胜往是娄樊密谍府衙里的人更不可能有御凌卫。” 林叶点了点头。 如果云州府衙里有御凌卫的人那么金胜往这娄樊密谍的身份可能早就被扒出来了。 虽然在这之前林叶与御凌卫没有过任何交集但他也听闻过许多传说。 连百姓们都知道御凌卫化身万千可能是个贩夫走卒也可能是个教书先生。 沐流火道:“我后来醒悟过来云州城里就没有常驻的御凌卫才对我猜着这云州城里唯一让御凌卫盯着的人只有郡主与贺文章。” 他还没有继续往下说林叶就从这句话里懂了沐流火要说的意思。 林叶道:“你的意思是郡主和贺文章被害之后御凌卫就撤离了云州因为此地已没有皇族。” 沐流火点了点头:“我醒悟过来的就是天子不会调派御凌卫盯着北野王。” 林叶嗯了一声。 这十几年来外界一直都在传闻玉天子忌惮拓跋烈玉天子想除掉拓跋烈。 可是一旦真的动用御凌卫来调查那就没有任何回转余地。 但凡被拓跋烈抓住一个御凌卫的人那拓跋烈就算不反也会远走高飞。 况且拓跋烈会选择远走高飞? 动用御凌卫就证明这个人必然有谋逆之嫌。 想想玉天子那心思哪怕是到了现在他也只是让林叶将契兵营改为武凌卫。 用武凌卫来向北野王施压。 这就说明玉天子看似咄咄逼人实则不敢真的把拓跋烈逼到极点。 云州城里没有皇族了御凌卫又身份敏感所以灭了郡主满门之后立刻撤走也是怕拓跋烈因此怀疑。 “云州城里有没有御凌卫我不确定。” 沐流火道:“但只要有皇族在的地方一定有御凌卫。” 林叶嗯了一声。 他对沐流火说道:“你把这些年关于贺文章和郡主遇害的案子详细写出来不要有任何疏漏写完直接交给我。” 沐流火俯身:“我知道了。” 林叶朝着大帐外边喊了一声:“庞大海。” 林叶的亲兵队正庞大海立刻就跑了进来他进门就问:“将军有什么吩咐?” 林叶道:“给沐流火先找一身什长的军服换上等分发的军服到了之后给他一身召统的。” 沐流火俯身:“谢将军再造之恩。” 林叶道:“我不习惯威胁人也不喜欢但我习惯了把事情提前说清楚今日所谈的案子泄露出去你必死无全尸。” 沐流火道:“将军放心1 林叶出门看着外边湛蓝湛蓝的天空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御凌卫 子奈一直都在说她姓谢她叫谢子奈。 那该是她母亲把她藏起来的时候最后的交代了吧。 林叶站在那抬头看着天空心里一下一下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在刺着一样。 御凌卫当时立刻撤走来不及去寻找子奈应是和北野王府有关。 他们害怕御凌卫的身份暴露出来一旦御凌卫出现在云州城北野王大概会过问。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根本不在乎一个女孩儿没有仔细寻找。 他们要杀的贺文章和郡主还有那个才出生的男孩都死了而且还一把火烧了贺文章家里所以他们便以为人都死绝了。 又或者还有其他缘故。 不管是什么缘故子奈活了下来记住了母亲的交代她姓谢。 也不对。 林叶皱眉。 郡主临死之前把子奈藏好为了子奈以后安全起见应该是告诉子奈不要说自己和姓谢的有任何关系才对。 最该交代的是不能姓贺也不要提母亲姓谢而不是要姓谢。 除非 林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除非是郡主觉得有这个必要。 那时候子奈还小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林叶又不可能回去后直接问子奈当年的事。 那就是像是一处结了痂的伤口林叶只要问就如同把这结痂硬生生揭掉了那伤口就会再次血流如注。 就在林叶想着这些的时候有亲兵快步跑过来是说郡主派人求见。 林叶连忙往大营外边走到门口见是小禾。 一见到林叶这位如同江南春色一样的温柔姑娘就会先红一下脸。 她上前交给林叶一个食盒:“食盒里大小姐给你的信大小姐今日不方便来。” 林叶接过来后说了一声多谢小禾姑娘小禾连忙行了个礼然后转身跑回去上了车就走。 林叶回到大营里才把信打开他刚才还在想小姨为何会送来一封信如果有什么事让小禾口传一下就好何必写信。 看过之后林叶心里一震。 小姨这信的第一句是看过之后将信烧了。 拓跋云溪是想让林叶帮忙做一件事她的好姐妹成郡王的女儿谢雅谈随成郡王离开歌陵前往云州治下的林满亭城。 拓跋云溪希望林叶调派一些人手到林满亭城去看一看最好是在暗中保护一下。 林叶起身在大帐里一边踱步一边思考。 成郡王要来云州还不是云州城只是云州治下的一个小县。 他对林满亭城当然不陌生因为他陪伴婆婆的无为县紧挨着的就是林满亭城。 况且林叶就是林满亭城人他不是无为县人。 只是这件事除了婆婆知道之外可能就只有婆婆故意告知的那些了具体是谁林叶都不知道。 更重要的是婆婆的娘家也是林满亭城。 小姨如此安排必然是因为不想让北野王府的人出面一旦被察觉定然后果严重。 小姨也当然不是让林叶从武凌卫调派人手因为那样更容易出大事。 小姨的意思是找江湖中人。 林叶手下有个大福狗直到今日依然被正经的江湖势力所看不起。 因为大福狗到现在为止也不算什么江湖势力更像是做生意的。 然而大福狗中有大量的江湖底层没有人在意的才是最安全的。 也许此时连北野王府都被人暗中盯着林叶这边也会被人盯着。 所以让那些江湖底层去才不会引人注目。 林叶想到此处随即准备离开武凌卫让高恭挑选得力的人手尽快赶去林满亭城。 可是才走了两步林叶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 就在刚刚沐流火对林叶说云州城里有没有御凌卫他不确定但只要有皇族之人的地方就一定有御凌卫。 林叶转身:“庞大海去把沐流火叫来。” 一刻之后林叶坐着武凌卫的马车出了军营大门沐流火也在马车里。 林叶忽然觉得虽然他不喜欢坐车可是有一辆车倒是商量事情布置安排的好地方。 就算是在一间屋子里都可能被人偷听谈话可在马车里这种可能几乎为零。 “一会儿我会安排给你一批人。” 林叶对沐流火说道:“我听闻成郡王一家要去林满亭城你不是说皇族之人身边必有武凌卫暗中盯着吗?” 沐流火立刻就明白了。 他肃然道:“将军的意思是如果天子安排御凌卫的人盯着成郡王当然会用对云州比较熟悉的人所以极有可能就是当年来过云州的那批人。” 林叶道:“哪怕只有一个。” 他看向沐流火:“也要把人留下事情还要做的干净些。” 沐流火抱拳:“将军放心这是报仇之事我必会全力以赴。” 林叶嗯了一声带着沐流火去见高恭让高恭马上挑选出来一批人。 然后林叶让马车回武凌卫可车里只有沐流火一人。 林叶在高恭这换了一身衣服绕了一段路后到了云州码头。 那个像是一座铁塔般的汉子正在码头上和人聊天不时传出雷鸣一般的笑声。 他见林叶到了眼睛都亮了转身就跑了过来。 林叶看到他也笑了这大个儿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看到自己人他眼神里的纯净就依然如孩子一样。 “大哥在吗?” 林叶问。 大个儿点头:“在呢。” 林叶又问:“那俩货呢?” 大个儿又点头:“也在呢。”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林满亭城 灵山奴问林叶:“出了什么大事了吧?” 林叶笑道:“你怎么猜到的。” 灵山奴一边走一边瓮声瓮气的说道:“虽然我看起来笨但我比那俩货聪明多了你又要见大哥又找那俩货肯定是出大事了。” 林叶:“确实是大事。” 小叶子的家仇林叶可以不告诉武凌卫的人但不能不告诉庄君稽他们。 这件事要对付的是御凌卫林叶必须把事情说清楚。 庄君稽还是如以往那样站在水渠便低头看着大部分兄弟们也不知道他爱看的到底是鱼还是水。 可林叶知道庄大哥是观水而悟道且悟道极深。 庄大哥现在的剑意从凌厉转为柔和但并不代表这剑意威力不大了。 听到脚步声庄君稽回头看到林叶的那一刻他的眉角都飞扬起来。 “好久没来了。” 林叶点头:“瞎忙。” 庄君稽摇头:“不信。” 林叶笑了笑。 摆了几个马扎在水渠边坐下来林叶把这事原原本本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我知道你为什么说的这么仔细。” 庄君稽道:“要对付的是御凌卫是天子的人你除了青鸟楼的兄弟们其实没人可以用但你又怕我们帮你会出意外。” 林叶点头:“是这事凶险我来是和庄大哥商量” 庄君稽道:“没的商量。” 他在林叶肩膀上拍了拍:“你是我兄弟是青鸟楼所有汉子的兄弟子奈是你妹妹也是青鸟楼所有汉子的妹妹为自家妹妹的事你来找我们居然说是商量?” 灵山奴道:“大哥说的对商量个屁这事我们不管谁管?” 林叶道:“我其实已经安排人去查只是现在此人我还不确定能不能完全信任所以想请你们帮忙暗中盯着如无必要不用出手。” 他把沐流火的说说了一遍。 庄君稽是江湖性情听完后说道:“这沐流火若真是一心为他心爱的女子报仇也是个可交的汉子。” 林叶道:“是确实如此。” 庄君稽看向在旁边不坐马扎蹲在那还颠着屁股的两个家伙。 这俩货一看庄大哥看过来俩人立刻就笑了。 楚淡容道:“来活了。” 楚定从道:“这事就得咱俩干除了咱俩之外谁还能挑起这般重担。” 楚淡容看向灵山奴道:“大个儿不是我觉得你不行而是你真不行。” 灵山奴:“你说的什么狗蛋屁话。” 楚定从道:“你这话说的没道理狗蛋怎么会有屁你应该说他说的是什么狗眼屁话。” 楚淡容道:“我觉得你最后四个字的顺序是不是说的不大对。” 楚定从:“不愧是我兄弟这都能听出来。” 他蹲在那捡了个小木棍在地上把狗眼屁话这四个字写出来然后抹掉又重新写了一遍狗屁-眼话。 灵山奴最笨看向庄君稽问道:“大哥我能打他们吗?” 庄君稽道:“都是自家兄弟要打就打你还和我商量什么。” 那俩货起身要跑可毕竟是蹲着呢况且林叶还伸腿拦了一下。 灵山奴一把一个把那俩货抓过来往自己屁股底下一放然后就是一招大屁股镇压之术。 楚淡容道:“你这大黑厮赶紧挪开你在我这边坐的多些。” 楚定从道:“你放屁这黑厮的腚缝儿都在我这边我能察觉的到。” 灵山奴:“那就雨露均沾。” 然后就来回晃动屁股那俩货被压的鬼哭狼嚎。 片刻后老实了也不说话了就蹲在那听庄君稽和林叶说要办的事。 一开始林叶都觉得这俩也是识时务的俊杰侧头看了一眼才发现他俩背对着他们蹲着是没说话可是俩人那小木棍在地上写字骂街呢。 林叶悄悄伸头看了一眼然后就惊着了。 楚淡容写回头找个鸡蛋把那黑厮腚堵了。 楚定从写你小看了黑厮鸡蛋怎么够需鹅蛋一个。 他俩学问有限写的还有不少错别字但意思是差不多能读出来。 楚淡容竟是不会写鸡所以画了个鸡-头楚定从倒是会写鹅字不过写的更像是我鸟蛋。 这俩还在写着呢忽然觉得觉得空气都变得凝固了似的俩人回头一看见那仨都伸着头看着呢。 俩人起身又要跑灵山奴故技重施又是一把一个抓回来。 这次把俩人脑袋对一块然后一屁股坐俩脑袋上了。 窒息令人恐惧的窒息。 灵山奴只做了片刻就起身可却让人错觉那俩货的头都扁了些。 庄君稽笑了笑然后看向林叶说道:“我带他们两个去灵山奴太过醒目留在家里你有事可来找他。” 林叶起身抱拳:“多谢大哥。” 庄君稽道:“对了子奈的剑法练的如何?” 林叶:“这该怎么说呢怎么都不大好说。” 一开始庄君稽教子奈练剑的时候子奈用的是狼牙棒现在变成开山斧了。 庄君稽:“子奈聪明学的快应该不会差了。” 林叶点头:“这倒是。” 又闲聊了一会儿林叶随即告辞回去。 当日庄君稽和楚家兄弟收拾了一下又挑了几个得力手下走水路离开了云州城。 从云州到林满亭城路途不近好在是有水路可通他们搭乘一条顺路的商船一路南下。 等到林满亭城的时候已是十天之后。 这座小县城比起云州来真可谓天差地别。 城墙还是夯土筑成风一吹便有浮尘被吹的飘散城墙上看起来还有不少痕迹想来应是十几年前朝心宗叛乱时候攻占此地留下的。 庄君稽身上带着林叶给的召牒但这个东西非必要的时候不能拿出来用。 他们为了不引起注意分头进城庄君稽带着几个兄弟先进去然后在路边茶摊坐下来等着。 楚家兄弟带着其他人进来后也在茶摊休息稍稍商量一下就先去找地方落脚。 楚淡容和楚定从两个人与众人分开他俩先去探探成郡王落脚何处。 同样是云州之地可这里的物价竟是比云州城内低一倍不止。 他们挑了一家最好的客栈所需的银两大概只是在云州住店的三分之一。 成郡王一家已经到了这事不难打听喝茶的时候和茶摊老板随便闲聊几句便能问出来。 楚家兄弟找到地方也不急着靠近刚巧就发现有一家青楼就在那园子斜对面。 楚定从看了看楚淡容楚淡容看了看那青楼。 “都是为了正事。”“是的绝非是你我贪玩好色。” “我们兄弟义薄云天怎么会因私废公。” “你这两个词用的让我刮目相看简直是才高八斗。” 俩人又对视了一眼满眼都是你不愧是我兄弟的欣慰和欣赏。 于是俩人就进了那家青楼进去的时候竟然走出了几分要慷慨赴义的决绝。 进去之后那脸就变了满眼都是小星星。 老鸨连忙迎上来此时刚过正午生意没那么忙见来的人又是生客所以便亲自上前招待。 这俩货说我们倒也没有什么特殊要求只要临街的屋子。 老鸨一听就笑了凑近了压低声音说道:“还是两位公子会玩开窗是吧趴窗口是吧真是好趣味。” 而这俩货则对视了一眼俩人眼神里都是这老鸨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逛青楼还如他们俩这么单纯正直的不多。 老鸨一边引路一边问:“两位公子从何处来的?” 楚淡容道:“歌陵。” 老鸨:“从都城来那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不似我只能在这小小县城里没什么见识。” 她问:“两位公子贵姓?” 楚淡容:“我叫秋水。” 楚定从:“我叫长天。” 老鸨听到这脚步一停那张脸上又出现了两位公子真会玩的表情。 老鸨道:“两位真是好学问连两人共找一个姑娘的事都能说的这么雅致。” 楚淡容一脸我们俩雅致什么了的表情楚定从则装作从容的点了点头。 那老鸨道:“秋水共长天一色我懂我都懂。” 楚淡容:“你懂得驴球马蛋我俩看起来先是那么穷的么?还共一色本公子要五光十色1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以至于在二楼喊了一声外边大街上路过的人都听到了。 一群牵着马的外族人从这路过其中一个听到喊声茫然抬头。 “是谁在叫我?” 她轻声自言自语还以为在这陌生地方被谁认出来了甚至心中还有几分莫名其妙的惊喜。 又不只是惊喜还有激动和紧张一瞬间连心跳都变得快了不少。 她抬起头往窗口那边张望被身边的汉子按着头又给转了回来。 “我知道你想找那个家伙可咱们这次来没时间多耽搁。” 抬头看的那女扮男装的人正是火勒族首领的女儿十色。 本来是七钦鹰带队来中原给一个长期有交易的商行送皮货。 每次十色都不会跟着哪怕七钦鹰说带她到中原买好东西吃好吃的她也毫无兴趣。 可是这次她却主动要来反而是七钦鹰不想带她来了。 奈何这个妹妹又固执倔强七钦鹰也是没办法和她说好了不许乱跑也不能去找那家伙。 七钦鹰还说若是遇上了那我就认了你们有缘分若是遇不到以后你也不能再想他。 十色就点头。 她要赌这一把。 虽然她也很清楚这种赌哪里会有什么胜算。 可若是不来中原这一趟的话大概以后每每想起就会后悔吧。 所以刚才听到十色两个字才会莫名激动起来。 她低着头叹了口气。 跟上了队伍。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御凌卫 楚淡容趴在窗口往外便街上看着身后传来一阵阵稍显嘈杂的声音这让他有些心急。 他回头问:“你们还没好?” 身后那两个女子立刻说道:“公子莫怪快好了快好了刚刚数清楚了牌。” 她们俩也是很诧异正午才过就来了两个客人看起来出手倒也阔绰。 可就是有玻 点了她们俩让陪着打麻将明明一脸猥琐偏偏一身正气。 至夜两位好汉从这家青楼里出来回客栈那边找庄君稽复命去了。 他俩一进屋庄君稽就闻到了他俩身上那浓重的脂粉气。 “让你们去打探消息你们去哪里打探了?” “大哥我们去青楼打探了埃” 楚淡容一脸正经的说道:“收获颇丰啊我们两个简直就是探案之神。” 楚定从道:“你两位争气的好贤弟在青楼玩了足足三个时辰非但没花钱还赚了二两。” 庄君稽:“” 楚定从道:“那俩小丫头片子打牌又怎么可能是我们兄弟对手。” 楚淡容道:“一开始还准许她俩赖账不给就这后来她俩还输急眼了说什么都要玩大点。” “俩姑娘一共输给我俩五十两银子一个个垂丧着脸我俩就说不多要你们的也不能不要就以人给一两银子意思意思得了。” 楚定从道:“大哥你猜怎么着那俩还特别开心千恩万谢输了钱还说两位公子常来玩埃” 庄君稽:“” 楚淡容笑道:“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我俩荒唐说是去打探消息结果跑去逛楼子。” 楚定从道:“我俩能是那种人吗?打听消息这种事这大白天的死盯着肯定是不行见人就问肯定也不行。” 楚淡容道:“和那两个姑娘打了半日的麻将非但赢了钱还套出来不少消息。” 庄君稽听到这话无奈的叹了口气。 楚淡容道:“那俩姑娘说对面的芙蓉园原本是歌陵城里一个大官的老宅据说曾权倾朝野在老家置办了这么大个园子。” “还说成郡王一家到了之后就很低调的住了进去到现在已有几日从未出门过。” 楚定从道:“还说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去拜见成郡王也是婉言谢绝不曾见客。” 楚淡容道:“最主要的是那俩姑娘说成郡王一家住进芙蓉园之前便有几个人住进了她们楼子里长包了一个月。” 楚定从道:“料来那些家伙定是御凌卫的人不如后半夜我们哥俩再摸回去抓一个回来问问。” 楚淡容道:“对了那芙蓉园四周没有民居最近处的也有五十丈距离所以若有人盯着其实不好藏身。” 楚定从道:“但是在芙蓉园后边不到一里远便有一座石塔那边大概会有人。” 庄君稽微微摇头:“石塔太过明显不会有人的倒是那家青楼里住进去的确实可疑。” 他沉思片刻之后看向楚家兄弟说道:“我要一个人到暗处去调查这几日你们若不见我也不必担心若是在见了我在什么不该出现的地方也不必惊讶。” 楚家兄弟同时点头只说让大哥行事小心些。 当夜庄君稽就离开了客栈到清晨都没有回来。 因为和楚家兄弟打过招呼所以众人倒也没怎么心急。 大哥的本事他们自然都知道就算是芙蓉园外边有御凌卫的人也不可能随时都安排武岳境的高手盯着吧。 若是武岳境之下的人连庄大哥的影子都发现不了。 按照之前商量好了一早楚家兄弟就把带来的汉子们分派出去。 分批在芙蓉园外边侦查不盯着园子就盯着盯着园子的人两三个人一队绝对不许一队人同一天在芙蓉园外出现两次。 御凌卫的那些家伙个个都是此道高手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们发现。 楚淡容和楚定从这俩乔装打扮换了一身行商小贩的衣服还贴了假胡子。 他俩一人踅摸了一个担子又买了几个竹篓为了看起来没有破绽还真的采买了些日杂货物装进去。 溜溜达达到了芙蓉园不远处就在街口人多的地方叫卖。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就见芙蓉园居然开门了有两个青衣皂靴的小厮出来在芙蓉园外边贴了个告示。 俩人装作好奇挑了担子过去看他俩识字不多连蒙带冲的倒也看了个大概意思。 王府里现在缺少仆从下人张贴告示就是想请些人来。 大概需要十余个女侍十余个家丁还有马夫和郎中之类一共需三十人左右。 不多时这里就围了不少人过来人群中都是窃窃私语着急的已跃跃欲试。 又不多时楚家兄弟眼睁睁的看着庄大哥和一群人到不远处排队去了。 庄大哥也贴了个山羊胡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脸色显得有些发黄。 如果不是庄大哥朝着他俩不漏痕迹的示意了一下他俩都没有注意到。 俩人互相看了看确实是没有料到庄大哥竟是想混进芙蓉园里。 可是二当家让他们帮忙是盯着御凌卫的人而不是盯着王府的人埃 俩人想不明白也没敢表现出什么围观了一会儿后就离开。 王府一位管事就在门外登记筛选只半日功夫就把所需人员招够了。 庄君稽自然也混了进去楚家兄弟也不知道他们大哥应聘的是马夫还是郎中反正不可能是跑腿的小厮。 就在庄君稽身后隔了两个人的地方有三个看起来正当年的汉子也在排队。 这三个人都是御凌卫的人。 他们见成郡王府忽然招聘下人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就打算趁机混进去。 青楼三楼靠窗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端着一杯酒斜靠在窗口盯着王府那边。 “刀统大人。” 一个汉子进门俯身行礼:“咱们的人进去了。” 男人点了点头:“他们三个进去后不主动出来联络你们你们谁也不许去找他们。” 他手下立刻应了一声:“属下遵命属下一会儿就把大人命令传达下去。” 这个被称为刀统的人是御凌卫自然司十三杰之一名为薛晓之。 此人也是军户出身十四岁参加御凌卫选拔当时一共有三百名与他年纪相当的人在最终被选近御凌卫的只有三十人。 御凌卫挑选人其中一大部分是寻军户遗孤以提前选拔人员从军为名把合适的少年聚集起来遴眩 这三十个十几岁的少年会与其他各地选上来的人一起秘密训练五年。 五年后这些人也不是每一个都能进入御凌卫衙门做事。 数百人只有三分之一能被选中另外的三分之二则被分派到各地做探子。 他们不只是盯着皇族实则真正盯着皇族的都是御凌卫中的精锐。 那些没能直接进入御凌卫衙门的人他们就像是一颗一颗钉子被钉死在某个地方。 沐流火对林叶说他一开始觉得云州必然有御凌卫盯着拓跋烈后来又觉得不会。 可是云州那般重要的地方又怎么可能没有御凌卫。 只不过有的不是明面身份的御凌卫都是这样的钉子。 他们或许早已到了云州就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种田的种田经商的经商。 如果没有命令下来他们甚至都不会主动靠近北野王府。 百姓们都知道御凌卫的存在但并不知道御凌卫的组成。 玉天子亲自将御凌卫分成三个衙门正经明面上身份的御凌卫皆是稽案司的人那些暗钉都是自然司的人还有一个更为神秘的分司名为取舍司。 世人所知道的只是御凌卫稽案司的人。 其实就连文武百官也没几人知道御凌卫分为三司。 御凌卫三司稽案司其中十个最优秀的刀统被稽案司指挥使称为十全太保。 自然司因为人员庞大各级官职的人数自然也是三司最多其中有十三个刀统被自然司的指挥使称为自然十三杰。 取舍司就不一样了就连稽案司和自然司的人其实都不知道取舍司有谁在哪儿。 他们只知道人员最少也最神秘的取舍司指挥使位列三司指挥使之首。 三司指挥使之上还有一个镇抚使此人就算是出现在三司人员面前也是以一张金丝面具示人传闻中御凌卫就没人见过镇抚使的脸。 薛晓之是自然十三杰之一这次他带队来盯着成郡王府其实正如林叶推测。 因为他确实就是当年来过云州的人。 薛晓之和他手下的人从没有在歌陵城以御凌卫身份出现过。 他们这些人就算是直接站在成郡王面前也不可能被识破身份。 薛晓之站在窗口端起酒杯闻了闻。 他从不喝酒也绝对不许手下人出公差的时候喝酒。 但他对酒味格外痴迷滴酒不沾却又嗜酒如命只是他这嗜酒是闻。 “派人去云州。” 薛晓之道:“是时候把那些娄樊人带过来了另外通知云州城里的人该做事了把那个什么狗屁武凌卫的人引一引。” 手下人俯身:“遵命。” 薛晓之手扶着窗台看向对面芙蓉园。 “皇族出身” 他轻轻自语道:“有什么好处?” 他又看了看那些还聚集在王府门外的寻常百姓一个个的还都因为没被选中而懊恼。 “以后你们听闻这王府灭门的时候大概就不会艳羡今日进去的人了。” 我没有参加过高考高中也没能毕业所以总是会幻想大学时光是何等模样穷尽心思却不可得从年少走过浑浑噩噩此时回想感慨颇多结尾这里本想说些祝福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词汇来那就愿这天下少年皆得欢喜。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陷害 玉天子似乎是偏执入骨。 他亲眼见证了父亲为帝那十几年的经历感同身受所以不信权臣。 而在这十几年中勾结权臣试图谋逆的又是他父亲的兄弟也就是他叔伯是血脉至亲所以他不信亲人。 他杀人无算才有了现在的集权整个大玉之内已无任何势力能再与他抗衡。 可是他心里还是不干净。 他要的干净就是彻彻底底的无权臣无手足他当然不会把谢家皇族都杀光。 他只是想杀光自己的至亲兄弟至于那些旁系的谢家子弟严密监管即可。 可就是这一句严密监管就造成了御凌卫畸形的强大。 天子并不知道在距离歌陵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叫卫裳的小城。 在这被勒令迁徙至此的一脉谢家皇族的人生活还不如寻常百姓。 因为远离歌陵天高地远无人制衡奉命在此的御凌卫自然司的人连隐藏身份都懒得去做了。 他们甚至以能杀一个皇族之人为荣觉得刺激甚至在亲朋之中吹嘘。 这种事听起来匪夷所思可偏偏又是真实发生。 前阵子听闻万贵妃又有了身孕这次不知是怀了个男孩还是女孩儿。 若真是一位皇子出生的话玉天子自然高兴可想想看那些稍稍有可能威胁到这位皇子的人他们会有多可怜? 成郡王谢拂兰一家为何要被送到云州治下?其中原因之一就是万贵妃有了身孕。 云州这边是玉天子最不安心的地方哪怕他也一次一次的劝过自己说拓跋烈确实忠心耿耿。 可一个畸形的人行事也是畸形的。 一边对拓跋烈说着朕信任你的话一边又不停的安排人试探。 也许这种事百姓们听了都难以理解那么换个比方来说大概也就能理解顺畅了。 夫妻二人看似恩爱丈夫在外谋生赚钱妻子操持家务本该美满。 可是妻子总觉得丈夫有了外心但又没有证据于是找来相好的姐妹试探自己的丈夫。 一次一次一次一次每次她的姐妹失败了她都会开心然后对丈夫态度就会好一阵。 过一阵又怀疑了然后再找人试探久而久之 这大概就是玉天子与拓跋烈的关系玉天子觉得拓跋烈忠诚可又害怕拓跋烈不忠于是才有了十几年来的试探。 这种事到最后如果拓跋烈真的反了。 那么玉天子反而会如那妻子一样的反应长叹一口气然后心累的说一声你们看吧果然如此。 当然这个比方也可以换过来说丈夫怀疑妻子不停试探。 拓跋烈当然知道这一点可他不想反。 如果反了他并无必胜把握大玉如今兵强马壮歌陵权势集中他敢反玉天子就能调集大军把他和十万北野军彻底抹掉。 当然对于大玉来说这是伤筋动骨的大事可玉天子更在乎的是求心安。 御凌卫这种畸形的衙门就和玉天子畸形的心一模一样畸形到令人恐惧。 所以此时此刻到了林满亭城的成郡王谢拂兰内心之煎熬可想而知。 客厅里。 谢拂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叶放的多了些稍显苦涩。 可是这入口之苦又怎么及的上心里那苦楚之万一。 “爹。” 郡主谢雅谈拿了一份名单进来递给谢拂兰:“这是今日招来的下人名册。” 成郡王示意她放在一边就好他倒也没什么心思去过问这种小事。“爹。” 谢雅谈走到成郡王身后抬起手给成郡王揉着肩膀。 “陛下会会下手的吧。” 谢雅谈忽然问了一声。 她一直都没有明明白白问过这样的话她只是怕父亲更为忧心。 现在她不得不问因为到了云州陛下的心思就已经格外明显了。 “会的吧。” 成郡王像是自言自语似的把三个字重复了两遍。 “爹要不然我们走吧。” 谢雅谈说:“我去求师门前辈帮忙咱们或是东渡或是西去离开大玉就好。” 成郡王道:“走不脱的如今这小城里御凌卫的人早已经布置的密不透风。” 谢雅谈:“可他们总得去找证据他们又不可能找到证据难不成还能直接把脸都撕破了做假证据出来?” 成郡王道:“云州这里就是证据。” 谢雅谈沉默下来。 成郡王道:“你三叔不是你三叔了罪人谢拂晓父子的罪名是什么?是勾结外贼试图谋逆。” 他端起茶杯闻着茶香。 很香但喝下去也是真的苦。 可这是茶叶的问题吗?并不是而是他的问题是他自己把茶叶放多了。 可人们会说这茶叶真苦。 成郡王说:“到了这御凌卫的人十之七八会给咱们按上一个勾结军将的罪名这可比勾结外贼还要狠毒。” “我死了拓跋也死了这样的结局才能让陛下真的心安他这半生都在求心安。” 谢雅谈还是沉默着。 “爹。” 良久后她忽然低声说道:“那就真反了吧我去见拓跋烈以北野军之善战再加上爹你的号召未必不能成大事。” “胡说1 成郡王道:“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你会害了自家也会害了拓跋一家。” 谢雅谈道:“我只是不想这么窝囊的死了还要背负个罪人的名声。” 成郡王:“那你想过没有拓跋若有把握他被逼到这个地步为何不反?就算他决意要反为何不自己为主何必还要给我做臣下?” 谢雅谈怔住这个问题她确实没有想过。 她是皇族出身啊哪怕她有时候恨极了自己这个出身可大部分时候哪怕没有刻意去想过内心深处也还是以此身份为傲的吧。 她在想到反了的时候理所当然的认为拓跋烈就得给她父亲做臣子。 因为拓跋烈本身就是臣子埃 成郡王的这句话让谢雅谈心里震荡了一下她这才反思自己是何等的肤浅。 拓跋烈真到了要反的那一步反的都是皇帝了还在乎一个郡王? 见女儿沉默下来成郡王语气缓和了一下。 他说:“我会想办法的你不用太过担心这事又不是只咱家一处发愁拓跋也在发愁。” 谢雅谈道:“云溪本说是要来看我爹说不让她来若是来了还能商量一下。” “来了便不好回去了。” 成郡王道:“谁都知道拓跋的软肋是什么现在拓跋云溪若是离开云州的话或许” 他这话说完谢雅谈的脸色就变了。 若依着她自然想见到好姐妹顺便商量一下对策可若因为见一面而导致拓跋云溪身死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爹。” 谢雅谈往外看了一眼:“难道真的就依靠” 院子里庄君稽拿着一把扫帚正在打扫。 成郡王沉默片刻点头:“暂时就只能靠这个了。” 昨夜里王府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所以第二天一早才会张贴招人的告示那不速之客才会变成了这里的一个扫地杂工。 “但愿” 成郡王往外看了一眼。 “我们父女真能躲过此劫。” 谢雅谈却摇了摇头:“哪里是能躲过的真躲过了也不是靠躲。” 与此同时青楼。 薛晓之靠坐在椅子上腿在对面茶几上放着两个妙龄女子跪坐在那给他推拿。 他手里还是有个酒杯还是滴酒不沾只是时不时的把酒杯端起来深深的闻一下。 “东家。” 有手下进门俯身行礼。 薛晓之把酒杯放下一摆手那几个女子随即起身离开。 手下人近前说道:“咱们的人回报消息说在云州的事都已经布置好了。” 薛晓之随即笑了笑:“这事咱们自己办好了不能让稽案司的人又把功劳抢了去。” 手下人道:“可那边一得手稽案司就会动毕竟云州那边他们也有眼线。” 薛晓之嗯了一声。 起身在屋子里一边踱步一边思考。 这个案子要是办下来那是实打实的大案之前业郡王父子谋逆的案子没落在御凌卫手里指挥使大人是格外郁闷。 这种大案若是轮到他手里结了那他肯定会有所升迁他已经做了好多年刀统副指挥使的位子他想着早就该轮到自己了。 “这样。” 薛晓之道:“咱们这边盯紧了谢拂兰只要他们走不脱功劳就少不了咱们的。” 他刚说到这忽然间外边又有人敲门。 这让薛晓之眉头一皱:“是谁这么没规矩吩咐过了不准打扰还敢来敲门?1 他示意了一下手下人过去把门拉开然后立刻就跪了下去。 “指挥使大人。” 薛晓之回头一看也吓了一跳连忙俯身行礼:“属下拜见指挥使大人。” 指挥使王莲阴沉着脸进门这让薛晓之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以为是自己的布置出了什么疏漏被指挥使大人看到了。 王莲坐下后就叹了口气。 薛晓之试探着问道:“大人有烦心事?” 王莲哼了一声:“这案子又轮不到咱们自然司了。” 薛晓之一下子就怒了:“凭什么又让稽案司的人拿了去?1 “不是稽案司这次他们都捞不到。” 王莲眯着眼睛说道:“陛下有旨云州那边的娄樊密谍一落网就把事交给北野王拓跋烈。” 薛晓之一惊。 王莲道:“咱们辛辛苦苦的布置调教那些娄樊人好不容易能把事办稳妥结果陛下想用此事来试试北野王的态度。” 他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一下。 “北野王和成郡王可是故交知己娄樊密谍试图将成郡王接走故交知己要谋逆北野王应该会下不去手吧。” 薛晓之压低声音问:“若北野王下不去手是不是更大的案子就要来了?” 王莲白了他一眼:“若是北野王出了案子一样落不到咱们手里。” 他一摆手:“你亲自去一趟云州配合稽案司的人把娄樊密谍押送到北野王面前。” 薛晓之俯身:“属下遵命。” 王莲起身背着手走到窗口往外看着。 “这地儿要有血腥味咯。”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得救赎 云州。 林叶站在一座石塔的高处俯瞰着这座大城可即便在这般地方能看到的也不过是云州的几分之一罢了。 可就算是能看到整个云州又是天下的几分之几? 林叶在这是因为有人约他来这说是自冬泊来。 一个身穿布衣长衫的人缓步上来到林叶身后俯身行礼:“见过林将军。” 林叶没回头问他:“你是冬泊人?” 那人回答:“不是。” 林叶:“既然你不是冬泊人为何是冬泊那边推荐你过来。” 那人似是沉思片刻后回答:“因为我是娄樊人。” 林叶回头看了他一眼问:“你为何要来投我?” 那人道:“我本是娄樊镜台处的人往冬泊办事不小心遇到了林将军。” 他看向林叶身上的锦衣:“林将军身上的这件武凌卫指挥使的锦袍大概也有我手下人一些功劳。” 林叶转身面对着这人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 这个人正是娄樊镜台处的赫连游歌。 见林叶正视自己赫连游歌觉得自己机会来了他刚要开口继续说话却见林叶突然向前跨步。 赫连游歌也是高手他这样的出身自幼便开始习武天赋也好所以早已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可他没能躲开。 林叶一把掐住了赫连游歌的脖子缓缓把胳膊抬起来赫连游歌就被林叶单手举在半空。 以他实力竟是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像一根面条似的被举在那。 “我猜。” 林叶抬头看着赫连游歌那张明显已经变得发青发紫的脸眼神却平静的像是古井中的水毫无波澜。 他说:“我猜你故意亮明身份是另有所图你觉得我会认为你这娄樊镜台处的身份以后于我会有大用。” 赫连游歌难以呼吸想说话可是声音显得很小也很沙哑。 “我能为将军咳咳我能为将军立功我将来可以为大玉北伐带路” 林叶手一发力赫连游歌就再无法再说话。 林叶道:“我不是边军的将军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对北伐有兴趣?” 说完这句林叶把手指稍稍松开了些给赫连游歌说话的机会。 赫连游歌已经在后悔了。 他在冬泊托人帮忙费尽心思的才弄到了冬泊人的身份又得了公干的机会来大玉。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是以冬泊赫连家的身份来投奔林叶。 可是就在他想办法把林叶约出来后忽然间突发奇想。 若是直接表明他娄樊人的身份林叶大概会更感兴趣才对。 早知道林叶是这样的他还不如继续假扮冬泊人他刚才在说出我是娄樊人这句话的时候可还在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真是神来一笔。 此时林叶稍稍松开手情急之下赫连游歌还是明白过来林叶只是在给一个机会。 此时说什么北伐林叶不感兴趣那是边军的事是玉天子的事不是林叶的事。 所以用这样的诱饵来钓林叶非但没有让林叶上钩反而还激起了林叶的怒意。 怒意再大一些就是杀意。 “我知道一个秘密。” 赫连游歌趁着林叶收了些力量急切的说道:“一个玉天子要除掉大玉成郡王的计划。” 林叶眼睛微微眯起来:“嗯?” 他松开手赫连游歌便重重的摔在地上。 赫连游歌咳嗽了几声跌坐在地喘息着恢复些气力。 “我曾跟着林将军到骏邺城在骏邺城里我的人全军覆没只有我一人走脱。” 赫连游歌道:“但除了骏邺城之外还有娄樊密谍接应我我才能逃出生天。” “我为了逃命没敢走近路北归冬泊而是绕路走的在林满亭城休整” 他说到这又看了看林叶脸色。 在冬泊的时候他见过林叶出手那时候他觉得自己与林叶应该相差无几或许他还略胜一筹。 可是现在他竟是连林叶出手都避不开这才过去多久为何这玉人的进境能如此迅速? 实力提升的这种恐怖速度根本就不该存在完全没有道理。 若早知如此他可能都不会来。 “在林满亭城我得知了一件事。” 赫连游歌道:“你们的玉天子打算除掉成郡王谢拂兰提前在林满亭城布局安排御凌卫的潜伏。” “娄樊的几个密谍在林满亭城被御凌卫抓了却没有杀也没有送往歌陵而是秘密送来了云州。” 他看向林叶:“这就一定有问题我这次来之后听闻成郡王已到林满亭城才知这应是御凌卫的人想要陷害那位成郡王。” 虽然林叶对成郡王的下场大概已有推测可还是忍不住震惊了一下。 玉天子做事筹谋如此之深如此之细被他算计的人又有谁能真的幸免于难? 那时候天子竟然已经安排御凌卫到林满亭城了。 “这些不能换你活命。” 林叶低头看着赫连游歌道:“再想。” 赫连游歌脸色变幻眼神闪烁脑子里急速的运转起来逼着自己想应该说出什么样的秘密才能换自己一命。 “冬泊之内其实有不少人暗中和娄樊勾结包括冬泊不少世家大户” 他刚说到这林叶微微摇头:“没兴趣。” 赫连游歌连忙道:“云州城内还有娄樊密谍我可以帮将军把人都抓了。” 林叶这次好像是犹豫了那么一下但很快就又摇头:“不够。” 赫连游歌急的额头上开始出汗了。 真的后悔无比的后悔。 他以为自己这是神来一笔谁想是倒霉的一笔。 “我还知道云州城什么地方可能藏有御凌卫。” 赫连游歌抬起头眼神里都是祈求。 林叶:“说。” “御凌卫的人在林满亭城抓的人从这些密谍嘴里又问出了云州城密谍潜藏的地方。” “他们直接找到地方杀了一些人抓了一些人只有一人幸免这个人曾与我秘密联络告知此事。” 林叶:“带我去找这个人。” 赫连游歌起身:“好我咳咳这就带将军去。” 两个人离开石塔走了一段路后林叶的马车在路边等着呢。 在赫连游歌的指引下马车在一座道观外边停了下来这里是云州城内偏僻所在。 城南这边本就穷苦人多一些北野王府在城东南相对来说还算好些城西南这边更为贫寒。 这里就是众生相的一种。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过路的百姓们纷纷避让他们不认得这是什么来路的马车可他们知道但凡是能坐马车的人大概他们都惹不起。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林叶那一身紫锦长袍更是躲的远了些。 赫连游歌指了指面前残破的房子:“就是这里。” 能在贫民聚居之地守着一座残缺道观的谁又会想到竟是娄樊的谍子。 百姓们见到穿锦衣的怕可是当他们看到那穿锦衣的进了道观又敢围上来看。 赫连游歌压低声音对林叶说道:“要见的人名为方未知在这里有十余年了日常为贫苦人家看病所以颇受敬仰。” 林叶回头看向那些衣衫褴褛的百姓他们被林叶的目光吓的往后退了两步可是没多久又小心翼翼上前。 “大人你不是要抓方神仙吧。” 有个看起来二十几岁的汉子壮着胆子问了一声。 林叶沉默了那么一会儿然后摇头:“不是。” 因为这两个字那些围着的百姓竟是都笑起来他们说就知道不会来抓方神仙方神仙是多好的人啊怎么会被官府抓呢。 赫连游歌轻轻叹了一声:“连你这样身份的人也忌惮民意?” 林叶没搭理他迈步进门。 这道观着实破败可是院子却收拾的很干净连一棵杂草都没有。 见有人来穿着满是补丁的道袍的中年男人从屋子里出来。 当他看到赫连游歌的那一刻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而他在看到林叶那一身紫锦长衫又仿佛在瞬间就释然了下来。 他长出一口气:“总算是来了却没想到会是你带来的。” 赫连游歌道:“我带来的比别人带来的好。” 他指了指屋子方未知随即让开路请林叶他们进门。 赫连游歌进来后就把屋门关上看向方未知道:“这位是武凌卫指挥使林将军我带他来是对我自己的救赎也是要救赎你。” 说完这句话后他看向林叶道:“将军感兴趣的事他大概知道一些。” 林叶嗯了一声指了指外边:“这里的百姓叫你方神仙?” 方未知俯身:“回将军是乡亲们错爱。” 林叶又问:“前阵子云州城里娄樊的谍子被御凌卫抓了不少这事你知道?” 方未知看了赫连游歌一眼然后点头:“我知道。” 林叶再问:“这云州城里娄樊谍子的事你比他知道的要多是不是?” 方未知也是又看了赫连游歌一眼然后再点头:“是赫连大人不在云州自然知道的不如我多些” 他话还没说完林叶忽然一伸手掐住了赫连游歌的脖子。 随着林叶手上一发力攥住一扭。 咔嚓一声。 赫连游歌的脖子就应声而断林叶松开手的那一刻尸体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这一下把方未知吓得一哆嗦。 林叶淡然道:“他已得救赎现在轮到你。” 方未知沉默片刻闭上眼睛:“我早知有今日便不读道宗的圣贤书可若不读圣贤我此时大概又会恐惧惊慌圣贤改我心性却改不了我命。” 啪的一声。 林叶也攥住了他的脖子然后把人往门外一推:“跟我走吧救赎与不救赎在你过往更在我心意。” 于是这破落道观外边的百姓们便看到他们的方神仙跟着那我大人上了马车。 可是啊怎么不见另一人出来。 抱歉啊操作失误这一章更新的晚了对不起大家另外今天周五公众号也会更新请关注我的微信公众号:作者知白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狠与善 马车里林叶坐在那闭目养神就在他对面的方未知则一直在看着他。 这个距离林叶又看似毫无防备他若冒险出手的话可能也有几分胜算。 但方未知没有出手的打算在见到赫连游歌和一个官府的人同时出现他在那一瞬间就想好了如此死了也就一了百了。 他不知道马车要把他带到什么地方去也不知道接下来是否要面对严刑拷打。 “你是玉人?” 林叶忽然问了一句。 这原本安静的马车里突然出现个声音把陷入幻想中的方未知吓了一跳。 “将军怎么知道?” 林叶没有回答。 马车里再次陷入了安静而这种安静对于方未知来说有些难熬。 “你道宗的书看的还不透彻。” 良久后林叶又说了一句话。 也是这句话让方未知明白过来为何林叶能猜到他玉人身份。 娄樊人来大玉做密谍可以扮作贩夫走卒甚至是大商人最不好假扮的就是道人。 娄樊与冬泊崇尚禅宗大玉则是道宗为首。 扮作道人这种事吃力不讨好你没有多年沉浸其中根本就学不通真要是与大玉的道人交谈怕是三五句就没准露出破绽。 不是不能学而是付出与收获不成比例。 辛辛苦苦修道十年然后到了大玉变成最容易被识破的身份何苦来哉。 方未知想到了这一点后俯身道:“将军有慧眼。” 林叶道:“知道我为什么不问你为何要为娄樊人做内应吗。” 方未知摇头:“不知。” 林叶道:“因为不管是出于什么缘故或许在别人那情有可原若能戴罪立功甚至天子都可能法外施恩可在我这里叛国都是死罪。” 方未知仔细看了林叶两眼他从这番话能大概猜到林叶对于娄樊必然有着不可磨灭的仇恨。 他不知道并非只是仇恨而是意义所在那些将士是为护国而死便是意义所在。 他觉得只是仇恨所以才会有这位将军此时心境 天子恕你我不恕你。 方未知道:“死则死矣我倒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林叶道:“那你为何不自尽在我进门的时候你有机会哪怕是在这马车里你刚才也有机会。” 方未知摇头:“怕死与不怕死和后悔与不后悔并无关系。” 因为怕死而后悔因为不怕死而不后悔这些都不是不后悔和后悔的根本。 方未知道:“将军若杀我最好想个让城西南那边的百姓们可以接受的理由。” 林叶:“你怕他们因此愤怒进而举动过激?” 方未知:“我只是怕他们心里难过以至于对大玉更为失望。” 林叶点了点头。 这些话让他若有所思。 方未知看向车窗外:“将军是在等我主动说出那些密谍藏于何处?” 林叶没回答。 可方未知猜对了。 方未知道:“将军杀赫连游歌的时候毫不手软可将军是个心善的人。” 他说:“将军带我上车之后不说去何处也不说要我做什么更不问我所关事宜。” “将军不下令车夫就只能赶着马车不停走所以将军是在等我主动说我主动说和被逼问出大概下场不同吧。” 林叶道:“都是死。” 方未知:“与外寇勾结试图谋逆当凌迟处死若我主动说出来带将军办案有功于大玉将军可为我求情得一全尸。” 林叶没回应。 方未知道:“将军雷霆手段之下有大慈大悲之心。” 林叶哼了一声扭头看向窗外。 方未知停顿了一会儿后继续说道:“将军的狠是将军职责将军的善是将军心地。” 他忽然抬起手指了指窗外:“就是那里。” 林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那是一座看起来很普通的茶楼一楼大堂里有个小姑娘在唱曲儿喝茶的客人时不时发出几声喝彩。 林叶问:“哪个?” 方未知道:“哪个我都不认识但客人们都不必在意。” 这个回答相当于没回答可林叶却懂了。 这里本该是娄樊密谍藏身之处可是被御凌卫拿下估计着这一处的娄樊密谍要么被杀要么被抓。 此时在明面上的人都已经换做御凌卫了。 方未知道:“在茶楼后院西侧偏房内水缸下有个密道下去之后有大概三间房那么大一个密室。” 林叶点头。 他朝着车夫吩咐一声:“绕到后边去不用停车你们直接回武凌卫。” 车夫答应一声从前边街口转过去。 林叶在马车里把紫锦外衣脱了打开旁边的箱子取了一套普通衣服出来。 他问:“你为娄樊提供过几次消息。” 方未知:“无数次。” 林叶问:“多是什么?” 方未知:“倒也没什么关系了。” 林叶点头:“你倒是释然。” 他从路边下车没有多看方未知方未知也没有想着逃走以他的实力那车夫大概拦不祝 方未知想着这位林将军大概也盼着自己逃走吧若逃走那林将军杀他心境上便不会有波澜。 可若他不逃走如此平静如此认命又因为他这些年来照顾城西南的穷苦百姓林将军杀他心境会有起伏。 他往外又多看了几眼见那林将军直接跳进了茶楼后院。 这光天化日之下竟是毫不避讳。 林叶才进院子就惊动了后院的人立刻便有几个伙计模样的人上前。 “哪里来的小贼1 有人努叱一声:“不想死就滚出去1 林叶往四周看了看只这四五人在他也没急着动手走到一侧的石凳上坐下来。 那几人见他如此反应互相看了看然后同时冲了过去。 两息之后地上多了四五具尸体。 林叶杀他们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心理上的负担哪怕明知他们是御凌卫的人。 他对自己很了解。 他不是个好人啊也不是个圣人这些御凌卫是不是当年屠杀子奈一家的凶手没有关系。 死必须死而且都要死不然的话任何一个活口都可能会导致玉天子知情。 死了几个人立刻就又有人过来先是看了看地上的尸体然后默不作声的冲向林叶。 因为死了人已经没必要再去质问什么了。 到这个时候还要大呼小叫的问你想干什么那是多愚蠢的行为。 于是地上又多了几具尸体。 有些飞器才亮起来便在瞬息后暗淡下去。 前前后后不过片刻已有十几人死于林叶之手没有一个值得林叶拔刀。 刀在林叶右臂像是甲胄一样包裹着胳膊。 又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再来林叶就起身朝着偏房过去。 进来后手抓着水缸边缘随便一甩那还有半缸水的沉重东西就被林叶扔到了院子里。 地洞里有两道亮光激射而出瞬间就到了林叶身前。 林叶抬起手一把攥住手上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覆盖了一层。 这可是列阵刀所化他只稍稍一发力手中攥着的两件飞器就被捏碎。 此时的林叶对付这样的修行者大概如神对人的态度一样就是没有态度。 他往地洞里看了一眼有些黑看不到里边的人藏在何处。 林叶从腰畔的鹿皮囊里取出一个瓶子打开把瓶子里的药粉洒了进去。 只片刻地洞里的人就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不仅仅是在兵器上有着超绝的优势林叶对地洞里的打击用到了毒也是一样的碾压优势。 再下一息林叶根本就不在乎那药粉直接跳了进去。 他往前走了几步昏暗的过道上躺着几个人还在喘息一口一口的与死神争命。 林叶看都没有看他们弯着腰继续往前走走了大概两丈远后便开阔起来。 他才一露面几个蒙着脸的人朝着他发起攻击两道飞器和几支弩箭几乎同时飞来。 林叶把右手抬起来上下左右的移动那些飞器和弩箭就都被他掌心挡祝 “我不想很麻烦。” 林叶看了那几个人一眼:“你们自尽吧。” 他们不听话。 所以林叶就只能麻烦起来连杀四五人然后这密室里就只剩下一群蜷缩在角落里被铁链锁死了的家伙。 林叶进来的时候对那些中毒的人没兴趣道理很简单是因为被抓的娄樊人怎么可能会有能力在那伏击。 “你们都是娄樊人?” 林叶问。 那些已经被折磨的脱了人样的娄樊谍子全都点头。 林叶迈步过去手中的流沙迅速的形成了一条尖锐的铁锥随着他挥手锁链应声而断。 林叶取了一瓶解药扔在地上:“分着吃了然后自己爬出来。” 药粉还在地洞入口那块所以里边的人其实也还没中毒稳妥起见药还是得给他们还不到该死的时候这些人和赫连游歌不一样有用。 林叶出来到院子里的时候那扑面而来的光明让他眼睛都稍稍不适了一下而那些被囚禁在这已经有一阵子的密谍出来的时候一个个都下意识的遮住双目。 院子里。 天机先生和花和尚在还有一些林叶从大福狗里挑选出来的高手。 几个要逃走的御凌卫都被他们抓了回来此时就被按跪在地上。 其中一个抬眼看向林叶:“你知道我们身份吗?你若知道” 林叶一抬手流沙化作的铁锥刺过去直接洞穿了那人的脑袋。 林叶道:“除了我刚杀的那个之外谁的官职最高?” 那几个人下意识的看向其中一个。 林叶道:“只留这个。” 话音一落天机先生和花和尚他们随即动手将其他几个御凌卫的人全都扭断了脖子。 林叶道:“外边怎么样?” 花和尚道:“还在听曲儿呢客人们只是发现掌柜的和伙计突然不见了但他们没怎么在意。” 林叶嗯了一声:“放把火他们自己会跑。” 他说完后转身离开。 花和尚他们把所有俘虏都装进麻袋从后门出去装车运走。 不多时后院起火浓烟滚滚。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直接说 武凌卫大营。 林叶进门之后就先去洗漱了一下身上的血腥气稍稍重了些虽然他并没有粘上血。 有些时候血腥气其实都不来自于血而来自于自身杀念。 那些俘虏没有被带回武凌卫大营是因为林叶对这里的人依然有所怀疑。 武凌卫中到底有没有玉天子安排的人有多少谁也不知道。 以林叶现在对玉天子的了解那是一个想做什么事或许提前几年就开始筹谋的人。 比如契兵营的建立现在演变成了武凌卫看似是水到渠成实则是天子早有计划。 包括封秀在内林叶都不信。 所以对付御凌卫的事林叶可以告诉青鸟楼的兄弟们但绝对不会在武凌卫中透露分毫。 刚才为林叶赶车的车夫就是跳蚤也不是武凌卫的人。 方未知更没有被真的带回武凌卫大营他暂时也还不需要那么快死。 林叶回来打了个照面询问了一下训练的事又在大营里巡视之后就再次离开。 此时的武凌卫要追查旧案所以林叶什么时候离开大营也不用再如过往那样还需找个理由。 他先是去了一趟武馆和师父师娘聊了一会儿告诉他们等武凌卫的换装都到了之后再让师兄们到军中去。 在武馆停留了大概半个时辰之后他在大街上买了些熟食然后径直回家去了。 直到夜里林叶才出门。 码头。 灵山奴就在仓库门口等着呢一见林叶出现连忙大步迎过来。 林叶问:“人都送过来了吗?” 灵山奴指了指仓库里边:“都在呢我让他们把车直接赶进了仓库。” 林叶让天机先生和花和尚他们把娄樊密谍都装进麻袋里在上边有压了一层货物直接运到了码头仓库。 这里整日来来往往的商队如过江之鲫根本就不会引起谁的怀疑。 仓库最里边天机先生正在和花和尚闲聊见林叶到了两人起身打招呼。 林叶示意把人都拉出来他手下随即上前将麻袋一个一个打开。 天机先生给林叶拉了一把椅子过来林叶坐下后指了指那个御凌卫的人。 那人显然还抱有一丝幻想他四肢都被绑住嘴巴也被堵了半路上想挣扎来着可根本没机会。 此时一放开他立刻就急了。 “我知道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吗1 那人看着林叶的眼睛说道:“你是林叶武凌卫指挥使你竟敢谋逆1 林叶淡淡道:“愚蠢。” 那人听到这话楞了一下然后就反应过来他不该说自己认识林叶。 “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也可以不回歌陵我直接离开大玉。” 那人反应过来后话就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林叶点头:“我可以让你离开大玉也可以让你离开人间你知道你该拿什么来换。” 那人叫宋如山是御凌卫中一个小头目此时他也知道不顺从怕是连一丝活路都没了。 “这些娄樊密谍一部分是我们在林满亭城抓的一部分是在云州城里抓的。” 宋如山道:“按照指挥使大人的意思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在训练这些人。” 林叶坐在那声音很缓的问道:“训练他们诬告成郡王?” 宋如山点头:“是。” 林叶:“什么时候?” 宋如山道:“大概就在这几日之前有人来送消息说是指挥使会派人来把这些人带走。” 林叶:“带去林满亭城?” 宋如山摇头:“不确定。” 林叶问:“你说的那个御凌卫刀统叫什么名字实力如何?” 宋如山道:“叫薛晓之是御凌卫自然司十三杰之一实力应该很强但我不知道具体如何。” 林叶又问了一些宋如山倒是配合的很知无不言。 等他说完了之后林叶问道:“如果我想让你做证人你可敢吗?” 宋如山先是楞了一下然后跪下磕头:“林将军请你给我一条生路我该说的全都说了没有一丝隐瞒” 林叶:“再问你一件与此事无关的事然后我再确定留不留你。” 宋如山连忙道:“将军只管问若我知道的必不做隐瞒。” 林叶问:“当年御凌卫来过云州城在城中把一个叫贺文章的人灭门此事你可知道。” 宋如山立刻点头:“知道。” 他回答的那么快那么干脆以至于让其实并不抱多大希望的林叶都瞬间坐直了身子。 林叶:“当年带队的人是谁?” 宋如山:“指挥使王莲。” 林叶又问:“你可曾参与?” 宋如山立刻摇头道:“我没有参与我只是我只是将贺文章住址告诉了指挥使大人我就是个带路的。” 林叶问:“灭门之后你们可曾清点尸体核对人数?” 宋如山摇头:“不用清点人都是死了只有一个才几岁的女孩钻进柴堆里不敢出来那柴堆也被一把火点了。” 听到这林叶的眉角不由自主的抬了一下。 宋如山道:“当年王莲还是刀统就因为这个案子办的利索被升任副指挥使再后来指挥使病死了他才接任。” 林叶嗯了一声。 这事大部分都能对上唯一还有些疑点的就是子奈说那天下了雨所以她才侥幸活命。 “当天夜里可是下了雨?” 林叶问。 宋如山摇头:“没有。” 林叶心里微微一紧。 子奈钻进了柴堆那些人其实察觉到了所以一把火将院子烧了柴堆也点了。 可是子奈记得是一场雨救了她。 林叶再问:“你可记清楚了?当夜并没有下雨?” 宋如山道:“肯定没有事情办完之后我们又去了一家青楼消遣当夜几乎没睡所以清楚的记得夜里没下雨。” 林叶嗯了一声。 他闭上眼睛把子奈说过的话和宋如山说的相互对证了一下。 他想着子奈应该是被人救了而非是一场雨。 有人在大火中冲了进去往子奈藏身的柴堆上浇水那时候子奈已经吓坏了才几岁的年纪又慌乱恐惧成那样自然不容易分辨。 可这个人能是谁?为何不直接把子奈救走? 沐流火? 林叶此时唯一能想到的只能是沐流火可若是他的话他为何没有提及? 林叶起身看了花和尚一眼。 花和尚立刻明白了林叶的意思他走到宋如山身后手臂环绕住了宋如山的脖子。 宋如山吓得立刻挣扎起来双脚在地上蹬出来几道痕迹可却根本挣扎不出去。 不多时花和尚松开胳膊宋如山的尸体扑倒在地。 花和尚一脚踩在宋如山脖子上脖子都扁了。 补一击这是林叶对他们的交代。 林叶走到那些娄樊密谍面前见林叶靠近他们立刻就往后缩。 从他们那惊恐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他们在御凌卫手里一定是饱受折磨。 “你说。” 林叶随便指了其中一个。 那人立刻说道:“他们之中有人会模仿成郡王笔记伪造了和娄樊勾结的证据。” 林叶:“写的什么。” 那人道:“书信有很多其中还有一些故意做旧倒是没有别的内容都是成郡王因为害怕会被玉天子害了所以请求娄樊大帝收留庇护。” 他看了林叶一眼后继续说道:“这些书信的内容他们逼着我们全都背过来一个字都不许差了。” 林叶转身看向灵山奴:“这些人还得关在这至少等御凌卫派的人到了。” 灵山奴道:“放心交给我。” 林叶嗯了一声又看向天机先生和花和尚:“委屈你们两个到那茶楼废墟里等上几日。” 天机先生俯身道:“掌门只管吩咐我们一定把事办好。” 林叶把这边的事安排好沉思片刻看向手下人:“给胭脂铺子那边送信让他们给我小姨送信请她明日到武馆。” 拓跋云溪送给了林叶一个胭脂铺子这件事很多人知道。 所以最近联络的事都是胭脂铺子的人在做毕竟往北野王府送些大小姐喜欢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吩咐完之后林叶又摇头:“不用了我直接去北野王府。” 半个时辰之后王府后院。 林叶一掠进来就感觉到了几道可怕的气息。 事实上他能掠进来也让当值的高手觉得有些可怕。 这些北野军中的强者在江湖上无名可他们的实力绝对足够恐怖。 “林叶无意冒犯大将军威严是不得已深夜求见劳烦通报一声。” 院子里林叶抱拳说了一声。 片刻后四道身影落在林叶周围这四个人落地的位置像是四道墙一样把林叶围在当中。 林叶能感受的出来这四个人身上的气息似乎都已经超越了拔萃境。 王府后院这边四个当值的护院如果就已经是武岳境的强者那北野军的实力可能远远被低估了。 这种实力的人就算是直接去歌陵投奔朝廷也能得以重用。 “林将军。” 其中一人问道:“刚才你连续躲开了我们四人的阻挡?” 林叶抱拳:“得罪了。” 那人点了点头:“了不起。” 话虽然这样说像是赞许可是林叶也能从这话里听出来这位强者隐隐约约快要压制不住的好胜之心。 “过来吧。” 就在这时候月亮门那边有人说话林叶看过去再次抱拳行礼:“大将军1 拓跋烈等林叶到近前上下打量了一遍:“在他们四个阻拦下还能安然进来你进境很快。” 林叶道:“实在是事出有因。” 话没说完拓跋烈笑道:“事出有因和事出无因都先放放我很欣赏你的天赋。” 他转身:“一边走一边说吧。”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给我退 王府后院。 林叶和拓跋烈聊了足足一个时辰准备告辞的时候却见小姨在拓跋烈书房门外等着。 拓跋云溪看到林叶出来后朝着拓跋烈笑了笑:“让他陪我走走。” 拓跋烈抬起手指了指天上的月亮意思是不要太晚拓跋云溪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先行。 月色下拓跋云溪在前边走林叶落后半步跟着。 踩着这后院里的石子小路脚下的触感很奇怪明明是脚底有些痒却莫名其妙的让人心里也跟着痒。 林叶一边走还一边想着这种路也就看起来漂亮些并不实用。 “你想好了?” 这时候拓跋云溪忽然问了一声。 有些走神的林叶连忙应道:“想好了。” 然后又问:“小姨是问我想好什么了?” 拓跋云溪说:“你不是一个容易走神的人除非是你故意。” 林叶是故意。 小姨在前边走夜风吹起她的发丝总是一下一下的轻轻扫在林叶脸上。 林叶又不好故意再后退一步那样显得很没有礼貌。 他又不能说什么毕竟那不是小姨的问题那是恼人的风。 林叶当然也不是心猿意马他只是真的被长发拂面脸上有些痒。 他这样的人在不该聪明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装聪明。 所以只好想想这脚下的石子路想想明天去做些什么想想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子奈是不是还在固执的等他。 拓跋云溪道:“御凌卫不一样。” 林叶这才醒悟过来小姨问的想好了是想好了什么。 他说:“谨慎些问题不大。” 拓跋云溪:“谨慎些就是杀人多些?” 林叶道:“确实不少。” 拓跋云溪点了点头:“也好。” 她走到凉亭旁边停下来背着手站在那看凉亭旁边的荷花池。 “玉天子的用意你想到了吗?” 拓跋云溪问。 林叶道:“想了个大概所以才来见大将军。” 拓跋云溪嗯了一声。 是啊小叶子这般聪明怎么可能想不到玉天子的心思。 把成郡王的事交给她哥哥来办就看拓跋烈能不能狠下心。 可这种事不管拓跋烈办还是不办都不对。 百官皆知拓跋烈与成郡王是故交好友两个人还是同窗。 百官也都明白成郡王不可能谋逆如果定谋逆之罪那必然是天子授意。 如果拓跋烈抗旨玉天子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可以罢免拓跋烈的兵权。 如果拓跋烈去处置成郡王那以后百官之中还有谁敢和拓跋烈交心? 拓跋烈去处置了成郡王玉天子就真的对他放心了? 连故交好友都能杀还有什么是拓跋烈办不出来的事? 这本就是个无解的题。 拓跋云溪声音有些轻柔的说道:“我看的出来我哥因为你能为他的事如此尽心他很高兴。” 林叶道:“也不是。” 哪怕不是个特别聪明的人此时听到拓跋云溪的话也该顺着说下去才对。 可林叶不会。 林叶道:“之所以对御凌卫下手是因为我查到子奈的家仇是御凌卫所为子奈的身世我也差不多查清楚了。” 拓跋云溪微微一怔。 然后她就稍显自嘲的笑了笑她本以为林叶这般决绝都是为了她为了她哥 。 是啊是为了子奈这样才更合理。 “子奈的家世是?” 拓跋云溪问。 林叶把事情简略说了一遍这让拓跋云溪大为震惊。 她知道贺文章家里的事但没有想到子奈会是贺文章和郡主的孩子。 她沉默片刻回头看向林叶:“先别告诉子奈。” 林叶嗯了一声:“不说呢这仇我也不会让她自己去报该杀的我替她都杀了就是。” 拓跋云溪:“因为你是她哥?” 林叶:“是。” 拓跋云溪的视线再次回到荷花池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是啊若是我的事我哥也会如你这样决然。” 她本来想和林叶说的是成郡王家里的事或许会帮到林叶。 可此时她有些不想说话了。 但她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好大小姐的脾气不该用在亲近之人身上。 她哥说过最没本事也最无情的人才会把坏的一面全都给家里人看把脾气都撒在亲近的人身上。 她是有大小姐的脾气可她没有大小姐病。 “你不要小瞧了成郡王。” 她缓了缓心情后说道:“我哥曾经说过这个世上他觉得最该忌惮的人一共有三个一是天子二是真人三就是成郡王。” 她回头看向林叶:“一开始天子把成郡王留在歌陵也是因为忌惮因为成郡王这个人太会做人。” “不管是谁只要和成郡王相处一段时间便会将他视为知己他可以和真人论道促膝而谈足足两日两夜。” “他还可以和贩夫走卒聊天鸡毛蒜皮家长里短也能聊上半日还不会让人觉得是敷衍是迁就。” 林叶听到这大概能猜到那是多渊博多聪明的一个人。 把自己下降几个层次和贩夫走卒去聊天都不会让贩夫走卒觉得不适应觉得尴尬。 这是能力也是实力。 拓跋云溪道:“天子把他留在歌陵是想看着他现在天子让他离开歌陵是因为歌陵那边一定有了什么事让天子不安。” 林叶听到这忍不住去想难道成郡王那样的人在天子的眼睛下还能发展自己的势力? 若真如此的话这个人的心智可能不输于天子甚至 “没别的事了。” 拓跋云溪道:“只是提醒你以后若见了成郡王多留些心眼。” 林叶点头:“我记住了小姨。” 拓跋云溪嗯了一声:“回去吧。” 林叶后撤一步俯身行礼。 拓跋云溪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这行礼的样子忍不住又莫名生出几分伤感来。 她摆了摆手:“快些回去。” 林叶看小姨感觉她好像是有什么心事。 但他没问。 出了北野王府林叶回家之前特意路过那被烧的茶楼。 后院基本上是毁了好在和前院隔开着前边临街的店面没有影响。 林叶想着去看看天机先生和花和尚于是绕到了后院这边。 他打了三声响指天机先生和花和尚两人从那烧塌了半边的偏房出来。 这两个人一个是藏身在外边一个是藏身在密道内。 “吃过饭了没有?” 林叶问。 花和尚揉着肚子:“没呢掌门给我们带吃的了?” 林叶:“没有随便问问。” 花和尚:“唔” 林叶倒不是忘了 带而是这个时辰哪里还能买到吃的他在王府的时候离开之前本想和小姨说要一些点心可见小姨情绪不对便没开口。 林叶:“我在这盯一会儿你们回去吃饭休息天亮之前来换我。” 天机先生道:“不用我们带了干粮只是不想露了痕迹所以还没吃。” 花和尚:“你放屁你带了你不吃你也不给我。” 天机先生:“我带了你没带我不吃凭什么给你。” 正说着林叶忽然眼神变了变他抬起手比划了一下示意不要出声。 三个人随即找暗影处藏身动作又轻又快。 藏好之后不久几道身影从黑暗中飞掠而来片刻后落在院子里。 “去看看。” 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首领的人朝着西偏房那边指了指。 两个人快步上前很显然就是朝着密道那边。 林叶就藏身在西偏房中眼看着那两人就要到近前林叶忽然直接站了起来。 这一下把那两个跑过来的人吓了好大一跳两人同时止步急刹之下脚都往前搓了一段。 其中一个问:“什么人!” 林叶与他同时问:“什么人!” 那人问:“你到底什么人?” 林叶:“你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他打算继续扯皮的时候为首的那个男人忽然间一掠而至。 此人身法极快只转瞬便到了林叶身前一把攥住了林叶的手腕。 片刻后这人眼神迷茫了一下。 因为他在林叶体内没有察觉到内劲。 他看向林叶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傻子。 他问:“你不是习武之人?” 林叶回答:“我当然是。” 抓了林叶手的正是御凌卫刀统薛晓之。 他问林叶:“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深夜在此。” 林叶:“我是一个嗯路过的好人?” 薛晓之眼睛一眯:“找死。” 他一摆手:“杀了他动作利索些。” 他都懒得自己动手可想而知是对林叶有多看不起。 因为林叶身上真的是一点内劲都没有那些内劲都在各处穴道中藏着呢。 这样一个人哪里值得薛晓之亲自动手? “等下。” 林叶道:“我乃官府的人是州府捕快在此埋伏是为了等待纵火之人莫非你们就是贼人?” 薛晓之因为这句话而改了主意他回头道:“我还以为你是纵火的贼人。” 他笑了笑道:“我们是武凌卫的人特意来追查此案。” 林叶:“武凌卫?!” 他往四周看了看:“只你们几个来?武凌卫可是有一万多人呢。” 薛晓之:“我们几个就够了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们了。” 林叶:“把你身份亮明不然我不会走的。” 薛晓之本来是不想多事死了个捕快万一有人揪着不放也算是个麻烦。 这和死个普通人不一样。 可林叶竟然如此反应把薛晓之气着了。 他一摆手:“还是弄死算了。” 他两个手下再次向前林叶像是吓得后退两步然后掏出来个东西。 “是你们逼我亮明身份的!” 他把那东西往前一伸:“我乃御凌卫你们武凌卫算个什么还不退下!” 薛晓之:“?????”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演技好 薛晓之听林叶说出御凌卫三个字的时候明显楞了一下。 他立刻回身看向林叶手里的那块令牌在微弱月色下那令牌形状倒是没错。 他伸手:“把你那令牌拿来我看1 林叶:“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御凌卫吆五喝六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薛晓之有那么一个瞬间被他唬住然后在瞬间醒悟这令牌一定是这家伙之前藏身在这的时候意外找到的。 他上前一步林叶就后撤一步:“你不要再过来得罪御凌卫什么下场你应该知道1 这一下薛晓之更怒。 哪里来的这样一个白痴竟然敢假扮御凌卫。 而且这个白痴大概也只是听说御凌卫根本就不了解什么是御凌卫真正的御凌卫不是这样威胁人的。 本身他们隐藏的地方被毁掉薛晓之本就一肚子怒火不知往何处发泄此时他就想杀人。 林叶见这人好像真要动手他像是又怂了。 把手里的令牌扔过去:“给你就给你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在暗处藏身的天机先生和花和尚两人看的都有些懵。 他们还没有见过林叶演技如此精湛的一幕。 他们认识林叶的时候看到的都是冷静智慧以及杀伐果决的狠厉。 所以他们现在觉得有些不真实仿佛看到的掌门小师叔是个假的。 薛晓之见林叶把令牌抛过来他一把接住仔细看了看竟然真的是他们御凌卫的东西。 “你从哪里得来的1 薛晓之怒问。 一见到令牌他就不会真的直接动手这一点早已被林叶看穿。 御凌卫的人在这里出了事薛晓之必然很想知道他的人在哪里那些娄樊密谍又在何处。 那是天子的大事。 如果一点线索都没有耽误了天子布局他们这些飞扬跋扈的御凌卫也会落一个惨死下常 他们的飞扬跋扈都是天子给的天子随时随地可以把他们打回原形。 林叶听他问这令牌是从何处来的他回身指了指那残缺的屋子:“就在那捡的。” 说完这句话他看起来真的是一副很无辜的样子然后还补充了一句:“我捡的时候令牌还烫手呢你刚才拿的时候烫手不烫手?” 薛晓之突然往前跨了一步一把抓住了林叶的脖子。 “你还在跟我装傻?1 林叶像是已经在窒息了那张脸都有些扭曲。 可是逐渐的林叶的脸上的扭曲恢复了过来薛晓之那张脸却开始扭曲起来。 三息之后他脸上的扭曲已经到了令人害怕的地步。 明明是他攥着林叶的脖子可看起来越来越窒息的不能呼吸的人是他。 林叶抬起手把薛晓之的手轻轻拨开。 “我有些高估你们御凌卫了。” 林叶说完这句话后脚下一发力朝着薛晓之那些手下冲了过去。 五息之后林叶回到薛晓之面前而后者站在那发抖着却又显得那么僵硬连抬手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因为他中了毒。 在他第一次在抓住林叶的时候他就已经中毒了。 可是林叶不放心因为面前这个对手是御凌卫的刀统。 在林叶判断中能被称之为十三杰的人物自然格外了不起最不济也是武岳境一芒的实力。 所以林叶明知道自己第一次下毒就已经得手还是多演了一会儿戏。 令牌上也有毒。两次下毒薛晓之都没有察觉而且还发力来抓林叶。 那一刻林叶就知道自己高估了这个对手哪怕这个人真的有武岳境的实力。 林叶递过去一颗药:“解毒的。” 薛晓之想吃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他都想吃。 因为他此时正承受着难以描述的痛苦感觉自己身体里五脏六腑都烧着了一样的痛苦。 可是他动不了双臂双腿好像被灌进去了铁水一样已经被铸在那。 林叶把那颗药塞进薛晓之嘴里然后在薛晓之肩膀上拍了拍:“你的运气真好我刚巧需要一个活着的御凌卫。” 吃下药之后薛晓之的脸色恢复的很快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的眼睛看起来也不再那么狰狞。 “能说话。” 林叶提醒了他一声。 薛晓之吃过药之后第一反应是动手而不是动嘴。 可他动不了药解开的是毒又不是穴。 林叶问:“你就是薛晓之?” 这个问题让薛晓之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此时想到的是御凌卫竟然有了叛徒。 “我有两个法子让你老实一些。” 林叶见他不说话也不着急。 “一为了防止你反抗逃走我打断你的四肢再下毒毁了你的修为二我吸干你的内劲。” 他伸手捏住了薛晓之的脉门然后深呼吸。 他说:“你不说话我替你选第二个。” 随着林叶逐渐发力他手臂上的毛孔开始不断的收缩而薛晓之的胳膊像是抽水的水管一样抖动起来。 可片刻之后薛晓之的胳膊就肿了起来。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膨胀所以皮肤显得越来越白皮下注满了空气似的像个畸形的气球。 那是他的内劲在短时间内疯狂灌入这条手臂所致如果再过片刻他这条胳膊可能直接炸开。 林叶的衣袖如被狂风吹过一样剧烈的抖动着一股一股的内劲从他手指吸入他体内。 可是别人修行的内劲对于林叶来说用处并不是绝对的因为并不是适合林叶的身体。 他在吸收一个武岳境强者的内劲可能转化成他自己内劲的只是极小的一部分小到让林叶觉得毫无必要。 “可惜我选错了。” 林叶松开手的那一刻薛晓之的这条胳膊炸开了。 林叶说:“再选另一个。” 林叶身体外边像是出现了一个看不见的圆直接将血雾挡在外边。 此时林叶只是想试试自己调整过的修行成果。 他发现随着自己的实力越来越强大他对于敌人内劲的要求也越来越苛刻。 在他还没有内劲的时候吸收来的一丢丢内劲都能好像泉水灌溉在干涸的土地上一样作用那么明显。 可此时一位拥有雄浑内劲的武岳境强者竟是没有多大意义。 “好在。” 林叶轻轻自语了一声。 “武岳境初期的人我已不必再有忌惮。” 武岳境的强者是林叶心中的一道关卡。 在冬泊的时候林叶被一位武岳境的强者压制住对于林叶来说那是最危险的一次。 “外力之事终究不可足龋” 林叶伸手抓住了薛晓之的另一条胳膊:“但是可以借用。” 在他攥住的那一刻薛晓之另一条胳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 “不要1薛晓之终究崩溃了他受不了这种压力受不了这种恐惧。 “你到底是想知道什么1 他嘶吼。 林叶问:“几年前御凌卫来云州城杀了贺文章一家此事你知道吗?” 薛晓之点头:“知道。” 林叶:“有你吗?” 薛晓之摇头:“没有我那是王莲办的案子与我无关。” 林叶松开手。 可是薛晓之的胳膊还是爆开了因为他真的是一位武岳境强者所以林叶真的必须废掉他的修为才行。 看着倒下去哀嚎着的人林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我需要一个活着的御凌卫但不需要一个可能会坏事的御凌卫。” 他回身:“把他带回去。” 不把重要的东西都放在同一个地方这是林叶做事的准则之一。 那些娄樊密谍被他关在码头仓库里那么薛晓之就不能再送去码头。 半个时辰之后林叶他们到了大福狗在城内的一个仓库这里只有高恭等人知道。 林叶给薛晓之上药包扎在这之前还为他封穴止血。 作为钱爷最完美的继承者林叶的药术和毒术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如果他想让一个人死没多少人能拦得住如果他不想让一个人死想死的人自己都拦不祝 林叶在薛晓之对面坐下来。 “我想听你的建议。” 林叶说:“我要杀王莲但我没有计划因为我对他不了解所以你来给我一个计划。” 脸色惨白的薛晓之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到底是谁?” 林叶:“这样的对话没有任何意义。” 薛晓之沉默下来。 大概十息之后他看向林叶说道:“如果我帮你杀了王莲你能不能留我一条活路。” 林叶只是看着他没回答。 薛晓之道:“那你继续用你的手段吧御凌卫的人什么手段都见识过以往都是我用在别人身上今日我自己来体验一回。” 林叶:“好。” 然后伸手从旁边拿过来一个布包打开之后里边是很多很小的刀大概都只有一掌长度有的形如柳叶有的状若花瓣。 这也是钱爷留给林叶的东西用于治疗外伤的器具。 细长的刀是用来扩大伤口的比如一个人被匕首刺中伤口很深直接缝合效果并不好。 因为匕首宽度有限伤口又深所以要分层缝合的话先要把伤口再豁开一些。 再比如那状若花瓣的刀是用来刮掉腐肉的。 “你到底和我们御凌卫有多大的仇1 薛晓之在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脸色就变得更白了。 他这样一个只会让别人害怕的人第一次被别人吓住了怕到骨子里的那种。 林叶平静的说道:“我曾经想过如果我没能约束好自己我会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林叶看向薛晓之的眼睛:“大概” 他伸手拿了一把柳叶刀看了一眼薛晓之的耳朵:“我现在切了你都和仇恨无关只是因为我喜欢残忍。” 薛晓之:“我帮你杀王莲!我可以帮你杀王莲!我一定会想到办法1 林叶的手停下来。 片刻后他把柳叶刀放下。 他在心里说最大的限度果然就是这样了再下一息妥协的一定不是薛晓之而是自己。 好在他演技好。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一直都没有走出的阴谋 王莲御凌卫自然司指挥使正四品据说此人从进入御凌卫至今没有一件案子不是灭门。 薛晓之说如果你不把我废掉我可以给他写信把他骗来云州城。 林叶对此没有任何表示因为这句话说明哪怕断了双臂薛晓之依然不老实。 他坐在一边看着那个还在喋喋不休的人那家伙似乎已经忘记了疼。 求生的欲望之中还夹杂着反败为胜的期望。 逆境中的人有哪个不奢求奇迹出现呢? 因为有些时候出现奇迹的概率比自己拼尽全力乃至于拼命努力去成功的概率还要大些。 “你是北野王的人吧。” 薛晓之道:“不如这样你向北野王举荐我我知道很多朝廷的秘密北野王一定会觉得我有用。” 林叶走到薛晓之面前低头看着他。 薛晓之道:“我知道北野王其实有反心只要有我帮忙必能势如破竹。” 他看向林叶的眼睛:“将来你飞黄腾达开国功臣我都能帮你实现。” 林叶还是那么看着他。 薛晓之道:“这样我们做个交换我知道御凌卫在云州城内的一个秘密仓库里边有大量的金银财宝。” 他还是看着林叶的眼睛:“只要你拿到那些钱将来就算找个地方隐居也能几辈子衣食无忧。” 他说:“我现在告诉你你记下来在云州城废弃的虹来寺里那尊已经坏了的佛像下边藏着宝库。” 他还说:“我已经很诚恳了这些事知道的人不多。” 林叶问:“知道宝库的人算上你有几个?” 薛晓之见林叶终于说话他以为林叶总算还是个人是人就会对金银财宝有兴趣。 之前他说了那么多这个冷硬无情的年轻人没有回应一句只是因为那些话里没有林叶感兴趣的。 “不多。” 薛晓之道:“这是我们自然司在云州的经费我是自然司分管云州事务的刀统除了我之外就只有王莲知道了。” 林叶点了点头:“只有两个人知道。” 薛晓之:“现在三个了算上你三个。” 林叶:“不还是两个。” 他过去掐住了薛晓之的脖子:“以前我听说过几次有人死于话多今天总算见了一个。” 薛晓之的脸很快就变得青紫。 林叶低头看着他:“只有你和王莲知道宝库的位置所以我还要你有什么用?” “另外你是真的死于话多。” 林叶手上一发力薛晓之的脖子里传出咔嚓一声。 一声惨呼传出天机先生和花和尚连忙从门外跑进来。 两个人见林叶杀了薛晓之都愣了一下。 “掌门小师叔。” 花和尚有些不理解的问道:“你不是说我们留着这个人还有用吗?” 林叶嗯了一声:“有用。” 花和尚看了看薛晓之的尸体:“那” 林叶:“我不冷静。” 花和尚:“” 林叶道:“他所说的话其中只有一点是真的那就是他知道御凌卫在云州有个宝库。” 花和尚:“所以?” 林叶:“御凌卫的人他们一定专攻人心他们知道人的贪念和欲望。” “只要我知道了有宝库那么我一定会去而且一定不会带很多人去。” “因为在御凌卫的人看来得到宝藏这种事当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花和尚就算再笨也懂了。 “他说了那么多废话就是为了掩护这一句真话从而引诱你去宝库。” 他看向林叶:“宝库那里一定有危险他觉得你去了必死无疑。” 林叶嗯了一声。 天机先生沉默了一会儿后语气有些复杂的说道:“掌门我觉得你最近杀气有些重。” 林叶又嗯了一声。 天机先生:“我一开始觉得或许是因为子奈姑娘的家仇让掌门你心境有些不稳现在看不仅仅是因为子奈姑娘的仇对吧。” 林叶点头:“对。” 天机先生问:“那为何?” 林叶:“没有那么多为何只是最近杀意重。” 天机先生当然不信。 虽然他和林叶接触的并不算特别多可他能感觉的出来林叶的冷静比他这个年纪的人还要强得多。 “只要掌门觉得没什么不妥我也就不多说了。” 天机先生说完这句话后走向薛晓之的尸体:“我去处理一下。” 林叶道:“好。” 他迈步离开准备回去陪陪子奈了。 他最近这段时间的杀意确实比以往都重最近与他交手的人都没有留下活口。 林叶并没有马上回家他知道自己只要靠近家门小寒就能感觉到。 所以他在距离家还有至少二里远的地方坐下来在一棵垂柳下。 夜风吹过垂柳的枝条轻轻的摆动着像是只有在夜里才能出来招摇过市的鬼魂。 他坐在这不是在思考什么只是让自己放空。 杀意重。 怎么能不杀意重。 和御凌卫的仇恨不仅仅是子奈的家仇埃 他深呼吸。 他要在回家之前调整好自己的心境要在见到子奈的时候给她一个最单纯的笑脸。 哪怕是一个眼神都不能有杂质。 深夜中孤独的坐在这的林叶就是深夜的一部分。 与此同时冬泊。 同样的深夜同样的一棵垂柳树下陈微微坐在那也一样的在发呆。 冬泊朝心宗大师姐岳杏梨说让他今夜在这里等着不要告诉任何人。 还说有重要的事必须单独和他说所以他已经在这等了足足一个时辰。 这是距离雁宫大概有四五里远的地方在山脚下面前是一条小溪。 大师姐的身影飞掠而至落下来的时候轻飘飘的像是枝条上掉落的一片叶子。 “大师姐。” 陈微微起身叫了一声。 岳杏梨嗯了一声把带来的一个包裹交给陈微微。 “带上这个今夜就离开都城以你的实力出去并不是什么难事。” 陈微微一惊:“是发生什么事了?” 岳杏梨道:“最近白声慢不在冬泊所以我才能有机会仔细查一查朝心宗的事。” “我怀疑当年在云州朝心宗被剿杀就是一个阴谋从朝心宗创建到灭亡都是阴谋。” 她将那个包裹交给陈微微:“这里边有一张地图你要去的地方我已经标注了出来。” “到了之后你就潜心修行包裹里有你需要的秘籍如果我侥幸活下来我会去寻你。” 陈微微急道:“到底出什么事了大师姐。” 岳杏梨道:“我还不能告诉你因为以你现在的实力根本帮不了我可你知道了就一定会帮忙去查。” “你还不能死你不是说你要做朝心宗的宗主么。” 岳杏梨抬起手在陈微微的肩膀上拍了拍:“虽然我和你并不熟悉我也看不惯你有些时候故作姿态可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坏人我希望你说话算话做一个好的朝心宗的宗主大人。” 她指向城外:“走吧马上走。” 陈微微只好点头:“大师姐你多加小心。” “谢了。” 岳杏梨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忽然间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叮嘱陈微微:“不要太相信玉人从今天开始你在冬泊遇到的任何一个玉人都不要轻易相信。” 她说完后纵身一掠。 陈微微看着岳杏梨离开的方向想不明白岳杏梨到底是什么意思。 半个时辰之后一个普通的民宅中。 岳杏梨从院子外跳进来往四周看了看安静的有些不像话。 在这一瞬间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转身就要走。 可是她才要有动作那双脚就无法迈步了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死死的攥在那。 又片刻她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弯曲头不停的往下低直到她的头顶住了地面。 几个黑衣人从四周过来站在距离她大概一丈左右停住脚步。 “东西呢。” 有人问她。 岳杏梨咬着牙问:“你们是谁?” “你的主子。” 那人缓步走到距离岳杏梨不远处他抬起手轻轻的往上一托。 如此姿势之下的岳杏梨头不由自主的往上仰剧痛之下她那张脸看起来都变得有些狰狞。 她弯着腰头顶着地面再抬头额前从地上蹭过皮肤破了满脸是血。 而她的头还在往后仰仰到脖子前边都绷的要裂开似的而她的颈椎下一息就要被顶断。 “你知道我问你的是什么。” 那人蹲下来以这样的方式和岳杏梨对视。 “挺好看个人儿。” 他手抬起来左右划了几下明明距离岳杏梨的脸还有至少两尺远岳杏梨的脸上却出现了一条一条血痕。 “女孩子都爱美你不在乎吗?” 他问。 可如此痛苦之下岳杏梨依然咬着牙坚持。 “真是一群愚民。” 黑衣人抬手把脸上的黑巾摘下来那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脸不好看不难看走在大街上就是芸芸众生的一员没人会多在意。 可岳杏梨认识因为这个人是冬泊皇宫御膳房里的一个杂役。 这人取了一块令牌在岳杏梨眼前晃:“认识吗?这是大玉御凌卫的令牌。” “我不妨直接告诉你你们朝心宗的一举一动从十几年前开始到现在我们都一清二楚。” “你今日带了东西突然消失着实让我们找了一阵你好本事居然能甩开眼线。” 这个男人把令牌收起来。 “朝心宗当年就是御凌卫授意创建的这事你不知道吧你们敬仰的那位不死之身雁北生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他问:“都是为朝廷为陛下做事我可以给你一个正经身份但你如果再不说出来我只能让你多体会一些痛苦了。” 岳杏梨忽然一狠心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嗯?” 男人皱眉。 他一挥手岳杏梨的脖子就断了人头落地。 “真的惹我生气了。” 他站直了身子:“去找她不说也要把东西找回来。” “是指挥使大人1 那些黑衣人俯身一拜然后朝着四周飞掠出去。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按顺序排的 陈微微逃出了都城他按照地图上标注出来的路线连续走了五天才到地方。 这是一座山名为古月他在清晨进山走了足足四个时辰之后近天黑才找到了那藏于林中的一排茅屋。 这一路上他都没敢放松下来也没来得及仔细看看岳杏梨都给了他些什么。 面前这茅屋好像已有几年无人居住连屋顶都有些凹陷。 屋子里都是灰尘好在是生活所需的家具勉强都能用。 茅屋前边有水井后边是一片开垦出来的菜田只是已长了不少野草勉强还能看出曾经耕种的痕迹。 陈微微仔细检查了一下这里大概不是一个人住过最起码有四五个人。 他找了块布洗洗涮涮的擦拭先收拾出来一间屋子能休息。 靠窗坐下来喘息之际把包裹打开取出岳杏梨给他的秘籍。 一打开书里掉出来一封信。 陈微微坐在那不知道为什么打开这封信之前手都忍不住有些微微发抖。 那好像不是一封信而是一座山。 岳杏梨在信里告诉她最近她越来越觉得藏身于冬泊的这些同门之中有大玉朝廷的奸细。 尤其是她开始着手调查当年朝心宗杀一位上阳宫神官的事便出现了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她怀疑当年那位上阳宫的神官并不是朝心宗的同门所杀。 让她怀疑这个的就是陈微微的师父死在了冬泊的缘故。 因为上阳宫的神官被杀所以连冬泊的国君都换了人冬泊又失去了大片疆土。 这是玉天子的手段。 想到着些岳杏梨就越发觉得当年死于朝心宗之手的那位神官是不是也另有隐情。 可她才开始调查就发现这事总是有人在暗中阻止。 她查到了一个隐居在冬泊的老前辈曾是朝心宗的一位供奉。 当年那一战朝心宗被朝廷剿灭之后这位老前辈身负重伤逃至冬泊修养。 这位老前辈已经在冬泊生活了十几年一直都很好可她去之前那位老前辈忽然暴病而亡。 她暗中去查看发现那位老前辈的家中被翻找的乱七八糟。 也就是在这时候她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 她不敢再相信身边的任何人包括她们的首领白声慢。 而陈微微是唯一一个外人陈微微也必然想为那位死去的神官报仇。 所以她才把这些东西都给了陈微微希望以后陈微微能把事情查的水落石出。 把这封信看完后陈微微心中有些难过因为他推测此时大师姐应该已经遇害了吧。 他和这位大师姐并不熟悉而且大师姐其实不怎么喜欢他他也不怎么看得上大师姐。 然而在临死之前大师姐唯一能信任的反而是他这个外来者。 陈微微把书信放下又看了看一眼那两本书。 如果在冬泊的朝心宗其实还是为大玉朝廷暗中控制的那么这两本书失踪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曾经这些” 陈微微自言自语。 “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是个对自己父亲有些怨气的普通孩子啊他在武馆里拼命练功其实为的也不是什么出人头地。 他想练功想变得强大只是想去找到那一对狗男女把他们抓回来让他们跪在自己父亲面前忏悔。 他的父亲被人嘲笑了这么多年没有挣脱掉一个窝囊废的绰号这才是他怨气的最大来处。 父亲做不到的他去做。 他想把那两个人狠狠的打一顿让他们跪在父亲面前哭哪怕不是真心的忏悔不是真心的哭泣也一定要这样做。 他想让那两个人渣跪在父亲面前哭着说对不起然后他要告诉父亲咱不接受。 可是这一切都随着那天夜里他看到了一双赤红色的眼睛而变了。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不由自主的出现父亲的样子。 “林叶我只能靠你了。” 他自言自语了一声后睁开眼睛把书册拿起来认真阅读。 夏天的夜里屋外是阵阵的蝉鸣陈微微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 他甚至忘记了吃饭越看越入迷好像那根本不是一本书而是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等到他缓过神来的时候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那一盏油灯陪了他一夜此时也已经燃荆 “不死之功。” 陈微微舒展了一下身体迈步走出屋门。 山里带着些淡淡甜味的清新空气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当年雁北生以这样的奇门绝技称雄北方甚至极有可能成为大玉的另一个跨入赋神境的超级强者。 然而谁又能想到他竟然也是玉天子的人最起码是被控制的人。 岳杏梨没有调查出真相可陈微微推测雁北生一定是被玉天子给骗了。 而当初那件事的失控正是因为上阳宫神官的死。 那次上阳宫神官的死和这次陈微微座师的死何其的相似。 所以陈微微觉得自己得到了这两本书或许是一种他不想接受又不得不接受的传承。 其实在岳杏梨面前他说出我想做朝心宗宗主的时候多半是一句气话。 可此时此刻这句话不再是笑谈也不是气话而是承诺。 已经无法得知当年玉天子究竟是用什么办法蒙骗或者是控制了雁北生。 让他在北境创建了朝心宗其目的不仅仅是要除掉北境已经脱离了朝廷控制的地方官员还有拓跋烈。 朝心宗失去了存在意义之后玉天子派人杀了一位上阳宫神官。 这让本不过问朝廷诸事的上阳宫怒了掌教真人又怎么可能会容忍门下弟子被杀。 于是才有了上阳宫出手剿灭朝心宗的事这件事连上阳宫都被天子利用。 这样的天子让人觉得可怕也让人觉得恶心。 想到这陈微微环顾四周这一排茅屋大概就是岳杏梨之前藏身的地方。 而未来他要在这里生活最起码几年的时间。 不死功不成他回大玉也不会有什么意义。 但愿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在心里想着但愿等他回去的时候还不晚。 与此同时大玉云州城。 大福狗的秘密仓库里林叶坐在那像是在发呆。 自从有了武凌卫的身份之后最起码他在云州城内做事自由了许多。 不必担心因为私自离开契兵营而出现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天机先生拎着两坛酒在林叶身边坐下来递给林叶一坛:“米酒喝了不会误事。” 林叶嗯了一声。 这米酒在冰凉的井水中泡了好一会儿所以喝下去清爽透彻还带着些微甜。 林叶喝了一大口然后不由自主的深呼吸。 “掌门。” 天机先生说:“人会选择另一个人做朋友其实是因为总有自己不能解决情绪的时候。” 他低头看了看米酒:“酒是为了解决情绪能造出来的东西可是酒这个东西如果没有朋友陪着喝什么都解决不了。” 林叶点头:“你说的没错。” 天机先生说:“我知道我还不能做掌门的朋友我也还不能帮你解决什么情绪上的事。” 他端起酒坛:“但最起码还能陪着你喝点酒。” 林叶举起坛子和他碰了一下两人仰起脖子大口大口的灌了一气。 林叶说:“我一直看不出你年纪你到底多大?” 天机先生说:“我是四十几岁才带艺投师今年已经六十几岁了。” 林叶问:“你见过大将军吗?” 天机先生回答:“见过大将军回咱们门里拿伞的那天我见过他。” 林叶嗯了一声。 天机先生说:“师爷说大将军的仇在掌门你身上师爷还说你们都要记住这个仇只能是那个孩子来扛。” 他看向林叶:“掌门为什么是你?” 林叶:“因为只能是我。” 他很平静的说道:“按顺序排就必定是我。” 这句按顺序排天机先生听不懂。 天机先生说:“我昨夜里想了很久掌门最近的杀意重是为什么。” 他再次看向林叶:“是因为见到那些御凌卫的人掌门心里的仇就压不住了。” 林叶没回答。 天机先生也不再说话。 良久之后看了一眼逐渐暗下来的天色。 天机先生说:“我是想告诉掌门有些事你自己去扛着太辛苦。” 他起身朝着林叶伸手:“天黑了。” 林叶伸手起身后点了点头:“是天黑了。” 天机先生说:“你别想甩掉我们自己去那个宝库你不告诉我们位置我们就都跟着你。” 林叶看着天机先生的眼睛:“对不起。” 天机先生一怔。 林叶迈步往前走:“我需要帮手需要很多朋友我其实真的害怕孤单。” “可是我也害怕有朋友害怕不孤单了因为总是会死人还会死很多人将来会死更多人。” “这是我的仇啊按顺序排下来的如果最后我报了仇却有许多朋友因我而死那这个仇报的会有意义吗?” 他说:“我明早回来你们好好休息。” 林叶回头看了一眼天机先生已经跌坐在地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在天机先生喝的酒里下了药当然不可能是毒药。 天机先生暂时失去了力气坐在那眼睛有些发红。 他眼睁睁的看着林叶准备一个人出门一个人去面对危险可他动不了。 林叶又看了一眼偏房那边花和尚他们也在昏昏沉沉的睡着。 他深吸一口气。 纵身掠出院墙。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刀 这不是一个需要多缜密的推理才能得出来的答案。 按照御凌卫的计划这些娄樊密谍会被送去北野王府。 在御凌卫的监督下由北野王拓跋烈来执行对成郡王的处置。 可是现在娄樊密谍不见了御凌卫的人也不见了。 王莲在林满亭城等不到消息就必然会来云州城他最可能去的地方当然就是那宝库。 王莲是御凌卫指挥使其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毫无疑问这人必将是林叶有史以来遇到的最强对手。 林叶在查案的时候需要帮手在抓人的时候需要帮手。 但是在拼命的时候他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在场。 虹来寺这个地方已经荒废了许多年曾经也有富商或是权贵看中这地方准备买下来。 可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始终都没人能得手现在想想这地方若真是御凌卫的宝库所在那么谁都不能买了去也就可以解释的清楚了。 林叶到这的时候没有马上进去这里既然是宝库所在那么必然会有些凶险。 一个御凌卫的刀统具备武岳境的实力那么王莲这个指挥使最不济也要是武岳境二芒以上。 到了武岳境一芒的实力差距都大如鸿沟。 林叶知道自己其实没有十足把握可他来是他的信条。 可上可不上那就上可进可不进那就进。 用最近这段时间的杀意养出来的这必进一步。 黑暗中林叶看着那尊只剩下半截的佛像像是在看着一道通向地狱的门。 他所在的位置距离佛像所在的大殿只有二十丈左右。 大殿很黑暗月光从破了洞的屋顶照射进去那几道微光正好照在佛像上。 他在等人先出现。 然后他忽然间后背上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迅疾的往里钻。 林叶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如果不是他开了暗穴在这一刻他就死了。 毫无察觉。 在那道锐气几乎要透体的瞬间他身体有两处暗穴同时激发。 两道内劲从暗穴中转瞬之间就到了后背上顶住了那道锐气。 下一息林叶向前疾掠出去他感觉自己的背后在流血。 “咦?” 黑暗中有人见林叶居然没死显然也惊讶了一下。 这个人缓步从黑暗中走出穿着一件长袍走出来的时候手还背在后边。 “有点意思。” 这人看了看林叶像是还在思考这个人为什么没死。 林叶此时额头上已经出现了一层汗珠在那锐气刺破他肌肤的瞬间冷汗也冒了出来。 无形剑气。 这是林叶遇到的第一个能将内劲汇聚成无形剑气的人。 所以此人的实力不可能是武岳境初期甚至不可能是武岳境三芒以下。 林叶和武岳境的强者交过手。 在冬泊他与以为武岳境初期的敌人过招被无形内劲压制。 可那种无形内劲很庞大无法凝练是将内劲施以远攻的最初期的实力。 林叶在不久之前去北野王府的时候曾经突破了四位武岳境初期高手的封锁。 而那四个人用的招式是以内劲将飞器运用到更远的地方更快更迅猛。 “看来找不到的人都和你有关而你也是在等我。” 自然司指挥使王莲看着面前的人眼神里除了有几分惊讶外更多的是喜悦。 他的人找不到了那些娄樊密谍也找不到了他正头疼着。 人来了。 “一个你这样实力的人是怎么敢在这里等我的?” 王莲迈步向前。 林叶深吸一口气将背后的黑伞取下来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王莲抬起手往前指了一下林叶立刻将黑伞撑开挡在身前。 砰地一声。 黑伞脱手而出。 那剑意犹如一道洪流直接将黑伞撞开林叶的双手都被震的剧痛。 “这伞也有点意思。” 王莲还在往前走:“你是林叶吧你不该带着这把伞。” 王莲一边走一边说话同时右手的食指中指并拢两指如剑随意的挥了一下。 林叶立刻将右臂抬起来挡在自己身前瞬息之后当的一声脆响林叶向后滑退出去。 他的右臂衣服被切开一串火星在他面前四溅出去。 “好东西不少。” 王莲看了看林叶的右臂那条胳膊外边包裹着一层东西他没有辨认出来。 可是这东西能挡住他一剑就说明很有价值。 他手指抬起来然后往下一落。 林叶立刻闪身避开一道剑气从天而落林叶刚才站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小洞。 可林叶没有真的避开。 王莲在右手往下劈了一指的时候左手中指屈指一弹一道剑意沛然而出。 林叶在横移的时候那道剑意击中了林叶的心口。 又是当的一声。 又是火星四溅。 林叶在那一刻已经不可能避开了他心念一动之际内劲流转右臂上的流沙列阵刀立刻转移过来挡在心口。 这一击之下林叶向后倒飞出去。 砰地一声。 林叶撞在了墙壁上那本就不牢固的墙壁应声坍塌。 尘烟起处林叶后撤进了残缺寺庙大殿。 “陛下让你干什么你就老老实实的干什么何必要牵扯进别的事里?” 王莲迈步跟了进来他一摆手那飞扬的烟尘就被吹散。 进了大殿之后王莲往左右看了看黑暗之中不见林叶的身影。 下一息他身上忽然炸开了一个气团像是一块巨石扔进了湖水中气浪与水浪一般无二。 这一圈气浪想四周席卷出去飞沙走石。 “还会用毒。” 王莲似乎是叹息了一声。 “原本念在你我都在为陛下做事的份儿上我还想留你一条命虽然你出现在这很可疑但你身上毕竟也有帝命。” 他继续迈步:“但你想杀我我也只能杀你了。” 他走到大殿正中停下。 往四周寻找依然不见林叶的身影。 就在这一刻林叶从屋顶上落下在下落的同时流沙列阵刀汇聚成型。 他双手握刀狠狠往下一劈。 可是。 王莲抬起右手往上弹了一下。 一道剑意直冲而上正打在列阵刀的刀刃上。 直面碰撞之下林叶双手竟是同时往上抬起来列阵刀迅速上扬。 王莲抬起左手虚空一握一把抓住了林叶的脖子。 “陛下为什么会看重你这样一个人呢?” 王莲叹息:“大概陛下有时候也糊涂吧。” 他的内劲将林叶束缚住正因为如此片刻之后他察觉到林叶体内竟然没有什么内劲。 “嗯?” 王莲往前走:“只靠纯粹的武技?” 他走到林叶面前伸手朝着林叶的小腹抓过去。 他想看看这丹田里到底是不是空的。 “开啊!” 就在这一刻林叶忽然一声暴喝。 他身体里所有开窍明穴中的内劲在一瞬间全都涌了出来。 不仅仅是明穴还有暗穴无数道内劲汇入林叶双臂。 在这一刻列阵刀释放出令人眼睛都不敢直视的光华。 刀落。 这一刀是林叶从修行至今的最强一刀。 “嗯?!” 王莲在感觉不到不对后立刻撤步同时一指点向林叶的眉心另一指点向林叶的刀刃。 这一刀太快了。 像是爆裂燃烧着的流星只要这一刀劈出来就不可能再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这是只攻不守的一刀。 哪怕下一息是同归于尽这一刀都不会回防不会有任何偏差更不会有任何迟疑。 死则死矣。 刀出无悔。 刀刃下落猎猎作响劈开了那一道无形剑气。 剑气往两边分开在屋顶上击穿出来两个小洞。 只不过转瞬而已这一刀又劈开了王莲的手指然后是手臂。 王莲的眼睛骤然睁大立刻后撤他攻向林叶眉心的那一指也就稍稍骗开了些。 噗的一声轻响那剑气在林叶一侧太阳穴处划出来长长的血痕。 而林叶的这一刀劈掉了王莲的右臂。 这一刀让王莲胆寒。 明明是一个没有内劲的年轻人明明弱到离谱如果去测芒石测试境界或许还未入显距的人为什么就能有这样一刀? 无形剑气。 是这天下间最可怕的东西是江湖上最可怕的杀招。 练成了无形剑气的人甚至对这世上所有的名剑宝刀不感兴趣因为再锋利的刀剑都比不上那无形一剑。 然而这一剑被刀劈开了。 王莲迅速后撤他在准备逃离的那一瞬间确定这个林叶已经没有再挥出如此一刀的实力了可他还是要走。 他向后飘出去林叶发力急追。 只跑几步林叶就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头重脚轻的扑倒在地。 王莲稍稍迟疑了一下没有停下来杀了林叶。 因为他感觉到了更大的危险不知在何处肯定不是林叶。 他在黑暗中迅速的穿过踩着一道道屋脊他必须尽快去治疗伤势。 这一刀足够重如果不及时救治的话他必死无疑。 因为那刀竟然让他的伤口在迅速恶化似乎刀气上还蕴含着毒性。 疾掠中王莲感觉越发不好他左手抬起来一扫断臂处又被他自己切下去一层。 一块腐肉落下他疼的皱眉可却松了口气。 林叶不会在列阵刀上用毒。 那不是毒那是列阵刀上的气看起来那是一刀落下但刀气纵横。 就是这交错刀气像是无数根无形的针所以伤口不是平直的准确的说那不是一刀切开的那是无数刀切开的。 他身后林叶知道王莲必须死如果王莲逃走了的话所有人都要出事。 可即便是断了一臂的王莲实力依然远远高于此时的林叶。 林叶挣扎起来只跑两步又摔倒在地嘴里也再次溢出来血。 他再次支撑着身子准备起来可双臂没了力气。 那一刀耗尽了他。 王莲此时已经在数十丈之外他没有回头也不用急着结果林叶。 只要他活着回去多少个林叶都得死。 就在这一刻他看到正前方屋脊上隐隐约约有个人。 他此时纵掠在半空那人距离他应该最少有十丈远。 在飞掠过来的时候恰好又有一片乌云遮住了月。 所以他看到的只是一个隐约的人影。 这人看到王莲过来左肩微微抬了抬右肩往下压了压。 王莲一惊! 唰! 屋脊上的人抽刀一刀十丈刀气如弯月一刀一刹那。 噗! 飞在半空中的王莲直接分成两片。 等尸体落地对面那屋脊上哪里还有什么抽刀的人。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想不到是谁 黑暗无尽的黑暗。 林叶知道自己没死但也好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他处在一种无边的黑暗中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睁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只有黑暗。 他感觉自己在起伏像是在一叶扁舟上顺流而下。 他就爬伏在船上船底都隔绝不了水流的气息他甚至感觉到凉意但他起不来动不了只能随波逐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艘小船应该是遇到了比较大的风浪颠簸了起来。 林叶感觉自己的身子被颠的离开了船又掉下去摔的有些疼。 他那一刀耗尽了他这段时间存在体内的所有内劲。 可这一刀不是为王莲准备的。 在林叶的目标中王莲又算的了什么呢。 林叶的这一刀是为了更强大的对手预留他一直都在不停的存内劲这一刀的威力也必将会不断的变大。 他有明确的目标这一刀是给谁的。 然而在面对王莲的时候林叶知道自己唯一的胜算就是这一刀。 然而还是没有胜算。 他其实都想不通王莲在断臂后为何要跑哪怕重伤之下王莲只需再来一剑林叶必死无疑。 在那个时候王莲转身就走没有丝毫迟疑必然是感知到了危险。 林叶有自知之明那一刀之后的他连个废人都不如王莲怕的又怎么可能是他。 小船颠簸了这一下后好像不是遇到了风浪而是靠岸了。 他趴在那等着有人和他说话他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在一艘船上把他带上船的人又是谁。 可哪里来的船呢。 这里是云州城虹来寺这里也没有河流。 一个黑衣人拎着林叶的腰带在走走到林叶家门口不远处他把林叶扔在地上。 这就是林叶感觉到的颠簸实则是被人扔了。 黑衣人低头看着林叶眼神有些复杂。 “明明如此弱小为何强要出头?” 他自言自语了一声很轻轻到连林叶都没听到哪怕近在咫尺。 小寒在院子里叫了起来声音显得有些急切片刻后就出现挠门的声音。 黑衣人又看了林叶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林叶在这一刻其实才刚刚睁开眼睛眼前还是黑暗却不再是如同黑幕一样。 刚才的黑暗不透彻是蒙着眼睛的那种黑此时看到的是夜色再黑的夜色也有残存的光明。 他看到了那个人的背影很挺拔林叶唯一确定的是不是钱爷。 林叶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在第二天的正午。 这一觉林叶睡了很久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视线从模糊到清晰看到了很多人关切的面孔。 子奈在师娘在老陈在师父在小姨也在。 他们都在床边看到林叶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所有人似乎都缓了一口气。 林叶身上的伤已经被包扎过他肋骨断了几根一侧太阳穴处还有伤口。 最主要的是他现在依然很虚弱连自己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小叶子你现在怎么样?” 最先听到的是师娘的声音有些沙哑。 林叶努力的挤出些笑意但他知道自己此时的笑应该很难看吧。 “还好。” 林叶回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出口林叶都楞了一下那声音完全不像是他沙哑干裂的像是大旱三年的土地。又两个时辰之后。 林叶看起来总算是好了些脸上也不是那么惨白了恢复了几分血色。 他甚至还吃下了一大碗面条虽然吃的时候每咽下去一口胸口都疼。 “哥哥和桑” 子奈说:“都是被人放在门口的我出去的时候没见到人。” 以子奈现在的实力竟然都没有看到人影也没有感知到那人的气息。 林叶点头:“我见到了一个背影。” 他说:“救我的人应该年纪不大是个很挺拔的身形比我应该稍稍高一些。” 子奈刚要说什么拓跋云溪道:“子奈你先去外边玩一会儿我和你哥聊几句。” 子奈起身:“好的小姨。” 屋子里只剩下了拓跋云溪和林叶林叶看向小姨的眼神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看向家长的眼神一模一样。 “王莲是凶手?” 拓跋云溪问。 林叶点头:“是。” 拓跋云溪道:“所以你明知道留下王莲更好还是把他杀了。” 林叶:“我杀不了他。” 拓跋云溪那好看的眉毛就皱了一下。 林叶:“我不是王莲对手我低估了他就算我尽全力也杀不了。” 拓跋云溪在想这云州城里还有谁能具备那么恐怖的实力。 只一击就将王莲这样的高手杀了一刀两片。 “你不该瞒着我。” 拓跋云溪说:“如果你来王府知道你要对付的是王莲我会有所安排。” 林叶:“可那是子奈的仇。” 拓跋云溪表情微微一动。 “这件事你不用多担心王莲死了天子准备陷害我哥和成郡王的事必然会往后拖一拖。” 她说:“你只管修养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林叶道:“谢谢小姨。” 拓跋云溪看了一眼林叶然后又瞪了一眼。 一眼心疼一眼怨。 “躺着吧。” 拓跋云溪起身离开她出去后子奈就飞一样的跑了回来。 “哥你还疼不疼?” “不疼甚至还想再吃一碗面条。” “那我去给你煮?” “不要不要你应该学会分清大人说的话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我只是在吹牛。” 子奈:“那你还想要什么?喝水不喝?” 林叶道:“什么都不要你去陪师娘他们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子奈嗯了一声伸手在林叶额头上碰了碰确定林叶没有发烧后看起来她稍微松了口气。 拓跋云溪回到北野王府的时候拓跋烈正在他的书房里擦刀。 那是他当年征战时候的佩刀算算看已经有十几年没有用过了。 大战之后得来十几年的太平大将军的刀成了摆设可对于百姓们来说这绝对是一件好事。 “林叶怎么样?” 拓跋烈见妹妹回来随口问了一声。 拓跋云溪道:“还好就是得修养一阵子。” 拓跋烈:“他居然能杀的了王莲实力进境速度之快我也得对他刮目相看。” 拓跋云溪:“不是他杀的。” 拓跋烈抬头看向拓跋云溪:“不是他?” 拓跋云溪看了看拓跋烈手里的刀:“是不是你?” 拓跋烈把刀递过去:“那你闻闻我这刀上有血腥气么。” 拓跋云溪没接刀走到一边坐下来:“这云州城里所有的高手就算我不知道谁有这般实力你应该知道。” 拓跋烈点头:“我知道只有一个。” 拓跋云溪:“谁?” 拓跋烈:“我。” 拓跋云溪瞪了她哥一眼。 拓跋烈若说不是他那就一定不是他因为她哥从来都没有骗过她一次都没有。 “想不出了。” 拓跋烈道:“王莲是至少武岳境三芒的高手或许早已突破到了四芒在这云州城里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那么轻易的杀了他。” 他把刀收入刀鞘挂回墙上。 “云州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复杂了连我都觉得有些陌生。” 拓跋烈一边说着一边坐下。 “林叶搅乱了御凌卫的计划可这事传到歌陵后天子必然会勃然大怒。” 他说:“死了一个王莲天子不会心疼也不会生气他生气的是计划失败了。” 拓跋云溪问:“要不要去一趟天水崖?” 拓跋烈道:“连我都觉得头疼天水崖那个艾悠悠又能有什么办法他的道行还没到能左右时局的地步。” 拓跋云溪问:“你推测天子会怎么办?” 拓跋烈道:“还能怎么办继续派人来呗御凌卫做事从来都不会只留一手准备。” 他看向拓跋云溪:“林叶坏了他们一个计划他们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若都没有了” 他停顿片刻后有些无奈的说道:“他们还能在天子授意之下直接撕破脸不必劳神费力的去准备什么证据了。” 拓跋云溪说:“我不希望小鸭蛋出事。” 拓跋烈:“你怎么不担心我出事不出事?” 拓跋云溪:“如果我到了担心你的时候你大概早已把我送走了吧我一时还在云州就说明你还没头疼到毫无办法。” 拓跋烈:“小狐狸。” 拓跋云溪:“大狐狸1 拓跋烈笑了笑起身道:“王莲在御凌卫中的实力所有指挥使中他最弱。” “如果天子真的生气了不再调派什么指挥使来让那个镇抚使亲自来” 他看向拓跋云溪:“我就只能先把你送走了大不了再加上一个你那朋友小鸭蛋但她父亲我也无能为力。” 因为这句话拓跋云溪心里出现了一层乌云。 这么多年来她哥只要还在云州城她就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 第一次她心里的乌云都浓重到遮住了光。 “不用怕。” 拓跋烈道:“我和天子斗了十几年他要想赢的不体面早就赢了但他要想赢的稍稍体面些我又不会那么容易输。” 他看向窗外。 “天子啊他赢谁都可以不体面比如他的亲弟弟们可唯独赢我他必须体面。” 拓跋烈笑了笑:“相信你哥你哥没那么容易低头认输。” 天子要的体面是因为拓跋烈的功劳在那没有拓跋烈就没有天子的天子位。 他说:“大不了我双手一摊不玩了带着你直接去歌陵见天子说我带兵累了不想带了歌陵那边还是得有咱家好大一片庄园。” 可是。 他是拓跋烈啊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兵权呢没了兵权的他回到歌陵去肯定会有一大片庄园 可天知道哪天那庄园就变成了陵园。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那一刀 北野王府。 拓跋烈蹲下来掀开盖着尸体的白布当他看到尸体的那一刻眼睛就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 “刀。” 他自言自语了一个字。 几名亲信手下站在他身后看着这被切成两片的尸体每个人脸色都有些震惊。 大将军说是刀那就一定是刀。 普天之下大概也不会再有人比大将军更懂得用刀。 拓跋烈伸手要过来一副手套戴好让人又找来一把铁镊子将内脏拨开看了看。 然后他又伸手要过来一把短刀将尸体心口位置刨开看了看心脏。 “一刀万千刀。” 拓跋烈起身把手套随手扔了。 内脏上尤其是心脏位置千疮百孔。 就算是这一刀没有把王莲劈开王莲也还是必死无疑。 刀气侵入了王莲身体心脏上至少有上百处细小的刀口密密麻麻。 那样子大概就像是火爆腰花之前在腰子上片的花刀。 这一刀在劈中王莲的时候刀气就开始散入王莲躯体之中。 拓跋烈摆了摆手:“把尸体处理好不要留下什么痕迹这事需小心应付。” 手下人随即答应一声亲兵上前将王莲的尸体兜了出去。 “大将军。” 一名手下问道:“王莲至少是武岳境三芒的实力那杀他的人” 拓跋烈道:“不好说有的人天赋异禀一生只练一刀或许他境界不如王莲但只要给他先出手的机会王莲必死。” 那手下试探着又问了一句:“会不会就是林叶?” 拓跋烈看向那边正在处理尸体的人微微摇头。 “看到那一片断臂了吗那一片不是别人伤的王莲而是王莲自己切下来的。” “那处伤口看起来和劈开王莲的刀气相差甚远不可能是林叶。” 手下人点了点头。 “可是” 拓跋烈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是什么时候林叶能劈出那样一刀了。” 他回头看向手下:“你现在就赶去林满亭城见成郡王把这边的事如实相告。” 手下人俯身:“属下马上就去。” 拓跋烈走到一边有亲兵端过来水盆他仔细的洗了手。 云州城忽然就变得复杂起来他觉得有必要做好更大的准备了。 与此同时林叶家中。 一辆马车在林叶家门口停下来看那马车的颜色和标徽立刻就能知道这是从何处来的。 一袭红袍的聂无羁从马车上下来他进门之前等了一会儿想着那个叫小寒的狗儿好歹也会欢迎自己一下才对。 可他等了个空气。 小寒似乎早就听出来是谁对于这种半熟不熟的人它表现的相对冷淡。 不会像是看到熟人一样冲过去摇着尾巴转圈圈也不会如对陌生人那样立刻戒备起来。 聂无羁懂了所以他迈步进门的时候故意瞪了一眼小寒。 趴在那的小寒立刻就抬起头一脸你骂谁呢的表情。 这样子倒是让聂无羁更加深切的体会到这一家人算上狗都不正常还有驴。 “傻狗。” 他说了一句小寒立刻就朝着他嗷嗷嗷叫了起来虽然聂无羁听不懂狗语但他觉得小寒骂的可难听了。 嗯就很激动。 子奈快步迎出门:“神官大人。” 聂无羁笑着点头:“子奈姑娘好你哥呢?” 子奈回头看向屋子里:“装睡呢。” 聂无羁就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这也让在屋子里装睡的林叶都尴尬起来只好扶着床边起身 当然扶着床起来也是装的。 子奈先进门:“哥聂神官来看你了。” 林叶:“叛徒!” 子奈:“唔呼~” 聂无羁一进门林叶就笑着说了声恭喜毕竟聂无羁身上那一身蓝袍不见了已经换做了红袍。 也就是说因为司礼神官在冬泊遇难现在聂无羁已是天水崖司礼神官。 成为天水崖司礼神官的意思就是在云州这一片方圆数千里州治之内无数城都算上聂无羁就是神宫在本地的二把手。 聂无羁道:“谢谢。” 他也不客气自己拉了个凳子坐下看了看林叶脸色后问道:“半废?” 林叶:“不至于。” 聂无羁:“那就可惜了。” 林叶:“也谢谢你。” 他问:“你应该不是来看我的。” 聂无羁道:“我若是来看你的你就不会装睡了而且我好歹还会带些礼物来哪怕只是路边买点水果。” 林叶:“是所以呢。” 聂无羁:“我是来找你调查司礼神官在冬泊遇难的事。” 林叶:“为何是找我?” 聂无羁:“因为你去过冬泊。” 林叶:“冬泊也不小我和司礼神官在冬泊并无交集。” 聂无羁点了点头:“记下了。” 林叶:“无聊吗?” 聂无羁:“总得走个过场哪怕明知道不是你也得来问问。” 他说:“因为司礼神官的关门弟子陈微微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便是没死而且他失踪之前一定见过你。” 林叶看着聂无羁就那么看着。 聂无羁道:“你可以说句谎话敷衍我反正你说什么我如实回去上报什么。” 林叶还是没说话。 聂无羁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那我回去只好说林将军身染重病意识不清记不得了。” 林叶:“送客。” 聂无羁:“吃过饭再走吧。” 林叶:“我身染重病意识不清。” 聂无羁:“好歹做一些若不是为了这一口我何必亲自来。” 林叶使劲儿瞪了聂无羁一眼然后起身他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司礼神官在冬泊出事你们是不是提前知情。” 聂无羁:“我不在你说的你们这两个字之中。” 林叶回头看了一眼聂无羁:“在冬泊本来应该死的是不是陈微微?” 聂无羁耸了耸肩膀:“我刚才说了我不在你说的你们这两个字之中所以我不知道。” 林叶走进厨房先看了看有些什么食材。 聂无羁就站在门口他看着林叶择菜笑了笑说:“这样看着一个受伤的人给我准备饭菜是不是过分了些。” 林叶:“把些字去掉。” 聂无羁:“那我和你做个交换你给我做菜我告诉你一件大事。” 林叶:“什么大事?” 聂无羁:“昨夜里虹来寺那边出了点事有个人劈出了能惊动天水崖枢趋大阵的一刀那一刀所杀的人一定是两片了。” 林叶:“唔那可真惨。” 聂无羁:“杀了人的那个人并没有马上离开云州城。” 林叶:“那他胆子可真大。” 聂无羁道:“他去了天水崖又给了天水崖的枢趋大阵一刀。” 林叶手上的动作一停。 然后他说:“胆子确实是真大。” 聂无羁道:“他什么都没有说莫名其妙而来一刀砍坏了枢趋大阵然后莫名其妙走了。” 林叶:“所以?” 聂无羁:“所以司座神官很不安。” 林叶道:“与我无关 。” 聂无羁点了点头:“那就好。” 他停顿了一会儿后说道:“其实我昨天夜里也想不出你背后还能有谁具备那般实力也想不出这个人为何要去威胁一下天水崖。” 林叶:“你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 聂无羁:“什么都不知道也很好只是最近死的人太多了最好少死一些。” 林叶:“吃辣吗?” 聂无羁:“吃一点。” 林叶:“微辣不是辣。” 聂无羁:“死了那么多算不得微辣了还要多辣才算辣?” 林叶:“怕辣那就别吃了。” 聂无羁:“不吃就不吃。” 傍晚总算是有了些凉风这一天都有些阴沉沉的可雨就是不下来。 若要让林叶选择的话他宁愿是太阳暴晒也不愿意要这种闷罐似的天气。 所以他看了一眼聂无羁:“热不热?” 聂无羁身上穿着的是一套司礼神官的长袍看起来可不是一件两件的事这一套穿搭下来大概得有七八件之多。 聂无羁回答:“不热。” 林叶:“不信。” 聂无羁:“个子矮的人总是不信有人会撞到门框。” 子奈听到这话瞪了他一眼。 林叶道:“门框有多高?” 聂无羁:“不算特别高大概就是我有内劲可以内劲祛暑所以不热哎呀怎么会一不小心说出我有内劲四个字本想说的是有内劲就行这五个字来着。” 林叶叹了口气:“那已经很高了。” 聂无羁总算是看到了林叶稍稍短板的一面这让他觉得很欢喜仅次于马上就要吃到林叶做的饭菜的欢喜。 “有酒吗?” 他问。 林叶:“上阳宫规矩这么宽松?出门公干的时候也能喝酒?” 聂无羁:“谁和你说我出门是为了公事。” 林叶的眼神就稍稍变了变他看向聂无羁:“嗯?” 聂无羁伸手夹了一口菜吃下去很满足。 他说:“我只是过来让你看看我的新衣服如果直接炫耀然后还想让你给我做饭大概会很招人烦。” 他还说:“所以我只能略施小计果然啊心心念念吃到就是赚到。” 他的筷子伸向另一盘菜。 林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了一声谢谢。 聂无羁的筷子稍有停顿然后继续往前伸他说:“这就无趣了啊。” 林叶嗯了一声:“早知道多放些肉我做菜的时候有些舍不得留了一多半。” 聂无羁:“你大也还不错。” 林叶:“上阳宫连骂街都不戒?” 聂无羁一边吃一边说道:“戒骂街?那掌教真人他老人家还不得难受死。” 林叶一愣。 聂无羁说:“掌教真人若知道天水崖枢趋大阵都被人砍了一定会骂街十个字九个脏的那种。” 他看向林叶:“所以这一刀一定能把歌陵神宫里的人砍过来。” 林叶脸色微微一变。 王莲死了御凌卫一定会有更强的人过来玉天子也必然震怒。 可是这一刀连天水崖也砍了所以那死了的那个和天水崖的一刀肯定是同一人所为。 到时候不管神宫来人还是御凌卫来人大概都不会怀疑林叶。 他们会把那个人翻出来。 聂无羁就差明明白白的告诉林叶了那个劈了天水崖一刀的人待你可真好。 故意把人引走把视线转移。 聂无羁一边吃一边说一边说一边叹气:“可是天水崖招谁惹谁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出事了 有个人为了救林叶给了王莲一刀王莲死了。 为了帮林叶转移视线又给了天水崖一刀枢趋大阵坏了。 聂无羁说天水崖招谁惹谁了是的就挺冤枉。 枢趋大阵是什么? 是各地上阳宫分座的护身符一座枢趋大阵就相当于一位武岳境三芒以上的强者。 但天水崖不一样啊天水崖在云州云州城这么重要的地方神宫分座的的实力也远非其他分座可比。 天水崖的枢趋大阵到底相当于一位什么样的强者聂无羁没说。 但隐隐约约的林叶也能从他的话里猜出来些因为聂无羁很委婉的觉得那一刀既然能劈坏了枢趋大阵也可能把司座神官大人都干掉。 想想看云州这个地方必须得有一个人能在武学上与拓跋烈旗鼓相当。 就算是不如也不能差的太多。 以此来推测上阳宫既然把艾悠悠放在云州就说明艾悠悠的实力比拓跋烈也只是稍逊一筹罢了。 这个推测的结论就是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能一刀劈死王莲就有可能一刀劈死艾悠悠也就有可能与拓跋烈旗鼓相当。 这个结论其实让林叶更加偏向于劈出那一刀的人就是拓跋烈。 那非但是一位大将军还是一位城府深不可测的政-客。 最主要的是林叶在那个稍稍清醒过来的瞬间看到了一个格外挺拔的背影。 然而这一刀只要拓跋烈不承认谁都不可能就直接认定了是他。 此时的林叶另一个让他觉得必须正视起来的问题就是实力上的差距。 一个指挥使王莲就能把他逼到绝路如果不是黑衣人突然出现林叶那天夜里必死无疑。 他送走了聂无羁之后把事情仔仔细细的梳理了一遍。 一想就是半夜从天黑到天亮许多事也都能推测个大概。 直到天亮后林叶才休息了一会儿好在以他的呼吸吐纳之法很快就能恢复精神。 他觉得那个人就是拓跋烈也许不只是他聂无羁来探口风可能就是因为司座艾悠悠也怀疑那个家伙是拓跋烈。 一刀坏了枢趋大阵这事还不能张扬所以聂无羁才会来试探一下。 子奈端了一碗莲子银耳羹过来放在林叶身边:“这几日要服药就先别喝茶了。” 林叶点头:“好。” 子奈挨着林叶坐下来:“哥跟你商量件事。” 林叶:“我以后不冲动了。” 子奈问:“认真的?” 林叶点头:“认真。” 子奈呼了一声:“那我再提一件事可以不?” 林叶:“有些贪心了。” 子奈伸出手指晃了晃:“就一件。” 林叶道:“今天如果再提一件事那就是和以后借的以后再想和我提一件事的时候” 子奈:“那就借下下次的。” 林叶觉得自己失策了刚才的话相当于给自己挖了个坑。 “说吧什么事?” 子奈道:“以后你再想去做什么的时候就是那种可能会比较危险的事带我。” 林叶:“不带。” 子奈:“你都打不过我了。” 林叶看了她一眼子奈昂起下巴:“不然就试试。” 林叶:“我没那么幼稚。” 子奈:“比试之后才知道幼稚不幼稚。” 林叶道:“我的意思是我没那么幼稚和你比试。” 就好像说的还有点硬气是怎么回事。 林叶想着何必要和小孩子争执这个骗她就好了啊骗小孩子比哄小孩子要简单多了。 但他不骗。 “子奈。” “嗯?” “陈叔去买菜了?” “是啊爷爷去买菜了。” “等陈叔回来你今天来做饭要隆重些。” “啊?” 子奈有些惊讶。 她问林叶:“为什么今天是要我来做饭哥你知道我做饭不好吃你吃的下去但我不想为难陈叔啊。” 林叶忍不住笑起来他抬起手在子奈头发上揉了揉:“今天需要你来做不管好吃还是不好吃。” 子奈似乎是醒悟过来什么她下意识的看了看林叶太阳穴那里的伤。 “哥?” 只那么一个瞬间她的眼睛就有些发红。 她没有直接问出来可是她的表情明显变了有些白。 她哥受了伤没说是为什么受伤但此时她懂了。 “去追陈叔。” 林叶说:“多买些菜再买些酒还有买些元宝纸钱来。” 子奈重重的点了点头。 林叶抬起手大拇指在子奈的眼睛下边滑过把子奈的眼泪擦掉。 “不哭。” 他说:“今天是个大日子。” 子奈又使劲儿点头起身后往门外跑要去追老陈跑到门口回头看向林叶林叶对她笑。 “哥。” “怎么了?” “没事。” 子奈一转身头发飘了起来眼角又涌出的泪珠儿也飘了起来。 她大步跑跑出了这个她很不愿意离开的院子这是她的一方世界外边的世界对她来说很危险。 她跑出去小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嗷嗷的叫着也跟了出去。 小寒应该是向往着外边的世界吧毕竟这个院子实在算不得有多大。 就算是一个大院子又怎么样呢对于它来说外边才能真正的撒欢奔跑。 但它不子奈在哪儿它就在哪儿它向往着外边有些时候会趴在门下透过门和地面的缝往外看。 它偶尔还会朝着落在院墙上的鸟儿叫不急躁也不张扬像是在问鸟儿外边怎么样。 子奈跑小寒跑棚子里那头驴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抖了抖嘴唇。 驴唇抖起来可真难看。 然而看着看着就好像它在笑似的。 林叶走到这头老驴旁边抬起手在老驴脑袋上拍了拍。 “一会儿我们吃肉。” 林叶说:“你要不要贡献一些有句话说是天上龙肉地下驴肉就因为你这家伙我到现在还没尝过驴肉是什么滋味。” 老驴就往门外甩头一下一下的甩一边甩一边抖着嘴唇抖的吐沫横飞的。 林叶叹了口气:“别骂街。” 老驴又叫了几声好像还挺急似的。 林叶恍然大悟:“唔你是说要吃就吃小寒狗比驴好吃?” 老驴竟然点头。 林叶靠着木桩笑着说道:“以前婆婆经常和你说话你也这样好像能听懂似的。” 老驴抖嘴扑啦啦扑啦啦的。 林叶说:“是是是不是好像是你能听懂。” 他说:“我想着等将来把事办完了你还在呢咱们就回南山村像以往那样如果你不在了也不能浪费肉还是要吃的。” 老驴转身用后腿蹬林叶。 林叶躲开哈哈大笑 。 这算什么呢以前在南山村的时候婆婆还经常坐在小马扎上给这驴讲故事呢。 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能听懂应该是能吧。 林叶离开南山村那天本想把老驴寄养在熟悉的邻居家里可是它居然会哭。 林叶说你跟着我可是要受罪的。 老驴就用脖子蹭林叶的手臂然后还低头自己把绳子咬起来往林叶手里送。 林叶走回来老驴就横着打转不让林叶靠近还用屁股撞林叶。 “闹着玩呢。” 林叶在它屁股上给了一巴掌。 “我知道你肯定不一般。” 林叶道:“子奈直接的仇我报了可那仇的根本是天子天子可不好杀。” 他说:“如果有一天需要你跑起来你要驮着子奈飞快的跑知道吗。” 老驴看向林叶。 就在这时候焦天宝突然到了门外小心翼翼的往院子里张望看到林叶后立刻就叫了一声。 “将军!” 林叶朝着他招手:“进来说。” 焦天宝跑进来:“将军和驴玩呢啊。” 林叶:“嗯?” 焦天宝:“将军玩驴呢啊。” 林叶:“滚出去。” 焦天宝嘿嘿笑他说:“刚才出事了。” 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林叶:“有人到城主府告状说有冤情城主府那边让他来武凌卫说这种案子归武凌卫管。” 林叶把那张纸打开看了看字迹很规整稍显娟秀像是个女孩子写的。 “什么案子?” “说是官军打劫商队杀了不少人抢走了他们的货款可咱们这边的官军” 焦天宝看向林叶:“除了武凌卫只有北野军了。” 林叶道:“我今天有些要紧事吃过中饭后我回大营你先把人安顿好。” 焦天宝应了一声:“好嘞人已经安顿住下了就在大营三个人一个姑娘两个汉子其中一个汉子应该是那姑娘的亲哥名字记不住叫什么鹰。” 焦天宝挠了挠脑袋:“好像是什么部族的少爷不是是太子也不是反正就是首领的儿子。” 林叶眼神微微一变。 就在这时候庞大海也跑了过来跑的脚底都冒烟了。 “将军!” 庞大海一边跑一边喊。 “出事了出事了那火勒族的漂亮娘们儿出事了她来武凌卫告状了!” 在冬泊庞大海是见过的所以他一看见就往林叶家里跑。 “十色?” 林叶问。 庞大海点头:“对对对就是十色姑娘可惨了受了伤她哥重伤还躺着起不来呢。” 林叶算了一下时辰距离中午还早呢先去了解一下案情再赶回来也来得及。 “庞大海你留在这等我妹妹和陈叔回来告诉他们只管做饭我中午回来吃。” 庞大海:“是!” 林叶看向焦天宝:“咱们回去路上把事仔细说。” 焦天宝应了一声一边走一边说道:“说是遇到了劫匪但肯定不是寻常劫匪因为他们武艺都不俗寻常劫匪哪里是他们对手。” “还说他们来了几十个人只活下来三个人寻常劫匪也不敢对这么大的队伍下手。” “对了那姑娘说她手里还有能证明那是官军作案的证据我跟她要她不给说等能做主的来了才会给。” 林叶深吸一口气。 这事听起来也绝对不简单。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计划还在 十色坐在凳子上看着再次陷入昏迷的哥哥此时她的脸上满是无助。 她想带哥哥回族里去可哥哥重伤不救治就会出事。 哥哥的护卫摩尔当也受了伤比哥哥轻些可一样难以远行。 她没办法只能去报官。 她害怕被人追杀数十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个若不是哥哥和摩尔当拼死护着她她也可能死在路上了。 她想不通这样的生意哥哥每年都会往返七八次从没有出过事为什么这次就出了事。 而且只有这次是她跟着的。 女人总是会比男人有更多的胡思乱想她甚至在自责是不是因为她跟着导致哥哥运气不好。 现在只剩下她了以往都是哥哥他们照顾她这次轮到她来照顾别人。 她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站着的那些士兵让她有些害怕。 因为她确定半路上拦截他们的就是大玉的官军。 哥哥说去城主府她一开始不理解后来懂了。 哥哥说他们不知道仇敌是谁可能是大玉官府的人那就去云州最高的官府。 去求见城主把自己摆在明面上那些想是他们灭口的人总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于城主府门外杀人。 可是城主府不管说这样的案子归武凌卫。 她不知道什么是武凌卫但她已经别无选择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十色立刻就握住了刀柄现在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让她紧绷着的神经断开。 有人从军帐外边进来:“姑娘我们将军到了有什么事你只管和我们将军说。” 她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看向门口。 两个彪形大汉往左右分开紧跟着一张她明明不熟悉却朝思暮想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在这一刻十色猛的站了起来眼睛都睁的那么大。 再下一刻她忽然哇的一声就哭了哭的撕心裂肺。 两刻之后大帐外边。 林叶站在那背对着十色她坐在旁边狼吞虎咽的吃下了一大碗面条。 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过东西也没有休息过精神也近乎崩溃。 此时看到林叶那根弦儿总算是松开了些不知道为什么她坚信林叶不会害她不会害她哥哥。 如果不是见到了林叶她可能也顾不上吃一口饭就算饭摆在她的面前她也没胃口不可能吃的下去。 这是一种难以解释清楚地踏实感觉。 等十色吃过饭林叶才转身回来在她对面坐下。 “我听他们说你确定凶手是大玉的官军?” 林叶问。 十色从怀里摸索了一会儿取出来一个东西递给林叶。 林叶接过来看了看是一块令牌模样的东西但令牌上一个字都没有。 正面是大玉的战旗图案踏云龙旗背面则是一个拳头的图案。 这种令牌林叶从没有见过。 可是这大玉的战旗错不了。 “他们在半路上出现一句话不说就开始杀人。” 十色说:“他们都蒙着脸埋伏在路边出来之前先用了你们大玉军队的弩箭。” 她看向林叶:“哥哥武艺很强他杀了许多凶徒这令牌是一个凶徒不小心掉落被我捡到的。” “他们见我哥哥凶悍于是退走连尸体和他们用过的兵器包括弩箭都带走了。” “我们剩下的十来个人一路往北跑才走出去六七里远 就被三个人拦住他们太强。” “我哥受了重伤打伤了其中一人忠心的护卫拼死为我们抵挡最后只有我们三个逃出来。” “那两个人追到快接近云州城似乎是不敢在城门外动手这才退走。” 林叶听到这点了点头。 “你先休息我去查一查下午回来。” 林叶说完后起身。 十色一伸手抓住了林叶的衣袖她没说什么可是手却攥的很紧。 在这一刻林叶看到的好像不是十色而是子奈。 就如同子奈刚刚认识他的时候死死的攥着他的衣角一模一样。 “这里很安全。” 林叶缓声说道:“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很快回来。” 十色犹豫了一会儿点头。 林叶看向焦天宝:“带亲兵队过来守着外人一律不准靠近。” 焦天宝立刻应了一声走到近前对十色姑娘说道:“放心进了武凌卫你们就安全了。” 林叶离开大营之后先回了一趟家和子奈交代一声晚上再回来陪她吃饭。 子奈问他发生了什么大事林叶如实告知。 子奈听了之后就沉默下来她大概是最能理解那种感觉的人。 她说:“让我过去陪陪那个姐姐吧军营里都是汉子许多事不方便。” 林叶点头:“也好我查案回来咱们一起回家。” 一个时辰后林叶带着一队武凌卫已经到了城南。 十色说的位置林叶让人仔细检查了一下连打斗过的痕迹都没有。 不见尸体也不见血迹路面上有被扫过的痕迹这说明现场被人清理过。 这光天化日之下对方如此行事显然是有恃无恐。 林叶看向庞大海:“你去城主府求见城主大人问问看是不是城主府派人把尸体收了。” 庞大海应了一声。 林叶又看向另外一个亲兵:“你去府治衙门问问。” 然后他上马:“其他人跟我往前边去看看。” 一众骑兵呼啸而出顺着官道一路往南走。 按照十色的说法在刚才查看的地方再往南六七里应该就是被伏击的地方在这火勒人损失惨重。 可是到了这之后所看到的情况和刚才一模一样。 官道上被清理过清理的痕迹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任何厮杀的痕迹。 按照十色的说法他们在两天前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所以她哥哥七钦鹰决定连夜往云州赶尽快出关。 十色还说他们连续赶路一天一夜后应该是避开了一次伏击。 当时刚刚从一个镇子出来往前走大概几十里没有村庄七钦鹰临时决定改变路线绕了远路。 或许正是因为这次临时起意的改变路线确实把想对他们动手的人也给打乱了。 这才逼不得已在距离云州城更近的地方下手。 可是一支普普通通的商队已经避开了一次伏击为何那些人还要再冒险伏击一次? 这绝对不可能是为了钱。 林叶忽然间醒悟过来自己少问了一个问题。 他拨转战马:“回去。” 亲兵们应了一声催马跟着林叶返回云州城。 在林叶他们走了之后在远处的高坡上有个爬伏在草丛里的人起身。 之前林叶他们所到之处皆有人在暗中看着。 等林叶回到武凌卫大营的时候医官也已经来过为七钦鹰诊治也用过了药。 林叶询问了一下医官说伤势很重不敢确保没有生死之忧。 林叶又往旁边看了看子奈正拉着十色的手在说话看得出来虽然俩人还不熟悉但有子奈在十色的状态明显好了许多。 林叶走过去先是闲聊了两句然后问:“你们这次送货去的可是林满亭城?” 十色连忙点头:“是我族与林满亭城的一家商行一直都有生意来往每年送货有七八次之多。” 林叶问:“除了送货之外你们的队伍里还有没有其他什么?” 他看向十色的眼睛:“比如陌生人?” 十色点头:“有!” 她说:“快入关的时候路上遇到了一支小商队只有十来个人他们说是第一次走大玉经商有些忐忑。” 林叶道:“所以请你们带他们一起走还给了你们一些报酬?” 十色道:“没要报酬他们是说给我哥说根本不必如此都是出门在外的理应互相照顾。” 林叶:“巧就巧在他们也是去林满亭城?” 十色点头:“对。” 林叶道:“这些人中是否有几人沉默寡言从不与你们交谈?” 十色眼睛都睁大了:“你这么知道他们之中确实有几个人总是避开我们从不与我们说话问起来其他人就解释说是怕生。” 林叶大概已经有了猜测。 他看向子奈道:“你再多照顾她一会儿我大概两个时辰后回来接你。” 子奈点头:“你去办你的事不用担心我。” 林叶道:“我没回来不要自己出武凌卫大营。” 子奈嗯了一声:“知道。” 林叶又把焦天宝叫过来让他增派人手焦天宝听了都有些迷茫起来他试探着问林叶是不是觉得有人敢到武凌卫大营里行凶。 林叶道:“好好戒备就是不要怕麻烦把弩营也调过来。” 他安排后之后交代跳蚤赶车他坐马车往城南北野王府。 这一路上都有人暗中监视。 就在林叶的马车在北野王府外边停下来的时候暗中盯着的人迅速离开。 不多时此人回到了城中繁华处直接进了一家客栈。 二楼一个看起来四十岁作用的中年男人站在窗口看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 盯着林叶的人进门俯身道:“大人林叶果然去了北野王府。”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无妨预料之中的事罢了。” 他转身回到屋子里坐下端起茶杯品了一口。 “城主府不敢招惹是非所以把事推给武凌卫林叶也不敢私自调查所以去问拓跋烈。” 他放下茶杯:“只需盯着他们不去林满亭城就好谁去谁死。” 他缓缓呼吸一口。 “再过几天就好了希望他们都老老实实的别去那边捣乱。” 手下人问:“大人那指挥使王莲的事?” 中年男人道:“一个王莲死就死了陛下的大事要紧至于王莲的死该找谁的麻烦那是以后的事。” 他一摆手:“吩咐下去如果没人去林满亭城拓跋烈也好林叶也罢只要还在云州城他们喜欢怎么查就怎么查不用管。” “是。” 手下人答应一声俯身退了出去。 他自言自语道:“那些蛮人能怪谁不多嘴不多事又怎么会死。”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都放心 天黑之后林叶从北野王府出来他能感觉到有人暗中盯着他可他没有在意。 如果他推测没错的话此时盯着他的人不会在云州城节外生枝。 因为云州城已经有了一次节外生枝。 此时林叶的心情只能用八个字来形容。 四个字是果他妈然。 另外四个字是无人可及。 前边这四个字是给玉天子的后边这四个字也是给玉天子的。 从来都不会只做一手准备的玉天子这次又让林叶大开眼界。 也让林叶又一次学到了每一次领教都是学到。 林叶觉得幸好自己在这个时期还不是玉天子的对手因为他还不够格。 这不是贬低自己这是事实也真的是幸好如此。 如果玉天子将他视为对手的话那这千回百转又十面埋伏一样的设计他应付不来。 好在谁还没有计划呢。 林叶此时最大的计划就是活到那个时候既然这个复仇的人是他他便从不怕死他怕的是自己死的太早。 林叶回到武凌卫大营去接子奈说好了一起吃午饭结果一直拖到了晚上。 他到地方的时候子奈正在陪着十色吃饭十色劝了几次子奈只是坚持不吃。 她说与哥哥商量好了要一起吃饭所以不能先吃。 十色看到子奈就想到了她和哥哥七钦鹰。 可是她不如子奈的地方太多她太刁蛮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没有去想过别人怎么想。 从小到大莫说不会等着哥哥一起吃饭有了好吃的也不会想着给哥哥留一些。 她总觉得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根本就不需要去多想如果哥哥不是什么都让着她那才不好呢。 这次也是她吵着要来所以她后悔。 她刚才还在想着若不是为了保护她哥哥自己安然脱身应该没有问题。 她的哥哥是部族第一勇士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能打赢他的人。 可是这次哥哥动手顾忌太多。 她还想着若不是哥哥分心保护她可能哥哥非但不用受伤还能冷静的带着队伍杀出重围吧。 最起码不该死这么多人。 她回头看了一眼受了伤的摩尔当还忠心耿耿的站在军帐门口。 想到这她就低下头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入碗中。 “子奈咱们回家吧。” 就在这时候林叶回来离着还远就朝着子奈招手。 子奈立刻站起来:“好嘞。” 她跑了两步回头看向十色:“十色姐姐你别太难过在我哥这里就不用怕我哥一定会帮你的。” 十色嗯了一声看向林叶的时候心情格外复杂。 林叶往回走子奈就自然而然的拉了他的手。 “哥我们能不能把十色姐姐带回家?” “不能。” “哥她是个女孩子住在这军营里实在不方便。” 林叶:“不能。” “呼” 子奈点头:“知道了1 林叶道:“想杀她们的人不会罢手在军营里没人敢轻易出手在家里不只是她连你也有危险。” 子奈:“我就是有些下次我不胡乱说话了。” 林叶道:“你说你的我又不会随便答应。” 子奈这没心没肺的因为这句话还嘿嘿笑了起来。 林叶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子奈的懂事如果她不懂事她不是在这个时候和林叶商量而是提前自作主张的和十色说我让我哥带你回家。 “哥。” “嗯?” “十色姐姐她们是遇到了仇人吗?可是不该啊这里是大玉她们是火勒人这里应该没有仇人。” 林叶道:“有些灾祸不是因为仇恨而发生。”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补充:“十之七八都不是。” “那是什么?” “利益。” 林叶一边走一边说道:“见利起意做出伤人之事甚至是杀人的事远比因仇恨而杀人伤人的要多多许多。” 子奈点了点头。 不管懂了还是不懂哥说的就一定对。 子奈走了一段后忽然问:“那那些平白无故就欺负人的呢就打人伤人的是为什么?” 林叶:“穷者逞强斗狠富者飞扬跋扈还有的大概就是变态心里扭曲。” 子奈:“如何治?” 林叶:“重典。” 子奈:“可是这样的事太多了。” 林叶:“那就多用重典。” 两个人说着话到了大营门口跳蚤已经在等着了。 才走了没多一会儿忽然下起了雨说来就来虽然不大可却一下子就有了凉意。 跳蚤披上蓑衣还点上了他的烟斗。 跳蚤说喜欢在雨天抽两口不是因为什么矫情的惆怅而是因为他说雨天吐出去的烟显得多。 “小爷。” 跳蚤压低声音说:“暗里有人。” 林叶嗯了一声:“不必管走咱们的。” 跳蚤嗯了一声继续若无其事的赶车。 他不是一个高手要说打架的话大福狗现在数千兄弟他连前五百都排不进去。 可是他有自己独特的本事要说到轻功身法放眼整个云州也没有几个及的上他。 黑暗中高处一个中年男人举着伞站在那俯瞰着下边的马车经过。 一直到马车走远他都没有任何举动。 等到看不见那车了他才转身身形恍惚了一下就消失不见。 他亲自来看看看过之后就觉得林叶比预想中要好对付一些。 因为林叶有在乎的人。 那个小姑娘是林叶的妹妹看起来感情极好所以林叶有软肋。 而且人和人不一样拓跋烈也有个妹妹拓跋烈的妹妹也是他的软肋。 可是拓跋烈强所以就没人敢轻而易举的去触碰他的软肋。 不说十万北野军只说拓跋烈那赋神境下第一人的实力谁敢去轻易招惹? 天下万万人除了有数的那几个赋神境的大高手拓跋烈想杀谁就能杀谁。 这就是底气。 甚至有人说就算是赋神境的强者来了想杀拓跋烈也不可能那么简单。 最起码拓跋烈会用他的刀让赋神境的强者也明白刀是可以伤神的或许还可弑神。 到家之后林叶让跳蚤住下跳蚤本来还拒绝可林叶不准他走。 现在云州城里看似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可实际上比起整个云州江湖攻打鬼市的时候还要复杂。 “我去做饭。” 子奈一进门就跑去洗手却见厨房里老陈那微微驼背的身影已经在忙活着。 子奈冲进厨房:“爷爷我来我来我哥说今天饭菜得我来做。” 老陈回头笑了笑脸上的皱纹都显得那么慈祥。 老陈说丫头啊我知道我就是把该洗的菜给你洗好该切的菜给你切好都给你备上等你回来就能直接动手了。 子奈问:“爷爷你知道为什么我哥非要让我做这顿饭?” 老陈说:“我是偶尔糊涂但我又不傻我看见了你哥交代你买了那么多元宝纸钱。” 子奈眼睛微微一红。老陈连忙抬起手在子奈的头顶轻轻的拍着:“不哭不哭这是大事。” 子奈一哭老人就显得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老陈怕自己的手掌太粗糙不敢直接给子奈把眼泪抹一抹他在身上翻找翻出来他总备着的那条干干净净的手帕。 这条手帕他最起码一天洗一次就是专门给子奈用的。 至于林叶那个稍稍有些洁癖的臭小子老陈倒是不怎么在乎。 或许老人心中都是这差不多的想法那就是小姑娘就得用干干净净的至于小伙子不干不净吃了没玻 “你来做我在旁边看着你不会的就问我咱们这顿饭一定要做好。” 老陈说:“做菜的时候嘴里嘟囔着就说今天是大日子回来吃饭吧有大事跟你们说。” 老陈还说:“别嫌麻烦我知道这都是老百姓们的说法不一定作准可是” 子奈使劲儿点头:“我会1 她挽起袖口。 一边准备做菜一边自言自语的说话老陈就弯着腰在后边看着她哪怕她只是磕碰了一下碗筷老陈都会下意识的伸手唯恐是子奈会摔着。 “好久” 子奈手上的动作僵硬了一下。 很快她又动了起来她说:“好久没有叫过爹娘了在街上的时候还总是会叫你们在心里朝着你们喊我怕。” “后来有我哥了有爷爷了真的很久没叫过你们了不是我忘了是我不怕了。” “呼嗯子奈长大了不怕了。” 她翻炒着菜:“我哥让我买了酒这酒本该是我来敬的可我哥说我还小呢不能喝酒说我本来就笨喝酒又伤脑子。” 子奈说到这忍不住笑了笑。 一笑起来眼泪就更容易流到嘴里去了可是今天这眼泪的味道好像没有那么苦涩。 “我哥说他来。” 子奈说:“其实我知道你们都看得见我在心里都好久没喊你们了爹娘你们也踏实了许多吧。” 老陈回头看向院子里的林叶林叶坐在台阶上看着天空。 跳蚤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能猜个大概。 父母之仇这种事只要臻天还在大地尚存就一定要报。 “小爷。” 跳蚤把烟斗递给林叶。 林叶摇头:“不用。” 跳蚤自己点上抬头看一眼雨在面前是一片珠帘。 他们坐在台阶上头顶是屋檐雨落下的时候每一滴雨里好像都有一个被人思念的人。 你仔细看仔细看有时候就会在雨若珠帘里看到朝思暮想的容颜。 饭菜做好了摆在正堂。 林叶拉着子奈走到门口。 “子奈跪下。” 林叶说。 子奈就跪下。 林叶说:“磕头。” 子奈就磕头。 林叶把杯子里的酒洒在地上然后也跪了下来。 “都放心有我在。” 林叶朝着雨幕中说话然后他对子奈说:“子奈你想说什么就说几句什么。” 子奈抬起头看向门外的雨幕。 “都放心有我哥在。” 然后磕头再磕头。 额头都磕红了老陈看着心疼林叶也心疼。 不阻止。 她想磕多少就磕多少。 请大家关注一下微信公众号:作者知白正在连载短篇故事已更新五章每周三周五周日更新。 求订阅啊兄弟们。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动手 林满亭城。 御凌卫自然司副指挥使谷微山等来了两个消息应该可以算作是一个好一个坏。 在今天之前他都不相信会有什么坏消息传来因为局面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好了。 这两个消息好消息是针对成郡王谢拂兰的案子基本上已经不会再有干扰。 镇抚使大人亲自到了云州不管是拓跋烈还是那个林叶都不可能轻易离开云州到林满亭城来。 坏消息是王莲死了但继任指挥使的不是他这个副指挥使。 原本对他来说这是两件好事办了成郡王的案子必然加官进爵。 王莲死了他这个副指挥使理所当然成为指挥使而且和案子的功劳无关。 但是现在因为指挥使另有安排他心中就如同堵了一块大石头让他气闷的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这种时候镇抚使大人安排一个自然司之外的人来接任指挥使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成郡王这个大案这个他们自然司已经跟了许久的大案功劳可能不会落在他们身上了。 本来吧王莲一死这么大功劳全都是副指挥使谷微山的他当然开心。 现在呢?新指挥使之前什么都没干到了领功劳的时候他来了这叫什么事? 所以谷微山现在的心情是什么都不想干了。 他走到院子里看了一眼马厩里那几个娄樊谍子被捆在那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这些谍子都是从冬泊来的由一个倒霉的部族商队帮忙带进来的。 谷微山看到他们就来气抽了鞭子出来上去劈头盖脸的就暴打起来。 正打的起劲儿心里那股邪火也快发泄出来身后忽然有人说话。 “谷副指挥使这是要灭口?” 这声音不大可是却清清楚楚的传进了谷微山的耳朵里。 压过了那些娄樊谍子的哀嚎声也压过了谷微山的怒骂声。 他下意识回头就见一个身穿锦衣的年轻人出现在他身后这个人他没见过。 “你是谁?” 谷微山问。 年轻人笑着说道:“我叫白声慢新来的自然司指挥使你现在可以行礼了。” 谷微山皱眉:“白声慢?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指挥使大人有什么可以证明的?” 白声慢缓步过去从怀里取出来一块令牌在谷微山面前晃了晃。 谷微山伸手想去拿可是那令牌被白声慢收了回去。 “我在外边的年头是不短了对你们也不了解。” 白声慢缓声道:“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御凌卫里变得如此没规矩我竟是一点都不知道?” 谷微山脸色变了变咬着牙俯身道:“卑职谷微山见过指挥使大人。” “别客气。” 白声慢把手掌放在谷微山的肩膀上下一息谷微山的脸就扭曲起来额头上瞬间就冒出来一层汗珠。 白声慢微微弯腰:“御凌卫自然司的规矩如果是因为王莲而有所散漫那么请你记住王莲死了以后自然司的规矩是我来定。” 他松开手的那一刻谷微山就跌坐在地上脸色煞白。 “知道为什么接任指挥使的不是你么?” 白声慢一脸轻蔑的看着谷微山:“因为你不行不管是什么方面你都不行。” 他不再理会谷微山缓步走到马厩那边看着一个个瑟瑟发抖的娄樊谍子脸上倒是生出几分同情来。 “你们啊该着倒霉。” 白声慢怜悯的说了一句。 “如果不是因为云州那边出了意外本也用不到你们了你们就能得痛痛快快去死的下场何必受此折磨。” 他回头看向院子里那些御凌卫自然司的人:“现在你们都认识我了吗?” 所有人都俯身:“参见指挥使大人1 白声慢点头:“很好。” 他迈步朝着屋子那边走:“不出意外的话早则明日迟则后日镇抚使大人的命令就会到你们跟我去成郡王府拿人这事的功劳是你们的我不抢可若谁办事不卖力别说功劳人头你们也保不祝” 说完迈步进屋。 可怜这副指挥使谷微山到此时连起身都难。 之前还在恭喜他即将高升的手下们那时候一个个多么谄媚此时就多么凉薄连个人过来都没有更别说扶他一把。 世态炎凉人心冷暖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这个事要怪就怪云州城那边出了问题王莲不小心死了。 按照天子的计划由御凌卫在执行一共有两手准备。 其一也是放在主要位置来执行的计划就是在云州那边。 把云州的娄樊密谍直接押送到北野王府有人证物证让北野王拓跋烈亲自带兵到林满亭城来拿人。 如果这个计划出现了什么意外不能正常执行。 在第一个计划执行的时候第二个计划也在执行一些在冬泊的娄樊密谍会被秘密送入关内。 同时在冬泊潜藏多年的白声慢亲自露面指证成郡王勾结娄樊人试图叛国的罪名。 当然抓了人之后还是要由北野王拓跋烈来审理处置。 白声慢进了屋子后看了一眼这书房的陈设忍不住又轻蔑的哼了一声。 这屋子里居然还配了许多书籍全新的连开封都没开封。 看来这位谷副指挥使还没高升就已经在摆场面了。 他坐下来随手抽了一本书出来竟然是一本颇有些精彩的艳史小说。 “谷副指挥使。” 白声慢看向艰难进门的谷微山:“很雅。” 谷微山刚才还脸色惨白此时是老脸一红。 “云州那边已经出了些意外所以林满亭城这边不可再有任何意外发生。” 白声慢道:“那些娄樊谍子谷副指挥使还要亲自盯着我看不如这样为了以防万一在镇抚使大人的命令到来之前谷副指挥使就和那些娄樊谍子形影不离吧。” 谷微山猛的抬起头:“指挥使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1 白声慢道:“怎么自然司的人都荒废到如此地步连命令都要上官为你们再解答一遍?” 他看着谷微山的眼睛:“本指挥使刚来倒也不计较你们的愚钝我可以明白些告诉你只是越明白谷副指挥使的脸面越不好看。” 谷微山一怒转身:“卑职明白大人的意思卑职今夜就住到马厩里去1 白声慢笑了笑:“谷副指挥使事必躬亲我会如实上报为你请功。” 谷微山出门一甩手把房门重重的关上。白声慢倒是不生气。 越是这样越显得谷微山无能。 白声慢既然接任了自然司指挥使那么副指挥使当然也要换成自己人才行。 可是谷微山总得犯点错不然的话就显得有些刻意了也不好服众。 有些在官场上的人就是这样看不清楚时局。 总想着主官出了事那么副官自然能接替上来。 却忽略了原来的主官没了若新来一个主官又怎么可能会重用这副官? 等到了午后才刚刚吃过饭白声慢忽然出现在马厩外边。 “谷副指挥使有件更重要的事交给你来办。” 谷微山问:“什么事?” 白声慢随手甩过去一张纸条:“按照这上面的地址去拿人这些人是从云州过来的江湖客但他们极有可能破坏陛下大计。” 谷微山接过来看了看:“这些都是什么人?” 白声慢道:“谷副指挥使你话多了。” 谷微山深吸一口气俯身:“卑职马上就去。” 白声慢点了点头然后回头吩咐道:“来个人给谷副指挥使休息的地方多铺一些稻草你们这些做手下的怎么一点都不心疼你们上官万一谷副指挥使着凉了怎么办。” 那些御凌卫愣在那互相看了看脸色都很为难。 因为那马厩里谷微山让人给自己支了一张床。 新来的指挥使大人说给副指挥使多铺些稻草那是铺在床上呢还是把床撤了呢? 此时谷微山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他嘴角都在不由自主的抽搐着。 “怎么我吩咐不动你们?” 白声慢眼神微微一凛。 那些御凌卫连忙上前把谷微山在马厩里的床给抬走了然后抱了一些稻草铺在地上。 白声慢满意的点了点头:“可以了稻草也都是用经费买来的不可铺张浪费。” 说完后就转身回屋去了。 谷微山看着白声慢那背影脸色变幻不停在他的眼神里杀意若隐若现。 老部下们也都看着他一时之间心里都慌的要命。 看来这新指挥使大人不把副指挥使逼走是不算完了。 他们这些小喽啰夹在中间似乎左右都不是人。 片刻后谷微山深吸一口气招手带了他的手下离开。 两个时辰后成郡王府。 按照惯例庄君稽每天都要两次出门打扫一早一晚门口这一片也都归他管。 在门口的石狮子后边不管城中有事没事楚家兄弟就会在那留个消息用以证明自己没出事。 庄君稽先是把门口路上扫了一遍然后扫到了石狮子后边。 在他看到今天没有新的记号之后脸色就变了。 如果没有出事的话楚家兄弟一定会留下记号。 这记号也不难留那两兄弟从门口经过在石狮子旁边丢下一颗小石子即可。 庄君稽转身回了成郡王府里片刻之后他就从后院掠了出去。 成郡王谢拂晓和女儿谢雅谈站在后院看着飘身出去的庄君稽两个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庄先生的人可能出了意外。” 成郡王看向女儿:“说明那些人要动手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有形无形 庄君稽知道楚淡容和楚定从他们住在何处此时心急如焚纵掠之际宛若暮光流影。 这林满亭城本就不大以庄君稽的速度无需多久就能赶到。 小城宵禁此时天黑大街上不见一人连夜风都显得那么安静。 庄君稽身边的风却很烈。 他身形在屋脊上一闪一闪的出现正疾掠间忽然看到前边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 那光微弱一闪即逝。 庄君稽眼神微凛身前骤然出现一道青芒。 青鸟剑刚刚出现的时候依然只有寸许大小在庄君稽身前上下左右的急速移动犹如蜂鸟。 迎面而来的弩箭却被青鸟尽数击落一支都没遗漏。 庄君稽脚步一停四周出现不少黑衣人手中双发弩朝着他点射弩箭自四面八方而来。 庄君稽手指一转青鸟剑围着他身体盘旋一周若是从高处往下看便能见那青芒迅疾的在庄君稽周围画出一圈光华。 这光华中还有火星四溅。 所有弩箭不可近身。 庄君稽再次发力身子向前疾掠青鸟剑回来在他身边伴飞。 只要有弩箭靠近青鸟便立刻迎击过去只一撞便将弩箭崩碎。 箭簇精钢打造也挡不住青鸟一啄。 三息之后庄君稽落在一处院子里他往前看只见一根柱子上楚家兄弟被绑在那。 两个人都被封住了嘴巴难以出声见庄君稽来两人同时扭动可被捆的太紧连扭动的幅度都很校 庄君稽快步朝着他俩过去明知道会有埋伏可根本不管那么多。 他是庄君稽他是云州城里义薄云天青鸟楼当家就算是敌对势力的人也要敬他一声先生。 明知楚家兄弟被绑在这必然有蹊跷庄君稽的步伐却无一丝迟疑。 在他靠近那木桩的时候忽然间从地下钻出来几个人带着一身土气。 这几人出现后就朝着庄君稽身上洒粉末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庄君稽双手往下一压一股气浪从天而降那些粉末直接被压了下去。 令人觉得恐怖的是那些粉末落地之后竟然没有往四周喷散卷动而是稳稳的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像是无数细小之极的铁粉落下去而地面变成了一整块磁铁直接把粉末牢牢吸祝 这样做对于内劲的消耗自然更大可庄君稽不想让那些粉末落地后席卷跑到楚家兄弟那边去。 在他双掌下压的同时青鸟围着他转了两圈那些偷袭他的人全都是一模一样的死法。 皆被青鸟击穿太阳穴钻进钻出速度快绝。 见庄君稽还在靠近楚家兄弟扭动的更加剧烈起来。 可两人显然是被用了什么药明显没有力气不然的话靠一些绳索铁链一根木桩又怎么可能困得住他俩。 他俩都不是武岳境的强者可他俩都已在拔萃巅峰。 庄君稽伸手往前一指青鸟发出一声铮鸣其声如凤啼。 嘹亮脆音一响青鸟已在楚家兄弟身边来回冲撞叮叮当当中锁链被一层一层的斩断。 可就在这一刻庄君稽脚下忽然出现了一张网。 从四面埋伏的人奋力拉起来庄君稽在片刻间就双脚离地。 也是在这瞬间庄君稽脸色微微一变脚下踩着的网不对劲。 网上似乎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穿了他的鞋底。 他长身而起身子笔直拔高。 与此同时他脚下一发力内劲游走被刺破的地方挤出去不少血液。 他反应已经极快可没想到那东西上的药劲竟然那么大。 冲起之后庄君稽竟是恍惚了一下脑子里有些晕眩。 这东西肯定不是毒药进入血液后药效发挥的如此之快若是毒药的话此时庄君稽怕已经没有反抗之力了。 此时青鸟已经将楚家兄弟身上的锁链撞开的差不多了只剩下腿上还缠绕着的。 庄君稽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没有将青鸟召回。 他凝聚念力内劲遥控青鸟又撞向楚家兄弟腿上的锁链。 那两人竟是连抬手把嘴里堵着的东西拔掉的力气都没有上半身软绵绵的同时前倾出去。 就在这一刻庄君稽看到了不对劲。 在两个人身体分开的那一瞬间两人背后夹着的一张奇怪的纸燃烧起来。 而那根木桩上竟是绑了一圈炮药应是如制造烟花的火药差不多。 可是威力却大的多了。 眼看着就要爆开的瞬间半空之中的庄君稽双手齐出。 右手虚空一握。 磅礴的内劲化作无形之力硬生生将即将爆开的东西压制住那一团火光裂而不炸。 庄君稽左手左右一摆楚家兄弟就被一股力量带的飞了出去。 噗! 一件飞器击穿了庄君稽的胸膛距离心脏只差毫厘。 庄君稽一声闷哼撑着的那口气在瞬间就散了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那张网把他兜住四周埋伏着的人转动着跑起来把网死死缠祝 “就知道还有同党。” 正房的屋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边拉开一袭长衫的谷微山迈步走出来看得出脸色得意。 “想不到来的竟是云州城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谷微山一边走一边说道:“那青芒起时我就猜到你身份了。” 他走到庄君稽不远处低头看着眼神里满是戏谑。 “武岳境的高手想荣华想富贵何其简单可你非要和朝廷作对。” 这张网是御凌卫特制的东西专门用来对付实力强大的修行之人。 网上有无数尖刺尖刺上都有特制的药毒性一般却能在瞬间使人麻痹。 庄君稽能撑了一会儿已经出乎谷微山的预料。 “偷鸡不成蚀把米。” 谷微山道:“人救不了还把自己撘进来。” 说到这他一摆手:“绑了一并带回去。” 他手下御凌卫随即上前每个人手上都带着厚厚的手套应该不是布也不是皮子隐隐有金属光泽。 他们上前将网又收紧一圈一圈的缠绕在庄君稽身上。 谷微山转身往外走根本就没有去在意楚家兄弟。 那两个人的实力还不够资格入他的眼。 四个人过去抬了楚家兄弟四个人抬了庄君稽跟在谷微山身后准备离开。 就在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庄君稽像是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谷微山回头眉头一皱。 “润万物细无声。” 庄君稽说的是这六个字。 下一息抬着他走的那四个御凌卫忽然间就爆开了。 不是被人以外力狂暴打碎的那种爆开而是从内而外的爆开。 天知道什么时候庄君稽把内劲送入了这四个人体内。 那四人毫无察觉连一丝异样都没有。 四个人爆开的样子比重锤砸碎四个西瓜还要碎。 骨肉横飞血雾喷洒。 那张绑着庄君稽的网在四人碎了之后竟是没有落地。 庄君稽仿佛是漂浮在水面上一样身子有微微起伏可就是不会掉下来。 “那就破了吧。” 庄君稽竟是在半空之中站了起来那张网里有白光闪闪烁烁。 下一息千百道光华从网中透射出来那网在转瞬间就变成了无数碎片。 庄君稽身上的气息也变了。 他往前跨一步。 武岳境二芒。 再往前跨一步。 武岳境三芒。 身上那些细小的伤口中每一处都有一滴血渗透出来很细微每一滴也只有虫蚁大校 每一滴血看起来都不是红色的确切的说那可能都不是血。 他体内的药被他全都逼了出来而他身上那无数细微的伤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随着他看向四周眼神所过之处那些细小血珠儿瞬间爆射出去。 那些御凌卫只片刻之间就被打的千疮百孔。 可被四个人抬着的楚家兄弟竟是没有被打中一下。 被击中的御凌卫看看他们的脸就好像突然多了许多麻子似的。 每一处伤口都不及芝麻大。 此时此刻谷微山的脸色变了变得格外的难看。 庄君稽脸色平静的看着谷微山眼神之中连一点感情都没有无贪嗔痴是无人间欲甚至无杀念。 可是杀念就在那。 谷微山明显紧张的受不了双手抬起几件飞器就漂浮在他身边。 “庄君稽1 谷微山道:“你我皆为武岳境真要是以命相搏你未必能全身而退。” 他大声道:“我今天放你走咱们的事以后再说。” 庄君稽上下打量了一下微微摇头:“你不过武岳一芒。” 谷微山道:“那又如何真拼了也能换你一命。” 庄君稽:“你不能。” 他侧头看了一眼楚家兄弟掉在地上虽软弱无力可看起来并无性命之忧。 然而跟着楚家兄弟的那些青鸟楼的汉子应都已被杀害。 “青鸟来。” 随着庄君稽温柔声落青鸟就飞到他身边漂在庄君稽一侧。 他看向谷微山青鸟瞬间暴涨。 寸许小剑刹那而已变成数丈长的巨剑青光炸裂。 谷微山大惊。 所有飞器迎向青芒同时双手往外猛的一推。 双掌之下飓风起一位武岳境一芒强者的所有实力在这一刻被催发出来丝毫也不隐藏。 飞器阻拦之下青鸟的速度稍稍慢了些紧跟着狂澜内劲瞬息而至在青鸟前边形成了一堵无形的墙壁。 青鸟在墙壁上狠狠的刺那膜一样的墙壁被顶的逐渐变形。 而这只是转瞬之间发生的事。 也只有这转瞬了。 转瞬之后一道剑意突然出现在谷微山的额头前边一剑将谷微山洞穿。 谷微山身子僵硬了一下后往后仰倒。 无形剑气。 庄君稽看着那尸体依然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什么都没干一样。 “我观有形流水悟无形剑意本想留到以后待他最需要的时候才破入此境” 庄君稽轻轻叹了口气。 他转身走向楚家兄弟然后脚步停住在楚家兄弟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出现了一个人。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刀出半鞘 庄君稽转身走向楚家兄弟的时候却见楚家兄弟那边不知不觉间又多了一个人。 此人背着手站在那似乎对庄君稽刚才展现出来的实力颇有兴趣自然也会颇为忌惮。 “云州城庄先生。” 那人语气平和的说道:“我这些年虽不在大玉远在塞外隔千里也听过庄先生之名。” 这人从暗影中缓步走出正是新来的自然司指挥使白声慢。 庄君稽看了看距离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距离楚家兄弟更近。 而那两兄弟现在还处于无力状态连爬都爬不动。 也不知道这御凌卫用的是什么药竟然有如此效果。 “我能不能和庄先生谈个条件?” 白声慢微笑着问了一声。 庄君稽道:“你说。” 白声慢看着庄君稽说道:“以我境界要打赢庄先生似乎有些吃力你我最多是两败俱伤之局先生慧眼应该也可看出我没有说谎。” 他指了指楚家兄弟:“现在我离他们两个更近些若我出手庄先生有九成的可能救不下他们。” “刚才我本可先出手杀了这两位但我并没有做是因为我不想与庄先生和青鸟楼不死不休。” 白声慢道:“庄先生可带他们两个走但必须离开林满亭城。” 庄君稽点头:“好。” 干脆利索。 这倒是出乎了白声慢的预料。 白声慢以为这样的人都会很轴轴到偏执为了什么所谓的江湖义气往往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御凌卫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这种人又臭又硬。 庄君稽说好白声慢都有些不敢相信。 可他也知道真要是拼尽全力杀庄君稽纵然可以得手他也会受重伤。 在这种时候林满亭城里的御凌卫中未必没有人盼着他死就好像他刚才眼睁睁看着谷微山被杀而不出手一样。 若他受了重伤万一有人再把他害了连个给他报仇的人都不会有。 他后退到了三丈之外做了个请的手势。 庄君稽双手探出去虚空一抓楚家兄弟便被他以内劲抓了回来。 可就在庄君稽扶着两个人准备离开的时候白声慢忽然笑了。 因为这些所谓的讲义气的人果然都蠢。 四周忽然又出现了不少御凌卫将手中拿着的东西点燃然后朝着庄君稽掷过来。 他们人数众多掷过来的东西感觉起来就带着一股危险气息。 庄君稽将楚家兄弟护在身后一只手伸出去以内劲形成气场护住两人。 另一只手一扫一股狂澜便席卷而出。 飞过来的东西被他内劲扫的倒飞回去在半空中突然炸响。 轰! 轰轰! 连续爆炸中烟气浓烈。 御凌卫的人数众多扔过来的暴雷也多的数不过来庄君稽一只手大袖挥洒那些暴雷多数都被扫的半空炸开少数在他四周炸开。 气浪之下庄君稽的内劲被搅乱这一阵阵的巨响再加上那爆裂开的狂暴力量庄君稽的内劲无法控制的那般自如。 “庄先生大概不了解御凌卫。” 白声慢在浓烟之外说话声音飘忽。 “御凌卫建立之初其实要对付的就是你们这种人境界极高实力恐怖对朝廷有威胁。” “也是到后来御凌卫才开始做一些别人不好办成的事。” 白声慢的声音又飘到了另外一侧有此就可看出他的阴险。 他不直接出手是因为他没有必胜把握。 所以他才会让庄君稽把楚家兄弟接回去如此一来庄君稽反而有了顾忌。 他需要保护那两个实力低微的家伙就不能全力应付。 如此生死存亡之际动手却有束缚就已经败了一半。 即便如此白声慢还是不出手他要用御凌卫专门对付境界奇高的修行之人的武器。 而他左右飘忽是为了影响庄君稽的判断。 “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怕对你说。” 白声慢的声音到了庄君稽身后。 “陛下没有习武天赋可陛下又是天下之主哪怕可称为凡间之圣却还是害怕你们这些不老实的习武之人会作乱。” 白声慢道:“陛下不放心所以才有御凌卫御凌卫时至今日都在研究制造对付你们这些人的手段。” 轰! 庄君稽身边又爆开了几个雷虽然有强大内劲护体暂时没有被炸伤可他施用在身体之外的内劲已经难以起到作用。 那些暴雷的威力奇大炸开后的冲击足以将庄君稽以内劲形成的气场轰开。 庄君稽为了保护楚家兄弟只能不断的把内劲释放出去。 如此下去也许用不了多久他的内劲就会耗荆 毕竟他才刚刚迈入武岳境三芒境界不稳之前又用出了从未用过的无形剑气对于内劲消耗也格外巨大。 不出意外再坚持不到半刻他也会无能为力九成九连自己都走不了。 若此时他放弃楚家兄弟的话全力以赴向外突围或许还有全身而走的机会。 可是他是庄君稽。 放弃自己兄弟的事他永远都不能做的出来。 烟气浓烈耳朵里忽然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破空之声。 庄君稽眼神一凛忽然间蹲了下来双手同时按在地上。 内劲澎湃而出以他为中心地面竟然好像水一样起了波浪。 一圈土浪向外席卷片刻之后内劲在地下炸开形成了一圈土墙一样将之前暴雷炸开的浓烟驱散。 下一息数不清的弩箭激射而来。 这些弩箭明显和普通的双发弩箭不一样。 每一支箭的箭簇后边都还有一截比较粗的东西那东西还在冒着火星。 庄君稽眼神一凛青鸟随即飞出。 青芒在他身体四周不断盘旋飞舞疾飞而来的弩箭一支一支被青鸟撞的爆开。 每一支箭上都有那种东西一炸开力量奇大青鸟连续撞开几十支弩箭后竟是摇摇欲坠。 “你该明白陛下想清除你们这些人的决心。” 白声慢的声音再次出现。 “御凌卫秘密创建至今已有二十年二十年来陛下召集能工巧匠各家高手才有了现在这些东西。” “这些都是宝贝对付武岳境以下的人根本不必用庄先生好运气你是云州之内第一个体会这些东西的人。” 庄君稽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不理会白声慢的话转身向后劈出一剑。 无形剑气之下无物可当。 他后边的房子直接被斩开埋伏在这的御凌卫一条线上的皆一分为二。 庄君稽拎着楚淡容和楚定从二人脚下发力朝着裂开的口子冲了出去。 可就在这时候迎面而来又有至少数十只带着火星的飞箭。 庄君稽眼神一凛青鸟迅速从身后追上超过他们后迎击那些飞箭。 爆炸声不绝于耳庄先生的青鸟竟是被炸出了裂痕。 那裂开的声音像是一声悲鸣。 面对如此恐怖的武器一位武岳境三芒的强者也变得狼狈起来。 “留下吧。” 白声慢的声音忽然在正前方出现庄君稽一剑劈了出去。 可是正前方并没有白声慢如此阴狠狡诈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置于险地? 人在高处。 一剑落剑气如虹。 他算准了庄君稽才刚刚破境境界不稳内劲又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再劈出一剑后不可能还防得住他这一击。 就在这一刻青鸟直冲上去。 明暗不定的青鸟剑迎击那一道从天而落的剑气。 当的一声! 青鸟崩裂在半空中碎开。 青芒消散碎片落地。 庄君稽的脚步一滞眼神里出现悲意。 “你还能拿什么挡?” 白声慢突然出现在庄君稽侧翼又一剑刺来那剑气所过之处似乎连空气都被冻住了一样。 庄君稽凝聚最后内劲一道无形剑气迎了上去。 两道剑气在半空之中碰撞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剑起于无形抵消于无形。 可是庄君稽真的已经把内劲几乎耗尽了最起码再也凝聚不出一剑无形气。 白声慢哈哈大笑往前迈步刚要再出手忽然间回头。 在他身后的院墙上落下来一个黑衣人还以黑布将脸蒙住只漏出一双眼睛。 这黑衣人出现只是把白声慢吓了一跳而已可黑衣人抽刀的那一刻白声慢立刻就走没有丝毫迟疑。 刀半出鞘白声慢已经逃出去数丈远连头都不回。 白声慢跑了那些御凌卫哪里还敢停留也纷纷转身就跑。 一时之间场面安静下来。 黑衣人的刀出半鞘而停见白声慢逃走刀又缓缓插了回去。 “跟上我。” 黑衣人说了三个字转身就走。 庄君稽以残存的些许内劲拎着楚家兄弟跟上了那个黑衣人。 没多久黑衣人到了一处废弃的院落他落地之后转身看向庄君稽。 庄君稽跳落院中:“多谢这位义士。” 黑衣人把脸上的黑巾摘下来看起来是个年轻人样貌并不出众但绝对是那种容易讨老年人欢喜的长相。 看起来憨厚中带着几分精气神。 “庄先生不必客气随我来吧。” 他带路走到残破屋子后边这后院更为荒凉已经满是野草。 到了一处水井旁边黑衣人竟是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庄君稽迟疑片刻把楚家兄弟一个一个的放下去然后自己也跳入井中。 不久之后庄君稽看着这宽敞的地方有些难以置信。 谁能想到这水井下竟然别有洞天。 黑衣人把刀放下看向庄先生道:“我是林叶的朋友我叫萨郎。” 他笑了笑这一笑就更讨人喜欢了。 庄君稽好奇:“为何刚才你能抽刀吓走他们却不出刀?” 萨郎摇头:“因为这一刀不能随便出。”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公平吗 萨郎解释道:“庄先生境界奇高所以我说的话先生应该理解简单来说就是这一刀不是我的。” 庄君稽看了看萨郎的那刀沉默片刻后点头:“有人在这刀中封了一刀之力。” 萨郎道:“也是我一位朋友他已赶去云州林叶那边恐有危险所以他去看看。” “但他又不放心林满亭城这边所以将一刀内劲存于刀中告诉我必要时候才能用。” 他说:“我看那人已经被刀出鞘时候的气息惊走便收了刀。” 庄君稽心中巨震。 将一刀之威存于刀中而刀只半出鞘便惊走了那些御凌卫庄君稽很清楚只凭这一点他便差得远了。 封内劲于某处他做的到可是这内劲之威不在一个层次。 庄君稽道:“你那朋友必是一位武林前辈。” 萨郎道:“算也不算。” 他把刀放在一边指了指另外一边:“我见御凌卫的人倾巢而出所以去他们的藏身之处办了些事去救你们才会晚了。” 庄君稽以为那边会有什么人结果那边只有一个箱子。 萨郎道:“御凌卫的人从冬泊抓了一些娄樊谍子还有一些冬泊人秘密送到大玉来是为了陷害成郡王。” 他走到箱子旁边:“这里的东西都是伪造的成郡王与娄樊人和冬泊人的来往信件。” 庄君稽见只有这些信件便猜到了那些娄樊谍子的下常 见他眼神有些飘忽应有所思萨郎解释道:“我实力有限带不走那么多人只好都杀了况且也都是死有余辜之人。” 庄君稽往四周看了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萨郎道:“这破败院落也曾是大户人家后来家逢巨变也就荒废了我们为了隐藏一些东西利用了此地在这水井中挖了一个地下暗室出来。” “你们?” 庄君稽看向萨郎。 萨郎道:“庄先生可知道林满亭城本是林叶故乡?” 庄君稽摇头:“未听他提及过。” 萨郎道:“这里有许多事与林叶有关包括这地下暗室” 他话没说完庄君稽就摇了摇头:“不必再和我说叶子是我弟弟他没有对我说过的事别人也不要和我说。” 萨郎叹了口气:“他没和你说过是因为这里的事他也不知道。” 这话让庄君稽楞了一下。 “关于他的事他自己也不知道?” “是。” 萨郎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其实有许多人都在暗中帮林叶做事没有人告诉过他因为时机未到。” 庄君稽:“为何要对我说。” 萨郎道:“因为此时对于林叶来说到了很关键的时候。” 庄君稽:“你的意思是他自己还不能知情的事他的兄弟朋友可以提前知情。” 萨郎:“是。” 庄君稽:“为何?” 萨郎道:“因为此时知道实情对他来说有些残酷。” 庄君稽:“他连自己身份都不知?” 萨郎道:“知其一不知其二。” 庄君稽:“身份之事为何还有其一其二。” 萨郎沉默片刻给庄君稽讲了一个故事一个距今其实也不算有多久远的故事。 庄君稽听完之后脸色明显变了。 他问:“所以林叶现在只知道他必须报仇的事并不知道” 话没说完萨郎点头:“是。” 庄君稽问:“为何不让他知道。” 萨郎道:“不亲眼见过不经历不感悟直接告诉他的话他便不坚定不坚定便必败无疑。” 庄君稽思考良久点头:“好。” 他问萨郎:“你既然能对我明言就是想让我帮林叶做些什么是何事?” 萨郎道:“请先生这件事办完之后提前去歌陵。” 庄君稽点头:“好。” 萨郎:“会凶险。” 庄君稽:“没关系。”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关于林叶的事休息的时候庄君稽再次看向那把刀。 他问:“那位封内劲于刀中的人是谁?” 萨郎回答:“我师叔。” 庄君稽道:“刚才我问你的时候可是一位江湖前辈你说算是又说不算是是什么意思?” 萨郎回答道:“对我来说是前辈乃是师叔辈分对庄先生来说不算前辈毕竟他年纪比我也大不了几岁。” 他说完后起身:“先生你们在此休息我出去探查一下成郡王谢拂兰有后招只是他自己不想暴露罢了所以先生暂时在这休息也好看看他到底藏了些什么。” 说完后他俯身行礼然后离开了这暗室。 城中。 回到驻地白声慢看了一眼马厩里的尸体再看看那些人头落地的御凌卫脸色阴沉下来。 云州城那边的娄樊谍子都出事了连王莲都死了。 现在他们这边也出事了所以针对成郡王的计划基本上已经没有必要再执行下去。 只能是往后拖一拖或者干脆撕破脸直接拿人至于什么证据完全不去想了。 以御凌卫身份直接去成郡王府拿人然后把人送去云州城北野王府。 把难题直接交给拓跋烈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看看拓跋烈是办还是不办。 就算任何证据都没有既然是御凌卫出手那就说明这是天子的意思。 拓跋烈绝对不能没有任何反应。 可如此一来案子可能会继续办下去但天子必会勃然大怒。 别说他们还有没有功劳哪怕就是拓跋烈真的按照陛下意思在云州做出一份供词来递交歌陵陛下也还是会在御凌卫里杀一些人。 陛下的计划完美是他们执行的人太无能。 然而这些事他又不敢自己做主必须去请示镇抚使大人。 “你们都留在此地等我消息我现在要赶去云州。” 白声慢吩咐一声没有任何迟疑立刻转身离开。 从林满亭城到云州可不是一天半天的事除了他们御凌卫的人必然还有陛下的人在暗中盯着。 他们的无能就算自己不上报也会有人原原本本的上报。 天子一怒御凌卫就要血流成河白声慢才不想成为死的那批人之一他太冤枉毕竟他也是才从冬泊回来。 他连夜离开林满亭城也没带手下一人双骑赶往云州城。 两天后常水。 这是云州境内可以排进前三的大河据说起于西北经四千七百里入海。 白声慢到了常水南岸的时候正是午时太阳很晒常水上都不见又几艘船。 白声慢心急不见渡船更为烦躁。 平日里这岸边总是会有不少艄公靠岸等活今日一眼看去南岸这边目之所及一艘船靠岸的都没有。 他只好朝着常水上飘着的船大声呼喊可距离太远并没有人及时回应。 他犹豫再三只好再次上马准备往下游十几里处赶去那边还有一个渡口。 正拨马要走忽然间江心一艘小船朝着他过来艄公喊了声什么他也没有听清。 但有船来他便勒住战马于江边等候。 不多时那船到了岸边艄公问他:“这位爷要去何处?” 白声慢回答:“北岸。” 艄公连连摇头:“那你找别人去吧我这船不去北岸。” 白声慢:“你不去北岸在这渡口做什么?” 艄公道:“他们的船或许都去北岸我的船却去不得。” 白声慢道:“我给你五倍的银子你载我过江。” 艄公摇头:“莫说五倍十倍也不能带你去北岸。” 白声慢脸色变了变往四周看几乎没人他便起了杀心。 有船在此有没有艄公又如何? 他从马背上下来走到江边:“我是朝廷的官员有要紧事去北岸若你不载我过江我可按规矩办你。” 艄公叹了口气:“我的船真不去北岸。” 白声慢身形一闪落在船上:“你可以不去北岸但你的船一定要去北岸。” 艄公道:“我这船除了我之外别人谁也摆弄不来因为这常水浩荡却只有我一人做的生意不同寻常。” 白声慢:“那你不要怪我了。” 一个武岳境的强者又怎么可能在意一个撑船的普通人一个御凌卫的指挥使又怎么会在乎一条人命。 这船太小放不下那两匹马反正白声慢也不在意到了江北找马并非难事。 他掌心发力向外一推那船就离开了岸边笔直的往前破浪而行。 艄公叹了口气。 他不再说话也不看白声慢只是站在那发呆一样。 这常水是大河适合做渡口的地方必然水流放缓水流放缓的地方必然更为宽阔。 快到河心白声慢看了看四周最近的一艘船也在至少数里之外他随即笑了笑。 “你知道这个世道其实不公平吗?” 他问。 艄公点了点头:“知道。” 白声慢:“那你说说都有何处不公平?” 艄公说:“比如这常水每年都会淹死不少人死的有男有女有劳有少这么看来其实也不算有多不公平。” 白声慢笑了笑道:“你这么说的话倒也确实不算不公平。” 艄公道:“可是本地人就不这么想他们会想水神应是不想祸害本地百姓但水神又需要献祭。” “于是啊他们就想着反正只要每年给水神送上献祭就好管他是哪里人呢只要不是本地人就好。” 他看向白声慢:“所以每年固定的日子这江面上船就变得少了。” 白声慢皱眉他已经大概明白这艄公是什么意思了。 艄公问他:“有些落单的外地行人就成了献祭他们死的稀里糊涂对于他们来说这公平吗?” 白声慢笑了:“你的意思是我是献祭?” 艄公说:“我跟你说过了这一段只有我的船做的生意不一样只有我不去北岸你非要上船来。” 白声慢又笑了:“你刚才说反正就是个献祭哪儿的人都行是谁都行。” 艄公点头:“对。” 白声慢:“那你行不行?” 艄公也笑了:“你猜。” 两息之后船上亮了一道白光江面上有一道匹练破水直行。 一刀斩水十丈。 又两息后两片的白声慢被丢进江水里。 不多时水面就翻腾起来大鱼小鱼在染红的水中争食。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什么来路 小船回到南岸那戴着斗笠的艄公牵着两匹马走了倒也没怎么在乎那艘小船。 这御凌卫自然司的人也着实是惨前任指挥使王莲刚到云州就死了接任指挥使白声慢还没到云州就死了。 王莲很强强到就算是已跨入武岳境三芒的庄君稽想要杀他也绝非易事甚至可能还是两败俱伤之局。 白声慢更强强不在境界他的实力与王莲其实差不多但他更阴险。 如果不是萨郎带着那把刀出现庄君稽必死于白声慢之手。 这样的两个人如果是林叶的直接对手那么以此时林叶的境界和实力怕是也难有胜算。 尤其是白声慢王莲可以轻而易举的在境界上压制林叶白声慢的阴险会让人更加防不胜防。 可他们都死了原本看来这本该是御凌卫主持的局面因为一个人一把刀彻底废了。 在这大千世界某个时间段内的某个故事会有一些站在高处的人以为自己是主角。 王莲是白声慢也是可他们最多也只是个客串客串死的快。 远在歌陵运筹帷幄的那位玉天子若得知的话也不知道会被气成什么样。 若他得知的话应还会察觉在云州除了他忌惮的拓跋烈之外似乎还有什么势力正在悄然露头。 玉天子除掉成郡王的计划在此时已经没法继续下去。 御凌卫派来的人死伤惨重所有的证据都被毁掉。 除非现在那位在云州的镇抚使大人直接去林满亭城拿人。 可他并不知道林满亭城发生了什么他得到的消息是那些娄樊谍子已经送到了。 他的职责就是在云州盯着拓跋烈盯着林叶盯着有可能破坏天子计划的人。 可是他盯错了。 两天后林满亭城成郡王府。 这个戴着斗笠的人出现在王府后院不知道他是何时进来的有人发现他的时候他就站在后院的凉亭里看着面前盛开的荷花。 成郡王谢拂兰得知消息赶到后院见那人在凉亭里随即摆了摆手示意仆从全都退下。 他走到凉亭里说道:“你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 那人抬头看了成郡王一眼没有回答。 成郡王问:“事情办好了?” 那人点了点头幅度很校 成郡王稍稍松口气这林满亭城的局势其实他都看在眼里。 作为玉天子兄弟之中唯一在智慧上可以和玉天子勉强抗衡的人他又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准备。 他太了解自己那位亲兄弟了所以他才怕。 只是以他性格这绝大部分的秘密他连自己女儿都不会告知。 “接下来你去一趟云州吧。” 成郡王道:“御凌卫镇抚使陆纲就在云州城内想办法让他出事看起来是死于拓跋烈之手。” 斗笠客沉默不语。 成郡王道:“你不愿意?” 斗笠客摇头。 成郡王道:“你所需的好处每次办完事之后我都会让人存入钱庄你若不放心可先去看看。” 斗笠客道:“这次不要钱。” 成郡王:“那你想要什么?” 斗笠客把手中的刀放在石桌上:“这样的刀杀不了陆纲。” 成郡王皱眉:“你贪心了。” 斗笠客道:“陆纲的境界你应该知道除了他谁能压得住取舍司那个人。” 成郡王沉默下来眼神闪烁中有些不舍有些寒意。 “好我给你。” 他看向斗笠客:“但是你拿了这刀除去杀陆纲之外以后还需为我无偿做三件事。” 斗笠客:“一件。” 成郡王:“你过分了。” 斗笠客不说话。 片刻后成郡王道:“两件。” 斗笠客回答:“一件。” 成郡王深吸一口气脸色已经满是不悦可他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一件便一件。” 他转身离开:“等着。” 大概一刻之后成郡王从前院回来手里捧着一个长长的木匣。 他把木匣放在石桌上:“这是戮牙天下宝刀排名第五的戮牙也是我最喜欢的藏品之一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我会把它送出去。” 斗笠客伸手把木匣抓起来身形一闪就消失不见了完全没有兴趣听成郡王说这些话。 看着那斗笠客消失的方向成郡王竟是怔了好一会儿。 这位以儒雅著称在歌陵城交游广阔的王爷最终也能以两个字来结尾。 “妈的。” 他自言自语一声转身回了前院。 书房中成郡王坐下来又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御凌卫在林满亭城的人已经不足为患若这些人是一条毒蛇的话此时连蛇头都没了还有什么可值得在意的。 他在意的是那个拓跋烈到底怎么想。 他让斗笠客在云州杀陆纲就是因为拓跋烈的表现让他不满意。 陆纲不死拓跋烈就还是坚定不下来拓跋烈不坚定他筹谋再久其他地方准备的再稳妥也没有一丝胜算。 只要御凌卫指挥使陆纲死在云州城且不管怎么看都是死于北野王府 十万北野军埃 就在这时候书房外边有人敲了敲门。 “进来。” 成郡王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竟是起身相迎:“东方先生。” 这位老者平日里在这成郡王府中地位并不高只是个账房先生给其他下人发发月钱就是他最大的差事了。 可是只要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成郡王对这个老人格外敬重。 这位老人在他身边已经有十几年了这十几年来玉天子对成郡王的算计其中有九成是被老人看破让成郡王一次次化险为夷。 他叫东方素。 老人进门后还是如这么多年来一样规规矩矩的给成郡王行礼。 成郡王叹道:“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没有外人的时候先生不用如此。” 东方素道:“规矩就是规矩没有规矩连天下都会大乱。” 成郡王过去扶着他的手臂在椅子上坐下来:“先生林满亭城的事基本上已经无忧我着人去杀陆纲了。” 东方素嗯了一声:“王爷最近离开几天吧。” 成郡王问:“为何要离开?” 东方素道:“我听闻林满亭城往东三十几里有一座宁绪山山中有一条游芳谷这个时节游芳谷中百花盛开绵延数十里。” 成郡王微微皱眉:“此时去赏花似乎不大妥当?” 东方素道:“此时去赏花带上郡主去散散心也好。” 他看向成郡王:“王爷需要见的人太多那游芳谷里此时游人如织是个好去处。”成郡王脸色一喜:“东方先生说动了墨门?” 东方素点头:“往来书信整整一百封墨门门主总算是答应与王爷见一面了。” 成郡王深吸一口气激动的有些按捺不住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若得墨门相助大事又多一分胜算。” 他回头看向东方素道:“歌陵城的城门机关设计宫防秘术皆出自墨门之手若得墨门之人相助将来得歌陵也就没那么难了。” 东方素道:“王爷尽快启程毕竟花期短暂过个三五日也就没有这借口。” 成郡王点头:“我现在去和谈儿说她听了也会开心明日一早便启程去游芳谷。” 东方素俯身:“那老朽就先告退了。” 第二天一早成郡王带上女儿谢雅谈带上上百随从护卫离开林满亭城往东去了。 好巧不巧早晨出发的时候还是风和日丽到了下午竟是阴雨绵绵。 这场雨从午时后开始一直下到了夜里都没停雨不大淅淅沥沥像是臻天看到了这林满亭城里的脏污所以打算把这洗一洗。 御凌卫驻地白声慢已经走了几天剩下的御凌卫没有别的事做又不敢随意离开只能在此地等着消息。 每个人都很惶恐这几日过的并不好受。 娄樊谍子都死了那些证据都丢了他们害怕的是最终这罪责都会落在他们身上。 可是他们又不敢逃每个御凌卫的人都清楚叛逃意味着灭三族。 而且他们不可能逃的掉正因为他们是御凌卫的人所以太了解御凌卫的手段了。 尤其是取舍司。 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发生过叛逃的事当年稽案司指挥使不知道为何悄悄逃离那位指挥使大人还被镇抚使誉为有史以来最强的稽案司指挥使。 可是三天后这位最强指挥使的人头就被送回来摆在院子里让所有人仔细看。 传闻中动手抓人的就是取舍司而且据说根本不需要取舍司的指挥使亲自出手。 御凌卫中有人解释取舍司的意思是取我想要的就拿过来舍我不想要的就抹掉别人也不能要。 这个夜里自然司的人坐在屋檐下看着这雨幕每个人都是愁容惨淡和天上的云层差不多。 就在这时候院子里忽然有一声异响他们纷纷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过去就见地上似乎多了个躺在那的人。 有几个御凌卫壮着胆子过去手都按着刀柄。 还没到近前又是砰地一声这次落下的东西就在他们不远处。 众人去看然后脸色都变了掉下来的是一具尸体是他们安排在外边暗处戒备的人。 砰砰砰 接连有尸体被扔进来暗哨十几个一个没少全都在了。 紧跟着三个黑衣人从天而降他们落在院子里的那一刻仿佛这雨夜变得更冷了些。 他们落地地上的积水往四周退开雨水落下来的时候在他们三个身体外边一寸左右就被弹开。 他们就在雨中可他们身上却一滴雨水都没有。 这一夜很快过去清晨的时候乌云散去那鲜红鲜红的太阳从东边升起。 有个早起的货郎经过此地见这户人家门开着只是下意识的往门里看一眼。 然后就走了。 院子里什么都没有一个人都没有血迹也没有尸体更没有。 这院子好像从来都没有人住过一样空荡荡的像是地狱。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 谋逆之实 游芳谷这个地方在云州都有很大名气传闻这六十里花谷是仙人遗留人间。 从谷口进来便是满目翠绿且绿的层次分明草色与树色层层渐进让人觉得只这一色便是人间绝景。 可再走三五里忽然间山谷中便灿烂起来五光十色秀满人间。 一眼看过去这世上所有颜色皆在此地无一疏漏。 纵使最厉害的画师也不能画出这里色彩的十分之一。 原本满心忧郁的成郡王谢拂兰一见到这般景色连他的心境都变得温柔起来。 “歌陵有百花庄。” 成郡王一边走一边赞叹道:“每到这个时节歌陵中的文人墨客就会去百花庄中游玩从大玉立国至今百花庄中的诗篇已有千余。” 他看向四周:“可是那些大家若是到了这游芳谷怕是一篇文章也做不出只会惊叹连连。” 谢雅谈笑道:“百花庄里的花儿和这里怎么比一如萤虫一如皓月。” 别说有多大的烦心事天下间的百姓最烦心之人也比不得成郡王。 连他到了此地都能暂时忘掉这烦心足以证明这里的景色确实足够治愈。 “世人说游芳谷是仙人遗留我来之前还嗤之以鼻这世上哪有什么仙人可看过之后才觉得若非仙人又怎么可能造出如此人间美景。” 谢雅谈听父亲这样说忍不住笑道:“怕不是那仙人把仙境中一处移到人间来的。” 两个人边说边笑边走边看大概半个时辰后见前边峡谷一侧的山壁竟是开裂了一道巨痕。 就像是一个大到离谱的豆腐块被人斩了一刀没有完全斩开从上往下裂了一多半。 最让人震惊的就是这里那裂口两侧的崖壁上竟满是颜如白雪的花儿不白雪也比不得这满壁都像是以羊脂白玉精雕细琢出来的花朵。 成郡王叹道:“说空谷幽兰是意境这里便是心归处。” 就在这时候从对面走过来一个身穿青衫的年轻人看起来大概二十几岁模样。 青衫皂靴领口处绣着一朵与崖壁上一模一样的兰花。 “可是王爷到了?” 那年轻人至近前俯身行礼。 成郡王点头:“你是何人?” 年轻人道:“师尊让我来此处迎接王爷至远兰小筑相见。” 成郡王随即明白过来这是那位天下第一神秘的墨门门主派来的弟子。 墨门兴于千余年前最盛时朝中官员半数为墨门信徒连当时的皇帝也自称墨门弟子。 时至今日墨门虽已不在被天下人熟知却依然有着极为深远的影响。 大玉立国之后修建歌陵城主持建造的便是墨门弟子苏庭逅歌陵修建了三十余年苏庭逅呕心沥血在歌陵建成之后不久便病故了。 苏庭逅做工部尚书三十几年他一手打造的歌陵城毫无疑问就是当世第一雄城也是当世第一坚城。 歌陵城建好之后当时的玉天子曾说过只要这歌陵城中粮草充沛便永远都不会有被攻破的一天。 所以成郡王一直以来都希望和墨门有情分的东方素能求得墨门支持。 而且他觉得墨门有支持他的理由。 当年苏庭逅病故没多久朝廷就以谋逆之名抄了他的家而后通缉墨门弟子。 在那之后的十年间墨门弟子十去七八剩下的人也都躲藏起来不敢再暴露身份墨门的传承几乎都断了。 时至今日墨门传人依然不敢以此身份示人。 东方素和墨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今的墨门门主欠他很大一个人情。 这种谋逆的大罪墨门弟子当然不敢再有沾染当年的血洗依然还没有被遗忘呢。 今日总算能见墨门之人成郡王谢拂兰觉得这大概也是天意。 随着墨门弟子的指引他们从一侧没有人的地方进山穿过一片林子又走过鸟语花香足足一个时辰之后才看到一片茅屋。 任谁能想到曾经让天下英雄闻风丧胆的墨门如今竟是藏身在这深山老林中。 茅屋简朴浑然天成但看起来别有一番淡泊意境。 成郡王到门口的时候见有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家就在那里等着。 他猜着这位就是墨门门主连忙紧走几步上前以郡王之尊竟是行了个晚辈之礼。 老人家吓了一跳也紧走几步上前扶住成郡王:“王爷这可是折煞老夫了。” 两个人寒暄几句随即被门主引领着进了茅屋。 不多时话题便聊到了正事上其实成郡王早已迫不及待刚才也只是耐着性子闲聊罢了。 “歌陵城门” 门主轻抚着胡须说道:“确实用的墨门秘术当年修造城门的时候那些工匠本也要被秘密处死我门前辈苏庭逅有仁心为了救这些工匠在城门中留了一条暗道。” 一听这话成郡王的眼神亮了。 门主道:“歌陵城门分里外七层主城门重达万斤没有奇技构造难以开启。” “当初前辈苏庭逅穷尽毕生心血打造七层城门随他一起修造的有上百工匠。” “玉天子担心这些人泄露轻巧开门的秘密决定将他们都秘密处死。” “按照天子本意这些工匠要在修建城墙内兵道的时候被封死其中。” 说到这门主感慨了一声。 “苏师祖为了救这些无辜工匠在城墙内的兵道中又修建了一条密道。” 他看向成郡王:“从此密道可直通城内也可登上城墙。” 成郡王连忙问道:“那皇宫呢?” 门主叹了口气后说道:“皇宫之中至少有五条密道因为这是苏师祖的得意之作他绘制了一份小图秘密送回师门保存。” 他看向成郡王:“这竟成了苏师祖的灾祸因由导致他满门被杀我墨门也因此而几乎死荆” 成郡王连忙安慰了几句然后问:“门主这份小图可还在?” 门主点了点头:“在。” 成郡王心中大喜急切问道:“那门主可否将城门构造图还有这皇宫密道的小图一并给我?” 门主看起来格外纠结没有立刻回答表情都带着几分难受。 “门主放心。” 成郡王道:“我欲行之事非坏天下江山亦不会害亿万百姓当今天子不仁其位不正我此举也是为匡扶社稷更是迫于无奈。” “待事成之后我必会厚待百姓也必会为墨门昭雪我在此立誓若有违誓言天打雷轰” 门主见成郡王挚诚他心中又确实有不甘之意沉吟再三后吩咐弟子去把他屋子里的宝盒取来。 当夜成郡王没有离开墨门隐地就在这住了一晚他与门主促膝长谈直聊到快天亮才去睡了一会儿。 休息不足一个时辰随即起来在墨门隐地匆匆用过了早饭便告辞离去。 他急着回林满亭城安排其他事现在万事俱备只欠拓跋。 说实话这些年来他与拓跋烈之间一直都秘密有所往来。 为了不落把柄两人之间的联络都靠亲信之人口传从未有书信留存。 拓跋烈对起兵之事一直含糊其辞从没有表明过态度。 可他既然一直都在和成郡王有所联络就说明他也不甘心被天子摆布。 但起兵毕竟是大事是比天大的事。 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没有一个合适的时机起兵便是大逆不道就算十万北野军善战也不会得天下民心。 起兵一事最要忌惮的其实并非玉天子而是天下重镇手握兵马的那些大将军。 若起兵的理由名正言顺无需那些大将军们举旗支持只需他们按兵不动即可。 可若是师出无名只要战事稍稍有些意外发生这些拥兵之人必会群起攻之。 路上。 成郡王看向马车里的那个亲信:“你在距离林满亭城十五里的地方下车那里有官道向北你赶去云州城。” 此人名为高柴也是跟在成郡王身边多年的手下算是成郡王可推心置腹之人。 高柴问:“若隋轻去得手真能杀了陆纲的话属下就直接去和拓跋烈挑明?” 成郡王点了点头:“已到了这般时候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他看向窗外声音很轻的说道:“这个局陛下最看重的一步棋就是拓跋可他看重的是如何吃掉这颗棋子。” “我最看重的也是拓跋是想把这颗棋子挪活拓跋烈若还瞻前顾后我死他也不能活这点他也清楚。” 高柴点头:“属下到了云州城后若得陆纲已死的消息立刻就去北野王府。” 成郡王道:“你要记住直接把墨门的事告诉他不要有所隐瞒。” 高柴道:“有攻破歌陵的办法拓跋烈也会心动。” 他看向成郡王:“可是王爷拓跋烈这个人心机深沉若他假意答应起兵却对王爷有不臣之心” 成郡王自然想过这个问题。 既然要起兵拓跋烈何须非得供着他这个闲散王爷? “最起码事成之前他不敢对我下手。” 成郡王道:“除非是大事已成定局才到他对我动手的时候可我却不必等到那时候。” 他看着窗外说道:“我只需要拓跋烈谋反之实只要一反北野军就没了退路到时候他们跟着拓跋烈是反跟着我也是反。” “我与拓跋太了解彼此。” 成郡王语气复杂的说道:“只看是谁最后得手。” 今天又是周日啦记得看微信公众号的短篇每周三周五周日更新微信公众号是:作者知白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 突变 成郡王的亲信高柴在距离林满亭城大概十五里的地方下车这里有官道向北。 此事刚过正午天日炎热进城之前人马倦担 进城之后见路边有小贩在卖酸梅汤成郡王口渴让人买了一份。 这般天气之下一碗酸梅汤喝下去确实极有解暑之效。 喝完之后成郡王把碗从马车窗口递出去手下人接了又还给那小贩。 此时成郡王向外看了一眼便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又看了一眼那小贩问:“你是外乡人?” 小贩点头:“今日才来。” 成郡王又问:“这街上何时开始没有行人的?” 小贩回答:“两刻之前还有现在却一个都没了。” 成郡王:“那该是因我回城所致你是哪里人?云州城来的还是歌陵城来的。” 小贩回答:“从歌陵至云州又从云州至此地。” 成郡王点了点头。 他从马车上下来回头看林满亭城的城门正在关闭一群身穿精甲的士兵把城门洞都堵死了。 他看向小贩:“酸梅汤里为何不下一些药?” 小贩回答:“倒也不必那样有辱王爷身份毕竟可以光明正大的让王爷死何必用下作手段。” 成郡王叹了口气回头看向后边的马车他的女儿还在那车里此时正趴在车窗往外看着。 他沉默片刻仔细思考了一下大概是御凌卫没了证据想直接撕破脸做事。 可他车上有证据。 墨门门主给他的歌陵城城门构造图城墙内兵道构造图还有皇宫密道构造图。 这几样东西足够定他谋逆之罪了。 所以他要上车卖酸梅汤的小贩说:“王爷最好步行回去体面些车里的东西也最好不要碰就算是现在焚毁也没用况且王爷也没机会。” 成郡王笑了笑:“就这样便想定我的罪?” 小贩说:“王爷还是先回家的好。” 四周小巷子里涌出来不少精甲士兵这大街两侧很快就站满了队伍。 成郡王忽然转身跳上马车想去把把罪证毁了一进来却看到车里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卑职御凌卫镇抚使陆纲见过王爷。” 那人朝着成郡王抱了抱拳。 成郡王脸色已经变了。 陆纲此时应该在云州城而不是在此地他派去杀陆纲的人却去了云州 “王爷上车吧。” 陆纲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马车再次缓缓起步朝着成郡王府那边过去这一路上大街两侧全都是士兵。 等到了成郡王府所在的那条街更是戒备森严甚至还见到了骑兵队伍。 在成郡王府门口陆纲先下了车然后还为成郡王把车门打开。 成郡王深吸一口气故作平静的说道:“既然你都亲自来了着实是想给我硬按上一个什么罪名你还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陆纲道:“王爷是皇族是陛下的亲弟弟就算定罪那也是陛下定的卑职要尊重王爷身份。” 成郡王看了他一眼随即下车。 到门口却见北野王拓跋烈竟是站在大门里边此时此刻拓跋烈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王爷。” 拓跋烈俯身行礼。 成郡王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你为何也会在此?” 拓跋烈道:“陆纲带着陛下旨意到我府中宣读我不能不来。” 成郡王回头看向陆纲陆纲只是笑了笑脸上依然还带着谦卑之色。 进了成郡王府的大门这院子里都是身穿红蟒锦衣的御凌卫这些可是正正经经稽案司的人不是那些藏于阴暗中的自然司。 这些稽案司的人出现在什么地方其实就足以说明问题也足以说明结局。 “王爷请这边看。” 陆纲请成郡王移步成郡王此时脸色已经白的好像纸一样脚步机械的跟着陆纲往前走眼神里都没有什么生机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这天就变了呢。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毫无征兆的连拓跋烈都被逼到了林满亭城又是因为何故。 他走了几步回头看拓跋烈:“若早知如此你该早些来看看我。” 拓跋烈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陆纲走到一处站住指了指前边:“接举报王爷府中藏有我御凌卫的尸首我不得不来看看。” 随着他的指点成郡王看到了那边地上排着的尸体都盖着白布。 “你们这手段也太粗糙了些。” 成郡王道:“莫说这些人生死与我无关就算是我杀的我会把人藏于府中?” 陆纲道:“我也好奇所以只能是查过之后再说。” 他走到那些尸体旁边一具一具掀开:“除了我御凌卫自然司的人之外还有一些来历不明之人的尸体本来查不到他们的身份可是在王爷书房里搜到了一箱东西似乎可证明这些人的身份了。” 他招了招手手下人抬着一口箱子到成郡王面前。 随着箱子打开正是御凌卫造假的那些来往书信。 这些东西在那些自然司的人被杀之后本都被萨郎带走了。 可是现在不但死的人出现在王府连书信证据也出现在王府。 成郡王在这种情况下反而笑了:“果然还是欲加之罪。” “王爷何必呢?” 陆纲从自己身上取出来几件东西也放在那箱子中。 “这些图纸是墨门叛逆交给王爷的王爷应是不能否认。” 陆纲看向成郡王:“其实那些尸体那些书信一件都没有也并无关系王爷去了游芳谷就足够了。” 成郡王听到这句话心里巨震他猛的转身看向那个身形都已经佝偻的老人。 那个已经在他身边十几年非但被他视为亲信也被他视为师长的老人东方素。 东方素站在那见成郡王看过来他竟是慢慢的站直了身子不复佝偻之态。 “了不起。” 成郡王道:“能在身边藏身这么多年我还对你推心置腹了不起。” 东方素道:“是王爷疏忽了。” 这句话是一句提醒在此时成郡王忍不住想了想他疏忽了什么。 然后他醒悟过来 是啊若非是玉天子安排在他身边的人又怎么可能看破玉天子九成的算计? 那不是看破那只是早已知晓罢了因此才能得成郡王信任。 成郡王沉默良久看向陆纲:“我女儿什么都不知道她” 陆纲依然恭谦的说道:“王爷请三思而言这是谋逆。” 成郡王的话戛然而止。 他把最后的希望看向站在旁边一直都一言不发的拓跋烈拓跋烈脸色和他差不多的难看。 陆纲道:“大将军陛下口谕陛下说这案子既然是在云州发生自然是由大将军来审理大将军是陛下信任之人陛下还说交给大将军陛下他安心。” 拓跋烈呆立了片刻俯身:“臣遵旨。” 陆纲笑了笑:“那卑职就不插手了请大将军审案。” 说完转身就走向一边。 一刻之后成郡王府一间偏房中拓跋烈摆手让人都出去这屋子里就只剩下他和成郡王两个人。 “何以至此?” 成郡王忽然问了一声。 拓跋烈摇头:“几日之前陆纲找到我宣读陛下旨意让我即刻动身来林满亭城。” “几日之前?” 成郡王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 拓跋烈语气复杂的说道:“我会尽力保下谈儿若我不能你不要怪我。” 成郡王点头:“我知道。” 拓跋烈看着成郡王那张已经如死灰一样的脸他长叹一声起身离开。 拓跋烈出了屋门站在院子里正在仰头看着树上鸟儿的陆纲听到声响回头看向拓跋烈。 “大将军审案这么快?” 拓跋烈道:“我只是有些不适出来透口气让他自己好好想想一会儿如实交代不要有什么遗漏。” 陆纲嗯了一声:“大将军不舒服就先去休息一会儿审案倒也不急于一时。” 拓跋烈朝着他道了声谢举步走到了王府外边。 站在这看着没有一个百姓触目皆为甲士的大街他沉默良久。 就在这时候王府里忽然亮了一下就像是一道天雷直接落在王府院中。 拓跋烈回身去看只见远处有一间屋子直接被劈成了两半。 有一道黑影手里抓着成郡王的女儿谢雅谈掠起飞走。 镇抚使陆纲飞身而上想把那人拦下半空中那人回身一刀刀气有裂天之势。 陆纲在半空中也是一刀出鞘刀气旋出犹如弯月。 这闪电雷霆一般的刀气与弯月一样的刀气在半空中碰撞竟是旗鼓相当。 可就是这一击将陆纲的进势封住再看时哪里还有那逃走之人的身影。 陆纲回头看向门口的拓跋烈拓跋烈站在那并无举动。 陆纲皱眉一招手他的人随即跃出院墙跟着他去追人。 王府后边又是一道刀光起然后便传来哀嚎声。 这一刀在前边挡着的人不知有多少死了不知有多少人残了。 陆纲的身影也消失在王府后边院子里一下子就变得乱了。 拓跋烈站在那表情从悲伤逐渐转为喜悦嘴角的笑意一闪即逝。 下一息拓跋烈纵身一跃人也朝着后院那边冲了过去。 没有人看到拓跋烈这一笑也没有人能明白拓跋烈这一笑的含义。 两天后的清晨常水。 斗笠客拉着谢雅谈的手让她上船与其说是请上去的不如说是丢上去的。 “我只是答应过你父亲再无偿为他做一件事罢了我不欠你父亲什么更不欠你的你若惹我厌烦我可救你也可杀你。” 斗笠客看向一脸怒容的谢雅谈:“你此时居然还有心思生我的气?你父亲都要死了你还是留着力气悲伤好了。” 说完后他抓了撑杆一戳那小船便如飞而去。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他想不到 成郡王府。 御凌卫镇抚使陆纲的脸色很难看难看是因为脸上不好受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劫走了一名重犯。 虽然说郡主谢雅谈其实不足为虑可这种事必然会引起天子大怒。 而他生气的原因一部分在于他怀疑这个劫走谢雅谈的人就是拓跋烈安排。 好巧不巧就在那个时候拓跋烈说有些不适要出去走走。 如果拓跋烈在场的话以那刀客的实力又怎么可能在陆纲和拓跋烈两人手下安然脱身。 陆纲甚至怀疑拓跋烈往外走就是一个信号。 他不出王府那个刀客不动手。 想到这陆纲看向拓跋烈却见拓跋烈似乎对走了个人也很愤懑。 “大将军” 陆纲刚要说了三个字拓跋烈却抢先发难。 “你们御凌卫难道是第一次做事?为何有凶徒能靠近王府外围戒备的人竟是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御凌卫把事做成这样对得起陛下的隆恩?” 这话把陆纲问的一愣。 一时之间陆纲竟然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 最起码拓跋烈说的没错外围戒备的也是御凌卫的人这成郡王府内外除了拓跋烈带来的一队亲兵外都是他们御凌卫的人。 城中的精甲是御凌卫的队伍隶属于稽案司的红绦军附近的大街上戒备森严却被人悄悄靠近毫无察觉。 这种事他说出大天来也是他御凌卫的人失职。 “大将军教训的对。” 陆纲俯身道:“这件事卑职会严查若真有人懈怠失职卑职不会轻饶。” 拓跋烈脸色铁青的说道:“这是你们御凌卫的事是不是轻慢懈怠还是有人故意为之都与我无关你也无需向我交代你需向陛下交代。” 陆纲在心里骂了两句脸上却更加恭谦起来:“卑职治下不严卑职也该受罚。” 拓跋烈道:“还是尽快去把人抓回来吧结案之前能把人抓回来皆大欢喜抓不回来的话你与我陛下都要惩处。” 陆纲俯身:“卑职已经安排人去追查有人看到说那人带了谢雅谈出北城门大将军是不是能下令各地哨卡关防也” 话没说完拓跋烈道:“我已经分派人回去自会严查。” 陆纲连忙道:“多谢大将军施以援手。” 半个时辰后几个刀统站在了陆纲面前一个个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陆纲站在书桌前画画他最爱画荷花这事许多人都知道。 “人是怎么靠近的?” 他盯着画纸问。 几个刀统同时俯身其中一人回答道:“大人确实确实是毫无察觉卑职认罪。” 另外几人也低着头说道:“卑职不敢狡辩卑职认罪。” “认罪?” 陆纲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 “我记得我说过御凌卫有三司可撑着御凌卫体面的一直以来都是稽案司。” “这王府内外稽案司调动了数千人你们之中是谁和我说过连一只鸟都飞不过来?” 最先说话的那名刀统跪下来:“是属下说的。” 陆纲没有看他还是看着自己的画纸那荷花的轮廓已经勾勒出来只是还没有鲜活色彩。 “差了些红。” 陆纲自言自语道:“谁去找一些来?” 跪在地上的刀统脸色变了变他立刻将腰刀抽出来然后一刀将自己的左臂斩断。 陆纲侧头看了一眼把手中的画笔递给身边亲卫那亲卫弯腰用画笔在血水里蘸了蘸。 “死罪可免降三级带下去治伤吧。” 他说到这又看了看那脸色惨白的刀统那人强忍着剧痛跪在那磕头:“属下谢大人不杀之恩。” 陆纲语气平缓的说道:“这件事陛下问及我自会说你这一条胳膊是被抢走重犯的凶徒斩断。” 听到这那刀统再次磕头。 陆纲一摆手:“下去吧再不下去流血也能死了你。” 其他几个刀统连忙上前扶着那伤者退出书房。 不多时陆纲放下画笔看了看刚刚完成的这幅作品最满意的还是那鲜红色。 平日所见的那些荷花哪有这般艳红的最多的艳粉可他就喜欢这种颜色。 亲卫打来水将地上的血迹擦掉然后也躬身退了出去。 陆纲站在那看着只画作眼神逐渐迷离起来。 别人见了血闻到了腥味大概都会害怕会心慌。 可是陆纲不一样鲜血的气味可以让他冷静下来别人忌惮畏惧的是他所喜之物。 仔细回想一想这事似乎和拓跋烈又扯不上多大关系。 就在几天之前有一名御凌卫从林满亭城赶到云州城说是林满亭城这边已经准备妥当可以提前动手。 关键是这个御凌卫自己再没有见过了。 能做到镇抚使这个位子没有真才实学没有特殊本领怎么可能坐得稳?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他把人召集起来仔细看没有那个报信的御凌卫。 尸体中也没有。 林满亭城里自然司的人又都死了谷微山是被人一剑洞穿了额头白声慢现在下落不明。 再仔细回忆一下那些尸体 陆纲忽然反应过来什么。 他不是这个局的主导甚至到现在这一步连陛下都不是了。 有人在故意破坏陛下的局在云州城里杀王莲杀那些御凌卫杀娄樊谍子。 乃至于在这林满亭城里也有人在尽力阻止御凌卫办成郡王的案子。 可是后来突然变了风向。 又出现了一股势力把原本已经被破坏的局硬生生又给拉了回来。 那些御凌卫的尸体出现在成郡王府里东方素说是他安排人做的 东方素还说是他故意引诱成郡王去了游芳谷去见墨门门主。 “来人去吧东方素叫来。” 陆纲朝着书房外边喊了一声。 大概两刻之后手下人急匆匆跑回来在门口说道:“大人东方素不见了。” “嗯?1 陆纲眼神一凛。 他以为那个刀客救走谢雅谈是拓跋烈安排现在看来东方素才是最值得怀疑的那个。 此人早就是御凌卫的人也早就被安插在成郡王身边。 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机会给成郡王安排上死证忽然间就牵扯到了墨门忽然间证据就到了。 如果东方素单纯的是为了立功那他根本无需去让成郡王去见墨门的人只需要想办法将构造图放在成郡王府里就足够了。 陆纲拉开门出去:“去问问最后是谁见到东方素的。” 正说着话拓跋烈从远处走过来:“陆大人出了什么事?” 陆纲脸上立刻就出现了那种无比真诚的谦恭笑容快步过去:“大将军没什么事卑职让他们多调派人手不可再出什么意外。” 拓跋烈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陆纲问:“大将军这么晚了过来是有事要吩咐卑职去做?” 拓跋烈道:“我夜不能寐一直都在思考为何那贼人能悄然到了这里还带走了谢雅谈” 他看向陆纲:“莫非是有内奸?” 陆纲道:“应该不是不过大将军既然提醒卑职现在就安排人去查查。” 拓跋烈点了点头:“也好小心无过错你我都已经犯了错不能再犯第二次了。” 陆纲嗯了一声:“卑职多谢大将军卑职现在就亲自去查问。” 他告罪离开带着人仔细查问入夜之后竟是没有人见过东方素。 最后一个见到东方素的还是在天黑之前说是就看到他在院子里站着没有什么异样。 这个夜里御凌卫紧急调动起来满城搜查却还要暂时瞒着拓跋烈。 而就在陆纲带着人查找东方素的时候东方素就在拓跋烈住的地方。 拓跋烈回来后见东方素自己倒了杯茶在喝他忍不住笑了笑。 “你这次做事有些粗糙了。” 东方素喝了口茶后叹道:“哪有那么容易林满亭城突然出了变故有人不想让成郡王死我也是情急之下才做出安排。” 拓跋烈道:“也还好最起码事情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 他坐下来把窗子打开。 东方素道:“大将军把窗子打开就不怕有人看到我?” 拓跋烈道:“你觉得谁能靠近这里还能瞒得住我?” 东方素点了点头。 “成郡王这次必死无疑按照计划天子也必然会让大将军来查办成郡王的案子。” 东方素道:“不出意外的话很快这件事就能传遍大玉到时候谁不唏嘘。” 拓跋烈点了点头。 他看着窗外语气平和的说道:“陛下想让我来办这案子无非是震慑我一下也震慑一下群臣。” “天下人皆知我拓跋烈连自己的故交好友都能杀自此之后满朝文武谁还敢和我打交道。” 拓跋烈缓缓吐出一口气。 “不如此我又如何能自保不如此我又如何能借势?” 他要借的势是让天下人皆知玉天子的残暴不仁是天下人皆知玉天子的疑心有多重。 前前后后天子的兄弟们马上就要死绝了成郡王谢拂兰是最后一个。 天下百姓说起此事谁不说是玉天子逼他的兄弟们死。 将来拓跋烈真的已经没别的办法那天下百姓谁不说是天子把他拓跋烈逼反的? 拓跋烈缓缓呼吸平复心境。 “不少了。” 他说。 东方素点了点头:“是不少了足够让天下人心里有个判断。” 他问:“还需要我去哪儿吗?” 拓跋烈摇头:“暂时不用了你回云州吧也该恢复一下你本来面目了在云州等我回去我还有许多话和你说。” 东方素俯身:“知道了。” 他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来变成了一个五十几岁的男人模样。 “辛苦你了。” 拓跋烈道:“先去业郡王谢拂晓身边让他连走几步错棋以至于他勾结冬泊人盗卖军粮军械。” “大战之后你又改名换姓去了成郡王身边这些年多亏你了。” 东方素俯身:“是大将军看得起我大将军拿我当兄弟我当以命报之。” 拓跋烈一摆手:“不说这个你天亮就回云州找隋轻去把谢雅谈找地方安置好歹她也喊我一声叔父。” 东方素道:“那姑娘就怕以后会有所醒悟。” 拓跋烈道:“她若能醒悟还要等到以后?她父亲要利用我要杀我我只不过下手比她父亲预计的早了些我与谢拂兰太了解彼此他先动手我死我先动手他死” 他看向窗外:“只不过谢拂兰没有想过我会在起兵之前就把手动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624号也就是本周五的晚上七点半我会在百度小说直播间直播到时候会有许多礼物大家记得到时候看。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 错过 成郡王府。 拓跋烈推开门看了一眼被绑在柱子上的成郡王眼神里出现了一抹悲戚之色。 他回身吩咐人都退下去然后把房门关好。 上前将成郡王放下来动作尽量轻柔些因为此时的成郡王在不受审的时候下巴是被摘掉的四肢也都已被打断。 说是拓跋烈亲自审问可实际上御凌卫的人又怎么可能不插手。 拓跋烈将成郡王的下巴接回去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 成郡王刚要张嘴问问女儿如何拓跋烈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问。 拓跋烈把带来的酒倒了一杯喂给成郡王喝了成郡王咳嗽了几声可脸色也恢复了几分。 “认罪吧。” 拓跋烈说:“认罪了还少受些罪。” 成郡王因为这句话而懂了他女儿谢雅谈已经被救了出去。 也因为这句话懂了你自己把罪认了就不要再多说些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毕竟你女儿是我救出去的也在我手里。 成郡王沉默片刻朝着那壶酒示意了一下。 拓跋烈给他倒酒喂给他才放下杯成郡王又示意了一下于是拓跋烈就第三次给他喂酒。 三杯酒喝过成郡王满足的长长的舒了口气。 “行了三杯送别酒喝过了罪会认死我赴人间我没白来。” 成郡王道:“我思来想去这世上的人啊也就只有你来给我送行我心里才舒服些。” 拓跋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荆 既是送别酒总是要陪一杯。 成郡王道:“我半生荣华其实这日子过的也足够了寻常人想象不到的快乐我也都尝过连谋逆这种事我都干了按理说本该没有遗憾才对。” 拓跋烈:“还有遗憾?” 成郡王点了点头:“有遗憾却与人间无关。” 他说:“我听闻人死之后四十九天就要轮回转世不管是人间道还是畜生道总是要走的最迟不过四十九。” “四十九天太短了我注定是看不到他不得好死。” 这个他指的是谁拓跋烈自然心知肚明。 所以拓跋烈说:“临走临走莫要害我。” 成郡王笑了笑:“明白不说了。” 他问:“除了送行酒还得有些肉吃才行等把我送回歌陵怕是一口肉也吃不到就算是歌陵的断头饭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毕竟我可是谋逆。” 拓跋烈:“一会儿送来。” 他起身:“若还有什么想要的和他们说他们找不来的我帮你找来。” 成郡王嗯了一声:“保重去吧。” 拓跋烈随即出门门外不远处陆纲背着手站在那等了一会儿见拓跋烈出门他脸上立刻就出现了那种绝对让人挑不出毛病的笑容。 “他已愿意认罪。” 拓跋烈走到陆纲面前说道:“这案子既然已经明白我也该返回云州城去了。” 陆纲俯身道:“大将军若有军务事要回去处置随时都可启程。” 拓跋烈嗯了一声转身要走犹豫片刻后又多说了一句。 “路上他想吃些什么就尽量让他吃到。” 陆纲应了一声:“大将军放心大将军交代的事卑职必会尽心办理。”拓跋烈嗯了一声大步离开。 他没有坐车带着亲兵骑马出城一路上向北疾驰。 走十几里后前边有一辆马车见队伍上来连忙靠边让路车夫站在路边等候见队伍经过的时候还俯身行礼。 拓跋烈也没多看这路上的行人哪里能让他在意。 骑兵队伍呼啸而过那车夫这才回到车上甩了一下鞭子拉车的驽马缓缓起步。 车夫回头对马车里说道:“是拓跋烈。” 马车里庄君稽嗯了一声。 赶车的是楚淡容坐在车里陪着庄君稽的是楚定从。 “大哥咱们不是要去歌陵吗?” “要去但也得先回云州把事情和小叶子说一声。” “大哥那个叫萨郎的小伙子是不是说过先别告诉二当家?” “他说不可以告诉小叶子我不知原因但他不是我兄弟小叶子是。” 庄君稽道:“如今这时局我们这些混江湖的看不懂他说是为小叶子好可我们连他到底是谁都不清楚。” 楚定从点了点头:“大哥说的也对。” 庄君稽道:“成郡王犯案被抓我们之前做的事就变得毫无意义明明那些娄樊人都死了明明证据都被萨郎带到了地下暗室为何又都丢了?” 他闭上眼睛:“所以这个人的话不可尽信。” 外边赶车的楚淡容道:“大哥二当家到底是什么身份啊怎么这事就突然复杂起来。” 庄君稽道:“萨郎不说是因为他也还不完全信任咱们小叶子不说是因为他自己不知道” 他闭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说道:“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去歌陵是听小叶子的不是听别人的现在我们就回去守着他。” “好嘞1 楚淡容应了一声再次甩响鞭子那拉车的马儿随即跑的更快了些。 与此同时云州城。 尚武院。 林叶给拓跋云溪倒了一杯茶放在拓跋云溪面前后就乖巧的站在一边。 拓跋云溪问:“伤怎么样?” 林叶回答:“小姨放心我没什么事休息了这几天已经好了。” 拓跋云溪嗯了一声:“我来除了看看你的伤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 林叶问:“林满亭城?” 拓跋云溪点头:“几天前拓跋烈悄悄离开云州城走的时候没有和我说什么但走之前陆纲来过王府。” 林叶:“陆纲?御凌卫镇抚使?” 他沉思片刻问:“所以林满亭城里成郡王那边大概” 拓跋云溪又点了点头。 林叶心里一紧。 “小姨我得” 拓跋云溪见林叶脸色有变眼神里都带着几分急切所以不等林叶的话说完她就问了一句:“你安排人去林满亭城了?” 林叶点头:“是。” 拓跋云溪瞪了他一眼:“胡闹1 林叶:“确实是事出有因。” 拓跋云溪起身道:“跟我去大街上转转然后再出城。” 林叶立刻明白了拓跋云溪的意思连忙应了一声。 此时这云州城里到底还有多少眼线谁又能说得清楚? 此间已成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的要害处天子的朝权的江湖的还有各国的 拓跋云溪让林叶跟着她在城里转一圈是给这里的无数双眼睛看看然后再悄悄的走。 所以林叶特意和拓跋云溪步行出了尚武院然后上了拓跋云溪的马车。 到了大街最繁华处下来两个人又随意逛了一会儿。 正因为如此招惹来不少闲话。 自然会有人说你看那林叶才多大能平步青云还不是因为攀上了拓跋云溪这高枝儿。 自然也有人嫉妒尤其是那些大家族的年轻男人们他们在拓跋云溪面前连个大气都不敢出可那林叶竟是能与拓跋云溪亲昵逛街。 这种事不招嫉妒才怪毕竟那可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大小姐埃 结果更不可思议的来了。 逛街之后林叶上了拓跋云溪的马车竟是没有再下来一直到马车进了北野王府。 这种事就不是招人嫉妒了这是纯纯的招人恨。 林叶自己去北野王府和坐着拓跋云溪的马车回家这是两个概念。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没多久不少人都在传言说是林叶与拓跋云溪的关系就是那般嗯那般那般那般。 话不能明说非要说就是星号。 林叶在北野王府里换上了一身北野军的军服然后跟着一队拓跋云溪安排的人出王府。 再然后找机会脱离队伍此时高恭已经安排了一支扮作商队的人马快到城门口了。 林叶悄悄进了马车然后随商队顺利出城。 出城之后没多久他就带上几个人纵马狂奔。 之所以要如此麻烦的出城是因为林叶不想浪费更多时间。 一旦被人盯上或许半路就有拦截那样的话到林满亭城更慢。 此时林叶大概也已经看出问题所在那就是除了成郡王拓跋烈御凌卫这三股势力之外还有一股力量在左右着局面。 而且这股力量的目的完全不清楚。 他有心帮拓跋烈阻止御凌卫给成郡王定罪。 但这个局面超出了林叶的预计事情一下子就变得看不清楚了。 纵马中林叶还在不停思考着为什么成郡王被定罪的事竟是无法改变。 就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对面有两匹马速度也很快的过来两拨人一左一右擦肩而过。 林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纵马疾行的是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大。 他在看那两个人的时候见那个骑马的男人也像是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 两个人的眼神有短暂的交汇。 可不知道为什么林叶就觉得心里一震他觉得一定有问题。 所以他忍不住又回头多看了一眼这次他觉得那女人的问题似乎更大。 若不是赶去林满亭城林叶一定会让人盯上去因为那女子身上的衣服脚上的鞋子就没有一样合身的。 而那女子所骑的马缰绳一直都在那男人手里。 另外一边那女子正是谢雅谈她见刚才过去的人似乎多看了几眼心里有些慌。 “不用怕。” 隋轻去淡然道:“他们与你无关。” 谢雅谈问:“你怎么知道?” 隋轻去眼神微微一凛:“因为与我有关。”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 继承者们 林叶在半路上就遇到了返回的庄君稽这才算松了口气。 说起林满亭城里发生的事得知青鸟楼死了那么多兄弟林叶无比的愧疚。 庄君稽也提醒林叶似乎现在云州之内有一方暗中势力想要左右乾坤。 马车里林叶沉默不语是因为青鸟楼众兄弟的死还有大福狗的很多兄弟这次也在林满亭城遇难。 他其实是一个不太会表达的人不会矫情也不会煽情。 这件事又一次证明眼睛里所看到的并不是一切。 云州这边的环境之复杂别说是才刚刚踏入这云卷云舒的林叶就算是成郡王不也一样被死死的按在那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的林叶还不能轻易料到希望成郡王死的不只是玉天子还有北野王拓跋烈。 他更不知道不仅仅是成郡王的死和拓跋烈有关业郡王的死也是拓跋烈提前铺陈。 换句话说杀亲兄弟这条路玉天子已经走了很远而在这条路上推波助澜的正是拓跋烈。 朝廷里的事哪有那么简单的谁对谁错。 涉及到权利已是机关算尽况且这是涉及生死。 听庄君稽把萨郎的事仔细说了一遍后林叶逐渐的像是把眼前的迷雾拨开了一些。 “或许。” 林叶道:“他猜到了他告诉你你就会告诉我。” 庄君稽听到这话后有些不解:“既然他是帮你的人为何他不干脆直接告诉你反而要让我来说?” 林叶没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猜对了没有。 他们的车马在路上经过此时距离云州城已经没有多远接上庄君稽后往回返一刻都没有耽搁。 就在距离官道大概三四里远的高坡上萨郎放下手里的千里眼。 他坐在那野草茂盛几乎把他完全遮挡。 “他大概还不会明白我为什么这样做。” 萨郎说。 在高坡另外一侧隋轻去抱刀站在那背对着萨郎当然也是背对着官道那边。 听到萨郎的话隋轻去并没有回应他看着远方眼神深邃且缥缈似乎是想看到这人间的尽头。 “你一直都是这样吗?” 萨郎问。 隋轻去还是没有回应。 萨郎也没指望他回应。 萨郎说:“是啊从我认识你的那天开始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了。” 隋轻去不说话他就自言自语。 “小叶子大概还不理解为什么我不直接告诉他而是告诉了庄君稽。” “那是因为我不确定庄君稽是不是真心帮他的人我不怕做个坏人我也从来都不会收起对人心的怀疑。” 说到这他回头看向隋轻去。 “你什么时候回去?” 隋轻去迈步:“现在。” 萨郎撇嘴:“听你说两个字可真费劲我劝你等等一会儿有人要来。” 隋轻去:“没空。” 说完后脚下一点人已在远处。 大概半个时辰后有人从另外一个方向过来长裙飘飘像是不小心落入人间的仙子。 她到了近处见只有萨郎一人微微皱眉。 “走了。” 萨郎说。 他看向那女子:“陆姐姐你怎么会这么迟才来?” 这来的女子竟是上阳宫天水崖录法神官陆云珈。 “晚了么” 陆云珈自言自语了三个字然后转身:“那就晚了又如何?” 萨郎:“稍微给我些面子可好是我约你来说事情不是他啊。” 陆云珈似乎是这才想起来脚步一停。 萨郎道:“最近云州城里的环境会更复杂御凌卫在这损兵折将成郡王又死了所以玉天子会把更多事压在小叶子身上。” 陆云珈问:“拓跋烈?” 萨郎点头:“是。” 陆云珈:“你的意思是?” 萨郎道:“小叶子大概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你最近多盯着他但少接触他。” 陆云珈嗯了一声后说道:“还有别的事?” 萨郎:“没了。” 想了想忽然想到自己有件东西需要陆云珈帮忙修修连忙说了一声:“对了还有” 回头看时哪里还有陆云珈的影子。 萨郎叹了口气:“都什么人。” 他起身使劲儿伸展了一下双臂看向云州城的方向忍不住摇了摇头。 “真难。” 他离开高坡走了大概二里远在小林子里找到他的毛驴。 就这样骑着毛驴哼着曲儿到了距离云州城不到十里的一个小村子。 这村子规模不小从房子的数量就能粗粗估算出村民人口应该不下三千。 不进村顺着村外的小路一直走到村子最西头最边上的那户人家外才停。 他把毛驴拴在门口看了一眼篱笆墙上那满目的绿藤又把毛驴解开拉进院子里。 这绿藤他认得出毛驴要是嘴贱吃一片叶子就得归西毒死了连驴肉都吃不上硬要吃也行反正就是人死呗可惜。 院子里一个老人家正蹲在那整理着种的菜一片一片的翻找似乎是在为菜捉虫。 “明明洒些药粉就能解决为何非要一片一片仔细的翻?” 萨郎一边拴驴一边问。 老人家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肯定活不到我这个岁数。” 萨郎:“为什么?” 老人家说:“因为你话多嘴欠。” 萨郎笑自己到水井那边打水洗脸精神了之后才在台阶坐下来。 “成郡王死了当年的仇人又少了一个。” 萨郎说:“开心吗?” 老人家摇头:“没什么开心不开心的。” 他直起腰年纪确实太大了连这个动作都需要很小心不然可能把骨头搞坏。 “师爷。” 萨郎道:“小叶子大概猜到些什么了。” 这位老人家竟是已失踪许久的钱爷。 “他那么聪明早晚都会猜到。” 钱爷走到门口萨郎连忙起身扶着他也在台阶上坐下来。 “师爷接下来就是拓跋烈了吧。” 钱爷嗯了一声:“是啊该他了可是他不好搞。” 萨郎也嗯了一声:“是啊确实不好搞手里有兵还能打想想就头疼再想想这事幸好不是我来是小叶子来我就开心多了。” 钱爷:“按理说是你师弟可我又教过他是我亲传弟子所以那是你小师叔。” 萨郎:“唔” 他说:“从师伯刘疾弓算小叶子是他养子是我师弟从师爷你这算小叶子是我师叔那就是师伯的弟弟” 钱爷抬 起手在萨郎脑袋敲了一下萨郎立刻就不说话了。 良久后萨郎问:“师爷当年朝心宗的事时隔十几年才开始报仇师爷你这十几年熬过来很难吧。” 钱爷摇头:“不难。” 他看向萨郎:“十几年也不如我得到消息的那一天过的难。” 萨郎因为这句话心里狠狠的紧了一下。 想想看师爷先是得到了爱徒刘疾弓战死的消息还有他那四个徒孙。 那四个孩子师爷是都见过的师爷说可喜欢了一个比一个机灵一个比一个勇敢。 然后师爷决定报仇一定要把出卖了刘疾弓的人都找出来一个都不放过。 “当年” 钱爷说:“我在山门中正和你师父在下棋你师父那个臭棋篓子啊我当年收他做关门弟子” 萨郎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笑可想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低下头不敢让师爷看到他眼睛里的悲伤哪怕他其实都没见过师父。 “有人急匆匆的赶来把消息告诉了我们说是你师伯出事了。” 钱爷摘下来腰间的烟斗萨郎一把抢过去:“你还抽抽两口就止不住的咳嗽。” 钱爷:“我一百多了你还管我这个?” 又一把给抢了回来。 他点上烟斗吞云吐雾。 “后来谁能想到拓跋烈竟然亲自登门。” 钱爷说:“那天我不在门中是你师父在他与拓跋烈聊了有一个时辰然后给我留书一封便跟着拓跋烈走了。” 他叹道:“我也万万没有想到你师父他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动作。” 他看向萨郎:“时至今日我让你对外提及的时候也只说他是你小师叔不说他是你师父就是因为这是他的选择。” “他留书告知自那天起脱离师门不再是我的弟子了他说要去闯荡一翻要做大人物大人物才能为所欲为。” “你又怎么能算他的弟子呢?” 钱爷这句话说的像是自言自语。 萨郎道:“算我是看师父留下的书册而悟道看师父留下的功法而修行当然算。” 钱爷抬起手在萨郎肩膀上拍了拍萨郎笑把头侧过去用头顶在钱爷的手掌上摩擦。 “其实当初我把那些东西给你本是想让你来报这个仇。” 他说:“所以我也安排你去了无为县。” 萨郎笑:“我知道。” 他把钱爷的烟斗又一次抢过来在旁边台阶上把烟斗磕了磕。 萨郎说:“是婆婆选的小叶子这个事就得是小叶子来。” 钱爷叹了口气:“其实最初是你师父和你师伯瞒着我瞒的很深。” 萨郎问:“师爷那时候你那么顽固的吗?” 钱爷:“当然要继承门主之位修行门中所有功法需童子身你师伯刘疾弓成亲的事只有他和你师父知道他们俩谁都不与我说直到你师伯有了孩子。” 萨郎笑:“我要是我师伯是我师父我也那么干。” 钱爷又在萨郎脑袋上敲了一下。 萨郎笑够了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他说:“师爷我师父那个名字是本名吗?” 钱爷点头:“是是他本名。” 萨郎抬头看向天空。 “雁北生。” 他说:“我师父这名字真好听可惜他也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聪明伶俐乖巧好学还潇洒英俊的好传人。”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 悟 云州城。 林叶站在武凌卫大营的校场上看着士兵们在操练可脑子里的画面根本就不是这里。 总有些事让他觉得自己就在其中可又会发生一些事让他觉得自己被置身事外。 如果这是必然的现在他最想搞明白的是谁有这样大的能力把事情走向变成这个必然。 也是在这个时候林叶开始思考拓跋烈。 在成郡王出事之前林叶坚信拓跋烈不可能愿意让成郡王出事。 然而此时此刻林叶对这个想法产生了动摇。 所以当一切都平静下来看起来再无波澜那么要想把事情搞清楚就只能从头再来。 这个从头不是从林叶进云州城开始的从头而是从北疆那一战。 此时林叶回想起来最可惜的是唐久的死。 那个看起来并不重要的人一个一心钻营但也足够努力的年轻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唐久的死只是被人放在了一个看起来合理的时候合理的除掉了。 当初林叶找到唐久目的是查出当年出卖怯莽军的叛徒。 唐久帮到了林叶也让林叶顺利除掉了那个叛徒。 若唐久是被人授意这么做这个人能是谁会不会就是拓跋烈? “焦天宝。” 林叶回头喊了一声。 刀统焦天宝离开跑过来:“将军什么事?” 林叶道:“去见封将军告诉他带兵出去拉练我有案子要查就不随军了。” 他不信任封秀他要暂时把封秀调开。 说完后林叶转身离开但并没有带上武凌卫的人。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大福狗的一家铺子里林叶进门后就让高恭去把人带过来。 不久之后沐流火出现在林叶面前看得出来他见到林叶的时候脸上有几分愧疚之色。 “为什么你到了林满亭城没有任何举动?” 林叶问。 沐流火如实回答:“我到了林满亭城后就发现不对劲将军从武凌卫选派给我的人中一定有问题。” 这句话林叶并没有否认。 沐流火继续说道:“我们才到林满亭城我就察觉到被人跟踪而且我确定跟踪我们的一定是御凌卫的人也就是说武凌卫中有御凌卫的探子。” 他看着林叶说道:“我们不是在进城之后才被盯上的进城之前就有人在盯着了。” 林叶:“你能看出来你觉得可疑的人都是谁吗?” 沐流火:“大概能。” 林叶问:“到了林满亭城后你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后做了些什么。” 沐流火:“甩开了所有人。” 林叶当然知道他甩开了所有人。 面前这个男人在进林满亭城后不久就把林叶派给他的人都甩开了然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做了些什么可是事情结束后他却从林满亭城归来暗中找到了高恭请高恭帮忙联络林叶。 沐流火道:“我不甩开所有人就没办法真的帮将军做些什么。” 他从怀里取出来一张纸:“将军刚才问我武凌卫中跟着我的人有几人值得怀疑名字我都写在纸上了。” 他认真说道:“唯有我脱离他们盯着反过来在暗中盯着他们才能找出这些人。” 林叶把纸接过来看了看然后随手一抖那纸就成了碎粉。 名字记下即可没必要留着这样一张纸。 沐流火继续说道:“如果不出意外将军安排的另外 一队人遇袭也是他们出卖的。” 林叶嗯了一声。 御凌卫的人精准的找到了楚家兄弟他们藏身的地方这种事要说不是被人出卖谁能信。 “还有其他的吗?” 林叶问。 沐流火道:“除了这几个武凌卫之外还有一股势力也在暗中做事。” 他看了看周围高恭立刻明白过来刚要退出去林叶示意他不用走。 木盒里道:“我怀疑是北野王府。” 林叶:“理由?” 沐流火道:“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了那些御凌卫被杀的场面。” 他说:“三个黑衣人闯进御凌卫的驻地从外围开始杀人三人之间的配合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出自军队。” “他们把人都杀了之后尸体全部带走而且他们的刀法绝对不是江湖路数。” 林叶深呼吸一次。 沐流火说的话印证了他在不久之前的推测拓跋烈竟然盼着成郡王死。 再印证庄大哥他们的遭遇就更能坚定这一点。 可是在这其中萨郎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那个一刀劈死王莲救了自己的人又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将军。” 沐流火道:“我还查到成郡王被定罪其中有个关键的人不见了。” “谁?” “叫东方素是个老人平时示人的模样大概已有七十岁成郡王府被控制后不久满城的御凌卫就开始暗中找人了找的就是这个东方素。” 林叶点头。 沐流火道:“我可以去查我坚信此人已经到了云州城而且他也绝对不是个七十岁的老人。” 他说:“此人在成郡王身边多年连样貌都没有露出破绽可见其用的不是妆容之术而是面具这就是可查之处。” “再精巧的面具也不可能一用多年所以在东方素跟着成郡王的这些年中每隔一段时间就一定会有人把新的面具给他样貌需要不断变老的新面具。” 沐流火看了林叶一眼:“而且这个人不可能是自己在成郡王府里做面具那种事太容易暴露了。” 林叶:“你想去歌陵?” 沐流火:“是。” 林叶:“在你去歌陵之前可先在云州城里查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云州城曾经的鬼市里就有人做这个买卖。” 沐流火眼神一亮:“这我倒是疏忽了确实可以查查。” 他说到这停顿了一下。 然后表情就变了连瞳孔都在逐渐放大。 与此同时林叶的脸色也微微变了眼神也变得有些飘忽起来。 他看向沐流火沐流火也在看着他。 如果面具真的是出自鬼市而东方素又是被人安插在成郡王身边那么鬼市背后的主人 林叶在和沐流火对视的时候两个人几乎同时说出了三个字。 “北野王?” 虽然两个人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都带着些疑问可实际上当他们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便是肯定。 林叶深吸一口气。 那就怪不得了。 北野王拓跋烈暗中授意之下整个云州城的江湖势力围攻了鬼市。 一直到鬼市覆灭那个神神秘秘的鬼市主人都没有露面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样。 那是因为这鬼市的主人本就是拓跋烈自己。 林叶看向高恭:“你帮他查去物色和鬼市无关的人来找信得过的兄弟。” 高恭点头:“知道!” 他脑子不太聪明但最起码听懂了结果。 小爷和这个姓沐的都怀疑鬼市的主人是拓跋烈那这事可就刺激了。 沐流火道:“我马上就去查。” 林叶点了点头:“尽量保证安全如果意识到有危险不要冲动。” 沐流火嗯了一声:“明白。” 林叶起身要走沐流火忽然问了他一句:“我突然回来你有没有怀疑过我?” 林叶:“你失踪之前怀疑过你失踪之后不怀疑了。” 沐流火笑起来抱拳:“将军放心这事我会查出来的。” 林叶离开高恭的铺子半路上的时候再次想到了关于马车的事。 他需要的不是一辆马车而是一个移动的堡垒。 接下来的日子每一天都可能会出意外。 一辆达到他要求的马车最起码可以给子奈老陈他们脱身的时候多一份保障。 想到这他就朝着武馆那边过去。 朝廷发下来的武凌卫军服已经到了他答应过师娘要把师兄们都安排在自己身边。 林叶这样做的初衷是为了保护武馆的人。 做他的亲兵如果云州城出现意外的话他可以在最早的时候让师兄们离开。 要想造这样的车也只能是在武馆里进行甚至都不用遮掩就直接说是为了保护子奈和老陈保护师父和师娘。 走在大街上林叶的脑海里还在不停的思考着沐流火的话。 东方素这个人如果真的是拓跋烈安排又能导致御凌卫轻而易举的给成郡王定罪 也就是说东方素最起码有着双重身份既是拓跋烈的人又是天子的人。 想到这林叶脚步停了下来。 东方素如果已经在成郡王身边十几年那么最起码证明拓跋烈在十几年前就开始布局了。 十几年前又恰好是云州出现了朝心宗。 一个林叶之前努力去证明不可能的事逐渐变成了可能。 一个林叶以往都不可能会信的推测逐渐在他心里成型。 他此时此刻不得不想到十几年前朝心宗的建立是不是拓跋烈授意? 如果是的话那么朝心宗的仇人也一样是拓跋烈。 现在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林叶就能把整件事十几年来的开始和延续都贯通起来。 他站在那脸色变幻着完全忘记了这是在大街上完全忘记了身边人来人往。 这个点是什么? 好像就在脑子里好在就在眼前好像就在嘴边。 可就是呼之欲出而不出。 报仇! 林叶脑子里忽然间想到了这两个字然后那个点就通了一下子就通了。 如果朝心宗的创建就是为了给怯莽军报仇呢? 如果最初朝心宗的骨干就是怯莽军冤死那些将士们的后人呢? 他们是最容易被鼓动起来的他们也最容易被拓跋烈控制。 因为朝心宗的出现形成了对云州潜在的威胁所以拓跋烈才上书朝廷请求多驻扎云州几年。 也是因为朝心宗的叛乱玉天子才答应了拓跋烈的请求。 朝心宗发展的太快了又成了拓跋烈的心腹大患。 林叶的眼睛逐渐睁大眼神里的戾气越来越重。 大街上那僵立不动的少年四周的空气竟是开始出现了不寻常的流动。 一股一股的气息在林叶身上不断释放。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 懂了 就在林叶身上有一股气息已经影响到周围环境的时候一只手穿破了这气息轻轻的落在林叶的手腕上。 一瞬间林叶从那种虚无却有着真实愤怒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他看了一眼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子奈竟是已近在咫尺。 或许也只有子奈才能从这种恐怖气息中安然的靠近他不会引起一丝排斥。 如林叶现在的修为境界若是别人靠近到这个距离哪怕他在失神此时他的身体也会有所反应了。 包括他右臂上的流沙列阵刀也会有所反应。 可是子奈靠近他连流沙列阵刀感受到子奈的气息都不会有丝毫排斥。 “哥?” 子奈轻轻叫了一声。 林叶缓过神来那种纷乱愤怒的气息散去四周的空气似乎都恢复了流动。 蕴含在空气中那一道道凌厉的气瞬间就散于无形。 这少年在愤怒中竟是隐隐有突破迹象。 “在呢。” 林叶笑了笑:“你怎么在这。” 子奈抬起手指了指林叶这才注意到原来距离武馆已经那么近了再走不了十几步就是武馆大门。 此时此刻大街上不少人都站在原地看着他。 林叶到也不在乎拉了子奈的手:“你是来武馆玩?” “师娘说今天是中元节七月半她怕我和爷爷在家会有些害怕所以把我们接到武馆来玩。” 子奈问:“哥你怎么了?” 林叶:“想事情走神了。” 子奈:“刚才你样子很可怕。” 林叶道:“想到了坏人。” 子奈侧着身子走看向林叶的眼神里满是担忧。 “我没事。” 林叶问道:“吓着你了?” 子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是被你的样子吓着了我不害怕你的样子什么样子都不害怕我是” “我知道。” 林叶在她头顶揉了揉。 子奈只是怕他有事被他吓着了是以为他出了什么问题。 她又怎么会害怕林叶呢?不管是什么样子的林叶她都不会有排斥的那种怕永远不会。 “师父师娘在吗?” “在的。” “正好有事和他们说。” 林叶拉着子奈往前走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你刚才是在前边院子里?” “不是是在后院。” “那你怎么跑到这里的感觉到了?” “嗯。” 子奈说:“突然就心慌起来然后就觉得你一定在这所以就跑出来了。” 林叶走到门口的时候师娘雷红柳也冲了过来后边跟着严洗牛他们。 还在后院一块玩着呢准备一起做饭吃大家洗菜的洗菜切肉的切肉子奈忽然间转身就跑这把雷红柳他们可是吓了一跳。 子奈的速度又太快已经跟着林叶往回走了雷红柳他们才刚刚冲过来。 “吓死我了。” 雷红柳轻轻拍着胸脯。 她确实是被吓着了脸色都明显有些发白。 林叶连忙俯身道:“师父师娘是我的错。” 雷红柳:“有什么错不错的子奈肯定是感觉到你来了才往外跑你快来来的真是刚刚好。” 林叶:“是赶上饭了?” 雷红柳:“是赶上做饭了。” 她回身:“去把围裙给你们小师弟 找来所有菜都交给他就行了不能让他再刷盘子刷碗的别累着他。” 林叶:“别累着” 雷红柳:“不会累着你也就是这几十个人的饭。” 林叶:“也就” 雷红柳:“大不了给你打打下手洗洗菜切切肉。” 林叶:“大不了” 雷红柳抬起手就在林叶脑壳上来了一下不等林叶反应过来雷红柳一把夹住林叶的脖子另一只手的大拇指按在林叶鼻子上使劲儿的摁。 那酸爽。 “做做做我都做。” “委屈了?” “不委屈不委屈。” 雷红柳松开手林叶已经是满头大汗。 师父严洗牛走过来了拍了拍林叶的肩膀:“你师娘过分了我帮你就是了。” 林叶:“师父好人。” 严洗牛:“我帮你尝尝每一道菜我都先帮你尝尝。” 林叶看向走在前边的雷红柳:“师娘师父说可是把我盼来了说你做的菜小寒都不吃。” 雷红柳猛的转身。 严洗牛:“我槽?” 他看向林叶:“害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林叶:“什么好处都没有我就是想找个伴儿。” 话音才落雷红柳已经回来了一把夹住了严洗牛的脖子。 那大拇指往严洗牛的鼻子尖上那么一按再那么一转再那么转着按。 只片刻严洗牛眼泪就出来了。 “狗都不吃哈?” “我没说是小叶子害我那是他说的!” “小叶子什么时候会撒谎了?” “现在他就在撒谎啊。” “呸还敢顶嘴?!” 又是按着转了一圈那鼻子尖都红透了那眼泪儿是真在眼窝里打转啊。 做饭的时候林叶把想让师兄们都去武凌卫的事又说了一遍雷红柳倒是没有多说些什么。 她作为师娘只是担心弟子们会有什么危险。 严洗牛不想让弟子们从军因为他是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他知道战场有多可怕有多残酷。 但武凌卫不一样武凌卫是查案的所以严洗牛也没有什么意见。 雷红柳道:“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以你身份想帮帮师兄们我自然是不能阻止他们能帮帮你我也会欣慰。” 严洗牛道:“那当然真心帮忙的还得是自己人。” 正在炒菜的林叶听到这话先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忽然间就想到了什么。 “真心帮忙的还得是自己人。” 林叶回头看了一眼所看的方向是子奈那边。 子奈正坐在板凳上洗菜那把开山斧就放在她不远处。 “真心帮忙的还得是自己人” 林叶又重复了一遍。 然后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在心里骂了一声好蠢自己好蠢。 天水崖录法神官陆云珈确实喜欢子奈可若不是自己人为何她要做那么多事?为何要那么无私? 这云州城里就真的没有另外一个小姑娘让陆云珈看着喜欢了? “真蠢。” 林叶声音很轻的自言自语了一声。 想到了陆云珈他又不得不想到了聂无羁。 那位在天水崖中有着超凡地位的年轻人此时更已是到了天水崖第二号人物的位置。 这个人就算是去了歌陵上阳宫连掌教真人看着都喜欢。 那般骄傲那般自负又那般优秀的一个人为何会莫名其妙的那般照顾林叶? 林叶想到了辛先生。 辛先生离开的时候是歌陵上阳宫亲自来人接的还动用了歌陵上阳宫的护教骑兵。 当时辛先生走的时候连城主布孤心都要到门口去送而且歌陵来的人都没怎么理会他。 所以辛先生在上阳宫的地位大概就和聂无羁在天水崖的地位一样吧。 聂无羁是天水崖司座神官的弟子最喜欢的弟子所以在天水崖聂无羁放肆一些也没关系。 那么辛先生就应该是掌教真人最喜欢的弟子了哪怕在整个上阳宫里放肆一些都没关系。 想想辛先生那个德性 不是是想想辛先生那个风采和聂无羁好像我有很多相似之处。 这样臭味相投的两个人 不是是这样惺惺相惜的两个人应该关系肯定会很密切。 一时间想到了这些林叶又想到了其他的以至于走神之下菜都要炒没了。 “你今天怎么了?” 雷红柳问他。 林叶连忙摇头:“没什么事只是手里压了些案子刚才忽然间想到了一些突破就有一点走神了。” 雷红柳指了指那铁锅:“这不是一点的事吧。” 林叶这才注意到他锅里的菜都不知道被翻炒到哪里去了此时铁铲子把铁锅铲的是直冒火星。 “菜呢?” 林叶下意识的嘟囔了一句然后就看到严洗牛在瞪他。 看到严洗牛在瞪他也就看到菜在哪儿了都在严洗牛身上呢。 “我躲都躲不开。” 严洗牛上来就在林叶后脑勺上给了一下:“我躲哪儿你铲哪儿越躲越准你别说你是走神了你就是瞄我呢!” 林叶讪讪的笑了笑:“确实是走神。” 严洗牛道:“做事专心致志我教过你们多少次了?你们这些家伙从我这里继承到了什么?” 薛铜锤:“幸好啥也没继承。” 宁株:“嘘要说你就大声点。” “继承。” 林叶又走神了。 因为继承这两个字。 在来武馆的路上他想到了当年朝心宗最初建立的时候极有可能那些创建者就是怯莽军将士的后人。 怯莽军是自歌陵组建所以大部分将士都来自歌陵四周。 到云州之后怯莽军小有扩建增兵规模并不大。 怯莽军全军覆没之后最先得到消息的也肯定是在云州的家眷。 就比如当年 林叶脑海里再次出现了那个抱刀离开的身影。 那时候他太小了按理说还不该有记忆或许是他的执念太重才有了那个记忆片段。 继承 林叶仔细想想这些人的年纪聂无羁陆云珈萨郎 他们都不是云州本地人萨郎是不是歌陵人林叶还不确定但聂无羁和陆云珈都是从歌陵来的。 林叶的思路一下子就清晰了一张张面孔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 那一张张面孔上都有着坚毅的眼神那一双双眼睛里边都写着这两个字。 继承。 林叶猛的喊了一声:“我懂了!” 严洗牛又在他脑壳上敲了一下:“你懂个嘚儿你泼我一身菜然后懂了怎么的泼菜悟道了?” 【再次预告24号晚上七点半百度小说直播间咱们好好聊聊还会发放礼物。】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 翻一翻找一找 之所以有契兵营是玉天子特许那时候人们猜测的是要为云州城主扩充势力。 毕竟云州有北野王拓跋烈这样一个人在城主的官职爵位再高也高不过去拓跋烈。 有北野十万大军在这驻扎城主府的实力再强也强不过金戈铁马。 就连当时在城主位的布孤心都觉得这是玉天子给他的圣恩浩荡。 到了后来在玉天子亲自见过林叶后人们又开始预测这契兵营就是不久之后的怯莽军。 玉天子要扶植一个看起来毫无根基的林叶就是为了制衡拓跋烈在云州的权力。 可惜人们又都猜错了。 玉天子把契兵营变成了武凌卫专门稽查地方官员案件和各国潜入大玉的密谍。 可这只是个说辞啊此时谁还能再猜错呢? 武凌卫针对的就是拓跋烈。 这时候往回推想才能醒悟过来几件事。 其一玉天子特许契兵营建立当时是整个云州之内习武之人都到北野军测芒。 这个时候大批习武之人加入了契兵营其中到底有多少是玉天子安排的人? 这些人有多少是出自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御凌卫? 其二为什么是林叶? 林叶是大将军刘疾弓夫人的养子最后一个养子是老幺。 当时人们想着这大概是陛下为了当年的案子给的一些厚待。 现在再想想陛下让林叶这样身份的人做武凌卫指挥使针对的还是拓跋烈。 这个人选是不是另有深意? 云州城里但凡在台面上的人都在思考这些他们不得不思考因为这涉及到云州城会不会变不变天何时变天变的大不大。 如果拓跋烈真的倒了那么这么多年来依附于北野军势力的人该如何选择。 连他们都在思考这些林叶又怎么可能不思考这些。 所以林叶现在更加确定的一件事是玉天子什么都知道。 在林叶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成为了契兵营主将然后成为了武凌卫指挥使。 是因为天子知道林叶必然要为当年怯莽军的冤案报仇。 此时回想这安排可怕不可怕? 林叶都觉得可怕。 玉天子正因为明知道林叶要做什么也明知道拓跋烈和怯莽军的案子可能有关所以才会把林叶扶植起来。 哪里是什么新的怯莽军啊那就是地方上的御凌卫。 玉天子是看准了一旦林叶查到了拓跋烈和当年怯莽军的案子有关那么林叶就一定会不遗余力把拓跋烈置于死地。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帝王啊。 这个天下因为有御凌卫的存在因为可能还有更加神秘的谍卫存在又有什么事是玉天子想知道而不能知道的? 林叶想明白这些接下来要怎么走其实并不迷茫。 玉天子希望他走的路本就是他自己要走的路。 可是这其中有一个更为关键的人拓跋云溪。 如果没有拓跋云溪林叶早已死在某次意外中。 所以若真的查明白了怯莽军的案子和拓跋烈有关这个仇怎么报? 林叶又该怎么面对小姨? 校场的高台上林叶看着面前上万武凌卫在操练眼神飘忽。 是啊 若真的确定怯莽军其实是拓跋烈故意害死的那他怎么面对小姨? 去杀拓跋烈然后说小姨你让开这事和你无关? 林叶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却吐不出心中的积郁。 从他推测到这些事和拓跋烈有关到现在其实才过去了没几天。 积郁却在他心中厚厚的存在。 “将军。” 武凌卫副指挥使封秀走到林叶身边指了指不远处:“查王焕然案子的队伍已经集结好将军是亲自带队去?” 林叶点了点头:“我亲自去你继续练兵。” 封秀肃立:“遵命。” 林叶转身往下走然后回头:“现在你还盼着我早点死吗?” 封秀点头:“盼着迫切着呢。” 林叶道:“那就继续盼着吧。” 封秀:“那你可别偷偷搞点长生不老的药吃我盼着你死你跑去修长生。” 林叶都被这话逗笑了摇了摇头朝着队伍过去。 一支百人队已经集结好他们要去查一桩旧案。 数年前云州府府丞王焕然携家潜逃的案子已经拖到现在也没个说法。 林叶的武凌卫接管云州的重案整个云州府的卷牍库都被林叶搬到大营了。 这些案子他想查哪一件就查哪一件如今在这云州治内以武凌卫的身份查案连北野王都无权过问。 跟着林叶的除了亲兵队队正庞大海之外还有林叶的几个师兄。 其他御凌卫是林叶让封秀去挑选出来的。 “五年前。” 林叶上马在马背上一边催马一边说话。 “云州府前任府丞王焕然携家潜逃在他失踪之后才查出来他贪墨的案子涉及脏银百万两。” “现在重新看看这案子便觉得疑点重重王焕然潜逃极可能和娄樊密谍有关。” 林叶道:“前云州府府治金胜往是娄樊密谍所以我怀疑王焕然顺利逃走和金胜往有关。” 庞大海道:“将军这案子似乎有些查无可查了都过去这么多年难啊。” 林叶道:“王焕然曾经是民团教习在北野军出征冬泊的时候他带着民团和民夫为北野军运送粮草物资。” “因为有功被破例提拔为六品校尉大战之后他被调入云州府为官是云州府副总捕只隔一年便越过前总捕直接升任云州府狱丞。” “又隔开两年升任为云州府府丞掌管云州城防兵马数千人。” 说到这林叶看向他身边的年轻人看起来比林叶大上四五岁左右。 这人是林叶在武馆的师兄名为颜庚排行十二。 林叶问:“卷宗你都看过你觉得该从何处入手?” 颜庚回答:“回将军王焕然在潜逃之前提拔了不少人在云州之内做官包括牢官地方县衙的官员至少数十人。” “这些官员在王焕然潜逃之前有一部分就失踪了还有一部分被抓剩下一部分还在官位上。” 他看向林叶:“距离云州城六十里的京县县丞胡无畏是最容易找到的。” 林叶道:“最容易找到的或许也是最没有问题的。” 颜庚回答:“也可能是藏得最好的。” 林叶对这位十二师兄的能力颇为欣赏。 这时候在林叶另外一侧的十三师兄许浩然道:“京县那边 除了胡无畏之外还有一家武馆也和王焕然有牵连。” 许浩然看起来是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他家里虽然没有什么当大官的人可时代经商家有巨富。 如果不是进了武凌卫以他商户的身份想要入仕做官基本上也没什么机会。 林叶知道他还是家族的长孙全家人都盼着他回去接手家族生意。 可是许浩然就不喜欢经商就想习武就想做大侠。 许浩然道:“振邦武馆的馆主杨真在十几年前是云州城民团的人在王焕然手下做过事。” 林叶都不得不在心里赞叹一声。 他的这些师兄们得师父师娘交代进了武凌卫不要丢人。 他们是真的做到了要查什么案子所有的卷宗他们都仔仔细细的看过连最细微处也不放过。 “去京县大概要去十天左右。” 林叶问道:“你们谁还没有回家交代好的现在给你们半个时辰。” “将军不用都交代过了。” 许浩然道:“我早和家里说过若我有段日子不回家便是出城查案去了不用挂念。” 颜庚也道:“都提前打过招呼将军咱们直接出发就是了。” 没外人的时候林叶要认认真真的喊他们师兄在武凌卫里他们就必须暂时忘掉自己是林叶师兄的这个身份林叶就是他们的将军。 “那好。” 林叶催马:“那就奔京县。” 百余人的队伍出云州城后顺着官道一路纵马疾驰。 如今武凌卫富得流油他们出远门办案都是一人双骑。 半个时辰后北野王府。 拓跋烈站在桌案后边正在练字他的字苍劲有力一笔一划不像是书法更像是刀锋。 当年天水崖司座神官艾悠悠第一次看到拓跋烈的字评语是这字都不能挂在家里。 太凶。 将军元轻则轻声进门等着拓跋烈那最后一笔落下后才开口说话。 “林叶带着一队人出城去了我着人问了问说是要去京县。” 拓跋烈把毛笔放在一边:“去京县?那边能有什么案子。” 元轻则道:“武凌卫里的人说是查当年王焕然的案子。” 拓跋烈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问:“王焕然?原来云州府的那个府丞?” “是。” 元轻则道:“最早是民团教习后来跟咱们北野军去过冬泊还是大将军觉得此人是可造之材打了声招呼所以才被提拔起来。” 拓跋烈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不是因为贪墨太多举家潜逃了么。” 元轻则:“属下以为林叶要查的应该就不是王焕然。” 拓跋烈背着手走到窗口看着外边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足足一刻之后他才笑了笑:“年轻人有锐意有冲劲儿这是好事。” 元轻则道:“还是派个人盯着的好。” 拓跋烈沉思片刻点头:“让丁倾去吧在冬泊的时候丁倾也和林叶认识。” 元轻则道:“丁倾一个人怕是有些力不从心要不然调一队夜鹰?” 拓跋烈又沉默了一会儿点头:“你看着安排。” 元轻则俯身行礼恭敬退出。 拓跋烈看着窗外自言自语道:“年轻多好啊不知道怕。”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 入手 云州这个地方说是五里不同俗十里不同乡但有一样差不多相同那就是民风彪悍。 京县这个地方稍显特殊这里的百姓和云州其他地方的百姓不一样。 这里的民风更彪悍。 京县有一半的地方都不适合种田所以百姓们居住就相对集中。 两个村子之间的械斗是常事为了争抢渠水灌溉农田每年都会有几次大打出手。 也曾有流匪到过此地硬是没有干过不怕死的村民。 不过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自从北野军坐镇云州哪里还有什么流匪。 之前林叶他们刚刚组建契兵营不久有悍匪出没那是有人故意为之。 是假的悍匪。 说句实话北野军在云州已经超过十年如果这时候还有什么地方出现流匪北野军上下都得乐开花。 实在是没有那么多实战的机会练兵了流匪就流匪吧不挑。 什么?只有几十人? 几十就几十吧蚊子腿也是肉啊。 十几年前有不少民勇组成义军随北野军进入冬泊与娄樊人交战。 去的时候个个都是满腔热血也个个都有以一敌百的气势个个都觉得自己是万人敌。 可是真的打起来之后这些从没有见过血肉横飞的汉子们不少人怂了。 大概有近千的队伍不战而溃一口气从冬泊逃回了云州。 回来之后一是怕官府追究二是怕乡亲们嘲笑其中数百人索性就聚在一起落草为寇了。 那时候云州这一带还比较乱毕竟那时候的北野军没那么多时间来对付草寇。 这几百人的流匪入关后还老实着决定落草后干脆一路烧杀抢了不少钱粮他们仔细研究了一下觉得京县是个好地方是为长久之地。 京县这地方一半是山区山下还有水泽真若是占山为王的话确实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巧就巧在他们来的时候正赶上收夏粮。 原本有两个村子就是世仇连年敌对连年打架每年都死人。 这个村的村民们正在抢收夏粮忽然间见一支队伍冲过来他们以为是隔壁村来捣乱的来抢粮食。 说实话如果那天村民们不是误会了若知道来的是流匪的话可能不会打的那么凶狠。 他们只以为那是隔壁村雇来的人来破坏夏粮收获的。 他们一边大骂着隔壁村无耻打不过就找帮手来一边上去就干。 那一战村子里男女老幼齐上阵扁担也好木棒也罢菜刀烧火棍也可以。 以一村之力硬生生把数百有武装的流匪打的落荒而逃。 那些一路烧杀南下的流匪在这损兵折将三分之二。 自此之后京县百姓彪悍之名就在整个云州都传开了。 后来率军凯旋的大将军拓跋烈听闻此事还特意亲自带人来了一趟。 为了永绝后患震慑地方他调动两千北野军把那支流匪堵在一个水泽小岛上围而不攻但露头就杀剩下的活活都给饿死了。 这个村原本叫做柳家屯后来村民们一商量然后上报县衙把村民改成了大胜村。 别说经此一战原本与大胜村旗鼓相当的隔壁村明显气势就弱了。 从那以后两村若有什么争端往往都是隔壁村先让一步。 久而久之两村之间的不和敌视也就慢慢的淡了到现在原本定下老死不相往来的两个村子已有人通婚。 此时此刻林叶就站在大胜村的村口看着石碑上记载着的这被村民们誉为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战 。 不得不说这是个奇迹哪怕规模确实不大可奇迹就是奇迹。 数百武装流匪他们有兵器有护甲还受过训练见识过战场且还一路行凶屠掉一个一两千人的村子并不是多难的事。 看完了之后林叶都不得不感慨这种事确实神奇古往今来都少见。 最让大胜村村民们骄傲的是玉天子不知怎么也听闻了此事。 玉天子专门派钦差前来嘉奖村民还免了大胜村五年的钱粮赋税。 大概这也是隔壁村气势弱下去的原因之一。 大胜村距离京县县城还有七八里林叶他们到这的时候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 林叶下令队伍在村口林子里休息都带着干粮所以也就不进村叨扰百姓了。 石碑就在村口立着林叶看完之后回头看向颜庚:“进村去问问我听闻振邦武馆就在左近。” 颜庚应了一声招手带了几名武凌卫进村子去打听了。 振邦武馆并不在县城而是在一座小山下这武馆如今已有数百弟子远近闻名。 据说武馆的馆主杨真乐善好施且急公好义。 农闲时候他会亲自教导附近村民习武不收费用。 所以这对于办案来说其实就增加了一些难度。 如果是有真凭实据去拿人那自然不怕什么。 可若是贸然前去直接把杨真带走杨真的弟子们只需去号召百姓武凌卫也不好脱身。 这地方的百姓们大概也都还不清楚武凌卫是个什么衙门呢。 别说武凌卫对于天下百姓来说就算是御凌卫他们也不是真的了解。 只不过绝大部分百姓都听过而已。 就在林叶休息的时候见一队骑士呼啸而过。 这些人在官道上经过的时候竟是真没把武凌卫当回事。 武凌卫的人都在路边林子里休息吃饭这群家伙纵马飞驰那一阵烟尘啊。 这一下可把武凌卫的人给气着了正吃饭呢吃了一嘴的土。 再看那过去的队伍还带着振邦武馆的旗号就更来气了。 或许武凌卫这身衣服确实还不够吓人。 要想吓人就得先让人知道什么是武凌卫。 所以林叶看到这一幕把手往下压了压示意那些骂街的甚至想追上去的武凌卫不要躁动。 “庞大海。” 林叶侧头叫了一声。 亲兵队正庞大海连忙上前问:“将军啥事。” 林叶道:“带上召牒去京县县衙让县令张明智及县衙所有官员来这里见我。” 林叶到一边坐下来不急不躁就在这等着。 大概不到一个时辰之后官道上传来一阵嘈乱这京县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都到了。 百姓们还不太了解武凌卫可是当官的都了解。 说的直接一些就是武凌卫就是专门查他们这些做官之人的。 县令张明智县丞胡无畏等人下车的下车下马的下马一溜小跑着到了林叶面前。 张明智率先俯身拜了下去:“下官京县县令张明智拜见指挥使大人。” 他一拜后边的人全都跟着拜了下去。 林叶看了看张明智然后招手一名武凌卫随即上前把被尘土扬了的干粮递过来。 林叶没有递给张明智而是放在地上。 “我要去办个案子路过此地人马休整有一群人骑着上好的战马呼啸而过。” 林叶指了指那干粮:“这算是证据吧。” 张明智连忙道:“下官有错下官现在就安排人去给指挥使大人和大人手下人去准备饭菜。” 林叶笑了。 “刚才我说的话里那一句比较重要?” 张明智是吓坏了回答的时候嗓音都在发颤:“是证据证据那句。” 他身后的县丞胡无畏压低身子说道:“是纵马上好的战马。” 林叶看向胡无畏:“县丞大人说的很好。” 林叶把身上的浮土扫了扫起身说道:“本来只是路过现在倒是有必要留下来查查。” 他看向张明智:“县令大人需要多久才能把这些肆意纵马之人找来?” 张明智抬起头看向林叶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胡无畏道:“来回不用一个时辰。” 林叶点了点头问胡无畏:“县丞大人不用我多说什么也未亲见就能找到人?” 胡无畏深吸一口气身子压的更低了:“能附近有马的只振邦武馆一家。” 林叶看向张明智:“县令大人对治下的事似乎不如县丞大人知道的多。” 他一口一个大人张明智是听到一声就肝颤一次。 武凌卫指挥使啊有临机专断之权现在就算直接一刀把他这个七品县令的脑袋剁了随随便便安上一个罪名朝廷也不可能会过问。 武凌卫是天子所设武凌卫指挥使可斩四品以下官员。 张明智不敢回答还是胡无畏说话了。 胡无畏道:“县令大人他公务繁忙对于江湖上的事确实不如下官知道的多些下官于公务轻慢懈怠远不及县令大人辛劳。” 这话的意思是我事少所以闲心就多县令大人事多所以这乱七八糟的事他不知道。 胡无畏道:“指挥使大人下官现在就去把振邦武馆的门主杨真带过来向大人赔罪。” 林叶问:“你认识杨真?” 胡无畏:“下官认识。” 林叶又看向张明智:“张大人不知武馆不知杨真是这样吗?” 张明智连忙道:“是是是是下官失职竟是不觉此事不闻此人。” 林叶道:“那你可确实是有些失职了这可是你治下的事所以还是你去吧。” 林叶又坐下来。 “张大人是一县主官不知情的事不认识的人还是要亲自去看一看了解一下的好。” 胡无畏俯身:“下官随县令大人一道去可为县令大人引路。” 林叶:“你去干嘛?” 他看向胡无畏的眼睛:“去报信儿?让杨真把战马都藏起来?换一些骡子驽马的来糊弄我?” 林叶指了指自己身前看他意思应该是让胡无畏跪下。 胡无畏脸色变了变一时之间有些不大确定林叶是不是这个意思。 “把他拿下锁了。” 林叶淡淡的吩咐一声。 手下人立刻上前将胡无畏的官服直接就给扒了。 林叶看向身边:“谁给他讲讲?” 许浩然上前道:“县治内的战马按照朝廷规矩除了军驿和官驿之外只有你县丞大人手下有一些。” “战马只要出现在你兵营之外落入他人之手便是死罪凭此一件现在杀你冤不冤?” 这话问完胡无畏的脸色真的变了刚才还很镇定的眼神也变了。 【之前是我记错了哈明天晚上的直播是在晚上七点大家记住哈是晚上七点百度小说直播间大家打开百度app应该就能找到。】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 拿下 其实林叶刚才在休息的时候还在想着该在什么细微处做文章从振邦武馆入手。 他带着队伍在大胜村休息不是毫无目的本就是想在这村子里找找可用的线索。 结果他自己的计划还没有开始振邦武馆的一众弟子纵马招摇。 而且那马绝不是驽马不是骡子以林叶眼力自然看得出那是上好的战马。 大玉富足不假可战马这种东西出现在寻常人家那就肯定有问题。 等振邦武馆的门主杨真跟着县令张明智急匆匆赶到的时候一见到跪在那且还被扒掉了官服的胡无畏他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此时武凌卫已经从村子里找来了桌椅颜庚坐在那面前摆着纸笔显然是准备好了最笔录。 林叶坐在树荫下有两名武凌卫站在他身后。 “草民杨真拜见指挥使大人。” 说着话杨真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此时此刻四周围观的村民已经很多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 这种级别的案子若林叶亲自过问就显得有些太当回事了。 颜庚问道:“你是振邦武馆的门主杨真?” 杨真连忙回答:“是正是草民。” 颜庚又问:“你武馆中的战马从何处来的?” 杨真在半路上早就和县令张明智商量好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事牵连到县府。 所以杨真立刻就回答:“草民有罪草民前阵子遇到了些从冬泊来的行商一时之间起了贪念见他们的战马好就高价买了些。” 颜庚笑了:“好说辞从冬泊行商手里买来的若问那行商呢就说早已回冬泊去了。” “这私自购买战马的罪名你自己揽下来如此就不必牵连其他人是这样吧。” 杨真道:“大人我所言确实是实情我门下弟子可以作证。” 颜庚:“说说看是什么时候买的?” 杨真:“两月之前。” 颜庚:“我刚才在村子里转了一圈随便问了问他们说你门下弟子在乡间纵马甚至踩踏秧苗的事可不是只在这两个月发生过。” 杨真:“他们记错了。” 颜庚也不急笑着说道:“好就按照你说的记下你可知私自买卖战马是什么罪名?” 杨真回答:“战马收缴罚银十倍犯者拘役一年有功名者去功名三代不可入仕。” 颜庚点了点头:“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是要买。” 杨真俯身:“草民愿意认罪此事与草民门下弟子无关是草民知法犯法也是草民教导无方。” 颜庚道:“我见你熟知律法刚才说的头头是道那你可知道私自买卖战马之罪除了你说的还有一条。” 杨真哪里知道的这么清楚他说的那些都是县令张明智教他的。 半路上的时候县令张明智说这次就委屈你自己把罪名认下来。 反正这些武凌卫的大老爷也只是办案路过是你弟子招摇给你惹了麻烦。 等武凌卫的人走了我再把你放出来就是切不可牵连到衙门。 张明智自然不能违抗了县令大人的意思况且他在这京县可以肆意妄为还不都是县衙照顾。 见杨真脸色疑惑颜庚又笑了。 “私自买卖战马的罪名你刚才说的没错可是你忘了加上聚众你门下弟子数百与你武馆有牵连着不下上千你购买战马用于聚众练兵这是什么罪名你自己说说?” 杨真猛的抬起头:“你血口喷人!你们做官的就能颠倒黑白吗!” 颜庚:“做官的自然不能颠倒黑白你自己刚才不是在颠倒黑白吗?” 就在这时候林叶分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许浩然带着一队武凌卫归来还抓回来六七人。 这些人被五花大绑架在战马上带回来的一到地方就被推下来重重摔落在地。 许浩然下马大步上前:“将军已经到县辅兵营房查清楚了京县城防辅兵共计三百人配备战马二十六匹其中半数是新马半数是北野军弃用的老马。” “除去辅兵营之外官驿配备上好战马六匹军驿配备上好战马十二匹。” 许浩然抬头看向林叶:“如今辅兵营尚存战马六匹官驿尚存战马两匹军驿尚存战马四匹。” 他的话说完县令张明智腿软了真的是直接瘫坐在地。 他以为好歹糊弄一下再给足了好处总是能过去的。 谁想到这些武凌卫是真的查连一点面子都不给。 林叶起身缓步走到张明智面前低头问:“告诉我马呢?” 此时四周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之声更重。 林叶故意在村子里审问就是要让百姓们看到武凌卫不是欺负人而是正正经经的在查案。 “私卖官驿马匹是死罪私卖军驿战马非但是死罪还要牵连三族看看是否通敌。” 颜庚道:“现在就要对一对这振邦武馆里战马的数量和官府丢失的战马数量是不是对的上。” 此时此刻杨真的脸色真的白了比头一场雪还要白。 这京县一直都平安无事从来都没有什么上边的高官来查问过。 他在京县势力庞大最喜欢的就是马千方百计的搞来这些县衙的人都拿了他不少好处。 军驿那边确实不归地方官府管辖可是在地方上上又怎么可能不给地方官府面子。 再说十几年都没有战事了军驿基本用不上那么多马。 少一些战马过一阵子就报老死病死谁也不会太当回事。 其实何止是京县这边各地的地方官府这种事实在是数不胜数。 越是离歌陵远的地方这种事就越是稀松平常。 而且这种事地方官府基本上都不会特别仔细的追究。 就拿云州城内来说那些世家大户里哪一家里还没有几匹好马了? 这个事官府查一查一个准查了是维护法纪不查是人情世故。 京县这边胡无畏和杨真他们倒霉就倒霉在林叶就是奔着他们来的。 杨真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胡无畏忽然大声说道:“这些战马都是我巧取豪夺得来的他们也是被我胁迫。” 林叶嗯了一声:“拿下吧这就够了。” 不等杨真继续说什么武凌卫上前直接把杨真绑了然后摘了下巴。 县令张明智还没有反应过来也被扒掉了官服。 林叶起身朝着围观的百姓们说道:“我本只是路过却正遇到这般大案 可见京县法治已崩坏到什么地步。” “所以我决定暂时不走了就在京县县衙理案凡是这些年来被县衙以及恶霸欺辱过的百姓皆可到县衙来与我说。” 他说完后颜庚大步上前:“这位是武凌卫指挥使林将军有天子亲授专断之权云州城城主府也不可干涉所以若谁家有什么冤情只管到县衙来说自有武凌卫为大家做主。” 林叶拉了战马过来上马后吩咐道:“把人都带到县衙去另外振邦武馆所有人都要到案此事或许涉及到了结党谋逆若有人反抗格杀勿论若有逃走者藏匿者一律重判。” 这话也是说给百姓们听的。 此时此刻还真有人转身就跑的。 这振邦武馆在京县内说是极有威望可实际上又怎么可能会没有欺压过别人。 杨真就算自己没做过他门下弟子仗着他的势力在外边也不都是本本分分。 林叶要用雷霆手段倒是也盼着有人此时转身就跑。 庞大海见那边跪着的武馆弟子起身逃跑二话不说摘下来双发弩就直接点射过去。 武凌卫的人一见庞大海出手立刻抽刀向前。 大部分武馆弟子都立刻低下头唯恐牵连到自己。 跑的那些就倒了霉有两人被乱箭射翻虽没有当场毙命可若不及时救治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剩下的人不敢反抗被武凌卫挨着个的绑了。 并非所有武馆弟子都在随杨真一起来的大概有二百余人。 这些人平日里彪悍可那是在普通人面前彪悍在武凌卫面前哪里轮得到他们。 况且林叶让封秀挑选出来的又有哪个不能打。 短短片刻都被制服。 围观的百姓们见这些武凌卫真敢动手也都吓了一跳。 他们哪里见过这般场面那中箭者的哀嚎声就把他们吓得脸上变色。 林叶坐在战马上说道:“不只是和他们有关的冤情只要有冤情皆可来县衙。” 说完后拨马走了。 他吩咐庞大海:“派人回去让封秀调一千人来这地方看来有的挖。” 这大胜村的百姓们是亲眼见证了来的时候那一群一身锦衣的县衙官员们走的时候全都被扒了锦衣还上了锁链。 关键是武凌卫一次抓的人太多算上武馆弟子抓了近三百带的锁链都不够用。 还是和村民们借了些绳子捆绑可这反而让他们觉得更加不真实起来。 路上许浩然问林叶:“光是这一件案子这些人就都能定罪了吧。” 林叶点了点头:“能。” 他轻声吩咐道:“到了县衙把县衙所有卷宗封存另外把县令张明智单独关押我要问他。” 许浩然点头:“明白。” 他长长的出了口气:“刚才抓人那会儿我以为武馆的人会反抗我手心都出汗了。” 林叶道:“该庆幸大玉的人还对律法有惧意当然他们怕的也是你身上的衣服。” 林叶看向他:“好好用这件衣服我们不是所有案子都能查武凌卫有一万人也查不清云州的事可只要查了的就别让人骂我们办案不公。” 他看着许浩然的眼睛:“十三师兄想做大侠其实做好了这差事比大侠有用的多。” 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不可能放过 张明智做梦都想不到他在这偏僻小县做个县令能从天而降这么大的灾祸。 京县这个地方因为山地居多所以相对贫困一些以至于上边府衙的大人们都不爱来。 这地方十几年来其实也没有来过一个比县令官职还大的人。 所以张明智在这个小县里做主官就和做土皇帝也差不多。 在一个地方做了十几年县令还有什么奢求吗? 什么都没有他早就没了以往的雄心壮志只想这样混下去。 当年连朝心宗叛乱云州诸多州府衙门的官员被杀他都平安无事熬过来了。 往山里一躲什么灾祸躲不开。 那时候三十岁年纪还有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憧憬。 朝心宗杀了那么多地方官员云州这边的州县基本上被扫荡一空。 这种时候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能得以提升。 然而十几年来他就好像被人忘了一样不不是好像他就是被人忘了。 云州府那边除了每年随便派个人过来做个考评之外就再也没有人来过。 每次来的官员他都尽力打点前几年他还每年都盼着能得来调令。 结果砸进去的银子还不如丢进水里的石头往水里丢石头还有个扑通一声呢。 后来也就罢了什么升迁不升迁在这京县做个万人之上的主官日子潇洒快活也足够美滋滋。 可是现在七品官服被扒了身上还有一条锁链连坐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跪着。 关键是这屋子里只有他自己他都不敢站起来更不敢坐下。 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回忆自己这半生风雨了想着自己应该也没做过多大坏事为什么就落得如此下场? 正想着呢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边推开。 张明智连忙抬头看见进门的是武凌卫指挥使林叶他连忙磕头:“指挥使大人下官属实是冤枉此事下官完全不知情。” 林叶没理他走到一边坐下来只是那么安安静静的看着。 张明智调转了个方向跪着朝着林叶一脸的凄苦。 “下官在京县这十几年来从来都是谨慎做人小心做官不敢有丝毫的”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大概是觉得没有一点毛病这话说出去人家也不信。 “纵小有错处也绝没有徇私枉法之事还请指挥使大人明察。” 林叶还是不说话。 门外许浩然快步进来俯身道:“将军已经核对过官驿军驿辅兵营所缺少的战马数量与振邦武馆的战马数量完全相同。” 一听这话张明智猛的抬起头:“大人这事下官绝对不知情和下官没有任何关系是胡无畏都是胡无畏做的。” 林叶又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搭理他。 其实战马数量对的上还是对不上此时都是对的上。 林叶问许浩然:“官军两驿的驿丞都拿了吗?” 许浩然回答:“都已经拿了就在院子里跪着呢。” 林叶道:“把官驿驿丞带上来。” 只片刻两名武凌卫架着一个已经吓软了的中年男人进来。 此人叫牛福路被架进门后两名武凌卫松开手他竟是跪都跪不住直接瘫坐在地。 林叶问:“拿了多少脏银?” 牛福路吓得眼里都无神却下意识的看向张明智。 张明智立刻喊道:“你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指使你的那是胡无畏交代你的事你休要赖在我身上。” 他 这一提醒牛福路好歹也算反应过来几分连忙趴跪起来:“大人都是胡无畏指使下官也是冤枉的。” “谁指使都好卖官驿的战马你还能说出来冤枉二字本来是该收押你说冤枉那就不押了。” 林叶随意摆了摆手:“杀。” 两名武凌卫上前把牛福路架了出去片刻后哀嚎声就戛然而止。 一名武凌卫拎着血糊糊的人头一路滴血的进了门把人头举起来给林叶看。 “将军罪犯已伏法。” 嗷一声看到牛福路人头的那一刻张明智直接吓得昏了过去。 林叶道:“把军驿驿丞带上来。” 然后侧头看了看昏倒在地的张明智:“弄醒他醒不过来就直接拖出去砍了。” 没用弄张明智立刻就醒了。 只片刻军驿的驿丞肖伺被架了进来比起牛福路要好一些最起码他看起来还没有被吓软。 “认罪吗?” 林叶问。 肖伺不说话却摇了摇头。 林叶指了指肖伺庞大海随即上前抽出板子朝着肖伺的嘴左右开扇只六七下肖伺的脸就皮开肉绽嘴角看着烂乎乎的。 林叶问:“认罪吗。” 肖伺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虽然被打成这样可好像依然不服气。 他看着林叶梗着脖子说道:“我是军驿官员虽官职微小可隶属兵部就算是要有人治我不是兵部官员最起码也是北野军轮不到你这什么武凌卫。” 林叶嗯了一声:“按理说是该拓跋大将军来治你。” 林叶看向庞大海:“这样吧把他脑袋剁了派人送去北野军给大将军看一眼。” 庞大海应了一声一摆手两个武凌卫上来架着肖伺又给拖出去了。 这肖伺确实有几分硬气被架出去的时候竟是一声不吭。 可是没用。 又不多时武凌卫拎着滴血的人头进来举起来给林叶验明。 林叶点头:“送去吧。” 手下人俯身领命出去收拾这颗人头了毕竟炎热得想个法子保存好才能送到云州给拓跋烈过目。 当然拓跋烈会不会亲自看一眼林叶也不大在乎。 但是这颗人头必须给北野军送过去谁看都好谁都不看也好人头必须去。 这是一种信号林叶就是要用这种方式让人们都看到武凌卫的做法。 自然会有人去想这林叶八成是要真的和大将军对着干了。 说的人越多自然越好。 最好他们还想着这颗人头送过去依着拓跋烈的脾气必会勃然大怒。 林叶侧身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张明智。 他还是没问张明智任何问题只是那么平静的看着这个七品县令。 张明智被林叶的眼神吓得哆嗦了一下立刻就把头低了下去。 片刻后他下意识抬起头:“大人我愿意将胡无畏与杨真勾结之事全都如实招供。” 他一边说话一边磕头。 “大人胡无畏身为京县县丞勾结江湖恶霸欺压乡邻走私货物两人官商勾结十恶不赦!” 林叶笑了。 他招了招手外边几名武凌卫进来把一直都被按跪在门口的胡无畏和杨真带了进来。 这两个人四肢被死死捆住下巴被摘了想说话也不行况且他们俩此时大概也没什么想说的。 这两个人被按跪在林叶面前林叶指着他俩对张明智说道:“说吧当着他们两个的面说。” 张明智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 林叶又指了指杨真:“把他下巴接上。” 庞大海上前托着杨真的下巴给接了回去。 张明智犹豫片刻指向杨真说道:“此人曾经试图收买本官他” 林叶:“当着他的面说不下去了?” 张明智看向林叶眼神都乱了。 林叶问杨真:“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杨真摇头:“没有。” 林叶看向庞大海:“分派几个人现在振邦武馆仔细查查可有什么通敌罪证。” “是!” 庞大海应了一声出门挑选了几名武凌卫让他们去振邦武馆抄家。 林叶也起身:“我乏了庞大海你盯着他们看看谁想先说些什么我就在里屋休息。” 说完就进里屋去了。 半个时辰后那几名武凌卫到了振邦武馆分散开在房间里搜查。 一名武凌卫进了门这屋子是杨真的书房像模像样的摆了些书册。 除此之外倒是有不少名贵的东西那些摆件每一样都很值钱。 他走到里屋刚撩开帘子一条绳索忽然放下来正吊在他脖子上情急之下喊了一声很快就没了声息。 几人听到声音往屋子里冲纷纷抽刀戒备却见一个黑衣人背对着他们手里拉着绳子那名武凌卫已经被勒死了。 几人立刻就怒了。 “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武凌卫下手!” 其中一人用刀指向那黑衣人。 黑衣人缓缓转身在看清楚那人样貌的时候几个武凌卫显然吓得呆住了。 竟然是林叶。 “吓着了?” 林叶松开手那具尸体随即掉落下来。 “我不想多说废话。” 林叶迈步走向那几个武凌卫:“来京县的第一目的其实正是几位。” 那几个人已经在不停后退了。 “你们都是御凌卫的人在林满亭城你们出卖了我的朋友。” “林将军!” 其中一人道:“既然你已经知道就不要再做傻事杀御凌卫你知道是多大的罪吗。” 林叶:“你猜我怕吗。” 他跨前一步那几名武凌卫自然知道林叶的实力哪里敢与他交手转身就跑。 可是他们连跑的机会都没有这京县就是林叶为他们选的墓地。 短短片刻几个武凌卫都被林叶杀了几个人都是被勒死的然后吊在这振邦武馆的书房里。 林叶看了看这些摇摇晃晃的尸体转身离开。 又不到半个时辰后林叶从里屋出来还伸了个懒腰。 在他出来的时候天机先生从他屋子里出去穿着和他一样的衣服。 林叶问:“我打呼了吗?” 庞大海回答:“打了很轻。” 林叶嗯了一声回到椅子那边坐下来看了看跪在那的人。 “张大人有没有说些什么值得在意的事?” 庞大海回答:“张大人说这位杨门主身份可疑还去过冬泊或许真的已被收买。” 林叶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庞大海:“派人去看看往振邦武馆的人怎么还没消息。” 庞大海点头:“是。” 【今晚七点百度小说直播间我和《剑道第一仙》的作者萧瑾瑜大大一起给大家发礼物咯】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 新局 案子突然就大了。 六名武凌卫在振邦武馆被杀尸体都被吊了起来不管怎么看这似乎都是对武凌卫的挑衅。 才到京县在抓了些人武凌卫就在查案的时候被杀。 消息一传播出去整个京县的百姓们都被吓着了。 京县本来就不大各村距离又不算太远人口相对集中传播的速度快的惊人。 一开始村民们还在议论着是不是振邦武馆得罪了什么人是有人故意针对。 这人命的案子一传出来再加上死的还是武凌卫本还有些义愤填膺的百姓们也都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这消息也很快就传回了云州城传到了北野王拓跋烈的耳朵里。 书房中元轻则把京县的事说完之后拓跋烈就放下了手中的笔。 京县距离云州城实在不算远消息传回来的时候事情也就发生在昨天。 就是这样一个距离州治没多远但还偏僻的地方出了这般大案。 元轻则问:“这事怎么都觉得有问题。” 拓跋烈笑了笑却并没有说话。 元轻则看向拓跋烈:“大将军林叶派人送回来一颗人头这事怎么处置?” 拓跋烈淡淡道:“年少有为。” 元轻则都有些着急了虽然他在北野军中也是出了名的能沉住气可是林叶这送一颗人头回来的举动无疑就是在挑衅拓跋烈挑衅北野军。 “你今年三十五岁了吧?” 拓跋烈问。 元轻则回答:“大将军记得清楚属下才过了生日满三十五岁了。” 拓跋烈:“三十五比林叶大十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十六岁多一些。” 元轻则一时之间没有理解大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拓跋烈道:“十六岁的人看的比你透彻世人都看清楚的他也看清楚了可这些被看清楚的到底又是什么呢?” 他指了指窗外的天空问元轻则:“你相信臻天存在吗?” 元轻则回答:“属下还是信的。” 拓跋烈问:“那外边这草木天空上的浮云大街上的百姓还有远处的山川大河” 稍稍停顿拓跋烈看向元轻则:“是不是都是臻天让人看到的。” 元轻则越发迷糊了越发搞不懂大将军到底是想说些什么。 “你随我过来。” 拓跋烈迈步出门走到了院子里的荷池旁边他指向水面。 “那是什么?” 元轻则回答:“是浮萍。” 拓跋烈问:“浮萍可以遮住水吗?” 元轻则回答:“不能。” 拓跋烈又问:“那浮萍可以遮住水中的鱼儿吗?” 元轻则楞了一下回答:“能。” 拓跋烈道:“浮萍连鱼儿都能遮住那水中更为细小的虾子比虾子还细小的水虫就更看不清楚了。” 元轻则刚才觉得自己懂了但是转念之间他发现自己还是没懂。 拓跋烈道:“我不信有臻天。” 他转身往回走背着手一边走一边说道:“但我相信有主宰。” 元轻则想着主宰不是臻天还能是什么? 瞬间醒悟是天子。 拓跋烈一边走一边问元轻则:“浮萍挡住了水下的鱼儿怎么才能 尽快看到鱼儿?” 元轻则想了想回答:“把浮萍都清理掉。” 拓跋烈笑了笑:“洒些饵料就行了。” “饵料?” 元轻则自言自语了一声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笨人但现在却觉得自己着实不够聪明大将军说的话真的是有些云里雾里难以理解。 与此同时云州城内一家商行力工将货物装车准备送到码头去运走。 商行库房这院的大门开着力工们像是一串搬运食物的蚂蚁来来回回。 在商行仓库的最里边隔出来几间屋子最外边那间账房先生正在一页一页的核对着账目。 最里边那间屋子有几个人正站在那微微压低身子不敢站的太直。 陆纲并没有走。 天子对于云州的布局也并没有结束结束的只是上一个新的布局已经在逐渐展开。 成郡王在林叶接庄君稽他们回云州后没几天也被押送到了云州城里。 按照陛下的旨意要求由北野王拓跋烈监斩不必送到歌陵受审。 这当然不是玉天子最新的旨意而是早有旨意。 不到要杀成郡王的时候这个旨意都不宣读。 天子的最后一个亲兄弟就这样在云州城里众目睽睽之下被斩首了。 陆纲明面上回京复命可实际上半路就折返回来当夜就住进了这家商行里。 一名御凌卫刀统俯身说道:“京县死了六个武凌卫可怎么就那么巧死的都是我们的人。” 他抬头看向陆纲:“大人这事十之七八和林叶有关。” 陆纲却没有因为死几个手下而恼火甚至对林叶的手段还有些欣赏。 “年纪轻轻” 陆纲语气平缓的说道:“已有这般头脑已有这般心机若是放任他活的再久些说不得就真的是朝廷心腹大患。” 刚才说话的刀统叫刘晨风他问:“大人现在除掉林叶?” 陆纲看了他一眼:“为何你如此愚蠢却穿着刀统的锦衣?” 刘晨风吓了一跳连忙低头话也不敢说了。 陆纲道:“咱们的人死了六个当然不可能是意外也不可能是别的什么人下手只能是林叶。” “他借着这个机会除掉了我们御凌卫的人还把京县那小小的案子搞大了。” 另一名刀统高趣升俯身问道:“他是想试探拓跋烈?” 陆纲总算是满意了些这些手下还不都是蠢货。 “先送给一颗人头给拓跋烈再趁着死了六个武凌卫的事在京县大搞文章。” 陆纲一边踱步一边说道:“京县县令张明智不是他的目标胡无畏和杨真才是因为这两个人曾经去过冬泊。” 刘晨风眼睛一亮:“林叶终究还是要去查拓跋烈了。” 陆纲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刘晨风如果不是左相万域楼的亲戚他又怎么会留在御凌卫里还给他个刀统的官职。 “大人。” 就在这时候有一个御凌卫快步跑到门口。 “万副指挥使回来了。” 陆纲点头:“让他进来。” 当今左相万域楼的儿子万苍策从外边进来一进门就俯身行礼:“属下见过镇抚使大人。” 陆纲笑了笑:“回来了就好总是在外边你父亲不放心我也不放心。” 刘晨风凑过来嘿嘿笑 :“表兄。” 万苍策脸色一变:“记得自己身份不要胡言乱语。” 刘晨风吓了一跳这才醒悟过来在御凌卫里关系再亲近的人也不能把称呼带进来。 “副指挥使卑职知错。” 刘晨风连忙低下头弯着腰往后退了几步。 万苍策看向陆纲:“大人见笑了。” 陆纲摆了摆手:“无妨。” 这个刘晨风虽然蠢了些可他能打所以说臻天还算公平。 没给他一个好脑子但是给了他习武的好天赋傻乎乎的一个人却有万夫不当之勇。 “回来的也合适。” 陆纲看向刀统高趣升:“把京县的事前前后后原原本本的和万副指挥室说说。” 高趣升连忙上前把事情经过前因后果都说了一下。 万苍策听完后看向陆纲:“大人这个林叶年纪不大手段不弱而且心肠也够阴够狠。” 陆纲点了点头:“所以说陛下看人是真的准。” 他坐下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让林叶去碰一碰拓跋烈比咱们碰或许真的更有用。” 这话说完他手下虽然没有人敢反驳但心里都不大服气。 “我们查拓跋烈已经查不到什么东西了就像是一个细口的瓶子我们的手太大伸不进去。” 陆纲道:“林叶这种野路子出身的人搞一搞冲一冲说不定就伸进去了。” 说到这路过看向万苍策:“十几年了拓跋烈把云州经营的固若金汤没那么容易让我们抓着把柄。” 他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布孤心查了十年勉勉强强才查出来些东西可还不是最主要的东西。” “只是察觉到那鬼市可能和拓跋烈有关结果就被拓跋烈灭了口然后鬼市也被灭了口。” 他看向万苍策:“你在冬泊已有十几年一样没有查清楚拓跋烈和冬泊到底有多深的勾结。” 万苍策脸微微一红俯身:“属下办事不利请大人责罚。” 陆纲摇头:“你也辛苦纵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摆了摆手:“先去京县吧这个林叶能给你些惊喜陛下还要用他他不能死。” “但” 陆纲道:“他杀了我们几个人不能就这样算了他也要疼起来才行咱们疼一下他就疼十下。” 万苍策懂了:“属下现在就去把人手召集起来尽快赶去京县。” 陆纲嗯了一声:“如不出意外拓跋烈也会派人盯着林叶。” 万苍策俯身:“属下知道怎么办。” 陆纲摆了摆手:“去办吧总是得做出些事来陛下才能让你回到明面上。” 他说:“陛下记着你的功劳呢。” 万苍策再次俯身行礼:“请大人放心属下永远都是御凌卫的人不管是在明处还是暗处永远都为大人效力。” 这话让陆纲笑了笑。 他笑道:“不是为我效力都是为陛下效力。” 万苍策压低着身子在心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陆纲在敲打他。 陆纲为什么要有这敲打? 万苍策告退出门走了几步又回头。 一回头正好看到陆纲站在窗口看着他呢陆纲脸色是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 怀疑 京县县衙。 林叶坐在书房里翻看着卷宗堆积如山的卷宗。 谁也没能想到林叶宣布在县衙受理案件之后能来这么多百姓。 丝毫也不夸张的说只第一天在县衙外边排队等着伸冤的人就能有一里远。 第二天更是人满为患这小小一座京县冤案的数量之多令人瞠目结舌。 而这些案子其中四成和振邦武馆有关四成和县衙胡无畏有关。 这个被称为急公好义的江湖大侠杨真身上压着的案子能有几尺厚。 林叶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张明智张明智连大气都不敢出。 “还没想好?” 林叶问。 张明智抬头看向林叶试探着问了一句:“可是大人如果如果案情定了那我也是死罪难逃了吧。” 林叶已经没有兴趣再和张明智多费唇舌了他之所以几天都没有对张明智动手是因为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此时林叶像是没有耐心了所以摆了摆手庞大海从门外进来拎着张明智的衣领就往外走。 “指挥使大人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张明智一看这个家伙是要动真格立刻就喊了起来。 “别装了。” 林叶瞥了他一眼:“御凌卫的人演戏都不怎么样。” 张明智的表情一变。 “指挥使大人。” 张明智站起来看向林叶说道:“既然你早已看出我是御凌卫的人为何还要这么做?” 林叶指了指旁边那里有一个茶几茶几上放着一沓白纸。 “我不明白指挥使大人的意思。” 张明智道:“大人到底是想知道什么?” 林叶起身走到张明智面前:“御凌卫的人演戏不好但是骨头都还算硬。” 他朝着张明智伸手过去张明智立刻后撤此时已经不再装了干脆就直接避开。 可是避不开。 林叶那只手像是有魔力一样不管张明智怎么躲闪最终还是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在京县的作用大概就是监视云州城那边是否会在这山里藏什么东西。” 林叶缓缓道:“你在京县十几年都没有调动过不是吏部把你忘了而是御凌卫需要你在这一直盯着。” “如果北野王拓跋烈真有谋逆之心这距离云州城六十里外的芽山就是最适合藏东西的地方。” 张明智咳嗽着说道:“指挥使大人要查拓跋烈?” 林叶松开手:“我给御凌卫几分面子才没有直接杀了你所以你不要自误。” 张明智脸色还是有些青紫喘息道:“如果真的能查到些什么还能在这十几年?” 林叶问:“你确定任何发现都没有?” 张明智点头:“拓跋烈要不就是没有反心要不就是藏的更深。” 林叶道:“不久之前我派去振邦武馆查案的手下都死了你觉得是谁杀的。” 林叶猜着张明智根本就不知道那几名武凌卫的身份。 张明智道:“最大的可能当然是北野王的人。” 林叶又问:“理由呢。” 张明智道:“胡无畏曾是王焕然的手下王焕然贪墨的银子至少有数百万两甚至能有千万两之巨。” “可是当年御凌卫暗中查了那 么久都查不到王焕然的下落脏银也不知去处。” 他看向林叶:“最大的可疑就是王焕然贪的银子根本就不是为他自己贪的。” 林叶:“你的意思是王焕然能安然潜逃不是前府治金胜往的缘故而是拓跋烈故意放走的。” 张明智道:“金胜往算个屁而且北野王应该是不止放走了王焕然我怀疑那么大一笔脏银找不到下落就在北野王府里。” “拓跋烈若无反心为何要如此大肆敛财?且是暗中敛财?” 他说:“所以御凌卫虽然查不到拓跋烈谋反的实据可是拓跋烈必然有反心。” 林叶看着他张明智觉得既然已经开口身份又被识破索性就直接说了下去。 “胡无畏是王焕然的手下他能在这做县丞也是王焕然一手提把。” “当年查王焕然的案子一大部分王焕然提拔的官员都被牵连唯独这胡无畏干干净净所以这才最可疑。” 林叶:“你用了数年时间却没查出来胡无畏的可疑之处到底在哪儿。” 张明智道:“我确实没有证据但我有理由怀疑。” 他认真说道:“没有胡无畏的照顾杨真的武馆不可能开的那么大。” 林叶点头:“继续。” 张明智道:“一家武馆有数百弟子不奇怪可还经常拉拢京县的地痞无赖给他们钱财教他们习武。” “如果不是指挥使大人以雷霆手段拿了杨真就算是府衙的人来办他也未必能办。” “他一声招呼就能召集千人来虽说大部分都不会真的为他拼命可是摇旗呐喊总是少不了。” 张明智说的渴了走到一边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哪里还有刚才吓得要死的样子。 大概他也想开了既然身份都暴露了而且武凌卫的目标也是拓跋烈为了活命干脆有什么说什么。 “一家武馆而已杨真胆子再大难道真的不怕查他私买战马的事?” “数百弟子每天轮流练习骑马这难道不是在训练骑兵?” 张明智看向林叶:“京县有一个杨真别的县呢?云州治下大大小小有上千个县如果每个县都有这样一家武馆” “一家武馆训练几百人十家就几千人一百家就几万人一千家就几十万人!” 张明智问林叶:“若拓跋烈造反之日是否一声令下各县就能在瞬间被攻占?” 他说:“胡无畏纵容他私买战马我怀疑就是拓跋烈授意云州治下各县我刚才说的纵然有些夸大可几万人乃至于十万人或许不会少了。” 他看向林叶的眼睛:“一个小小的县丞一个小小的武馆门主能有这么大胆子?” 林叶问:“既然你已经怀疑可曾上报御凌卫知道?” 张明智摇头:“还没有。” 林叶:“这么大的隐情为何不上报?” 张明智一时之间似乎是不知如何回答。 林叶猜测道:“你一开始并无察觉拿了胡无畏和杨真无数好处拿的太多以至于后来不敢上报了。” 张明智没说话。 林叶又猜:“你不会是在我来了之后查这些战马的事才忽然醒悟?” 张明智还是没说话可是表情微微有变。 林叶忍不住叹了口气。 “御凌卫的人不该如此。” 张明智道:“指挥使大人都猜错了我之所以不报 是因为我厌倦了。” 林叶眉角一抬。 张明智道:“我上报了这功劳会落在我手里吗?如果出了事却是我第一个来顶着。” “我在京县做官十几年日子过的也逍遥快活我只要一直都没有上报什么有大用的东西我就一直都能在这逍遥快活。” 林叶点了点头:“倒也有理。” 张明智道:“指挥使大人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若去查就去查只求放我一条生路。” 林叶点头:“好。” 这一个好字说的如此痛快张明智反而不敢相信了。 林叶道:“我查了所有卷宗接办了不少冤案你虽然不称职但你没害过人。” “这些冤案一小半和振邦武馆有关一小半和胡无畏有关他们大肆敛财你拿了一些但你拿的和他们巧取豪夺的相比不算多。” 他转身回到座位那边:“今夜子时大牢里会有一小会儿无人当值你自己走就是了。” 张明智立刻跪下来行礼:“多谢指挥使大人不杀之恩。” 林叶摆手:“带回大牢里去吧。” 庞大海带着人把张明智押下去林叶的两位师兄不解的凑了上来。 “将军。” 颜庚问道:“真的就这么放了这贪官?此人虽然没有直接害过人可他不办的案子却冤死了不少人。” 林叶道:“放他走会有人不让他活。” 许浩然仔细想了想试探着问林叶:“北野王府?” 林叶道:“此时这县衙外边指不定多少双眼睛盯着我让人把大牢松一松张明智出的去大牢出不去京县。” 他缓了一下后说道:“如果拓跋烈真的如张明智所说在筹谋叛逆之事北野王府不会容得他活下去。” 许浩然:“我们暗中盯着谁对张明智动手我们就能找到人。” 颜庚:“若是发现动手不动?” 林叶摇头:“不动。” 许浩然仔仔细细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问林叶道:“既然这京县少不了北野王的人那也一定少不了御凌卫的人。” 林叶:“所以我们不动。” 颜庚道:“我挑人去跟着。” 林叶道:“十二师兄十三师兄你们谁都不能去这事会死人你们去了就有凶险。” 颜庚:“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只是盯着应该问题不大。” 林叶却固执起来:“师娘说过让你们凡事都听我的不能反驳。” 颜庚和许浩然对视一眼都叹了口气。 “你们想做的是为民除害。” 林叶道:“为民除害的事在外边呢。” 他伸手指了指。 县衙大院里胡无畏和杨真两个人就被绑在柱子上他们两个可没有资格住进大牢里去。 林叶道:“别问关于北野王的事只管办他们欺压百姓巧取豪夺的事当着百姓们的面办。” 许浩然和颜庚又对视了一眼只能是点头:“遵命。” 等两位师兄出去林叶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师兄们要做的是侠义事和林叶要做的不一样。 林叶说你们办民事上的冤案办的越狠你们心里越爽快越骄傲。 侠义是光芒万丈。 林叶要做的是波涛暗涌。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章 副指挥使 只有真正了解御凌卫的人才知道御凌卫的规模到底有多庞大。 举个例子比如说县令张明智他是正正经经的御凌卫出身在京县内也没有其他正正经经的御凌卫了因为他的角色不一样。 他是一个县令首先要把县令这个位子坐好若在这同级别的人太多不好。 其次这里只是一个固定的监视点所以无需派更多人在此。 但他一个人办事不少以县令身份让手下人去打探消息让巴结他的人打探消息。 这些人当然也算是在为御凌卫做事只是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罢了。 这样一个恐怖的衙门居然用了十几年都没有查出拓跋烈谋反的实证。 玉天子居然还不放弃。 如果有一天拓跋烈真的谋反了难道这不是玉天子逼的? 可张明智说的话似乎也确实值得去追查若云州治下各县都真的有这样一个武馆或是镖局或是其他什么宗门 林叶想着当拓跋烈真的忍无可忍而举兵谋反的时候兵力规模远远不只是那十万北野军。 这才是在下一盘大棋。 拓跋烈和天子的博弈用的棋盘实在是太大了。 深夜林叶换好衣服没多久就到了大牢外边。 他找了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站在那等着大概两刻之后张明智真的翻墙出来了。 这个人的武艺远不及林叶可应该至少也在拔萃境四芒以上。 张明智出来后竟是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悄悄退后藏身在一处角落中。 林叶知道他大概也能猜到自己的处境。 时间就这样一息一息的过去张明智竟是如此沉得住气。 林叶算计着时间大概已过去足足能有半个时辰张明智就是不动。 他不动有人沉不住气了。 几个黑影从远处掠过来朝着张明智藏身那个角落处疾冲。 就在这一刻张明智立刻就跳回了院子里没有丝毫的迟疑。 林叶都不得不对此人刮目相看不但沉得住气而且相当果断。 他回去那些人不敢在大牢里动手最起码在武凌卫的手里他还不至于马上死。 看到这一幕林叶就知道今夜不会有更大收获了。 他的本意是等着那些人把张明智带走他想看看是北野王的人还是御凌卫的人。 那几个黑衣人显然犹豫了一会儿低声商议了几句然后转身离开。 他们还没有胆子闯进去因为此时的京县这边林叶调来了一个营的武凌卫兵力过千。 林叶又等了一会儿刚要走忽然间就出了变故这让林叶才失去的兴趣又回来了。 又出现了几个黑衣人拦住了之前的黑衣人。 林叶就是个看客为了看的清楚些他还小碎步挪了个方向。 那两伙人没有说话直接动手。 只片刻先来的几个黑衣人就落入下风因为后来的这些黑衣人非但实力恐怖而且配合格外默契。 这些人行动起来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每一次挪步避让出手都有目的。 只片刻那几个黑衣人就被杀了一半剩下的被重伤后生擒带走。 林叶看到那些黑衣人带着尸体和俘虏走了却没动。 片刻后他侧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墙头问:“你不追上去看看?” 那人摇头:“你不去我也不去。” 林叶:“我若去呢?” 那人笑了笑:“我就喊人。” 林叶:“无聊。” 转身往回走。 聂无羁从墙头上下来跟上林叶的脚步。 “你不问问我为何来?” 林叶:“我只知道你扫了我兴致也耽误了我的事。” 聂无羁:“这就押韵了?” 林叶:“你还能多无聊?” 聂无羁一边走一边说道:“我来不是因为无聊而是世事难料本可在家里睡觉却要来此听你鬼叫押了四句如何?” 林叶:“” 聂无羁追上林叶和林叶肩并肩走。 他问:“若不是我出现的话你是不是要跟上去看看?其实你不必在意我你办你的事我盯我的梢。” 林叶:“我以前刚认识你的时候对你挺尊敬我现在对你这个态度你难道还没有在自己身上找到原因?” 聂无羁:“我很饿。” 林叶:“” 聂无羁道:“你相信我你解决了我很饿这件事我就不再烦你。” 又两刻之后林叶在县衙的书房聂无羁吃掉了一大碗面条满足的出了口气。 然后起身直接走了。 林叶:“?????” 他问:“就走了?” 聂无羁:“说话算话再见。” 然后开窗就跳了出去。 林叶觉得聂无羁病了但应该不是刚病的只是自己以前没看出来。 又一刻之后窗户居然再次开了这次聂无羁是跳了进来。 他手里还拎着个人。 “会治伤吗?” 聂无羁进来就问。 林叶:“?????” 聂无羁:“不想欠着你的你请我吃了一碗面我还你个人。” 说完转身要走被林叶一把拉住。 “这是谁?” 林叶问。 聂无羁道:“刚才被抓走的那几个其中之一我给偷出来的半死不活你自己想办法救。” 说完又要走。 林叶还是拉着他:“你不对劲。” 聂无羁道:“我肯定不对劲我先走你自己想办法。” 林叶:“想什么办法?” 聂无羁:“一不小心把动静搞大了人追着我出来的应该看见我进了县衙你自己解决嗯不客气。” 说完就又跳了出去。 林叶看了看那倒在地上的人确实伤得不轻如果不救治的话应该撑不过今晚。 他把人拎起来思考片刻后转身朝着大牢那边过去。 不多时林叶拎着人进门没走多远就看到其中一间牢房里张明智躺在那睡觉呢。 听到脚步声张明智翻身坐起来看到是林叶松了口气。 林叶:“回来了?” 张明智:“回来了。” 林叶:“挺快。” 张明智:“挺快” 他指了指林叶手里拎着的那个黑衣人:“指挥使大人这是?” 林叶:“刚才你躲的那些人之一。” 说完直接把人扔进张明智的牢房里了。 他说:“你自己想想办法人还能撑一会儿。” 说完林叶就到一边坐着去了张明智看看那黑衣人再看看林叶一时之间显然是懵了。 林叶坐好后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张明智有什么想问的赶紧问。 张明智叹了口气。 问:“你是御凌卫的人吗?” 黑衣人虽然痛苦万分但显然还是被张明智这第一个问题就给吓了一跳。 人能在重伤之下眼里还出现了不可思议和你有病吧这样的意味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林叶都没想到张明智第一个问题是这个确实是出乎预料。 张明智见林叶如此反应心说你装什么呢要是你问你第一个不也问这个? 我只是想保命想活着你想问为什么我替你问。 就因为这第一个问题林叶竟然有了那么一丢丢暂时不想让张明智去死的想法。 张明智见那黑衣人惊讶叹了口气后说道:“你该知道我是谁所以你回答我的问题比回答别人的好一些我不打你。” 林叶从鹿皮囊里取了一瓶伤药扔过去张明智一把接住。 他撕开黑衣人的衣服一边敷药一边说道:“你和我说好过和别人说。” 黑衣人沙哑着嗓子问:“你能救我吗?” 张明智看向林叶林叶没有表示。 张明智心说连说谎你都不愿意说还得让我来。 他回答:“我能我刚才说过了你知道我是谁。” 黑衣人道:“副指挥使大人让我们把你抓回去是救回去” 张明智拍了拍黑衣人肩膀:“都这时候了不用注意措辞。” 黑衣人道:“确实是救你如果不带你走的话你必死无疑。” 张明智问:“哪个副指挥使来了?” 黑衣人回答:“是万副指挥使。” “万?” 张明智愣了好一会儿硬是没有想起来哪个副指挥使姓万。 他一个能在京县做十几年县令的人想想大概也能明白其实在御凌卫中地位算不得多高。 万苍策所在不是稽案司也不是自然司而是最神秘的取舍司。 他不知道甚至完全没听说过姓万的副指挥使很正常。 但他猜到了。 他看向林叶:“这下麻烦了我从没听说过的指挥使只能是来自取舍司。” 林叶问:“取舍司很强?” 张明智道:“若一个人已到武岳境能在自然司中成为刀统可这样才刚刚到武岳境的实力在取舍司中可能只是个召统当然取舍司人很少。” 林叶看了看那受伤的黑衣人。 张明智明白了林叶的眼神他又拍了拍那黑衣人肩膀:“你是自然司的人?” 黑衣人勉强点了点头:“别拍了疼。” 张明智看了看这才注意到人家肩膀上也有挺大一个伤口呢他是不是故意的这才注意到那就不好说了。 黑衣人道:“万副指挥使确实是取舍司的人不过已经接任自然司指挥使。” 张明智:“因为自然司的人都死了吗?” 黑衣人:“问些重要的吧好疼你捡着你不知道的问。” 张明智:“你还挑理了。” 他看向林叶:“问什么?” 林叶:“问万副指挥使在哪儿?” 张明智:“万副指挥使在哪儿?” 黑衣人努力的侧了侧身子看向林叶这边从他表情就能看得出来不要再费这劲了好吗何必还要有个传话的呢。 他说:“不知道在哪儿只说让我们拿了人送到城西大柳树下。” 林叶起身问张明智:“一起吗?” 张明智把黑衣人推出自己的牢门然后把牢门关好把锁链也象征性的挂那。 “不去。”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下场 张明智这一番操作属实把林叶都看的有些吃惊。 相对于去看看那个自然司新晋的万指挥使林叶更好奇面前这个家伙的底线在哪儿。 因为林叶确定就算是现在去了的话也见不到那位万指挥使。 一个能在取舍司里做到副指挥使的人不可能让自己如此轻易的暴露出来。 就正如林叶把张明智放出去一样林叶是想用张明智来钓鱼。 这些来抓张明智的人谁又能保证不是万指挥使放出来钓鱼用的? 如果真的想把张明智带回去御凌卫会只出动那么几个人? 张明智根本不重要对于御凌卫来说不重要。 张明智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万指挥使把事情看的更透一些借助一个小小的张明智看看这小小的京县里有几方势力。 这个时候还都在试探期。 林叶也很清楚其实不管是御凌卫还是北野王府想试探的都是他们彼此。 林叶还不是那两方的主要目标但这个局又是他造出来的。 所以林叶干脆又回到椅子那边坐下来不打算出门了这操作把张明智看迷糊了。 所以他语气真诚的劝:“指挥使大人快去吧再不去人都走了。” 林叶想了想起身把牢门上的锁链摘了然后拉了椅子进牢房里边坐着去了。 张明智叹了口气。 林叶道:“我对那位万指挥使兴趣不大现在对你倒是有几分兴趣。” 张明智立刻很谦卑的说道:“指挥使大人你想问什么只管问。” 林叶道:“你如实说?” 张明智:“我肯定如实说。” 林叶问:“你在御凌卫中的地位应该不高吧。” 张明智点头把御凌卫的官职构成简略的说了一下倒是和武凌卫的构成几乎一样。 指挥使下设刀统刀统下设巡统巡统下设召统。 张明智道:“我的级别是召统如果是对等军职的话也只不过一什长而已。” 林叶:“所以你这个级别的人那位万副指挥使应该不怎么在意。” 张明智:“肯定。” 林叶:“所以你催促我去城西大柳树是想让我暴露出来从而让万指挥使发现我最好是暗中除掉我只要我死了你就能更容易脱身。” 张明智:“不是的我没有不可能。” 林叶笑了。 “再问你一个问题。” 林叶道:“你只是一个没人在乎的召统但刚才这个人一说到副指挥使姓什么你立刻就能确定不是稽案司也不是自然司的人。” 他看着张明智的眼睛:“你对御凌卫的人格外熟悉?” 张明智没回答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 林叶道:“你在京县已经十几年了没动过地方还是小人物但你却对御凌卫的官员还那么熟悉。” 他俯身看着张明智的眼睛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 林叶问:“你何来的胆子敢反盯着御凌卫?” 张明智沉默了而且沉默了很久。 那个受了重伤的黑衣人躺在地上听着听到这里大概是也很感兴趣都忘了伤痛似的还努力的转了个身。 良久张明智都没开口那黑衣人强 撑着疼痛说他:“快回答啊。” 张明智狠狠瞪了那黑衣人一眼黑衣人倒是也不怎么在意。 林叶觉得这个黑衣人也有点意思回头看:“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人连忙道:“我叫徐校风御凌卫自然司的人今天第一次出外场。” 林叶回头喊了一声:“庞大海。” 亲兵队正庞大海一溜小跑着进来俯身:“将军有什么事?” 林叶指了指那黑衣人:“把这个八婆搞出去治一治别让他死了。” 庞大海立刻应了一声叫了两个手下上来把黑衣人抬了出去。 张明智更不理解了他问林叶:“这样的人已经没有活着的必要了为何还要浪费东西救治?” 林叶:“一会儿我把你打成他那样希望你也能这么想我就不浪费东西救治你了。” 张明智叹了口气。 林叶道:“还不说?” 张明智又叹了口气。 又过了片刻他像是整理好了措辞端正的坐了起来。 “因为我怕死。” 张明智回答道:“这十几年来我每一天都在怕死从十几年前朝心宗叛乱开始我得到消息就觉得不对劲第一时间跑去山里藏着。” “有那一次我就怕了我收到消息的时候叛军队伍距离县城还有不到十里远。” “那次我死里逃生之后就在思考没有信息就是耳目不通耳目不通就等于等死。” “所以我决定想个法子十几年来御凌卫的人员变动我都收买了人给我送消息。” “我收买的那个也不是什么大官只是御凌卫中卷牍库的一个录记官。” 他看向林叶:“但是每次人员升迁调动要去办什么案子都要提前录记在卷牍库里。” 林叶听到这眼睛都亮了。 这个张明智确实是个人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了不起的人才。 张明智道:“与其说这十几年来我都是盯着北野王不如说这十几年我盯着御凌卫。” “歌陵御凌卫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当然这也让我付出了很大代价光是送去歌陵的银子十年就不下百万两。” 林叶道:“收买一个七品小吏十年百万两确实不算少了。” 张明智道:“御凌卫稽案司和自然司中所有刀统以上官员的名字” 他指了指自己脑袋:“我都牢记于此。” 林叶道:“所以在一听到万副指挥使这几个字后你就确定是取舍司调过来的。” 张明智点头。 他说:“取舍司的人是御凌卫机密之中的机密我收买的那个人接触不到。” 林叶:“如果我没察觉到这些话你也断然不会和我说。” 张明智有点头:“肯定。” 林叶:“你不是怕死吗这么机密的事你说了难道不能保命?” 张明智道:“机密的东西就那么多今日说一样我就能多活一日明日说一样我就能再多活一日。” 林叶道:“那你今日说的多了些你可能会后悔。” 他再次压低身子看着张明智的眼睛说道:“把你知道的御凌卫巡统以上的人员都告诉我。” 张明智道:“我 怎么会知道那么多我只知道刀统以上的。” 林叶:“我不信。” 张明智:“我真不知道” 然后他看到了林叶的眼神毫无疑问如果他再装下去的话林叶肯定就要动用手段了。 张明智是如此聪明的家伙立刻就点了点头。 “好请指挥使大人去拿纸笔。” 林叶抬起手指了指张明智的脑袋:“你记得住。” 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也记得住。” 张明智一愣。 片刻后他试探着问了一句:“指挥使大人对御凌卫如此在意不仅仅是因为好奇吧。” 林叶缓缓道:“你也知道秘密可以让你保命你更该知道秘密也可能让你保不住命。” 张明智当然知道。 可以保命的秘密是他知道的秘密让他丧命的秘密是他想知道别人的秘密。 林叶往后靠了靠:“说吧。” 于是张明智开始说。 说了几个名字和职务后林叶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不只是人名和官职你知道的远不止这些籍贯年龄性格喜好” 林叶道:“你若说不知道我就换个方法问。” 张明智深吸一口气看向林叶的眼神里已经有些藏不住的惧意。 他一开始看林叶这个年纪觉得并不会太难对付。 所以在一开始他也在好好演戏装作一个怕死的又没本事的地方县令。 后来他觉得林叶有那么一点头脑所以开始稍稍往外吐露一些秘密。 现在看来面前这个少年是他人生至此遇到的最强的对手。 片刻后张明智开始说。 御凌卫稽案司和自然司所有巡统以上的官员人数其实多的可怕。 他竟然真的都能说出来籍贯年龄性格喜好。 照这样说下去的话怕是能说上一天他不信林叶都能记得住所以还故意把语速加快了些。 林叶只是坐在那安安静静的听着脸色平静眼神也平静。 当张明智说到第一百七十一个的时候庞大海进门来张明智立刻就停了下来。 林叶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事?” 庞大海压低声音说道:“将军的那位朋友又回来了在房间里等你。” 他说的那个朋友除了聂无羁之外还能是谁。 林叶嗯了一声对庞大海说道:“给他找一床被子来算是今日的奖赏。” 庞大海看了一眼张明智心说就这么个货还要给他一床被子?真是太抬举他了。 可是不敢说啊连忙应了一声。 张明智也连忙道谢心里想着的却是经过这家伙的打断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不信你都能记得住。 林叶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后对张明智说道:“你刚才说的第十九个第六十七个还有最后的第一百七十一这三个人籍贯相同你此时要仔细想想一门出三个人进御凌卫值得好好记住明日我来你最好能对的上。” 一瞬间张明智吓了一身冷汗。 林叶转身往外走。 他说:“再说谎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 大声喊 张明智这个人暂时要留着因为这是个宝贝一个在近期内无可替代的宝贝。 无法想象一个人怕死到了什么地步才能把贪了的绝大部分银子都用于收买人。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自保。 也就是说这个人除了享受现在的生活之外把所有钱都用在卖内幕这件事上了。 目标明确行动还很有效。 这对于林叶来说就是捡了个宝贝一个熟知御凌卫内幕的宝贝。 所以相对来说林叶此时对那个什么万指挥使的兴趣低于张明智。 县衙。 聂无羁正坐在那喝茶林叶进门的时候聂无羁还伸手示意了一下请坐比林叶还像个主人。 林叶在他对面坐下来也不说话只是那么看着这个家伙。 聂无羁也看着林叶:“说谢谢。” 林叶不说话。 他不说话聂无羁就好像个三五岁的孩子似的很坚持。 “说谢谢。” 那样子就仿佛林叶和他都是幼稚园的小朋友林叶掉了东西聂无羁帮他捡了起来。 但是你得说谢谢你不说谢谢我不给你这就是幼稚园的规矩。 良久后林叶败了。 “谢谢。” 听到这两个字聂无羁满足的点了点头就好像完成了人生之中必须要完成的一项成就。 这个成就的名字大概就是打卡幼稚园互帮互助。 “我帮你抓回来一个还帮你引走了追上来的人。” 聂无羁喝了一口茶后说道:“不愧是我啊。” 完全也没想想如果他不抓回来一个也就没有人追上来。 这就好像幼稚园的第二个打卡成就 我帮你去招惹一个一年级的大孩子在他打你之前我又帮你解决了危机为了显示自己的义气甚至说出了你别打他你打我吧这样的豪言壮语。 不愧是我啊。 林叶问:“你到底是干什么来了?你现在已经是天水崖的第二号人物你就不能让自己看起来” 说到这林叶停顿了一下他在找合适的措辞。 聂无羁:“你的意思是像我师父那样装模作样的端着些?” 林叶:“不愧是你天水崖第一孝徒。” 聂无羁一边品茶一边说道:“我来这是为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林叶:“不清楚。” 聂无羁:“毫无自知之明。” 林叶:“请司礼神官大人明示。” 聂无羁放下茶杯:“明示你之前我想先问问你这个茶怎么味道怪怪的喝起来除了一点点苦之外还有一股异香甚至还有一丝丝麻。” 林叶看了一眼回答:“我自己配的。” 聂无羁:“这么复杂奇怪的滋味你是用什么配的?” 林叶:“麻椒大料五香粉桂皮香叶等等。” 聂无羁:“听起来” 他一个天水崖的神官其实真就带着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天水崖的厨房在哪儿他知道但从没有去过你要是突然问他厨房在哪儿他可能还会愣神仔细想想。 林叶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意思是你勇敢的说出来听起来怎么了? 聂无羁居然端起来又品了一口然后说:“听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口感上有你说的这些东西。” 林叶放弃嘲笑他了。 你嘲笑一个人他却根本不知道被嘲笑的点是什么那这个嘲笑就会很没有乐趣。 聂无羁见林叶放弃了嘲笑他暗自松了口气。 心说卧槽幸好我会装不然被这小子笑话死。 灵魂之处就是他又若无其事的端起来喝一口这 就是他今日的演技精华所在。 但是下一个动作出卖了他。 放下茶杯后他下意识的把茶杯往远处推了推。 林叶就假装没看到这个细节。 聂无羁尽快转移话题他看向林叶说道:“你问我为什么来那你先想想两件事。” “第一云州之内最不稳定的因素的是什么第二天水崖在云州的作用是什么。” 林叶想了想回答:“第一云州之内最不稳的的因素是天水崖第二天水崖在云州的作用就是搞的云州很不稳定。” 聂无羁起身:“告辞。” 林叶:“不送。” 聂无羁坐下:“你特么的去把正经茶叶拿出来!” 林叶:“这里什么都没有县衙内一切东西都已经抄没封存我怎么知道你会去厨房翻出来个料包。” 聂无羁叹气。 他说:“你这个样子一点儿也不像个武凌卫的指挥使你看看人家那些大人物出门是多大排场过的有多精致而你呢一点都不端着” 林叶:“我也学不来你师父那样。” 聂无羁:“闭嘴。” 林叶:“孽徒。” 林叶道:“你师父他老人家的意思是现在的我成了云州最不稳的那个因素。” 聂无羁点头:“正确。” 林叶:“我很好奇他老人家为什么如此觉得?” 聂无羁:“我劝的我讲道理摆事实才让他相信你现在对云州的威胁很大。” 林叶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他说:“拔剑。” 聂无羁笑道:“你现在不盼着这样吗?整个云州没有人比你更盼着局势变得更乱起来。” 林叶:“剑还是要拔的。” 聂无羁:“你我都知道现在云州的局势看起来复杂实则一目了然北野王府御凌卫你所以你是被两股势力夹在中间的那个。” 他自豪的笑了笑:“而我出手之后事情就变了天水崖入场后局面立刻就不一样。” 林叶:“我没想出来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聂无羁:“那是你疏漏了你想过没有现在的你是不是被三股势力夹在中间了?” 林叶:“请到门外说话。” 聂无羁笑道:“这其中的妙处以后你就明白了。”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我准备找地方去补觉至于在什么时候我再来找你你自己想想。” 林叶:“不必想什么时候需要天水崖来添乱你自然就来了。” 聂无羁忍不住又笑了笑然后身形一闪从窗口掠了出去。 林叶看着聂无羁走的方向眉头皱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跳来跳去为何不走门?” 一夜就这样过去天亮之前林叶盘膝打坐呼吸吐纳精神恢复的很快。 还是老习惯清晨洗澡更衣然后才出门。 大概轻微有些洁癖的人都很喜欢这干干净净的身体触碰到干干净净的衣服那一刻的舒坦。 没有出门去调查什么因为林叶的兴趣还在张明智身上。 庞大海见林叶出门上前问:“将军今天去抄谁家?” 林叶:“今天你们就在县衙里休整告诉焦天宝京县城门照常开闭但只进不出。” 庞大海应了一声转身跑出去传令了。 林叶溜达着又到了大牢那边一进来就看到张明智正背着手在牢房里转圈。 听到脚步声张明智扶着铁门往外看。 林叶缓步走过来看了张明智一眼:“门没有锁你为何不逃?” 张明智:“指挥使大人我出了监牢的大门应该就没命了吧。” 林叶:“我说放了你你自己不走你这样做显得我说的话格外没有权威 。” 张明智乞求道:“指挥使大人我想明白了我什么都说。” 林叶转身:“那就换个地方说。” 张明智以为林叶是觉得这牢房里太脏了毕竟林叶看起来确实是干干净净。 他跟着林叶往外走以为会在前边转个弯然后去县衙那边找一间屋子坐下来好好聊聊。 结果林叶根本就没有往县衙那边走背着手慢悠悠的出了门直接上街。 这可把张明智吓坏了他站在大门口迟疑了许久。 就好像大门口是阴阳两界的分界线一步迈出去就是阴曹地府了。 但显然林叶没有停下来等他的意思所以张明智也确定自己若再不跟上去可能就要出大问题。 情急之下一咬牙一跺脚他加快脚步追上林叶。 大街上林叶也不和他说话只是在前边走着张明智就只能在后边亦步亦趋的跟着。 走到了大街上人最多的地方林叶这才停下来。 这是京县县城东西主街和南北主街的十字路口很宽敞十字路口正中还有一座凉亭。 这亭子的作用可不是为了堵路而是为了分流。 林叶迈步走进凉亭张明智再次咬着牙跟了进去。 在这个地方张明智无所遁形。 林叶就在凉亭里坐下来张明智不敢坐只敢站在林叶对面还低着头。 他说:“指挥使大人是真的想让我死。” 林叶道:“倒也不是是想告诉你离开我身边你会死。” 如今这小小的京县县城里各方势力混杂天知道这些看起来平凡无奇的过路人中有多少个是眼线。 就在这最繁华的地方张明智暴露的彻彻底底。 “指挥使大人何必这么狠?” 张明智叹道:“其实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以后就为大人卖命了。” 林叶道:“我怕你准备不充分帮你一把。” 他指了指对面石凳:“坐下说。” 张明智摇头:“我还是站着吧坐下不踏实大人你有什么想问的现在问吧。” 林叶道:“我让你坐你不坐外人看起来好像我很不能容人似的你让他们怎么想?” 张明智立刻坐下了。 林叶嗯了一声问:“我现在吩咐你做什么你能做到完全遵从吗?” 张明智点头:“能!” 林叶道:“那你站起来。” 张明智立刻就站了起来。 林叶:“往四个路口都看看。” 张明智立刻转了一圈往四个方向都看了看。 然后看向林叶等着林叶的下一步指示。 林叶说:“大声喊我与御凌卫不共戴天。” 张明智扑通一声跪下了。 林叶看着这个已经吓呆了的家伙不再说什么也不必再说什么。 在这四周有无数双眼睛看到了张明智不管是御凌卫的人还是北野王府的人都会开始调查这个张明智到底是什么身份。 御凌卫的人从这一刻开始就会从根上去查张明智到底知道些什么。 张明智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可是林叶却能用这样一个小人物搅乱各方势力在京县的布局。 其实聂无羁有一句话说的特别对林叶确实希望整个云州的局势变得更为混乱。 因为此时此刻的林叶还有一些东西他看不清楚。 尤其是庄君稽在从林满亭城回来后对他说暗地里还有一股力量存在。 他想真真正正的看懂云州的一切就必须看清云州这一大片荷池中飘满了浮萍之下的水中到底有多少条鱼。 如何把这浮萍之下的鱼儿看的更清楚些? 其实并不难洒些鱼饵就好了。 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 人心 张明智怎么都不会想到他这样一个小心翼翼的把自己藏起来的人居然被如此粗暴的揪了出来。 他和别人不一样。 当一个人觉得且确信自己有才华有能力甚至出类拔萃的时候。 大部分人的选择当然是展现出来这才华这能力让自己更加出类拔萃。 可张明智不一样他在加入御凌卫之后不久就确定自己比绝大部分同僚都要强。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优秀了必须改正要摆烂对就是要认认真真的摆烂。 他精准控制自己的能力表现精准控制着功劳的积累。 最终被选派为京县县令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人生完美了。 他太会演戏。 哪怕是在京县这十几年中他都让人觉得他是一个时常发牢骚感慨悲叹自己怀才不遇的人。 他更厉害的地方在于让县丞胡无畏和杨真等人觉得他根本就不是威胁。 张明智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爬上府治甚至比府治更高的位子。 位子更高危险更大。 他的人生信条就是县令即完美。 在一个小县做主官日子过的美滋滋胡无畏觉得他不是威胁还要收买着他这种相处方式是张明智格外满意的。 他确实不算个合格的县令胡无畏和杨真等人惹出了那么多案子他都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看不到。 这些年他除了把聚敛来的钱财用于收买人之外还给自己留了一小部分。 他安排人在距离云州很远的地方一个靠海的村子里置办下房产。 按照他给自己制定的人生规划到他四十五岁后就去那个渔村隐居。 可是现在这一切规划都变成了泡影因为他遇到了一个魔鬼。 他和林叶说的那些人名半真半假一部分确实是御凌卫的人一部分都是他胡诌的。 如今在这个凉亭里林叶让他朝着四面八方的人喊一声他与御凌卫不共戴天。 张明智跪下了。 “不乐意?” 林叶问。 张明智:“指挥使大人你留着我不杀是因为我有用我也一定会让大人你满意在这喊无异于让我活不到明天早上” 林叶:“那就说说万指挥使这个人。” 张明智:“大人昨天若你听我去看的话应该能看到这个人。” 林叶:“看来你这个人真的很不容易死心。” 张明智:“没有绝对没有。” 他立刻说道:“如果我推测没错的话这位万指挥使就是当朝左相万域楼的儿子万苍策。” 林叶也猜到了。 当初业郡王在云州做的那些人神共愤的事背后似乎都有万苍策的影子。 如果万苍策是御凌卫的人那么这些事也就更加合理起来。 玉天子要杀业郡王自然要给他准备好罪名。 但林叶还没有想明白的是既然玉天子十几年前就想除掉他弟弟业郡王谢拂晓为何要到十几年后才动手? 其实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当时玉天子这样的设局针对的不是谢拂晓。 只是顺便给谢拂晓挖了一个坑而已玉天子的目标另有其人。 林叶想不明白的地方在于这个另有其人是拓跋烈还是刘疾弓。 张明智看了一眼林叶的脸色知道此时不说出些什么真的就保不住命了。 “我在歌陵御凌卫收买的那个录记官叫魏尝君十几年来官职一直都没有动。 ” 张明智道:“这是我教他的让他表现的庸碌一些像是把本职之事做好已是全力以赴。” 林叶坐在那听着在心中记下了魏尝君这个名字。 张明智道:“他听我劝十几年没有升迁但是日子过的滋润且掌握了大量的机密。” “按照御凌卫的规矩办事之前和办事之后都要录入卷牍库几乎所有的案子魏尝君都见过。” 张明智道:“当然除了取舍司之外。” 林叶:“你为何断定那个万指挥使就是万域楼的儿子万苍策。” 张明智道:“因为十几年前万苍策失踪了就在云州失踪的。” 他说:“万苍策当年和我差不多前后到的云州他跟着业郡王我到京县为官。” “后来业郡王做的那些事我也有所耳闻当时把我吓得够呛他们怎么就那么大的胆子敢盗卖军粮?” 张明智看向林叶:“业郡王再蠢应该也做不出这种事来除非是有人怂恿。” 他说:“能怂恿一位王爷做出这种事的除了御凌卫的人还能是谁。” 他继续说:“万域楼是左相万苍策一定劝说业郡王告诉他不会出事有他爹给遮掩呢陛下挑的这个人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林叶点了点头。 张明智继续说道:“万苍策失踪之后按理说涉及到了皇族犯案哪怕陛下暂时不打算办了业郡王可该查的还是要查清楚。” “御凌卫并没有追查万苍策的卷宗记录。” 张明智道:“再加上他爹是左相他姐姐是贵妃” 说到这张明智停顿了一下然后摇头叹息:“我不信爹与姐姐都被天子重用万苍策却什么都不是。” 林叶道:“关于他你一定还知道些什么。” 张明智道:“联想到前阵子冬泊国君换人的事我就推测出来万苍策潜伏在冬泊。” 他往四周看了看这人来人往的街上他跪在林叶面前说话这么久早已暴露。 索性那就直接叛变了吧。 他说:“万苍策去冬泊一定还有一个目的是查北野王拓跋烈的事。” 林叶问:“何事?” 张明智道:“冬泊国君是前冬泊国君在大战之后曾与拓跋烈相聚五日。” “这五天冬泊国君和拓跋烈说了些什么竟是无人知晓越是如此越有问题。” 林叶点了点头。 张明智道:“现在万苍策回来了十之七八还是因为北野王陛下不扳倒北野王睡不踏实的。” 林叶道:“起来说话吧。” 张明智道:“不用了跪了这么久再起来说话倒也不必。” 林叶微微皱眉。 张明智立刻站了起来。 “跟我回去一边走一边说。” 林叶吩咐一声后转身出了凉亭。 张明智心说这位指挥使大人你不玩死我你是不甘心也不停手。 跪下来说了好一会儿然后起来跟着林叶一边走一边说。 只要是个正常人对此表现加以推测那只能想到是张明智说了些什么让林叶满意了。 这位指挥使大人对于人心的揣摩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张明智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城府心机能到这个地步。 这种坏劲儿要说不是胎里带的是后天学的张明智不大信。 按照一个人从七八岁开始学这种事来算他看林叶年纪也 就十七八岁说明最多十年。 最该是无忧无虑的十年学这些东西 张明智正想着这些林叶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在推测我是什么样的人?” 这话把张明智吓了一跳是真的吓了一跳。 他在那么一个瞬间觉得面前这个年轻的指挥使大人就不是个人。 就算是也是个妖人。 林叶道:“你只要能在我手里活下来以后有时间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明智连忙道:“不敢现在不敢以后也不敢。” 林叶问:“你觉得北野王能和冬泊国君商量什么事?” 张明智顺口说道:“退路呗还能是什么事北野王难道不知道自己功高震主?难道不知道自己位高权重?” 林叶嗯了一声。 他在前边走张明智在后边亦步亦趋的跟着。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想着反正自己也回不去了干脆就巴结好新主子算了。 巴结好还真没准能活下去巴结不好死的应该是快极了。 林叶一边走一边说道:“说说你了解的御凌卫在云州的布置。” 张明智问:“指挥使大人想知道哪方面?是钱财还是人员?” 林叶看了他一眼张明智立刻反应过来:“是是是肯定是全都要了解。” 他故意加快了一步离林叶近了些后说道:“我知道御凌卫在云州内的很多兔窟所在。” “兔窟?” 林叶看向张明智。 张明智道:“御凌卫潜藏的地方就是按照狡兔三窟这个词来取名的。” “云州城内这样的兔窟至少有三十六个。” 林叶心里微微一震。 北野王拓跋烈不可能不查御凌卫的事他这十几年来利用江湖仇杀来除掉御凌卫的谍子应该也不在少数。 可御凌卫在云州城内的兔窟居然能有这么多拓跋烈应该都想不到。 张明智道:“对了指挥使大人既然你对御凌卫那么感兴趣我再说一个推测。” 林叶道:“说。” 张明智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镇抚使陆纲根本就没有回歌陵。” 林叶:“因为万苍策来的太快了么?” 张明智心说这家伙果然是个妖孽他本以为这种事也就他马上想到本来还想着用什么话来提醒一下林叶。 张明智道:“陆纲这个人到了什么地方如果御凌卫要办的事办不好是不会走的。” 林叶说话的语气忽然间变得冷了下来。 “你在暗示我只要我肯下功夫就能找到陆纲甚至还有机会杀了他?” 林叶脚步一停看向张明智的眼睛。 “你刚才推测我是什么样的人想到了我对御凌卫这么感兴趣绝对不会是因为公事。” “所以你推测我和御凌卫有仇你铺垫了那么多话只是为了最后这句。” 林叶看着张明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还在想杀我?” 张明智楞了一下然后扑通一声又跪下了。 林叶俯瞰着张明智说道:“我就给你把命定一下你在我这只有五天可活你立功一件五天不变一天不立功就减少一天的命刚才你的话给你减命三天你只剩下两天的命了。” 张明智听完这话脸色瞬间就白了。 林叶迈步前行:“或许你可以试试偷袭我。” 张明智咬了咬牙起身跟了上去:“不敢我再也不敢了。”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万苍策 赌场这种地方可以说在大玉之内的任何一座城池之内都有。 不管是大城还是小城区别也只是赌场的数量多少而已。 像是京县这样的小地方城内大大小小的赌场也有七八家。 哪怕是在杨真的武馆被抓整个县衙的官员全都下狱如此情况之下依然还有赌场敢开着门。 因为他们觉得人家武凌卫指挥使是来查大案子的和他们无关。 他们犯的那些小事不值得人家武凌卫出手。 城内最大的赌场没开因为那赌场就是杨真的。 被杨真压了许久的另外一个黑道人物高三爷现在最为开心。 本来他也打算关门几天避避风头可是架不住那些赌客瘾头大催着他开门。 他的赌场又隐秘开在一家药铺的后院最起码人来人往有个遮掩。 此时此刻回头看一眼赌场里人满为患高三爷的眉角都飞扬起来。 以后没了杨真这京县地盘上的生意全都是他的了。 这么多年来杨真压的他连气都喘不过来明明都是做一样的生意可他只能吃人家吃剩下的。 现在多好杨真被碎尸万段才更好。 就在他幻想着以后自己就将成为一方霸主的时候忽然看到前边飞过来一样东西。 落地后那东西还哎呦了一声。 再看时竟是自己安排在前边药铺里的打手四肢好像面条一样明显是都被人打断了。 高三爷除了怕杨真之外还怕谁立刻就站了起来。 “哪个鳖孙王八蛋” 话没说完高三爷的嘴就被什么东西堵住一阵阵的奇怪味道涌进他嗓子眼里。 那东西也是直接捅到了他嗓子眼他一下子就干呕起来可是还呕不出什么因为有那东西顶在那。 他下意识低头看才注意到自己嘴里塞着的是一条断臂。 一个身穿长衫的年轻男人站在那把断臂塞进他嘴里一脸戏谑的看着他。 年轻男人另一只手抬起来往前一指有几人上前将赌场的门关了示意里边的人继续玩和他们没有关系。 “你就是高小三?” 那年轻人问。 高小三这个名字倒也许多年没有被人提起过毕竟他也是这京县里的一霸。 可此时高小三当然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连连点头。 年轻人男人道:“过来说话。” 他把那条断臂拔出来随手扔到一边。 高小三只好跟着那年轻人进了偏房他才进门那年轻人就吩咐了一声。 “跪下。” 高小三一怒然后忍了麻麻利利的跪了下来。 年轻人看着他说道:“我是从云州城来的人现在借用你的赌场规矩简单赌场照常开门赌场后边的仓库我们用你和你手下人不许说出去我们在这谁说谁死死全家。” 他取出来一个本子似的东西在高小三面前晃了晃。 高小三看到那东西后脸色变得更白了。 年轻人道:“见过吗?” 高小三连忙回答:“第一次见但是听说过这是武凌卫的召牒。” 年轻人点头:“认识字就好。” 他对高小三说道:“我叫安信陵武凌卫刀统要借你的地方办案。” 高小三立刻道:“没有问题大人想用多久就用多久。” 安信陵道:“外边的药铺照常营业赌场也是你们就当我的人不在这该做什么就还做什么现在带上你的人去把后边库房收拾出来要干干净净。” 高小三:“我懂我都懂。” 安信陵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滚。” 高小三连滚带爬的出了偏房招呼了剩下的手下跑去库房那边打扫了。 安信陵从偏房出来见万苍策从药铺那边过来连忙俯身:“指挥使大人安排妥当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安信陵有些不理解京县虽然没有兔窟可是隐秘的地方多的是为何非要来这个破地方。 来抢这一个赌场的地盘虽然说抢过来不是什么难事可万一走漏了风声岂不是得不偿失。 但是万苍策现在是指挥使安信陵哪里敢质疑指挥使大人的命令。 “药铺里的人都清理干净了?” 万苍策问。 安信陵回答道:“大人两个坐堂的郎中留着四个学徒都清理掉了换上了我们的人郎中不敢乱说话。” 万苍策点了点头迈步往后院走过去。 这后边的仓库是一排房子年头不算短了平日里也不住人所以显得很脏乱。 此时此刻高小三带着人正在打扫见万苍策进来再看那之前拿出召牒的人都跟在新来的这个人身后高小三没有丝毫迟疑扑通一声就跪那了。 万苍策看着这库房沉默片刻后吩咐道:“都退下吧我的人会自己打扫。” 高小三连个话都没敢接爬起来就跑了出去。 万苍策朝着安信陵伸手:“拿过来我看看。” 安信陵立刻将那本召牒递过去笑着说道:“这些愚民见了武凌卫的召牒吓得要死好像比咱们御凌卫的驾贴还要可怕。” 万苍策道:“世人不了解御凌卫这是好事。” 他站在院子里等着大批的御凌卫进来用最快的速度将这库房打扫干净。 安信陵吩咐人去把高小三用的家具都搬过来没多久高小三就带着人呼哧呼哧的把东西都送来了。 安信陵又交代道:“武凌卫在京县要办的是大案子你切记不许外泄死不死你自己决定。” 高小三吓得连连点头弓着身子退出去了。 安信陵进门俯身问道:“大人那个叫张明智的人已经查清楚了。” 坐在书桌后边的万苍策抬起手手指往下压了压示意他继续说。 安信陵道:“此人是十几年前朝心宗叛乱之前安排在京县的谍子召统军职。” “卷宗上记载张明智歌陵人进士及第被自然司的人发掘召入自然司内。” “此人能力一般十几年来的评定都是丙类勉强及格留用在京县十几年没有过什么功劳但勤快每个月都会往歌陵送一份密报全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万苍策嗯了一声:“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安信陵道:“卷宗上记着在歌陵烟柳巷里有一套老宅是他家父母尚在不过前几年说是去云游就一直没有回歌陵。” 万苍策皱眉:“一直没有回为什么没有查?” 安信陵道:“可能是因为张明智确实是个不值得在意的人所以” 万苍策道:“所以失职?” 安信陵没敢在说话。 万苍策道:“派人回歌陵调查张明智的家境也查一查当年是谁记录了卷宗却没有追查就不要留着了在御凌卫失职当死。” “是1 安信陵心里一紧。 这位新的指挥使大人杀气显然要比前任指挥使大的多。 万苍策又问:“派去抓张明智的那几个人有三个被来路不明者劫持你查到下落了吗?” 安信陵回答道:“被劫持的三人两个在城外臭水沟里找到了尸体一个还没有下落。” 万苍策:“谁负责?” 安信陵回答:“刀统洪子睿负责。” 万苍策:“告诉他再给他三天时间找不到人让他把自己解决了吧。” 新来的指挥使大人要立威这让安信陵心里一阵阵害怕。 这威最好还是别立在他头上的好。 安信陵是自然司刀统中能力最强的被万苍策留在身边且升为副指挥使。 剩下的刀统大部分都被打发回歌陵职位由万苍策带回来的人接任。 这个叫洪子睿的刀统虽然留任可他倒霉因为留任的刀统就是万苍策用来立威的。 “你去安排吧。” 万苍策朝着外边看了一眼安信陵连忙答应着躬身退出。 不多时六名刀统鱼贯而入在万苍策面前站成一排后同时俯身行礼。 万苍策扫了他们一眼:“安信陵的人没那个本事把人翻出来今天开始你们六个接手京县诸事。” 六人同时应了一声。 “你们都是跟着我在冬泊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带你们回大玉就必然要给你们该得的荣华。” 万苍策起身一边走动一边说道:“拓跋烈的事解决了你们每个人都少不了功劳奖赏但前提是把陛下交代的事办好。” “地位上我可以给你们撑着他们这些在大玉做事的人不敢小看你们。” “面子上只能靠你们自己去争不然的话一样被人瞧不起不敢明着骂你们废物也会在心里骂一句蠢货。” 他看向最左边的刀统:“向歌给你七天的时间把拓跋烈的人找出来能做到吗?” 向歌抱拳俯身:“大人三天即可。” 万苍策嗯了一声:“去吧。” 然后看向下一个:“余年给你七天时间把林叶带来的人摸清楚。” 余年道:“向刀统只要三天卑职也只要三天。” 万苍策笑了笑。 他看向另外四个人:“王渡衫马踏你们两个三天之内把自然司里不听话的解决掉。” “是1 “张数孟粱给你们两个三天时间把张明智从武凌卫手里带回来。” 两个刀统俯身:“卑职领命1 万苍策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敲击一下一下颇有节奏。 片刻后他吩咐道:“去把关飞虹找来。” 大概半刻之后一个抱着刀的年轻人进门看起来神色冷峻。 他进门后也不行礼不弯腰笔直的站在那。 万苍策道:“最近三天不要喝酒。” 关飞虹问:“谁?” 万苍策道:“三天后你去试试林叶的底细。” 关飞虹回答:“只一天不喝酒够了。” 说完转身就走。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二章 什么境 御凌卫这样的地方如果说没有真正的高手如何能令权臣丧胆? 自然司这边连续死了几个人前后两位指挥使一位副指挥使并不是御凌卫不行只是自然司最差。 在御凌卫中水分最大的就是自然司因为人实在太多了且他们办案绝大部分时候不需要什么真正的高手。 自然司的作用就是发掘一切可以发掘的人成为御凌卫的耳目。 相对来说真正代表着御凌卫形象的稽案司高手如云。 而最为神秘的取舍司据说一个召统的实力就能碾压自然司的刀统甚至可能碾压指挥使。 所以取舍司的人数极少他们所负责的也都是最机密最难办的案子。 万苍策这个人能在取舍司中做事那么久且身居高位足以说明其实力。 他带来的六个刀统都是取舍司中的人其中两个在取舍司中为召统另外四个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但是这六个人和关飞虹相比差距太大。 六人联手的情况下大概与关飞虹有一战之力若一对一基本上不可能坚持到三招以上。 这六个人出自取舍司中的取字组这个组的人主要任务就是去杀那些不好杀的对手。 能值得取字组出手的人当然也都是绝对强者。 可是取字组最怕的是舍字组因为舍字组是用来清理自己人的。 取字组杀最难杀的对手舍字组杀取字组的叛徒。 关飞虹就出自舍字组是万苍策带出来的唯一一个舍字组的成员。 作为左相的儿子贵妃的弟弟万苍策的地位不可谓不高。 即便如此陆纲也只点头答应让他带出来一个舍字组的人这舍字组中的人有多金贵可见一斑。 关飞虹好酒不可一日无酒。 他的目标重要不重要有多重要取决于他戒酒几日。 在这之前他杀的最难杀的一个人让他戒酒两天。 而在他眼里林叶这样的人其实连戒酒一天都不必他说戒酒一天只是因为这是最低限度。 京县确实不算大从城东走到城西大概只需半个时辰从城南到城北只需三刻多些。 在这样一个地方有超过一千武凌卫驻扎其实风吹草动都能监视到。 可关飞虹并不在意。 天快黑的时候下起了雨关飞虹抱着他的刀也不打伞缓缓的走在这寂静夜里的寂静街上。 以至于他踩着雨水的声音好像都变得大了些雨水落地是自然之相脚踩雨水便不是自然。 他淋雨并不是因为喜欢雨只是因为他很懒。 哪怕他出门后走了几丈远就开始下雨他也绝对不会回头去取个雨伞。 他说他在往前走的时候只有一件事能让他回头。 那就是需要他往前走的事已经办完。 前方是目标那目标就是前方没有目标之后才会转身回头。 从他出发的地方到林叶所在的县衙大概需要走两刻左右。 以他的实力若尽力纵掠可能此时早已到了。 他不急是因为他自信这京县城里再怎么风起云涌他也不看在眼里。 转进一条街两侧稀疏的风灯还亮着光照的范围之内雨丝如织。 他身后传来一声轻响所以他脚步停住。 一个黑衣人落下来脚站立的地方水向 四周退走双脚一尺范围之内雨水不可靠近。 雨落下在他身体一寸之外就被弹开雨再密集也没有一滴落在他身上。 关飞虹没有回头站在那等着他不大喜欢先出手因为在他看来先出手的人更像是实力弱的一方。 又是两声轻响两个黑衣人落在关飞虹身前大概一丈多远的地方。 和后边那个黑衣人相同雨水都不敢靠近黑衣人的身体。 上次在御凌卫自然司的藏身处就是这样三个黑衣人灭了整队的御凌卫。 那些原本自视甚高的御凌卫没有一个能撑住一招。 这三个用的也是刀。 江湖上到处都是剑的传说可江湖中人最喜欢的依然是刀。 若剑真无敌何不入战场? 关飞虹不说话那三个黑衣人也不说话他们的气息好像都有些相似。 关飞虹甚至感觉到他们三个对呼吸节奏和自己也相差无几。 所以在这一刻关飞虹稍稍有了些兴奋那张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微微有了些喜悦。 身后的黑衣人先出手应是也感受到了关飞虹的气息所以直接出刀。 上次黑衣人杀整队御凌卫的时候几乎都没有用到过他们的刀这次刀出鞘刀势如雷虹。 刀芒自一丈多远外出现瞬息间就到了关飞虹背后。 也就是刀芒出现的时候关飞虹脸上那淡淡的喜悦消失不见。 无趣。 他横跨一步在那刀芒近身的瞬间避开刀芒落破雨幕裂大地。 见他避开前边的两个黑衣人也同时出手。 两道刀芒一横一竖。 而此时后边的黑衣人也再次出刀一刀从下往上撩起刀芒贴着地面而来。 关飞虹在三道刀芒中忽然就伸手摘了一下。 他竟然用左手徒手抓住了一道刀芒然后向后一甩。 刀芒是内劲他擒获内劲截断内劲利用内劲。 将一个黑衣人的刀芒掷了出去在那断了续力的刀芒消散之前一刀刺穿了后边黑衣人的心脉。 若不够快便不可能。 这三个人不值得他出刀。 杀一人后关飞虹向前迈步那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都在这一刻明白了双方实力间的巨大差距。 于是两个人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走。 走不了。 关飞虹身形闪烁了一下在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在那两个黑衣人身前。 近在咫尺。 一个黑衣人一刀劈落被关飞虹抓住刀背随随便便把刀夺了过来。 关飞虹用刀柄一撞那黑衣人额头就破了一个血洞后脑炸开血液和脑浆向后迅猛喷射。 再将这刀横扫出去另一个黑衣人的刀被他斩断下一息脖子也被他斩断。 关飞虹看都没有多看一眼继续往县衙方向走。 此地距离县衙大概还有不到一里半。 县衙四周都是武凌卫的暗哨早已有人看到这一幕有人示警也有人迅速回去向林叶禀报。 当关飞虹距离县衙还有一里远的时候林叶已经从县衙中掠了出来。 一里远就算是林叶平常的脚步也根本用不了一千步。 就是这几百步的距离中间多了个人。 这个 人之所以出现是因为关飞虹杀了一个北野王手下的夜鹰三人组。 一个三人组可以随随便便的灭掉一整队御凌卫。 可是一个关飞虹随随便便的灭掉了一个三人组。 所以这个出现的人觉得关飞虹有杀掉林叶的实力。 有哪怕只是可能有便不能活。 他叫隋轻去。 也是一个抱刀的男人。 关飞虹的脚步骤然停住他的手也在瞬间就握住了刀柄。 突然出现在雨幕中的那个男人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开始加快。 这次他眼神里不再是淡淡的兴奋而是紧张。 从他加入取舍司以来第一次在对手身上感觉到了压迫在这之前能给他这种压迫的人是取舍司指挥使再加一个镇抚使陆纲。 隋轻去回头看了一眼从气息上判断林叶已经在往这边赶来。 以他对林叶实力的了解林叶到这里的时间大概只够他说三句话。 第一句:“你的刀很好。” 第二句:“我替你送人了。” 第三句:“谢谢。” 关飞虹出刀平生以来第一次倾尽全力的出刀平生以来第一次先出手。 这一刀凝聚了他这二十几年来的苦修凝聚了他杀人无数的骄傲凝聚了他的恐惧。 恐惧之下的人能被逼发出来的力量大的超乎想象。 一刀可令夜空色变。 隋轻去在这一刀出鞘的时候没有急着出手而是又回头看了一眼。 林叶的身影已经在雨幕中出现隋轻去满足了。 希望你能看到这一刀希望你能看懂这一刀。 关飞虹的刀芒距离隋轻去只要不到三尺的那一刻隋轻去的戮牙出鞘。 刀芒破刀芒。 关飞虹的纯白刀芒被隋轻去一刀劈开分成两片的刀芒在隋轻去身体两侧继续前行。 裂开的纯白刀芒中那湛蓝如电的刀芒瞬息而至一刀过关飞虹的身体上出现了一条笔直的红线。 从额头到裆下。 关飞虹裂开了大街也裂开了。 隋轻去纵身一掠消失在雨幕之中而就在这一刻林叶落在了他刚才站着的位置。 远处隋轻去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无边的夜阻挡了他的视线也阻挡了林叶的视线。 林叶只看到了那个黑影只看到了那一刀却看不见隋轻去的眼神。 若他看到必能看懂。 不能杀你的人靠你自己也是历练能杀你的人连你的身都近不了。 我许你杀人不许人杀你。 林叶的视线收回来看着远处裂开的那个人看着裂开的大街。 一时之间眼神中有些很复杂的东西出现。 数里之外。 隋轻去停了下来落在一个屋顶上在他来之前有个人已经在这屋顶上等他。 萨郎道:“其实你可以让他自己试试他如今实力已经不弱虽然说在境界上不好确定可以他的武技早已不容小觑只要让他近身到一丈之内不管对方是什么境界我想这一丈之内甚至都可以称之为林叶境。” 隋轻去语气平淡的说道:“我不管他是什么境他一丈之外都是隋轻去境。”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三章 又来人了 林叶蹲下来仔细看着这大街上的笔直刀痕。 这不像是一刀留下的更像是浑然天成不是突然出现的而是大地本来就有这样一道裂痕。 这一刀能劈出如此威势却让人不觉凌厉这一刀也就不像是纯粹的内劲所成。 林叶看到了可他暂时看不懂。 那个倒在地上的人林叶也看过了自然是不认得。 但看起来那把刀不错。 于是尸体被武凌卫的人带走找地方去掩埋刀归林叶。 回到县衙林叶坐在那将这把刀拔出来看了看。 这刀身凛冽如同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手不用直接贴上去就能感觉到寒气逼人。 林叶想着这刀若是熔给子奈的斧子不知道能不能再提升斧子的品质。 刀柄往上那个位置刻着两个篆字认得出来是落星二字。 落星多不吉利。 你看死了吧。 所以这刀再好也不能用就得给它熔了哪怕林叶想起来这落星也是能排进当世名刀前二十的宝物。 正想着这些门外有人敲了敲林叶以为是手下人刚要说声进来门外的人不客气的直接推门进来了。 聂无羁一进门就忍不住感慨了一声:“好刀好一刀。” 林叶听到这话眼神一亮既然聂无羁在场那么那个用刀的人什么样子聂无羁可能也见到了。 他立刻问道:“你见到那人了吗?” 聂无羁回答:“见到了。” 林叶又问:“长什么样子看起来多大年纪?面貌上可有什么特征?” 聂无羁摇头道:“没看清。” 林叶:“那你可看清了什么?” 聂无羁:“两片了。” 林叶微微一怔然后瞪了聂无羁一眼:“你说的是死的那个我问的是走的那个。” 聂无羁:“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看不清楚走的那个?” 林叶:“为何?” 聂无羁:“看来你没想能劈出那样一刀的人你让我离近了看他?我对什么都好奇唯独对死不好奇那一刀我也接不住。” 他在林叶对面坐下来。 林叶回想着那一刀思考片刻后问聂无羁:“刀痕你看过了吗?” 聂无羁点头:“看过了。” 林叶:“可看出什么?” 聂无羁:“你今天的话好像很多啊多到有些不像你。” 林叶:“看出了什么?” 聂无羁:“看出了比你强。” 林叶又瞪了他一眼。 聂无羁自然知道林叶想问的是什么他只是见林叶有些超乎寻常的好奇似乎对那劈出一刀的人格外感兴趣所以逗了几句而已。 “那不像是内劲之力对不对?” 聂无羁问林叶。 林叶道:“原来你看出了。” 聂无羁道:“去给我泡一壶好茶来别是花椒大料五香粉的那种泡好了茶我自会跟你仔细说说那一刀。” 林叶在好奇心趋势之下转身从书架上拿了个盒子是个装书的盒子打开后从里边取出茶叶来。 聂无羁心说果他妈然是藏起来了怪不得自己上次找不到。 他瞪着林叶:“你用茶叶罐装了几包炖肉的料包还故意放在厨房你用书盒来装茶叶你这到底是在防着谁?” 林叶:“防贼。” 一 边说着一边把茶泡好。 他坐下来后说道:“说吧那一刀怎么回事你能看出来多少东西?” 聂无羁道:“你不解释一下茶叶罐装料包的事我不说。” 林叶道:“料包没地方放恰好茶叶罐空了于是装了料包放在厨房有什么问题吗?” 聂无羁指了指书盒:“书盒装茶叶呢?” 林叶:“茶叶罐去装料包了我自然要找个东西装茶叶这又有什么问题吗?” 聂无羁:“没问题了但你有病。” 林叶:“先说那一刀。” 聂无羁道:“你其实也已经看出来了只是不大确定。” 林叶:“那刀劈开地面可给人一种这裂缝并非外力所为的错觉为何如此?” 聂无羁:“借臻天力。” 林叶:“借力?” 聂无羁道:“我问你一个问题臻天之下什么最大?” 林叶回答:“人。” 聂无羁叹了口气:“是你这么说也没问题但你有没有想过在还没有人之前什么最大?” 林叶:“虎?听闻歌陵书院里有一尊上古神兽的化石骨架其高如马骨形如虎还有两根极长的獠牙书院名其为剑齿说是臻天圣兽。” 聂无羁:“不是不是这个东西。” 林叶:“凤凰?歌陵上阳宫中的那尊神兽应该是世上最强的东西了吧。” 聂无羁:“算了我直接说吧是自然万物最大。” 林叶看着聂无羁就那么看着。 聂无羁道:“不计较这些咱们说那一刀。” 林叶:“不大想听了。” 聂无羁:“我想说那一刀用的其实还是内劲只是更接近自然气息的内劲。” 林叶仔细思考眉头微皱。 聂无羁道:“这内劲遇水而发便如水波遇火而发便如火焰” 他刚说到这林叶懂了。 林叶自言自语道:“是为有形的无形刀气。” 聂无羁重复了一遍:“有形的无形刀气?你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人身在雨中这一刀自雨中来便是雨幕便是雷霆刀气与人同在雨中便察觉不到这一刀你怎么挡? 人身在火中这一刀是不是火焰倒也没什么关系反正都是要烧死的。 林叶问:“什么样的人能用出这样的一刀?” 聂无羁:“按理说只有一种人能。” 林叶:“哪种?” 聂无羁抬起手指了指自己:“我这样的人。” 林叶看着聂无羁的眼睛聂无羁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这样出自上阳宫的人这一刀中所蕴含的要我说便是大周天神术。” 林叶眼睛睁大。 聂无羁道:“别露出那种表情那一刀像但绝对不是普天之下只有掌教真人修成大周天只是感悟到了一定境界是与不是已无太大区别。” 林叶还是看着聂无羁聂无羁道:“你少那样看我你居然还用眼神表达了一下怀疑那是不是掌教劈出的刀” 林叶:“只是好奇。” 他收拾心神看向那把落星刀。 聂无羁也看到了拿起刀仔细看了看:“好东西落星名刀前二十的好东西。” 林叶问:“如果” 他刚说了两个字聂无羁就回答了他:“如果熔给子奈的斧子很可惜。” 林叶:“那就好。” 聂无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惜那就好?” 林叶道:“你说可惜那证明此刀真的不错所以熔给子奈的斧子就很好。” 聂无羁想着当年老祖宗创造出暴殄天物这个词的时候面前一定也是个林叶这样的败家子。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来可不是来说这些的。 一进来就被林叶把话题给打乱了只好起身。 “我要走了本来是想喊你去看看热闹现在我却要迟到。” 他迈步就要出门想了想回身把茶杯端起来然后一掠而起。 林叶思考片刻跟着聂无羁出去保持着距离在这夜色雨幕中穿行。 不久之后林叶看到聂无羁落在一个凉亭外此时凉亭里已有两个人在。 那两人见到聂无羁后俯身行礼看起来态度颇为恭谦。 林叶从那两人衣着判断也是上阳宫的人从他们的客套来看不是来自天水崖。 林叶恍然聂无羁让他来看的热闹是歌陵上阳宫也有人来了。 聂无羁和那两人低声说了些什么之后那两人随即行礼告辞。 从相见到离开前后不过一杯茶的时间聂无羁那杯茶刚好喝完。 林叶要露面却见聂无羁故意转身面对他这边像是驱赶蚊虫似的挥了挥手林叶明白是让他暂时不要露面。 雨幕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从气息上判断不像是个人。 大概只有半刻左右从大街另一头来了一群身穿奇怪衣服的人随着这些人往前走空气中出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 林叶现在确实百毒不侵可是这百毒不侵又不防臭。 这些人哪怕是雨中行走身上那股野兽的气息都还是那么浓郁。 他们到了凉亭外整齐的朝着聂无羁行礼为首的那人进了亭子后还单膝跪了下来。 林叶忽然间想到关于上阳宫在南疆传道解惑的故事。 南疆荒蛮之地山林中多未开化之蛮族信奉邪神以血祭为乐。 掌教真人听闻之后说上阳宫代臻天行善念施礼法南疆既然有未开化之族上阳宫弟子理当去传道解惑开化子民。 于是斩冥顽邪神弟子上千人南疆一百六十族族族有人死于上阳宫弟子剑下。 经过这般耐心的传道解惑之后南蛮之地信奉邪神的人总算是越来越少了。 为此掌教真人可是开心了好几天。 说我辈弟子理当如此。 想到这个传闻林叶就不得不猜测这些身穿奇装异服的人和南蛮有什么关系。 若真是南蛮来人不远万里到了京县又是因何而来。 就在林叶思考着这些的时候他看到对面远处的屋顶上飘落了一个黑衣人。 那人应该也看到了林叶但并没有什么表示更多的注意力都在那些蛮人身上。 与此同时距离更远些的地方。 萨郎放下千里眼问身边的隋轻去:“上阳宫这是什么意思?” 隋轻去摇头:“不知。” 萨郎问:“那你猜猜?” 隋轻去:“不猜。” 他转身:“我要回去了。” 萨郎道:“你总是要小心些拓跋烈未必真的信你。” 隋轻去没回应迈步而行。 走了几步回头:“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看着他。” 萨郎嗯了一声:“放心。” 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 那就主动些 这京县还有什么秘密? 林叶在看到那些蛮族武士之后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是来查当年旧案的目标也已经被他拿下胡无畏和杨真两个人就在县衙里看押。 可是现在这一座小小县城中风云际会好像要出什么了不得大事。 而且最不合理的地方在于这些蛮族武士应是由上阳宫召来。 林叶回到县衙之后决定提审胡无畏。 屋子里光线很暗胡无畏呆坐在椅子上似乎三魂七魄已经没了一大半。 林叶进门之后胡无畏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把头低了下去。 “直接一些。” 林叶在胡无畏面前坐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我要查的是北野王。” 林叶说直接一些那就真的直接一些。 “现在这京县县城里除了我武凌卫的人之外还有御凌卫上阳宫北野王府甚至还有从南疆来的蛮族。” 林叶看向胡无畏的眼睛。 “这京县之内到底藏了什么?” 胡无畏冷笑一声却不回答。 林叶也不再劝他什么一边起身一边说道:“你不了解我。” 说完后就出了门。 片刻后庞大海带着几名武凌卫进门这几个武凌卫都是林叶从一开始就培养的绝对忠诚。 他出了门后没有走远在院子里坐下来看着远处的院墙上有一只猫儿慢悠悠的走过。 屋子里传来哀嚎声那猫儿吓了一跳加速逃走。 林叶坐在石桌旁边像是闲来无事的手指在石桌上轻轻的划过。 屋子里的哀嚎声很大他手指划过石桌的声音很轻。 当屋子里的哀嚎声戛然而止林叶的手指也停了下来石桌上竟是被他划出来一道小沟。 庞大海出门来气喘吁吁。 “将军那家伙昏过去了。” 林叶问:“没说?” 庞大海点头骂骂咧咧的大声说道:“动了严刑一直到疼昏过去竟是硬扛着没说一个字。” 林叶道:“弄醒继续。” 庞大海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转身回去了。 片刻之后屋子里再次传出哀嚎声这次更为惨烈。 林叶坐在那抬起头看向天空感觉不到风可天上的云在走。 大概一刻之后那哀嚎声再次停止显然胡无畏又一次昏迷了过去。 这次庞大海没有出来请示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再次把胡无畏弄醒过来。 然后就是哀嚎声继续只是声音已经变得微弱且沙哑。 从林叶让庞大海动手到庞大海第二次出门前前后后足足有半个时辰。 林叶看向庞大海庞大海摇了摇头语气歉疚且胆怯的说道:“对不起将军没收住手打死了。” 林叶的表情似乎是变了变但很快就恢复平静。 他吩咐一声:“夜里找地方埋了避开人。” 庞大海应了一声后问道:“要不要现在审审杨真?” 林叶摇头:“不用。” 说完后起身离开。 夜很快到来庞大海按照林叶的吩咐没有着急把尸体抬出去一直等到后半夜才安排人把 胡无畏的尸体用麻袋装了几个人抬着从县衙后门出去。 他们一路顺着暗影处走到了距离县衙大概二里远的地方这里是一片空地。 武凌卫的人动手挖了个坑要把胡无畏的尸体丢进去可就在这时候两个黑衣人飞掠而来。 半空中其中一人出手有一道剑芒笔直而来。 庞大海吓了一跳招呼一声带着手下人迅速跑了连头都没敢回。 他们当然很清楚此时在京县县城夜里敢出来的大概没有一个不是高手。 好在那两个人似乎对他们也没什么兴趣落地之后径直朝着土坑过去。 其中一个伸手把装着胡无畏的麻袋拎出来转身要走。 可就在这一刻前边有三个黑衣人落下后边也有三个黑衣人落下。 三人一组品字形站位将先来的两个黑衣人截住。 “把东西留下你们可以不死。” 其中一个黑衣人开口说话。 他们也不想动手不是因为怕动手而是因为怕招惹来其他人。 毕竟现在这京县之内到底有几方势力谁也说不清楚。 表面上看起来是三方实际上极可能还有玉天子安排的人连御凌卫都不知道。 玉天子那样的人做事从来都不会把筹码都放在一个地方当然也不会把事情只交给御凌卫一支队伍。 六个黑衣人缓步向前压迫越来越强。 先来的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后最终选择把麻袋放下来。 他们一步一步后退示意自己也不愿意动手离开一段后两个人加速离开。 那六个黑衣人上前其中一人将麻袋拎起来就走。 还没走出去多远更多黑衣人出现而且看起来一样的训练有素。 他们出现之后立刻将那六人围了起来每个人手中都端着连弩从弩箭上隐隐散发出来的光华就能判断出这些弩箭也绝非寻常。 为首的黑衣人上前指了指那麻袋:“东西放下你们可以走。” 那六个黑衣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和之前那两个黑衣人的选择相同缓缓的把麻袋放下后也开始后撤。 看起来谁都不想真的打起来毕竟此时动手就可能引起京县大乱斗。 大批黑衣人压迫着那六个黑衣人退走然后分派人手抬上麻袋后撤。 半刻之后这个麻袋出现在了赌场后院。 自然司副指挥使安信陵走到近前这麻袋上透出来的血迹太多了由此可见胡无畏临死之前饱受折磨。 安信陵问:“指挥使大人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一名御凌卫回答:“入夜之后不久忽然来了一位上阳宫神官也不知是怎么找到此处的直接说要见指挥使指挥使跟着那神官走的并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安信陵缓缓吐出一口气又看了一眼那个麻袋。 沉默片刻后安信陵一摆手:“把门关了不许任何人靠近。” 手下人连忙按照吩咐去做调派人手增加戒备。 安信陵示意一个手下把麻袋解开那御凌卫上前将绳子解开后又上前一人两人合力把麻袋提起来往外倒。 一具硬邦邦的尸体滚落出来身上衣衫破碎血迹斑斑。 安信陵看到这尸体趴在那他过去用脚将尸体踹的翻转过来。 然后尸体暴起! 那 本应是血糊糊的尸体一把掐住了安信陵的脖子不等安信陵有所反应那尸体左手连点封住了安信陵多处穴道。 下一息这尸体扛着安信陵就掠了出去。 那些御凌卫急追手里有特制的双发弩可因为那尸体用安信陵做阻挡御凌卫竟是不敢随意放箭。 这尸体当然是林叶。 他在黑夜里疾掠像是一道残影忽而出现在左边忽而转移到了右边。 大概片刻之后有两个黑衣人接应过来一左一右护着林叶撤离。 这两个黑衣人就是之前第一批出来要抢夺尸体的一个是天机先生一个是花和尚。 他们两个按照林叶吩咐扮作黑衣人抢夺尸体以此迷惑对手。 大概又一刻之后三人落在一个院子里后边各方势力的追兵都在靠近。 可就在这时候至少有十几个装扮成尸体的人分别扛着一个麻袋跳了出去。 一时之间黑暗中追过来的人纷纷愣住。 这些人只迟疑片刻只好分头朝着那些扛着麻袋的人追。 可是这些尸体察觉到有人追的近了立刻就把麻袋丢下迅速撤离。 而此时林叶就在那院子里根本就没有出去。 这院子是林叶借来的和张明智借来的。 张明智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在这京县内只有一个住处。 他是御凌卫出身深知御凌卫狡兔三窟的必要。 偏房中张明智指了指屋顶。 林叶本以为这屋子里的暗道最起码是在地上万万没有料到张明智居然如此狡猾。 他的暗道在屋顶。 在屋顶上有一条用木板钉出来的通道爬过去之后打开靠墙处的暗门竟然进了墙壁。 这家伙在房子的墙壁中留了一个夹层看起来是一堵墙实则是两堵。 从夹层中回到地面打开一个地下的暗道然后才进入地下室中。 进来的人不少林叶需要的都带过来了。 当张明智点上油灯这暗室亮起来后林叶这样的心性都忍不住吃了一惊。 这暗室竟然能这么大在一侧堆积着大量的粮食暗室中居然还有水井。 这地方除了食物和水源之外生活所需的东西一应俱全。 林叶看向张明智:“你这准备的不像是个简单的藏身处。” 张明智讪讪的笑了笑:“天知道云州哪天就真的会打起来到时候兵祸远大于天灾有这么个地方” 他看向林叶:“我可以躲上两年吃喝不愁。” 林叶都不得不在心里对张明智多了几分佩服。 这里居然还有大量的书籍显然是为了解闷儿用的。 花和尚随意拿起来一本看了看然后眼睛就亮了比油灯还亮。 花和尚啧啧称奇道:“我在青楼多年所见都不如你这书里精彩。” 张明智连忙过去:“正经的都是正经的。” 天机先生往四周仔细看过后叹道:“莫说兵祸就算是地震你这里都塌不了除非是洪水滔天不可避其他的多大的灾你也不愁。” 他看向张明智:“你怎么能怕死到这个地步?” 张明智看起来脸上尽是不好意思。 没说话可脸上的表情就是让诸位见笑了。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 你清楚了吗 林叶在这个时候甚至产生了一种怀疑张明智这个名字是不是真的。 因为在这个人身上看到的好像一切都不是真的。 一个小小的县令非但收买御凌卫关键位置的官员还构建了这样一座地下暗室。 天机先生说的没错这暗室除了防不住洪水之外其他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火灾地震战乱 从这个家伙收集的书册种类之多来看他是真的做好了在这藏身至少两年的准备。 最关键的是这些书籍最过分的就是稍稍有点颜色绝对没有朝廷命令禁制的那些。 所以这个家伙甚至考虑到了一旦被抓住的话不会因为收藏禁书而被判刑。 这个家伙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怕只有他自己才都知道。 林叶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看了一眼那个被他封住穴道的人。 这个人是御凌卫中的高官林叶设计抓这样一个人来就是想知道这京县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张明智说他确实不知道林叶从他眼神里判断大概是真的。 除了这个新抓来的人还有胡无畏以及杨真也提前被安排到了这里。 张明智可能真的不知道但胡无畏和杨真知道不知道就需要仔仔细细的好好审问一下了。 胡无畏当然没有被打死林叶只是让庞大海演了个戏而已。 这个戏是演给武凌卫中的眼线看的。 毕竟这个武凌卫是玉天子授意创建武凌卫中有多少眼线谁也说不清楚。 林叶看向张明智:“你名字是不是真的。” 张明智连忙点头:“是。” 林叶就那么看着他张明智也看着林叶就这样对视了几息之后张明智叹了口气 “为什么指挥使大人会连我的名字都怀疑?” 林叶还是那么看着他。 张明智:“是张明智确实不是我的本名我那身份也不是真的。” 林叶心说果他妈然。 张明智道:“我七岁那边家乡洪灾把我冲走了我命大没死也不知道自己飘到了什么地方。” “后来辗转回到村子里已经是几个月后村子空了人都搬去了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 “没办法我就只好一路寻找走到一座山下被一群山匪拦住了。” 张明智看向林叶:“这些都是真的真的都是真的。” 林叶:“你继续说。” 张明智道:“好巧不巧山匪的老大和他婆娘成亲多年没有孩子干脆就把我留下了当自己孩子养。” “大人可能不大相信我养父那个人有一个人生信条就是山匪可以做但不能冒险。” “大人你应是没见过一个山匪老大拉着上百口悍匪在山里开垦种田的?” “非但种田还挖渠引水养鱼养猪养鸡鸭鹅我在那个山寨十二年就没见他们下山去抢过一次。” “经营多年后他们甚至还在山下开了个市场和当地百姓交易卖山上的东西。” 林叶心说张明智这个人那么怕死那么谨慎原来根由是从这来的。 张明智继续说道:“我本名方有才巧的是养父也姓方他给我改了个名字叫方逐末舍本逐末的逐末。” 他说:“到我十九岁的时候我实在是在山里住够了说要去闯荡。” “我养父说咱家什么条件你也知道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银两给你打点关系你多凭自己本事好在是这十几年来读书这事没亏 了你。” “我带着一个包裹就出发了一路走向歌陵我养父和养母说努点力争取做咱大玉第一个土匪窝里出来的状元。” 林叶听到这对张明智的养父养母以及那一伙所谓的山匪竟然有了几分敬意。 张明智继续说道:“我快走到歌陵的时候路上遇到了一个人就是张明智。” “病倒在一家客栈里他本就是歌陵人当年要参加科举。” “可他太浪了非要在科举之前出去走走想见见世面结果没回歌陵就病倒了。” “我带着他去求医没治好还花了我不少银子人死在客栈客栈老板让我带着尸体滚蛋。” “我把他掩埋之后想了想若以张明智身份参加科举应该会更好些毕竟我之前什么试都没参加过。” 林叶问:“张明智父母呢?为何没有识破你?” 张明智道:“因为我直接去说了我说我是他们儿的朋友说他们的儿子病故在何处请他们去看看。” 林叶皱眉:“然后他们就信了你的?” 张明智点头:“我得让他们确信他们儿子真的是病死的我还照顾了许久。” 林叶明白了。 张明智继续说道:“他们很感激我于是我说出了想用张明智身份的事还说以后我都会照顾他们。” “他们考虑许久后答应了只是没想到我竟是真的中举。” 张明智道:“接下来的事更为匪夷所思。” 林叶问:“你的身份被御凌卫识破?” 张明智点头。 他说:“御凌卫查的事很多就包括中举的人家世如何清白不清白我以为能瞒过去可人家一查就查出来了虽然没查到我是谁但查到了我不是张明智。” “没想到的是御凌卫的人没有为难我说只要我以后愿意为御凌卫做事就可以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林叶:“既然如此御凌卫对你了如指掌才对。” 张明智道:“倒也不是后来我想我这样的人太多了御凌卫的人其实并不那么在意。” “于是我收买了孟尝君让他帮我改了档” 林叶眼睛眯起来:“御凌卫内竟是如此松散?” 张明智摇头道:“不是松散是他们暗中利用的人太多根本记不住。” 然后他又略显自豪的笑了笑:“可是整个大玉应该只有我有这么大的胆子。” 林叶道:“孟尝君比你的胆子还大。” 张明智点头:“这倒也是。” 林叶问:“后来呢?” 张明智道:“后来我预感到云州可能会出问题于是开始做准备。” “我请我爹就是我养父帮忙安排人到歌陵把张明智的父母接去山里。” “我爹又派人来京县装扮成工匠建造了这个暗室。” 林叶不得不在心里说一声张明智不方逐末你确实是个人才。 林叶问:“既然你已经预感到云州会出事为何你不走?” 张明智道:“来钱太快了。” 林叶:“?????” 张明智道:“这是我唯一犯的错御凌卫那边每年给的俸禄不少我在这搞到的钱更多。” “本来想着攒够多少就收手跑路后来越发了解御凌卫后就知道我跑不掉我若真回山里去也连累了爹娘和张明智的爹娘。” 他耸了耸肩膀:“我不是什么好人贪财好色但我最起码得把养我长大的人保护好。” 林叶 判断这个张明智知道的关于御凌卫的事还有很多可以挖。 他对张明智说道:“这个暗室让你的命又回到五天之数可你若无其他功劳五天很快就会过去。” 张明智立刻指向胡无畏:“我来审他比大人来审应该要轻易些。” 胡无畏抬起头怒视着张明智。 张明智的话他当然都听到了此时才明白张明智竟然连身份都是假的。 林叶点了点头:“审吧我先回去还有其他事处置。” 他指了指安信陵:“这个人也要审你若能问出真相你的命可延到十天。” 张明智立刻答应了一声。 林叶看向天机先生花和尚还有之前就被他安排在这里等着的沐流火。 “你们三个都留在这。” 他看向张明智:“这个人如果不老实直接杀了就是。” 张明智眼睛都睁大了他说:“大人这里威胁最大的是那几个家伙为何只吩咐一声要杀我?” 林叶道:“他们三个的心眼加起来不如你多。” 说完后林叶就从另一处出口离开暗室。 回到县城里天色已经有些发白一夜就这样过去。 他在暗室里的这两个时辰京县差一点就天翻地覆。 万苍策回到赌场之后得知安信陵被抓暴怒之极。 因为安信陵真的知道些什么。 他最怕的是安信陵被北野王的人抓走那样的话陛下的谋划可能会功亏一篑。 所以万苍策连藏都不想藏了调动人手在京县县城里地毯似的搜查。 林叶回到县衙的时候焦天宝说昨夜里御凌卫的人就出现了直接亮明身份把县衙翻了个遍。 林叶还没说话县衙外边又来了人。 万苍策直接现身在大门之外带着大批人手。 他一直都在等着林叶回来他必须搞清楚昨夜林叶去了何处。 到了这般时候因为一个人的失踪就可能导致全盘皆输如此罪责他扛不住。 万苍策进门看到林叶后直接把令牌取出来。 “我是御凌卫分司指挥使现在问你你昨夜去了何处?” 林叶看了看那块牌子然后把自己的令牌摘下来。 他说:“你的牌子大还是我的牌子大?” 万苍策一怔。 林叶道:“御凌卫分司指挥使从四品武凌卫指挥使正四品。” 林叶看向万苍策的眼睛:“你亮明身份之后为何不向我行礼?” 万苍策没有料到林叶的胆子居然能这么大。 他沉默片刻后说道:“御凌卫奉旨办案是钦差你是想让钦差向你行礼?” 林叶就随便的抱了抱拳:“钦差大人好。” 万苍策道:“如果林指挥使不把昨夜去了何处说清楚我只好请林指挥使回去一趟。” 林叶:“说不清楚。” 万苍策眼神一凛。 “说不清楚那就跟我回去吧。” 说着话万苍策就要伸手去抓林叶。 就在这一刻有个人影飘落院中。 长裙飘飘宛若仙子。 她说:“我是上阳宫神官陆云珈林指挥使说不清楚的事与我有关昨夜他与我在一起他不愿说是因为上阳宫规矩森严他不想让我为难更不想让我名声受损。” 陆云珈迈步向前走到万苍策面前语气清冷的说道:“现在你清楚了吗?”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 你猜我敢不敢 陆云珈的出现也出乎了林叶的预料原来天水崖来的不止一个聂无羁。 万苍策眉头微皱眼神凌厉。 “你说你是天水崖神官可有证据?” 陆云珈将神官金符取出来给万苍策万苍策看过后还是不打算就这样放弃。 “虽然你是天水崖录法神官他是武凌卫指挥使但涉及到大案我还是要请你们两个回去。” 万苍策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 “去哪里啊。” 就在这时候一身红袍的聂无羁从县衙大门外边进来。 万苍策回身看到聂无羁脸色微微变了变可还是没有放弃。 他看向聂无羁说道:“司礼神官请放心这位录法神官我只是请去说话了解之后自会礼送回来。” 聂无羁:“随随便便拿上阳宫的一位录法神官你官职还不够吧。” 万苍策见聂无羁这般态度忽然间醒悟过来。 昨夜里就是这聂无羁突然现身以司礼神官身份请他去商量事情。 等他回来后赌场出事安信陵被抓。 此时聂无羁又现身来阻拦可见昨夜里的事和聂无羁也有关系。 “御凌卫为天子做事。” 万苍策道:“我已经足够客气如果司礼神官觉得此事不妥可随我一同回去。” 聂无羁笑了。 “原来指挥使大人要抓人的那个名单上也有我的名字。” 他缓步走到万苍策面前:“万指挥使真的想好了吗?” 万苍策道:“御凌卫指挥使办案三品以下官员皆可请回去协查。” 他针锋相对。 看着聂无羁说道:“若不配合御凌卫的调查试图反抗御凌卫有专权处置这是陛下亲口说过的话。” “上阳宫神官虽然身份特殊也也是陛下子民是大玉百姓只要是玉人就要遵守玉律。” 聂无羁:“那可能要麻烦些。” 万苍策:“御凌卫为陛下做事从来都不怕麻烦。” 聂无羁道:“我是说我可能要麻烦些毕竟我拦不住你一会儿要挨骂。” 万苍策道:“上阳宫当为天下人表率还请司礼神官让开。” 聂无羁:“你信不信如果我让开你肯定会很难堪。” 万苍策:“我不信。”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是林叶就是上阳宫要故意把局面搅乱。 有可能是林叶和上阳宫一起要把局面搅乱。 上阳宫对天子历来都算不上有多敬重游离于玉律之外。 万苍策要是在以前也不可能会与上阳宫的人有这样的直接冲突。 哪怕他身份特殊他也不敢。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世道要变了。 天子解决掉北野王拓跋烈之后下一个要解决掉的庞然大物自然是上阳宫只能是上阳宫仅剩下上阳宫。 皇权之上不可再有任何权力。 此时他不敢表态以后玉天子面前他便不得重用。 这个时候提前把矛盾挑起来宣扬出去上阳宫做事不顾律法不顾天威陛下知道了非但不会怪他还是觉得他确实是可用之才。 陛下的三步棋已经快要走完第二步了。 这二十余年来陛下第一步棋是铲除权臣排挤外戚第二步棋是除掉隐患包括他的弟弟们和北野王拓跋烈第三步棋最大 上阳宫的地位过于特殊天子已不能容忍。 玉天子当然不是要灭了上阳宫而是要敲打一下一下的敲打。 逼着上阳宫一步一步退让最终让上阳宫的地位落到无法威胁到皇权为止。 所以万苍策知道此时天子需要什么样的人。 听聂无羁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冷笑一声。 “司礼神官的意思是我身为御凌卫指挥使为陛下办案会难堪?” 他问完这句话后就直视着聂无羁的眼睛咄咄逼人。 聂无羁道:“你自己体会吧。” 说完就真的让开了一条路。 聂无羁示意林叶和陆云珈只管跟着万苍策往外走就是了其他事不用理会。 林叶看向陆云珈想着该怎么破这个局面他不能让陆云珈背负上什么不好听的名声。 说实话陆云珈的出现也打乱了林叶的计划。 林叶料到了御凌卫的人回来他也做好了随御凌卫回去问话的准备。 可御凌卫只要没有证据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动他。 因为天子让他做武凌卫指挥使必然有所图谋。 御凌卫的人再跋扈再专权再独断也不敢破坏了玉天子的大计。 所以林叶的想法就是跟御凌卫的人走反正他们也不会杀人。 陆云珈突然出现这让林叶都有些措手不及。 见林叶看过来陆云珈却连任何表情波动都没有迈步就跟着万苍策往外走。 到了县衙门口万苍策一摆手:“请林指挥使和录法神官上车。” 他的话戛然而止。 县衙门口停着一辆红色的马车当然是上阳宫的不同的地方在于这马车上非但有杏黄流苏还有一朵九瓣金莲的标徽。 这说明这辆马车不是从天水崖来的而是从歌陵来的。 这马车正堵着县衙大门御凌卫的车马上不来没有万苍策的命令这些御凌卫当然也不敢直接冲撞来自歌陵的神宫车马。 “请问是哪位神官大人到了?” 万苍策抱拳问了一声。 没人理会那马车上坐着的车夫都不搭茬甚至看都没有看万苍策一眼。 万苍策回头看向聂无羁:“司礼神官请问这辆车是谁的?” 聂无羁回答的倒是痛快:“我来时坐的。” 万苍策心中释然随即说道:“既然是司礼神官的车马请司礼神官下令让车马移开。” 聂无羁:“我说了不算他不听我的话。” 万苍策冷笑。 心说堂堂一位司礼神官还是在整个上阳宫中都极有名气的青年才俊聂无羁的表现也着实太幼稚了些。 刚刚聂无羁说让他难堪只是车马堵路这种事真的能让御凌卫难堪? 万苍策又问:“司礼神官这车马当真不挪开?” 聂无羁轻叹道:“我说过了不是不挪是他不听话。” 他像是为了证明一样看向那车夫:“把车挪开吧御凌卫的指挥使大人嫌你碍事。” 那车夫看了聂无羁一眼:“挪不了。” 万苍策道:“司礼大人既然你自己命令不了你的车夫那我就只好代你讲讲道理了。” 他一摆手:“把车马挪开。” 数十名御凌卫随即上前那车夫却浑然不惧他坐在马车上纹丝不动。 万苍策一怒:“抬走!” 两个御凌卫上前拉马剩下的人围了一圈纷纷发力想把马车抬起来。 可是集数十人之力这马车竟然没有离开地面。 “废物!” 万苍策手下的那六个刀统上前分散在马车左右示意那些御凌卫滚开。 其中两个人出手一左一右抬着马车往上发力。 马车还是没动可是咔嚓一声其中一名刀统掰掉了一块木头。 县衙正门的台阶上聂无羁噗嗤一声笑了。 这一笑引来万苍策的怒视。 聂无羁还解释了一句:“指挥使大人不要见怪我笑的不是木头掉了一块是别的。” 万苍策深吸一口刚要说话马车里忽然有人骂了一句。 “他妈的。” 车门砰地一声就开了。 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秀气俊朗的男人从车里出来一下车就看了看马车坏了的地方。 “谁干的?” 他问。 那刀统手里还拿着一块木头呢下意识看了看硬是没敢回话。 因为下来的这个人那身衣服实在是太扎眼。 大红绣金若仅仅如此那也就罢了这衣服胸前绣的居然是团龙。 上阳宫里穿团龙绣金红袍的一共只有两个人。 掌教真人以及歌陵上阳宫本观的观主。 观主可以视为上阳宫的二号人物地位仅次于掌教真人上阳宫中有真人之位的也就这二位了。 “你弄坏的?” 年轻人看了一眼那个刀统那刀统下意识俯身:“回真人是不小心” “不他妈小心?” 年轻人一个一脚踹过去直接将那刀统踹翻在地。 他伸手将那刀统的佩刀摘下来劈头盖脸打下去。 聂无羁笑的合不拢嘴林叶则看的目瞪口呆。 因为那少年真人竟是辛先生。 辛言缺。 辛先生一边打一边骂丝毫都不顾及自己身份那粗口骂的比市井小民还市井。 一顿刀鞘砸下去那刀统满脸是血还鼻青脸肿。 “还有哪个?” 辛先生直起腰环顾:“刚才还有谁抬我车了?” “罢了打这些小的没有什么意思管教不住。” 他侧头看向台阶那边:“御凌卫是吧这里谁最大?” 万苍策只好快步走下台阶抱拳行礼道:“下官御凌卫分司指挥使万培渡见过小真人” 这万培渡的名字当然是假的他还没到用本名示人的时候。 “你最大?” 辛先生问。 万苍策连忙道:“是此地御凌卫我为主官。” 辛先生:“几品?” 万苍策:“下官是分司指挥使从四品。” 辛先生:“从四品就敢拆我车?” 万苍策刚要解释辛先生一把攥住了万苍策的衣领把人直接给拽到在地。 万苍策这般实力竟是连挣扎都不能。 最恐怖的是他的内劲被封住了。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他挨打的时候没法用内劲护体伤是真的伤疼是真的疼。 辛先生把万苍策按在那拳打脚踢似乎是不过瘾竟是把腰带抽了下来。 也不打别的地方就朝着万苍策那张还算好看的脸打。 皮带抽脸。 真抽。 噼噼啪啪。 辛先生打累了直起腰问万苍策:“这个从四品你爬到正二品需要多久?我希望你爬的快一些到正二品以上我就不能随便打你了。” 他把腰带扔到一边的时候人们才注意到他腰上还有一条锦带。 也就是说这条皮带是他故意带来的。 “出歌陵之前我觐见天子天子说我年少有为说年少处处好我说年少也有不好比如冲动控制不住脾气总是会招惹是非我又不知道深浅万一打坏了人上阳宫和朝廷的脸面都不好看。” 辛先生低头看着万苍策:“陆纲是正三品吗?” 万苍策忍痛回答:“是。” 辛先生道:“陆纲惹我我一样打陛下说正二品以上的不能随便打毕竟都是尚书衔朝廷脸面确实不好看。” 他说到这走到一边坐下来。 也不觉得台阶脏。 坐在那看着躺在地上的万苍策:“聚众袭击上阳宫歌陵奉玉观观主你猜我能不能杀你?”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城小大人多 当林叶看到辛先生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上阳宫这次可能要玩个大的。 在看到辛先生之前他觉得上阳宫出现在京县的目的是表明站在天子这边。 上阳宫的作用自然就是一个见证。 世上百姓若得知某一件事上是有阳宫见证那自然是要信上阳宫的。 他们可能对官府发的告示持怀疑态度但对上阳宫的话却深信不疑。 究其根本就是因为上阳宫和百姓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 如果说京县这里有御凌卫给北野王拓跋烈挖的什么大坑天水崖也派人来那么只能是做个见证。 有御凌卫定罪有上阳宫见证那这罪就是钉死在史册上的永远都翻不了身。 可是辛先生一来就把御凌卫的人这样收拾一顿让林叶觉得上阳宫的态度变得微妙起来。 最起码上阳宫的态度不是无条件的顺从。 最起码让御凌卫的人知道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御凌卫骑到上阳宫头上去。 辛先生看起来像是打累了把皮带随手扔给一个小道童。 他没再看万苍策哪怕他应该明知道这个人是谁当今权相之子当宠贵妃之弟天子的小舅子 那他还是想打就打了。 所以林叶忍不住就在想辛先生到底是什么身份? 上阳宫歌陵的本观名为奉玉观奉玉观的观主身份在上阳宫可排在第二位。 辛先生现在就是这第二位的人物可再怎么第二位也不是真真正正的官职。 从辛先生刚才的话也可以听得出来就连玉天子对辛先生也是格外宠溺。 真人宠着他也就罢了最起码可以解释的通。 若天子早晚都要削弱上阳宫的权势那么天子为何也要宠着辛先生? 这就不合理。 不合理但发生了这就是妖异。 辛先生看了看林叶上上下下大量似乎是不大相信林叶现在居然这么高这么壮了。 他上前抬起手在林叶胸脯上拍了拍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结实。” 这话这举动把林叶都说的脸一红。 辛先生问:“被欺负了?” 林叶摇头:“倒也不算。” 辛先生显然不满意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林叶又问了一遍:“被欺负了?” 林叶这才醒悟过来点头:“确实是有些屈辱。” “唔。” 辛先生又回去了。 他伸手那小道童立刻就把皮带又递给他。 辛先生看着万苍策说道:“刚才打你是因为你欺辱上阳宫弟子是因为你连我的车马都敢毁坏甚至还想对我动手。” 说到这他一皮带甩了下去。 “现在打你是因为你还欺辱了我朋友。” 他一边打一边说道:“若你不服气觉得我打你是仗势欺人那你可到天子面前去告状你若不敢就让陆纲替你去或是让你爹替你去。” 这话一出口万苍策的脸色大变。 也就是说这位小真人明明白白的知道他是谁但并不在意。 辛先生抽打了好一会儿见万苍策始终不敢反抗也就没了多大兴致。 他把皮带放在万苍策身上:“带回去吧告状的时候有个证据但不要再弄坏了我的东西陛下还给我的时候我若见它坏了便去御凌卫衙门里找你们赔。” 万苍策被打的鼻青脸肿身上指不定有多少处被抽出来的血痕。 可他默不作声后退两步后俯身行了一礼然后就这样走了。 辛先生叹道:“这么沉得住气将来报复我的时候一定特别狠 。” 想到这他觉得自己可能打的轻了反正是要被狠狠报复的那何不多打一些? 于是他一弯腰从台阶上抠出来一块地砖抡起胳膊就甩了过去。 但那砖不是奔着万苍策砸过去的而是砸了万苍策的马车。 那只是一块砖能有多大? 然而这块砖砸在万苍策马车上的时候像是砸下来了一座山。 轰的一声万苍策的马车直接被砸的粉碎那拉车的马被吓得惊叫一声撒开四蹄就冲了出去。 辛先生觉得这才公平。 我打你是打你的事和你把我马车弄坏了是两码事把你车也弄坏了是公平。 他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看向林叶:“你这身衣服还挺漂亮。” 林叶道:“先生的衣服才漂亮。” 辛先生低头看了看他这一身特殊的红袍绣金团龙的红袍。 然后问:“喜欢吗?送你啊。” 林叶连忙摇头:“免了吧。” 辛先生迈步往上走所有人就都只能跟在他身后走。 上阳宫二号人物啊 他走了几步又回头像是才注意到陆云珈。 “在天水崖怎么样?” 他问。 陆云珈回答:“很好。” 辛先生嗯了一声:“很好就好老头儿说他当初让你留在歌陵做录法司大神官你偏不听非要到天水崖去做个小神官。” 陆云珈道:“也很好。” 辛先生道:“上阳宫里不听话的都到了天水崖老头儿也知道把你们留在身边太烦人。” 说完看了聂无羁一眼聂无羁一脸你说的对的表情。 但聂无羁还是辩解了一句:“天水崖司座神官还是稳重的。” 辛先生:“你猜老头儿为什么让艾悠悠到云州来?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老头儿也烦他?” 辛先生和他们闲聊了几句然后看向林叶说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人们天生的对地位差距的害怕比如刚才那个王八蛋我可以随便打他他不还手甚至不反驳是因为他知道我地位比他高。” 他说:“我不喜欢这样但是享受这样所以人啊就挺操蛋的我在因为这些事而困惑的时候叛逆到甚至敢指着臻天骂街。” “但遇到这种事的时候又会因为比别人高的身份而肆意行事觉得不爽就骂再不爽就打” 他看向林叶:“所以我这个人注定了成不了圣人。” 他问林叶:“你觉得呢?” 林叶道:“我觉得我要是你我可能比你骂的更多打的更多。” 辛先生噗嗤一声笑了。 他一边走一边问林叶:“那这样的事你觉得该如何改变?” 林叶:“地位上的差距永远都变不了。” 辛先生侧头看了看他:“没得治?” 林叶:“有的治。” 辛先生:“何以治?” 林叶:“高处的人都是对的人。” 辛先生道:“太理想。” 林叶:“别无二法做不到都是对的那就大多数是对的。” 辛先生道:“行吧我为此而努努力。” 这话说的云淡风轻。 这话说的吓人一跳。 他努努力? 这话若是玉天子说的大家会觉得很合理这话是他说的大家都吓得不敢应声。 辛先生这种人当然也不在乎他们敢不敢应声。 “对了。” 辛先生一边走一边问:“你境界如何?” 林叶:“不好说。” 辛先生:“如实说。” 林叶:“启明境应该是稳的。” 辛先生脚步一个踉跄。 他回头看向林叶这个他亲手改造出来的怪胎是怎么理直气壮说出启明境是稳的这句话的。 辛先生看着林叶的眼睛林叶也那么平静的回应着辛先生的眼神。 辛先生眼神里的意思是你-他妈的逗我? 林叶眼神里的意思是你猜猜是因为谁? “罢了。” 辛先生道:“我想办法就是了。” 林叶一怔他问:“先生回歌陵之前不是说想办法的吗?” 辛先生:“唔我忘了。” 林叶又一怔。 辛先生像是理直气壮的说道:“这又怎么能怪我呢你想想我回的是什么地方?是歌陵歌陵啊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太繁华。” 林叶不知如何应答。 辛先生继续迈步往前走:“我这几日就住在县衙了。” 林叶:“我去安排一下。” 辛先生:“不必了你搬出去就好。” 林叶觉得这话有些耳熟。 回想起来当初他要住进老陈家里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辛先生说:“你的人也都搬出去。” 林叶:“” 他们都进了县衙御凌卫的人撤走大街上就变得冷清起来。 在距离县衙大概不到一里远的地方一家酒楼的二层有几个人站在那看着这边此时也放下了千里眼。 为首的那人沉默片刻回头吩咐道:“回去禀报大将军就说辛言缺回来了。” 说话的人是拓跋烈派来京县的得力手下丁倾。 丁倾是北野军校尉但他的身份复杂。 和元轻则一样表面上元轻则是北野军的将军。 除此之外两个人还都是拓跋烈手下一支秘密队伍的首领。 这支队伍就是夜鹰。 一个夜鹰三人组就能随随便便灭掉一整队的御凌卫由此可见为了组建夜鹰拓跋烈用了多大的力量倾注了多少心血。 丁倾此时眉头紧皱他暂时也没看懂上阳宫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这般时候不管是他看不懂大概大将军也暂时看不懂。 就在他说完派人回去禀告大将军的时候有人上楼来踩着楼梯的声音略显沉重。 丁倾回头然后立刻俯身。 “大将军!” 他没有想到大将军竟然亲自到了。 拓跋烈一身便装若他收敛气息的时候看着就和一个寻常的农夫并无区别。 他走上二层到窗口看起来脸色很轻松。 “看到了吗?” 他问丁倾。 丁倾连忙回答:“回大将军看到了小真人确实飞扬谁都不放在眼里。” 拓跋烈道:“掌教真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术竟是培养出这般妖孽。” 他手扶着栏杆眼神飘忽了一下。 片刻后他问:“查到了什么没有?” 丁倾道:“查到了。” 他看向拓跋烈:“之前怎么都没有想到如胡无畏和杨真这样的小人物居然会这么大胆子。” 他把事情仔细和拓跋烈说了一遍拓跋烈听完后忽然笑了。 “一点都不新奇啊陛下的手段也就那样。” 说完后往城外看了看眼神深远。 【求月票】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 有点大 清晨太阳才伸了个懒腰的时候林叶和辛先生已经在街上吃早点。 辛先生说:“从我到京县开始这里的人就把他们认为最能上得了台面的东西摆在我面前。” 他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碗。 “唯有你能明白我那些所谓的山珍海味远远不及这一碗清淡的盐水豆腐。” 他说:“我是从歌陵来的他们觉得不好的东西配不上我还会觉得我从歌陵来所以那些他们认为粗鄙的东西我会看不上。” 他看向林叶:“你和他们不一样最起码能明白我想要什么。” 林叶倒是诚实。 他说:“也不一定是明白先生想要什么主要是便宜。” 辛先生微微那么一愣。 这盐水豆腐当然便宜豆腐是炸过的然后在水里煮只放些盐和花椒大料还有几片姜。 可偏偏是这一碗盐水豆腐配上才出锅烤的喷香喷香的烧饼就能让人满足。 辛先生说:“你现在还很穷?” 林叶还是很诚实。 他说:“我从一开始也不穷现在更说不上穷我只是抠。” 辛先生想了想点头道:“那老头儿若见了你大概会喜欢。” 林叶:“哪个?” 辛先生说:“就死皮赖脸让我穿上这身红袍的那个老头儿就天下第一的那个老头儿。” 林叶想了想说:“你们上阳宫的人真的是应了一句老话。” 辛先生问:“什么老话?” 林叶回答:“矫情他妈给矫情开门矫情到家了。” 辛先生一口豆腐险些喷出来。 他说:“你这话若是让老头儿听到他会直接给你一巴掌扇的你脑瓜子嗡嗡然后他琢磨琢磨味道他还会哈哈大笑说你说的对。” 林叶:“打完了才会觉得我说的对?” 辛先生摇头:“不打之前他就那么觉得了但肯定会先打你。” 林叶:“为何?” 辛先生:“因为他想。” 他说:“这个世上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人一个都没有天子不行老头儿也不行但想打人就打人的排在首位的那个必然是他。” 林叶:“真性情。” 辛先生说:“放屁那是因为他知道普天之下没人打得过他。” 他说:“一个人在你面前是真性情那他一定地位比你高你在别人面前真性情一定是那些人远不如你哪有什么狗屁的真性情都是因人而异。” 林叶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但没必要狠狠记住。 辛先生吃了早饭觉得满足于是打算在这小城随便走走。 他问林叶:“你可知道为何天子都纵容我?” 林叶摇头:“不知。” 辛先生就那样随随便便的说了出来:“因为我像他的亲弟弟。” 林叶一愣。 辛先生说:“不是你知道的那些是你不知道的也是唯一一个特例。”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陛下继承皇位的时候他最小的弟弟尚在襁褓之中也就刚咿呀学语。” 林叶又一愣。 辛先生问:“先帝厉害不厉害?” 林叶:“不好说。” 辛先生瞪了他一眼林叶连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可能是因为药好。” 辛先生又瞪了他一眼。 他说:“或许是因为这么小的弟弟对他确实还没到有威胁的时候所以他待这个弟弟极好可是谁能想到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子六岁就病故了。” 辛先生说:“陛下很伤心前所未有的伤心他下旨把弟弟葬在上阳宫奉玉观的后院说请上阳宫以臻天之法护佑这个孩子下一世平安护佑这个孩子到了阴曹地府不要遭受折磨。” 他看向林叶:“我和他长得很像巧不巧?” 他继续说:“我是四岁那年被老头儿看上的收入门中陛下那年在参加葬礼的时候见到了我。” 林叶叹了口气。 辛先生道:“所以我的压力你能理解吗。” 林叶:“不能。” 辛先生:“能理解我的人太少了。” 林叶:“矫情他妈给矫情开门” 辛先生瞪了他一眼今天他已经瞪了林叶好多次。 辛先生说:“所以我才会从奉玉观跑出来因为我真的太特殊了陛下没事就派人来问我想要什么你猜如果我对陛下说想要自由他会说什么?” 林叶:“陛下会说矫情他妈给矫情开门” 辛先生抬起一脚踢在林叶屁股上但这一脚是一丁点的力度都没有。 他说:“其实我也知道在大玉我能跑到哪里去?” 林叶:“为何跑到婆婆家了?” 辛先生:“饿坏了偷鸡被婆婆抓到的。” 林叶:“你上次不是这么说的。” 辛先生:“不光彩。” 他笑了笑似乎是回忆起来在婆婆身边的那段日子大概那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候吧。 婆婆是那么那么的喜欢孩子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早一些是婆婆的孩子就好了。 “她会打我手心揪我耳朵还会踢我屁股。” 辛先生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微微泛红只是他不看林叶就觉得林叶看不到他。 “她把我当个孩子对就夸不对就说听话就给糖不听话就给一脚。” 辛先生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在奉玉观的时候他对的是对的他不对的也是对的。 因为他被天子喜欢因为他被掌教真人溺爱。 陛下是天下第一人是圣人掌教真人就必然是天下第二人被这样的两个人宠溺那感觉其他人当然体会不到。 上阳宫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官在他面前谁能高高在上? 他想去谁书房里偷几张上好的宣纸擦屁股就去谁那里他想在谁睡觉的时候拔谁的胡子就一定下得去手。 被他偷了宣纸的人会在放宣纸的位置放上更柔软的纸希望他下次拿纸去擦的时候可别剐疼了屁股。 被他拔胡子的那都是多高修为的人明明早就察觉到他的蹑手蹑脚却还要装作毫无防备。 哄着呗还能怎么样。 辛先生看向林叶:“其实你说的没错我就是矫情。” 林叶:“大概吧。” 辛先生道:“我回歌陵已有两年以上为何你还没有学会阿谀奉承?连是是是都不会说最多说一声大概吧。” 林叶:“忘了学。” 辛先生笑起来:“很好。” 他说:“时时刻刻想着学这些的人练不出好刀法。” 他还说:“一件事能做到极致的一定是年轻人能做到最好的一定是老年人。” 他说:“极致和最好从来都不是 一个意思。” 林叶:“先生好像也没比我大多少但是先生已有这么多感悟。” 辛先生道:“不然呢?我这个年纪我这个身份我在你这样的人面前装-逼我不讲道理我做什么?” 林叶愣了。 辛先生笑道:“你比我还小你比我天赋也不差你只是没有我asxs高而已况且你鸡儿大。” 林叶:“请先生说人话。” 辛先生哈哈大笑。 他笑够了又开始讲道理。 他说:“你所看到的未必都是真相但你所看到的不管是不是真相都是你自己的。” 林叶:“没懂。” 辛先生笑了笑:“到我这个年纪你就懂了。” 林叶:“收了神通吧装的太过了。” 辛先生点头:“那这种话我以后不说了毕竟我也才二十岁年轻人装的方法应该多样一些我再钻研吧。” 林叶:“” 辛先生看了他一眼笑道:“若你是我在我这个年纪到了我这个地位还有我这般实力每天让你发愁的大概也只剩下怎么才能装的更漂亮些浑然天成无与伦比。” 他问林叶:“你知道我的目标是什么么?” 林叶:“不知。” 辛先生:“天不生我辛言缺装-逼万古如长夜。” 林叶:“忽然想起来武凌卫里还有些事没处理好先生你自己先逛着我告退了。” 辛先生:“我可是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你确定要走?” 林叶:“请先生赐教。” 辛先生:“说完了就在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些话里。” 林叶:“哪句?” 辛先生:“自己去悟。” 林叶仔细回忆辛先生说的话好像除了万古如长夜那句不重要其他的都有些深意。 辛先生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笑起来:“话都说了哪句重要你自己去想你回吧我再转转。” 他迈步前行。 林叶俯身行礼后告辞回去。 从辛先生到京县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两夜林叶都还没能找到机会去见天机先生他们其实心里也有些着急。 这京县里藏着的秘密从万苍策直接现身就能看出来那个被他绑来的御凌卫官员一定知道。 如果不是辛先生突然到了京县万苍策大概会把京县地皮都翻一层。 林叶先回到县衙安排了一些公务事之后就进了书房。 御凌卫的人一定还在死死的盯着他所以想要去地下暗室需十万分的小心。 所以进书房的那个林叶不是林叶是林叶的十三师兄。 林叶换上了寻常武凌卫的衣服跟着之前他安排出去办公务事的人离开了县衙。 半个时辰后林叶悄悄进了暗室。 一进来就听到了张明智正在山吹高哨简单来说就是吹牛皮。 沐流火负责在暗室门口戒备他和林叶一块进来压低声音说:“这家伙讲故事吹牛皮两天两夜没重样。” 林叶噗嗤一声就笑了。 他问:“吹牛皮之前他把事都问出来了?” 沐流火点头:“都招了事情有点大。” 林叶听到这几句眼神微微一凛。 【求月票咯另外求关注微信公众号:作者知白。】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 北野王的还击 地下暗室胡无畏和杨真两个人还处在昏迷之中显然张明智问案的手段也离不开动手。 而且看起来动手的幅度应该不小那两人身上的伤看着可是密密麻麻。 而那位自然司副指挥使安信陵倒是清醒的很比他过去三十几年人生的每一天都要清醒。 因为他知道自己大概没活路了背叛了御凌卫就算这些人放他一条生路他也不可能活得下去。 张明智把事情经过和林叶说了一遍林叶看向了那个貌似清醒但魂魄都散了的副指挥使。 林叶走到安信陵面前低头看着他:“这些事都是御凌卫所为?” 安信陵一脸死灰的点了点头已有几分生无可恋。 “所以才会有南蛮到来。” 林叶总算是理解了。 这秘密不在京县县城而在京县城外没多远的那座山上。 御凌卫的人其实在云州已经经营多年陷害北野王就是他们在云州的首要任务。 张明智道:“我是御凌卫的人我都没有想到他们做事居然这么狠。” 林叶看了他一眼。 张明智:“是没想到归没想到但御凌卫做这样的事倒也不算什么稀奇的” 林叶道:“从现在开始你就不要再叫张明智了。” 张明智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扑通一声竟是跪了下来。 他懂了林叶的意思。 “方逐末谢指挥使大人不杀之恩。” 林叶道:“从今日开始你跟着他们三个做事你能活多久他们三个说了算。” 他们三个指的是林叶身边的天机先生花和尚还有沐流火。 这三个人配合大福狗已经逐渐形成了一个实力不俗的暗卫。 从大福狗中精选出来的人交给这三个人训练假以时日必会发挥奇效。 如今又多了一个方逐末大福狗在侦查和反侦察的训练上必然也能更上一层楼。 沐流火看向林叶问道:“这件事是不是想办法让北野王知道。” 林叶摇了摇头:“等我考虑一会儿。” 因为他需要确定这件事和萨郎是不是有关。 京县城外那座山上的秘密是兽兵。 在那座山里的深处有人训练着一大批凶悍的兽兵。 安信陵说虎豹豺狼皆有还有蟒蛇之类的凶物。 听到兽兵的那一刻林叶就想到了萨郎到现在为止林叶也没有看破萨郎的真正身份和他的图谋。 如果 林叶猜测如果萨郎是要报仇萨郎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北野王正是幕后真凶之一。 那么御凌卫在山里搞出来的这些名堂其中极有可能与萨郎有关。 林叶想起来在冬泊钱爷留给他的刀和蛇。 萨郎说他怕蛇可这其中有一个巨大的漏洞。 如果他真的怕蛇而那赤蛇又已经恢复了野性始终都没能离开北亭山除了是萨郎控制之外没有别的可能。 赤蛇是钱爷训练出来的东西恢复野性后过于凶猛萨郎难以收服这可能是真的。 萨郎懂得驯兽之术这也是真的。 若如此推测的话萨郎是为了对付北野王拓跋烈那他身上也有双重身份不是三重。 一是林叶这边的人二是北野王的手下三是御凌卫的人。 萨郎又是从冬泊回来的万苍策也是。 所以萨郎的身份还极有可能就是那神秘的取舍司御凌卫。 告知北野王让北野王立刻做出反应和御凌卫出现正面冲突。 这当然是林叶希望看到的局面但如此一来会不会把萨郎害了? 正想着这些方逐末忽然开口道:“如果我们都能知道我不信北野王不知道。” 林叶看向方逐末。 方逐末道:“我不了解北野王但我却坚信谁小看北野王谁就一定会吃大亏。” 林叶点了点头。 御凌卫在云州筹谋十几年也调查了十几年如果真的有北野王谋逆的实证他们还至于如此费尽心机的在山里构陷罪名? 这件事的复杂在于上阳宫也出面了。 从辛先生的态度来看他似乎不喜欢御凌卫。 可是南蛮人来了应该就是针对山里的兽兵要说驯兽没有人比南蛮部族更擅长。 林叶深呼吸尽力让自己更加冷静下来。 首先要考虑的是辛先生为什么要来。 辛先生来的目的是见证北野王的谋逆还是上阳宫不愿意让大玉失去北疆屏障? 上阳宫做事历来都有自己的那一套从来都不会盲目的顺从天子的旨意。 想到这林叶心里忽然紧了一下。 当今天子要做什么? 稳固皇权。 为了这四个字他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惜背负骂名。 先灭权臣再灭兄弟和边疆重将第三步应该就是打压削弱上阳宫的地位。 所以现在辛先生到了京县会不会是上阳宫对天子的反击? 这局面超乎想象的复杂。 “指挥使大人。” 方逐末道:“虽然我不知道指挥使大人为何和御凌卫不和也不知道大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我想劝大人一句此时此刻最正确的做法莫过于坐山观虎斗。” 林叶看向他方逐末道:“我是一个怕死的人我对危险有警觉。” 林叶:“你是一个怕死的人难道不觉得以后留在我身边做事随时都可能死?” 方逐末道:“大人你这话说的好像我现在不留在大人身边做事我就能活似的。” 林叶道:“你这句话听着是真的那就先按照你说的办这件事暂时看看。” 方逐末显然松了口气。 他确实不知道林叶要干嘛但他看得出来这几方势力中林叶最弱。 一个北野王一个御凌卫一个上阳宫 林叶道:“你们暂且还留在此地若有事我会派人来告诉你们。” 他交代了几句后随即离开暗室。 城中。 万苍策坐在那脸色平静看不出来一丁点的不悦。 一个手下小心翼翼的为他在脸上换药被皮带抽打出来的伤看起来不是那么要命但换药的时候着实很疼。 纱布会粘连在伤口上每次换药纱布撕开的那一刻都会把肉带开。 可万苍策还是无动于衷。 他也在思考。 上阳宫这到底是什么态度。 如果上阳宫真的明明白白的选择站在拓跋烈这边那陛下计划的再周密也无济于事。 因为上阳宫的影响实在太大大到陛下都 不得不让步。 现在看来那个武凌卫已经完全不值得在意了。 上阳宫如果直面陛下选择对抗那么陛下又能怎么样? 灭上阳宫? 那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就在他思考这些的时候忽然间外边有手下快步跑进来。 “大人外边有人想求见是北野王的人。” 万苍策脸色一变。 这个时候拓跋烈的人直接找上门又是什么意思? 手下人看着他脸色问道:“大人是见还是不见?” 万苍策沉思片刻点头:“让他进来。” 不多时拓跋烈手下亲信将领元轻则迈步进门朝着万苍策抱了抱拳:“指挥使大人。” 万苍策连忙回礼最起码在明面上还不能显得太过针对。 按照级别来说元轻则现在是一军主将正四品比他还要高半级。 “我就直说了。” 元轻则坐下来后说道:“大将军收到密报有大批娄樊密谍不知何时混入云州。” 他看向万苍策道:“我奉命前来调查正巧就知道了你们御凌卫的队伍也在这里所以特意前来请求协助毕竟查这种事御凌卫比较擅长。” 万苍策道:“请将军仔细说明。” 元轻则道:“大将军得知最近这一年来不少娄樊密谍假扮成冬泊行商在云州来往。” “他们买通了一批官员将不少兵器甲械金银财宝藏在货物中偷偷运到云州来。” “从种种迹象表明娄樊密谍应该是在暗中扶植叛军这叛军应该就在附近。” 万苍策眉头一皱。 这些事是真是假他一时之间不好判断。 可是北野王派人直接来见他请他协助调查他没有理由拒绝。 “这样” 万苍策道:“我现在就派人赶回歌陵请示镇抚使大人。” 元轻则笑了笑道:“倒也不必。” 他从怀里取出来一封信递给万苍策:“这是陆镇抚使的亲笔信指挥使可以看看你应该认得镇抚使大人的意思。” 这话把万苍策说的又是一愣。 这怎么可能? 陆大人在云州难道也已经暴露了? 他连忙把书信打开确定这就是陆纲的笔迹无疑。 元轻则道:“巧就巧在陆大人刚好就在云州城所以我家大将军亲自拜访已经征得了陆大人同意。” “这” 万苍策起身拿着这封信在屋子里踱步他现在搞不清楚情况了。 元轻则道:“事态紧急若大人现在没有什么要紧事还请尽快安排。” 万苍策问:“要去何处查?” 元轻则回答:“现在得知的地方已经确定有娄樊密谍和叛军的是林满亭城。” 万苍策一惊他下意识觉得这事有些诡异。 元轻则道:“前阵子御凌卫调查出成郡王谋逆一案主犯从犯皆已伏诛不过现在看来叛贼并没有清理干净。” “根据得知的消息来推测大批假扮成冬泊行商的人往林满亭城悄悄送去了大量的兵器而且不是一朝一夕。” 他看向万苍策:“对了我这次还带来了一个证人。” 他往外看了看:“请十色姑娘进来。” 正文 第三百章 不想玩了 一夜之间在京县的御凌卫撤走了一多半留下的也都没有任何举动。 这种事就显得更为怪异也更加印证了方逐末的推测。 北野王不可能不知道他只是从来都不会主动去做什么都是在被动的解决问题。 或许这也恰恰是北野王时至今日还要给天子的态度。 陛下你玩你的臣并无反心臣只求自保。 陛下玩不死臣的时候臣就忍着陛下要玩死臣的时候臣就动动。 这君臣做到这般地步也不知道两个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别说拓跋烈到了这个时候大于之内基本上是隐患就都已被天子除掉还非要针对一个拓跋烈做什么? 拓跋烈是大玉北疆屏障这个屏障倒下去对大玉来说真的好吗? 可是玉天子就要这样做。 林叶得知消息的时候御凌卫已经离开京县这让原本紧张的局势一下子就变得放松下来。 一时之间好像之前的剑拔弩张都是虚幻泡影。 林叶走上京县的城墙看着城外远处的那座高山。 那好像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张满是讥讽笑意的巨脸。 是的就在那嘲笑着这城里的人不管是穿着什么样的锦衣它都觉得可笑。 林叶想问一句这算什么? 他手扶着城墙远眺有那么一阵觉得自己所在的这个地方都不真实了。 “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最终发现力气白用了。” 辛先生出现在林叶身后说话的时候好像还在很远的地方最后一个字出口人已经在林叶近前。 林叶点了点头:“先生说的对。” 辛先生问他:“你是觉得失落还是别的什么?恼火?气闷?还是扯淡?” 林叶:“都有。” 辛先生笑了笑:“矫情他妈给矫情开门矫情到家了。” 林叶也笑了起来。 辛先生走到林叶身边与他肩并肩站在这远眺重山。 “我记得和你说过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未必是真实的但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 他问林叶:“但上次我没问你懂没懂是你自己的这几个字的意思?” 林叶摇头:“确实没太懂。” 辛先生道:“把你自己看成一个才刚刚开始认识这个人间的小孩子。”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就刚学会说几句话走路都不利索的那么大的孩子。” “你从屋子里往外走看到了一个门槛儿你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你看到了走过去啪叽摔一个大脸趴你下次就记住了这东西能绊倒人。” 他看向林叶眼神里的意思是懂了吧。 林叶点了点头。 辛先生继续说道:“你摔倒了但还能爬起来虽然是摔出门槛儿的但你知道了门槛儿会绊倒你门槛儿外边也能出去。” “你出了门趴在地上面前是一滩鸡屎你不知道是什么尝了一口发现尝完了还是不知道是什么于是再尝一口最终你依然不知道它是什么但你知道它不好吃。” 林叶:“先生可以停下了我已经懂了很懂。” 辛先生道:“不你还没懂透。” 他说:“你摔了一跤吃了鸡屎起身往前一看前边还有一滩更大的虽然你觉得不好吃但这一滩大啊所以你惊喜了蹒跚大步” 林叶上 去就把辛先生的嘴捂住了。 辛先生从林叶的手指缝隙里挤出来最后几个字。 “结果一吃口感不同后来你才知道那是牛屎。” 林叶:“够了” 辛先生抬起手把林叶的手挪开。 他还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你愚钝了些但经过我耐心开教你能懂也算是孺子可教。” 林叶:“先生辛苦。” 辛先生:“不辛苦还挺好玩的要不要咱们再来一次我能从鸡屎说到大象屎。” 林叶叹道:“先生你现在已是奉玉观观主。” 辛先生:“我若不是奉玉观观主我便讲不出这些道理你信不信这些话我在奉玉观当众讲出来他们还会给我鼓掌。” 林叶:“信。” 辛先生:“你快说不信。” 林叶:“” 辛先生笑了笑看向城外。 “你不是郁闷不是懊恼也不是失落你只是迷茫。” 林叶心里微微一震。 辛先生开了这么多玩笑可他的话终究还是一针见血。 辛先生看了林叶一眼从林叶的反应就知道他看得没错。 “你觉得你用了很大的劲儿这件事本该被你改变了才对又或者你觉得本该被你主导了才对。” 辛先生说:“换个方式想一想是北野王坐镇云州十几年应该不如你还是天子胸中有江山社稷应该不如你?” 他问林叶:“一个是大将军一个是天子凭什么就会被你主导?” “哪怕抛开身份不说。” 辛先生盯着林叶的眼睛问:“人家都筹谋至少十年以上凭什么输给你的临时起意?” 林叶:“倒也不是想主导。” 辛先生:“那你在想什么?” 林叶:“想找个答案。” 辛先生:“我知道你问我吧。” 林叶看向辛先生:“先生真知道?” 辛先生道:“别说你想要的答案比你想要的更大的答案我都知道。” 林叶:“请先生赐教。” 辛先生:“不赐。” 林叶:“” 辛先生道:“那句话我再说一次你所看到的未必都是真相但你所看到的都是你自己的如果有不是你的东西那你看不到。” 他抬起手拍了拍林叶肩膀。 “我只提醒你一句天下当官的都在骂陛下不管大官儿还是小官儿可天下百姓是不是骂陛下的人越来越少?” 林叶一怔。 辛先生缓缓吐出一口气。 “和二十年前的大玉相比如今的大玉是不是要强盛许多?” 辛先生道:“陛下再怎么机关算尽百姓们家里哪一户的日子不是越来越好?” 他看向林叶:“我不说你忽略这就是你看不到的也不属于你的。” 林叶心里突然就震荡了起来因为这些话心境都乱了。 辛先生道:“户部有一份筹计我出歌陵之前还看到过去年大玉的百姓因灾而死的确实还有不少人但灾后死的几乎没有。” 他问林叶:“你明白这其中的变化吗?” 林叶点头:“明白天灾不可挡但朝廷救灾越来越急切越来越务实。” 辛先生又拍了拍林叶肩膀:“你知道为什么你如此聪明可你看到的却远远配不上你的聪明吗?” 林叶下意识摇头。 辛先生说:“因为你眼里只有一件事。” 说完这句话后辛先生转身走了背着手走路的样子确实是很有风范。 林叶看着辛先生的背影眼神飘忽若有所思。 辛先生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 “牛皮!” 他有些激动。 “又装了一个大比!擦真特么的舒爽。” 林叶还在思考着辛先生刚才说的那些话是真没有听到辛先生此时的自言自语。 在他眼中辛先生的步伐稳重身形挺拔是当世高人那背影越看越巍峨。 而在辛先生心里压着压着使劲儿压着告诉自己不能因为装了这么完美的一个比而太过激动最起码走路不能颠起来。 他一边走一边还在想着老头儿的快乐我总算是体会到了。 再想想看老头儿也不过是整日都在歌陵那些人面前装差不多都已习惯了他哪还有多少乐趣。 还是出来爽。 林叶此时却真的陷入了深思之中。 辛先生说的话提醒他的不仅仅是大玉越来越强盛百姓生活越来越富足。 而是这其中的关联。 玉天子都已经把大玉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为什么还要一步一步的去挖大玉的墙角? 别的不说拓跋烈这个人从大玉的角度来看不该被除掉才对因为只要天子不逼他他确实不会反。 又或许这就是他这个才出江湖的少年与那个已经周旋庙堂二十年的天子之间的差距。 天子是与别人周旋吗? 不止他与自己也周旋。 林叶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自己思考的方向确实错了自己之前思考的可能都是错的。 天子的图谋也许并不是林叶之前笃定认为的那样。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看到远处飘起来了一阵阵烟尘。 林叶心里一震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城墙上的旗帜并没有风。 那是骑尘。 那支队伍在远处停下来的时候像是把大地都换了一个颜色。 没多久从大队人马中分出来一支骑兵队伍往这边来看起来大概有数百人。 为首的那名骑兵将军纵马至城门口朝着城墙上喊话。 “这京县如今谁为主官?” 林叶回答:“武凌卫指挥使林叶在此如今京县城内我官职最高。” 那将军喊道:“我奉大将军调令至此地清剿山匪你既为京县主官下城来听大将军军令。” 林叶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去稳稳落地后缓步走到那将军马前。 那将军倒也不跋扈下马后说道:“大将军将令因查明山中藏有娄樊密谍极其勾结的叛军北野军要进山清剿京县四门需即刻关闭没有军令之前不得开启若有人擅自出入一律按通敌计较格杀勿论。” 林叶听到这番话眼睛都睁大了。 他看了看那座山。 那好像已经不是一座山了。 北野军片刻不等如洪流倒灌扑入山中。 大将军他不想玩了。 所以就不玩了吧。 便如此简单。 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 都是自己的 北野军倒也不算那么跋扈也不算那么欺人也不算那么不可一世。 因为北野军并没有调集队伍封堵京县四门只是在每一座城门口放了一个人而已。 一个人怎么能算封堵呢? 四个人怎么能算围城呢? 四个武岳境的人。 哪怕不是江湖中人就算是寻常百姓大概也都听说过。 习武之人但凡到了武岳境在大玉就是人上人。 直接找到官府上报至朝廷你确实是武岳境的实力朝廷会派专人来与你协商。 不是命令是协商问你想去什么地方哪个衙门或是什么都不用做每个月朝廷会按时给你发高额的俸禄只需在需要你的时候听朝廷调遣即可。 大玉清平无事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得到朝廷的调令。 若是你想多赚一些最好去找大的家族或是大的富豪因为寻常的富户根本雇不起你。 你若现在一如京县这样的小地方开宗立派县令会带着全体县衙官员来给你送贺礼。 在大玉这样一个测武如此严密且周到的国家除非你藏于深山老林永不出世不然你一定会被朝廷登记在册。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因为京县这边局势突然就紧张起来林叶打乱了天子部署那么这个地方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一个武岳境的强者到来。 太小了根本没有必要到这种地方来。 现在京县的四座城门外都有一个武岳境的强者。 他们和江湖上的那些高手不一样行走江湖的武岳境高手在绝大部分时候可以横行无忌。 但是出身北野军的这些武岳境高手和普通士兵一样军纪严明。 北野王用这样一种方式在展示着北野军的实力。 四位武岳境强者如标枪一样站在城门口一动不动。 江湖上的武岳境强者出行哪个不是前呼后拥随者如流。 可是军方的这些强者根本就不在意那些。 林叶站在城墙上看着下边不远处那个身形笔直的男人他心中颇为震撼。 如今他也是领兵之人他觉得自己把武凌卫带的也还算不错。 可此时才能明白拓跋烈治军有多严苛肃正。 这事只要一对比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作为一个领军之将你让一个普通士兵保持军纪这不算什么。 可你能让这么多武岳境的强者如普通士兵一样保持军纪足以说明你的能力。 你不够分量镇得住这些部下? 他伸手从庞大海那接过来千里眼往远处山中看。 北野军进山已有半日隔着这大概七八里远按理说若有虎豹嘶吼该听得见。 以林叶耳力再远一些应该也能听得见可那山中寂静如常。 安信陵说那山构造奇特所以才会被选中。 山中有一隐秘山洞可穿山而过至山另一侧便如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将军。” 庞大海看向林叶忍不住问道:“北野军进山御凌卫连问都不敢问所以他们设计这些又图的是什么。” 林叶摇头。 他现在说不好。 一开始他觉得北野王可怜功高盖世却不得信任甚至他不死天子都不安生。 现在林叶却觉得御凌卫可怜。 那些人以为自己只要出行便是钦差亮明身份就无人敢惹。 所以又怎么可能去想他们的飞扬跋扈他们的独断专权恰恰就是他们的可怜之处。 他们的名声臭了天子那样的人将来又怎么会容得御凌卫越发强势? 相对来说拓跋烈是朝廷重臣是大玉柱石这毋庸置疑。 而御凌卫呢只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刀还不是长久的刀只是在特定的时候用的一把快刀。 林叶现在都在怀疑天子是要用御凌卫除掉拓跋烈还是借助拓跋烈来削弱御凌卫。 天子要走的第三步到底是削弱上阳宫还是把御凌卫灭了。 越是看的多越是看不懂。 那位天子好像和天下人不是站在同一个地方法在看天下。 有人很高但行至山前也许抬头仰望。 可天子看人间大概都是俯瞰吧。 也就是在这一刻林叶忽然间醒悟过来为什么辛先生说你所看到的一切都可能不是真相。 他之前的所有判断都基于一点哪怕就在一息之前他还是如此判断这一点就是天子不容拓跋烈。 如果不是呢? 林叶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天子杀了好几个亲弟弟这事天下人皆知。 所以世人如何说天子? 够狠对谁都下得去手。 天子一心想除掉拓跋烈十几年来似乎就没有停止过筹谋甚至可以说御凌卫之所以出现其主要原因绝不是天子要除掉他的弟弟们。 就是为了针对拓跋烈。 因为天子要杀他的弟弟们实在是过于简单没有任何难度可言。 天子为了杀他的弟弟们所以才创建御凌卫许多人都这样认为。 可真如此的话那就太小看了天子而天子大概也乐于被人这样小看。 天下人只觉得他够狠这样很好。 如果天子真的要下狠手一招莫须有便够了何必让御凌卫在云州忙活十几年。 搭进去了多少官员甚至包括来云州做主官的城主。 天子难道不是借着拓跋烈这样一个特殊的人在时时刻刻的告诉朝臣你们看清楚朕连拓跋烈都不容你们若有反心稍有放纵朕会容得你们? 妈的! 林叶在心里骂了一句。 拓跋烈和天子还是一伙的? 重要的是这个还字。 俩人的戏一直都在唱? 天子让满朝文武都看到了朕就是想要搞死拓跋烈十几年了没搞死但朕还是初心不变。 这样一来满朝文武谁敢结交封疆大吏谁敢结交握有兵权的将军? 林叶想到这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如果真相如此的话那么御凌卫确实够可怜。 他们甚至算不上一把刀他们只是玉天子故意展示在满朝文武和天下人面前的一件工具。 林叶再次看向远处那座山。 又是这样啊 眼看着就有扳倒拓跋烈的证据了然后就出现变故。 不用说这十几年来发生的事就算算看林叶进云州这两年多来发生的事难道不是重复重复再重复? 天子乐此不疲。 林叶再次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辛先生说的对你所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但你所看到的终将是你自己的感悟。 妈的。 林叶在心里骂了第二次。 如果眼睛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相那么听到的呢? 古人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现在眼见都不实何况是耳听。 就在这时候聂无羁也到了城墙上缓步走到林叶身边。 他没说话伸手把林叶手里的千里眼拿过来往远山出看了一会儿。 “现在还觉得复杂吗?” 聂无羁问。 林叶点头:“依然复杂。” 聂无羁笑了笑把千里眼还给林叶。 “昨天夜里上阳宫得北野王请求协同进山清剿敌国密谍和可能存在的大量叛军。” 聂无羁道:“巧就巧在上阳宫在之前邀请南疆部族的勇士一路北上看看大玉的繁华锦绣。” “他们就赶上了这京县出了事南蛮部族的武士同样也是大玉的军人。” “遇到反叛之事只要是大玉的军人就必然义无反顾的冲锋在前所以昨夜里在御凌卫的人离开京县的同时南蛮部族的武士已经到山下等待北野军了。” 林叶笑了笑只是笑了笑。 聂无羁问:“你猜朝廷会如何通报?” 林叶想了想回答:“在山中确实发现了大量娄樊密谍甚至有兽兵。” “仔细调查之后发现竟是御凌卫中有人通敌所以才导致出了这么大的事。” 他看向聂无羁:“御凌卫中有些人会死的很惨。” 聂无羁又问:“你觉得陆纲会死吗?” 林叶道:“如果连陆纲都会死万苍策又怎么可能被调走?” 聂无羁笑了。 林叶说的没错连万苍策都死不了何况是镇抚使陆纲? 万苍策被调走明显是为了保他不管是不是因为他是左相的儿子贵妃的弟弟这要保下他的事是事实。 所以没走的那些御凌卫大概都是要死的。 林叶:“你明白为什么吗?” 聂无羁:“不明白。” 林叶:“我也不明白。” 聂无羁:“你不明白你头疼我不明白我没关系。” 他说:“因为我不好奇也与我无关。” 林叶嗯了一声。 他站在那沉默不语是因为他已经逐渐找到了正确的思路。 玉天子为何要换掉冬泊国君? 冬泊国君有没有收买御凌卫的人冬泊国君有没有暗中往娄樊那边靠拢? 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冬泊国君已经换了那么曾经潜伏在冬泊的御凌卫曾经和前冬泊国君有过关联的御凌卫都要死。 御凌卫的人有没有借着陛下想除掉拓跋烈的心思勾结冬泊国君真的要除掉拓跋烈? 因为拓跋烈真的是大玉北疆屏障。 所以这事时至今日只不过是冬泊那事的一个延续一个结尾。 也由此可见连御凌卫都被渗透收买了不少。 那位前冬泊国君玉羽成元确实也是真的想要暗杀玉天子而且已经付诸行动。 而这其中为他提供消息帮他制定计划的或许少不了御凌卫的人。 聂无羁看了看林叶脸色然后语气平静的说道:“真相令人无趣。” 林叶:“倒也不是。” 他笑了笑:“看到了就都是自己的挺好。” 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 底牌 也不是一无所获不是吗。 最起码林叶收获了一个张明智恢复了本名的方逐末。 这个人用好了绝对有奇效。 得到这个人就意味着得到了御凌卫在云州的许多秘密其中就包括大量的金银财宝。 林叶不是那么在乎钱的一个人对于钱的态度也就是多多益善罢了。 四天后有消息传回。 配合北野军到林满亭城清剿娄樊密谍的御凌卫遭受了埋伏损失大批人手。 分司指挥使万苍策没死但他手下的六个刀统死了三个。 林叶听到消息后觉得有些可笑可笑的不只是御凌卫也包括他自己。 成长啊 人这一生最需要的就是不断成长成长就需要有人指引也需要有人点拨在这小小的京县玉天子和拓跋烈又给林叶上了一课。 坐在城墙上林叶看着远方发呆。 山中的战斗已经结束两天前北野军的大队人马就撤回云州城去了。 山中到底死了多少人又死了多少所谓的兽兵北野军不会往外传林叶也已经不大感兴趣。 城墙外边大片的田野上百姓们在辛勤劳作这场面让人心里安定。 聂无羁来和林叶辞行他也要回云州天水崖去了。 “辛先生已先走一步让我告诉你一声。” 聂无羁道:“他去了天水崖大概要在天水崖住上一阵子。” 林叶问聂无羁:“辛先生来也是因为天水崖的那位司礼神官吧。” 聂无羁现在就是司礼神官。 上一任司礼神官也就是陈微微的座师死在冬泊。 聂无羁笑了笑道:“看破不说破。” 林叶点了点头。 他总算是猜对了一次。 辛先生来这是要给死在冬泊的那位司礼神官一个交代。 这其中的逻辑其实也很有意思。 陈微微身上有朝心宗的不死魔功这件事在骏邺城的时候就被上阳宫中的前辈看破。 所以陈微微要死哪怕他很无辜他也要死。 这里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只有应该不应该站在上阳宫的角度陈微微就必须死。 若知真相你可说上阳宫并不正义但你说你的上阳宫也不在意。 可是陈微微没死死的是司礼神官那么这件事上阳宫就不能当做没发生过。 因为上阳宫就是上阳宫天下间独一无二的上阳宫。 司礼神官的死表面上看和冬泊人有关是支持冬泊换国君的那批人。 可这并没有关系因为和上阳宫无关所谓逻辑就是没有逻辑。 上阳宫要问责那么被问责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这件事御凌卫一定有参与至于御凌卫之外的人还有谁参与那是明天的事。 今天死在这云州治内的是御凌卫是因为今天要他死明天谁死看上阳宫的心意。 聂无羁道:“你走你的路一直走就是了。” 林叶没回应因为不知该如何回应以什么身份回应总之不该是武凌卫指挥使对天水崖司礼神官的回应。 聂无羁说:“你看你走在这条官道上一直往前走你会遇到很多人有的人从你对面来有的人和你走的是一个方向。” “这些人都是你路上的人但这些人也有自己的故事走到十字路口人更多了你经过十字路口十字路口很多人在打架你看到了在打架的人中有你一个仇人于是你加入 其中你参与了可这打架的事不是因你而起。” 他看向林叶认真说道:“打架的事别人是主角你参与进去了那你也是配角不管你打人了还是挨打了你都是配角。” 林叶点头:“你比辛先生会打比方。” 聂无羁道:“这些话就是观主大人让我告诉你的。” 观主大人辛先生。 林叶舒展了一下四肢嗯了一声:“是啊我只是走进了别人的故事里。” 聂无羁笑起来站在林叶身边陪着林叶一起看向远方。 “你也是婆婆的孩子吗?” 林叶忽然问了一句。 聂无羁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是与不是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录法神官呢?” 林叶又问。 聂无羁还是没回答。 林叶说:“她回去了吗?” 聂无羁点了点头:“回去了。” 林叶道:“那你回到天水崖后替我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聂无羁道:“可以。” 他陪着林叶站了好一会儿然后深呼吸舒展双臂。 “走了。” 他说。 然后转身就走了没有更多的话走的很随意。 林叶想着辛先生在说的其实不只是他自己吧还有林叶。 有真人和天子宠着辛先生也有人在暗中默默的宠着林叶。 “我是老幺。” 林叶也舒展了一下双臂然后笑起来这种感觉其实让他觉得特别好。 以前一直孤单越走越不孤单。 他转身朝着远处的焦天宝和庞大海他们招了招手喊:“去县衙我答应过要把这京县里的案子都过一遍不能食言。” 云州城外小村。 萨郎骑着他的毛驴回来在门口停下的时候听到了略显粗重的喘息声。 这把萨郎吓了一跳他连忙跑进去发现是钱爷在挑着两桶水要去浇他的菜。 萨郎快步上前把扁担接过来还狠狠的瞪了钱爷一眼。 “老胳膊老腿儿自己作!” 萨郎凶凶的说了一句。 钱爷扶着腰在台阶上坐下用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怎么样?” 他问。 萨郎把水挑到菜园用葫芦瓢舀水灌溉那些蔬菜。 他回答:“不怎么样。” 钱爷道:“猜到了天子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让拓跋烈下去天子要走的路还没走完呢拓跋烈就还得陪着他。” 萨郎有些懊恼。 “可惜了。” 他说:“我在山里训练了那么多听话的结果被北野军一点儿都不漂亮的粗暴的全杀了。” 钱爷笑:“不可惜又不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萨郎道:“死的那些御凌卫还不如我养的那些野兽金贵。” 钱爷道:“我们赢了你却不高兴。” 萨郎:“因为我还没有看懂我们赢在什么地方。” 钱爷拍了拍身边的台阶萨郎放下水瓢后走到钱爷身边坐下来。 钱爷说:“我们让天子开始怀疑他的御凌卫这就是赢了。” 萨郎问:“师爷当年大师伯到底是不是被拓跋烈出卖的?” 钱爷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你大师 伯本应该是拓跋烈。” 他看向萨郎:“这么说你懂了吗?” 萨郎脸色一变。 钱爷说:“当年天子调怯莽军来云州固然是因为北疆战事还因为确实想制衡拓跋烈甚至是换掉。” “这种事当然也瞒不过拓跋烈的眼睛我没有直接告诉你说就是拓跋烈害死了你大师伯是因为没有证据。” “天子把你大师伯和怯莽军调到云州目的是为了分掉北疆的兵权。” 钱爷掏出烟斗还没有点上萨郎一把将烟斗抓过来回手一扔嗖的一声那烟斗就飞到菜园里去了。 钱爷瞪他萨郎不在乎。 钱爷一边瞪他一边从后边腰带上又摘下来一个烟斗。 萨郎一怔伸手要抢这第二个钱爷一巴掌扇在萨郎的后脑勺萨郎就往前撅出去然后钱爷在他屁股上给了一脚。 一气呵成。 钱爷所:“就趴那听我说吧。” 萨郎哼了一声。 钱爷点上烟斗满足的吐出一口烟气。 “天子的图谋大概是想让你大师伯和拓跋烈斗个两败俱伤才好。” “但据我推测天子更愿意留下的那个人是你大师伯。” 听到这萨郎点了点头:“所以拓跋烈其实早有可能就知道了陷阱但没有提醒大师伯。” 钱爷道:“不确定。” 然后说:“但不影响他该死。” 萨郎嗯了一声。 钱爷说:“趁着我们不在家拓跋烈骗了你师父创建朝心宗的目的是为了让拓跋烈和北野军留在云州。” “你师父这个人性子直接刚硬不会转折不懂圆滑。” 钱爷又吐出一口烟气顺着烟气看向天穹。 “拓跋烈说只要他在云州就一定会查出来到底是谁陷害了你大师伯。” “你师父一开始全心全意的帮拓跋烈那场朝心宗的叛乱应该也是拓跋烈搞出来的。” 萨郎道:“所以他该死大师伯的死和拓跋烈有没有直接关系还需要去查清楚但我师父的死就是拓跋烈害的。” 钱爷道:“世人都说拓跋烈没有反心御凌卫查了十几年也没有实据。” 他看着天空说道:“可他一定会反他只是太有耐心。” 萨郎问:“他在等什么?” 钱爷道:“一个名正言顺的时候。” 萨郎摇头道:“已经没有了不可能再有了。” 钱爷道:“别小看了拓跋烈他一定比任何人知道的都要多也比任何人都能忍。” 钱爷的视线从天空中收回来。 他说:“小叶子会查清楚的。” 萨郎道:“我怕他最后会犹豫因为拓跋云溪待他太好。” 钱爷没有说话不否认也不辩驳。 钱爷不再说话萨郎也不再说话一老一少就这样坐在那看着夕阳西下。 “你先别回云州城了。” 良久之后钱爷道:“你去歌陵。” 萨郎道:“提前到歌陵去为小叶子做个准备?” 钱爷摇了摇头:“不止拓跋烈能忍绝对不会是因为他在云州有什么底牌。” 萨郎眼睛一亮:“底牌在歌陵?” 钱爷道:“你去暗中查查那个万贵妃这个女人不简单。” 萨郎点头:“那我什么时候出发?” 钱爷指了指菜园:“浇完就可以走了没饭。” 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 小姨要快乐啊 武凌卫并没有离开京县是因为林叶答应过百姓们要把京县堆积的案子办一办。 第一天办完案子回到住处林叶吃了一半饭的时候气不过让人把方逐末打了一顿。 第二天林叶还在大堂上听着下边百姓们的诉说越想越气派人回去把方逐末打了一顿。 第三天林叶在大堂上听着百姓们的诉说按捺不住自己回到县衙后院把方逐末打了一顿。 是的为了方便打他让方逐末到县衙后院住着了。 第四天林叶早晨起来还没去大堂之前越想越气把方逐末打了一顿。 第五天方逐末哭了哭着自己站在院子里等着挨打。 其实这些案子绝大部分都不算大但是气人。 气人的地方在于方逐末什么都不管他为了把自己表演成了一个废物县令把所有事都交给了胡无畏去处置。 这就导致胡无畏在京县几乎是为所欲为。 第六天林叶办完案子后把方逐末叫过来让方逐末把胡无畏打了一顿。 往死里打。 在京县七天林叶把积压多年的案子基本上都过了一遍能解决的也都解决掉。 该抓的抓该打的打该杀的杀。 武凌卫的名声竟是很快就传播了出去说武凌卫公正严明说指挥使林叶是青天大老爷。 林叶得到了美名。 方逐末得到了休假嗯他打完胡无畏后林叶又打了他一顿这一顿打的他三天没能从床上下来。 收拾好了京县的残局林叶带着武凌卫返回云州城。 胡无畏没杀因为还有用。 不只是胡无畏没杀连安信陵都没杀最起码在把事情都问清楚之前他们还不到死的时候。 但他们两个一定会死而且一定会死的不好看。 云州城。 回来后的第三天林叶从武凌卫大营出来后去了大福狗的仓库到门口方逐末拄着拐杖迎接出来。 “将军胡无畏招供了。” 方逐末说这句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就怕林叶再把他按住打一顿。 他发现林叶打他和别人打他不一样。 他好歹也有拔萃境的实力内劲也算充沛所以别人打他的时候他还能以内劲来护体。 可林叶打他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劲都被封住无法使用。 那是真疼。 林叶进门后找地方坐下来高恭一看这怎么行连忙把桌子搬到林叶面前还给林叶泡好了茶又端过来精致的点心和上好的干果。 最近高恭觉得自己竞争压力越来越大因为小爷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了。 旁人不说只说这个新来的高恭一眼就看出来不是个好东西。 这家伙要是把溜须拍马那一套玩好了高恭觉得自己不是对手。 方逐末一看高恭这个态度连忙搬了个凳子过来给林叶垫腿。 他把拐杖往旁边一扔蹲下来给林叶捶腿。 高恭一看卧槽这可怎么样行。 于是他陪着笑脸说:“小爷我最近去了一趟云州新开的西域坊学来了一些本事小爷要不要看看?” 林叶:“什么本事?” 高恭:“小爷你稍等我马上就准备好。” 他快速跑出去不多时抱着一根棍子回来把棍子往院子里一戳。 然后扶着那根棍子就开始绕啊绕旋转跳跃还闭着眼睛弯腰伸腿手还在腿上慢慢往上拉的那种 配合着眼神 林叶愣在那。 方逐末吐了。 “高恭 。” 林叶起身拍了拍高恭的肩膀:“难为你了。” 高恭跳了一脑门子汗:“小爷喜欢吗?” 林叶拉着他的手:“过来歇会儿看你满头大汗的。” 高恭受宠若惊。 林叶扶着高恭坐下:“看把你累的来咱们做个足疗。” 高恭噌的一声就起来了弹射起步。 林叶坐下来看向方逐末:“说胡无畏的事。” 方逐末连忙道:“胡无畏说他当初确实是被王焕然提拔起来的而且王焕然也确实贪墨了好大一笔银子。” “他之所以在查王焕然的时候没有被牵连是因为他确实没有给王焕然送过礼甚至没有主动和王焕然打过交道。” “他不是给王焕然送礼的角色他是给王焕然藏东西的角色都是王焕然找他。” “现在还有一大笔银子是由胡无畏负责保管王焕然潜逃之后每年都会派人来取。” 林叶看向方逐末:“也就是说现在王焕然可能还不知道胡无畏被抓不知道京县出了变故。” 方逐末点头:“对王焕然每年九月派人来取银子来的人从不说自什么地方来但胡无畏多了个心眼。” “他说他仔细观察过有一次那来取银子的人穿的鞋子是新的鞋面没有多少磨损但是鞋底薄了说明走的路程一定不近。” 林叶点了点头他看向沐流火:“也就说下个月王焕然就会派人来取银子这事你和方逐末带着胡无畏去办。” 沐流火点头。 林叶又问:“安信陵招了吗?” 方逐末道:“他没什么可招的了虽然是自然司副指挥使可他对御凌卫的了解还远不及我。” 林叶道:“杀了吧。” 他起身:“王焕然的事查清楚就可能查到当年大战中发生的事这个事查好了” 他看向方逐末:“你的命没有时间期限了。” 方逐末眼神一亮。 林叶道:“我去办别的事胡无畏的事你们仔细些。” 他问高恭:“交给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高恭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小爷放心都安排好了。” 离开大福狗的仓库林叶出门后不久就看到大街上停着的那辆独特的马车。 大街两侧尽是精甲。 小姨应该是在街边某个铺子里林叶站在路边看着思考着要不要现在过去打个招呼。 在那铺子外边不少世家大户的年轻子弟像是跟班儿一样在那候着。 若没有这些人在林叶已经直接过去了。 就在这时候小姨从铺子里出来她往林叶这边看了一眼眼神都明亮了一下。 然后她又看了看门外等着的那些男人思考片刻后带着他们继续逛街去了。 林叶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 拓跋云溪倒是没有别的什么反应可把小禾看的着急了。 她看到了林叶大小姐当然也看到了可是林叶转身离开小禾以为林叶生气她就着急起来。 “大小姐。” 小禾拉了拉拓跋云溪的衣袖用眼神往林叶消失的方向示意。 拓跋云溪看了一眼见林叶已经不在路边她只是笑了笑没有过多表示。 就这样在一大群人前呼后拥之下拓跋云溪一直逛了半个时辰那些人才离开。 小禾跟在拓跋云溪身后语气焦急的说道:“林公子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拓跋云溪笑道:“你倒是着急。” 小禾道:“如果不是有那些烦人的家伙林公子肯定会过来打招呼。” 拓跋云溪笑的眼睛都眯了 起来:“那你怎么不过去和他打招呼?” 小禾:“我我得陪着大小姐。” 她生气。 “那些家伙也是每年如此每年如此也不知道烦。” 拓跋云溪道:“每年他们就只这一次机会巴结我他们若不抓住他们家里人也会大发雷霆。” “我哥虽然不需要他们巴结也不需要他们做事可既然还在云州城就不能断了他们的念想总得让他们觉得我哥还是需要他们的。” 小禾道:“也是巧了大将军比大小姐年长那么多可你们两个的生日竟是同一天这些家伙每年这个时候厚着脸皮过来巴结大小姐还不是想把大将军那份贺礼一块送去。” 说着话走到马车边上小禾为拓跋云溪把马车门打开。 拓跋云溪摇头:“走路回去吧我还没尽兴再逛逛。”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闲聊走到路口转角处忽然就看到林叶在路边站着呢。 非但站着面前还有个摊子。 小禾看到林叶的时候下意识的一慌。 林叶指着自己面前的摊子说道:“这位貌美如花的小姨和这位温婉秀气的小禾姑娘需不需要一杯刚刚榨出来的甘蔗汁解解暑热?” 小禾一愣本想板着些的拓跋云溪噗嗤一声就笑了。 她生日这种事那些人巴结这种事林叶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若林叶生气了她觉得好玩林叶不生气她觉得没什么意思但林叶不生气却在这等着还临时买了个摊子这就更好玩了。 林叶递上来两杯他刚刚亲自动手鲜榨的甘蔗汁。 拓跋云溪背着手不接:“先说多少钱我怕被坑了。” 林叶:“不单卖两万两银子包一辈子甘蔗汁。” 拓跋云溪:“果然很坑。” 林叶:“这位叫小姨的姑娘你年轻貌美-国色天香我就原谅了你的记性差你在两年前就已经包下了。” 拓跋云溪的眉角飞扬起来。 她接过甘蔗汁喝了一口满意非常满意确实很甜。 林叶:“加工费单算。” 拓跋云溪眼睛眯起来含在嘴里的那口甘蔗汁准备喷到林叶脸上。 可她好歹是大小姐没喷。 小禾就想提醒林叶是大小姐的生日到了。 可是大小姐在身边她实在是不好提醒。 拓跋云溪和林叶聊了几句林叶就告辞离开这让小禾更为失落。 因为林叶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过生日的事。 上了马车拓跋云溪闭目养神小禾却难受的厉害总觉得应该怪自己没有提醒林公子。 马车走了一阵忽然停了下来车夫回头:“大小姐要不要下车看看?” 拓跋云溪睁开眼:“怎么了?” 车夫道:“大小姐还是下车看看吧。” 小禾连忙先起身把车门打开拓跋云溪弯腰下来直起身子的那一刻眼睛就睁大了。 她出门的时候这里还平常如初。 这条路从这算到北野王府大概三里远两边连民居都没有格外空旷。 可是现在路两侧从这到王府门口这三里长。 摆满了花争奇斗艳。 三里花街五彩缤纷。 拓跋云溪背着手往前走眼睛里都花色鼻子里都是花香。 她明明眼角都有些湿润可还是哼了一声。 “俗套。” 她说。 就在这时候那个家伙抱着一根棍子从花丛中出来。 把那根棍子往路中间一戳 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 官场 花街如画那眉目也如画的少年居然抱着一根棍子出来把棍子往路中间一戳 在这一刻背着手站在那的拓跋云溪直接就绷不住了。 可她笑起来只是嘴角往上扬着用一种很复杂但又满是欢喜的眼神看着那家伙。 林叶把棍子戳在那抱拳行礼然后学着之前高恭展示过的样子 可只围着那棍子转了一圈林叶便捂着脸跑了。 这倒是把拓跋云溪看的一愣这次是更绷不住了哈哈大笑。 那家伙钻进花丛之中一路狂奔头也不回迅速消失在视线远处。 小禾也懵了。 她走到拓跋云溪身边表情复杂的问:“大小姐林公子他这是怎么了?” 头把玉玺笑道:“病了。” 小禾道:“这是什么病?” 拓跋云溪道:“不知道但是病的不错。” 她勾着嘴角往前走走了几步停住。 “回去告诉我哥我今天想过个不一样的生日。” 小禾问:“怎么过?” “告诉他今天我开心我酒窖里的存酒他今天随便喝但派人在这给我搭个亭子要快些我今夜不回去。” 小禾:“大小姐不好吧现在这季节外边蚊虫多夜里” 拓跋云溪背着手走到花丛最茂盛处指了指花丛后边的草地。 “就在这里建。” 她站在那眉眼带笑也眉目如画。 “蚊虫的事交给拓跋烈就是了他办不到就和我一起在这挨蚊虫叮咬。” 这花丛中的女子比花更娇艳。 林叶走在回去的路上想着自己大抵是病了。 从城南回到城里街上人已经逐渐少了也多是行色匆匆急着赶回家去。 走到一个路口见前边有个中年男人站在那一袭长衫看着他微笑。 林叶看到这个男人的那一瞬间心中便生出警觉。 “林将军好。” 那中年男人找招呼人看起来是那般和善。 林叶走过去问:“你是?” 中年男人回答:“陆纲。” 林叶心里微微一震抱拳回礼:“陆大人。” 中年男人指了指身后:“我在这里定了一桌饭菜不知林将军可否赏脸。” 林叶思考片刻点头:“好。” 陆纲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林叶随即进了门。 落座之后林叶问:“陆大人找我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 陆纲道:“只是想认识一下林将军并无他意。” 他故意先找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聊想先让林叶放松下来。 如此过了一阵林叶道:“陆大人还是别说客气话了有事请说无事我还要回去陪我妹妹。” 陆纲:“若林将军心急不如请令妹过来?” 林叶:“嗯?” 这一声嗯已带杀机。 陆纲随即明白过来那个小姑娘确实是林叶的底线他只是提了一句而已林叶的杀意就已经外泄出来。 陆纲笑道:“林将军不要误会我对林将军没有丝毫冒犯之意。” 林叶道:“有事陆大人说无事我便告辞。” 陆纲道:“我之本意着实是为了与林将军认识一下以后难免会有许多协作的机会” 话没说完林 叶已经起身。 他看着陆纲说道:“陆大人不必试探我不是一个城府多深的人所以陆大人若有公务事只管到武凌卫来说为朝廷做事为陛下效力是武凌卫的职责。” 他走向门口陆纲起身道:“林将军这样是不是稍显失礼?” “他失礼不失礼轮不到你来说。” 林叶刚到门口的时候拓跋云溪从门外走了进来。 看得出她额头上那一层细密的汗珠。 显然陆纲半路截住了林叶的消息一传回去她立刻就赶了过来。 陆纲见到拓跋云溪出现的那一刻脸色还是变了变以他城府竟是没能掩饰住心情。 “郡主殿下。” 陆纲俯身行礼。 拓跋云溪走进这屋子迈步的时候手在林叶胳膊上拉了一下。 她站在林叶身前:“云州人都知道我是林叶小姨陆大人来云州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以你御凌卫的本事当然也知道此事。” 她再往前迈一步。 “陆大人是想替我教教他?” 陆纲俯身道:“郡主误会了我只是想和林将军认识一下武凌卫在云州主理之事与我御凌卫职责相通所以” 拓跋云溪:“所以陆大人是不认得武凌卫大营怎么走?” 她看着陆纲冷声说道:“谈公务事就要有个谈公务事的样子陆大人深得陛下信任莫不是仗着这信任连最起码的规矩都忘了。” 陆纲道:“郡主殿下教训的是是我没有分清公私我向郡主道歉。” 拓跋云溪:“倒也不必向我道歉你该向陛下定的规矩道歉。” 说完这句话后转身拉了林叶的胳膊:“走了若回去的慢了拓跋烈会把我的好酒全都喝了。” 林叶跟着拓跋云溪转身出门留下了一个表情有些复杂的陆纲。 “不好搞” 陆纲自言自语了三个字坐下来刚要把杯子里的酒喝了就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哀嚎声。 他起身走到窗口推窗往外看了看脸色就忍不住的又变了变。 门外那几尊青铜战甲手里分别拎着两个他御凌卫的人。 这几个人都是他不久之前安排去林叶家附近盯着的。 他想试试林叶这个人不仅仅是试试林叶的本事能力还有林叶的底线。 他故意说了一句令妹就是想看看林叶的反应有多大。 林叶如他所愿让他看到了。 可此时拓跋云溪也让他看到了。 楼下拓跋云溪看了一眼青铜战甲手里抓着的那些人一脸平静。 “这云州城的治安怎么坏到了如此地步连武凌卫指挥使的家里都能有歹人想要硬闯进去还想劫掠财物。” 她往前走:“对于这种事这种人朝廷的法制稍显轻了些不能治以死罪幸好这是在云州云州的法制对待这些人要更严苛在歌陵都不能处死的人在云州就得死。” 她话音一落那些青铜战甲整齐动手把他们手里拎着的人对撞砰砰砰几声那些家伙的脑壳全都碎了。 “让云州府的人来收拾。” 拓跋云溪吩咐一声。 她背着手往前走不见她的马车因为乘车来太慢了些她是一路纵马过来的。 地上躺着的那些尸体很快就把一大片地面染红。 陆纲站在窗口看着这一幕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 底线 陆纲在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不能随随便便去试探云州这边的人比歌陵的人要野的多。 都说这位大小姐跋扈拓跋烈纵容现在看来传言还是谨慎了。 他有些难以理解的是陛下若真的想给拓跋烈找个罪名难道这拓跋云溪不是现成摆在这的? 纵容他妹妹飞扬跋扈只这一条哪怕不足以让陛下以重典杀了拓跋烈可罢免了拓跋烈的兵权还是绰绰有余。 所以归根结底就是陛下不想用这样的方式。 陛下要的大概也不仅仅是拓跋烈不领兵。 陆纲觉得愁人。 他作为御凌卫镇抚使却无法摸清楚陛下的真实心意这就很烦人。 所以他只能是靠自己一点点试探这种试探是双刃剑试探的好了做事自然事半功倍试探的不好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些尸体。 陆纲站在窗口好长时间八月底的天气还是那么热可他却觉得今天这风带着一丝丝寒意。 他隐隐约约觉得陛下要动拓跋烈的心思其实不可怕。 可怕的是陛下要动拓跋烈却死了那么多御凌卫的人。 就要过去了么? 御凌卫十几年的辉煌就要过去了么? 这种想法一旦从心里冒出来就让陆纲觉得更冷了些从心里往外冷。 不知道思考了多久外边的天都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月明无繁星就显得那月如独尊于天穹。 “来人。” 陆纲回头叫了一声。 有手下人连忙上前俯身道:“请大人吩咐。” 陆纲道:“让云州府府治廖先为以云州府名义上奏折就说北野王拓跋烈的妹妹拓跋云溪嚣张跋扈无视国法当街杀人罪不可恕” 这些话把他手下人都吓了一跳。 那刀统压低声音问陆纲:“大人廖先生大概是不敢这样上奏折。” 陆纲道:“他自己会掂量用不着你说他敢不敢。” 说完后转身下楼走了。 陆纲思考了那么久最终还是决定得接着试探。 陛下不与他说真心意那他就只能自己去试探一下陛下的真心意到底是什么。 他怕的是这次陛下让他亲自到云州来操办拓跋烈的事最终结果是把御凌卫给埋葬在云州。 御凌卫埋葬就埋葬了吧他不能陪着御凌卫一起被埋葬。 不久之后他的命令就到了云州府府治廖先为的家里。 廖先为听完后直接站了起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想发怒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没错他也是御凌卫的人。 他知道御凌卫的手段御凌卫现在没办法让拓跋烈身败名裂可有的是办法让他这个府治身败名裂。 “你回去禀告镇抚使大人我会尽快把这件事办好。” 那来传令的人走了廖先为缓缓的重新坐下来。 片刻后他朝着门外吩咐一声:“请狱丞高大人来我这里快些。” 手下人答应了一声连忙去请狱丞大人。 一个多时辰之后廖先为让这位狱丞高大人坚信了一件事陛下要对北野王动手了但需要一个契机。 这个契机对于做臣子的来说也一样一步走对就飞黄腾达。 于是这位才来云州没多久的高大人感恩戴德的走了。 回去之后没多久就亲笔写了一份奏折安排人天亮之后秘密送往歌陵。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 旨意 九月初。 云州已经太平了有一阵子这一阵子并不长可对于百姓们来说好像之前发生的事跟上辈子发生的一样。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和百姓们无关。 未到生死存亡时他人事永是他人事纵是嘴上说说也不过三五日烫嘴七八日十几日最多二三月也就凉了。 不知道为什么御凌卫镇抚使陆纲一直都没有离开云州就住在城主府里。 这位新来的城主大人存在感也极低比那位新来的府治大人还要低。 好歹廖先为身为府治还要时不时的露面为百姓们排忧解难。 城主宁未末存在感低到能让百姓们忘记这云州还有一位城主大人呢。 八月的时候陆纲授意府治廖先生写奏折参奏拓跋烈和拓跋云溪。 陆纲不走其实就是在等等看陛下到底会给出一个什么态度。 这份奏折就算用最快的方式送到歌陵此时大概也才到。 所以陆纲不急他要等到的答案事关他的御凌卫以后如何做事更事关他如何自保。 林叶却没有闲着带着武凌卫的人一直都在追查旧案。 积压在云州府的案子林叶办了一件又一件。 从京县开始武凌卫的名声就传播出去这一个月来武凌卫的名声越发响亮。 许多积压在云州府多年的案子到了武凌卫手里短短几日便给了一个解决。 林叶的名声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原本平静的云州城天晓得怎么会突然又炸了一声雷。 按理说怎么都不该到的陛下批复比正常情况快了两倍到达云州。 连陆纲都想不明白这么快是怎么来的。 他始终怀疑歌陵上阳宫奉玉观里那些神神秘秘的道人造出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或者是能穿越虚空的法阵。 不然的话为何能这么快? 然而那又不可能那又谁真能穿越虚空。 陛下的批复可以说是给陆纲的也可以说与他毫无关系。 传值的钦差来的是宫里一位总管太监也是宫中四位总管太监之首御书房总管古秀今。 这个年轻人得陛下的宠信甚至可以说也就仅仅比万贵妃差了那么一丝。 但他为何得陛下宠信这事就找不到缘由。 可不管怎么说这个看似没有任何实权更不可能影响朝政的太监身份超然。 连陆纲在他面前也要矮上一分。 带着旨意的古秀今没有去城主府找宁未末和陆纲而是先到了北野王府给北野王请安。 这种态度又让人觉得迷茫起来。 因为凡是在这个台面之上的人都清楚古秀今所表现出的态度大概就是陛下的态度。 得到消息后城主宁未末和陆纲急匆匆的赶到北野王府而此时古秀今正在和拓跋烈谈笑风生。 一个这样年纪的人还是个宦官在和拓跋烈交谈的时候完全没有拘束感。 他和拓跋烈谈笑风生看起来很谦卑却不显得低人一等。 就这种态度上的拿捏这世上九成九的人便做不到。 他的身份和拓跋烈自是没法比所以理当谦卑可他又是代表陛下而来是内侍总管之一也代表着宫里的威严所以他又显得那么大方得体。 宁未末和陆纲一进门按照规矩先向钦差行礼但礼不是给钦差而是给天子的。 然后两人再向拓跋烈行礼这就是规矩。 “宁大人和陆大人都到了。” 古秀今笑着说道:“圣人交给我的这差事也就办好了一半。” 他看向身边肃立的那个小太监那小太监手里捧着个锦盒锦盒之中便是陛下的旨意。 人到了事情相当于办好了一半只差宣读旨意。 陆纲等着甚至有些按捺不住因为他太想知道陛下到底是什么态度了。 可是他发现一转头古秀今又和北野王闲聊去了。 这就不对劲。 他们到了古秀今这样的人不该不懂规矩圣令为大他不宣旨却还在那聊天这显然不对劲。 陆纲忍了好一会儿古秀今还是没有宣旨的意思他便忍不住了。 这本不是他的性格若他不能隐忍又怎么可能成为御凌卫镇抚使。 他此时的心境不稳是因为他预料着御凌卫要失宠了他也要失宠了。 “古公公。” 陆纲陪笑着轻声说道:“我看云州官员大大小小的都在外边候着听旨呢要不” 他话没说完古秀今就温和的回了一句:“陆大人不急。” 也不解释就不急这两个字。 陆纲只好又忍下来。 谁能想到古秀今和北野王竟是越聊越投机。 原本一个是刚猛霸道的边军大将军一个是阴柔温和的内侍总管。 这样的两个人按理说怎么都不可能会有太多的话题可聊。 可他俩聊到兴高采烈竟是对视着哈哈大笑俨然是相见恨晚的场面。 陆纲又忍了足有半个时辰他确实是无法再忍了。 “古公公?” 陆纲笑着说道:“云州官员已经在外边候着能有两个时辰了这旨意” 古秀今看向他还是那样的温和:“陆大人不急。” 依然是这五个字。 陆大人急。 他刚要再说什么坐在他身边的宁未末用脚尖碰了碰他的脚尖示意他稍安勿躁。 陆纲气不打一处来心说这就叫日暮西山?这就叫人心冷暖? 御凌卫还没有被陛下抛弃呢他还是御凌卫镇抚使呢御凌卫的权力还在呢! 可是这阉人却已经不把他当回事了。 就在这时候有人进门来到北野王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北野王随即看向古秀今:“林叶赶回来了马上就到我府里。” 古秀今笑道:“这次可真是辛苦林指挥使了从那么远的地方赶回来都怪我应该提前派人来知会一声也就不至于再让林指挥使跑百十里路回来。” 说着话他竟是起身往外走像是要迎接出去。 这一幕直接把宁未末和陆纲都看的懵了。 陆纲的身份不低手握重权满朝文武二品以下想查谁就查谁。 宁未末是云州城主整个大玉能有城主官职的也才五个人。 他们两个来的时候古秀今可没有迎接出去别说出王府连这屋门都没出。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可思议。 因为古秀今的态度在绝大部分时候是陛下的态度。 不多时拓跋烈陪着古秀今到北野王府门口才出门林叶就到了。 从马背上跳下来林叶快走几步刚要说话古秀今却笑着过去一把拉了林叶的手腕。 “林将军可是回来了这云州官员说是等着我不如说是在等你。” 林叶刚要说两句致歉的场面话又被古秀今给打断了。 “我来的时候圣人说让我到云州后看看林叶把武凌卫办的怎么样我人还没到云州武凌卫的名声就已经传到我耳朵里了圣人若得知也必是欢喜。” 这一幕让林叶也有些懵。 回到王府里古秀今看向拓跋烈道:“人都到齐了那就先把正事办了。” 拓跋烈点了点头整理了衣服后也到台阶下站着去了。 云州的文武官员黑压压一大片在这等着的能有数百人。 古秀今这一番操作下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林叶。 他们也在心里问这个林叶到底凭什么就能得天子如此眷顾? 他不来旨意不宣。 可是古秀今又明明白白的说这旨意是给北野王给城主给陆纲就是没有说给林叶。 两位正主早就到了却还是要等着林叶来这样的操作也算是史无前例。 所以古秀今只用了这样一个态度就表明了林叶此时的特殊。 谁都会不由自主的去想想陛下这是要把林叶摆在和大将军一样的位置了? 从古秀今的表现来看似乎对林叶比对大将军还要尊敬。 旨意很长。 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话玉天子亲笔所写的旨意就如同他此时在场说话一样。 “朕听闻朕的大将军在云州又剿灭了一股匪寇还抓了不少娄樊谍子朕很欣慰朕的大将军还能舞的动刀甚好。” “朕得知此事后亦有些担忧区区一股毛贼区区几个谍子却要大将军调动北野兴师动众惊了百姓不好不好。” “以后这种事还是不要随随便便调动大军免得惊吓地方朕看这些事以后就交给武凌卫办就好。” 说到这古秀今看向拓跋烈。 拓跋烈俯身:“臣领旨。” 这一段是天子给拓跋烈的可不是天子给林叶的可是谁都听出来了这就是给林叶的。 “云州府狱丞高领给朕递上来一份奏折朕看过了他说大将军纵容其妹嚣张跋扈甚至当街杀人。” “此事” 古秀今说到这的时候眼睛再次看向拓跋烈。 而那个写奏折的高领这会儿是又怕又紧张还有些小兴奋。 刚才陛下的话是在敲打拓跋烈这大家都听出来了。 “此事匪夷所思1 古秀今继续说道:“高领此人是朕当年亲自选中的一甲第二名朕本对他寄予厚望实想不到他竟然敢向朕撒下如此弥天大谎真看此人不是坏是恶。” 说到这古秀今看向陆纲:“朕知道陆纲还在云州这个高领就交给陆纲来办吧好好的办。” 陆纲终于听到自己的名字心里也是一紧。 陛下把这个高领交给他其实意思很清楚了。 陆纲俯身:“臣遵旨。” 而不远处高领一下子瘫倒在地。 古秀今对陆纲说道:“陛下还有旨意。” 陆纲连忙站直了身子。 古秀今道:“陆纲来查查这个高领是否也是娄樊人收买的谍子陷害大将军是为挖垮大玉基石用心险恶。” 陆纲俯身:“臣遵旨。” 古秀今继续说道:“高领的事你亲自办至于御凌卫在云州要办的事朕看都可以先暂时交给武凌卫代办你就好好把高领这个人查清楚即可。” 陆纲的眼睛骤然睁大。 古秀今根本不看他什么反应而是看向城主宁未末。 “术业有专攻宁未末朕觉得武凌卫办什么事你就不必过问了你治好民生朕就满意。” 宁未末的脸色也变了。 古秀今把旨意双手递给北野王:“旨意就请大将军收着吧。” 拓跋烈双手接过来。 这旨意还真不是给林叶的提到他也像是顺带着提一下而已。 可是这旨意里交代的事字字句句就没有离开林叶的。 正文 第三百零六章 恐惧以及醒悟 玉天子这一道旨意表面是给三个人的实际上就是给一个人的。 天子对拓跋烈说你别管他了。 天子对宁未末说你管不了他。 天子对陆纲说你就不要想管别的什么了。 城主府。 陆纲的脸色难道的好像刚刚吃了一颗臭鸡蛋又恶心又难受。 天子这道旨意暗中藏着的意思比明面上的意思可怕的多。 什么事都交给武凌卫那个林叶了唯独把高领的事交给了陆纲。 就差直接点着陆纲的脸说你真当朕不知道高领上奏折是你搞的鬼? 你自己搞出来的事情你自己把屁股擦干净如果你擦不干净朕帮你擦的话连你都可能被擦掉。 索性天子最起码还给他留了几分面子没有直接把话点明。 这对于陆纲来说是唯一的慰藉。 最起码天子还不让他死。 天子如果把这事也交给武凌卫来办那就不只是面子难堪这么简单的事了。 高岭若落在林叶手里轻而易举就能问出府治廖先为廖先为如果撑不住再把陆纲说出来 所以天子还是不想让陆纲死这次的事只是给了陆纲一个耳光打的很了些而已。 “好在” 宁未末看向陆纲:“陛下还是器重你你也是这么大的事不提前和我商量一下自作主张。” 陆纲叹了口气没有回话。 宁未末道:“你我是同窗你的性子我了解你也是因为慌才乱了分寸。” 陆纲道:“如何能不慌?我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怎么突然之间御凌卫就成了这样?” 宁未末道:“陛下为什么喜欢古秀今叫他圣人?” 陆纲没回答也不用回答因为这太明显陛下喜欢古秀今和掌教真人喊他圣人是因为陛下真的想做圣人。 圣人可不能有那么多被人诟病的地方。 御凌卫是特殊时期创建起来的衙门到现在为止这个衙门存在的意义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陆纲因为宁未末的这句话甚至开始后悔起来。 早知道会如此当年办的那些案子就不必都急匆匆的拖着办多好。 家里养猫是为了抓老鼠一只老鼠都没有了主人连喂猫都会忘记。 可只要家里一时还有老鼠猫就一时饿不着就算主人忘了喂老鼠也能吃埃 一天咬死了几十只老鼠主人见了当然欢喜若一天咬死一只连续咬上几十天主人当然也欢喜甚至可能比一天咬死几十只还要欢喜。 主人会夸一天咬死几十只老鼠的猫说它厉害。 主人更会夸天天都能抓到老鼠的猫说它无与伦比的厉害。 他看向宁未末:“莫笑我换你在我这个位置你也一样。” 宁未末叹了口气:“是大概也不会比你强。” 他起身给陆纲倒了一杯茶。 “高领的事你还是尽快解决了吧林叶现在正得宠此时的他就是当年的你。” 说到这宁未末苦笑一声:“只是我到现在也没明白陛下为何宠他。” 陆纲道:“你问我我去问谁去问陛下么?” 宁未末道:“你和我发什么脾气再发脾气我这也不留你。” 陆纲瞪了他一眼。 然后叹息道:“我之前确实发力太重把陛下想办的事都办完了现在御凌卫没有用了陛下就不想要了。” “你错了。”宁未末道:“这些年来你们御凌卫做了些什么难道陛下不知道?” 陆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宁未末道:“多少皇族的人是被你们御凌卫折磨死的陛下用你们的时候你们把事办了就好至于过程陛下暂时不打算和你们计较。” “可是现在陛下要和你们计较了那些皇族中的人陛下可以怀疑可以杀可你手下那些人做事有多少人过了度?归根结底那些都是姓谢的。” 他坐下来后说道:“只我知道的就不少有些人陛下是让你们暗中监管可你们御凌卫的人毫无遮拦把人当畜生一样的欺辱。” “如果我没记错你手下人有些畸形的攀比心?” 他看向陆纲:“你应该比我清楚。” 畸形的攀比心。 这话像是一声炸雷把陆纲彻底给炸醒了。 那些被监管在偏远地方的皇族着实是没少被御凌卫欺负女子被玷污者不在少数御凌卫的人甚至以此为荣还忍不住出去吹嘘。 “我坐不住了。” 陆纲起身:“你早些休息。” 宁未末:“这么晚了你去做什么?” 陆纲朝着他深深一拜:“多谢你点醒我陛下还打算要的是我不是御凌卫如果我死攥着御凌卫觉得可以以此做筹码来让陛下回心转意那陛下连我也可以不要了要那武凌卫不也一样?” 宁未末笑了笑:“明白了就好可也不急于一时。” 陆纲:“明白了便一刻也不能等。” 他离开城主府回到了御凌卫在云州城内的一座兔窟。 镇抚使大人突然到了这让在场的御凌卫全都紧张起来。 “去把万指挥使找来。” 陆纲吩咐一声后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闭目养神。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万苍策急匆匆的赶来一见陆纲就要行礼。 “坐下说。” 陆纲不等万苍策说话指了指对面的空位。 万苍策坐下后问道:“大人这么晚了是有什么要紧事吩咐我去做?” 陆纲道:“你去了林满亭城死了许多人” 万苍策噌的一声起身:“属下有罪。” 陆纲皱眉:“坐下我没有要怪你你好好听我说。” 万苍策忐忑只好硬着头皮又坐下来。 陆纲道:“你没死我没死这是因为陛下觉得你我还有用若你没用你也死在林满亭城了。” 这话让万苍策一惊。 陆纲道:“我交给你一件事你拿我的令牌带上云州城你手下精锐再带上取舍司的一些人去个地方。” “大人去哪里?” “去这十几年来我们办过的所有关于皇族的案子所到过的地方。” 陆纲道:“凡是涉及到了有欺辱皇族不凡是涉及到有欺辱被监管之人的御凌卫都要处置。” 万苍策一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陆大人这是要自保也是要尽可能的最大限度的保住一些御凌卫。 “处置的尺度” 他看向陆纲。 陆纲也看了他一眼。 万苍策点头:“属下明白了。” 然后又问:“若涉及的人数太多” 说到这又看向陆纲。 陆纲问:“你可知道御凌卫一共有多少人?” 万苍策摇头:“属下不知。” 陆纲:“杀到我找你为止吧我不找你就说明还没杀够。” 万苍策眼神都飘忽了。 陆大人的意思是陛下什么时候满意了自然会跟陆纲说一声到时候陆纲再跟他说就是了。 而万苍策也明白了为什么此时陆纲找的是他而不是取舍司那位。 因为万苍策在去林满亭城后没死既然没死就是陛下还要用。 所以此时陆纲找他就算是拉拢万苍策一下也算是两个掉在水里的人互相帮扶一把。 “大人放心。” 万苍策起身抱拳:“属下会把这事办好。” 陆纲起身:“你明天一早就离开云州城我暂时不会回歌陵有什么你决断不了的可派人送信来。” “是1 万苍策应了一声躬身把陆纲送了出去。 看着陆大人走远万苍策忍不住长叹一声。 这一下究竟要死多少人他不知道陆大人也不知道。 与此同时北野王府。 古秀今给北野王满了一杯酒然后小心翼翼的问:“大将军拿了郡主的酒郡主若知道” 拓跋烈一摆手:“她知道能怎么样?我不认就是了。” 古秀今心说那你可真硬气。 拓跋烈端起杯一饮而尽那一脸的满足就差呻吟出声了。 “大将军让我带回歌陵的那个女人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吗?” 古秀今问。 拓跋烈道:“无需她知道。” 刚提及的女人是十色。 古秀今点了点头:“也对她去歌陵只是陛下需要用到她的时候能及时一些。” 他又给拓跋烈满了一杯酒。 “希望陆纲这次聪明起来。” 古秀今道:“如果他不聪明十色就是他的罪名。” 十色这样一个女人在朝堂上站出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御凌卫的人屠杀她族人的事 想想那结局就让人不寒而栗。 古秀今说到这看向拓跋烈:“圣人需要这样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女人圣人也惦念着。” 拓跋烈问:“谁?” 古秀今道:“逆贼谢拂兰的女儿谢雅谈还没有下落。” 拓跋烈嗯了一声:“那也该问问陆纲。” 古秀今笑了笑道:“确实是该问问他不过要问我这身份可不该问还是等到以后陆纲回歌陵圣人亲自问他。” 拓跋烈醉醺醺的又嗯了一声后说道:“怕是陛下亲自问陆纲都不好回答会吓得腿软。” 古秀今笑道:“大将军说的对圣人若发火谁又能不腿软?” 他看向拓跋烈拓跋烈点头:“何止是腿软那是要命。” 古秀今道:“还是大将军看的透彻满朝文武谁也不及大将军看的透彻。” 他起身:“大将军喝的可不少了今日就到此我也不敢再打扰大将军早些休息。” 拓跋烈扶着椅子起身:“我送你回去。” 古秀今:“可不敢劳动大将军我自己回去就好大将军歇着我告退了。” 古秀今一步三摇的出了北野王府一上车人哪里还有什么醉态眼神都冷冽了起来。 他端正的坐在那把车窗帘子撩开一条缝隙又往北野王府看了一眼。 “大将军陛下敲打陆纲你也得觉得疼才行你若不觉得将来会更疼。” 正文 第三百零七章 这才是陆纲 云州府治衙门。 陆纲在主位上坐下来然后眼神示意了一下手下人随即将高领押进大堂。 府治廖先为坐在陆纲身边也是强装镇定。 他们能坐到这个位置都是因为他们足够聪明足够优秀。 所以他们也很清楚陛下这次的意思是什么对于御凌卫来说这已不是敲打。 就算是用卸磨杀驴四个字来形容不为过。 “大人冤枉啊。” 高领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下来不住的喊着冤枉同时看向廖先为。 廖先为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陆纲这就是谁主使就看谁一个看一个。 “摘了他的下巴。” 陆纲不耐烦的吩咐一声。 手下人上去将高领的下巴摘了可这高领又怎么可能就这样认了。 不能喊就往前爬试图去抱廖先为的腿用这样的方式乞求活命。 陆纲不发话廖先为被高领抱着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终究忍不下去一脚将高领踹开廖先为怒道:“断了他的腿!” 可是这大堂里如今哪有人听他的都是陆纲的手下。 廖先为一脸凄苦的看向陆纲陆纲这才点了点头。 三名御凌卫上前将高领翻过来让他脸朝上躺着。 其中两个御凌卫伸脚踩着高领的膝盖处另外一人俯身抓了高领的两腿脚踝狠狠往上一抬。 咔嚓 高领的双腿自膝盖处被硬生生折断。 可怜这人下巴被摘了喊也喊不出嗓子里挤出来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陆纲看向廖先为:“供词呢?” 廖先为连忙取出来早就准备好的供词双手递给陆纲陆纲却没有接也没有看。 廖先为随即反应过来拿着供词起身到高岭身边抓了高岭的手在供词上按了手印。 高岭到了这般时候还在疯狂的挣扎这大堂地上被他翻滚的都是血迹。 廖先为拿着供词又回来再次双手递给陆纲。 “大人逆贼高岭已经招供此人确实受娄樊密谍收买蛊惑试图陷害国之忠良居心叵测按罪当诛。” 陆纲这才把供词拿过来仔细看了看然后交给身边手下:“加急送往歌陵呈递陛下。” 然后他看向高领:“这种人就不必等着歌陵那边的消息了他被收监期间觉得愧对陛下又惧怕国法所以撞墙自杀了。” 他话说完两名御凌卫上前。 一个人把高领拎起来站在高领身后一条胳膊环着高领的脖子另一条胳膊勒住了高领的脸。 身前的御凌卫拎着一根铁棒朝着高领的头顶狠狠砸了一下。 这一下高领身子先是僵硬然后就是剧烈的抖动起来。 见他如此那御凌卫又一棒落下直接把高岭的脑壳砸碎。 陆纲看到这一幕后面无表情的起身:“关于他个人的案子就结了吧这些娄樊谍子真是可恶害了多少人你看看有多少人?!” 说完背着手走了。 陆纲一走廖先为松了口气钟总的坐在椅子上。 此时此刻他也已是汗流浃背。 看着大堂地上那具凄惨的尸体廖先为心里的惧意让他发寒寒到四肢都在忍不住的轻颤。 如果陆纲授意他写奏折的时候他没有多个心眼把这事交给高领那此时这地上的尸体就必定是他。 良久之后府衙的人才敢进门看到这般场面一个个的也都是吓得脸色发 白。 有人试探着问:“府治大人这尸体如何处置?” 廖先为一摆手:“随便找地方埋了就是还有把高领手下那些人都找来我有话跟他们说。” 高领是狱丞手下人不少大大小小七品以上的官员也有十几个。 这些人在半个时辰之后就出现在廖先为的书房里。 他们进门之后就自己找位置站好一个个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廖先为看着这些人片刻后先是叹了口气。 “你们高大人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吧。” 那群人连忙点头。 廖先为道:“谁能想到他如此糊涂竟是被娄樊人收买试图陷害北野王。” 他一边踱步一边说道:“你们平日里就没看出来他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那一群人纷纷摇头如拨浪鼓一样的摇着。 廖先为道:“我其实也清楚他是娄樊谍子又怎么可能轻易暴露你们自是不知情的才对。” “是是是” 刚才还摇头如拨浪鼓的一群人此时点头如捣蒜。 廖先为道:“此事御凌卫陆纲陆大人的意思是到高领也就罢了你们都不必追究。” 那群人明显都松了口气。 “不过有件事你们需记住。” 廖先为看向他们:“高领是怎么死的?” 之前已经被提醒过的众人此时连忙回答。 “畏罪自杀。” “撞墙而死我亲眼所见!” “是是是那监牢墙壁上血迹犹在。” 见他们如此识相廖先为笑了笑:“很好。” 他招了招手手下人端着一个托盘上来托盘上有一个盆一进门众人就闻到了酒气。 廖先为示意手下人把那一盆酒放下他走到旁边。 除了酒之外还有十几个杯子一把匕首。 廖先为把匕首拿起来割破了手指把血滴进酒中。 “今日之事你我还需守口如瓶大家喝了这杯酒便是同路人以后不管谁再问起来高领都是畏罪自杀不可更改。” 说完后他看了那些官员一眼。 到了这个时候官员们谁还有胆量拒绝喝了这杯酒就算是认了这条路以后谁也别想脱身。 他们一个个上前用匕首将手指割破然后滴血入酒。 陆纲将面前的酒杯拿起来舀了一杯酒:“喝了这杯酒以后都是自己人了。” 说完一饮而尽。 这些官员纷纷拿起酒杯舀了酒后互相看了看然后都喝了下去。 “此事有陆纲陆大人撑着大抵上不会再出什么意外。” 廖先为道:“以后朝廷也不会再问可只要问还需各位需始终一词有劳诸位了。” 他说完话抱拳那些官员纷纷抱拳回礼。 廖先为道:“诸位在此等我片刻我去请陆纲陆大人来他还有话与你们说事情说完后诸位就可回家了。” 他迈步出门众人就都松了口气。 可是只片刻就有人脸色大变表情扭曲眼神里满是惊恐。 “酒有毒!” 有人喊说话之际嘴里已有黑色血液往外溢出。 他们慌乱起来想冲出去可是这书房门外一群御凌卫已经用绳索将门勒住屋子里的人发了疯的拉门可根本拉不开。 那些御凌卫在外边拉紧了绳子里边的人疯狂的嘶吼。 大概半刻之后屋子里安静下来一点声息都没有了。 陆纲从暗影处走出来廖先为跟在他身后。 他刚才喝酒所用的酒杯内含机关看起来是舀了一杯酒可那酒杯有内壁按一下机关酒都流进内壁之中他一点都没有喝。 “这些人畏罪服毒。” 陆纲道:“想不到云州府官场竟是被娄樊渗透的如此之凶。” 廖先为俯身道:“大人从检查他们的尸体发现这些人的手上都有割伤的痕迹应该是早些年歃血为约的时候所留料来早已勾结。” 陆纲点了点头:“这可是实据写奏折的时候一定要写进去。” “是。” 廖先为俯身答应了一声。 陆纲摆了摆手御凌卫上前将屋门打开。 此时这屋子开门那一瞬竟如同是喷出来了一股腥臭气味似的让人不得不连连后退。 陆纲看了一眼便不想再看这被毒死的人临死之前竟然也会大小失禁。 “他们家里人?” 廖先为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说话的时候看着陆纲脸色。 陆纲道:“他们哪有什么家里人都是同党。” 说完后转身走了。 第二天一早廖先为就把写好的奏折送到了陆纲手里。 陆纲看过内容之后颇为满意见那奏折署名上廖先为特意把陆纲两个字写在最前更为满意。 “送歌陵吧。” 陆纲道:“另外侦破了如此大案需让云州百姓知道你安排人在城中各处张贴告示。” 廖先为俯身:“卑职明白已经吩咐下去刊印只需一天时间明日就可满城张贴。” 陆纲道:“还有一件事陛下的心意你也该懂御凌卫已经不是原来的御凌卫御凌卫中也不能有那么多人在地方上做官。” 这话说的廖先为心里一紧。 陆纲道:“自即日起你便不是御凌卫的人以后不管什么事无需向我报告。” 廖先为连忙应了一声答应的格外迅速而且明显是很满足的样子。 陆纲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倒是答应的快。” 廖先为一惊吓得心都停跳了片刻他连忙俯身道:“无论如何我永远都是大人的属下对大人忠心耿耿。” 陆纲拜了拜手:“去吧以后不用再见我。” 廖先为这才躬身退出。 第二天一早云州城各处就开始张贴告示。 如此多的官员被娄樊密谍收买一下子就把百姓们给惊着了瞬间就满城风雨。 百姓们当然会议论纷纷他们大骂那些官员也大骂娄樊人。 人人都说那些官员该死人人都骂娄樊人阴毒。 廖先为穿了一身便衣站在人群后边听着百姓们的骂声他在心里松了口气。 百姓们骂的越狠他心里越踏实。 他看了一会儿后转身进了巷子事情到了这一步总算是可以告一段落。 进巷子后没走几步背后上来一人一刀捅进他后腰。 不容他喊话前边又出现一人一刀戳进他心口。 不久之后。 陆纲亲笔写的奏折加急送往歌陵。 云州府治廖先为因为侦破娄樊密谍大案在办案途中被娄樊密谍刺杀。 由此可见云州城内依然还有大量娄樊密谍潜藏。 罪臣陆纲斗胆请示陛下暂时留在云州愿意倾尽全力协助武凌卫林指挥使清剿敌国密谍。 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 来份名单 武凌卫。 陆纲这次登门拜访似乎是带着诚意来的。 他把一个盒子放在林叶面前手指在盒子上轻轻敲了敲。 “这个东西林指挥使应该会有些兴趣。” 林叶看了那盒子一眼:“陆大人是为什么觉得我会感兴趣这盒子里是金银财宝?” 陆纲笑了笑后说道:“据我所知当初武凌卫的前身也就是契兵营刚刚组建的时候人都是从江湖客中挑选。” 他看向林叶:“其中多是草莽辈虽然底子不见得都干净也说不上十恶不赦可是毕竟是一万人的队伍难免有人身份特殊。” 他的手在盒子上又轻轻敲了敲。 “这方面御凌卫比林将军的武凌卫擅长一些毕竟我御凌卫有专门的衙门就负责江湖事。” 林叶明白了这盒子里是一份名单。 名单里的人当然不可能是什么江湖草莽是什么底子不干净的人。 陆纲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想和林叶结盟所以才会带这么个东西来做见面礼。 这份名单当然是御凌卫当初安插在林叶契兵营里的人员名单而且必然是真的。 可是这份名单林叶绝对不能要。 就算陆纲是带着百分之一万的诚意来这份名单也不能要。 当初御凌卫安排人进契兵营不是陆纲的意思是天子旨意。 所以此时陆纲这诚意也是双刃剑是一个坑。 官场上的事哪有那么单纯处处都是别人挖的坑处处都是别人下的绊。 林叶拿了这份名单陆纲扭头把这事换一个方式上奏天子事情就不一样。 陆纲就说林叶跟他要的这份名单陛下有旨意云州这边的事武凌卫说了算所以陆纲没敢不给。 “这里的名单。” 陆纲见林叶没有接话笑着继续说道:“里边的人若是都能甄别出来对于武凌卫办案来说只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林叶还是没有接话。 陆纲见林叶如此沉得住气对这个年轻人的定力也不得不佩服几分。 他将盒子打开把那份名单取出来递给林叶:“林指挥使若觉得不可信不妨先看看。” 林叶瞥了一眼没接。 陆纲问:“怎么林指挥使真的不感兴趣?” 林叶道:“当初的契兵营也好现在的武凌卫也罢人都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我信得过他们。” 说完后起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陆大人若没有其他要紧事我这边也就不多留你了我一会儿还要带人出去查个案子不能多陪陆大人。” 陆纲把名单放在桌子上。 “还是留给林将军吧。” 他起身要走。 林叶把那份名单拿起来放进盒子然后把盒子递给陆纲。 他说:“这些是御凌卫的机密事武凌卫无权知晓也无权干涉。” 陆纲脸色略微难看起来。 这林叶水泼不进倒是让他有些意外因为年轻人的性格可不该如此。 他太了解年轻人了。 一旦得势难免心境便有些不稳有人说年轻人当有锐意若得势当然要锐不可当。 可多数年轻人也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吃亏被人算计。 林叶如今就算得势了最起码 在这云州除了拓跋烈之外谁还敢招惹他? 城主宁未末看起来倒是权势大级别也高可他是夹在北野王和林叶之间的那个尴尬的要死。 拓跋烈级别爵位都比他高还有北野军宁未末不敢惹。 林叶官职品级比他低但是有武凌卫在手还有侯爵身份宁未末管不动。 这城主大人只是个好听的名头手里什么都没有。 契兵营当初建立的时候可是说好了归城主府节制结果现在契兵营变成了武凌卫城主府连个毛都没捞着。 林叶作为当之无愧的云州第二人却谨慎的不像个年轻人。 陆纲也就只好告辞。 林叶让人把陆纲送出去转身回到书房里提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那名单最上边的一页也要有数十个名字林叶瞥了一眼的时候就记住了大概他把名单放进盒子里的时候又看了一眼。 两眼足够了。 写完之后林叶就在椅子上坐下来拿着这份名单仔细看了看。 陆纲给他这份名单的意图是什么? 很显然绝不仅仅是示好也不仅仅是向林叶低头陆纲不是那种人。 陆纲是一条毒蛇他强势的时候是一条能借龙威的毒蛇。 他弱势的时候就蜷缩起来藏于暗处收起毒牙可他只要弹起来还能一击毙命。 陆纲是要借刀杀人。 这些人潜伏在武凌卫陆纲已经不想用了借助林叶的手把他们除掉。 陆纲本觉得这事手拿把攥的稳了林叶当然也希望把武凌卫里的隐患除掉。 “毒。” 林叶自言自语了一个字。 这一个字是对陆纲最精准的评语。 他看向门外:“十二师兄十三师兄。” 武馆十二师兄颜庚十三师兄许浩然两个人推门而入。 林叶把名单递过去:“按照这个名单去把人都叫过来一个不能漏了。” 两个人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办事。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这名单上的几十个人全都在林叶书房里了。 林叶示意把屋门关好。 他从十二师兄手里把名单接过来自己看了一遍然后又递给第一排的人:“你们传阅一下。” 这些武凌卫一个接着一个的把名单都看了一遍。 他们个个都很不安虽然林指挥使还没说找他们来是什么事这名单又是怎么回事可他们又怎么可能想不出。 “刚才你们见到了吗?” 林叶回到椅子那边坐下来看起来云淡风轻。 “御凌卫镇抚使陆纲陆大人刚刚来说我这和我聊了许多倒是诚恳。” 林叶道:“陆大人说如今陛下似乎对御凌卫已经没有那么信任了他心里很不安。” “他还说希望以后能和武凌卫走的近一些希望我和与他之间能互相照应。” 林叶指了指那份名单:“这份名单是陆大人给我的见面礼我不点明是什么意思你们自己也该明白。” 林叶把抽屉拉开从里边又取出三张纸。 他说:“陆镇抚使给我的名单一共三页你们的名字不在同一页上是我摘出来又自己写了一遍我的笔迹你们应该也能认得出来。” 林叶把那三张纸晃了晃然后又扔进抽 屉中。 他继续说道:“我把你们从三页名单中摘出来你们自己想想这是何故?” 林叶没有急着再说什么而是平静的看着这些武凌卫。 片刻后一个年轻人跪下来:“将军我有错。” 第一个跪了下来后边就顺理成章一群人挨着个的跪下。 “陆纲为何要把名单给我。” 林叶看向那第一个跪下去的年轻人此人叫何文书。 何文书回答:“陆纲想借刀杀人想利用将军除掉我们以此来向将军示好。” 林叶点了点头又看向何文书身边那个中年汉子。 “秦鸾你觉得呢?” 三十几岁的秦鸾抬起头眼神里已有恨意。 他抱拳说道:“将军陆纲这样做一是可以巴结将军二是可以陷害将军若将军杀了我们日后陛下问及此事陆纲就能倒打一耙。” 林叶点头。 他说:“我把你们的名字摘出来再手抄一份让颜庚和许浩然悄悄把你们找来是因为我坚信你们每个人都不会对不起武凌卫对不起老契兵营出来的兄弟。” 他起身道:“我信任你们所以名单上的其他人我不再找这事交给你们了。” 这些武凌卫纷纷对视。 林叶道:“我也无需他们都来见我只需你们告知自此以后若与御凌卫再无瓜葛依然是我林叶的兄弟。” 他伸出双手扶着秦鸾和何文书起来。 “还有就是” 林叶道:“你们回去之后相互转达若觉得以后在武凌卫不安生也可直接来找我从我这领一份银子最起码够你们之后二十年生活无忧。” 林叶的两只手分别在何文书和秦鸾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回去吧好自斟酌。” 他说:“若留我会把名单烧了就当没有这件事若走我礼送离开将来若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需要武凌卫帮忙尽管回来你们虽然是御凌卫出身但你们没有害过我我会记着。” 这话一出口二十几岁的何文书眼睛一红又跪了下来。 “将军我们以前没有害将军以后更不会害将军将军的恩义我们也永世不忘。” 林叶拉着他起来:“回去吧或是互相商量一下或是自己思谋只是不管去留都还是要来与我说一声。” 那些人纷纷点头。 林叶让他们离开之后把十二师兄和十三师兄留了下来。 “请师兄们暗中看着他们都去找谁联络。” 林叶道:“不害人不可不妨人。” 许浩然这才反应过来他问林叶:“将军你只有这一页名单?” 林叶点头:“是。” 他把抽屉拉开那三张纸上来来回回密密麻麻写的都是武馆师兄们的名字。 这是他刚才趁着十二师兄和十三师兄去找人的时候才写出来的。 颜庚忍不住感慨:“将军你幸好是个将军。” 林叶:“十二师兄这是夸我?” 颜庚:“你要不是将军去做江湖骗子你一个人能祸害一整个云州。” 林叶噗嗤一声就笑了。 【请大家关注一下微信公众号:作者知白每周三五日更新短篇故事。】 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 看不起我 陆纲等了三天还是没有等来武凌卫里处死了谁的消息。 这让他觉得很奇怪如果林叶是故意为之那他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林叶。 他知道林叶的本事过目不忘的能力陆纲也有。 他也看到了林叶的有意在那名单上瞥了一眼这本就是他希望出现的事。 不然的话他为何要把那名单从盒子里取出来。 他可没指望林叶真的会把名单留下来然后大张旗鼓的除掉那些御凌卫的人。 可他指望着的是林叶悄悄的干掉那些人 只要林叶把这个事干了那就是祸根。 哪怕现在陛下不会把林叶怎么样将来这就是一笔账早晚都会拿出来说。 杀御凌卫的人陛下不想计较的时候那这连个屁都不算陛下想计较的时候这就是抄家灭门的大事。 就比如现在的御凌卫。 御凌卫当初对待那些皇族中人是什么态度陛下难道真的是不知道是现在才知道? 不陛下只是当时不想计较而已。 陛下想计较的时候御凌卫因此而死的人绝对是那些被处死皇族之人的百倍。 所以陆纲就是想给林叶挖一个坑这个坑很深最起码要到几年后才会让这个坑的作用发挥出来。 然而陆纲明明看到林叶有一只脚都已经踩进坑里了为何没进去? 就在他发愁的时候手下人进来压低声音和他说了些什么。 听完后陆纲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手下人向他禀告了林叶在武凌卫里处置的手段陆纲又怎么可能会毫无反应。 “毒。” 陆纲自言自语了一声。 他大概想不到在不久之前林叶对他的评语也是同样的一个字。 可是啊如果官场是穷山恶水那陆纲就是在这穷山恶水中周旋了许久的老毒物。 林叶呢不过是个少年郎。 “林叶不死必是大患。” 陆纲又自言自语了一声。 因为他挖的这个坑被林叶看出来了以林叶那种性格不可能不报复他。 一想到这陆纲就觉得头疼。 怎么才能除掉林叶? 如果把林叶干掉的话陛下说不定还不得不把御凌卫重新重视起来。 因为陛下的最终目标还是北野王拓跋烈。 这个世上不是亲人但最互相了解的两个人必然是陛下和拓跋烈。 陆纲很清楚陛下为什么要对拓跋烈那么不放心换做是陆纲的话他也不会放心。 因为当初陛下启用拓跋烈将希望都寄托在拓跋烈身上的时候拓跋烈曾经犹豫过。 谁都知道是大将军刘疾弓带着他的部下以寡敌众死死守住皇宫最终等来了拓跋烈的援兵陛下才坐稳皇位。 那一战都说拓跋烈力挽狂澜说是陛下的恩人也不为过。 可实际上如果不是刘疾弓的死战不退陛下在拓跋烈来之前就已经被叛军杀了。 拓跋烈不是不能及时赶到而是他观望了一阵。 就是这短短片刻就让陛下看出来此人的心地。 陛下心性多疑不假可陛下怀疑的那些人哪一个不是真的有问题? 拓跋烈当时观望了一会 儿也许在那一刻他心中格外的摇摆不定。 因为对于他来说当时是救陛下还是与叛军一起攻入皇宫可能得到的封赏不会相差太多。 而且看起来当时叛军势力庞大那是许多大家族联手推动的事。 拓跋烈的内心之中其实对这些大家族充满惧意。 他出身寻常平日里就被那些大家族出身的人欺压。 说他心里有恨不假可有惧也是真的。 在那摇摆的时候是什么打动了他? 还是刘疾弓。 因为刘疾弓不但死守还带死士冲开了歌陵城门迎接拓跋烈进城。 对拓跋烈的怀疑陛下可不是随随便便毫无根据。 就如同陛下为何要除掉他的那些亲弟弟 在陛下最危险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的弟弟们可没有一个站出来的。 亲弟弟们在叛军围困皇宫的时候刘疾弓浴血奋战的时候在陛下数次派人请他们带家丁部众对抗叛军的时候他们都是一动不动。 他们大抵还会盼着陛下死吧因为那些叛军背后的大家族可不敢自立为帝。 他们终究要推举出来一个人成为新皇所以这些王爷们个个都觉得自己有机会。 陛下容忍到了最后的那位成郡王谢拂兰也是在拓跋烈已经控制大局的情况下才带着家丁挥舞着兵器一脸惶恐和忠义的赶来。 所以他死在最后。 陛下杀他们的顺序也不是毫无道理。 陛下要报仇要出气也都是有顺序的。 而陛下的杀心源自于陛下的寒心。 这些事人们都习惯性的忘了而把陛下杀他们的事故意放大。 因为他们都清楚在那个危亡时刻他们也做不到如刘疾弓那样不顾生死。 这正是此时醒悟过来的陆纲最害怕的地方。 因为御凌卫欺辱皇族这是仗势仗着天子的势一旦天子没有势的时候如多年前被叛军围攻一样那么御凌卫大概也不会誓死保护天子吧。 陛下怀疑的就不会放过。 陆纲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他怕的不是林叶从来都不是。 他怕的是天子。 林叶如今如此捧着林叶就是为了除掉上一个被天子捧起来的人。 陆纲他自己。 就在这时候手下人又来报说是有人求见也不自报家门只说有要紧事。 此时陆纲有些风声鹤唳的感觉若是平时这种故弄玄虚的人他早就让人赶走了。 可是今日他心念一动就让手下人把访客请了进来。 来人是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倒是有些气度不像是个凡夫俗子。 “你是何人?” 陆纲问。 那人俯身行礼:“回镇抚使大人草民叫丁北根不过这名字是个假的。” 陆纲皱眉没想到这个人说话竟是有些没套路。 丁北根从袖口里取出来一件东西双手递过去陆纲却没接。 丁北根把东西放在陆纲面前然后后退两步。 陆纲低头看了一眼然后脸色大变眼神里顿起戾气。 “你好大的胆子!” 陆纲一声怒斥。 门外的御凌卫立刻推 门进来一个个手已经按住了刀柄。 丁北根放在桌子上的竟是娄樊镜台处的令牌。 娄樊镜台处大概的地位就与大玉的御凌卫相差无几。 对于陆纲的暴怒和释放出来的杀气丁北根倒是从容。 “镇抚使大人我今日既然来了就没想过会活着回去。” 他看向陆纲语气平静的说道:“镇抚使大人终究要杀我那不如听我把话说完再杀不迟。” 他笑了笑后说道:“我很清楚镇抚使大人现在的处境大概是将死之人了吧。” 陆纲皱着眉却没有接话也没有阻止丁北根继续说下去。 丁北根见陆纲如此反应知道自己机会到了。 他上前一步语气诚恳起来。 “镇抚使大人为玉天子做事可以说鞠躬尽瘁玉天子让大人做什么大人就做什么那些又丑又脏的事都是大人为天子暗中办好。” “可是现在天子似乎不希望大人还活着了也不希望大人辛辛苦苦带出来的御凌卫还存在。” 丁北根道:“我来是代表娄樊帝国大皇帝陛下来是向镇抚使大人示好。” “我不妨把话说的直接一些镇抚使大人此时还愚忠于玉天子必死无疑。” “可镇抚使大人若能成为娄樊帝国的人大人可得的权势地位必将远超一个区区的镇抚使。” “我娄樊帝国终将南下灭大玉也终将成功到时候镇抚使大人封王也不是什么难事。” 陆纲听到这点了点头:“这我信以我的身份以我所知的秘密娄樊要南下得我相助可多半数成算。” 听到这话丁北根更加开心起来。 他笑着说道:“只要镇抚使大人开出条件大帝无不应允。” 陆纲道:“娄樊大帝真的什么条件都会答应我?” 丁北根点头:“无不应允。” 陆纲长出一口气起身走到丁北根面前:“我其实还真的有一个条件若娄樊大帝能答应我投娄樊也不是什么难事且我至此一个条件绝对不会再多一条。” 丁北根立刻问道:“镇抚使大人是什么条件?” 陆纲:“我做娄樊大帝。” 丁北根一怔眼神都乱了一下。 陆纲道:“只要娄樊让我做皇帝我反了这大玉又何妨?” 丁北根道:“镇抚使大人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不觉得过分?” “哈哈哈哈。” 陆纲大笑道:“你一个娄樊谍子跑到我御凌卫来做说客你不觉得过分?” 他在丁北根的肩膀上拍了拍:“我陆纲是陛下的一条狗这辈子吃了许多陛下赏赐的肉骨头有的狗吃不到肉骨头就会朝着主人狂吠可陆纲不会陆纲再怎么是狗也是一条忠犬。” 他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口的御凌卫随即上前。 “陆纲享过荣华富贵了纵然要死也是陛下杀我你们娄樊人还排不上也没资格你们不配。” 他一摆手:“叉出去仔细审问看看这云州城里有他多少同党问出来后把他剁碎了为我的獒。” 陆纲又看了丁北根一眼:“世人不了解陆纲敌人也不了解陆纲陛下了解。” 御凌卫上前将丁北根架了出去没多久外边就传来一声哀嚎。 陆纲忍不住冷笑。 “娄樊人还他妈真是看不起我。” 正文 第三百一十章 何为敏锐 陆纲在让手下人把丁北根带下去之后便陷入沉思因为丁北根的出现让他更为忧患。 云州风风雨雨出了这么多的事娄樊密谍之前也被扫了一遍。 这丁北根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就算是漏网之鱼不稳稳当当的藏好自己为何要在这风口浪尖上暴露自己? 是娄樊人嗅到了机会哪怕死一些人也要试探一下陆纲的反应。 可为何如此? 因为他们来试探陆纲这件事本身就不合理。 娄樊人又不是傻子难道不知道陆纲是不可能被收买的人? 宁愿死一些人要来试试娄樊人必然是觉得有必要这样做必要于何处? 不合理。 绝对不合理。 陆纲起身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踱步思考良久后他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不久之后他进了刑房抬眼看了看那个丁北根已经被打的不成人样。 “他可招供了什么?” “回大人只说是被娄樊镜台处上层指派让他来见镇抚使的。” “我来问。” 陆纲走到丁北根面前。 他仔细看了看这个人的脸又仔细看了看这人的眼睛。 “你不是娄樊人你是冬泊人还是孤竹人?” 娄樊人在相貌上虽然与玉人也并无多大区别可仔细看还是稍稍有些不同。 比如娄樊人的头发绝大部分人都是卷的但密谍肯定不会挑着卷发的来不管容貌毛发都与玉人无异。 冬泊人和娄樊人是一脉相承冬泊人曾为中原霸主和中原人通婚太久如今冬泊人的相貌已经有所改变。 和中原人几乎没有区别的是孤竹人但孤竹与娄樊并不接壤一半是险峻的高山和大河阻隔一半是被冬泊阻隔。 丁北根看了陆纲一眼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之前的那种淡然。 落在御凌卫手里面对那上百种酷刑又有谁能真的保持着这淡然处之的态度。 “我只是个小卒。” 丁北根回答了一句。 陆纲伸手:“把竹签给我。” 手下人立刻拿了一筒竹签过来陆纲捏了一根出来对准了丁北根的眼睛。 “你来见我是不是因为娄樊要有所举动?” 陆纲问。 丁北根回答道:“我只是个小卒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陆纲随即用左手捏起来丁北根的眼皮把竹签穿了进去。 丁北根哀嚎起来不断的左右挣扎可越是挣扎就越疼。 陆纲把竹签穿过去一松手那竹签就垂在丁北根眼前血珠儿也在眼前往下滑落。 “我耐心有限。” 陆纲再问:“娄樊人是不是要南下?” 丁北根哭嚎道:“我只是一个小卒他们让我来我便来了我又怎么能不来我家人尽在镜台处手里我什么都不知道!” 陆纲伸手:“竹签。” 手下人又递上来一根他将竹签接过来后这次是对准了丁北根的眼角。 丁北根还想躲被陆纲一只手按住了脑袋。 陆纲另一只手拿着竹签从眼角处往里扎竟还能避开眼珠就那样一点点把竹签送进去。 “啊” 丁北根在惨呼中惊吓过度昏了过去。 可片刻后又在剧痛之中苏醒。 陆纲缓缓道:“你说了我保证你不死。” 丁北根喘息着说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来他们就杀我家人我来了就已做好被你杀的准备你再怎么折磨我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何让我来。” 陆纲把竹签递给手下:“穿卵之刑。” 手下人随即上前直接将丁北根的裤子给扒了然后拿着竹签往那地方就刺。 丁北根惊吓的又哭又叫甚至吓得大小便都失禁了。 陆纲坐下来等着他示意手下人给他倒一杯茶。 又片刻后哀嚎声陡然就大了起来那是人间最凄厉的声音。 陆纲喝了口茶看向丁北根那血已经流了一地。 “大人。” 见丁北根再一次疼的昏迷过去那动手的御凌卫回头看向陆纲。 “他大概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来不可能有人撑得住这么久。” 陆纲点了点头。 他问:“云州城里他的同党他可是已招了出来?” 那手下回答道:“这倒是招了不过他们这些藏的太深的谍子都是单线联系只有一人知他身份给他传令。” “且在此之前他从未接受过来自娄樊的任何命令这是他第一次得到指使。” “他已经供出来他上线之人是谁刀统也已经带人去拿了不过这种单线控制的谍子一旦放出来上线估计也已经逃了。” 陆纲点了点头。 他起身:“别急着弄死他仔细问若他再能撑住两天酷刑依然说不出什么来剁碎了喂我的獒犬。” “是!” 手下人立刻应了一声。 回到书房陆纲取出纸笔准备写一份奏折。 可是才提笔又不得不停了下来在这个时候写奏折说娄樊人可能要南下陛下大概不会信他。 他了解陛下。 陛下会觉得他是在这时候故意找点什么事出来毕竟他才刚刚派人送奏折去歌陵请示陛下说暂时留在云州。 此时再送奏折且无实据只是他猜测而已 一想到陛下那张脸陆纲就有些惧意。 沉思片刻后他起身:“备马我要去北野王府。” 在等着手下人去备马的时候他又抓进时间写了一封信交给手下人让人立刻送去武凌卫务必亲手交给林叶。 不到一个时辰后陆纲到了北野王府门外。 他求见北野王拓跋烈可是门外当值的士兵却说大将军去了大营。 他只好又转道往北野军大营赶过去。 林叶收到陆纲的信后仔细看了看他把信递给身边的十二师兄颜庚。 颜庚看完之后又递给十三许浩然。 许浩然看过后哼了一声:“指不定他又是想搞什么鬼。” 颜庚道:“虽然我暂时看不出他这次是想设计什么可我觉得十三师弟说的对陆纲这样的人绝无好心。” 许浩然道:“这时候他说有个娄樊谍子主动上门劝他投靠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颜庚道:“娄樊人为什么要做如此愚蠢之事?毫无意义。” 林叶沉思一会儿后说道:“我倒是信他。” 他伸手拿起毛笔:“我要写奏折送去歌陵你们去挑几个最得力的人分三路走。” 一样的奏折林叶写了三份交给他们分派人送往歌陵。 十二师兄颜庚问林叶道:“陆纲那种阴险小人多半是在设计害你。” 他说:“若陆纲真的怀疑是娄樊人要南下为何他不自己写奏折?” “此事送到歌陵天子得 知不敢不妨必会调度大军前来。” 颜庚看向林叶道:“可若大军到了之后兴师动众的娄樊人并没有南下此事必会引起众怒。” 许浩然点头道:“到时候他没写这样的奏折将军你写了他还要在陛下面前告你一状。” 林叶道:“或许吧。” 许浩然问:“那奏折还送不送?” 林叶点头:“送。” 他起身道:“此事从亲兵队里挑人除了必要的人之外不能再让人知道。” “是。” 许浩然应了一声后问:“将军你要去哪儿?” 林叶:“我要去御凌卫看看。” 许浩然立刻道:“我跟你去你一个人去我们不放心。” 林叶摇头:“陆纲又不蠢怎么可能会让我在御凌卫的地盘出事。” 林叶出门之后上了马车坐在马车里脑袋里还在不断的思考。 娄樊人为什么要冒险?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娄樊人确实在筹谋南下之事而且已箭在弦上。 此时突然得知了御凌卫镇抚使陆纲失宠在这边的娄樊谍子觉得若能拉拢到陆纲娄樊南下就能多几分助力。 陆纲这样的人掌握着大玉最多的秘密一旦真的投靠娄樊必然是大玉之患。 娄樊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冒险去见陆纲。 此时成了就成了自然最好若不成 想到这林叶的眼神一凛。 若不成娄樊人大概也不会有怕什么因为就算此时大玉知道了什么也来不及了。 且此事在云州有高位的娄樊密谍完全知晓有权决定去会一会陆纲。 “跳蚤!” 林叶喊了一声。 赶车的跳蚤立刻问道:“将军什么事?” 林叶道:“不去御凌卫了去北野王府要快些。” 跳蚤应了一声立刻调转了马车朝着北野王府那边赶过去一路甩着马鞭。 等他到了北野王府也得告知大将军不在家。 林叶又让跳蚤赶去北野军大营跳蚤都还是第一次见到林叶这么急切。 林叶才走拓跋云溪就得到了消息。 她听闻林叶来了又急匆匆的走了脸色凝重起来。 “陆纲先来小叶子也来然后又都急匆匆的去大营了” 她沉思片刻然后看向小禾:“怕是要出大事边关外的大事。” 与此同时北野军大营。 拓跋烈听陆纲把话说完后脸色也很凝重。 “你已写了奏折?” 陆纲道:“没写奏折但派人加急赶往歌陵面见陛下我怕陛下不信我我还请林指挥使也写一份奏折送去歌陵。” 拓跋烈点了点头。 他一边踱步一边说道:“可此事若是假的陛下怕是要大发雷霆。” 他看向陆纲:“你也知道调动大军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真若调动了到了这里又无事发生陛下一怒云州就要血流十里。” 陆纲道:“大将军奏折的事可先放一放我与林指挥使都写了奏折此时卑职想请大将军立刻派人增兵冬泊。” 拓跋烈:“我若私自调兵到冬泊你也知道我会是何等下场。” 陆纲急道:“可是大将军若真是娄樊人大举南下此时调兵可能都已经晚了若失冬泊大玉便再无北疆屏障。” 拓跋烈深吸一口气脸色变幻。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一章 天子鹰犬 林叶赶到北野军大营的时候恰好陆纲从大营里出来。 在云州不管什么身份到了北野军大营门口都要步行乘车下车骑马下马。 所以两个人一进一出走了个面对面。 一见到林叶陆纲就停了下来朝着林叶抱了抱拳。 “林指挥使。” 林叶抱拳回礼:“镇抚使大人。” 陆纲回头看了一眼北野军大营中军方向然后颇为苦涩的笑了笑:“我已尽力。” 林叶点头然后问:“镇抚使大人要去何处?” 陆纲道:“我虽是正三品官员掌御凌卫办案但我如今在云州并没有几分力量可我既为人臣自当尽人臣之力我回去后会召集部下出北疆边关入冬泊能做些什么便做些什么总是不能在云州等着。” 他看向林叶:“你我自此一别或许以后再无相见之日。” 林叶抱了抱拳。 陆纲走了几步又回头道:“我与林指挥使之间或许有些事难以说清但你我皆为玉臣我希望你能好好劝劝大将军。” 说完后再次抱拳然后大步离开。 林叶回头看了陆纲的背影一眼见那背影有几分落寞萧条。 陆纲没有明说可林叶也猜到了大概是陆纲没能劝动北野王出兵。 这事确实太过敏感北野王没有天子令就出兵冬泊这是绝对可被治以死罪的把柄。 如果娄樊人真的南下了那这事有情可原可依然不合规矩。 玉天子想要以此治罪就算是拓跋烈在冬泊再立战功也一样逃脱不了制裁。 拓跋烈不可能会轻举妄动。 林叶一边走一边思考一会儿见了拓跋烈该有什么说辞。 还没走到中军大帐就见拓跋烈在路边站着正看着林叶。 林叶加快脚步到近前行礼:“大将军。” 拓跋烈道:“陆纲来了我就知道你也会来他把能说的词大概都已说过你不必再说一遍。” 林叶点头:“是。” 然后他再次俯身行礼:“卑职告退。” 这让拓跋烈微微一愣看着林叶竟是真的要走拓跋烈忍不住瞪了林叶一眼。 他问:“你要去何处?” 林叶道:“武凌卫恰好抓了个娄樊谍子审问得知娄樊有可能南下武凌卫职责在身自然要安排人去冬泊那边探探情况。” 拓跋烈沉默。 他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只是那么平静的看着林叶。 林叶等了一会儿见拓跋烈不言不语于是再次行礼转身就走。 拓跋烈忽然问他:“你当初来云州的时候没有想过这征战之事与你有关吧。” 林叶回头看向拓跋烈回答:“大将军猜错了我想过。” 拓跋烈又问:“那你身穿锦衣之日心中所想的头等大事是今日要去冬泊办的事吗?” 林叶回答:“回大将军武凌卫也是兵。” 然后大步离开。 拓跋烈看着林叶的背影眼神格外复杂。 他难以理解林叶这样性格的人怎么会因为陆纲的一面之词就会变得不谨慎。 陆纲只是抓了一个娄樊谍子到底是不是招供了这些目前还没去验证。 若陆纲是设计呢? 拓跋烈领兵多年自然比别人更为敏锐若陆纲所言属实确实可以怀疑是娄樊人要有动作。 但他不信陆纲。 如果这又是玉天子安排的计策呢?这计策可是让人左右都为难。 去了不对不去也不对。 可是去了是死罪不去大不了就是被天子骂一顿而已可以称之为过错不能称之为大罪。 领兵之将擅自出兵域外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拓跋烈看林叶背影想着他如果是年轻的时候大概也会如林叶这样义无反顾的去了吧。 林叶离开北野军大营出来后对跳蚤说道:“你不用送我回大营你去找高恭让他把人手召集起来我今夜要在库房和他们说件事。” 跳蚤应了一声分开之前对林叶说道:“若是去打娄樊人将军不带谁都可以一定要带上我。” 这话让林叶没想到。 跳蚤的出身注定了他之前在云州这样的地方一直都出不了头。 哪怕是混江湖也是在江湖底层里摸爬滚打。 他平日里和那些汉子在一起喝酒聊天的时候几乎每次都会大骂朝廷不公。 所以他该是最不愿意为了这种事去拼命的人才对。 “你” 林叶只说了一个你字后边的话便说不出口。 跳蚤朝着林叶笑了笑抬起手食指中指戳了戳自己的心口。 “我骂朝廷是因为我是个玉人见不公遇不平我就要骂我想去和娄樊人干仗也是因为我是个玉人这大玉再不好也是玉人的大玉。” 说完后一甩马鞭赶着车扬尘而去。 林叶站在那呆了好一会儿。 御凌卫。 陆纲急匆匆的赶回来然后下令召集在云州的所有御凌卫归位。 大概一个多时辰后数百人从各处返回。 看着这几百人陆纲心情格外沉重。 他的御凌卫辉煌的时候把自然司那些甚至都不入档的人都算上至少数万人。 他一声令下这数万人就能为他所用。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几百人就是他能调用的全部人手了。 就算他现在派人去联络各地的御凌卫赶来也根本来不及。 “诸位。” 陆纲扫视一周后大声说道:“你们在云州其实并未得过我多少照顾其中大部分人甚至都没有见过我。” 他缓了缓后继续说道:“今日陆纲要请你们办的事是真正的涉及生死你们若不愿去我不会强求。” 他抬起手指了指北方:“我没有实据能证明娄樊人会大举南下所以这次北去冬泊是我私自下令非天子旨意。” “所以若是去了若真有娄樊大军南下那你我可能皆死于疆场若没有娄樊人来你我可能皆死于国法。” “所以我不能强求诸位只能请你们自己斟酌。” 片刻后一个刀统出列道:“大人我有一个问题。” 陆纲道:“你说。” 那刀统昂起下颌满脸骄傲:“大玉的御凌卫何时出发?” 陆纲心口一热。 “大人我去!” “大人我也去!” 这些御 凌卫的汉子们纷纷出声。 “我再提醒你们一次这次北去冬泊不是圣命是我私自做主” 陆纲的话没说完一个御凌卫高声喊道:“大人说过御凌卫的人就得处处都走在别人前边。” “大人还说过咱们御凌卫被人骂是因为咱们可算天子近臣所以被人嫉妒今日之事正好让那些骂御凌卫的人看看什么是天子近臣!” 数百人振臂高呼。 “北上!” 陆纲深吸一口气俯身一拜:“陆纲多谢诸位了。” 当日御凌卫所有人都忙活起来尽最大能力的搜集物资带上一切可以带上的装备。 这些人行动能力都格外的强只半日就把东西都准备齐全。 许多人都是自掏腰包出去了买了不少物资带上。 他们在天黑之前再次回到这聚集起来等着天亮之后就离开云州城。 一个少年坐在那看了一眼旁边抽着烟斗的那个五十岁上下的老者。 “龚叔你不是说你那些银子一个铜钱都不能动吗你竟是愿意把钱都花在黑市上买了那么多皮甲带回来。” 这老汉笑了笑:“我留着银子是想将来离开御凌卫后收养个小子给我养老送终镇抚使大人说了这次去冬泊凶多吉少老子都他娘的要死了还留着银子干什么。” 他买了几百件皮甲这些东西江湖客也会用到但在明面上自然买不到只能去黑市。 “能挡一箭这钱就不白花。” 他磕了磕烟斗看向少年:“你说你这娃运气也是差今年才进的御凌卫就赶上这么个事连一天御凌卫的威风都没有耍过。” 少年也笑:“威风?” 他说:“我站在疆场之上咱御凌卫的锦衣飘着什么威风比得过这威风?” 老者沉默。 “咱们御凌卫一直都挨骂。” 少年说:“我一开始进来确实不适应因为咱们的人一个个实在是说不上有多好。” “仗着御凌卫身份欺负人的收黑钱的这短短时日我都见过。” 他说:“可是今日他们没有一个说不去我想御凌卫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 老者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黑夜很快到来他们就互相依偎着在这院子里休息有的人很快睡着有的人则难以入眠。 那少年起身从腰畔把匕首掏出来在这院墙上刻着什么。 老者迷迷糊糊的醒来看了他一眼:“你在刻什么?” 少年回头咧开嘴笑了笑:“留个名字将来若有人见到了也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去干了什么死于何处。” 他在那认真的刻着。 大玉云州兴合郡甘澜县御凌卫李开渊年十九未得天子令北去杀娄樊。 他刻完了看向老者:“龚叔我帮你也刻上?” 老者摇头:“不刻不刻不吉利。” 然后又说:“要刻就把字写漂亮些你龚叔叫龚勇敢姓龚的龚勇敢的勇敢。” 院子里的御凌卫逐渐的起身纷纷取出匕首在这院墙上刻下自己的籍贯和名字。 站在台阶上的陆纲片刻后也大步过去。 可他在墙上只留下了六个字。 天子鹰犬陆纲。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二章 突如其来 没有人料到事情发展的竟是这么快这么凶猛而且这么出人预料。 娄樊大军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攻入冬泊甚至连一点征兆都没有。 数十万冬泊边军在北疆构成了绝对坚固的防线不仅仅是有足够多的兵力还修建了大量的工事。 可是这次娄樊人不是从北边来的。 谁也无法理解为何娄樊人能从孤竹这边攻入冬泊。 娄樊与孤竹并不直接接壤两国之间隔着一条不可逾越的奔流大江还有一片险峻无比的山脉。 从这根本不可能过来如果可以的话娄樊人也不至于之前一直都猛攻冬泊。 除了这大江和高山之外孤竹与娄樊最近的距离中间还隔着冬泊大片疆域。 这一片疆域南北至少有上千里。 没人能理解没人能想通娄樊大军是怎么悄无声息的绕过冬泊进入孤竹再从孤竹攻入冬泊。 首先这就是一个悖论。 既然能悄无声息的进入冬泊再进入孤竹为何还要不嫌麻烦的从孤竹再攻入冬泊? 娄樊大军在前几日的进度就势如破竹孤竹与冬泊接壤之处根本就没有什么兵力防御。 在娄樊大军摧枯拉朽的攻势之下少的可怜的冬泊边军连一天都没能坚持边关随即告破。 紧跟着娄樊大军用了三天时间兵分多路连克十几城。 才登基没多久的冬泊国君玉羽成匆得到消息之后立刻下令调举国之兵。 可已经晚了。 三日之内超过二十万娄樊虎啸军已经深入冬泊照这个速度只怕冬泊的兵力还没有调过来娄樊虎啸就能围困冬泊都城。 冬泊皇宫。 玉羽成匆的脸色格外的阴沉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冬泊内部出了问题娄樊人不可能从孤竹进来。 在上次和娄樊大战之后这十几年来冬泊没有战事所有人都放松下来。 再加上冬泊在北疆构筑了无比坚固的防线所以谁都觉得娄樊就算再次南下也不可能形成威胁。 也就是在这十几年来娄樊人用了新的策略。 玉羽成匆看向站在台下的文武百官一个个低着头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些人中绝对不止一个与娄樊人有所勾结。 他们怕什么呢? 冬泊国灭他们这些人还能做官还能享受荣华。 “陛下。” 就在这时候冬泊兵部尚书涞元征上前俯身行礼。 “陛下当务之急是应尽快把北疆边军调回来拱卫都城。” 说到这涞元征抬头看向玉羽成匆:“东疆战报说如今攻入疆内的娄樊虎啸军已有二十万人而我们在东疆布置的兵力连两万都没有且已被击溃。” 他语气急切的说道:“若娄樊人来的再快些不等北疆边军调回来娄樊就已能杀到都城之外而且战报上还说娄樊自孤竹过来的后续兵力依然源源不断。” 他话一说完众臣纷纷附和。 “陛下!” 一老臣上前嗓音沙哑道:“不可轻易调动北疆边军若真的调动了那也就真的中了娄樊人的奸计北疆必丢北疆若丢 冬泊必灭。” 这位老臣是冬泊的御使大夫邓刚。 他大声说道:“娄樊人就算用了十几年时间筹谋也不可能往孤竹送进去超过三十万人。” 他看向玉羽成匆道:“如今娄樊从孤竹入关的兵力老臣推测已是其全部兵力娄樊人此时只盼着陛下将北疆边军调回来如此娄樊真正的大军就能顺利入关。” 他说:“若不调北疆边军以都城兵力死守等待各地援兵赶来唯有如此才能保冬泊不灭。” 涞元征怒道:“老匹夫你这是在误国!是误陛下!” 他大声道:“如果不调北疆边军回来拱卫都城娄樊人只需十天就能杀到都城城外!” 邓刚道:“你这匹夫为陛下出误国之策你是被娄樊人收买了吗!” 涞元征听到这话眼睛都瞪大了:“老匹夫你血口喷人!分明是你被娄樊人收买。” “都住嘴!” 玉羽成匆一怒。 他眉头紧皱心中气血难平。 说实话这两个人说的都有道理。 东疆兵力实在薄弱两万人估计此时已经被娄樊人彻底吞掉了。 以娄樊虎啸军的速度确实用不了十天就能兵围都城。 而从北疆调集边军回来最快也差不多要十天时间。 因为都城靠北所以边军回防还要比从其他各地调兵来要快不少。 可如果真的调集边军回防北疆空虚娄樊大军南下亦势如破竹。 如今都城内兵力不足三万还是把城防与御林军都算上。 以三万人防近三十万大军的猛攻还至少要坚持一个月。 从各地调集来的援兵就像是一条条小溪不汇聚起来根本形成不了对抗三十万娄樊兵的力量。 要汇聚起来至少需要一个月时间。 “陛下。” 邓刚道:“此时还请陛下即刻办三件事。” 他大声说道:“第一马上派人往大玉求援大玉北野王拓跋烈的军队若得求援马上赶来最多五十天就能到。” “第二选派一人持陛下信物奔走各地汇聚兵力以此人为大将军统帅各地兵马调度有方才可与娄樊三十万贼兵有一战之力。” “第三打开国库给都城百姓壮年男子皆分发兵器在娄樊人来之前把都城外各县甚至个村镇的百姓全都召集到都城来一是可护佑百姓二是可增加兵源。” 邓刚说完后扑通一声跪下来一边叩首一边哭求。 “陛下切不可轻易调动北疆边军回防只要都城能死守一月各地援兵就能赶到只要能死守两月大玉的援兵也必会赶来。” 兵部尚书涞元征怒道:“老匹夫啊老匹夫你这是要让的冬泊灭国啊!” 玉羽成匆深吸一口气。 他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派人往云州去求援了。 可是他知道邓刚的预测其实不准确。 北野王拓跋烈手握十万最精锐的大玉边军不假可是没有玉天子的旨意拓跋烈又怎么敢擅自出兵。 求援的人赶赴云州不会太久可拓跋烈派人往歌陵去请旨一来一回就要数月之久。 以冬泊国力再不调北疆边军守数月怕是难如登天。 为今之计只能靠冬泊自己人了。 “按!” 玉羽成匆起身看向群臣大声说道:“邓刚说的办。” 他扫视群臣:“向大玉求援开国库分发兵器急调各地援兵。” 他一挥手:“现在就去办。” 兵部尚书涞元征一声长叹扑通跪倒在地叩首道:“陛下若真如这老匹夫所愿冬泊危矣!” 玉羽成匆不再多说什么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才回到御书房就看到有个身材高大的老者在门口站着。 玉羽成匆一见此人立刻加快脚步。 “巨先生。” 玉羽成匆到近前竟是以晚辈之礼相见。 这位看起来身材高大但又显得格外清瘦的老者正是冬泊柱石唯一的赋神境强者巨先生叶菩提。 高大又清瘦用词在同一个人身上就显得有些矛盾可他确实如此。 玉羽成匆身材矮小也就勉强到叶菩提的心口。 叶菩提骨架大但瘦这让他看起来比真实年纪更显得有些苍老。 “陛下。” 叶菩提问:“我已让门下弟子尽全力赶赴大玉去求援他们全力以赴比陛下派的人要快些。” 玉羽成匆连忙道:“多谢巨先生。” 叶菩提道:“陛下也不用太过心急朝臣们的想法有所不同陛下听听即可此时需陛下冷静陛下不慌百姓不慌都城便安稳都城安稳冬泊就安稳。” 玉羽成匆深吸一口气:“朕明白。” 叶菩提道:“退一万步说有老臣在纵是都城或坚守不住老臣也会力保陛下安然撤离老臣护送陛下往大玉去有大玉在复国也只是时日多少而已。” 玉羽成匆点头。 他说:“兵部尚书说要急调北疆边军回来邓刚说不可调边军回来两个人都是言辞恳切朕也是左右不定。” “就算是调边军也不是现在。” 叶菩提道:“邓大人说的更为上策。” 玉羽成匆道:“那朕就听先生的。” 叶菩提道:“还有一事陛下需谨慎处置若开国库发放兵器这都城之内难保” 话说到这哪怕没有说完玉羽成匆也已经明白过来。 娄樊人到底收买了多少冬泊朝臣现在谁也说不清楚。 大殿上那一个个看似惶恐不安的人或许都是装出来的。 娄樊人能把兵力送入孤竹也能把大量密谍送入冬泊都城。 发兵器万一 就在这时候有人从外边急匆匆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倒。 “陛下紧急军报。” 那人嗓音发颤的说道:“刚刚送来的军报东疆二十四城已经全都被娄樊人攻破如今娄樊贼兵已向北而来。” 来报信的正是刚才在大殿上怒骂邓刚的兵部尚书涞元征。 涞元征以头撞地。 “陛下请陛下改变心意抽调边军回防。”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 出此下策 林叶召集了手下武凌卫的人商量着该怎么去冬泊探一探情况。 大玉北疆那边拓跋烈必然已经派人紧急赶过去通知做好防卫准备。 可是娄樊人就算已攻入冬泊也不会轻而易举的来招惹大玉。 他们不来攻大玉边军不见人没有旨意不能随便调动。 可他们若来攻大玉边关见外敌边军便可直接迎战。 打起来那打到什么地方就是战局才能决定的。 “不救冬泊北疆便直面娄樊大军。” 林叶看向手下人脸色凝重。 十二师兄颜庚点了点头:“朝廷之所以下大力气扶持冬泊就是因为我们的北疆其实没有多少天险可依。” 从冬泊到大玉纵然说不上是一马平川也差不了许多。 娄樊最如果顺利灭掉冬泊一下子失去了屏障光靠城墙要塞怕是也难以阻挡。 冬泊十几年没有打过仗了大玉也是。 娄樊人不一样娄樊人一心想南下时时刻刻在备战。 大玉却并无北征之心所以以防御为主。 十三师兄许浩然道:“没有旨意拓跋烈的北野军必不会北上。” 林叶点了点头。 许浩然又道:“可是冬泊有一片疆域不是托管给大玉了吗?” 林叶一怔。 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经过上次冬泊换帝风波之后有数百里的疆域被冬泊托付给大玉管制。 那时候拓跋烈曾经调集三万人马离开云州往北去驻扎。 如今大玉北疆最直接面对敌人的战场不是边关了而是冬泊草束城一线。 颜庚道:“可就算那边有三万边军没有拓跋烈的调令没有旨意他们也不会直接出兵。” 许浩然叹了口气。 那三万边军虽不是北野军可也皆为精锐若是能即刻向北驰援哪怕不与娄樊人交战去帮助冬泊人守住都城也有奇效。 “他们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颜庚看向林叶:“现在还没有确切消息所以我们只能调动武凌卫北上。” 武凌卫有一万人马这一万人就算明天一早就开拔赶过去到了草束城也没办法得到北野军支援。 “我来想办法。” 林叶起身道:“传令下去武凌卫全军明日一早就向北开拔。” 御凌卫副指挥使封秀皱眉道:“北野王怕的难道将军你不怕?” 没有旨意把武凌卫全都调去冬泊玉天子若要杀林叶这借口也足够了。 “我不一样。” 林叶道:“你们只管去准备只需带够二十天的粮草轻装简行力求更快无需带太多物资装备。” 封秀脸色一变:“二十天的粮草我们也就勉强到草束城。” 林叶道:“足够了。” 他大步往外走:“至于天子会不会责罚与你们无关军令是我下的你们当然要按令行事。” 颜庚连忙问道:“将军要去何处?” 林叶道:“我去找个至关重要的人不然的话到了草束城我们还是调不动那三万边军。” 众人都不知道林叶要去找谁又是谁能做主把那三万边军调动起来。 除了拓跋烈之外还能有谁? 林叶急匆匆的先回了一趟家把事情和子奈说了一遍让子奈在家安心等着。 然后他翻找出来一件东西揣进怀里就急匆匆的出门去了。 子奈又怎么可能安心等着林叶一离开她就收拾了一下衣服带上了小寒 让老陈照顾好自己和老驴她直接去了武凌卫大营等着。 林叶离开家之后用最快的速度找到高恭把从家里带出来的东西交给高恭后让他去黑市找人务必要快。 之前林叶已经和大福狗的兄弟们商议过若有愿意去冬泊的非家中独子非家中顶梁柱的才可前往。 他把事情交代给高恭之后又急匆匆的离开连高恭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与此同时北野军大营。 拓跋烈端坐在中军大帐他手下北野军众将就分列两侧。 “你们说说看这事应该怎么办?” 拓跋烈问了一声之后就扫视了一圈。 他帐下亲信将军元轻则俯身道:“大将军属下觉得或许可给草束城的边军传令那边有三万边军可酌情而动。” 拓跋烈没有回应。 元轻则其实能猜到大将军为何没有立刻应允他的请求。 那三万边军再善战也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冬泊。 娄樊大军若真的南下必有蹊跷这三万人是精锐不假可都没有和娄樊人交战过。 出草束城向北基本是一马平川如果冬泊北疆已经告破在平原上三万边军和可能十倍甚至是几十倍的娄樊大军交战无异于以卵击石。 况且娄樊最擅长的就是平原野战他们拥有数十万骑兵。 三万轻甲步兵在平原上与那么庞大的骑兵交战这仗怎么打? 这就不是打仗这是送死。 “大将军。” 拓跋烈帐下另一个将军高顺试探着问道:“要不然以练兵为名属下带一万骑兵出关?顺便去草束城大营以观其变。” 拓跋烈还是没有回应。 高顺张了张嘴还想再劝的时候被元轻则轻轻碰了一下他随即没有再开口。 元轻则忽然间醒悟过来为何大将军要如此犹豫不决。 若是放在十年前大将军应该是毫无顾忌的就领兵北上了吧。 现在大将军不动兵是因为大将军把这十万北野军看做了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以前的北野军也是大将军带的可那是天子的北野军。 大将军在云州经营十几年后这北野军已经是大将军的北野军了。 所以一旦真的是娄樊大军南下极可能有百万之众。 大将军是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把十万北野军拼死在异国他乡。 现在的大将军有私心了。 元轻则作为拓跋烈的亲信醒悟过来之后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北疆这边的兵力大将军是一兵一卒都不想损失。 十几年前与现在也早已不是同一个境况。 见元轻则和高顺都不再说话其他人也就都敏锐的选择了闭嘴。 别人不清楚大将军到底有什么心思他们这些跟了拓跋烈这么多年的将军能猜不到? 天子对大将军的态度咄咄逼人大将军一忍再忍三忍四忍如今已经连他们都觉得忍无可忍了。 将来若真的起兵大将军若真的能让这中原江山换个主人那么他们这些将军哪个不是公侯? 都想到这些他们也不大愿意出兵了。 拓跋烈沉默不语他们也都沉默不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拓跋烈起身道:“传令下去让全军备战各营去把粮草物资领出来随时准备出发。” 元轻则起身试探着:“大将军要去?” 拓跋烈摇头:“等旨意。” 说完这三个字后他便迈步离开。 无论如何这态度上也挑不出毛病提 前准备好粮草物资兵器甲械只要旨意到了就立刻开拔。 难道这能有错? 元轻则他们对视一眼也都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大将军的态度已经如此明显他们还急个屁。 况且想到以后前程谁也就不会真的着急了。 毕竟娄樊人打的还是冬泊没到大玉北疆呢。 元轻则如今已经是独领一军的将军手下有一万余人。 按照他如今的军职品级正三品也可称之为大将军了。 但在北野军任何人都不可能会让手下人称呼自己为大将军因为在北野军中永远就只有一个大将军。 他和同袍出来后一路闲聊然后回到了自己的营中。 他们都没有真的急着去领物资因为根本没必要。 报信的人从云州赶到歌陵再赶回来那是几个月后的事了现在领什么物资。 他回到营地后巡视了一遍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军帐。 元轻则大部分时候住在哪儿要看大将军住在哪儿。 大将军住在大营他当然也要住在大营大将军住在城内他也要住在城内便于大将军随时找他。 手下人端来了热水给他泡脚他摆了摆手示意退下。 把靴子脱了脚泡进热水中那感觉好像浑身都舒服起来。 就在他轻轻出声的那一瞬间忽然间有人从军帐一侧的暗影处闪出来一指点在他身上。 然后那人把他用一个麻袋套住一气呵成的扛起来就走。 清晨城门才开武凌卫大军随即出城。 一万人的队伍也是浩浩荡荡百姓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少人在路边围观。 林叶没骑马而是在一辆马车里他面前有个麻袋。 等出了城走了有十余里后林叶深吸一口气颇为小心的把麻袋解开。 麻袋一褪下去就看到元轻则正瞪着他。 林叶刚要为元轻则把穴道解开元轻则道:“别动你先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叶道:“实在对不起元将军我也是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 然后林叶才醒悟他之前也点了元轻则的哑穴元轻则怎么能说话的? 可此时也没时间顾及这个他把让高恭去黑市找人改的东西取出来展开后给元轻则看了看。 元轻则才看了几眼就脸色大变然后怒道:“林叶你好大的胆子!” 林叶道:“确实是胆子大了些委屈将军你了你放心到了草束城后我会给将军自由只求将军能到草束城帮我把那三万边军调动起来。” 元轻则直接坐起来一把将林叶手里的东西拿过来:“连这你也敢作假?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林叶怔住。 他没给元轻则解穴。 元轻则仔仔细细看了看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你这是什么破办法!” 然后问:“地图带了吗?” 林叶连忙点头:“带了!” 元轻则道:“若追究我就是被你挟持来的多大的罪过也与我无关。” 说完后把地图铺开看了看要了一支炭笔画出行军路线然后说道:“从此刻开始你把武凌卫交给我指挥。” 林叶:“好嘞!” 谁敢想到林叶竟然那么大胆子去黑市找人改了一张圣旨。 谁敢想到黑市还就有人有这么大胆子敢接这活。 那旨意是玉天子之前封林叶为武凌卫指挥使的时候所用林叶把这旨意改为 草束城边军交由元轻则统帅战场之事元轻则有临机专断之权。 正文 第三百一十四章 干! “为什么是我?” 元轻则看着林叶问眼神很犀利。 林叶很诚实。 “两个原因第一是我与北野军中其他将军不熟我怕失手第二是因为元将军去过冬泊对冬泊更为了解。” 元轻则摇头:“不对你是觉得我打不过你你下手更有把握些。” 林叶道:“确实也考虑过但无论如何打不过我也要下手因为将军是唯一合适的人选。” 元轻则又瞪了他一眼。 林叶选择他其实还有第三个原因林叶没说。 元轻则这个人做事果决他确实是林叶相对来说最了解的一个北野军将军。 从元轻则在冬泊的态度来看林叶推断此人最容易被说动因为元轻则身上还有着边军军人的那种铁血。 元轻则问:“队伍带了多少天口粮?” 林叶回答:“二十天。” 元轻则点了点头。 轻装简行没带多余的东西这一点让元轻则很欣赏。 二十天急行军足够赶到草束城到了那之后再补充粮草物资。 但他还是问了林叶一句:“你为何只带二十天粮草?” 林叶回答:“如果此时娄樊人已经攻入冬泊他们会主攻冬泊都城都城未破之前他们不会贸然南下招惹大玉边军所以草束城一线一定还没有娄樊大军到来粮草物资都还充沛。” 元轻则又点了点头。 他问:“你既然绑了我来那这队伍需由我只会连你在内若有人不尊我号令我会以军法处置连你在内。” 林叶点头:“行。” 元轻则舒了口气起身拉开马车的车门出去了。 “给我找一匹好马来马车就扔了吧。” “行!” 林叶又应了一声。 弃车换马元轻则让林叶派人从队伍前边跑到队伍后边大声宣布军令。 武凌卫作战交由他来指挥包括林叶在内皆需遵从军令违令者斩。 林叶也答应了。 派人来回奔走呼喊。 往北走了三天之后元轻则忽然下令队伍离开官道转入了一条小路。 武凌卫上下全都很疑惑有人忍不住来问林叶林叶虽然也疑惑可他却只说一切皆听元将军指挥。 上了小路之后又奔走了两天然后就进了田野在田间小路上奔驰。 再走三天就进了一片草场甚至从一个部族的营地里穿了过去把那些牧民吓得连家都不要了便四散逃走。 元轻则的脑海里仿佛带着一张最为精细详尽的地图。 从云州城至草束城最快也要二十天还要说每天最多只休息两三个时辰的情况下。 可在元轻则的带领下武凌卫大军只用了十六天就到了草束城。 林叶的心中这才理解了什么叫做合格的将军。 他一直都不觉得自己在领兵上会差多少此时此刻才醒悟自己要学的实在是太多。 有头脑是一方面阅历是另一方面。 快了四天的时间如果战事真的到了无比紧急的时候这四天时间足够扭转战局。 草束城大玉边军大营。 看到来了一支玉人的军队让边军都有些疑惑。 他们已经收到了娄樊人进攻的消息也加急派人往云州送信。 可派出去的人才走了三天别说会把援兵带回来人都不可能到大玉呢。 这支边军的主将叫洪武定他都不认为这支大玉来的队伍是因为娄樊人进攻冬泊而来。 一见到元轻则洪武定连忙上前行礼。 两人军职相同都是正三品可元轻则毕竟是北野王身边亲信所以洪武定见了他也十分客气。 “元将军你这是?” 洪武定试探着问了一句。 元轻则道:“陛下得密报娄樊人欲进攻冬泊所以下旨调派我来这里看看。” 他伸手:“旨意。” 林叶立刻把那假的圣旨双手递过去一看到真有旨意洪武定带着边军众将连忙跪下来接旨。 元轻则念完了旨意后说道:“旨意我先暂时收着。” 说完又递给了林叶没给洪武定看。 这操作着实不妥当。 洪武定也有些疑惑可没敢问他想着再怎么说北野军的人也不敢假传圣旨吧就算敢万一敢那他没看就没看呗。 再说了元轻则刚才也已经说明缘故。 是陛下得到密报娄樊人有可能进攻而不是得到了娄樊人已经进攻的消息。 所以陛下提前派元轻则领一支队伍过来也很合理。 但 洪武定看了看武凌卫的队伍。 这不是北野军而是武凌卫这就不合理了。 元轻则道:“军务事陛下虽说是我让我来做主但我毕竟不熟悉洪将军的队伍也不熟悉冬泊地形所以诸事皆有你我二人商量着来洪将军你觉得如何?” 洪武定点头:“有陛下旨意元将军当为主将我与蟒甲营三万将士都遵从将军调遣。” 元轻则伸手把洪武定扶起来:“说说情况吧。” 洪武定立刻应了一声一边走一边把已知的军报说了一遍。 林叶等洪武定说完后问:“御凌卫镇抚使陆纲陆大人可否来过?” 洪武定回答道:“来过了到这跟我要了一些粮草补给就带着几百人的队伍急匆匆向北去了我问他要去做什么他说去探军情我请他留下他只是不肯。” 林叶心情一下子就复杂起来。 他不喜欢陆纲为人更不喜欢御凌卫行事。 可是在这个时候陆纲和他的御凌卫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到了战场而且在边军都没有举动的情况下只带区区几百人就继续北上。 大概两个时辰之后元轻则已经明白了现在的战局他和黑武的商量着对策让林叶带着武凌卫先去休整补充物资。 又一个时辰之后元轻则回到了武凌卫的暂时驻地。 林叶见元轻则回来上前询问如何应对。 元轻则瞪了他一眼:“把你那旨意拿过来。” 林叶取了圣旨递给元轻则元轻则打开后指着上边:“你找谁改的花了多少银子?” 林叶看了看然后就尴尬了起来。 那旨意是改的先把原本的字迹用特殊方法除掉然后再模仿笔迹写上新的。 可是这作假的人应该是用了更为省力的方法。 他是把原本的旨意覆盖了一层或许是因为着急做工 就稍显粗糙了些竟是开了线露出了一些痕迹。 元轻则道:“我要是把旨意交给洪武定他大概也会犯难到底是点破还是不点破。” 林叶:“时间紧迫所以找人做的下次我自己来做的话应该就不会有这样的事。” 元轻则:“下次?篡改圣旨假传天命这种事你还想有这次?!” 林叶:“” 元轻则叹道:“洪将军他不是个有勇无谋的人我来了带着的却是武凌卫他难道一点都不怀疑?” 他走到门口看着外边的边军大营。 “林将军你需明白边军上下每一个人都不是不想打不是不敢打而是要听从军令。” 他看向林叶:“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叶道:“此事日后陛下追究起来自然是我林叶一力承担与边军无关。” 元轻则嗯了一声:“为了大玉不受战乱我都可以陪着你受罚死则死矣战则战于边关之外但拼死的边军不能被牵连他们都拼死了难道还要死了背负什么罪名吗。” 林叶道:“我知道。” 元轻则说到这语气缓和了下来:“我很佩服你在你这个年纪得陛下如此荣宠你居然还有这样的胆魄我做不到我不如你。” 林叶道:“将军在回到你军帐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我在了吧但将军那时候装作毫无察觉是将军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元轻则笑了笑然后说道:“军人的血性还在我骨子里呢所以我佩服你因为其实你还不算个真正的军人。” 林叶问:“怎么才算?” 元轻则:“打完这一仗你就是了。” 与此同时边军大营。 将军徐拓海看向洪武定:“将军元将军带来的那旨意多半是有问题吧。” 洪武定点了点头:“是。” 徐拓海道:“那将军怎么还听他的?这事可不是儿戏。” 洪武定道:“是不是儿戏与你们无关与我都无关就算是假传旨意那也是元轻则和武凌卫的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徐拓海笑起来:“将军想打。” 洪武定道:“冬泊若失大玉北疆危及北疆危及千万百姓危及。” 他走到地图前抬头看着。 “当初大玉太祖皇帝说过在大玉疆域之内打的仗赢的再多也只是在洗刷耻辱那都是被人打进了家门的仗赢也不是赢。” 他看着地图说道:“御敌于国门之外这才是军人该干的事尤其是咱们边军。” “不光是你们要明白士兵们都该明白我们在冬泊打娄樊人不是我们多在乎冬泊而是我们在乎家里的乡亲百姓我们在别人的土地上打仗是为了让我们的土地上永远没有一个外人的脚印。” 他回头看向手下众将:“元将军如果是假传旨意他有那个胆子做我蟒甲营三万将士就该有那个胆子陪他干这一仗!” “是!” 所有将军都肃立在那。 “冬泊若失云州千万百姓受灾。” 洪武定道:“三万边军在冬泊草束城这摆着我不能一仗不打就撤回去百姓们不骂我我自己良心过不去。” 他回身看向手下众将:“穿铁甲的都给我表个态。” 所有人大声回答。 “打!”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 必死无疑之地 草束城城墙。 林叶和小子奈站在这看着城内的灯火通明小子奈指了指远处那五彩斑斓处。 “哥那些是什么地方?” 林叶看了一眼想了想回答道:“是不好的地方。” 子奈:“不好的地方?” 她好奇。 “为什么是不好的地方有多不好?” 林叶道:“是青楼。” 子奈这个年纪知道青楼是什么地方但她不知道青楼到底是做什么的地方。 她更好奇:“既然是不好的地方为什么这草束城里处处都是?为什么那么多人要去?为什么明知道是不好的地方却还要去?” 林叶:“你写本书吧。” 子奈:“写什么?” 林叶:“全都是为什么。” 子奈:“哥你去过没有。” 林叶:“去过。” 子奈:“嗯?????” 满脸都是问号。 林叶:“我去和别人去不一样我去是办公事我上次来冬泊的时候” 子奈:“你上次来的时候就去过了?我还以为你是这次来偷偷去的呢。” 林叶:“我去巡查一下军营。” 子奈:“我跟你去。” 林叶:“其实我是想躲开你。” 子奈:“我知道啊。” 林叶:“知道你还跟。” 子奈:“可是你真的忍心让我自己回住处去吗如果你去巡视军营那就只有我的小斧斧陪我了。” 小寒在旁边看了她一眼。 林叶也看了她一眼然后看了看那个比子奈身高都不矮的小斧斧。 那小斧斧劈个山大概是不能但劈个大象问题不大。 林叶:“你知道吗现在你已经没办法回到你小时候了。” 子奈:“” 林叶道:“你小时候我怕你被人欺负了我得保护你现在你连我都拎过来就揍你还说害怕?” 子奈噗嗤一声笑了。 林叶:“算了你跟我一起吧。” 子奈:“你是怕我一个人走夜路回去害怕吗?” 林叶:“我是一个人走夜路害怕。” 以前这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还瘦瘦小小的谁见了不喜欢谁见了不生出保护欲? 当然现在子奈这长相身材比以前更漂亮还是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还是瘦瘦的身材。 可她扛着斧子啊那大斧子 她跟着林叶走从城墙上走到坡道附近她把斧子递给林叶:“师娘说小姑娘在外边要装的柔弱些不能让人知道我力气那么大。” 林叶把斧子接过来马上就是一坠手。 子奈:“我还该怎么装?” 林叶:“背背。” 子奈:“噢。” 把林叶背了起来。 林叶:“我呸我是说你背背。” 子奈:“是的啊这不背你了么。” 林叶:“快放我下来!” 子奈:“哥你真麻烦。” 她把林叶放下来城墙上都是大玉的边军士兵他们看到这一幕倒是也不敢放肆的笑出声。 一个个嘴角憋出来的声音跟放屁似的噗嗤噗嗤的。 林叶:“你就老老实实走你的。” 子奈:“唔” 从坡道上下来往城中大营那边回去林叶在前边走子奈在后边甩着手跟着小寒在最后。 看起来胆子最小的那个居然是狗哪怕它现在的身躯已经足够大了。 它就这 样平常四肢站着的时候都已经过了林叶的腰如果它要是立起来显得比林叶还要高不少。 一只狗能长到这么大除了吃的好之外就是它始终陪着子奈修行。 每天夜里子奈呼吸吐纳的时候小寒都趴在子奈身边。 但这不妨碍它胆子小毕竟也没怎么出过门尤其是到了这么陌生的地方。 子奈走着走着就觉得好无聊啊空着手好无聊。 斧子在哥哥那。 于是她把小寒抱了起来抱着走。 小寒立刻就觉得安全多了啊。 林叶:“你抱着它干嘛?” 子奈:“师娘说小姑娘出门抱着个可爱的小宠物也显得小姑娘可爱。” 林叶看了看那狗。 可爱 是人家小姑娘抱着个小宠物一路走一路逗弄确实显得可爱。 子奈抱着小寒就跟抱着一头大熊似的可爱 林叶:“你能不能放下它被人看到了确实不好。” 子奈:“不放小寒胆子小。” 林叶:“” 他把斧子换了个手拎着这斧子确实不是一般的沉重。 “哥你累了吗?” “有一丢丢不碍事。” “那我来。” 子奈从双手抱着小寒改为单手托着。 然后加快脚步追上林叶林叶说:“不用不用我拿着就行。” 子奈一弯腰手直接搂住了林叶的膝盖把林叶往上一举林叶就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子奈的胳膊上。 少女啊真可爱。 一手拖着个比熊都大的狗一手托着个穿铁甲的将军。 蟒甲营将军徐拓海带着一队人正在夜巡迎面看到过来个怪物吓了一跳。 不是特别明亮的火把光芒照不了那么远隐隐约约的看着一个下身奇小上身奇大的东西过来。 这上身奇大的东西这上身还不一边大。 徐拓海下意识的都握住了刀好在是子奈走的快。 从迎面而来到擦肩而过也没用多久。 徐拓海认出林叶后招呼都没打完子奈就过去了。 “是林指挥使啊这是遛弯遛什么呢这是。” 林叶第一次满脸通红。 一个校尉问徐拓海:“那个林指挥使是和他的狗一起被一个小女孩儿抓走了吗?” 徐拓海:“瞎说那是小姑娘吗那是好汉。” 林叶他们回到营地子奈这才把林叶放下来。 林叶叹了口气把小斧斧放在一边然后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 这东西连他拎着都觉得累要是换做别人胳膊可能都被坠断了。 就在这时候十二师兄颜庚急匆匆过来:“将军天机先生和花和尚追上来了。” 林叶应了一声能想到应该是他们已经把那个叫王焕然的人抓了。 不多时天机先生和花和尚到了林叶近前把事情说了一遍林叶并没有猜错。 “先放放。” 林叶道:“现在要紧的不是这个事。” 天机先生问:“那人呢?怎么办?” 林叶道:“在营地里找个隐秘的地方先关起来明日一早我就要随军北上这人就先留在草束城你们看管。” 花和尚道:“让沐流火留在这吧我和老头儿对冬泊地形熟悉我们俩跟着掌门。” 林叶想了想点头。 他让众人去休息然后去见元轻则。 大帐中灯火通明元轻则站在那眉头紧锁的看向挂着的地图。 林叶进门后问:“在想什么?” 元轻则没回头抬起手指了指地图:“洪将军说现在得知的消息是超过二十万娄樊虎啸军已经冬泊东疆往冬泊都城挺进。” 那地图上他已经用炭笔标注出来多条行军路线不过这些路线都是娄樊人可能要走的。 “如果娄樊人不理会沿途的城池绕开所有关卡直扑冬泊都城。” 说到这元轻则看向林叶道:“最多只需十天就能兵临都城之外。” 此时的他们不知道冬泊国君玉羽成匆眼见着朝臣们吵了一架冬泊国君也不知道竟然有大玉的军队到了冬泊。 林叶顺着元轻则的指点看看到了那地图上有个位置特意标注的格外明显。 “这里。” 林叶指了指:“打伏击?” 这三个字让元轻则眼神一亮。 林叶只听他说了这些就这么快跟上他的思路。 他正想着林叶眉头皱了起来:“就算娄樊人分路向都城仙唐进犯元将军你标出的这个位置也至少会有几路兵马必须汇聚于此然后从这经过。” 元轻则点了点头:“是。” 林叶:“蟒甲营只有一千游骑其余皆为步卒。” 元轻则又点了点头:“是。” 林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这地方拦截娄樊大军的只有武凌卫。” 元轻则再次点头:“是。” 林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盯着地图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元轻则的手指在地图那个位置点了点:“放鹿台是一座小石头城在东林峡谷一侧。” 放鹿台是一百多年前的冬泊国君曾到此狩猎他手下人网住了一头鹿。 抬到冬泊国君面前后发现这是一头已有身孕的母鹿。 于是冬泊国君下旨将这鹿放生。 元轻则道:“这小石头城在峡谷一侧距离谷底大概有三十丈这三十丈长的陡坡娄樊人不好攻。” 他认真说道:“我问过东林峡谷宽度不大最宽的地方兵力也施展不开。” “所以我们只需能赶在娄樊人之前到达东林峡谷砍伐树木堆积山石截断通道。” 他的手指再次重重的点了点。 “就在这我们只需用几千人马就能阻止至少数万甚至十万娄樊人北进。”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另一个地方划过:“其他几路娄樊军队大概是从这里插过去一出来就在峡谷北侧如果仙唐城那边没有分兵去东林峡谷就算现在马上派人去也来不及了。” 林叶道:“他们从北边往南赶来不及我们从南往北去应该还来得及可是” 他看向元轻则:“一旦我们真的守住了放鹿台南边是至少数万娄樊人北边也都是娄樊人。” 元轻则:“但我们能拖住最少三分之一的娄樊军队。” 林叶:“必死无疑。” 元轻则:“是必死无疑除非奇迹。” 林叶问:“需要多少人。” 元轻则:“最少三千若要稳妥些需五千人。” 林叶沉默。 元轻则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林叶。 大概半刻之后林叶看向元轻则道:“我带三千人去你再让洪将军分派给我五百人。” 元轻则:“我与你说这些是因为必须我去你终究” 林叶:“你是主将。” 元轻则:“圣旨是假的。” 林叶:“我答应过的不是假的。” 他看着元轻则的眼睛:“我拖住多久援兵会到。” 元轻则回答:“最快也要五天。” 蟒甲营都是步兵从草束城赶过去就算跑的鞋底磨薄了也至少比骑兵慢五天因为不只是兵马还要粮草物资。 林叶转身:“我明早出发。”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六章 蜕变 草束城的夜原本繁华嘈杂大街上时常可见喝多了的客人摇摇晃晃满嘴醉话。 这里就是人间的温柔乡这里也是人间的埋骨常 可是这个夜晚草束城安静的不像话安静的不像是草束城。 因为这个夜晚玉军大营里时不时的就传出一阵阵号角声。 草束城的人们都在猜测是不是玉军要北上去支援了? 人是复杂的。 在这温柔乡里的人们知道娄樊人已经攻入冬泊个个都义愤填膺。 可是他们又觉得庆幸他们都在草束城而不是冬泊北部。 好在这里还有数万玉军娄樊人大概不敢随随便便就来招惹。 他们听到了玉军大营里的号角声在这一刻不管是在做什么的人人都下意识的往大营那边看。 玉军北上就意味着娄樊人的攻势可能超乎想象战事比预计的要惨烈。 天还没亮的时候一队骑兵就离开了玉军大营朝着城门口方向进发。 这些骑兵有数千人他们带着的东西不少除了武器装备之外就是干粮袋子。 一个早起的百姓站在路边看着他看到那些骑兵每个人身上都至少背着一捆箭。 从这羽箭的数量来看就能猜到他们要打的大概会是一场足够硬的仗。 他看着从自己面前过去的一个一个陌生的面孔眼睛逐渐发红。 这些年轻人她都不认识而且也不算是他的同胞。 这些将士来自大玉。 十几年前玉人十几万大军也是这样来的在冬泊埋下了近十万骸骨。 现在这些大玉的将士们又来了面对的还是同一个敌人。 这个站在路边的冬泊人缓缓的跪了下来。 陆续的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大街两侧。 他们也陆续的跪了下来越是年纪大的人此时越是激动的难以平复。 每一个经历过十几年前那场大战的人都知道战争意味着什么。 他们当年也是这样看着一个个来自大玉的年轻人走上战场却再也没有回来。 “好好的埃”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妇嗓音发颤的喊了一声她的年纪太大了明明是喊出来的可声音却不大。 “孩子们都好好的埃” 她喊。 她要跪下来扶着她的那少年摇头:“奶我来。” 少年跪下来认认真真的一下一下的叩首。 林叶在队伍最前边看着路边的百姓们越来越多他心里难以平静。 他去过两次北亭山陵园他知道冬泊百姓们对于大玉的兵有什么样的感情。 知恩之心尚在。 虽然对于大玉来说调遣大军来冬泊作战从根本意义上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大玉。 可对于冬泊人来说不管大玉的军队是为了什么最起码先保护了他们的家园。 林叶朝着两侧的百姓抱拳。 路边人群后有人挤出来:“老夫给诸位行礼了。” 一个看起来带着书卷气的老者挤到路边俯身行礼。 他身边跟着不少随从显然是有身份地位之人。 “若臻天可知民意老夫在此祈祷愿以老夫余生寿命换将士们平安无事。” 他说完后又跪下去郑重的叩首。 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草束城这样的地方是个太容易就让人沉迷的温柔乡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花枝招展年轻貌美的姑娘。 此时她们也来了。 有姑娘挤上来把手里的一个小小锦囊抛给骑兵。 “我的护身符戴上戴上吧。” 接住这漂亮锦囊的武凌卫士兵低头看了一眼把锦囊挂在腰带上朝着那姑娘抱拳。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姑娘看到士兵朝着她抱拳的那一刻她哇的一声就哭了蹲在地上抱着头嚎啕大哭。 “拿上路上吃。” 有人跑过来一个布包还冒着热气也不知道里边是什么。 “我们昨夜里去求来的。” 四五个姑娘也把几个护身符抛过来她们眼神急切。 林叶知道这都是草束城百姓们的真情实意可是再这样下去拖慢了行程。 “吹角催促前队快速出城。” “是1 跟在林叶身边的庞大海应了一声举起号角吹响。 当角声响起的那一刻前军士兵们开始催促战马发力。 那些姑娘们追在路边跟着跑有人跌倒有人搀扶她然后继续跟着跑。 三千五百骑兵离开了草束城往北边进发。 这是一个复杂的世界人又是这世界上最复杂的物种。 可是在这个世界里知恩这两个字永远都不会消失。 人性里最闪耀的归结起来其实也就四个字将心比心。 为天下立心也是将心比心。 从草束城往北出城之后林叶就让焦天宝带了一队斥候到最前边去探路。 按照元轻则划出来的路线图他们这一路要走的都是官道大路这本就是最近的路线了。 斥候要在前边领先至少几十里探查一旦遇到娄樊人就能尽快示警。 虽然推测着娄樊人不会往南打但战场上的事哪有什么定数。 林叶骑着的战马名种足够好价值千金。 可是这样优秀的战马也不可能驮着子奈那把战斧急行军。 小寒能。 这队伍里最夺目的就是子奈因为她骑着她的小寒。 这小寒的体型虽然比不得高头大马可或许是因为它陪着子奈不断修行的缘故在体力上远比战马要强得多。 非但是体力跑了一天之后林叶发现小寒的耐力也远超他这匹好马。 一天行军后战马都需要休息恢复小寒停下来后就撒欢出去抓野兔去了。 它可是驮载着子奈和那把战斧的那斧子的分量有多重林叶很清楚。 天色擦黑之后他们在一条河边休息士兵们全都下马活动着。 小寒追着野兔跑那野兔慌不择路跳进水中小寒刚要跟着跳进去忽然间一张血盆大口出现。 一条潜藏在水中的鳄鱼窜出来一口将兔子咬住小寒吓得嗷呜一声看得出来是真的怕了。 那鳄鱼也被小寒吓了一跳嘴里的野兔好像都不想要了转身往水里爬。 小寒见那东西跑了忽然又来了胆量似的大概狗就是如此 它反而追上去一口咬住了鳄鱼的尾巴它向后拉扯鳄鱼回头想咬却被小寒甩的根本没机会。 七扭八扭之下那鳄鱼就被甩的没了脾气。 小寒眼神里有一抹寒光闪过似乎是骨子里某种野性在这一刻觉醒。 它跳过去一口咬住了鳄鱼的脖子然后开始大力的左右甩动。 只片刻那鳄鱼便不能动。 这一幕把林叶和子奈都看的有些懵。 小寒咬死了鳄鱼之后竟是不再理会而是走到一边用前爪一下一下轻轻的触碰着被咬死了的野兔。 它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看出来它的心疼。 它不是想咬死那兔子它只是贪玩追着兔子跑。 可是兔子被鳄鱼咬死了它很生气。 下一息小寒竟是用爪子挖了个土坑然后把兔子叼进去再把土盖上。 小寒埋了那只兔子好像还没有完全解气似的忽然间回头跳过去又咬住那鳄鱼尸体来回摆动。 大概七八下之后那鳄鱼竟是被它给咬断了。 子奈连忙过去手按着小寒的头让它从暴怒中逐渐冷静下来。 小寒朝着子奈呜呜的叫着显得很委屈的样子。 林叶过去拍了拍小寒的头然后转身去安排军务。 子奈蹲在小寒身边抱着它的脖子不停的轻声安慰。 士兵们也被这一幕给震撼了他们都知道将军有一条大狗看起来又二又傻。 谁能想到这家伙战斗力这么凶残。 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休息后准备出发的时候会更震撼。 河边小寒在报仇。 它把咬掉的鳄鱼头放在水边让血往水里流。 又有鳄鱼露头的时候它便直接跳上去一口咬住脖子又稳又准又狠。 这是连林叶和子奈都没有见过的小寒它的复仇心竟然如此的恐怖。 它把咬死的鳄鱼还放在岸边一小半在水里让血腥味随着水流散出去。 然后只要还有鳄鱼出来它见一个咬死一个。 子奈站在河边不远处看着手里拎着她的战斧。 若小寒有什么危险的话它第一时间就会冲上去。 可是没有小寒是单方面的屠戮杀过一条鳄鱼之后它就没有丝毫恐惧之心了。 因为它已经明显意识到它比这些看起来吓人的东西要厉害的多。 林叶走到子奈身边:“喊它回来吧。” 子奈:“喊了不听。” 林叶看着那家伙爬伏在河边草丛里等待捕猎的样子想着这大概才是它的天性? “小寒。” 林叶喊:“我们要走了。” 小寒听到喊声回头又看了一眼河水然后扭头跑回来那脸上都是血眼神里则是意犹未荆 林叶用水给它冲洗了一下这家伙居然还会裂开嘴笑。 它笑的模样又有谁能想到是个杀神。 冲洗之后小寒在子奈身边爬伏下来示意子奈快上狗。 子奈问:“你累不累。” 小寒拨浪鼓似的摇头还一个劲儿的甩嘴示意快上来。 队伍再次出发。 这一次小寒在队伍里跑过的时候那些战马纷纷避让。 或许它们更敏锐的感觉到了小寒身上比之前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 小石头城 “报1 前边斥候队两个骑兵飞骑而回看得出来格外急迫。 “报1 前边的那武凌卫纵马到林叶身前大声说道:“前边发现娄樊骑兵1 林叶:“兵力1 斥候回答:“不明看到的应该就有数千与咱们的队伍相距没有多远了他们的斥候队比咱们快一些已进东林峡谷。” 林叶听到这就已明白过来那是娄樊人的先锋队伍。 和林叶率军赶来东林峡谷的目的相同就是抢占那可能会影响战局的放鹿台。 “传令下去全军急行。” 林叶喊了一声后催马向前。 “亲兵营的人跟我上去。” 随着他的喊声亲兵们催动战马发力前冲。 等林叶带着亲兵营追上去远远看到东林峡谷的谷口就知道事情要坏了。 紧赶慢赶还是比娄樊人慢了些。 “去给封秀传令我带亲兵营冲击娄樊骑兵若能将娄樊人引开他带队伍进峡谷抢占放鹿台1 喊完之后林叶一招手:“亲兵营跟我上冲击敌军侧翼1 三百名亲兵呼啸一声跟着林叶往前边娄樊大军侧翼直冲过去。 目前还看不出这娄樊队伍到底有多少人马他们的骑兵赶路带起来尘土飞扬后边的队伍有多长完全看不见。 此时此刻唯一的办法就是看看能不能引开娄樊人的队伍了。 “庞大海吹角1 林叶一声呼喊。 紧随其后的庞大海将号角摘下来鼓足了劲儿吹响冲锋。 那号角声一下子就飘出去很远很远。 而此时双方的距离已经没有多远娄樊虎啸军骑兵也注意到了这边的队伍。 眼看着那支骑兵冲过来队伍中娄樊将军呼哈德皱了皱眉举起千里眼看过去然后脸色就变了。 “玉人?” 只这一瞬他心口紧了。 按理说玉人不可能这么快就到东林峡谷可是看那飞龙战旗又不可能错。 “骨莫尔1 呼哈德指了指玉军方向:“带你的人去拦截玉人的骑兵。” 骨莫尔应了一声拨马冲出在他身后两千骑兵催马加鞭。 “百丈1 林叶一边纵马一边喊了一声。 “五十丈1 林叶双发弩摘下来:“弩1 随着他话音落下他手中双发弩点射出两支弩箭他的亲兵纷纷点射。 一层弩箭平着飞出去迎面而来的娄樊骑兵瞬间就有人落地。 双方距离五十丈发箭骑兵对冲的速度那么快从发箭到有人中箭这过程并不长。 林叶将双发弩挂回去:“骑枪1 从一侧得胜钩上摘下骑枪林叶双手握住枪杆身子微微向前倾了一些。 对撞! 大玉的骑兵在十几年后又一次和娄樊骑兵正面交锋。 娄樊骑兵还是惯用他们的弯刀而大玉的骑兵则更喜欢在冲锋的时候用骑枪。 如果不是身强体壮之人骑枪戳中敌人后巨大的撞击力量把握枪的人都能撞的离开马鞍。 林叶的亲兵营每一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骑枪比弯刀长比敌人更快随着那一声一声噗噗的闷响一杆一杆骑枪戳进了娄樊人的胸膛。 在这最初碰撞的时候骑枪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 可是武凌卫的人没有多少实战经验的弱点也暴露了出来。 不少人明明有足够的实力却还是低估了骑枪穿透敌人身体后两马交错的速度有多快。 骑枪还在敌人心口来不及抽出来双马就会对冲而过。 所以骑枪一旦命中若没有把握能立刻抽出来往往都是立刻松手。 许多武凌卫士兵在刺中娄樊骑兵之后忘记了马上松开手。 结果在错马而过的那一刻因为抢抽不回来把他们也别的掉了下去。 这种速度的冲锋之下落地的人想要再活着离开战场几乎没有一点可能。 娄樊骑兵在最初对撞的时候吃了亏可是一近身他们的弯刀优势就发挥了出来。 落马的武凌卫士兵才刚刚挣扎起来弯刀从他脖子前边扫过刀过脖子断开一半血液喷洒。 好在是武凌卫冲在最前边的是林叶。 他此时像是一个魔神他的列阵刀就是魔神的魔器。 没有人可以挡得住他一刀甚至没有人能看清楚那把刀。 可这并不是江湖比试这是真正的战场厮杀。 队伍的人数决定了战场的变故一个人再强面对无穷尽一样的敌军也没有力挽狂澜之力。 林叶杀的足够多。 两军对冲他作为箭头冲锋在前他冲过的这条直线上没有一个敌人活下来。 然而他的武凌卫精锐的亲兵营损失一样不校 娄樊骑兵人数上的巨大优势也让武凌卫损失惨重一个武凌卫挥出一刀的时间可能会迎面而来数把弯刀。 两支队伍杀了一个对穿之后林叶拨马回头发现这数百亲兵只一次冲锋竟然折损了半数。 这还是在刚刚接触的时候他们的骑枪占据了优势的情况下。 所以在这一刻林叶才明白武凌卫训练的那些东西拿到实战中来差的太远了。 大部分死去的武凌卫都不是打不过敌人而是因为反应不过来。 他们练过数十次上百次的动作在这一刻变得僵硬了不少。 之前林叶带着他们在冬泊和草原马贼交战那时候不是武凌卫有多强而是林叶为他们创造了天时地利。 武凌卫那次冲击马贼是居高临下而且马贼已经累了一夜又中了埋伏。 所以那一次的冲锋就显得摧枯拉朽。 这一次的冲锋是格外惨烈。 林叶杀了那么多敌人此时估算起来和敌人的死伤比例最多也就是二比一而这二比一的近一半是林叶自己杀的。 士兵们的损失是一比一。 就在林叶内心有些震惊的时候远处的敌人也已经拨马杀了回来。 娄樊人的呼喊声再次炸裂于天地之间他们的呼喊声就如同狼群齐吼。 摧枯拉朽的气势在敌人那边。 “走1 林叶立刻喊了一声。 随着他拨马剩下的一百多个亲兵跟着他冲了出去。 死伤三百余人的娄樊队伍看到了玉人拨马逃走顿时更加兴奋起来。 将军骨莫尔哈哈大笑挥舞着他的弯刀不停催马。 东林峡谷谷口。 高坡上这支骑兵的主将呼哈德看到这一幕后忍不住轻蔑的哼了一声。 “这是哪里来的雏-儿兵玉国已经没有能打仗的人了吗。” 他一摆手:“继续赶路天黑之前务必把放鹿台夺下。” 他催马下了高坡:“吹角让骨莫尔回来区区百十个玉人不值得耽误我们的行程。” 号角声响起。 正追着武凌卫的骨莫尔听到了往高坡那边看了一眼很扫兴似的勒住战马。 “两脚羊一样的玉人算你们跑得快。” 骨莫尔朝着武凌卫撤走的方向啐了口吐沫然后带着手下骑兵回归大队人马。 林叶带着人马回到原来的位置封秀带着人也赶了过来。 “不下八千骑兵。” 林叶看向封秀。 封秀的脸色一样的不好看。 第一次接触说是一比一的战损可这就算是彻底输了。 因为娄樊人至少有八千骑兵而他们才三千五百人。 照这个打法他们没有一丝胜算。 “将军。” 封秀看向林叶脸色犹豫。 林叶道:“你说。” 封秀道:“我知道要说出来的话肯定会影响军心但此时我们确实已失去机会了。” 他指了指东林峡谷那边:“八千骑兵进去他们也会占据放鹿台还会在谷口布置防御。” “别说我们打不下放鹿台就算是冲击谷口也未必能行将军硬打只能是白白送了更多士兵的性命。” 林叶却摇头:“不对。” 封秀问:“何处不对?” 林叶指向谷口那边。 “娄樊最少有八千骑兵他们也试出来了我们的战力为何他们还要急着进东林峡谷?” 封秀:“抢占放鹿台为后边娄樊大军打通道路。” 林叶:“他看到我们了。” 林叶的目光看着远处那高坡上骑马下去的娄樊主将。 “他有至少八千人我们的兵力他已经看的清楚我们的战力他也看的清楚若只是为了抢占放鹿台他没必要把八千人都带进峡谷三千人进去五千人来追击我们在平原上才是真的没有胜算。” 听到林叶这番话封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片刻后他猛的反应过来:“已经有人占据放鹿台了莫非是冬泊军队?他们也知放鹿台的重要所以提前布置了人马娄樊人急于打下放鹿台所以才没有兴趣来打我们。” 林叶点了点头:“我得想办法摸进去看看情况。” 与此同时东林峡谷内。 放鹿台就在峡谷的一侧陡坡上那可能是这条峡谷唯一适合建造一座石头城的地方了。 这座石头城确实不大就算是塞满了人最多也就是能放下两千人。 要据此而守林叶的队伍就算比娄樊人快提前到了也不可能把所有兵力都布置在石头城内。 一半人需要在陡坡上挖出沟以此为工事防御。 此时此刻在放鹿台下边的陡坡上密密麻麻的至少有上千具娄樊人的尸体。 有些尸体还没有完全僵硬血还在往下流。 城墙上一群汉子站在那他们已经扛住了娄樊人七次猛攻。 城墙上一面旗子在随着山风飘扬那旗子象征着他们的骄傲。 那是御凌卫的旗。 陆纲站在城墙高处低头看了看他的刀刀尖上一滴血掉了下去。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八章 大帝计划 不是冬泊百姓希望冬泊国灭也不是冬泊国君希望冬泊国灭。 是哪个层次的人希望如此到了战争开始的时候便一目了然。 如东林峡谷这般重要的地方冬泊没有长期派兵驻扎这绝不是冬泊国君觉得没有必要。 哪怕是已得知娄樊大军自孤竹这边过来直扑帝都仙唐这般重要地方依然没有冬泊军队过来驻扎防御。 有的是一支几百人的大玉御凌卫的队伍还有大概二三百冬泊当地百姓。 为首的那汉子叫严城东是当地一名猎户。 此时此刻看着娄樊人再一次被打的退了回去他也长出了一口气。 “大人。” 严城东看向陆纲:“娄樊人应该很快就会再上来吧。” 陆纲点了点头。 严城东坐下来抓起水壶喝了一大口缓了一下后想继续喝回头看向跟着他一起来的人把水壶递了过去:“喝口水。” 水在这里也是很快就要消耗完的吧。 他们这几百人带来的干粮和水省着些应该也不够十天。 “你祖上有人做官吗?” 陆纲问他。 严城东摇了摇头:“没有。” 陆纲眼神有些疑惑。 严城东道:“我们家十几年前就是因为躲避战乱才搬进这东林峡谷里住的跟着我的那些乡亲们也是。” 他说:“后来在这住的习惯了也就没想再搬走。” 陆纲问:“那这次为何你们不躲了?” 严城东回答的是那么平静:“没地方躲了东林峡谷后边就是仙唐城仙唐城要是被攻破还能躲到哪里去。” 陆纲沉默下来。 严城东道:“我把老婆孩子都送走了让她们去仙唐我就留在这吧。” 他拍了拍身边的石头城墙。 “这里原来有过兵我打猎的时候和他们都熟一年前不知道为什么我再到这的时候他们在收拾东西说是得到调令要撤走了。” “我问他们为什么这里如此重要为何要调走?” “他们说不知道没人知道为什么也没人理解可军令就是军令。” 严城东看向陆纲:“大人冬泊这边的情况和你们大玉应该不一样吧这边有些人有些事已经烂透了。” 他还说。 “离开这的时候放鹿台的将士们心情其实很复杂他们在这孤单哪里都不能去像是进了囚牢一样。” “可他们得到调令走的时候却没有一个高兴的他们说不该走埃” 严城东看着陆纲问:“连他们这些当兵的都知道这里不能没有人守着为什么上边当官的就不知道?” 陆纲:“他们知道所以他们才把人调走了。” 严城东其实也想到了可是当陆纲说出这句话后他心里还是很难受。 “短短十几年。” 严城东说:“十几年前娄樊人打过来的时候冬泊上下一心富人倾家荡产的出钱穷人出生入死的拼命现在十几年就十几年” 他问:“大人这么看的话这十几年前的仗是不是一直都没有结束?” 陆纲说:“是。” 这仗一直都没有结束只不过这十几年来换了一个地方打换了一个方式打。 娄樊人在这十几年间到底收买了多少人拉拢了多少人只怕一直到冬泊国灭都看不清楚。 十几年对于人生来说都不算太长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更为短暂。 却让一个国家被蛀出了千疮百孔。 其实在几年前御凌卫就有一份密报从冬泊送往歌陵陆纲看过之后觉得有必要呈递天子。 可当时玉天子看完后并没有太多表示只是说了一句 做个教训也好。 那份密报报告的是冬泊官场上的变化。 御凌卫暗中监察冬泊发现从几年前开始冬泊为官者不管是大官还是小官似乎都格外羡慕娄樊那边。 御凌卫的谍卫察觉到了这种变化随即暗中调查。 他们发现这些年来冬泊的官员尤其是地方上的底层官员对于娄樊的向往很重。 可是他们平日里又不可能有机会主动去娄樊那边看看。 御凌卫深入调查后发现这些年来从娄樊那边来冬泊的行商数量比起十几年前那场大战之前要多了数倍。 这不正常。 按理说大战之后两国几乎断了来往如此敌视的情况下为何娄樊商人到冬泊的数量更多了? 再后来又发现这些娄樊商人多是和冬泊国内各大家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能顺利入关也多是因为如此。 比如赫连家。 赫连家在冬泊是出了名的大家族位高权重在对抗娄樊入侵的时候赫连家出力甚巨。 在娄樊南下的时候娄樊的赫连家也是战功显赫。 但这并不妨碍两个赫连家在暗中有所联络。 甚至一些战后没有来得及的逃回娄樊的娄樊人还得到了冬泊一些家族的暗中庇护。 而这让娄樊大帝看到了灭掉冬泊的机会。 他开始改变策略。 十几年前娄樊人通过和冬泊各大家族间的关系保持着极为密切的往来。 大量的娄樊商人入关在冬泊境内却不以做生意为主。 他们渗透到了冬泊各地唯一的目标就是接近做官的人。 哪怕就是个不入流的小官也不会嫌弃他们都会倾尽全力的巴结。 娄樊大帝给这些人制定的计划不是收买所有人而是腐化他们进而改造他们。 大批的冬泊官员大大小小不管是有实权的还是没有实权的在这十几年间都和娄樊人私底下有所交往。 商人们请他们喝酒给他们送礼但并不会求他们办什么事情。 在喝酒的时候一个劲儿的宣扬在娄樊做官有多美妙。 他们说哪怕是娄樊不入流的九品小官在地方上也备受尊敬非但可以拿到比冬泊这边二品大员还要高的俸禄甚至可以不受约束的纳妾。 只要是做官的就不会有什么规矩和礼法束缚想娶多少个老婆就取多少个而且还说娄樊那边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以能嫁给做官的人为荣不管是的第几房她们也不在乎。 还说娄樊官员哪怕没有爵位也会有封地能做到七品官就有百亩封赏不必缴纳任何东西所收归官员个人所有。 这就造成了一个很严重的后果。 冬泊的官员们九成九都没有去过娄樊但他们却坚信自己了解娄樊。 在他们眼中娄樊就是天堂就是极乐世界。 谁若与他们辩驳他们还会愤怒起来大抵会回一句是你了解还是我了解? 再久而久之连冬泊的一些百姓都开始传扬说娄樊那边一袋米才几个铜钱而且不必缴纳赋税。 十几年只这十几年。 越是官职低的冬泊官员越是坚信娄樊那边繁华锦绣坚信那边富足美好。 这不是一个两个人思想上出现了问题而是大面积的官员都开始动遥 这样的计划持续了大概十年之后娄樊大帝知道真正的灭国计划可以实施了。 他下令让大量的娄樊虎啸军假扮成商人从冬泊入关然后前往孤竹。 孤竹国是娄樊大帝全盘计划中也同样重要的一环。 因为大玉对孤竹没有对冬泊那么好。 孤竹和娄樊不直接接壤所以大玉这边不必给孤竹提供大量的援助。 这事就是如此扯淡。 大玉给冬泊的援助是全方面的可是冬泊人却因为娄樊人潜移默化的影响觉得娄樊更美好。 所以说真真切切帮助一个人可能还不如一个骗子对这个人的影响大。 孤竹国这边本来就因为大玉的区别对待而心生不满。 同为大玉属国冬泊那边拿到了无穷无尽的好处孤竹这边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娄樊大帝就算准了孤竹人会心里不平衡于是这十年来同样不间断的派人去腐化影响孤竹人。 因为冬泊就算有所改变但冬泊绝对不可能藏兵三十万。 一旦暴露十几年的计划就付诸东流娄樊大帝不允许出现这样的失败。 所以藏兵计划在孤竹。 冬泊这边所有关卡上的人都已经被收买所以假扮成商人的娄樊军队分批在几年内悄悄的入关然后又出关进入孤竹。 与此同时已经被娄樊彻底收买了的孤竹国国内已经在大量的打造兵器甲械。 娄樊虎啸军现在的兵器甲械都不是从娄樊带过来的而是从孤竹拿到的。 在孤竹的全力支持下娄樊在几年前悄悄转移过去三十万大军。 并且配备齐全了所需的所有物资装备。 当冬泊国君玉羽成元已死新任国君玉羽成匆即位的消息传到娄樊之后娄樊大帝就知道到时候了。 消息一来一回走了几个月再加上其他准备大概一年后远在孤竹的三十万虎啸军得到了娄樊大帝的命令。 与此同时娄樊大帝亲自调集了八十万大军南下直逼冬泊北疆。 只要冬泊国君敢把北疆的兵力调回去娄樊大帝的八十万大军就会直接冲破北疆与三十万虎啸军汇合。 这是一个已经持续了十几年的计划这计划中许多看起来无足轻重的小人物都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比如说冬泊北疆边关那些巡查的人他们的官职并不高可他们拿到了不少好处后对于娄樊商人进出管理的极为宽松。 比如冬泊与孤竹接壤处的边关一样被腐蚀几乎失去了作用。 再比如如今这东林峡谷中的放鹿台原本有八百冬泊精锐驻守。 而一些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在这场战争开始之前所起到的作用更加恐怖。 这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东林峡谷放鹿台为何没了兵? 原本这里有八百冬泊精锐驻守可是因为上面一句话说这里驻军无用于是就被调走。 而这些事冬泊国君却根本不知情。 当满朝文武说的话都是谎话作为国君再睿智再精明也无法分辨出什么是谎话了。 当真话的数量远远低于谎话一万句谎言中只有一句真话那么真话就变成了谎言。 正文 第三百一十九章 没那么丑 陆纲问严城东:“你觉得现在你们的国君怎么样?” 严城东回答:“我不知道。” 陆纲问:“那你为何还要在此拼死?” 严城东看了陆纲一眼看起来很随意但又很认真的回答:“因为这是我家埃” 他看向陆纲:“大人又是为何在此拼死?” 陆纲想了想回答:“因为冬泊后边就是我家。” 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都笑了笑。 这还是严城东第一次见到这位玉国的大人笑。 就在这时候娄樊人的号角声再次响了起来下边的人群也又一次聚集起来。 严城东把水壶摘下来晃了晃还有小半壶水。 他放在陆纲身边。 “大人应该会比我活的久一些。” 陆纲没有说什么因为严城东说的对。 娄樊人扑了上来他们都是骑兵并不擅长这种攻城战可他们也有自己的使命。 最先到达此地的一千多人已经死绝了现在上来的是呼哈德的兵。 这支将近一万人的骑兵队伍得元帅赫连予的命令作为大队人马的先锋军走在最前边。 他们这支队伍的任务就是尽快控制东林峡谷占据放鹿台。 先锋军的先锋军一千二百余人到达东林峡谷的时候怎么都没有料到放鹿台居然已经有人守着。 他们收买的官员说放鹿台的八百冬泊精锐早就已经被调走了。 所以一到这他们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有四五百人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袭杀。 那些玉人藏了起来让放鹿台像是一座空城。 娄樊人上来后在马上就进入放鹿台的时候御凌卫弓-弩齐发。 被打下去的娄樊人却没有立刻退走在只剩下七八百人的情况下居然选择硬攻。 御凌卫的人也是第一次直面娄樊军人。 他们看到了那些娄樊人狰狞的面孔但最可怕的不是那狰狞而是娄樊人打起仗来的那种信念。 七八百人第六次冲锋后其实只剩下了三十几个人。 御凌卫仗着武艺高强配合默契又有石头城损失倒是不大。 但当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仅剩下的三十几个娄樊骑兵居然再次攻上来的时候还是被吓着了也被震撼到了。 那三十几个人连放鹿台十丈之内都没有靠近全都死在了陡坡上。 陆纲下令尽快下去收回一些可以用的武器不管是他们的还是娄樊人的能拿多少拿多少。 他们还没能真正的喘口气呼哈德的队伍到了。 八千左右骑兵。 山谷里这些骑兵下马抬头看眼里都是他们同袍的尸体。 呼哈德的怒意一下子就烧了起来他下令猛攻不拿下放鹿台就不停下。 陆纲一箭射翻了远处的娄樊士兵侧头看了看严城东的手在流血。 严城东是个猎户他会射箭可他没有一天之内拉过这么多次弓。 他的手指都已被弓弦切开血顺着手往下流。 可他没在乎稍稍调整一下位置继续朝着那些娄樊人发箭。 陆纲将自己的护指摘下来递给严城东严城东摇头:“大人比我射杀的多大人留着更有用。” 陆纲沉默片刻把护指戴回去。 他发箭的速度更快了。 可是当他再次把手伸向箭壶的时候却抓了个空箭壶里已经没有一支羽箭了。 严城东把他的箭壶递过去里边还剩下十余支箭。 陆纲问:“你呢。” 严城东搬起来一块石头:“我有。” 娄樊人太多了他们到了放鹿台不远处严城东站起来把石头狠狠砸下去。 一个娄樊人的头盔直接瘪了下一息血就从瘪了的头盔里流出来。 严城东笑。 他弯腰又抱起来一块石头挺起身子的那一刻一支箭飞了过来。 那箭到了他面前他躲不开。 啪的一声轻响。 陆纲随手将那支箭握住拿过来搭在弓弦上一箭放出去将一名娄樊士兵射穿。 “多谢大人。” 严城东又笑了。 他抱起石头再次砸下去又一个娄樊人与他的石头一起翻滚下去。 又一支羽箭飞来也又一次被陆纲在严城东面前攥祝 这个漠视生命的镇抚使第二次救了一个他根本不会在意的冬泊人。 他把这支箭瞄准的时候又一支箭飞过来射中了严城东的脸。 箭稍微偏了些从鼻子旁边扎进去从耳朵下边刺穿出来。 严城东跌倒在地石头也掉了砸在了他自己脚上。 他躺在那眼睛里有些空洞。 陆纲侧头看了看他之前还漠视一切的眼神不再漠视有些动容。 严城东说:“大人我死了这支箭得打回去。” 陆纲一怔。 他只把将那支箭掰断拎着严城东往后一扔:“给他上药。” 有御凌卫上来想给严城东包扎一下严城东却一把攥住了那御凌卫的手。 “别把药浪费在我身上我终究是要死的。” 他的脸上有个血洞说话的时候不只是洞在流血他嘴里也在往外溢。 他不在乎似乎连疼都不知道了。 在那御凌卫诧异震惊的目光中他又爬起来跑回城墙上。 这一次专心致志杀敌的陆纲没有注意到他。 严城东抱起来一块石头砸下去又砸死了一个敌人。 但他的胸膛上也多了四支羽箭四箭都把他打穿了箭簇露在后背。 因为他身上没有护具。 他倒下来躺在那看着天空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可是感觉就是差了那么一口气。 越是大口大口的呼气越是差的多了。 “大人” 他说:“别让我闺女知道我死的这么丑我也不会去看她和她娘吓着了吓着了不好。” 陆纲听到了侧头看严城东已经闭上了眼睛。 陆纲站在那眼睛里越来越红。 你了解你们的国君吗? 不了解。 那你为什么拼命? 这里是我家埃 陆纲深呼吸大步过去从严城东身上抽出来那四支箭抽箭的时候力度很大也很快有倒刺的箭簇上挂着严城东的肉。 陆纲将这四支箭都射了回去每一支箭都最少杀死一个娄樊人。 陆纲觉得不够。 毫无征兆的他抽刀跳了下去在其他冬泊百姓们震撼和惊讶的目光中就那么直接跳了下去。 他跳了附近的御凌卫纷纷抽刀他们没有丝毫迟疑跟着陆纲跳了下去。 刀芒在娄樊人群中一次一次亮起来人一层一层的死去。 陆纲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他杀到面前一空的时候才发现娄樊人这一次攻势又被压了回去。 在他身后站着四五个浑身是血的御凌卫。 跟着陆纲跳下来的有四五十人。 四周密密麻麻都是娄樊人的尸体血腥味浓到不仅仅是在人的鼻子里也在人的脑子里。 陆纲深吸一口气一掠回到城墙上有人放下绳索把那四五个御凌卫接了回来。 陆纲又回头看了一眼严城东还躺在那脸是那么白。 有人递过来一个水壶陆纲接过后没有在意的喝了口水喝完后才看清楚这就是严城东放在他身边的那个。 沉默着陆纲将水壶挂在自己腰带上。 陡坡下边。 呼哈德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已经看清楚了死守在这放鹿台的没有多少人区区几百个。 可是那几百个人中有一个武岳境的绝对强者。 “把全军的盾牌都集中过来。” 呼哈德大声吩咐。 一个武岳境的强者又怎么了他有八千悍卒! 石头城上陆纲在严城东的尸体旁边坐下来。 他看一眼尸体见严城东是闭着眼睛的他莫名其妙的就松了口气。 闭着眼睛死的挺好。 严城东心愿已了。 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猎户是个普普通通的冬泊汉子他是个丈夫也是个父亲他有足够的理由选择逃避而不是拼死在这。 但他没有选择逃避。 严城东说我让我婆娘带着闺女去仙唐城了。 他说我和我婆娘说如果仙唐城也被围了你不用急着拼命咱们还有闺女呢。 如果 如果站在城墙上的爷们儿都死了那你就去别管其他娘们儿去不去你要去。 因为如果守城的爷们如果都战死了一个不剩的话那么娄樊人也不会放过城中任何一个人。 臻天给了男人们更强壮的体魄所以理当是男人们站在最前边当男人们都死了之后女人们再站在男人们死去的位置。 陆纲听过严城东说这些当时陆纲想着这些冬泊人果然很傻。 此时此刻陆纲醒悟了。 冬泊和大玉不一样冬泊这样的小国经历过太多次被敌人侵略。 他们活着的尊严在于国在家在他们死去的尊严是要战斗而死。 “谁还有酒?” 陆纲忽然大声喊了一句。 有一名御凌卫上前把酒壶递过来这酒壶里还剩下大概一个壶底的酒。 陆纲撕下来一条衣服小心翼翼的倒了些酒在上面用这块布为严城东擦了擦脸。 擦的很仔细。 他真的是一个漠视生命的人不说这些冬泊人就算是他的手下他认为该死的时候就要死。 这一次陆纲觉得他们不该死这些拿着不是兵器的兵器上城墙的冬泊百姓都不该死。 死的不少了在他眼前。 他真的擦的很仔细很认真也很慢。 当他把那张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擦的白白净净他的手停在那伤口位置。 “放心。” 他说:“没那么丑若能去看看她们娘俩儿就去看看大不了远远的看就是了。” 正文 第三百二十章 这一篇过去了 第三天的时候在放鹿台的城里空地上放着一排一排的石块每一个石块代表着一座新坟。 御凌卫已经没有时间为死去的人挖一个真正的坟墓了他们只能把尸体抬到比较隐蔽的地方然后用石头来做祭奠。 所有的民勇都死了。 在这三天中这些悍不畏死的汉子们没有一个躲在御凌卫的身后。 他们说你们是客人客人都在拼命我看这些做主人的哪有躲在客人身后的道理。 他们不善厮杀他们甚至都没有见过这般场面。 此时此刻血战三天后其实这几百御凌卫剩下的也只还有不足百人。 娄樊人的攻势很快就会再次到来每一个御凌卫士兵到了此时也都清楚死亡也许就在下一刻到来。 可是杀到现在他们心中就只有一个信念了。 不愧皇恩。 陆纲说陛下给我们御凌卫的最多所以我们才能飞扬跋扈。 我们是得到皇恩最重的人是仗着这皇恩最肆意的人所以当陛下需要我们做些什么的时候我们就该冲在最前。 陆纲还说你们也都知道陛下现在可能对我们御凌卫有些不满。 所以我们让陛下看看论忠心我们御凌卫永远都不会输给任何人。 “大人。” 一个年轻人站在陆纲身边轻声叫了陆纲一声。 陆纲侧头看向他。 这年轻人问:“陛下会知道的吧?” 陆纲点头:“陛下会知道的。” 年轻人就满足起来。 因为听到了陛下会知道的这几个字所有御凌卫都变得满足起来。 死则死矣陛下知道就好。 就好像大家都在嫉妒御凌卫说御凌卫是陛下的亲儿子仗着这亲儿子的身份把谁都不放在眼里想办谁就办谁。 现在这小石头城里的御凌卫心中的信念就是你们都得给老子看清楚。 陛下的亲儿子不只是会仗着亲儿子的身份想办谁就办谁在需要拼命的时候亲儿子在最前边呢。 “也许御凌卫将来会消失不再有这样一个衙门了。” 陆纲看着山下那些蠢蠢欲动的娄樊人。 “可是将来史书上给御凌卫写下的这一行字一笔一划都是忠诚。”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空地上那一排一排的尸体。 “其实我们比他们要好一些在冬泊的史书上未必会留下有关他们的一行字。” 并肩战斗了这几天后御凌卫们和这些原本陌生的冬泊汉子已经有了同袍之情。 这个时候大概还活着的御凌卫都已经理解了镇抚使大人为何急匆匆的赶来冬泊。 大人应是来求死的吧。 陛下已经不那么信任御凌卫了陛下还搞出来一个武凌卫。 所以镇抚使大人的心情很难过他想着当御凌卫镇抚使带着他的手下在冬泊力战而死的消息传回歌陵陛下的心里会震动一下。 那便很好。 那便足够好。 他们却不知道陆纲的心里经过了怎样的一种争夺。 陆纲想过自保其身陛下不想要御凌卫了那就不要了吧只要还有陆纲就好。 然后陆纲又想着若大玉都没有御凌卫了那陛下大概也不需要陆纲了。 若是御凌卫没了陆纲御凌卫还是御凌卫若是陆纲没有了御凌卫那陆纲也就不是陆纲什么都不是。 他不是万念俱灰他只是想证明一下。 远处再次冒起了硝烟。 刚才说话的那个年轻人看向峡谷远处有些疑惑的问。 “三天了谷口那边好像也有厮杀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队伍。” 陆纲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队伍。 不可能是草束城的大玉边军因为时间上来不及更因为没有旨意边军不可能擅动。 应该更不可能是冬泊军队因为冬泊在草束城这一线已经没有什么队伍了。 更何况冬泊的主力军队数十万精锐全都在北疆那边呢不可能从南边突然冒出来。 “虽然不知道是谁可他们也在和娄樊人厮杀。” 一个御凌卫感慨。 他说:“冬泊这边的百姓们或许比他们的兵还要忠勇。” 三天了峡谷口那边每天都能看到硝烟隐隐约约的也能听到喊杀声。 正因为如此所以正在猛攻放鹿台的娄樊人才没有真正的用尽全力。 陆纲看的出来至少半数左右的娄樊人在谷口那边在阻挡着什么。 虽然想不到会是谁来但还是期盼着在这个时候援兵能到然而此时此刻他们等不到援兵了。 因为他们剩下的这百十个人大概也最多再坚持一次。 娄樊人已经察觉到他们身下的兵力不多所以下一次攻势会更猛会更凶。 对于娄樊人来说他们优势巨大。 只要尽快拿下放鹿台峡谷口那边到底是谁的队伍在进攻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稳守放鹿台只需几日之后娄樊的大军就会赶到。 当超过十万娄樊虎啸军到这的时候峡谷口在进攻的队伍也就不战而退。 “虽然看不到他们也不知他们是谁。” 那个年轻的御凌卫看向远方:“如果此时有酒的话倒是想遥遥的敬他们一杯。” 就在这时候号角声再次响了起来娄樊人的队伍集结完毕他们也知道这将是进攻放鹿台的最后一击。 黑压压的人群顺着陡坡往上爬他们的所过之处都是同袍的尸体。 三天御凌卫和冬泊百姓又杀死了至少一千四五百娄樊士兵。 陆纲撩袍缓缓的跪下来朝着大玉的方向叩首。 “罪臣陆纲遥祝陛下万寿无疆遥祝大欲万世千秋。” 随着陆纲跪下所有的御凌卫都跪了下来朝着大玉的方向叩首。 陆纲站起来抓起长刀。 “战1 百十个御凌卫起身也握紧了他们的刀。 “战1 他们已经耗尽了羽箭也都已有死志所以此时他们只是在等着娄樊人冲到面前而已。 而为了减少损失娄樊人也不在用羽箭压制他们。 因为娄樊人知道玉人的羽箭已经耗尽了也无需去压制。 所有娄樊士兵都举着盾牌往上爬很艰难他们要防备的是玉人砸下来的石头。 可是这次他们没有等到石头所以他们大概也猜到了剩下的玉人已准备好赴死。 当第一个娄樊人的手触及城墙的那一刻刀芒炸起。 人头飞上了半空旋转着飘洒着血液。 “既然决死何不冲锋?” 陆纲直接从石头墙上跳了下去刀芒如电闪雷鸣。 “御凌卫进攻1 “攻1 百十个御凌卫纵身而下。 守不住了那就用这样的方式来让娄樊人看看大玉的兵是怎么赴死的。 百十个人还几乎都带着伤却像是百十头猛虎一样呼啸下山。 陆纲冲锋在前也不再惜力没必要在保留内劲了能杀多少是多少。 陆纲求死得死求忠得忠求名得名。 刀芒若巨蟒在人群中翻腾一刀一刀在陆纲身边尸体不断的翻滚下去。 谁又能想到在这种时刻这区区百十个人的反冲锋竟是把娄樊人的攻势给压了回去。 这哪里还像是娄樊人在进攻在进攻的分明是大玉的兵。 “把他们放下来打1 娄樊将军呼哈德一声令下。 那些玉人就算再凶猛又有什么意义?区区数十人。 随着号角声响起陡坡上的娄樊士兵开始往左右让开。 顺着坡冲下来的御凌卫收不住脚也没打算收脚很快就冲到了峡谷中。 无穷无尽一样的娄樊士兵围了上去把御凌卫一层一层的围祝 到峡谷中御凌卫其实只剩下了三十几个人他们组成了一个圆阵四周是兵器如林。 “放箭1 呼哈德却不打算再浪费时间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无数箭矢朝着御凌卫飞过去。 这密密麻麻的箭雨中那刀芒依然霸道依然冷傲。 他在杀在杀在杀还在杀! 陆纲的刀下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毙命。 “投枪1 又有号令传来。 这次是密密麻麻的投枪朝着陆纲一人掷过去因为陆纲身边已经没有活人了。 一个武岳境的强者在这样的场面中也逐渐显得力不从心。 他砍死一排人身中一箭不理会再砍死一排人腿中一枪不理会。 再上再上再上! 御凌卫进攻! 呼哈德暴怒一伸手抓了一柄投枪过来单臂发力朝着陆纲猛的一掷。 那投枪破空而来陆纲一刀劈出去投枪裂开一分为二。 可是在投枪之后呼哈德又射出一箭投枪挡住了箭。 刀芒劈开了抢斩掉了一抹箭羽可是那箭已到近前。 陆纲一掌横扫那箭在他眼前被劈开他仰天长啸。 “天下间除陛下外谁想杀陆纲陆纲先杀谁。” 这长啸声中陆纲一跃而起。 他已不在乎那些箭也不在乎那些投枪人在半空宛若雄鹰。 不知多少箭射中。 陆纲在半空中一刀落下这是武岳境强者临死前的最后一刀。 不少娄樊士兵举起盾牌挡在呼哈德身前刀芒至盾牌裂开。 呼哈德抽刀去挡刀上也是刀芒凛冽。 刀芒断刀断。 陆纲的刀芒未断。 噗的一声这一万多人的先锋军将军就被一刀劈开。 陆纲落地无数羽箭飞来只瞬息身上便满是白羽。 他以长刀戳地撑着身子不倒。 眼见那娄樊主将已死陆纲哈哈大笑。 无数娄樊士兵暴怒着冲过来要把他碎尸万段。 可就在这时候另外一边洪流冲来。 林叶不知道守着放鹿台的人是谁但他知道必须想办法支援。 他们攻了三日却不能攻入谷口。 林叶忽然间想到了个办法便决然一试。 他让所有士兵放弃自己的战马用带着的毯子包裹战马点燃驱赶马群冲击谷口。 放弃了战马也就放弃了脱离战场的机会。 可是何为战士?何为军人? 马群冲开了谷口的防御林叶带着武凌卫的人冲杀进来。 马群顺着山谷一路往北疾驰山谷中的娄樊人也被冲散了。 林叶带着人到了放鹿台下他在满地的尸体中看到了御凌卫的锦衣。 林叶惊祝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被马群撞倒在地的镇抚使躺在那只剩下一口气却还强撑着把手举起来让林叶看到。 林叶冲了过去在陆纲身边蹲下来想把陆纲抱起救治。 “不必了。” 陆纲看向林叶眼神里竟满是欣慰和慈善。 “如果人生有篇章陆纲和御凌卫的这一篇过去了你是新的一篇是新启。” 他握着林叶的手。 “若你能活着回去见陛下说一声陆纲没丢陛下的脸面御凌卫没丢大玉的脸面。” 他眼睛一僵。 “御凌卫御凌卫1 也许在这一刻他看到了自己身边围着许许多多的御凌卫汉子在等着他一起继续前行。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一章 死守的开始 没有了战马还能不能撤出去林叶已经没必要多在乎了最起码他们冲开了娄樊人。 “看看附近趁着娄樊人被冲散了还不能及时收拢把四周所有的马都带过来杀了。” “杀马?!” 焦天宝听到林叶的话一愣。 “将军现在找不回来多少马了。” 庞大海也劝:“好几千匹战马啊现在能找回来的没多少还要杀了咱们就真的没有马了。” “将军我们弄到这些马多不容易啊真的要杀了吗?” 林叶往四周看了看:“娄樊人很快就会重新集结起来你们速度快一些。” 他一刀把身边的战马砍翻。 “马拉不上去留在这要么是被敌人骑上它们了来杀我们的同袍要么是变成敌人的口粮。” 喷了一身血的林叶扫视手下人呢:“你们选择吧。” 武凌卫的人互相看了看沉默片刻后随即跑出去把四周的战马拉回来杀了。 一时之间山谷中回荡着的都是战马的哀鸣。 林叶爬到高处往四周看着时刻注意着娄樊人的动向。 虽然火马阵冲散了娄樊人的部署但以娄樊人的斗志用不了多久就会反扑过来。 “庞大海。” 林叶喊了一声:“吹角立刻进入放鹿台。” 他喊完后就从高处跳了下去抱起陆纲的尸体朝着放鹿台那边掠了过去。 “将军还有肉没割下来!” 有人喊。 林叶一边纵掠一边回答:“不要了!” 士兵们却有些舍不得马是他们的马就算是杀了也是他们的肉。 有人拖拽着马腿往山上去觉得已经没有那么重了拉上去应该问题不大。 可是远处娄樊人的号角声也越来越近他们已经重新集结起来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往这边冲锋。 林叶回头看了一眼见还有人舍不得丢弃那些马立刻就怒了。 “再有不从军令者斩!” 这一声虎吼把士兵们吓了一跳他们不敢不听丢下了来不及剔完肉的马尸开始往陡坡上攀爬。 后队还没有完全上来娄樊人就到了他们的骑射确实令人害怕。 骑兵呼啸到了山脚下箭雨也到了那些因为舍不得马肉而落后的武凌卫顷刻之间就被射翻了好几十个。 娄樊人见还有机会黏住玉人杀上去立刻就下马发起了进攻干脆果决没有丝毫迟疑。 此时武凌卫还没有完全占据石头城如果能尽快黏住武凌卫的后队武凌卫连借助石头城防御的机会都没有。 不得不说娄樊人对于战争的理解对于军令的执行远比这些其实还不懂得什么战争的武凌卫要强得多。 眼见着那些娄樊人紧紧的咬了上来林叶立刻下令。 “上边的人停下放箭接应后队!” 已经爬到高处的武凌卫不敢再有任何迟疑纷纷摘下来弓箭开始压制。 仗着地势高他们的羽箭射程要比娄樊人远一些。 黏上来的娄樊人急着往上爬劈头盖脸的一阵羽箭砸下来损失不小。 可娄樊人的狠厉就在于没有撤退的军令哪怕眼前的就是箭如雨下他们也没人往后退。 林叶拿过来一张弓一箭一箭的放出去他的箭专门挑着那些看起来军职高的娄樊人放。 “梯式接应!” 林叶又喊了一声。 往山上爬的武凌卫原本有些慌乱听到军令后醒悟过来这些战术战法他 们都曾演练过许多次。 只是到了战场上真的和敌人厮杀起来后这些演练过的东西就容易忘了。 前边爬着的武凌卫停下来用弓箭配合高处的御凌卫压制。 后边的武凌卫爬上来超过他们之后再组成一排箭阵压制。 互相交替掩护着一层一层的往回撤。 一开始武凌卫的散乱和慌张让娄樊人以为看到了机会。 可是当武凌卫阵列成型之后娄樊人从下往上追又没办法还手所以便失去了这机会。 呼哈德被杀之后骨莫尔现在是这支队伍的最高军职他眼见着自己手下的兵被射杀的太多只好下令吹角收兵。 冲进来的玉军兵力并不算少和之前那守着放鹿台的区区几百人不是一样的对手。 再加上呼哈德被杀那是一军主将也是娄樊军中的颇有名气的勇将军心所受影响必然巨大。 况且在眼看着就要拿下放鹿台的时候被玉人又夺了回去军心也会受损。 骨莫尔是勇将却并无帅才呼哈德一死其实他也没了什么主意。 到底是继续猛攻还是马上派人回去请调援兵他心中左右摇摆。 算起来他手下的兵力还不少之前被火马冲击损失虽然不算小但此时把兵力归拢起来五千多人还是有的。 只是看看陡坡上那密密麻麻的尸体他其实并无多少底气凭借这五千人可以打下来那座小石头城。 因为玉人也有数千人上去了。 武凌卫在这种交替掩护的阵列防御下逐渐进入了放鹿台。 到了这之后才能看出来那一战御凌卫和冬泊百姓打的有多惨烈。 他们连一支箭都没有了城里边都没有一支可见他们把敌人射上来的箭也都用了。 他们在空地上看到了那一排一排的石头很整齐。 然后看到了堆积在屋子里的尸体没有时间掩埋也没有合适的地方掩埋。 这屋子里的尸体是御凌卫能做的最后的保护了不至于被风吹日晒雨淋。 “将军。” 武凌卫士兵们在打开门的那一刻纷纷回头看向林叶。 “把城中空地上的石板都掀开石板搬运到城墙那边用于加高加固碎石也不要随意丢掉如果我们的羽箭也用完了碎石亦能杀敌。” 林叶说到这停顿了片刻。 “石板都搬到城墙那边后把他们的尸体掩埋在空地上。” 得了命令武凌卫的人立刻行动起来。 林叶走到一边坐下来看了一眼脸色有些不大好的子奈。 “怕不怕?” 林叶问。 子奈摇头:“不怕。” 她一个这般年纪的少女又怎么可能会不怕。 这刀光剑影这血流成河这生命无常。 林叶在子奈身边坐下。 “我没有特别特别坚持把你留在云州是因为我知道你的心意。” 子奈听到这话点了点头然后把头靠在了林叶肩膀上。 林叶说:“还有就是有你在的时候我又怎么可能会输。” 他笑。 子奈也笑。 他们身边武凌卫的士兵们来来回回的经过抬着石板去城墙那边加高加固。 可是这人来人往中坐在这的两个人像是在另一个世界中安静的不像话。 小寒溜达回来爬伏在子奈脚边。 子奈笑着说:“看像不像一家三口。” 林叶也笑:“小寒最丑。” 小寒抬起头看了林叶一眼应该是听懂了它用那种不屈和不服的眼神看着林叶。 林叶:“我最丑。” 小寒满意了又乖乖的趴在子奈身边。 片刻后像是想起来什么小寒用把爪子放在子奈膝盖上然后又看向林叶。 林叶:“她第一你第二。” 小寒这次真的满足了。 林叶起身:“我去给你找个合适的休息的地方只有你一个小姑娘得寻一个稍微安静些的。” 子奈摇头:“不用。” 林叶看向她。 子奈又摇头:“不用。” 她说:“哥在哪儿我在哪儿。” 林叶叹了口气又坐下来。 小寒朝着林叶叫了两声那意思好像是在说本狗也一样。 时间就这样一息一息的过去子奈靠在林叶的肩膀上睡着了。 林叶没有动小寒没有动这一人一狗都怕惊扰了那少女的梦。 娄樊人没有马上进攻显然是觉得以他们现在的兵力难以攻下放鹿台。 到了太阳都已经偏西的时候子奈睁开眼睛好像睡的很踏实。 “我去交代一些事小寒你陪着子奈不要乱走。” 林叶起身小寒也起身听到林叶的话后它一改之前慵懒的模样警惕的站在子奈身边。 林叶先到前边看了看城墙然后把手下的将领们召集起来。 “粮食不要浪费一粒。” 林叶说:“寻阴凉处再想想别的办法把马肉储存好能多放一天就多放一天。” 他有指了指城墙外边:“上来的时候我仔细看了看那陡坡娄樊人的尸体太多他们一时半半会儿也不会清理下去天黑的时候娄樊人就可能悄悄摸上来趴在尸体里藏身所以夜里当值的每隔两刻就要扔出去一些火把照亮。” “敌人没上来之前尽量多的去寻石头和木材我们的羽箭也未必能坚持多久。” 他看向众人。 “我们上来了按照最初的预计草束城的边军该在几天后赶到可是敌人的大队人马也不会太远如果敌人先来我们便没有援兵。” 他看向十二师兄和十三师兄。 “明天一早带上几十个人在山中寻寻出路。” 颜庚和许浩然点了点头。 林叶又看向封秀:“你我分两轮当值你白天我晚上无时无刻须有主将在场。” 封秀道:“夜里我当值你白天。” 林叶道:“回答是就够了。” 封秀沉默片刻点头:“是!” 林叶深吸一口气。 “我们是在冬泊的土地上和娄樊人打仗对于穿军服的人来说这就是最好的战场。” 他指向城墙那边:“你们看到了不管你们以前对御凌卫怎么看可是在这御凌卫没有孬种。” 林叶走到高处。 “武凌卫也没有孬种。” “是!” 林叶再次深呼吸。 “扭转这次战局的就有可能是我们。” 他说:“我们这几千人若把十万娄樊大军挡在这过不去冬泊人就有更多机会调兵遣将最终反攻。” 他说:“这放鹿台每一个死战不退的人回大玉之后都可以横着走说谁人是英雄” 林叶一指天穹。 “我们!”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二章 办法 五天了。 林叶扶着城墙坐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连他都已经累成了这样武凌卫的士兵们累成什么样可想而知。 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林叶要在城墙上奔走杀掉那些娄樊军中的高手。 十三师兄许浩然挨着林叶坐下来脸上的汗不停的往下流淌着。 “援兵大概不会来了吧。” 许浩然坐下之前看了看山谷里密密麻麻的敌军。 放鹿台外线的的兵力损失格外惨重每天伤亡的数量都让人揪心。 从石头城延伸下来的城墙都快被砸坍了娄樊人疯了一样的在冲击。 娄樊人攻不上来就想毁掉城墙。 如果不是这里特殊的地形凭着林叶他们在峡谷一侧的防御哪里能阻止已经赶到的十万娄樊大军。 放鹿台在峡谷右侧左侧的岩壁像是凸出来的立着的一把菜刀几乎能把峡谷截断。 要想从峡谷里经过必须从放鹿台这一侧走从放鹿台一侧的城门进来从另一侧出去。 现在娄樊人不止想拆掉城墙他们甚至想把左侧那凸出来的崖壁敲掉当然他们不敢真能砸了的话那就把峡谷完全堵死了。 但可想而知他们此时已经急成了什么样子。 这支大军要和另外一路娄樊大军在仙唐城汇合形成对仙唐的合围。 这是计划中最为重要的一环围攻仙唐逼迫冬泊国君下旨把北疆边军调回来。 可现在十万娄樊虎啸军被堵在这过不去如果此时再选择绕路走的话绕过这条山脉可能要走几个月的时间。 如果不能在预计时间内赶到仙唐城以另外一路娄樊军队的兵力难以形成合围。 而且拖的时间越久冬泊调动人马反攻的机会就越大。 如果拖上一个月不能逼迫冬泊北疆边军回防那么这将近三十万深入冬泊腹地的娄樊虎啸军就可能成为瓮中之鳖。 冬泊大玉两国的援兵会源源不断的赶到仙唐城外。 合围之下三十万精锐的军队被吃掉娄樊再强大也一样会元气大伤。 而且经此一战若失败娄樊人不可能再有同样的机会了。 因为大玉马上就会对孤竹用兵灭了这个不听话吃里扒外的属国。 林叶听到十三师兄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 不是没有援兵而是过不来。 元轻则和洪武定带着的三万边军按照时间计算应该已经到了可现在至少十万娄樊大军堵在峡谷这那三万边军根本就支援不过来。 林叶回头看了一眼城墙内武凌卫的汉子们都坐在那喘息着。 在他们占据放鹿台的第二天娄樊大军就到了比预计的还要快。 然后就是昼夜不停的猛攻娄樊人在兵力上有着巨大的优势所以根本不用停下来休息。 他们轮换着进攻有的是人可以用。 可林叶他们这边只有三千来人坚守这几天的时间他们损失了也有六七百。 如果不是这石头城的位置如此特殊这里着实易守难攻又怎么可能只损失这些人。 林叶伸手:“地图。” 亲兵队正庞大海把地图在林叶面前铺开。 其实这地图早就在林叶脑子里了他只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想要对证着地图看一看。 “我们是在这 。” 林叶的手指点了点东林峡谷。 这条山脉东西很长峡谷在偏左一些的位置将山脉一分为二。 如果娄樊人放弃进攻峡谷往右边去绕路的话最少要走两个半月甚至是三个月。 如果往左边绕路的话会快一些也要一个半月才能赶到仙唐城。 “元轻则是领兵之将。” 林叶指了指山脉的左侧。 “他不会把所有兵力都用来支援我们这边。” 林叶说完这句话后四周的人脸色瞬间就都暗淡了一些。 林叶道:“如果娄樊人久攻不下就只能考虑着往左边绕路去仙唐。”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又点了点头:“元轻则会把三万边军一分为二一部分留在这牵制着娄樊人峡谷本来就不宽娄樊十万大军也展不开元轻则分兵一半在这其实也不敢主动去打因为娄樊的主要兵力还在谷口外边。” 封秀蹲下来:“将军的意思是元轻则为了防备娄樊人往左边绕路会把一大半兵力放在后边瀚海城城墙高大坚固可以阻敌。” 十三师兄许浩然张了张嘴话却没能说出口。 他想说这其实不就意味着元轻则那三万边军几乎是放弃了林叶他们。 如果他这句话说出口的话大概会让很多人情绪崩溃。 “我们不需要援兵。” 林叶道:“如果娄樊人不进放鹿台就不可能过得去峡谷在这里极为狭细你们都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人的挤过去他们何时才能把十万大军都挤到北边?” 林叶抬起头往对面看了看。 左侧的崖壁向外伸出来如立着的菜刀几乎将峡谷截断。 “想办法上去。” 林叶指了指对面的崖壁。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片刻后就纷纷摇头。 从放鹿台到对面崖壁至少有二十几丈这个距离武岳境巅峰的强者也跳不过去。 至于赋神境的绝世高手行不行那谁又能知道。 “如何过去我来想办法。” 林叶起身道:“现在我需要一批人冒险爬到对面崖顶过去会很危险九死一生但上去了就安全娄樊人的羽箭攻不到那边。” “将军。” 十二师兄颜庚说道:“如果有飞索我不怕爬过去可这个距离横向就那么宽还要往上抛更不可能况且靠近的地方有没有树树在更后边眼见着应该也有十丈左右就算把飞索扔上去没有固定还是爬不过去。” 林叶道:“我只需要有人敢。” 他说:“我不能过去只能是你们上去。” “你们也都看到了这两日来娄樊人调集了他们军中的强者白天攻夜里攻其中还有武岳境的高手我不在这里守不住。” 他指向崖顶:“可武岳境的高手也去不了那边在那只需几十个人不停的搬石头砸下来就算砸不死多少娄樊人也能把那条窄路给他封上。” 颜庚大声道:“只要能上去我第一个上。” 许浩然道:“我也上去!” 众人纷纷表态。 林叶回头看向子奈:“帮个忙。” 子奈使劲儿点了点头。 当武馆的师兄们看向子奈的时候才醒悟过来林叶说的有办法是什么办法。 子 奈问:“我扔什么过去?” 林叶:“你什么都不用扔我需要你上去。” 子奈一怔。 林叶在她头顶轻轻拍了拍:“不要争你是最轻的人而且也是最强的人这里的兄长们能不能守住放鹿台就在你了。” 子奈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再次使劲儿点了点头。 林叶让人找来绳索在子奈腰间绑好。 他声音很轻的说道:“相信哥哥。” 子奈点头:“我信。” 林叶让人把绳索顺好然后抓了子奈腰上的绳子。 “过去之后找地方把绳索绑好。” 他深吸一口气。 一瞬间将他这段时间储存起来的所有内劲全都灌输在了右臂之上。 随着林叶一声轻叱他将子奈朝着对面山顶扔了过去。 子奈犹如一道流星从放鹿台上笔直的飞过了峡谷。 二十几丈林叶在发力的时候右臂的肌肉暴起把衣袖都撑了起来。 只一个恍惚子奈就真的飞到了对面。 她落地之后跑到崖边朝着林叶挥手示意自己没事。 然后又跑出去寻了一棵大树将绳索绑好再跑回来示意可以了。 “你们在这边多加小心。” 十二师兄颜庚纵身抓住绳索双手交替着发力往对面爬。 可是才爬到一半就被娄樊人发现他们发出一阵阵的呼喊声。 很快就有弓箭手聚集过来朝着天空放箭。 十二师兄武艺不俗内劲也强悍很快就爬了过去。 十三师兄过去的时候也是有惊无险有一支箭擦着他飞过。 后续的汉子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对面爬。 林叶带着弓箭手压制下边的娄樊人可是并不能完全阻止。 有人中箭坚持不住从高空掉了下去落在娄樊人群中很快就被那些疯了一样的敌人砍死甚至剁碎。 有人过去有人落下。 持续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有数十人爬到了对面可是这时候一支箭射中了绳索。 也不知道是足够精准还是巧合绳索被切开了一半上边的人立刻就瞪大了眼睛。 他们加快速度往对面挪又过去了三五个人绳索撑不住断开。 还在绳索上的几人呼喊着掉落下去很快呼喊声就消失在娄樊人的骂声中。 林叶看着对面子奈就那么站在那看着他。 林叶朝着子奈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崖边远一些。 对面是峭壁娄樊人上不去他把子奈送到对面心里也就踏实多了。 放鹿台这边随时都可能会被攻破城外高坡挖的沟里武凌卫损失超过大半估计着再过两天也就没有兵力再分派到外边去了。 他再次朝着子奈挥手让子奈尽快到安全的地方。 小寒似乎都懂了林叶的意思朝着子奈一声一声的叫着好像也在劝着她让她往后退一些。 两边都有人呼应着防御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可林叶想出这个办法是出于私心他想让子奈到安全的地方。 “哥没问题!” 林叶朝着子奈喊:“在那边好好的。” 小寒:“嗷呜~”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 虚惊一场 娄樊人的攻势只停顿了片刻大队人马再次朝着陡坡扑上来。 显然在绕路和强攻之间他们还是选择后者。 黑压压的人群再次上来武凌卫人却还在等着林叶的军令。 他们带来的武器装备不能浪费所以要尽量保证每一支射出去的箭都要伤敌。 林叶站在城墙上等着他要对付的是娄樊军中的高手。 其中有些穿铁甲的将军可以在负重之下也能在陡坡上奔跑如飞。 林叶和他的师兄们对付的就是这些。 眼见着几个身穿甲胄的娄樊人以极快的速度靠近林叶的视线也锁定了这几人。 最快的那娄樊人距离还有半丈左右凌空而起人在半空中将手中长刀戳在城墙缝隙上然后再借力向上。 只片刻就已高高跃起。 然后死了。 林叶的列阵刀扫出去虽没有刀芒可是列阵刀可以变幻形态。 刀尖向前伸出去在那娄樊人以为自己安全的距离被列阵刀扫掉了头颅。 下一息另一个娄樊人已经攀爬上来林叶右手握着刀不能及时收回来于是貌似随随便便的把左手伸出去一把抠住了那娄樊人的铁盔。 五指发力之下铁盔被他抓穿了五个指洞手指也顺势抠进了脑壳里。 又有两人借力飞身而起一左一右双刀齐落。 他们速度奇快也没什么用比速度又怎么可能是林叶对手。 两刀落下的瞬间林叶已经跨步横移一把攥住其中一人的胳膊横向一扫那人的刀就把另外一个娄樊人脑壳削掉了半个。 再下一息林叶把人拉到自己身前膝盖往上一顶正中那人心口。 眼见着那人后背都鼓了起来怎么可能还活得下去。 这些大概与大玉拔萃境相当的娄樊武者在林叶面前连一招都接不住。 哪怕他们有内劲。 可是在娄樊军中这种实力的武者数量极多。 为了能尽快打下放鹿台这些人前赴后继。 才杀了几个又有不少靠近仗着实力强悍攀爬城墙的速度奇快。 就在这时候一道黑影飞来正中其中一个娄樊武者的后脑直接把脑壳打爆了。 对面山崖上。 子奈身前堆了一些石块都是拳头大小显然是精挑细选过。 她拿了这些石块一个一个的掷出来比弓箭的速度要快的多。 一开始还打不准 世上无难事只要练得多。 这些石子从娄樊人身后飞来又快又猛专门捡着看起来就军职高的人打。 娄樊的士兵还没有上来实力不俗的百长或是校尉已经死了几十个。 这种死法连娄樊主将都不得不心疼。 赫连予站在军阵之中用千里眼看着战局眉头微微皱着。 那一座小城上的守军兵力他早已看的清楚。 可偏偏就是这区区两三千人挡住了他的十万大军。 “玉人善战名不虚传。” 赫连予转身又往左侧那边看了看从这个角度往上看几乎看不到人只能看到一块一块石头飞下来。 虽然说那些石头的数量不足以让娄樊人损失惨重可是太恶心人。 其中还有个强者飞石极狠厉杀的都是娄樊军官。 这么打下去只怕拿不下这小小石头城军官损失的数量已经让他撑不住。 可若不用这些高手只靠士兵们猛攻伤亡又更大。 “大将军。” 他手下将领历山扬低声说道:“如此猛 攻之下兵力损失纵然不至于影响大局可难以攻破放鹿台怕是会耽误了合围仙唐的大计。” 他看了赫连予一眼然后试探着说道:“若现在就转到向西绕过山去最多一个半月就能到。” 走这峡谷到仙唐城只需要六七天绕过去需要一个半月。 赫连予抬起手历山扬的话就戛然而止不敢再说。 他再次往四周扫视。 这峡谷里实在施展不开他队伍里带着的抛石车也没法用。 若可用抛石车这小城只怕一天都坚持不住。 “派人给后军传令。” 赫连予吩咐道:“让后军分派人马去抓冬泊当地百姓过来无论男女老少多多益善。” 手下人应了一声。 他一摆手:“鸣金收兵吧今日不攻了。” 很快陡坡上的娄樊人就像是退潮一样回到谷底陡坡上又多了一层尸体。 林叶让手下人休息一下他一招手带着几个师兄直接跳了下去。 他们在陡坡上收集娄樊人的武器只要能用的捡回去一些是一些。 山谷中赫连予举起千里眼看向林叶那边眉角抬了抬。 “少年郎。” 他自言自语道:“玉人豪杰辈出确实不能小看了。” 他说到这又想起那个在对面山崖上扔石头的人料来也不会年纪太大。 可是这扔石头的手段 他举起千里眼往上看然后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出现似乎也在看着他这边。 那小家伙手里还攥着一个石块举在眼前像在瞄准赫连予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个距离扔石头” 就在这一刻他看到那小女孩忽然一抬手紧跟着那石块就飞了过来。 赫连予吓了一跳连忙躲闪那石块瞬息而至当的一声把他铁盔给砸掉了。 若不是他反应及时他这堂堂南路军的大将军竟可能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偷袭而死。 “退退退往后退一些。” 众人举起盾牌保护着赫连予向后退了好远。 “大将军。” 历山扬又劝了一句:“不然先退兵” 赫连予看了他一眼眼神凶狠起来当然也可能不是被历山扬激怒而是被刚才那石头。 “报!” 后边有人骑马过来到近前跳下后俯身说道:“大将军后营有玉军进攻。” 赫连予道:“紧守不出也不必在意他们不敢真的攻。” 他们背后的玉军绝不敢拼死进攻在这样的战场上玉军不是娄樊骑兵的对手。 他们最多也就是做做样子吸引注意给放鹿台的守军减轻一下压力。 “派几个人上去挑些能打的。” 赫连予指了指山崖:“把那些恶心的人家伙杀了。” 他说的轻巧这般山崖陡峭平直几乎没有借力之处怎么可能轻易上去。 赫连予军令下了手下人就要听但上不去也不能怪他们。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有些人找来绳索和凿子之类的东西准备试试。 他们用凿子凿出坑洼再借力向上攀爬。 可林叶这边又不是瞎的。 等这些人爬上去能有一丈左右下边的娄樊人护不住他们了林叶就放箭。 整个下午死了十几个爬山崖的也没能超过这一丈高度。 “大将军我去吧。” 赫连予帐下勇将斐镜请命。 斐镜的实力已堪比大玉的武岳境强者而且他身上 还有利器。 当年斐镜在军中比武极为出彩得娄樊大帝赏识赐给他一把流光刀。 这刀削铁如泥堪称上品宝器。 赫连予问:“这山崖差不多有近三十丈你如何上去?” 斐镜道:“需历山扬将军与我配合。” 赫连予点头:“历山扬你去吧。” 历山扬的实力与斐镜在伯仲之间两个人也都格外了解彼此平日里关系也不错。 刚才历山扬说话让赫连予不喜作为历山扬的朋友斐镜这才出面想把这事翻篇。 “我与你同时发力尽全力发力能跳多高就跳多高。” 斐镜看向历山扬。 历山扬点了点头:“明白。” 两个人都蹲下来双手还撑着地面然后同时发力跳起。 两个人都是武岳境的实力足够强悍内劲磅礴。 砰砰两声再看时那两人已经在崖壁高处。 两个人的动作一模一样朝着崖壁跳起后又在崖壁上借力奔跑两步再借力一踹人再次拔高。 半空中斐镜踩着历山扬的肩膀第三次发力人又拔高了不少。 可即便如此上去还不到一半的高度。 斐镜在半空中把流光刀抽出来一刀戳进山崖那刀上白光炽烈显然不是凡品。 众人见斐镜挂在那还想着他接下来如何做才能继续往上爬。 只见斐镜又取出一把匕首也是流光溢彩。 他将匕首戳进山崖拔出流光刀如此交替向上。 林叶的箭到了。 可是这斐镜实力强劲在攀爬中背对着崖壁往上爬。 有箭飞来便一刀斩落。 左手刀刺入崖壁就用右手刀挡箭右手刀刺入崖壁就用左手刀挡箭。 如此循环竟是被他快速升高眼见着就到了山崖边缘。 斐镜抬头看了看近在咫尺于是一发力翻了上去。 他到了悬崖上刚刚站稳就看到面前是一个看起来白白净净瘦瘦弱弱甚至还有些楚楚可怜的小姑娘。 “小丫头。” 斐镜哼了一声。 “就是你拿石头砸了我家大将军?” 他用流光刀往前一指:“你别装柔弱能把石头扔那么远你还装我凑” 他伸手用刀一指子奈子奈伸手抓着刀尖把刀夺过去了。 斐镜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 “这刀会发光应该值钱。” 子奈把刀往后一扔:“师兄送你了。” “还我刀!” 斐镜跨步向前匕首刺向子奈咽喉。 这可是一位堪比武岳境的强者速度之快可想而知。 可匕首刺空。 这一幕把林叶都吓着了可离着这么远林叶急也没用。 下一息子奈竟是蹲在斐镜身边了。 她一把抓住斐镜的脚踝抡起来往地上砸了一下然后横着一甩。 “哥刀送给师兄了人送给你吧。” 斐镜被他直接从那边扔到了这边。 砰地一声落地摔死了。 按理说他这样的高手落地之前很轻易就能稳住身形。 可他不能。 子奈不让他能。 内劲被封力量也被封飞过来脑壳落地真倒霉。 山崖西边无数娄樊士兵抬头看着看着他们的将军嗖的一下子就飞进放鹿台了。 啪的一下子就死了。 正文 第三百二十四章 战争本质 僵局。 娄樊大军虽然在兵力上有着巨大优势却还是不能如期攻破放鹿台。 这地方就像是一条战争的大动脉放鹿台里的玉军就是钉在这大动脉上的钉子。 钉子拔不掉大动脉就不通。 十万娄樊大军被堵在这耽误的不只是对仙唐城的合围更是这场蓄谋十年的战争。 娄樊大帝十几年的计划如果因为这区区几千玉人而被耽搁可想而知那位心怀大志的帝王会怒成什么样子。 又持续数日娄樊人的攻势还不见起色。 城墙上林叶把手里的干粮朝着高处举了举示意自己正在吃饭。 坐在悬崖边上的子奈晃着腿的同时把手里拿着的鸡腿向林叶晃了晃。 她居然在吃烤山鸡。 那边山上没有路上去所以搞到吃的比林叶他们这边要容易不少。 从没有见过人的野物不知道人的可怕。 几十个人每天分派几个人出去狩猎就能打到足够他们吃食物。 此时的子奈是在告诉林叶我在这边比你吃滴好。 林叶忍不住笑了笑坐在城墙上吃着他的干粮。 远处的子奈伸出手还在那比划着林叶忽然间醒悟过来她是要和自己干杯。 于是他把他的干粮袋子举起来。 两个人遥遥一碰。 子奈嘿嘿笑继续啃她的鸡腿虽然说滋味寡淡了些。 十三师兄许浩然在子奈身边坐下来把他带着的干粮递给子奈:“伴着吃干粮里好歹有盐。” 子奈:“那就露馅了哥会以为我吃的不好。” 许浩然一怔。 “你是怕你哥心疼你怪不得。” 许浩然把干粮放在子奈身后:“偷偷吃。” 子奈想了想点头。 因为这没有滋味的鸡腿确实不好次特别特别不好次。 她把小手伸到背后偷偷捏些干粮吃那样子和偷食的小猫儿倒也不差多少。 按理说这干粮算主食鸡腿算菜可此时她只能是把鸡腿当主事把干粮当菜吃。 “子奈。” 许浩然问:“你长大了会不会嫁给你哥。” 正在偷偷吃干粮的子奈一怔。 她有些惊讶的看向许浩然。 许浩然道:“如果不想说” “会!” 子奈的回答干脆利索斩钉截铁。 这次轮到许浩然有些懵他本来是想和子奈开个玩笑逗逗这个小姑娘他没想到这姑娘会如此认真的回答。 许浩然倒是有些愧疚了支支吾吾的说道:“以前好像没有听你说过。” 子奈:“因为没人问我。” 许浩然心中一动。 他忽然间醒悟过来什么。 在他看来小师弟身边的女人喜欢小师弟的应该不少吧。 他当然看的出来那位云州大小姐对林叶绝不仅仅是小姨照顾晚辈的感情再说那算什么小姨。 如果真的要从师娘论起来师娘是拓跋云溪的师姐那么林叶应该喊拓跋云溪师叔。 云州人谁不知道拓跋云溪护着林叶是那种比老牛护犊子还要严重的多的护着。 许浩然还知道有个叫十色的漂亮异族姑娘也是喜欢他小师弟的。 还有拓跋云溪身边个侍女好像叫小禾她看林叶的眼神也不寻常。 可是 如今日这样的局面拓跋云溪会义无反顾的跟来吗? 她不会因为她顾虑太多最大的顾虑就是她哥哥拓跋烈。 那位小禾姑娘会毫不犹豫的跟来吗?也不会拓跋云溪不来她也不会来。 许浩然想着如果有一天小师弟和拓跋烈之间有了不死不休的矛盾那拓跋云溪应该是很为难但最终还是会站在拓跋烈那边。 可子奈会来。 不管多危险只要她哥到的地方刀山火海她也要去。 “十三师兄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子奈问许浩然。 许浩然抬起手尴尬的挠了挠头发:“没事没事就随便问问。” 子奈说:“这可不是随便的事。” 她说:“事关我哥什么事都不能随便。” 许浩然羡慕了。 他想若自己也有这样一个妹妹就好了就这一刻真是羡慕的不得了。 就在这时候山下再次响起号角声他们立刻站了起来。 然后每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次上来的不是娄樊人而是冬泊人至少上千冬泊百姓。 他们被娄樊人驱赶着到了陡坡下边每个人手里还都拿着娄樊人发给他们的兵器。 娄樊军中赫连予冷冷笑了笑。 “那些玉人不是标榜他们是读圣贤书的吗不是标榜玉人仁义道德么。” 他伸手往前一指。 “让这些冬泊百姓冲在前边我且看看这读圣贤书满心仁义道德的玉人会不会朝着这些无辜的百姓下手。” 随着他一声令下娄樊士兵开始驱赶着百姓向前。 这些冬泊百姓每一个脸色都格外的难看都是吓得面无血色。 他们抬起头看向高处的放鹿台那里的玉人也都惊讶的看着他们。 “上前者幸存可免死不上前者当场格杀。” 一名娄樊将军大声喊着。 可是那些冬泊百姓哪怕一个个吓得发颤却没有人再往前迈一步。 走到这之前他们不知道娄樊人要他们干什么走到这他们明白了所以他们不想去。 “妈的。” 那娄樊将军见这些冬泊人不动顿时火气上来。 他从马背上跳下去上去一脚将一个冬泊老妇踹翻然后踩着那老妇胸膛问:“你们是不是想死在这?” 那老妇疼的咧嘴可却倔强的不发出一点声音不求饶连眼神里都是不求饶。 “我们是不会往山上冲的。” 一个冬泊汉子大声喊着。 “嗯?” 那娄樊将军更加恼火。 不管那老妇了大步过去一把将那冬泊汉子抓过来然后朝着小腹给了两拳。 他实力不俗哪怕是没用内劲这两拳打在小腹上也让那冬泊汉子疼的瞬间就额头冒汗身子也马上就佝偻起来。 娄樊将军把冬泊汉子按跪在那右手抽出他的刀架在了冬泊汉子脖子上。 “你们看着不听话的他便是下场。” 然后一刀将那汉子的脖子抹开血液瞬间就喷涌出去。 娄樊将军把尸体踹倒然后大步走到另一个冬泊汉子面前:“你带头!” 那汉子看了看山上又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最后视线落在那娄樊将军的脸上。 他看着敌人的眼睛摇头。 “真不怕死?” 娄樊将军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那汉子一言不发只是满目仇恨的看着这娄樊人。 “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有多大胆子。” 娄樊将军一刀又把这个汉子的脖子抹开。 他视线扫了一圈选中了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女孩儿。 他迈步过去那女孩吓得连连后退。 几个汉子站出来挡在她身前最前边那个中年汉子伸手拦住娄樊将军。 “要杀就先杀我吓唬小姑娘你也配叫个男人。” 娄樊将军被这话彻底激怒一拳打在那汉子的脸上这一拳鼻血喷出来嘴角也裂了。 可是那汉子却再次站直身子还是拦在那。 “乡亲们。” 人群中有个老者忽然喊了起来。 “玉人是来帮咱们的他们是在守着我们的家园是在保护我们的仙唐城。” 老人看了看手中娄樊人发给他的刀。 “我们冲上去玉人如果不舍得杀我们那他们都会死如果他们舍得我们还是会死。” 老人咬了咬牙。 “既然都是死那就和这些娄樊鞑子拼了吧!” 他挥舞着根本就不会用的刀老迈的身躯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大步向前。 噗! 一支箭飞来精准的射穿了老人的脖子。 老人往前疾冲的脚步戛然而止身子摇晃了几下后扑倒在地。 “拼了!” 之前被打了一拳的汉子一刀朝着那娄樊将军砍过去。 娄樊将军一怒一伸手就把弯刀夺了过来然后一刀劈落。 弯刀从那汉子的额头劈砍下去一刀贯穿将身躯分成了两片。 “杀娄樊人!” 几个年轻人冲在最前边他们的眼睛都是血红血红的。 一个看起来三十几岁的妇人回头看向放鹿台。 她喊:“玉人兄弟们咱们冬泊人不会害你们也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她啊的喊了一声朝着娄樊人冲可是才冲了几步就被一支箭射中心口。 血很快就染红了她的衣衫那支箭带着罪恶送她远行。 “一群疯子。” 赫连予脸上变色眼见着那些冬泊人冲上来他的嘴角都不由自主的抽了抽不是被冬泊人的不畏死吓着了而是愤怒无边的愤怒。 他一摆手:“杀了!” 四周围着的娄樊士兵立刻放箭密密麻麻的箭雨扫过去冬泊百姓一层一层的倒下。 那个吓坏了的小女孩一边哭一边往前跑两只手握着刀柄的样子哪里像是要杀人可她决绝。 几支羽箭飞过来然后留在她身体里。 她倒下去躺在地上看着天空眼泪从眼角继续滑落。 一排一排的羽箭扫射之下这些冬泊百姓最终都没有人冲到近前就都被射翻了。 赫连予不耐烦的吩咐一声:“不许一个活着。” 他身边的亲兵随即抽刀向前在那满地的尸体中走过逐个补刀。 不管中箭的冬泊百姓是活着还是死了都会再捅一刀。 血几乎流干了眼泪也几乎流干了那个小女孩躺在那一张狰狞的脸遮住了她看天空的眼。 刀落。 血腥味在这山谷里弥漫起来飘出去却散不掉。 放鹿台上武凌卫的人看着这一幕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出声只是每个人都握紧了拳头。 山崖高处子奈哇的一声也哭了。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五章 领兵之将 娄樊人的计划没能起到作用赫连予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一群本该怕死的老百姓为何就这么悍不畏死。 这些百姓不该是能随意拿捏的才对? 地上那一层还没有流尽鲜血的尸体却在告诉他芸芸众生才是世间无畏。 赫连予的心情沉重起来。 因为如果这个计划都行不通的话那么想攻下放鹿台就没有更好的计划了。 只能是打死多少人都不顾的去打。 可如果一个月内都拿不下这一座小小的石头城十万大军被挡在这赫连予再想绕路的话还要走一个多月。 而那时候冬泊的援兵就已经到了他的人还能不能到仙唐城都不好说。 所以在猛攻了十一天之后赫连予终于准备绕路走。 现在选择绕路已经有些晚了可总比一直被堵在这要好。 十万娄樊虎啸军得到军令之后迅速的收拾装备物资然后开始调头向西。 可是往西走也不是一点障碍都没有元轻则那三万边军还在这边呢。 见娄樊大军拔营而起元轻则立刻下令在这牵制娄樊人的一万边军后撤。 退八十里就是坚城瀚海。 又两天后瀚海城。 城墙上元轻则扶着墙垛看着远处那尘烟激荡遮天蔽日便是娄樊的十万大军就要到了。 边军将军洪武定站在他身边倒是没显得有什么紧张。 玉军最善防守这瀚海城又高大坚固以三万人防十万人洪武定还是有几分底气的。 可是他在思考别的事。 “元将军。” 洪武定忽然叫了一声。 元轻则放下千里眼:“洪将军怎么了?” 洪武定道:“前两日将军制定计划的时候说是要死守瀚海不放娄樊一兵一卒北上。” 元轻则道:“是这其中道理洪将军自然明白。” 洪武定当然明白。 把这十万娄樊大军堵在这无法北上最多两个月之内冬泊大军就能形成数十万规模。 最多三个月从大玉来的援兵也就到了到时候南北夹击娄樊人必败无疑。 可是这样做洪武定于心不忍。 他沉默了片刻在心中整理了一下措辞。 “元将军其实若我们再向后撤出一百二十里是定安城定安城的城防与这里一般无二能把娄樊大军牵制在定安城也” 他的话还没说完元轻则的脸色就变了。 他问:“洪将军你是想边战边退引着娄樊大军缓缓向北?” 洪武定点头:“是。” 元轻则问:“为何?” 洪武定道:“如果我们把娄樊人堵死在这我们有三万兵还有城高墙固死守不是问题。” 他看向元轻则:“可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元将军想过没有娄樊人不会一味死攻瀚海。” 轮到元轻则沉默了因为他想到了但他没说他是觉得若洪武定想不到自己也就不必说。 洪武定道:“娄樊大军攻瀚海无需十日只要赫连予觉得此地不可攻破那必会掉头猛攻东林峡谷那时候他已经耽误了娄樊计划所以必会拼死一战林将军他们只有三千人” 元轻则:“我知道。” 这三个字把洪武定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元轻则道:“若边战边退缓缓拖住娄樊人若计划得当不是不能打。” “可是一旦出现失误我们三万步卒在原野上被娄樊骑 兵追上你想过损失会有多大吗?” 洪武定没有接话。 元轻则道:“从瀚海城到定安城一百二十里从定安城到源来城一百七十里从源来城到苏方城一百九十里。” 他看着洪武定的眼睛:“这其中任何一个环节我们只要慢了半拍必会在旷野上不得不与娄樊骑兵决战旷野啊洪将军!是死三千人还是死三万人你怎么选?” 洪武定还是没有接话。 元轻则说的其实没有任何不对。 一百二十里一百七十里一百九十里这三个间隔如果稍有不慎就会被娄樊人黏上追着砍。 三万轻甲步兵打这样的仗等于被屠杀。 “洪将军。” 元轻则道:“你的想法我理解我也想到过作为林将军的同袍我也想过不把死战的压力给他可作为一名领军之将我必须选择最正确的打法。” 他看向城外。 “娄樊人开始猛攻之后你派人把城中所有的马匹甚至是毛驴都集中起来从另一个方向绕大圈去东林峡谷那边地势狭窄没办法安排太多兵力安排多了也是白白送死。” 他停顿片刻。 继续说道:“就再调过去两千人带过去的马匹牲口就算是粮食补给了。” 洪武定道:“元将军你应该清楚我们此时集结起来所有马匹甚至包括你说的毛驴一旦出城马上就会被娄樊人的骑兵盯上你觉得两千人骑着驽马毛驴还要带着粮食补给和武器装备能跑得过娄樊骑兵吗?” 元轻则语气平静的说道:“尽人事听天命。” 洪武定一怒。 元轻则看了他一眼:“洪将军你是领兵多年的老将了还是边军主将你自己其实明白谁对谁错。” 洪武定沉默片刻转身离开。 元轻则又看了他一眼然后把视线收回来举起千里眼继续观察娄樊大军动向。 片刻后他又把千里眼放下来眼神格外复杂。 “我是将军打仗永远都要以取胜为目的而不是救人。” 洪武定已经走远他当然不是说给洪武定听的而是说给自己是在劝说自己。 “战场上没有对错只有胜败。”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举起千里眼。 东林峡谷。 林叶他们总算能松一口气娄樊大军退走意味着要去绕路了。 焦天宝递给林叶一壶水:“将军咱们的任务是不是已经完成了?” 林叶摇头:“没有。” 焦天宝一怔然后试探着问:“将军是说娄樊人还会回来?” 林叶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焦天宝道:“可是可是为什么会回来?” 林叶看了他一眼焦天宝张了张嘴连表情都有些凄苦因为他自己知道答案。 林叶道:“没时间休息太久。” 他走上高处大声说道:“各营分派下去想办法用树木巨石把下边的峡谷彻底堵死最好在十天之内在下边建起来一道城墙。” 他说完后看向焦天宝:“你带人去砍树越多越好。” 焦天宝一跺脚然后抱拳:“遵命!” 他招呼一声带着手下武凌卫去砍伐树木。 封秀走到林叶身边。 “将军猜测十天之内娄樊大军必然折返回来?” 林叶点头。 封秀道:“我们要做的事其实已经做完了我们以这点兵力挡住了娄樊十万人十几天够好了。” 林叶: “我知道。” 封秀道:“我们现在撤出去回草束城就算是将来天子知道了也不能因此而责怪我们粮草物资几乎耗尽兵器甲械也一样” 林叶:“你是在说服我还是在说服你自己?” 封秀叹了口气。 片刻后他摇头:“我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林叶指了指谷底:“我们之前没来得及现在最起码有十天左右的时间尽量把峡谷彻底堵死至于粮食物资分派人去捕猎能攒下多少是多少。” 封秀点头:“我安排人去。”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沉默了许久。 “我们的兵会来吧。” 许久许久后封秀忽然问了一声。 武凌卫还有七千左右的兵力在元轻则手里元轻则就算不放边军过来也许会把武凌卫剩余兵力调过来。 林叶没回答。 不回答封秀便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元轻则是个合格的将军他不会把足足七千兵力分派到这里来不管这里放不放得下元轻则都不会那么做。 他是想在瀚海城打一仗。 如果娄樊人攻不破瀚海再次后撤军心溃散元轻则会找机会反攻。 况且那七千人没有战马他们步行要绕过娄樊大军的可能微乎其微。 七千步兵在旷野被娄樊骑兵追上的话可能连一个时辰都坚持不了就会被屠杀殆尽。 当然这些都只是林叶和封秀的推测元轻则到底想怎么打除了他自己之外谁又能确定。 “我们还有一千六百人。” 封秀低着头说道:“三千五百兄弟还有一千六守了十几天如果娄樊人回来凭我们这一千多人大概守不了下一个十几天。” 林叶深吸一口气。 “如果守不住就往北撤。” 林叶往北边看了一眼。 封秀道:“往北撤出了峡谷也都是娄樊人了。” 林叶:“我知道我没说出峡谷。” 他说:“十天后若娄樊人回来我们再坚守十天前前后后我们就在这堵了娄樊人一个月他们的计划就失败了。” 封秀点了点头:“好。” 与此同时瀚海城。 元轻则安排人布置好防务诸事回头问道:“可见到洪将军了?” 四周的将士们都摇头。 就在这时候有人急匆匆的跑上城墙。 “元将军洪将军带着武凌卫的七千人马出城去了。” 元轻则脸色一变。 这个洪武定居然把他的三万边军丢在这带着武凌卫的七千人走了。 “胡闹!” 元轻则的眼睛骤然睁大。 “派人去追!” 他大声喊着。 可是四周的边军将军们一个个都站在那不动。 元轻则怒问:“你们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将军说道:“我们洪将军说让我们留在这听元将军调遣他去支援林将军了洪将军还说同为大玉军人兄弟手足他做不到见死不救。” 元轻则眼神里冷意凛然。 另一个将军说道:“洪将军说他会把七千武凌卫带过去不劳元将军操心也不必追瀚海城和边军交给元将军你了。” 良久后元轻则眼神里的冷意逐渐消散。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知道了。” 说了三个字他转身走远。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 还有这等好事 元轻则一开始没有想明白洪武定这么做是为什么。 他是三万边军的主将却在这个关键时刻带着武凌卫的七千人离开。 如果天子将来追究起来 想到如果将来追究起来这几个字元轻则的脸色就忍不住变了变。 刚才没明白洪武定到底是在想什么现在明白了想到这几个字答案就已经近在眼前。 洪武定当然能猜到那圣旨是假的所以这一战打完之后会不会被追究他不确定。 与其陪在一个假的钦差身边还不如干脆就直接把队伍交给元轻则这个假钦差算了。 将来天子若问及此事洪武定就可笃定说自己没有怀疑过所以才会把三万边军放心交给元轻则。 至于林叶 洪武定又不是傻的他自然也听闻了林叶如今被陛下看重。 此时带着武凌卫去支援林叶算是一个结交此时的结交可非比寻常。 况且将来若论功劳洪武定留在瀚海城功劳与他无关是元轻则指挥。 可若真的支援了林叶死守放鹿台这功劳还能没有他的? 撇开危险稳拿功劳这洪武定可不是看起来那般憨厚。 一念至此元轻则也就释然。 说实话心机城府不深沉的哪一个能在官场上混的长久? 这就不是一个平凡人能生存的环境心眼少一点的都撑不下去人和人是真的不一样。 洪武定可是边军主将手下三万人马正三品大将军他心眼能少的了? 最主要的洪武定这一番操作还站在了道德的高度。 这样做的另外一个好处就是让边军将士们看不上元轻则。 洪武定这一手可谓一举多得。 他的边军可以交给元轻则指挥但他觉得不能让元轻则得军心。 元轻则越想越透彻反而没有了之前的不快。 说实话元轻则这样的人能把这几层想的明明白白他难道能是个笨人? 洪武定要去就去元轻则其实并不太在意。 一军有二主这也是兵家大忌洪武定自己走了也是因为深知这一点。 而且谁又能说清楚洪武定的这些想法元轻则没有? 东林峡谷。 林叶他们砍伐了大量的树木把本就不宽敞的峡谷堵塞。 如此一来娄樊人若回来的话若不攻破放鹿台连一个人都过不去。 他们在乱石和木头后边大概三四丈远的地方又修建起来一座木墙。 有那一层乱石挡着娄樊人想直接冲击木墙根本就不可能木墙上的玉军可以居高临下打击。 唯一不足的就是兵力。 现在东林峡谷这边只剩下大概一千五六百人这点兵力如果娄樊人尽全力进攻每一天的伤亡都会大的难以承受。 林叶制定的计划是等到娄樊人回来再守十天。 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十天未必能撑得过去。 木墙上林叶仔细看了看又回头看向身后。 “焦天宝。” 林叶喊了一声。 焦天宝立刻跑过来:“将军什么事?” 林叶指了指木墙后边:“看到那片竹林了吗?去玩。” 焦天宝楞了一下:“玩?将军玩什么啊?” 林叶笑着说了一遍焦天宝立刻就来了兴致招呼了几 十个武凌卫跑去山坡竹林。 他们把竹子压弯用绳索和皮子做出来几个超大号的弹弓。 一开始先是用石头试能飞到敌人中的石头确实难以形成杀伤力太小了。 能造成杀伤的石头竹子又根本弹不过去。 林叶想了想让他们收集干柴竹叶再去把之前娄樊人遗弃的尸体军服都扒了。 做成一个一个的草球点燃之后再弹出去确实看着很唬人。 虽然说这种东西杀伤力也没多大可是吓人啊比砸过去点分量不大的石头要吓人多了。 “让受伤的人都到这边来再多做一些这样的大弹弓。” 林叶交代道:“不要去管用得上用不上用得上又有多大用哪怕杀不了人只是吓敌人一跳也要用。” 焦天宝应了一声把那些受了轻伤的武凌卫都安排在这边。 “庞大海。” 林叶又把庞大海叫过来。 “你现在带人去谷口那边看看之前娄樊军队驻扎的营地是不是挖井取水。” 庞大海好奇:“将军看这个做什么。” 林叶笑道:“让你去就去若不是就回来。” 庞大海:“若是呢。” 林叶:“若是就飞快的回来。” 庞大海哈哈大笑应了一声后带着手下几个人跑出去了。 冬泊这边的气候好处处可见水泽水源也就充沛农户家里打井取水的话挖个一两丈深就够了。 大军出行若不是临水驻扎想要取水多半都会挖井。 一两丈深的水井对于军队来说挖起来轻而易举十万人的大营挖个几十口甚至上百口都不算什么。 人多力量大这种事根本就不需要多久况且军中辅兵也会带着必须的工具。 庞大海果然是飞快回来的。 他到了娄樊大军的营地后没多久就发现了水井。 “将军!” 庞大海跑到林叶近前气喘吁吁的说道:“有井。” 林叶点了点头。 他看起来像是思考了片刻又像是在犹豫。 庞大海等着林叶说话等的额头上的汗水更多了。 “你们用围巾蒙住口鼻。” 林叶深吸一口气后交代道:“将娄樊人的尸体运到营地那边等着那些尸体出现腐烂之后把尸体丢进水井里去。” 庞大海怔住。 他看向林叶一开始没理解过了一会儿才明白林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将军这” 庞大海显然犹豫了。 林叶一摆手:“去办吧你们办完之后留在那作为前哨若有我们的援兵过来你们便提醒他们切不可饮水直到见娄樊大军回来你们再回来。” 庞大海应了一声。 林叶回头吩咐道:“传令下去自即日起所需饮水走远些去后边山泉处运回来。” 他在城墙上坐下来抬头看就见子奈在对面山崖正朝着他挥手。 林叶笑起来朝着子奈喊:“用石头把绳索掷过来。” 子奈听到后兴奋起来把之前带上去的绳索收拢了一下。 他们之前上去的时候那根绳索断了好在是为了以防万一十三师兄许浩然上去的时候还背了一捆。 子奈把绳索上绑了一块石头然后朝着林叶这边狠狠一掷。 一开始石头绑的小了 重量不够带不动那么长的绳索。 子奈一生气找了一块足有几十斤重的石块绑了绳索后双手发力往这边抛。 她这一抛林叶都吓得往后跑。 等绳索在这边固定好子奈拿了一块皮子护着手直接滑了下来。 林叶笑问:“那边的鸡腿好吃吗?” 子奈哼了一声。 她拉了林叶的衣袖:“快烤些有滋味的肉吃我们没带盐巴太难吃了。” 林叶哈哈大笑。 等肉烤熟了之后子奈坐在那大口大口的吃着看起来是真的馋坏了。 “哥。” 子奈把手里的肉递给林叶:“你怎么不吃。” 林叶:“我不饿。” 子奈:“少骗人我知道你们大人总是以自己不饿来骗我们小孩子其实是舍不得自己吃把好吃的留给小孩子。” 林叶:“你想多了我们这边又不是没有盐巴我们烤的可好吃了。” 子奈:“” 她又哼了一声大口大口吃肉。 林叶看她现在的样子还不错心里也松了口气。 这是战场这是战争在这会见到太多的生死他怕给子奈留下阴影。 “哥。” 子奈把肉吃完接过来林叶递给他的手帕擦手。 她问:“我们还要在这多久?” 林叶回答:“快的话二十天。” 子奈唔了一声似乎有些失望她以为林叶把她接回这边是马上就要离开了。 “哥。” 子奈看向林叶:“我能不能做将军?” 林叶:“等你再大些不是你不能而是还小。” 子奈道:“那以后我就做将军。” 林叶问:“为什么?” 子奈:“以后这样的事也许会很多吧哥要带着队伍去很多地方我做了将军就能一直跟着你。” 她很认真很认真的说道:“休想再想以前那样你出去做事把我留在家里。” 她说到这听到小寒在旁边呜呜的叫了几声似乎有些委屈。 俩人谁也没理会它难道它是因为子奈没和它说话所以委屈了? 子奈刚要哄哄它就看到小寒用前爪在扒拉子奈刚刚啃过的骨头。 “你居然是在嫌弃?!” 子奈瞪大了眼睛。 林叶看了看然后没忍住笑了。 子奈啃过的骨头就好像用铁刷子刷过似的连一点肉丝都没留下。 小寒伸舌头舔了舔那骨头更嫌弃了。 别说肉丝连个肉味都没有! 子奈啃过的肉骨头剩下的就和木头差不多。 “看来是太骄纵你了。” 小寒哼了一声:“连骨头都不爱吃了你知道我在对面山崖上这十几天是怎么过的?” 她掐着腰说道:“我在那边又没有好吃的又无聊每天除了吃难吃的饭就是睡觉!” 小寒的眼睛都睁大了好像再说羡慕了羡慕了还有这样的好事? 子奈继续说它:“你每天都有我哥陪着我都没有!” 小寒一扭头咬着林叶的衣角把林叶往子奈那边拉。 一脸嫌弃就跟嫌弃子奈啃过的骨头似的。 拿走拿走谁稀罕似的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七章 纯臣 五天之后林叶都没有预料到洪武定会带着七千武凌卫全员到齐。 但是看到这七千人如此破破烂烂的衣服林叶又明白过来一些什么。 作为正三品的大将军洪武定看起来和其他人也一样。 衣服几乎都看不出样子了破破烂烂的最主要的是不只是破还破的包浆了。 “爬过来的?” 林叶问。 洪武定笑了笑:“是。” 他说:“我们出瀚海城的时候娄樊人的队伍已经没多远了他们的骑兵多游骑也多我们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 他出城的时候做了一个谁都没想到的准备。 他让武凌卫的人尽快熬出来许多浆糊就是糊窗户纸用的浆糊。 他对武凌卫的人说如果你们想一个不少的安安全全的到东林峡谷找你们林指挥使就必须听我的不要质疑我说什么你们做什么。 在出城之前他让武凌卫所有人把衣服上涂抹了许多这种东西脸上头发上也不例外。 出城之后他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打滚。 七千人打滚啊那也是很壮观的场面。 这七千人在土地上翻腾了好一会儿看起来已经个个都是土人一样是刚出土的人。 别说衣服连头发和脸都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出城之后就开始爬洪武定说不要有任何侥幸心思。 觉得娄樊大军还远至少在十几里外甚至几十里外所以走走也没关系想都别想。 所以这八十里的路他们走了五天才到。 躲开娄樊人就用了四天四夜。 洪武定说尽量到地势低洼一些的地方爬如果有任何风吹草动就停下来。 白天尽量躲避晚上就行动的快一些。 他下令趴着不动的时候别说身上痒痒了想挠挠不行就算是拉屎撒尿也得一动不动。 可想而知肯定是有人真的憋不住。 大便还好些反正这前几天谁也不敢吃多少东西能忍。 林叶听完后笑着说道:“后山有山泉都去洗洗不过尽量在下游别在上游吃水还要在那取。” 洪武定笑着说道:“你的兵我是不管了我得去洗洗。” 林叶让焦天宝派人给他们带路让他们到后边山泉处冲洗。 林子里一对鸟儿蹲在树杈上叽叽喳喳的叫着像是在疑惑的讨论着什么。 它们大概很惊讶从没有见过这个成规模的白条条的物种。 山里从没有过七千个光着屁股的大老爷们儿。 七千个大白屁股啊那可是白晃晃的一大片。 衣服也都洗了没办法这些家伙要光着到衣服差不多干了的时候才行。 所以干脆他们就暂时驻扎在那反正大家都光着谁也别嫌弃谁。 有的人颇为羞涩采集树枝柳条野草之类的东西做了个草裙勉强遮一遮。 这场面看着也挺震撼的。 援军到了林叶底气大增。 不过现在面临着另外一个问题因为援兵是爬过来的所以都没带多少粮食。 他们每个人背了个干粮袋子过来除去路上吃的剩不下多少。 当务之急就是分派出去狩猎采摘野果能搞到什么就搞什么。 于是这场面就更壮观起来七千个或是穿着草裙的或是光着屁股的漫山遍野的捕猎。 还嗷嗷的。 时间啊好像一下子就倒退了几千年。 洪武定毕竟是大将军要面子所以他的草裙看起来就要严肃些。 居然是及膝草裙。 他还做了个草衣手艺还不错一个草编的跨栏背心款式的草衣。 就是编的稍稍短了些 于是这一身衣服看起来就是上半身露肩露脐装下半身齐膝短裙。 猛的看起来还挺是那么回事的。 已经从前哨退回来的庞大海看到洪武定这一身打扮后莫名其妙的就脸红了一下。 他压低声音对林叶说:“虽然说我知道不应该但我觉得还挺好看是怎么回事” 林叶:“记下来回头看看这么做衣服能不能卖出去。” 庞大海这才想起来咱家林将军还有铺子呢。 洪武定装作气定神闲的走到林叶身边表情倒是拿捏的还很严肃。 “我刚才听你手下人说你在娄樊人营地水井里做了些手脚。” 林叶点头:“是。” 洪武定嗯了一声:“嗯挺好的。” 林叶:“但愿有用。” 洪武定:“我还听说你派人到了对面山崖顶上?” 林叶:“是。” 洪武定:“嗯挺好的。” 林叶:“洪将军要是觉得有些尴是不大方便要不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 洪武定:“嗯挺好的” 说完背着手走了。 走两步草裙要掉这位正三品的大将军就只能是一边走一边提着裙子。 庞大海看着洪武定的背影说道:“这衣服要是做出来就怕没有姑娘敢这么穿我打赌真要有姑娘穿上这个那绝对让人” 说到这他醒悟过来不能显得自己太猥琐于是闭嘴。 跳蚤站在林叶身边:“你说的那算什么这种露出肚脐眼的衣服我在青楼见过西域的姑娘们就这么穿只是裙子要长许多都盖住脚面的那种。” 庞大海羡慕起来眼神里都是。 跳蚤说到这也醒悟过来。 他说:“倒也不是我亲眼见过的我都是听朋友说我有个朋友经常去” 林叶站在那一言不发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跳蚤为了缓解尴尬问林叶道:“将军你是在想什么?” 林叶:“我在想你们见过没见过我不确定但如果洪将军他没有见过的话是怎么做出来的?” “噫!” 跳蚤和庞大海这两人眼睛同时都亮了。 洪武定确实是有些尴尬这种衣服谁穿谁不尴尬? 他刚才故意找些话题来说还被林叶给看出来了。 不过他很欣赏林叶的果决。 尤其是在敌人兵营水井里投腐烂尸体这种事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家伙是做不出来的。 可是这种事在战场上根本不必用什么道德不道德去评价。 如果是洪武定来做主他也会这么干。 但也是因为这件事让洪武定对林叶刮目相看。 林叶可不是一个老将他没有多少领兵经验而且他这样的人一定会被道德这两个字所束缚才对。 由此一事洪武定对林叶的判断就做了些调整。 他知道自己带着七千武凌卫到东林峡谷来元轻则那边会胡思乱 想什么。 可他不在乎他也从来就不是一个会那么容易被束缚住的人在正确的时候做正确的选择才是他的人生信条。 不久之后洪武定和林叶商量了一下他安排两个跟他一起出来的亲兵往草束城那边跑一趟尽量再招募一批民勇筹集物资。 林叶随即答应。 但是这两个亲兵离开后一个直奔草束城方向一个直奔大玉回去。 云州城。 拓跋烈站在城墙上往北看着脸色有些凝重。 他在思考自己做的选择对不对人在对的时候做对的选择同样是他的人生信条。 但是这一次他开始怀疑自己。 如果是在十几年前的话哪怕他会有些犹豫但他犹豫不了多久就会带兵北上。 现在的他不一样了。 元轻则想到过大将军不愿意马上就起兵是因为舍不得北野军会有损伤。 他真的没有猜错拓跋烈确实是因为害怕北野军有损失才没有决意出兵。 十万北野军是他能和玉天子掰手腕的力量来源如果这十万人在冬泊损失惨重天子一点都不会心疼。 难处处事事都难。 就在他有些愣神的时候拓跋云溪走到他身边。 拓跋烈回头看笑了笑:“城墙上风大你不该上来。” 拓跋云溪道:“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会纠结成什么样子。” 拓跋烈又笑了笑只是这笑容中多多少少有些自嘲。 他说:“他们都在说我不马上动兵是因为我怕北野军损失惨重失去了自己安身立命的筹码我都知道不用去看也能想到。” 拓跋云溪笃定的说:“但你不是。” 拓跋烈看起来像是有些感动。 他说:“我只是怕死而已。” 拓跋烈道:“他们都不了解我你了解时至今日已经不是我想放开兵权就能得善终的时候了。” “陛下那边在看着我动了对于战局来说自然是好事但坏了规矩也违背了君法。” “陛下他” 拓跋烈长出一口气。 拓跋云溪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些什么。 良久后拓跋烈看向他妹妹:“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不会不等旨意就带兵北上?” 拓跋云溪把其中几个字重复了一遍:“如果我是你” 她回答:“如果我是你就该去。” 拓跋烈:“理由呢?” 拓跋云溪问:“我不知道天子最怕你是什么样的人但我能猜到天子最怕你不是什么样的人。” 拓跋烈:“最怕我不是什么样的人?” 拓跋云溪回答:“纯臣。” 拓跋烈怔住。 拓跋云溪道:“当你开始思考到底是该去还是不该去如果不去会怎么样如果去了又会怎么样。” 她看向拓跋烈:“你纠结于这些便不是一个纯臣了。” 拓跋烈的眼睛逐渐睁大。 拓跋云溪说:“你选择不去等旨意这是看起来最合适最守规矩的选择。” 拓跋烈道:“可是这样的选择以前的我不会做。” 拓跋云溪点了点头。 拓跋烈深吸一口气。 “纯臣” 他沉默片刻后转身吩咐:“传令下去大军尽快分发物资!”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八章 年轻人 林叶预计的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在娄樊虎啸军转攻瀚海城的不到十天后他们回来了。 赫连予棋慢一招的原因在于他没有料到玉军会不得旨意就迅速北上。 而这要从一份假圣旨说起。 他原本的计划就是走东林峡谷因为这里没有驻军没有阻碍。 可是现在有了。 若没有林叶那突然而来的胆大包天如今冬泊这战局又怎会如此? 此时此刻近三十万虎啸军已经把仙唐城围了起来。 从赫连予的大军到这开始算已有二十几天时间这个时间严重耽误了娄樊的计划进程。 此时此刻赫连予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下场但他又没有别的选择。 他必须尽快赶到仙唐因为如果他再迟迟不到那就不是合围不合围的问题而是先期到底仙唐城的娄樊军队会不会被反包围。 这个计划的基础是快。 赫连予的这支队伍没能快的起来。 放鹿台。 林叶举起千里眼往谷口那边看已有大批的娄樊军队出现。 “看起来赫连予急眼了。” 洪武定站在林叶身边说了一句。 林叶身后庞大海看着面前这身穿军甲的大将军总觉得有些别扭。 那草裙装在他脑海里都挥之不去了。 林叶道:“如果娄樊人那边出现了疫症他们急眼也无用。” 洪武定问:“林将军今年真的才十六岁?” 林叶:“未满。” 洪武定显然是有些惊讶。 他似乎是早有听闻但一直都不大相信一个未满十六岁的少年怎么可能有这般成就。 “少年果然有少年的好处少年亦有少年的强处。” 洪武定赞叹了一声。 连站在他身后的那些亲兵也都露出惊讶和羡慕的表情。 洪武定这次出瀚海城身边一共只带着几十个亲兵出来应该都是他的忠死之士。 “今日娄樊人大概不会急着来攻。” 洪武定往前看了看后说道:“他们要安营要调整还要防备元将军在背后袭扰。” 林叶点了点头。 跳蚤道:“那我睡觉去咯。” 林叶笑了笑:“去吧。” 洪武定等跳蚤走了之后问:“刚才那位是林将军的亲信护卫?” 林叶道:“是我朋友。” 洪武定没想到是这样他又赞叹道:“是好朋友也是慷慨忠义之士。” 看起来他真的是个不吝啬夸人的好人。 他问:“林将军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林叶莫名其妙的笑了笑。 跳蚤还没走远忍不住摇头叹了口气回头对洪武定说道:“草民叫姚有钱。” 说完走了。 洪武定道:“倒也不错。” 庞大海道:“他这名字其实还好我家的名字一言难尽。” 洪武定好奇起来:“你叫什么?” 庞大海回答:“我叫庞大海。” 洪武定没觉得这名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许多人没见过大海只知道大海很大所以取名为大海反倒是生活在海边的人取这名字的不多。 庞大海道:“我爹叫庞有根。” 洪武定:“嗯” 庞大海:“我爷爷叫庞狗子。” 洪武定 :“嗯” 庞大海:“我太爷叫庞留白。” 洪武定微微一愣:“令曾曾祖父还是很有点东西的令曾祖不确定这是家道中落了吗?” 庞大海:“我曾曾祖父的事我哪儿知道但从我太爷起那肯定是没有什么东西的。” 正说着远处竟是传来号角声众人都有些不可思议。 娄樊人竟是一点都不做准备才到这就要发动进攻了么? 没多久娄樊人的队伍就浩浩荡荡上来了像是大水灌进了峡谷一样。 他们显然是真的急了不做休整直接杀了进来。 而且他们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那些往前跑的娄樊士兵嘴里叼着弯刀两手拎着布袋。 看那布袋就能知道里边装的是土。 “他们要把陡坡垫起来。” 洪武定道:“不可让其靠近!” 只是可惜他们军中没有重型的武器。 洪武定的边军中拓跋烈的北野军中皆有这种武器。 守城所用的床子弩进攻所用的翻弩都是大杀器。 若在这时候城墙上有一排重弩压制娄樊人不在话下。 若有更为凶残的翻弩峡谷之内娄樊人密集想想看那场面就是屠杀。 翻弩是大玉独有的杀器冬泊和孤竹等属国求了许久大玉都不曾送过一架。 翻弩最早是由上阳宫录法司研制出来后经大玉兵部武工坊改进。 此物需马车装载看外形就像是两口摞在一起的棺材。 这东西就是专门为了对付娄樊骑兵造出来的。 一架翻弩一次可击发数百支弩箭犹如倾盆暴雨。 但这东西造价太过高昂洪武定的三万边军中也只配备了十五架。 若有两百架这个东西洪武定真朕敢用三万边军和娄樊人在平原上交战。 “火球。” 林叶回头喊了一声。 后军那边用竹林改造出来的大弹弓被拉弯下去然后就是一个个火球腾空而起。 这一幕把洪武定也震撼了一下但转念一想这东西的威力似乎也不大。 “林将军。” 洪武定问道:“御凌卫中有一种专门对付高手的武器你可知道?” 林叶点头:“听闻过未曾见过。” 洪武定道:“那是御凌卫暗部研造出来的东西据说有了那个东西几十个普通士兵也能杀死一位武岳境的强者。” 他看向城外的娄樊人:“御凌卫不该藏私这种东西若能用于军阵大玉所向无敌。” 娄樊人已经靠近那些飞过去的火球一开始确实把他们吓着了。 但杀伤威力有限速度也不快所以娄樊人还是在不断靠近。 但这些东西的作用是降低了娄樊人往前跑的速度。 “箭阵!” 林叶伸手一指。 此时人在百步左右。 一轮抛射密密麻麻的羽箭飞上天空。 娄樊人不断的倒下可是他们的后队赫连予亲自督战督战队的弩箭比玉人的还要可怕。 死人不断的死人。 可是娄樊人还是靠近陡坡他们把手里拎着的土袋丢下然后就往陡坡上爬。 死的人越多陡坡的坡度就越小他们用这种堆人命的方式不断的把坡道加宽也变缓。 只短短一个时辰娄樊人在陡坡上丢下的尸体和沙袋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起来一层 又一层。 赫连予看到这一幕回头喊了一声:“哥部!” 一个看起来能有近一丈高的壮汉迈步而出:“在!” 赫连予一指放鹿台:“杀上去!” 这壮汉迈开大步带着他手下人开始往前挤。 他雄壮他手下这冲阵营的士兵也个个雄壮虽不及他也都是壮硕如熊的家伙。 哥部在前一千左右的力士紧随其后。 他们手中都有盾牌身上还穿着厚厚的藤皮甲。 这种东西是用油浸的皮子和油浸的藤条编制而成。 藤条编造再以皮子收紧填补缝隙雨打不透。 编造的过程也很复杂两层藤皮甲之间还有一层沙甲。 沙甲是将沙子缝在衣服里为了不让沙子流动衣服被缝制分割成了许多小块。 三层甲胄护持之下别说寻常弩箭就算是长刀直接砍在上边也并无多大用处。 这支队伍强悍无比但最怕火攻。 一开始赫连予没让他们上去是因为知道玉人最擅长的便是利用火攻战术。 他不想把这支最精锐的队伍全都消耗在这弹丸之地。 然而现在他已别无选择。 为了应对玉人的火攻他还让人又缝制出来新的沙甲。 像是马甲一样套在藤皮甲外边这样一来冲阵营身上就算是有四层防护。 若不是身高体壮之辈穿着这身防护都可能走不动路。 “藤皮甲。” 城墙上洪武定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看向林叶:“可让士兵以火攻之藤皮甲刀枪不入最怕火攻。” 林叶立刻吩咐一声:“换火箭。” 漫天流火。 这些力士见火箭飞来将手中盾牌举起抵挡。 有些火箭落在他们身上被沙甲阻隔不能马上就烧起来被力士拔下来随手扔了。 林叶回身:“让竹林那边尽量抛射火球越多越好。” 号令传出去后边竹林的大弹弓再次击发。 这次对路了。 藤皮甲力士最怕的就是火他们虽然顶着盾牌可那火球落下来就散开终究还是吓人。 冲了大概几十丈远藤皮甲力士中已经有人烧了起来。 那藤皮甲极容易引燃烧起来就躲不掉他们穿上后不容易脱下来只要烧起来就必死无疑。 人群中那些火球看起来格外醒目哀嚎声也响彻峡谷。 “再多些!” 林叶回头喊。 火球火箭纷纷飞出。 如果是在平原上队伍散开伤亡可能还低一些但在这峡谷里可想而知有多可怕。 一千藤皮甲力士冲到陡坡下边的时候大概被烧死了能有两百余人。 可到了近处哥部立刻就嘶吼了一声。 他不怕因为他身上根本就不是藤皮甲而是石甲。 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如此雄壮的武士还要穿着一身石甲加起来的分量会有多重。 尤其是他上半身是两个贝壳形状的石板对拼分别挂在身前身后。 这种石甲重弩都未必打的穿。 “若我不能回来你指挥!” 林叶眼见着藤皮甲力士已经顺着斜坡上来他一甩手列阵刀出现然后直接跳了下去。 随着他往下跳他的亲兵营纷纷越下。 这一幕让洪武定的眼睛骤然睁大。 正文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不一样的年轻人 “只管顶住他们我来杀敌!” 林叶一声暴喝。 站在城墙上的洪武定这才注意到林叶的部下为了应对这藤甲力士也早有准备。 跟着林叶跳下去的亲兵手里拿着的都不是刀剑而是长长的竹竿。 山谷中有竹林他们砍伐了不少林叶还特意交代了亲兵营如何使用。 当藤甲力士冲上来的时候亲兵营随即掠出去用长长的竹竿顶住那些人熊一样的家伙。 一排竹竿顶出去顶着那些藤甲力士的胸膛另一头顶着地阻止藤甲力士前冲。 那些力士暴怒起来纷纷想用手中兵器将竹竿砸断。 冲阵营所用的兵器都不是弯刀对于他们来说弯刀太轻了根本不称手。 这些家伙用的都是狼牙棒又长又重一棒下去脑壳必碎。 可是他们的狼牙棒还没有砸下去哀嚎声就先一步出现。 洪武定看到这一幕眼睛顿时一亮。 林叶在竹竿下边。 他的亲兵营组成了一道防线长长的竹竿顶住了藤甲力士而林叶则钻进了竹竿下方。 一刀扫过便是一排腿都断了。 “好战法!” 洪武定一招手:“跟我上去。” 他的数十名亲兵应了一声立刻就跟着翻出城墙。 他们到了坡道上也钻进竹竿下边只管砍脚踝处。 这些藤甲力士身上的甲胄不好破开可他们防护不了脚踝。 玉军士兵在竹竿下边扫地一样往前卷一刀一刀劈出去地上留下了无数只脚。 洪武定挤到前边喊了一声:“我来。” 他一刀出鞘。 刀芒过丈! 由此可见这位三万边军的主将实力也深不可测。 他这一刀扫出去整整齐齐的那一排藤甲力士全都往后仰倒地上整整齐齐的留下一排脚丫子。 此时洪武定都兴奋起来。 之前大玉的兵与娄樊交战对付藤甲力士多是用火攻。 还得是年轻人林叶这种思维太不按套路。 兵法上可没有教过人这种打法这都是人自己的悟性。 短短片刻便有至少一两百藤甲力士被断了脚连那个状若巨熊的哥部都下意识的后退不敢靠近了。 “油布!” 林叶起身朝着城墙上喊了一声。 城墙上的武凌卫把早就准备好的浇了油布扔过来林叶他们把油布往那些断了脚也起不来的藤甲力士身上乱抛然后就是几根火把也飞过去。 很快火就烧了起来林叶他们立刻后撤顺着城墙上放下来的绳索回到城墙上。 大火很快就烧了起来肉都烧焦了的那种臭味迅速弥漫。 甚至可以看到那火堆中躺在地上不动的力士在燃烧的藤甲下有油往外冒。 有的人在往下爬冒着火也留着油。 火烧起来后没多久哀嚎声就不见了也没人再翻滚。 黑烟滚滚而起。 城墙上洪武定看着那浓烟滚滚微微摇头道:“人说火攻最伤天和是要遭报应的。” 林叶:“让管报应的神来和我说。” 他看了洪武定一眼:“我在杀敌你在和我说报应。” 洪武定被林叶呛了一句倒也不生 气。 他认真的说道:“这就是报应。” 他指向那大火:“十几年前大将军刘疾弓的怯莽军就是被这样的大火烧死的我没有见过但听闻山都被烧的通红。” 林叶沉默。 洪武定道:“一报还一报尚且不够这才烧死多少。” 林叶看向他:“谢谢。” 洪武定像是微微一愣应该是没想到林叶会说一声谢谢。 那股味道太浓了令人作呕。 城墙后边小寒咬着子奈的裤脚让她往后躲躲。 子奈却摇头:“我就站在这里这就是战场我哥将来会很多次在这样的地方若因为这味道难闻我就退缩我以后怎么陪着他。” 小寒似乎是听懂了不再拉子奈蹲坐在子奈身边陪着她。 子奈说:“你若不喜欢可到后边去一会儿烟气散了你再回来。” 小寒呜呜了两声态度看起来还挺坚决子奈不走它也不走。 “小寒。” 子奈问:“你怕不怕?” 小寒居然摇了摇它那狗头。 子奈道:“我不信。” 小寒朝着她叫了一声好像在说我就是不怕。 子奈道:“我怕但我不能走我长大了以后就该我帮我哥了。” 她抬起头看着城墙上虽然只能看到那黑烟滚滚看不到惨烈场面但她能想象的出来。 若她不想也就不会那么害怕可她没有刻意的让自己不去想。 “嗷呜!” 小寒忽然朝着天空叫了起来。 这一声叫城墙的守军听到了他们看着退下去的娄樊人不知道是谁先学着小寒的叫声嗷呜嗷呜的喊着很快武凌卫的士兵们全都喊了起来。 正个城墙上全都是嗷呜嗷呜的叫声比狼群齐吼还要让人觉得震撼。 洪武定往四周看了看。 这些武凌卫都被林叶变成了狼。 此时此刻娄樊大军那边赫连予的心情自然和林叶他们完全不一样。 连藤甲力士都上不去这小小的石头城难道真的就挡住了帝君的十年大计? 一想到这个赫连予就心里发寒那是能透入骨髓的害怕。 若此事传回娄樊帝君听闻别说他赫连予一人可能他家族这一脉都会被帝君一怒抹掉。 这世间若有至高神永远都不可能是那些已至赋神境的绝世强者只能是帝王。 帝王一念便是凡人的生死。 这是娄樊帝君十几年的计划却因为这本不该重要的地方或许全盘皆输。 眼前的这一幕让赫连予一声长叹。 与此同时仙唐城。 城墙上冬泊国君玉羽成匆站在那手扶着墙垛看着城外娄樊大军的连营。 “好像不大对劲。” 他侧头问道:“安公你觉得呢?” 被他成为安公的人便是老臣邓刚。 正是他恳求玉羽成匆决不能这么快就把北疆边军调回来因此他和兵部尚书涞元征大吵了一架互相指责对方为娄樊奸细。 “陛下。” 邓刚放下千里眼后说道:“看起来娄樊人的队伍并没有到齐。” 玉羽成匆点了点头:“朕觉着也是虽然娄樊人摆出来了架势可他们缺少的不是三五千人不是一两万 人而是至少有十万人再怎么摆架势也看着单薄。” 邓刚道:“应是有一路贼兵还未赶到。” 玉羽成匆道:“看来在东林峡谷的放鹿台布置八百精兵实有必要或许正是那八百壮士挡住了另一路娄樊兵。” 邓刚看了玉羽成匆一眼。 玉羽成匆道:“安公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邓刚道:“东林峡谷里还有没有八百兵不好说了。” 玉羽成匆眉头一皱:“安公这话是什么意思?” 邓刚道:“非臣针对涞元征但臣觉得兵部在这件事上难辞其咎想想边关啊陛下” 他看向玉羽成匆:“若无兵部官员参与其中娄樊三十万人是怎么能顺利转移到孤竹?” 玉羽成匆回头问:“兵部尚书涞元征何在?” 他身边一个内侍回答道:“陛下前几日涞元征向陛下请旨去调集粮草统筹物资已经有几日没来上朝了说是吃住都在大营那边。” 玉羽成匆看向邓刚邓刚道:“臣不信他。” 玉羽成匆道:“派人去把涞元征叫来就说朕有急事要与他商议。” “是。” 那内侍应了一声转身安排人去了。 大概得有两个时辰派去的人赶了回来瞧着脸色都不大对劲。 “陛下。” 派去的人俯身道:“到了大营那边说是尚书大人三日前离开就没再去过。” 玉羽成匆眼睛都睁大了。 “派人去查!” 他喊了一声然后回头:“百里红莲你亲自去查!” 大内侍卫统领百里红莲立刻答应了带着手下人急匆匆离开。 又两个时辰左右已经天黑百里红莲急匆匆回到雁宫。 “陛下。” 百里红莲俯身道:“臣派人到涞元征家里去问他家里人说涞元征在几日前告诉他们要吃住在大营不回家了他们也不知涞元征去了何处只以为是在大营操劳。” “臣又连忙派人去八门问最近这些天仙唐城八门皆闭没有人进出。” 玉羽成匆脸色变幻不停。 “百里。” 他回身从墙上把他的佩剑摘下来:“拿朕的宝剑再带上虎符你连夜赶往北疆边军大营!” 百里红莲听到这脸色也变了:“陛下是担心涞元征已被娄樊人收买潜逃出城要去北疆假传旨意?” “是。” 玉羽成匆道:“你现在就赶去昼夜兼程的赶务必不让北疆边军回援仙唐。” “是!” 百里红莲拿了剑带上虎符回去后招呼了一百名大内侍卫连夜出城往北去了。 玉羽成匆的心从知道涞元征不见了的那一刻起就无法安静下来。 他知道自己还是大意了觉得八门紧闭谁也出不去。 可他疏忽在涞元征做了多年的兵部尚书城防的那些将军哪个与他不是关系匪浅。 涞元征要走又怎么可能会走城门或许在某个夜里被人从城墙上用吊筐放下去早就逃之夭夭了。 城外若有人接应涞元征又已出城数日那 等涞元征到了北疆以他兵部尚书的身份下令北疆边军回防仙唐冬泊 在这一刻这位年轻的国君心中充满了恐惧。 正文 第三百三十章 将计就计的将计就计 每天每天每天都是尸体能盖住面前大地的样子。 这条意义重大的峡谷里每天死去的人太多了这里是战场第一个转折点可这里又像是被人遗忘的地方。 就连冬泊国都仙唐城里的那些大人物们也不会想到在这样一个地方有这样一群大玉的士兵。 林叶他们又死死扛住了七八天之后娄樊人的攻势变得弱了下来。 而且从第七天开始娄樊人的士兵在冲锋的时候明显不如之前凶悍。 娄樊人作战历来都以悍不畏死著称一旦开始冲锋他们的士兵就犹如扑向猎物的狼群。 当他们冲锋的时候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林叶和洪武定商量了一下两个人都推测可能是娄樊人大营里真的出现了疫病。 到了第九天的时候娄樊人没有来进攻大营外边也不见有多少游骑。 这种事就显得更不寻常。 第十天的时候林叶他们到了谷口观察见娄樊大营那边营地里都少有人走动。 洪武定压低声音说道:“看来你的那一招奏效了。” 林叶点了点头。 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那大营里显得空荡荡的只是偶尔会有人出现。 “我想到更近处去看看。” 林叶看向洪武定:“你们留在这里等我。” 洪武定拉了林叶一把:“不必我们的职责只是守住东林峡谷而已不是歼敌。” 林叶沉默片刻凑近了压低声音和洪武定商量了几句洪武定听完后看向林叶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这个少年的思谋再一次震撼了他。 不管是任何行业从业的时间久了都会觉得新人欠缺些什么。 归根结底大概就是对新人的轻视。 洪武定在最初见林叶的时候也觉得这少年郎最多是有一腔孤勇。 此时的他不得不在心里再次正视这个少年。 “我去吧。” 洪武定道:“我回去比你好办事毕竟我是边军主将。” 林叶点了点头:“是你去。” 洪武定:“刚才你还说是你要去看看情况。” 林叶:“做个铺垫看洪将军是不是自觉。” 洪武定:“从一开始你想的就是让我去?” 林叶:“是。” 洪武定:“你刚才说到近处去看看只是想试探试探我的反应?” 林叶:“洪将军的脸皮若不那么厚便不会让我去。” 洪武定:“你要是说话嘴巴不这么臭应该还会挺讨人喜欢的。” 林叶道:“是直不是臭。” 洪武定瞥了他一眼:“直?我只听到了八百个心眼转弯时候磨出来的臭。” 林叶:“不客气。” 洪武定说:“可是我们现在连一匹马都没有了。” 洪武定看着林叶:“如果我跑的不够快” 林叶:“我会想办法通知将军家人且尽全力为将军争取更高抚恤。” 洪武定:“我谢谢你。” 林叶:“不必客气。” 洪武定又瞪了他一眼然后招手带上他的亲兵出了峡谷。 可他们却没有向娄樊大营那边靠近出了峡谷之后就一路往西走。 林叶举起千里眼注意着娄樊大营那边他看到有人出来在观察洪武定等人但即便如此都没有派兵追击。 庞大海看向林叶:“看来娄樊人是真的出问题了 。” 林叶道:“但愿。” 他转身:“回去准备一下。” 他算计了一下时间就算洪武定他们没人追赶路上安全且脚程快八十几里远也不能保证一天就走回去毕竟还要躲避一下娄樊人在远处的游骑。 回去之后林叶就下令把现存的所有羽箭都发下去而且还挑选精锐组成了一支冲锋军。 虽然林叶没有明说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可能要反攻了。 娄樊人大营那边若真的疫病严重可能已经失去了战力。 又隔了两天夜里洪武定派回来的人到了说瀚海城那边的大军已经出动。 约定好在今天后半夜突袭娄樊大营元轻则将军亲自指挥。 林叶听完之后让人回复洪武定说他这边已做好准备到时候便按照元将军军令死守峡谷。 娄樊大营。 赫连予站在帐篷里他把营帐的帘子撩开一点往外看了看大营外边一片漆黑如以往一样安静。 “这些玉人怕是不敢来攻。” 他手下一个将军有些遗憾的说道:“我们已经等了好几天玉人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赫连予道:“玉人向来谨慎他们不会贸然行事况且东林峡谷里的玉人不过几千人不等瀚海城的玉国边军到了他们自然更不敢轻举妄动。” 另一个将军说道:“可是大将军咱们在这已经拖延了太久万一仙唐城那边” 他说到这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赫连予脸色。 赫连予却并没有生气他也知道部下们现在的担忧。 他扫视众人:“若我们这次一点战功都没有那回去后真的都会被责罚处置可若我们吃下去这数万玉国边军也是大功一件。” 他再次撩开帘子往外看了看。 “玉人阴险也幼稚那个领兵的经验不足毕竟年纪太轻。” 他放下帘子后说道:“真以为我们会连水源都不检查多无能的领兵之将才会连这种事都要疏忽。” 他一边走动一边说道:“既然他们觉得这样可能击垮我们那我们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那几万边军不出瀚海城我们便没有一丝机会只有等着他们主动来攻才能把他们一口吞掉。” 赫连予刚要继续说话外边有人急匆匆的跑到大帐门口。 “大将军来了!” 赫连予这种心境沉稳的人听到来了这两个字也是心里一紧。 “什么来了?!” 他立刻问了一声。 来报信的斥候进门单膝跪倒后说道:“外线的斥候已经探到从瀚海城那边过来的队伍距离大营已不足五里。” 赫连予一喜:“传令各军不要轻举妄动不见号令便要留在原地。” 他回身一摆手:“你们回各营去准备。” “是!” 这些将军们应了一声离开大帐后纷纷回归本营。 到了子时之后娄樊大营外边悄悄靠近的大玉边军队伍将箭楼上的人射死然后推开了娄樊大营的辕门。 紧跟着边军的呼喊声就像炸雷一样撕裂了夜空。 可就在他们刚刚冲进大营侧翼忽然又有一阵呼喊声出现那是娄樊人的喊话。 一片火把冒了出来照亮了黑暗从侧翼过来要把大玉边军截断。 大帐里赫连予脸色大变。 “这是谁!” 他气的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我说听我 号令再行事为何此时就要合围!” 他气的表情都狰狞了。 “报!” 一名传令兵跑过来急切说道:“玉军见有埋伏正在后撤。” “去问问是谁!我要砍了他!” 赫连予暴怒之下那双眼睛看起来都变得格外吓人。 “吹角传令各营追击不能让玉军撤走。” 他一把撩开帘子大步走出:“牵我的战马来!” 亲兵连忙把他的战马拉过来赫连予翻身上去抽出弯刀:“吹角而行传令各军听角声方向进攻。” 他一打马那马叫了两声撒开四蹄向前疾冲而出。 原本是要合围可不知道哪支伏兵没能耐得住提前进攻这就导致赫连予不得不改变计划。 娄樊大军杀出大营紧紧的追在大玉边军后边。 八十里之内只要将玉军黏住这一仗娄樊人就不可能输。 可他们本该赢的更轻松才对若等玉军都冲入大营这一战也许到不了天亮就能把几万玉军彻底歼灭。 这漆黑的夜里各营娄樊兵马听着前边的角声辨认追击方向。 出大营后追了大概七八里到了旷野上更加难以分辨方向跑的急了各军之间也乱了。 又追了二三里左边是干枯的河床河流改道之后这里就显得有些荒凉。 娄樊大军沿着河床一侧追击每个人都跑的气喘吁吁。 就在这时候忽然间有几朵烟花打上了半空。 数不清的玉军从河床里突然冒了出来犹如从地狱中钻出来的一样。 他们都用河沙泥土盖住了身体一动不动的时候在这漆黑夜里更不可能被看出来。 此时忽然杀出一阵箭雨扫过正在追击的娄樊人直接就懵了。 玉军杀上来将已经追的建制都有些不完整的娄樊军队截断。 后边的娄樊人被挡住前边的娄樊人想杀回来可对面又一支玉军出现和之前逃走的玉军汇合后折返回来冲杀。 一处高坡上。 元轻则站在那举着千里眼看向四周的火光起处。 追击出营的娄樊人已经被切开成了两断。 他放下千里眼后看向身边的洪武定:“洪将军请你带两千人绕过去攻娄樊人营地只管放火若娄樊人见他们大营火起军心更乱。” 洪武定却没动他笑了笑道:“大概无需我去。” 他抬起手指了指。 远处娄樊大营那边已经有微弱的火光闪闪烁烁。 按照约定林叶推测娄樊人是要将计就计那不如大玉边军也将计就计。 只要玉军后撤娄樊人不可能会放弃如此良机必会紧追不舍。 一旦追击起来娄樊人的骑兵和步兵就会严重脱节。 到时候将娄樊人队伍截断这夜里娄樊人怎知道来了多少玉军再让边军大喊北野军口号娄樊人必乱。 元轻则的意思是让林叶带兵守住谷口切不可让败兵侥幸逃脱。 林叶会只守住谷口? 他将几千人马分开让封秀带着一大半人留守他带着挑选出来的冲锋军等娄樊人杀出去后就进了娄樊大营。 但他们一开始可没放火。 他们抢劫。 这一战若是赢了剿灭敌人的战功多数都会在边军那边毕竟人家是数万人作战。 林叶不能让自己人什么都落不着军功不占大头那就好处占大头吧。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一章 单纯正直 一场反击以三万多人的兵力将近十万娄樊虎啸军吃下去这一战将会写入帝国史册。 这反击的想法是林叶提出来的但反击之所以能成功确实还要归功于元轻则的指挥。 当然若林叶指挥可能和元轻则的打法并无区别。 娄樊人最强之处莫过于他们的轻骑兵。 所以这一战的关键就在于如何把娄樊骑兵和步兵分开。 元轻则派人分兵五路一路三千人扮作主攻队伍在黑夜中靠近娄樊大营。 另外一路两千人多带火把等他们的人假装要冲进娄樊营地的时候突然亮起火把以娄樊话呼喊起来假意追击那支玉军。 到了这个时候肉都已经到嘴边赫连予不可能不追。 先追出来的就是骑兵。 元轻则让这五千人再分成五队带着火把往不同方向跑引开娄樊骑兵。 当娄樊人的大队步兵冲出来后再以伏兵分段切割。 黑夜中娄樊人分不清敌我又不知有多少人埋伏于此。 他们只听到四面八方都是喊声还听到北野军杀来顿时就乱了。 元轻则用三万人切割至少两倍于己的娄樊步兵这打法足以让人钦佩足够有胆魄的同时还要有足够的智谋。 负责切割的那支玉军损失惨重因为他们腹背受敌。 元轻则集中优势兵力吃掉第一段被切割开的娄樊兵然后再回过头来支援。 如此一段一段的吃硬生生以三万人打出了兵力优势。 到天亮的时候娄樊败局已定。 被牵制开的骑兵回来又中了埋伏玉军的箭阵让骑兵也大吃苦头。 骑兵损失不小又见大营已经被毁步兵全军覆没领兵的将军无奈之下只好下令退走往孤竹那边逃走。 对于此时的他们来说这是最明知的选择。 剩下的这些骑兵没有攻城能力补给又已经没了失去物资他们就没有立足根本。 如今他们深入冬泊后无援兵退回孤竹才能保全下来。 天亮后元轻则带着边军将领们到东林峡谷谷口。 林叶带着武凌卫的人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一见面元轻则就大步过来抱拳道:“此战大胜林将军居功至伟。” 林叶道:“若无元将军在此战也没几分胜算全赖将军运筹帷幄指挥得当。” 两人寒暄了几句然后便往放鹿台那边步行过去。 元轻则一边走一边说道:“林将军这胆子真是大我昨夜里派人来说让林将军死守谷口想不到林将军居然还敢分兵去烧掉了娄樊大营。” 林叶:“应该的。” 这三个字好像有那么点敷衍。 因为林叶大概猜到了元轻则提到这个话题接下来会说些什么他不爱听的。 元轻则道:“只是有件事格外奇怪。” 他看向林叶道:“大胜之后我让人搜查了一下娄樊大营贼兵的钱粮只见了粮不见钱莫说金银宝物连铜钱所见都不多奇怪的很。” 林叶:“着实奇怪。” 他看向元轻则:“会不会是都被大火给烧了?” 元轻则:“大火连粮食都没有烧掉半数倒是挑着金银财宝都给烧没了那不更奇怪?” 林叶:“在理。” 元轻则:“此战出击之前我曾与边军将士们说这一战若赢了所得之物全都分给他们按人数平分。” 林叶点头:“理当如此。” 元轻则:“可如今这娄樊大营里未见金银” 林叶:“娄樊人也是抠门出征都不带着军饷的吗?也不知那些娄樊兵都见不得饷银为何这般拼死。” 他问:“元将军你猜是不是娄樊人也如将军一样想法?” 元轻则:“什么一样想法?” 林叶一本正经的说道:“可能娄樊那领兵将军来之前也说的是只要打赢了敌人就把敌人的金银财宝平分给他们所以娄樊人实是一个铜钱都没带来。” 元轻则道:“他们从东疆入关一路烧杀劫掠有些冬泊的大家族为了自保花钱买命给娄樊人送了大量的金银” 话没说完林叶一下子就生气了。 “可恶!” 林叶气的嗓音都有些发颤的说道:“这个赫连予真是该死在战败之前居然还转移了财宝!守财奴!不要脸!” 这话让元轻则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过了一会儿元轻则笑着说道:“其实我只是想问问我林将军带兵烧掉娄樊大营的时候真的也没有见过那大笔的钱财?” 林叶:“没见只顾着放火了元将军大概对我也有些了解你该知我没有虚言。” 元轻则:“这话怎么说。” 林叶道:“以我性格若真见了那么多金银财宝我能不抢?” 元轻则:“这话这么说倒也确实不算虚言。” 他看向林叶道:“只是若林将军发现了那笔钱财或是或是发现了那笔钱财的一部分还望告知一声毕竟我也应允了边军将士。” 林叶:“放心只要我发现了一部分必会告知。” 元轻则:“咳咳” 林叶:“咳咳” 就在这时候庞大海带着林叶的亲兵队经过准备回去收拾东西了。 庞大海路过的时候给他们行礼这些亲兵走过的时候看起来个个都挺胸抬头的但不知为何个个肚子都显得那么大。 庞大海弯腰的时候哗啦一下子掉出来不少银子。 林叶瞪了他一眼:“早与你说过你攒了这十七八年的娶老婆的本钱别都带在身上万一丢了些你老婆都娶不上了。” 庞大海:“是是是卑职记住了。” 他蹲下来捡不蹲还好一蹲下来上衣中塞的银子从领口都给挤出来了又掉了一堆。 元轻则:“老婆本攒了不少。” 林叶:“也难为他了。” 元轻则:“确实是难为他了。” 林叶:“现在也不知道这都是什么破风气娶老婆要的彩礼竟是高的离谱。” 他指了指庞大海:“你见他攒了不少可也只勉强够彩礼的这要是被人分走一个铜钱都舍不得咳咳是丢了一个铜钱都舍不得。” 他问元轻则:“要是换做元将军你你也舍不得吧。” 元轻则:“是换做是我也舍不得。” 林叶:“请咱们到放鹿台歇一会儿那边凉快。” 元轻则:“我现在就挺凉快的。” 林叶:“那边树荫多身心都凉快。” 元轻则:“我说的就是身心都凉快。” 等到了放鹿台的时候元轻则的心更凉快了。 林叶手下这武凌卫看起来每个人都很臃肿嗯是肉眼可见的臃肿。 按照林叶的要求昨天后半夜就尽快把钱都分出去了。 之前已经在守了很多天的士兵们先拿能拿多少拿多少。 后续来的人再平分反正每个人都是把衣服都几乎塞的满满当当。 走路可累了。 元轻则看着这些体态臃肿的武凌卫忍不住叹了口气:“林将军的士兵看起来都很雄壮啊。” 林叶:“惭愧惭愧是我平日里放纵了他们一个个又都会偷懒训练的时候不积极吃饭的时候一个顶俩他们那可不是雄壮是肥胖。” 元轻则:“” 到了放鹿台后元轻则仔细看了看这战场立刻就能体会到武凌卫守在这有多残酷有多惨烈。 所以关于那金银财宝的事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又让林叶带着他去陆纲的坟前拜祭洒了几杯酒。 之后便是商议军务事这支边军必须马上向北经东林峡谷直奔仙唐城。 虽然不足以影响战局可只要大玉的兵马一到必会给娄樊人造成压力。 元轻则的想法也只是先去那边看看情况不能贸然参战。 只要他们出现在仙唐城外至少能牵制数万娄樊人。 “我的人稍作休整之后也会北上与元将军汇合。” 林叶道:“我已经应允了他们让他们好好休息几日就不能随元将军一同去仙唐了。” 元轻则点头:“将士们厮杀辛苦休息几日理所应当。” 当夜元轻则就住在了石头城里准备等他的队伍把粮食补给从瀚海城运过来马上就向北去仙唐。 林叶站在城墙上看着这山谷夜色一个人像是发呆一样。 边军将军洪武定走到林叶身边手扶着城墙也看向夜色深沉的远处。 良久后他忽然笑了笑。 林叶侧头看他:“洪将军这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 洪武定道:“我以前听闻你性子冷硬又耿直不苟言笑是个很正直固执的人。” 林叶:“将军听闻的大概就是对的。” 洪武定也侧头看了看林叶一时之间是没想明白林叶是如何气定神闲的觉得他自己是个正直固执的人。 所以他笑着问:“林将军觉得正直固执该作何理解?” 林叶:“所谓正直正是不做亏心事直是没有那么多歪心思。” 洪武定问:“那固执呢?” 林叶看着夜空说道:“固是把持的住可说是死心眼也可说是立场坚定执这个字的意思就简单多了执就是在手里固执就是我的就是我的拿了就是拿了我拿了就是我的在我手里我把持的住。” 洪武定:“” 林叶道:“我很欣慰我虽然已不是十四岁的孩子了可我依然单纯正直所以才能固执。” 洪武定:“突然困倦我先去睡了林将军自己看夜色吧愿林将军将来依然这样单纯正直。” 林叶:“好的谢谢。”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二章 我劝你善良 几天后从瀚海城送过来的物资补给到了元轻则带着边军告辞北上。 林叶说要让他的武凌卫在东林峡谷继续休整可是等边军走了之后没多久林叶就带着武凌卫直奔瀚海城。 这一番操作连他手下人都没有看懂。 此时娄樊军队已败瀚海城那边也无事发生林叶带着武凌卫跑去瀚海城那边而不是北上这就没道理。 更让人不能理解的是到了瀚海城之后武凌卫并没有停留多久更不是什么休整。 林叶先到了瀚海城的衙门请衙门出面张贴告示号召瀚海城的大户将能用的马匹都借给武凌卫。 这些人当然不肯随随便便借。 但林叶给瀚海城官府打的招呼是你最好别管。 然后林叶就带着武凌卫干了一件让人瞠目结舌的事。 抢劫。 武凌卫的队伍硬闯进了那些大户家中不由分说夺走了所有可以用的马匹。 冬泊产马寻常百姓家里没有但这些世家大户家里一定有。 元轻则当初也想过从这些富户手中借出来一些马匹用于征战。 可是碍于两国关系着人出面商量了一下却没能商量的通人人都说愿意借马可是最终才发现家中都只有三五匹。 城中富户凑了半天凑出来几百匹对于战局来说相当于没有任何意义。 家家户户都说只有这些马其一是因为他们担心借出去就回不来其二是不敢暴露出来唯恐事后追究。 毕竟哪怕是在冬泊战马这种东西也不能养的太多。 林叶直接省去了商量的这个步骤告诉瀚海城官府的时候他已经带人抢马去了。 林叶说我给你们打借条将来大玉会还给你们若不还你们可以到歌陵去找天子告御状。 闯进第一家的时候遇到了些反抗林叶下令不准打死人。 嗯只是不准打死人。 这种做派最起码看起来着实不像是一群好人。 好人正义之师哪有这么干的。 有了第一家被打翻的事后边的也就不敢反抗了。 林叶还真就挨家该户的打了借条然后带着抢来的马又闯进了瀚海城的府库。 除了带走大量的甲械装备之外还有干粮唯独就没动府库里的银子一个铜钱都没动。 抢了这些东西之后林叶带着这六千多武凌卫离开瀚海城一路往东南去了。 他不去北边不去仙唐一路往东南就好像逃跑了一样。 事实上瀚海城的人就是这么说他的。 逃跑之前还抢劫了城主富户这种事当然是人神共愤。 大玉士兵的形象两国关系的友善因为林叶这一个命令都变了最起码在瀚海城这变了。 “将军。” 十三师兄许浩然虽然完全按照林叶的命令做事可他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何要一路往东南走。 他问:“咱们此时去东南方向做什么?” 林叶道:“做大事。” 许浩然更不解了。 他想着要做大事出大名建大功立大业那不得去仙唐城吗? 这一战武凌卫若是能在仙唐城杀出来一番威名那才是真的让天下人敬仰。 “东南有什么大事?” “现在没有将来就有。” 林叶简单解释了一下就再次催促手下人加快行军速度。 从瀚海城一路往东南走会经过许多部族的领地。 林叶如在瀚海城里一样过一个部族就宣布征用他们的战马若是不放心他们的马那就连壮年男人一块带上。 一开始他还客气后来见客气着实没用干脆接来硬的。 所过之处各部族必须派出三分之一的青壮否则的话就要强来。 就这样林叶的队伍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到了半个月后他距离瀚海城已有千余里队伍也到了两万多人。 等到了距离冬泊东疆边关还剩下百十里林叶下令队伍停下来休整一天第二天再出发。 他亲自挑选了三千人左右换上了娄樊人的军服。 这些衣服都是林叶在守东林峡谷的时候下令留下的。 这三千人打着娄樊旗号就这么直接往边关那边去了。 如今这座关城已经被孤竹控制在娄樊大军一路北上的时候孤竹却没敢冒进只是趁势抢夺了冬泊的边关还有边关附近的城镇。 林叶这支队伍在接下来的一百里左右的路上遇到了好几拨孤竹的巡逻队伍。 林叶让会说娄樊话的人跟他们交涉只说是在东林峡谷打散了的队伍回来找大将军赫连予的。 那一夜赫连予兵败之后带着骑兵一路往东南逃回孤竹。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机会再去仙唐就算有机会去他也不敢去了。 这次南征的元帅是他大哥赫连苍为了平息众怒赫连苍绝对不会饶了他。 如果饶了他娄樊帝君就不会饶了赫连家族。 他干脆带着将近两万骑兵回孤竹退一万步说大不了就在孤竹做个地方诸侯了。 手里有这近两万骑兵在孤竹也没人敢惹他。 况且他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任命的人他也不是没机会翻盘。 若是娄樊大军最终攻破冬泊到时候他再带着兵从南边接应一下。 若娄樊最终又被冬泊挡住那他就不回去了反正在孤竹孤竹国君也不敢招惹他。 这些巡逻的孤竹士兵听闻是娄樊败兵也不敢过分阻拦顺利放他们过去。 到了边关洗霞城守城的孤竹军队也一样没有阻拦直接就把林叶他们放了进去。 进城之后林叶一声令下直接攻入关城。 洗霞城里林叶带着人从这头杀到那头城中有一万多孤竹守军可是仓促之下根本没来得及组织起来就被林叶冲的支离破碎。 孤竹人万万没有料到玉人会如此狡猾又是如此的胆大包天。 其实玉人倒也不是都这样主要是林叶这样。 杀穿了关城之后林叶的队伍隔了一天也到了。 第二天一早林叶又带着三千人离开边关还是穿着娄樊人的军服直接进了孤竹国内。 他们一路上几乎是畅通无阻进孤竹走了数百里沿途绘制地图。 回来后林叶的胆子更大了。 直接冲击了几座小城进城之后就只管抢夺金银财宝一路就这样杀了回来。 等他们回到洗霞城的时候三千骑兵战马都累的快走不动了主要是驼的东西着实不少。 城墙上林叶往下看了看队伍都集结在城中空地上等着他说话。 “冬泊国君请求我带兵夺回被孤竹人抢夺的边关如今这关城已经拿了回来。” 林叶道:“你们皆为有功之人日后冬泊国君必会论功行赏。” 他看向各部族的那些汉子。 “你们现在要做的是守住这座边关只要不再有孤竹的军队从这里进入冬泊你们都是冬泊的护国功臣。” 封秀听林叶说到这就知道他快说下一件事了对于封秀来说这还是有些艰难毕竟这不是大玉军队的做事风格。 他压低声音说道:“如果真的派人去抢夺物资这事传回大玉朝廷脸面都不好看。” 林叶:“朝廷脸面好不好看我管不着我得管着我的兵不受冻不挨饿现在已经十一月天气都冷了咱们的人身上还是单衣。” 封秀张了张嘴后边的话咽了回去。 林叶对他说道:“我是武凌卫的指挥使朝廷若追究自然是追究我。” 他看向下边的士兵们说道:“武凌卫的人负责留在洗霞城修缮城防各部族的勇士” 林叶看向站在前边的那些人都是他从各部族中挑出来的首领。 “冬泊国君答应过我我看着谁可用谁有能力谁有战功就可直接给谁封官我说谁可以做将军谁就可以做将军。” 他对那些人说道:“现在你们都是我亲自挑出来的校尉我信任你们所以才会把各部族的兵力交给你们。” “你们带着各自的队伍从明天开始散出去到附近各县去筹措粮草物资最主要的是冬衣。” “不要骚扰百姓被我知道定斩不赦但各县府库里的粮食物资你们该怎么带回来就怎么带回来。” “临阵脱逃者杀。” “奸-淫-女子者杀。” “不尊号令者杀。” “抢夺百姓财物者杀。” 林叶宣布了四杀令之后大声说道:“各营谁带回来的物资多谁的功劳大谁就是我任命的第一个将军。” 他一摆手:“散去准备吧!” 封秀听完林叶的四杀令之后脸色就更难看了。 这四杀令中单独提到了抢夺百姓财物者杀其中万一有人觉得这四杀令有漏洞可以钻那么就会先拿各地官府的官员们开刀。 封秀看向林叶眼巴巴的看着。 林叶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各营中我都派了一支五十人的督战队只要各部族的人不过分就由着他们。” 封秀:“这事传回大玉只怕是更加难听。” 林叶:“我不让他们拿到好处他们凭什么听我的命令又凭什么去拼命?” “现在各部族的骑兵加起来有两万人非我武凌卫可以死硬的压制。” 林叶扶着城墙说道:“这个时候名声臭不臭我不在乎。” 封秀道:“若是赫连予不回来的话那这事就不好收场了。” “赫连予必会回来。” 林叶斩钉截铁的说道:“如果赫连予不回来我自己革掉自己的军职队伍就交给你了。” 封秀:“你可拉倒吧” 封秀一点都不感动激动倒是马上就激动了起来。 林叶:“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吗?” 封秀:“若赫连予不回来这一切准备都没了意义你自己革掉军职我来当这个将军朝廷说谁是将军谁担责我替你背黑锅!” 林叶:“你这人心肠都是黑的。” 封秀:“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林叶道:“若你心肠不是黑的你怎么能猜我的黑心思猜的这么准我劝你善良些别整天都想的是这阴谋诡计心里阳光一些不好吗?” 说完背着手走了。 封秀:“!!!!!”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三章 深不可测 林叶在洗霞关住的地方还不错这里原本是洗霞关总兵的府邸。 有了这样一个院子子奈也能休息的好一些。 她现在努力的适应着这种一直都在路上的生活。 因为她总是觉得从这次离开云州起很长一段时间内她哥的生活大概就都会一直在路上。 林叶从城墙上巡视回来子奈正在这院子里逗着小寒玩。 她在适应小寒也在适应。 而且子奈也在学会思考她哥的每一次决定最终的原因是什么。 比如这次为何要来这冬泊边关似乎一下子就远离了战争。 连武凌卫的人都在说指挥使是在照顾他们因为东林峡谷的厮杀过于惨烈指挥使想保全他们。 哪怕林叶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来这是为了阻止孤竹大军进入冬泊。 可他们不信他们觉得指挥使只是在找一个听起来不错的理由。 因为赫连予的娄樊人败了只剩下不到两万人不可能再杀回来。 至于孤竹人如果他们有那么大胆子的话大概早就跟着赫连予一起杀进来了。 “哥。” 子奈看到林叶回来立刻跑过来接他小寒摇着尾巴围着林叶转圈。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子奈帮林叶把大氅摘下来然后又转身跑过去给林叶泡了一条热毛巾擦脸。 “城墙上的事有封秀盯着呢。” 林叶坐下来擦了把脸问子奈:“是不是睡不好?” 子奈摇头:“在放鹿台都能睡好在这怎么会睡不好。” 她往四周看:“这里多好又大又安静被褥还都是新的呢。” 林叶看着子奈的笑容心里却有些愧疚子奈的懂事总是会让他一阵阵心疼。 子奈不该过这样的日子东奔西走颠沛流离。 可是这样的日子以后还会很长。 就在这时候十二师兄和十三师兄他们也回来了带了些食物。 “将军。” 许浩然把手里的一壶果酒递过去:“这边的特产酒劲儿不大很好喝。” 林叶接过来闻了闻香气很复杂不像是单纯的某一种果子酿出来的酒。 “师兄们没有外人的时候还是喊我小师弟的好。” 林叶笑着说了一声。 颜庚道:“还是叫将军的好习惯了而且这是规矩师娘说过跟着你就要守军中规矩不能给师父师娘丢脸。” 林叶示意大家都坐下来聊。 “师兄你们来是因为也想知道为何我执意要带你们来洗霞关?” 颜庚点了点头:“是我们商量了一下脑子笨没想明白觉得还是得来问问你。” 林叶道:“其实也简单就是在相对来说最安全但却很重要的地方带着你们拿更大的军功。” 这话说的让众人有些不解。 林叶道:“这里早晚都会有孤竹大军到来我们只要守住洗霞关让大玉那些真正会打仗的队伍踏踏实实对付娄樊人我们就能得功劳。” 他说:“以我们武凌卫的能力到了北边战场上别说吃肉连一杯羹都分不到。” “我们这些人最大的可能是被各军借走用做斥候或是干些零碎事。” “指望着我们在仙唐城那边拿大功没有希望毫无可能。” 林叶道:“我推算了一下最多再有两个月大玉的军队就会源源不断的进入冬泊主要战场当然还是仙唐那边这一仗会打的很久不似十几年前那一仗。” 颜庚问:“为什么?如果我们的大军到了娄樊人进来的那二十万兵力撑不住多久。” 林叶回答:“因为冬泊北疆必丢。” 众人都楞了一下。 林叶道:“娄樊人筹谋十几年为的就是这一战绝不仅仅是只安排了孤竹这边的事。” “陆纲临死之前说御凌卫早就已经查到冬泊国内的官员被收买的人数多到骇人听闻。” “其中最主要的当然就是冬泊兵部的官员当然还有北疆边军的某些将军。” 许浩然问道:“将军的意思是不管冬泊国君会不会下旨冬泊北疆边军都会回防仙唐?” 林叶点头:“是。” 他让人把地图拿过来就在地上铺开。 林叶蹲在地图旁边说道:“你们看从冬泊北疆到仙唐城如果顺利的话不用十天。” 他有指了指大玉:“我们的兵北野军如果及时赶到的话就算已经出发也许一个半月才能到仙唐。” 他看向师兄们:“陆纲说关于冬泊被娄樊人渗透收买的事他早已告知了天子但天子并没有打算过问。” 他问:“你们觉得天子为何这样做?” 师兄们都在沉思。 子奈忽然说道:“之前天子让冬泊换了国君其中原因之一就是因为这个吧。” 林叶笑起来他都没有想到子奈会看的这么透彻。 林叶点头道:“御凌卫早已把冬泊的情况告知天子天子对陆纲说就让他们多个教训好了。” 他问:“天子说的这个他们是谁?” 颜庚道:“应该不只是冬泊人。” 林叶道:“我只知道咱们的天子做事必有道理。” 他起身一边走动一边说道:“之前的十几年来不只是冬泊云州境内大批的官员被娄樊人收买。” “冬泊国君玉羽成元那时候态度模糊他看起来很恭顺可暗地里和娄樊人交往密切。” “这样的小国夹在大玉和娄樊之间左右逢源本没有什么错处可是” 林叶看向师兄们说道:“玉羽成元控制不住局面他都和娄樊人态度不清不楚他手底下的人就更加肆无忌惮。” “这十几年来从冬泊进入大玉的娄樊密谍可能数不胜数如果不是冬泊高层点头又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许浩然道:“玉羽成元想的是一边从大玉拿好处一边和娄樊搞好关系。” 林叶:“因为御凌卫察觉到了冬泊那边的变故所以天子准备除掉玉羽成元换一个国君可能天子也没有想到御凌卫中也有不少人被冬泊人收买当然又或许是天子故意的听之任之。” 子奈道:“天子是要给冬泊人一个教训让他们体会到国灭族亡的恐惧所以才听之任之。” 林叶示意子奈继续说。 子奈想了想然后认真说道:“在大战之前把冬泊国君换掉是为了让冬泊依然在也为了让冬泊更加依赖大玉这一战是为了让冬泊国君长长记性。” 林叶点头。 子奈道:“经此一战冬泊人都会明白娄樊灭冬泊之心不会因为他们示弱服软就没了便会死心塌地的做大玉属国。” 林叶问:“还有呢。” 子奈道:“冬泊一战大玉必会调兵遣将大玉已经十几年没有打过大仗了天子怕的是他们不会打仗只会拿着过去的荣耀骄傲着。” 林叶笑起来他的师兄们也不得不对子奈刮目看向。 子奈得到了鼓励继续说下去。 “天子要保的是他刚刚换上去的冬泊国君让这个新国君体会到没有大玉冬泊根本就撑不下去。” “对于大玉来说这是一举多得的事一为敲打冬泊顺势灭了孤竹现在没灭早晚都要灭。” 她看向林叶:“所以哥才会带着武凌卫来这武凌卫在仙唐城那边什么都得不到可我们提前到了这为将来灭孤竹的大军守住通道且还可能为北征的大军守住后路这是大功罕见的大功。” 她说:“别人都在看仙唐可我哥已经看到了仙唐决战之后的局面。” 武馆的师兄们这才真的明白过来林叶是什么意图。 在这有洗霞关可以据守只要物资充沛挡住孤竹人不成问题。 子奈继续说道:“天子的第二个目的是为了练兵这一战打起来要调动的当然不只是北野军还会从其他各地调兵过来。” 她看向林叶林叶点了点头让她继续说。 子奈道:“天子把大军调入冬泊战后必不会马上就把人马调回去。” 林叶笑了格外明媚。 他没想到子奈竟然聪慧到了如此地步刚才子奈的话已经让他感到惊喜现在子奈说的就是惊喜之上的惊喜。 子奈说:“之前冬泊献给大玉一片疆土三万边军驻扎于此大战之后天子大概会把调过来的大军暂时放在这以守护冬泊为名至于驻扎多久要看要看” 她说到这看向林叶。 林叶道:“只管说。” 子奈道:“要看拓跋烈陛下的第三个目的就是在云州以北驻军他不放心拓跋烈之前又没有理由调动大军夹住拓跋烈的北野军。” “经过这次大战之后打过仗有杀气不怕上战场的几十万大军会在冬泊压着北野军。” 师兄们听到这脸色都变了。 林叶道:“子奈说的很清楚了我也是如此推想。” 他说:“天子希望冬泊乱打完了之后冬泊人才会真的归心然后再灭孤竹。”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点了几下。 “冬泊驻军孤竹驻军与云州呈品字形如果云州真出什么意外冬泊与孤竹的大玉军队就能在顷刻间南下。” 林叶道:“我以为天子布局最大的目的是为了大玉的北疆屏障可现在看来那也只是次要的目标主要的还是云州。” 他看向天空:“天子之心深不可测。” 正文 第三百三十四章 君心寒意浓 十一月末林叶收到了消息北野军在拓跋烈的率领下北上进入冬泊已赶往仙唐。 十二月初林叶收到消息冬泊北疆告破娄樊大军南下。 这个冬天很冷。 天子要在冬泊和娄樊人打一仗一场前所未有的大仗这一仗打好了能换大玉二十年太平五十年无忧。 这一仗打好了冬泊就真的变成了大玉的屏障孤竹就变成了大玉的疆土。 这一个多月来林叶一直都在揣摩天子的心思。 越是去想越觉得玉天子的心里藏着一头怪物一头俯瞰人间还能纵观古今的怪物。 二十年前天子接手大玉的时候大玉之糜烂犹在冬泊之上。 谁也不知道当时的他有多孤单谁也不知道当时的他用了什么方法。 他得到了军中新贵的支持有拓跋烈和刘疾弓这样的人力挽狂澜。 他得到了上阳宫的支持老真人站在他身边的那一刻就足以说明上阳宫的态度。 再后来拓跋烈坐镇北疆上阳宫稳住中枢。 有拓跋烈和老真人在接下来的十年就是玉天子尽情施展手段的时期这十年把大玉的颓丧萎靡之气几乎一扫而空。 大玉立国至今除了太祖皇帝的时候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皇权霸道。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对于林叶来说也是难得的思考时间。 冬泊的局势看似是娄樊在主导实则是玉天子在背后顺水推舟。 大玉不需要左顾右盼的属国冬泊也好孤竹也罢这一战之后都不再可能再有什么左顾右盼了。 那么自己呢? 林叶一次一次的推想自己在这个大局之中到底是一个什么身份。 天子给他的这一切又是因为什么?越是没道理越是有必然的道理才对。 是天子需要他来牵制拓跋烈? 不完全不是因为完全没有必要。 以前林叶还这样想觉得天子是要借助为大将军刘疾弓和怯莽军翻案之事以他来牵制拓跋烈。 此时此刻林叶已经不这么想了。 因为他确定天子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来牵制拓跋烈。 看看现在天子的布局重新把控新的冬泊灭孤竹是早晚的事以此来形成铁钳夹住北野军。 天子需要林叶吗? 天子最起码不需要林叶来对付拓跋烈因为只要天子愿意对付拓跋烈只是时间问题看他想在什么时间对付。 城墙上林叶坐在高处脑海里不断的推想着所有事。 经历过的也好没经历过却知道的也好以及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也好。 每一件事都应该是在天子的计划之内。 前些年天下人谁不说天子是个废物?谁不说天子是个傻子? 他不停的封公封王看起来毫无城府可言居然还宣称要在大玉之内封王一百封侯一万。 这种荒唐事在任何一个朝代发生那都可能是灭国的前兆不不是可能是必然。 天子啊他把人间所有的手段都用过了吧。 那看似荒唐无度的封侯封王让当时的权臣全都把他当做一个笑话。 没有人觉得天子有多可怕甚至觉得天子和他父亲一样还能被权臣玩弄于股掌之间。 “报!” 就在这时候有人急匆匆的登上城墙。 林叶侧头看了看是他的十三师兄许浩然。 “将军。” 许浩然跑到近前气喘吁吁的说道:“洗霞关往东一百里发现了孤竹大军看旗号至少数十万人漫山遍野而来。” 林叶脸色平静毫无波澜。 该来的终究回来。 赫连予回到孤竹之后不会龟缩在那再无所图。 赫连予能保住自己性命的唯一机会就是控制孤竹局面不管是逼迫还是怂恿用什么样的方法都好他都会促使孤竹出兵。 以孤竹大军为刀再次侵入冬泊截断大玉军队的退路。 与娄樊南下的大军南北夹击将大玉军队堵死在冬泊境内。 如果他能做到非但可以保命还能将功补过甚至还可能得娄樊帝君的奖赏。 赫连予没有别的选择。 如果林叶是他的话也不会选择在孤竹那地方逍遥快活因为孤竹都指不定什么时候会被灭掉而且绝不会太迟。 “来了便来了。” 林叶回头道:“召集各军将领过来这一战咱们得好好打。” 十二月中。 云州。 云州文武百官都到了城门口跪了一地的人看起来个个诚惶诚恐。 因为他们也没能料到天子居然会驾临云州。 上次天子到云州来未到云州城这次毫无征兆的来了云州官员如何能不惶恐。 城主宁未末为首趴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天子的车驾没有在云州城门口停下而是直接进了城甚至都没有与这些官员说一句话。 只是御书房总管古秀今对群臣说了一句陛下舟车劳顿进城后再与诸位大人议事。 宁未末在车驾过去之后才敢抬头看看他的额头上已经满是细密的汗珠。 玉天子让他来云州当然不是随随便便选一个人补上云州城主的位置。 对于他来之后的作为天子显然不满意。 城主府。 天子下车回头看了一眼大街上跪满了百姓。 他朝着百姓们挥手脸上带着笑意可是一转身的时候那笑意就迅速从脸上消失不见。 城主府里天子走到院子正中就停了下来吩咐一声:“搬把椅子来。” 他就在院子里坐下此时隆冬天气正冷可天子的态度让云州文武觉得天气的冷一点儿都不可怕可怕的是陛下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大将军去冬泊了。” 天子扫视一眼。 “谁来与朕说说大将军的粮道可是通畅?” 宁未末连忙跪下来说道:“集云州之力粮草冬衣按照北野军兵力的一倍送过去的臣等确保北野军出征后勤无忧。” 天子点了点头:“大将军出征你们一个个都殷勤那么朕来问你们武凌卫何在?” 宁未末脸色一变。 武凌卫何在? 武凌卫老早就去了冬泊比北野军去的还要早许多此时当然在冬泊。 他回答:“陛下武凌卫指挥使林叶在北野军之前率军去了冬泊之前有所闻他率军在东林峡谷阻挡娄樊赫连予所部此时大概也去了仙唐城。” “唔。” 天子眯着眼睛看他一眼。 “大概也去了仙唐城?” 天子俯身看着宁未末问道:“大将军是大玉的大将军林将军就不是大玉的将军了?” 他说完这句话又坐直了身子。 “朕问你们大将军的粮道可否畅通无阻你回答的很快语气中还颇有些自豪。” 天子问:“因为他是大将军你们的殷勤是巴结他吗?林指挥使早已不在东林峡谷也并没有去仙唐城而是去了无人顾及的冬泊东疆洗霞关。” 他问宁未末:“你身为云州城主只顾大将军不顾林将军你来告诉朕为何?是因为一个大一个小一个兵多一个兵少?” 宁未末的脸一瞬间就变得惨白无比。 怕什么来什么。 陛下这话让他根本就没办法解释因为他确实不知道林叶去了洗霞关。 天子的怒意已经在一点点释放出来。 何为天威? 天子一怒罢了。 他冷笑起来。 “真是大玉的好子民真是朕的好臣工。” “你们是怕拓跋烈吗?” 他问。 谁敢回答? 天子看向宁未末:“林将军以区区几千兵力在东林峡谷挡十万娄樊兵马一个月然后又千里奔袭夺回洗霞关如今在洗霞关还要阻挡孤竹叛军” 他问:“你告诉朕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宁未末:“臣确实不知情林指挥使并未派人来告知所以臣以为” “你以为?!” 天子目光一凛。 “你身为云州城主战局当前你不派人侦查只坐在这城中当你的高官你以为什么?林指挥使要力抗强敌他没有派人回来告知你就当做没这个人?” 他俯瞰着宁未末道:“大将军的粮道你们就管小将军的粮道补给你们就可以当做没这回事你们真的很会做官真的很明白谁高谁低谁强谁弱。” “古秀今。” 天子喊了一声。 古秀今连忙上前:“臣在。” 天子一甩袖:“你来宣旨。” 说完后天子朝着城主府正堂那边大步过去。 他走了这文武百官吓得瑟瑟发抖连起身都不敢。 古秀今上前道:“云州城主宁未末你所犯罪行就不必多说了吧来人扒掉他的紫袍去他的梁冠。” 几名大内侍卫上前不由分说把宁未末的官服和官帽都给扒了。 “宁大人。” 古秀今叹道:“圣人让你来的时候与你交代的极仔细我是在旁边都听着的可是想不到宁大人到了云州也是看人下菜碟北野王那边你就好好伺候着林指挥使那边你就不闻不问这事圣人不能容。” 他一摆手:“拿下查办。” 大内侍卫将宁未末架了出去宁未末自始至终连话都说不出汗出如浆。 他这样云州的官员一个个比他还不如吓得爬跪在那真的都是在瑟瑟发抖。 古秀今看向一侧:“云州官员是否有结党营私之事圣人说着大理寺卿余三翎查办。” 正三品大理寺卿余三翎上前:“臣遵旨。” 他转身看向跪在那的文武官员扫视一周后他从袖口里抽出来一张纸。 “我念到名字的大人劳烦跟我回去协查。” 啪的一声纸张展开。 这啪的一声吓得一群人整齐的哆嗦了一下。 [请大家关注一下微信公众号:作者知白]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五章 马屁好官 城主府夜。 天子坐在书桌后边随手拿起来一本书翻开看了看这些书册都是宁未末的。 每一本书都可以看出是认真读过的因为每一页上都有些宁未末写下的感悟。 内侍上前将香粉点了押上盖子那烟气笔直一条的飘了起来。 “圣人。” 古秀今从外边进来俯身说道:“人带来了。” 玉天子点了点头古秀今随即回身:“圣人叫进。” 门外一个身穿囚服的人进门一进来就跪倒在地。 “罪臣宁未末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岁。” “起来吧你。” 天子瞥了他一眼问:“觉得心里憋屈吗?” 宁未末回答:“臣就是来干这个的不觉得憋屈陛下把这么大的事交给臣臣只怕是不能干好哪里顾得上憋屈不憋屈。” 天子笑道:“你知道当初朕为何选了你?” 宁未末回答:“陛下有识人之明慧眼如炬知臣忠诚所以选了臣。” 天子道:“此其一还有其二你能猜到是何缘故吗?” 宁未末道:“臣愚钝臣不知。” 天子道:“选你来云州一是因为你忠诚朕有些事只能交给你别人谁来办都不如你二是因为你马屁拍的好刚才那两句说的朕就很满意。” 宁未末也笑了。 天子指了指对面宁未末欠着身子坐下来。 “朕刚才看了你做的读摘和感悟。” 天子道:“天下读书人千万会读书真读书的人却不多。” 宁未末道:“臣谢陛下夸奖陛下看的准臣也就受之无愧了。” 天子哈哈大笑。 他笑着说道:“云州的事朕当时很是头疼想着谁能把这烂摊子捡起来还能把这死局盘活了想来想去也就你了。” 他起身换了个座位在宁未末身前坐下。 “古秀今去换茶来宁大人是江南人不喜北边的花茶。” 古秀今连忙要去换茶宁未末起身道:“不必不必臣在云州这阵子也喝惯了这花茶初喝起来味苦还无回甘喝的久了也能品出些滋味。” 天子笑道:“你是真读书也是真喝茶。” 他问:“过阵子让你去孤竹你可愿意?” 宁未末像是一怔沉思片刻后摇头:“臣其实是不想去但陛下让臣去臣就去。” 天子问:“为何不想去?去孤竹做个封疆大吏不好吗?天高皇帝远朕都管不着你谁还能管着你?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不自在?” 宁未末道:“回陛下臣去了孤竹做封疆大吏自然好也能为陛下把新拓的地方好好治理一下可是若真去了臣怕是很难再见陛下再难当面聆听陛下教诲” 天子:“戏过了。” 宁未末:“那臣收一收。” 天子笑道:“你心里美的不像话吧巴不得现在就去。” 宁未末:“臣倒是还能忍一忍正好也到了猫冬的时候忍一冬也无妨。” 天子又大笑起来。 这满朝文武能把天子逗的开怀大笑的人不多古秀今是一个宁未末是一个。 天子喝了口茶问:“孤竹那个地方一边靠海一边靠山说不上多富裕朕一直放到今天才想打下来也是因为油水没那么大朕若让你去了你觉得怎么办才能让朕觉得发兵不亏?” 宁未末回答:“天下之大非地图上所画诸国但天下之大是固定之大不会再增一分陛下的疆域图就不一样还能增。” 他说:“传闻从孤竹出海向东北过海后有数国并存人丁兴旺富庶繁华。” 他说:“以大玉之大却无一处造船坞建水师能及的上孤竹。” “哈哈哈哈。” 天子大笑。 他起身道:“满朝文武要说心眼多没人能比你多。” 宁未末笑道:“陛下以前的话臣觉得都是金科玉律无可反驳但陛下今天这话臣可要反驳了。” 天子问:“反驳何处?” 宁未末道:“要说心眼多臣看那林叶的心眼比臣一点都不少他可是才十六岁再过两年臣的心眼也没他多。” 天子笑着点了点头:“他心眼确实不少好在朕觉得他那些心眼都用在了对的地方。” 天子走到一侧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型地图。 古秀今连忙拿起灯烛走到地图旁边为天子照亮。 天子的目光落在冬泊东疆。 “你看看。” 他的手指了指洗霞关。 “心眼少的人会去那儿?!” 天子回到座位他端起茶杯又放下。 “朕本以为天下间能猜朕心思猜准了的一个是你一个是小谷还有半个是陆纲。” 天子轻叹一声。 “陆纲死的可惜了他误会了朕的意思所以他只能算半个是忠臣不是良臣。” 天子道:“现在看来林叶算一个他带着武凌卫那几千人一路坑蒙拐骗了两万各部族的骑兵到洗霞关实打实是猜中了朕的心思。” 宁未末笑道:“陛下这四个字用的贴切。” 坑蒙拐骗。 宁未末继续说道:“臣再补充一下是坑蒙拐骗抢。” 天子问:“那你觉得林叶若领兵攻孤竹可保胜算吗?” 宁未末仔细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臣拿不准。” 拿不准就是对林叶的能力没有那么信任不笃定。 换句话说就是他不认为林叶领兵能顺利灭掉孤竹哪怕孤竹倾尽国力凑出来的那几十万兵也敌不过大玉五万精锐。 天子笑了笑道:“在你的身份以臣子之心来说这件事你信不过他是对的。” 宁未末问:“陛下为何觉得那少年能行?” 天子没回答而是反问:“你其实是想问为何朕要重用他?大玉如今能征善战的将军有那么多为何要启用他这样一个毫无经验的少年。” 宁未末俯身:“臣不敢揣测圣意。” “屁。” 天子白了他一眼:“朕刚说过闲着没事总揣测朕心思的人一个你一个小谷。” 古秀今连忙道:“臣和宁大人不一样臣是专门干这个的宁大人那才是闲” 天子:“就你话多。” 古秀今连忙俯身嘴角却带着笑。 天子道:“不光你好奇许多人都好奇朕明明没有多了解林叶为何要重用林叶。” “有人说朕是要利用林叶牵制拓跋那可真是低估了拓跋也低估了朕。” 天子道:“朕重用他是因为他是刘疾弓唯一的亲人了。” 宁未末好奇的问道:“陛下臣听闻刘疾弓遗孀收养了不少孩子如果这么算的话不只是林叶一个与大将军刘疾弓是亲人。” 天子道:“朕说过他是养子的事了么?” 宁未末眼睛睁大:“他不是养子?难道他是” 天子道:“你别胡乱揣测那是对刘夫人的不尊重。” 他端起茶杯闻了闻看他 那样子不仅仅是喜欢茶香还喜欢热气扑在脸上的那种感觉。 天子道:“你只要知道林叶与刘疾弓之间不仅仅是养子的关系他算是刘疾弓还在人间的最亲近的人了。” “因为这一点朕提携他重用他也算是告慰刘疾弓的在天之灵。” 天子说到这回头看了一眼古秀今:“接下来的话不许你告诉那个家伙。” 古秀今连忙道:“臣不敢乱说话。” 天子对宁未末道:“朕重用林叶还有一个缘故是上阳宫小真人辛言缺喜欢他在朕面前说过无数次觉得林叶是可造之材。” 天子说到这宁未末心里就不得不冒出来那个他更为好奇的问题。 但他不敢问。 他很想知道那位小真人辛言缺到底是用了什么妖术竟然能让陛下对他如此喜爱。 年纪轻轻啊已是上阳宫第二号人物将来做上阳宫掌教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很多人都说是因为辛言缺实在太像陛下的那个弟弟先帝最小的孩子。 可是宁未末敏锐的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可他就是不敢问啊。 宁未末甚至想过如果谁敢当面问陛下这事他愿意拿东西换拿家产换也不是不行。 毕竟他也没什么家产。 宁未末这个人低调的不像话日常吃喝不会铺张浪费连衣服都不会多做一身。 他也极少有交际之事别人请他喝酒他就去他从不会请别人喝酒。 所以他每个月的俸禄都用不掉一部分买书一部分都用在聚养堂。 聚养堂是他从做官第一年开始办的一件善事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始终没有断过。 他拿出自己俸禄的一部分收养孤儿和老弱。 有人说他的是做戏是为了让天子夸他可一件善事一做就是这么多年别说不可能是演的就算是演的又怎么了? “不说他了。” 天子道:“你回去之后好好的做个条陈出来朕要仔细知道你对孤竹那边的想法。” 听到这话宁未末连忙起身:“臣遵旨臣回去之后还得请古公公送些笔墨过去。” 天子看了看他那一身囚服:“还没穿够?还想回牢里去?” 宁未末道:“臣还是继续穿着吧不穿不好收场。” 天子嗯了一声。 宁未末来云州干的事不就是在这个合适的机会穿上囚服吗? 因为这看起来不起眼的事天子查办了他。 只给大将军安排物资补给不给林将军安排物资补给是不是结党营私? 陛下怒了当然要查。 这就是宁未末的主要差事他来云州什么都不干像是来做客的一样只是因为他就在等着这时候他只把这一件事干好就可以了。 就算林叶不去洗霞关也无妨啊还有洪武定那三万边军呢宁未末也没给那边送补给。 天子当然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因为不可能查得出宁未末与拓跋烈结党营私来。 但是很多人都会查得出查不出那就直接往头上按。 不久之后宁未末就会降职处置从正二品降到正四品。 旨意都已经准备好了。 贬宁未末为正四品东北农牧经略这官职都是为他独创的。 就算听了这官职谁能想到陛下准备让他去孤竹那边做封疆大吏? 宁未末告退离开走了之后没多久古秀今就提醒天子。 “圣人她来了。” 天子的肩膀似乎微微一颤然后转身:“朕去见她。”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六章 启程吧 云州城天水崖。 天子到云州来当然要到天水崖看看毕竟这里是上阳宫在大玉北疆最重要的分座。 但天子主动到这里来不是给天水崖面子甚至可以说不是给上阳宫面子而是给掌教真人面子。 掌教真人对于天子的意义亦师亦友。 艾悠悠小心翼翼的跟在天子身后这位老人家每一步都走的尽量轻一些。 “陛下再往前就是观景台可见整个云州城的景色。” 他轻声介绍了一句。 天子嗯了一声走几步后回头问艾悠悠:“你在这里看云州看了有十几年了?” 艾悠悠心里骤然一紧一时之间没办法判断出天子这话里的真正意思是什么。 他瞬间就想到天子的下一句是不是要问他你看云州十几年有没有看出个所以然。 如果陛下真的这么问他该如何答? 他又怕天子问看了十几年你看够了没有? 这个问题又该如何答? 天子回头看着他见他脸色变幻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天子说:“一个人能在一个地方沉下心十几年做一件事值得肯定也值得钦佩。” 艾悠悠没想到天子会说这个一时之间他还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因为刚才脑子里千回百转想的问题就没有这一个。 天子说:“别人看十几年的风景或许早已看腻了你还能觉得此地风景好也愿意看那就在这多看一些年。” 艾悠悠连忙俯身:“臣遵旨。” 天子笑了笑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但值得他开心。 走到观景台天子手扶着栏杆俯瞰这座雄伟的云州城看起来应也是有些心潮澎湃。 云州这个地方以前啊太重要。 在过去的十几年间重要到象征着大玉的基石稳固不稳固。 云州只要不大乱大玉北疆太平天子就能安安心心的和那些权臣斗。 天子斗了这么多年没有人是他对手现在的他被世人敬仰也人人皆惧。 可他开始与人斗进而与天斗的时候他孤单弱小哪怕他有天子之名。 近二十年来放眼整个天下不只是大玉包括娄樊在内的这些国家。 斗的这么凶还斗赢了所有对手的也只天子一人。 与天子齐名的娄樊帝君太顺利了和天子走的路完全不一样。 娄樊帝君早早就被定为皇位的接班人早早的就开始接受各种各样的教导。 他继承皇位的时候皇权在娄樊无可撼动。 玉天子接手的大玉则是一个千疮百孔的雕塑他用了二十年才把这雕塑修补好再注入血液让雕塑活过来变成巨人。 而娄樊帝君接手的就是一头凶兽一头力量天下第一的凶兽。 艾悠悠站在天子身后他看得出来天子心潮澎湃。 但他也能看得出来天子的心潮澎湃中九成九都是满足和骄傲。 是啊天子为什么不能骄傲? 艾悠悠想着当初天子那么在意云州是因为害怕大玉这个庞然大物分崩离析。 云州是北方支柱。 现在天子的心潮澎湃不是因为完全控制了这根支柱而骄傲。 而是因为天子马上就能让云州失去支柱的地位了。 得冬泊草束城后大玉的北疆已经向北推移了数百里不久之后天子必会征讨孤竹那大玉的北疆会再次向北推移。 云州还是云州还是如此雄伟壮观的云州。 可是失去了军事地位的云州也就只剩下一座繁华锦绣的驱壳。 天子都已经来了那孤竹又怎么可能不被大玉纳入版图? 就算是不久之后拓跋烈从冬泊凯旋他再回云州云州已经不是原来的云州。 之前的拓跋烈在云州进可攻退可走以拓跋烈的实力和能力不管是进冬泊还是去孤竹谁人可挡? 云州若是去军事意义这座大城还需要驻扎庞大的军队吗? 天子知道拓跋烈扎根云州所以他把云州这片肥沃的土壤给换了。 想到这艾悠悠不得不有些后悔。 当初世人都嘲笑天子的时候他也是其中之一。 此时此刻再见天子他才知道自己有多肤浅无知有多幼稚可笑。 一个凡夫俗子嘲笑过天上的神明。 天子没有说什么可是艾悠悠就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 “云州很好。” 天子自言自语了一声。 片刻后又多说了一句。 “云州会更好。” 说完后天子似乎失去了俯瞰这座雄城的兴趣转身道:“高处看过还是要到低处去看。” 艾悠悠记得他曾听掌教真人说起过陛下对于天下众生的看法。 陛下说天子在高空人间最高处所以俯瞰人间。 百姓们才是人间而权臣世家和贵族大户是飘在半空的云。 天子能不能看清人间云说了算云可以遮住眼睛也可以堵住耳朵云越厚人间越黑暗。 所以天子不喜。 云太多不好光芒就不能照遍人间。 “陛下。” 古秀今上前道:“大理寺卿余三翎有本上奏陛下现在见不见?” 天子点了点头:“让他过来吧朕正好要下去一边走一边说。” 于是不久之后云州城的许多人就都知道了一件事。 云州城主宁未末虽然没有结党营私的实罪可他玩忽职守德不配位于是被一道旨意贬为正四品东北农牧经略。 余三翎没有查出宁未末多大的罪过来可查出来不少官员私底下都有盟结往来暗通款曲。 勾结起来联手对抗朝廷审查伪造政绩监守自盗。 大批的云州官员被查办。 这下可好原本这云州的土壤就不那么肥沃了陛下又把这最上边的一层土给铲掉了。 关键是陛下他是带着一车新土来的。 陛下接连任命了不少官员接手云州事务可谓雷厉风行。 有人说陛下这是趁着拓跋烈不在家直接把拓跋烈的家给偷了。 话粗糙可不能说一点道理都没有。 紧跟着陛下又下旨云州接连几位城主都出了很大的问题恰恰就是因为云州这特殊的地位。 云州的大城地位是朝廷认可的是天子赋予的可是天子现在失望透顶。 所以天子不打算再于云州设立城主之位剥去云州大城地位。 这狠不狠? 对于百姓们来说其实没有多大影响可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一招棋落子之后云州这一片他们的棋子被陛下吃的差不多了。 对于朝廷来说对于百姓来说云州是在被重新盘活。 对于拓跋烈来说这里是一片死地。 不再是大城不再是边城没有军事意义没有战略地位北野军何去何从? 云州城那些瑟瑟发抖的都不是普通人普通人最多只是在自尊心上觉得有些难过。 不是大城了被降级了以后也就不能再说自己是大城云州人。 可是影响生活吗? 所以百姓们很快就会忘记这些他们要面对的是柴米油盐是吃穿住行。 陛下很快就又颁布了一些法令惠民的举措一项跟着一项。 而且陛下还说云州吏治不整顿好云州民生不调理好他就不走了。 这一下云州城内不快的那些人更为不快百姓们却欢欣鼓舞山呼万岁。 陛下还宣布他不会住在半山腰的城主府也不会住在更高处的天水崖。 陛下就住在府治衙门里要离他们的臣民们近一些再近一些。 几天后。 天子看了一眼棋盘然后笑了笑:“你今日落子怎么如此之慢。” 坐在天子对面的那个年轻人叹了口气:“和陛下下棋哪有那么容易。” 这个年轻人正是辛言缺。 他之前就来了云州此时此刻人们才醒悟过来他提前到这大概是替陛下来打前站的。 只是那时候谁也不可能想到这一点。 天子笑问:“与朕下棋为何不好下?” 辛言缺道:“又不能显得自己很臭配不上陛下的棋艺又不能显得太好让陛下觉得自己的很臭。” 天子噗嗤一声。 他笑道:“你棋艺一直都那么臭现在终于想到了个好借口。” 辛言缺:“想个借口也不容易毕竟不能太不要脸。” 天子道:“朕看来你是心不定。” 辛言缺:“有点。” 天子问:“为何?” 辛言缺:“臣在想陛下让人给林叶送去物资补给是不是打算让那个家伙去攻孤竹?” 天子又问:“不行?” 辛言缺:“行是行但臣可不可以和陛下谈个条件?” 天子道:“哪有人能随随便便和朕谈条件也就是你说吧。” 辛言缺坐直了身子说道:“臣在陛下面前夸过林叶许多次。” 天子:“是。” 辛言缺:“所以陛下觉得林叶是可用之才与臣的举荐夸赞一定有关系。” 天子:“是。” 辛言缺往前凑了凑身子:“若那家伙打赢了顺利灭孤竹陛下可以夸臣与林叶两人若那家伙打的不顺利陛下该换人就换人只要别牵连到臣行不行?” 天子噗嗤一声又乐了。 辛言缺道:“打不好的话陛下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该抓就抓该杀就杀。” 天子笑道:“你倒是撇的快。” 辛言缺:“毕竟要脸。” 天子:“是要脸还是不要脸?” 辛言缺:“看情况” 天子道:“既然你那么不放心那就去洗霞关吧。” 辛言缺显然一怔。 天子道:“你不踏实朕都被你影响的也不踏实了所以你就去洗霞关做督军。” 辛言缺试探着问:“如果打好了督军功劳大还是将军功劳大?” 天子:“当然将军功劳大。” 辛言缺又问:“那打不好督军罪过大还是将军罪过大?” 天子认真回答:“当然是督军罪过大。” 辛言缺:“臣不干。” 天子:“干不干都得去。” 辛言缺:“没的商量?” 天子:“可以商量一下如果没打好朕是治你的活罪还是办你个死罪。” 辛言缺把棋子放下:“不玩了!” 天子:“那启程吧。” 辛言缺:“”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七章 预购 辛言缺坐在马车里想着自己是该现在就骂还是出了城以后再骂。 这云州城多好安安全全的陛下非让他去洗霞关。 且不说那地方安全不安全那地方肯定没有云州富庶繁华。 一般的边关都好不到哪儿去大抵上不是穷苦就是荒芜。 到了洗霞关之后整个关城里都是男人想想就是无比没有意思的事。 他问不去行不行陛下说你现在就伏法行不行。 辛言缺伏法不行但是服软很行于是他出发了。 辛言缺当然也知道陛下舍不得杀他可他也不能仗着陛下舍不得杀他就不懂事。 归根结底怪自己吧。 要不是自己在陛下面前把那臭小子夸的如同花儿一样陛下又怎么会觉得那家伙可以独领一军甚至可以北伐孤竹? 孤竹也是多傻竟然觉得投靠娄樊比投靠大玉要好。 越想越气所以辛言缺还没出城就开始骂街了但他倒也不敢骂天子。 那就先骂林叶好了。 臭小子做个混事的英雄不好吗?非要去做真英雄。 带着区区几千武凌卫就敢去洗霞关那种地方难道他就不知道孤竹肯定会孤注一掷? 是啊那臭小子当然知道不然的话他还不去呢。 他是带着他的宝贝武凌卫去捞军功了仙唐那边打的再热闹也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胜与他无关那是北野王拓跋烈的事败他还得受牵连。 只有这洗霞关才能捞到功劳那家伙一定是权衡过利弊在相对来说仗好打一些的地方得最大的利益。 “学坏了。” 他说。 坐在他对面的聂无羁问:“什么学坏了?” 辛言缺瞪了他一眼:“你学坏了陛下让我去洗霞关做督军你怎么不拦着些?” 聂无羁眼睛都瞪大了:“我拦着些?” 辛言缺道:“你就该自荐说你觉得你比我强你去洗霞关做督军一定比我去做的好陛下没准就答应了呢。” 聂无羁叹道:“观主大人这里只有你我两个人。” 辛言缺:“所以呢?” 聂无羁:“所以你就不要装了。” 辛言缺:“” 聂无羁道:“在云州多无趣陛下在云州呢你整天陪着陛下下棋有意思?” 辛言缺不说话。 聂无羁道:“陛下要在云州下下棋杀杀人还会有些别的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别人不够格不配知道你够格但陛下不想让你知道不然为何要轰你走?” 辛言缺还是不说话。 聂无羁道:“所以观主大人就不要装了你只是让人觉得你不乐意马上就要出城装的多辛苦况且你装的再好我也不信。” 辛言缺:“当初在歌陵的时候掌教老头儿说你是个可造之材。” 聂无羁:“掌教真人慧眼如炬。” 辛言缺:“我很后悔当时我还点了点头说你确实很好就因为头一天你出去偷西瓜分了我一半。” 聂无羁哈哈大笑。 辛言缺道:“若早知道你现在这么讨厌我就该在老头儿面前说你品行不端。” 聂无羁:“那是一般的西瓜?” 辛言缺:“” 聂无羁道:“掌教真人坚持了三年第一年种的瓜苗没长大就枯死了第二年瓜苗倒是长大了一个瓜都没结第三年种了二百颗瓜苗就结了一个西瓜我偷了你吃了一半现在你倒是嫌弃。” 辛言缺:“你就想想你是不是恶贯满盈!” 聂无羁:“是。” 辛言缺:“那瓜都没熟呢!” 聂无羁:“哪个说不熟也要吃了不然对不起掌教真人三年的辛苦。” 辛言缺:“其实第四年他又种了。” 聂无羁:“你偷了?” 辛言缺:“我没有。” 聂无羁眼睛眯起来。 辛言缺:“我让别人偷的。” 聂无羁还是眯着眼睛看他。 辛言缺:“好惨谁能想到为了看个瓜老头居然布下了一个真雷阵法去偷瓜那家伙被烧的头发都没了可秃了。”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十三年了一根头发没长出来。” 他看向聂无羁道:“这么想你我也确实很过分。” 聂无羁道:“三年种出来一个瓜还让人偷了这也就是掌教涵养真好。” 辛言缺:“骂了三天街涵养好?” 聂无羁:“才三天。” 辛言缺叹道:“老头儿也怪不容易的前年我回歌陵想着总不能空手回去看他于是在半路买了个八哥送他。” 聂无羁:“会学人说话的那种可丑可丑的鸟儿?” 辛言缺嗯了一声:“老头儿了嘛年纪大少有人陪伴所以有个能学说话的鸟儿陪着也好我把鸟儿送给他他很高兴连说我懂事了。” 聂无羁:“我觉得既然你提起来那就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辛言缺道:“老头儿自从有了这八哥他对这鸟儿寄予厚望还说那鸟儿有灵根说不得跟着他能修行出来到时候一张嘴就能背出来一整本大德经他废寝忘食的教整整一年那八哥也争气一个字都没学会。” 聂无羁噗嗤一声笑了。 辛言缺道:“我劝他别教了不行咱就炖了这蠢鸟儿他妈的何必费心费力。” 聂无羁:“在理。” 辛言缺:“那鸟儿也是莫名其妙跟着我说了一句他妈的从那天开始见人就说他妈的。” 聂无羁:“” 他叹道:“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会说话了算是开悟慢慢的就学的多了。” 他问:“后来呢?” 辛言缺:“后来老头儿就着烤鸟喝了三杯酒呢。” 聂无羁没忍住哈哈大笑。 辛言缺道:“后来老头儿可能是养什么东西习惯了于是又让人给他找了只小羊羔。” 聂无羁:“羊羔不会学人说话不至于那么费心。” 辛言缺:“不是老头儿说这东西养大了肉多那破鸟儿烤了都没有二两肉还是烤羊值得期待。” 聂无羁:“” 辛言缺往后靠了靠他问:“你觉得林叶怎么样?” 聂无羁回答:“总是比那八哥要好些最起码不会教什么学不会。” 辛言缺笑:“那是我给他改出来的体质要是学东西不快浪费了我的苦心。” 聂无羁:“你之前可没说过你给他改了体质。” 辛言缺:“现在也不该说怎么就不小心顺嘴秃噜出来了。” 他看向聂无羁:“要不我把你杀了灭口?” 聂无羁:“” 辛言缺道:“陛下在十几年前就看出来谁可重用一直重用谁可重用一时重用。” 他看向窗外:“可是事与愿违可以一直重用的不幸离世可以一时重用的却一直得以重用。” 聂无羁:“我想知道林叶和大将军刘疾弓到底是什么关系?” 辛言缺:“他和大将军刘疾弓什么关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要储备新的人才。” 聂无羁:“如此说来我也算是陛下储备新的人才计划之中的一个?” 辛言缺:“算是。” 聂无羁:“那我若现在把你杀了灭口将来做掌教的会不会就是我?” 辛言缺:“你有病?你杀老头儿啊你杀我做什么我又没说我将来一定做掌教。” 聂无羁:“嗯?” 他好像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辛言缺:“操” 这堂堂的上阳宫二号人物奉玉观观主大人还真是出口成脏。 他说:“又说秃噜嘴了。” 聂无羁道:“我能想到陛下的宏图大计也能想到未来的风云变幻可我总觉得陛下对林叶好不只是因为你一直夸他。” 辛言缺:“你觉得我说话分量还不够?” 聂无羁道:“够自然是够我只是觉得还有一个也很有分量的人可能也在一直夸他。” 辛言缺想了想。 然后他问:“那天陛下到云州后夜里见了宁未末这事你知道不知道?” 聂无羁回答:“知道。” 辛言缺道:“见过宁未末后陛下又见了一个人可见了谁只有古秀今一人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也在夸林叶的人。” 聂无羁:“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 辛言缺一声长叹还有些捶胸顿足的后悔他说道:“我历来八卦怎么这次就没好好的八一卦。” 聂无羁:“我之前说过够格的人陛下不想让他知道不够格的人不可能知道。” 辛言缺:“唉好像错过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聂无羁:“陛下若不是知道你八卦也不会这么急着赶你去洗霞关给林叶做督军。” 辛言缺:“都他妈怪林叶!” 聂无羁点头:“都怪林叶!” 辛言缺道:“等到了洗霞关之后万万不能给他好脸看你现在就想到了之后该怎么整整他。” 聂无羁:“观主大人你自重些。” 辛言缺:“唉” 他问:“如果我悄悄的回云州去探听一下这个秘密你会替我保守秘密吗?” 聂无羁:“不会。” 辛言缺:“操” 聂无羁:“观主大人你自重些。” 辛言缺道:“难不成难不成” 聂无羁等着他说出难不成后边的话可是等了半天辛言缺也没有把后边的话挤出来。 “罢了。” 辛言缺道:“若真是那样这秘密等到以后也就知道了。” 他看向聂无羁:“其实还有一个惊天大秘密你若想知道我可透露给你。” 聂无羁:“好好好快说快说。” 辛言缺:“一百两。” 聂无羁立刻掏出一张银票放在辛言缺手里:“给给给快说。” 辛言缺:“不是现在说你这一百两是定金等到了该说的时候我在告诉别人之前先告诉你目前你是排在预购第一个的人开心吗?”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八章 我来扛着 从云州到洗霞关并不近等辛言缺和聂无羁的队伍到达的时候已经过了年。 正月的洗霞关没有什么喜庆可言因为关门之外便有孤竹数十万大军。 从城墙上的血迹斑斑就能看出来林叶在这边撑了一个多月并不容易。 况且辛言缺看到的是内城墙。 辛言缺登上城墙的时候孤竹人的攻势刚刚退下去。 他顺着坡道往城墙上走抬头往上看着能看到一些士兵抬着伤者和尸体正在下来。 辛言缺往旁边让了让等着他们过去后再往上走然后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低头看鞋底已经沾满了血抬脚的时候血液和鞋底黏连在一起的那种感觉轻微却又那么清晰。 他看着鞋底发呆。 因为他有一种罪恶感。 因为他知道自己刚才这一脚踩下去鞋底的血不是一个战士的。 他身居高位可谓天之骄子那一身红袍便是尊贵。 可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身上这一套鲜红色的道袍和这地上鲜红的血迹比起来是那么的卑微。 他看到路过的士兵们朝着他行礼很挚诚他第一次也那么挚诚的回礼。 走到城墙上他看到士兵们靠在那休息一见到这一身鲜红的神官锦袍那些累惨了的士兵们全都扶着墙起身想要行礼。 在这一刻辛言缺心中的负罪感更加强烈起来。 不等那些士兵朝着他行礼他先一步一揖到底。 这样的一个大礼把士兵们都惊着了。 “我代天子来谢谢将士们!” 如果郑重些他应该加上自己的身份说奉玉观观主辛言缺代天子来 可他说不出口哪怕这样说会显得更隆重些。 不多时有人跑去禀告林叶说是来了几位看起来就很尊贵的神官大人。 林叶过来的时候辛言缺正蹲在地上给伤者治疗。 “观主大人。” 林叶行礼。 辛言缺朝着他摇头眼神里的意思是那么明显我不配。 他本不是这样心境不稳的人是今天之所见让他难以那么快就稳住这心境。 他来的时候还以为林叶在这过的日子不会有多苦因为孤竹人不难打才对况且玉军是守城比起攻城自然要更好一些。 “所有人都去帮忙。” 辛言缺回头吩咐一声。 那些随他而来的神官和上阳宫弟子们一个个都有些呆听了他的话才醒悟过来连忙跑出去帮忙。 辛言缺救治了身边的伤者起身的时候脸色有些发白像是不舒服。 林叶压低声音道:“先生你先下去吧这场面你大概还不能适应。” 辛言缺却摇了摇头:“不适应那就尽快适应。” 从他到这里开始一直到深夜他才停下来双手上都是血迹那身华美名贵的衣服上也都是。 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光鲜那么夺目可是辛言缺却觉得此时这身道袍才有了意义。 “我没想到会这么难。” 辛言缺看向林叶。 林叶伸手要过来一个水壶示意辛言缺把手伸出来。 他看着辛言缺冲洗着手那水都是红色的。 “战争哪有不难的。” 林叶说:“哪怕是大胜的局面放在单个人身上也都是难的。” 辛言缺怔住。 是啊哪怕是大胜的局面也会有人死去有人受伤有人可能再也不能行走有人可能再也看不到光明。 “先生下去吧。” 林叶说。 辛言缺问:“你何时下去?” 林叶道:“我不能下去我是主将我和将士们说过谁看到我离开城墙谁就可以转身走人。” 辛言缺道:“那我也不下去。” 他随便找了个地方靠着墙坐下来在这一刻他长长吐出的那口气才是真正体会到累到了极致后长出一口气的那种感觉。 似乎在坐下后吐出去的那口气里有一多半的疲惫都随着气吐出去了。 “找些吃的来。” 林叶朝着庞大海喊了一声。 不久之后庞大海用衣服兜着一些馒头过来这是中午吃剩下的晚上这顿饭还没有送到。 馒头有些脏有的上面沾着土有的上面沾着血。 林叶把脏的地方揭了揭后递给辛言缺。 辛言缺看着这馒头久久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 林叶:“先生是吃不下?” 辛言缺摇头:“是觉得我不配吃这一口馒头。” 林叶道:“今天你会这样想明天也会三天后你就不会了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矫情有这个功夫不如赶紧吃完尽快睡一会儿。” 辛言缺沉默片刻把馒头接过来咬了一口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食物能带给他的满足。 “不打仗的时候还是能吃口热乎的。” 林叶说:“可孤竹人比较可恨从他们来开始每天都在攻白天攻夜里攻所以有时候吃饭这种事得替换着来或是抽空来。” 辛言缺沉默着。 如果要讲道理这天下间的道理他比林叶要会讲的多可以讲出各种深意。 可是这一刻辛言缺只明白过来一个道理天子让他来这就是为了让他看看什么是战争。 他只是在道理上知天下万事却没有真正的去见过天下万事呢。 “给观主大人找个毯子来。” 林叶回头喊了一声。 辛言缺问:“将士们都有吗?” 林叶:“都有。” 辛言缺这才没有多说什么。 林叶扯过来一捆草料分成两半一半递给辛言缺:“当枕头用身子凉一些就凉一些脑袋凉着太难受。” 辛言缺躺下来枕着草料。 抬头看原来这洗霞关的星空比歌陵的星空要漂亮的多。 可是歌陵的人谁又能想到在这般漂亮的星空下是这般惨烈的战场。 “先生真不下去?” 林叶问。 辛言缺嗯了一声。 林叶道:“那你明天别顾着救人了。” 辛言缺看向林叶眼神里有些疑惑。 林叶缓了一口气后说道:“你杀人吧在这先生杀敌比先生救人要有用的多孤竹人倾巢而出他们军中的高手偶尔能杀上来先生杀一个这样的相当于救了许多我们的兵。” 辛言缺点头:“好。” 过了一会儿辛言缺侧头想和林叶说话却发现林叶已经睡着了。 林叶的体质他了解连这样的体质都能到瞬息睡着的地步可想而知这么多天林叶一直没有下过城墙是怎么撑下来的。 林叶是个有些洁癖的人他现在这身上都已经带着臭味了。 林叶睡着了辛言缺睡不着躺在他另外一侧的聂无羁也睡不着。 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平躺在那看着夜空。 他们觉得哪怕是轻声交谈都可能吵醒了这群已经累坏了的将士。 那是罪过。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睡意上来可能才睡着没多一会儿一声铜锣响把辛言缺惊醒。 “敌袭!” 喊声在城墙上炸开。 原本还在睡着的士兵们纷纷起身拿起了他们就贴身放着的兵器。 没多久他们就已经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目光凛然的看着外边。 又是一夜厮杀。 清晨的阳光才刚刚升起来林叶看到孤竹人退下去他立刻吩咐一声:“换队伍上来!” 城下早已准备的队伍开始往上跑分段的把厮杀了一天一夜的队伍换了下去。 那些终于能下去休息的士兵大部分人都没有说话默默的抬起身边受伤或是死去的同袍默默的往下走。 林叶回头吩咐:“下去的人顺便去催催早饭尽快送上来孤竹人没准马上就会继续攻。” 大概半个时辰后火头军上城他们挑着担子竹筐里是冒着热气的馒头。 三五个挑着馒头的士兵后边就会有一个挑着腌菜的士兵。 将士们伸手抓起馒头不管那白白的馒头上留下的手印有多黑再抓几条腌菜大口大口的吃。 辛言缺第一次觉得刚出锅的馒头哪怕不吃菜也能这么好吃。 “这样。” 林叶把一个热乎乎的馒头掰开夹进去几片腌萝卜然后再一大口咬下去。 这一幕让辛言缺觉得有些陌生。 在他的印象中林叶是个很精致的人尤其是对吃的可以说格外挑剔。 但是现在这个少年吃着馒头咸菜的样子似乎比吃那些挑剔出来的美食还要香的多。 “呼” 林叶咽下去一大口然后呼出一口气。 这凛冬的清晨他呼出来的白气显得那么浓。 “先生。” “嗯。” “你大概什么时候回去?” “打完。” 林叶侧头看了看他:“先生是陛下派来做督军的?” 辛言缺道:“不是我是陛下派来打仗的。” 他问林叶:“想要些什么现在就和我说我派人把信送去云州陛下还在那边有陛下调度应该能送过来的快些。” 林叶把手里的馒头晃了晃:“不求有肉只求这个东西能一直有别让我的兵在这喝粥吃粗粮。” 辛言缺说:“粮草补给已经在路上了我们来的时候走的快超过了运粮的队伍。” 林叶点头:“那就好。” 他说:“吃大玉送来的补给将士们心里也会踏实些毕竟现在我们吃的都是之前我让他们去冬泊各县抢来的。” 这个踏实些其实意思有些复杂。 吃上大玉送来的补给对于死守在这的士兵们来说那才能证明他们没有被遗忘。 “队伍还够用吗?” 辛言缺问。 林叶点头:“够从各部族征调来的汉子们也都很能扛都是勇士。” 辛言缺道:“去冬泊抢肉吧。” 林叶看了他一眼。 辛言缺道:“将来若有谁问责上阳宫奉玉观辛言缺扛了。” 他说:“怎么能他妈的让汉子们吃不上肉!” 林叶忽然笑了笑。 他说:“都跑了没地方抢去如果能抢你以为我怕扛?” 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 补一个 又是一个夜晚降临又是一场厮杀结束又是一场生死轮回。 今日这一战辛先生杀敌三十一人说起来不算多可都是孤竹军中高手。 诚如林叶所言他杀三十一人能救下来的便不止是三十一人。 “快快快。” 辛言缺朝着林叶招手:“今天的馒头呢?我可是连午饭到现在都没吃呢。” 林叶笑。 辛言缺:“你笑个屁快让人把今天的馒头送来要热乎的对对对还有那个腌萝卜今天可是得多给我来几条。” 林叶:“先生昨日说” 辛言缺:“昨天的话都是放屁既然都是屁你还提个屁做什么人生匆匆你却执着于屁赶紧去让人送饭来。” 林叶大笑转身让人去安排把饭送上来。 他跳上城墙坐在高处腿在城墙外轻轻晃荡着。 他们很艰难可孤竹人应该更艰难吧一个多月了没能把洗霞关打下来。 此时此刻两次影响了战局的林叶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对于这场大战的影响。 虽然冬泊北疆还是被娄樊人攻破总计超过八十万兵力的娄樊大军南下。 可是因为林叶在东林峡谷挡住了十万娄樊虎啸军以至于娄樊的南路军没有办法形成对仙唐城的包围。 这就导致了从各地来保护仙唐的冬泊军队源源不断的汇聚到仙唐城外。 按照娄樊帝君制定的计划从孤竹入冬泊的三十万人马要在他进入冬泊之前完成对仙唐的合围。 到时候仙唐就是一座孤岛各路援兵就算到了也进不了城没办法把冬泊国君救出来。 结果因为十万虎啸军没到导致娄樊人兵力不足二十万人难以完全控制局面。 现在于仙唐城外汇聚起来的冬泊军队也有近八十万人。 其中半数是从北疆退回来的精锐这支队伍在仙唐城以北设防阻挡娄樊帝君亲率的大军。 所以在仙唐南边的二十万娄樊虎啸军不得不向后退避因为非但冬泊的援兵到了大玉的北野军也到了。 拓跋烈之威名依然能让娄樊人胆寒。 到了这一步娄樊人的计划其实已经被破坏了大半。 在仙唐南北的两支娄樊军队隔着并不是特别远却无法汇合。 只要赫连苍的南路军敢动拓跋烈的北野军和冬泊军队就敢追着他打。 赫连苍不动做防守姿态也就没办法尽快接应娄樊帝君。 如果不是林叶急匆匆赶来洗霞关逃回孤竹的赫连予纠集孤竹数十万军队能顺利北上那么仙唐之战娄樊人还能夺回绝对优势。 孤竹军在南汇合赫连苍后兵力众多完全可以猛攻北野军迫使北野军后撤。 打开通道之后娄樊和孤竹的联军超过百万之众就能再次死死将仙唐城困住。 可惜。 林叶就是这场战争的一个看起来无足轻重但却让娄樊人恶心到了极致的局外人。 说无足轻重是因为这种百万规模的大战那区区几千武凌卫当然无足轻重。 娄樊帝君就算在场的话可能都不会把林叶放在眼里。 “你说这一战打完后你会得陛下何等奖赏?” 辛言缺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馒头一边问了林叶一句。 林叶摇了摇头:“还没想。” 辛言缺:“该想了。” 林叶:“给什么要什么不给也没事不罚就行。” 辛言缺笑。 他看向城外:“如 果不出意外的话孤竹那边会设置东北经略府宁未末就是经略府主官。” 林叶:“和我有关?” 辛言缺点了点头:“我猜着云州那边大概不会再有什么重要的事最起码短时间内不会有。” 他看向林叶:“陛下既然有想法让你攻孤竹就可能会让你留在孤竹做一军大将军。” 他又咬了一大口馒头。 “十六岁做大将军。” 他问林叶:“你就不该想想到时候如何骄傲一下?” 林叶:“反攻的仗还没打呢。” 辛言缺:“我可是在陛下面前立下军令状的我说把打孤竹的事交给林叶去办万无一失。” 林叶:“军令状怎么立的?” 辛言缺道:“如果林叶打不好孤竹一战那么该杀就杀此等废物留着何用。” 林叶抬起手指了指天空:“那些星星排列的好奇怪看着好像谢谢你。” 辛言缺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的夜空:“那你看那边的星星排列的像不像不客气?” 林叶道:“你看我这边的星星排列又变了像不像他妈的?” 辛言缺:“” 林叶往后靠了靠躺在了冰冷的城墙上。 他说:“陛下若真的让我留在孤竹还是因为北野王?” 辛言缺:“那是你该考虑的事我-操这个心干嘛?” 林叶见辛先生不想在这事上多说什么他也就不再多纠缠。 “对了。” 辛言缺道:“我听闻孤竹那边会有许多从东边海外来的女子格外柔顺将自己男人视为天一样你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林叶:“观主大人。” 辛言缺:“我知道我是观主!” 林叶:“唔。” 辛言缺:“难道你和你手下的汉子们平日里聊天都不聊女人的?” 林叶:“难道上阳宫的神官们平日里聊天经常聊女人?” 旁边的聂无羁没说话却默默的点了点头。 辛言缺回答:“当然。” 林叶:“” 辛言缺看向林叶道:“如果你是这么带兵那不对这是病你得治治。” 林叶抬起手:“你看天上的” 辛言缺:“滚蛋。” 正说着忽然间有人急匆匆的跑上来到林叶近前后说道:“将军有旨意到。” 林叶楞了一下。 这个时候天大黑了忽然有旨意来 若陛下有旨意为何不让辛先生直接带过来毕竟辛先生也才到不过两天。 辛言缺也好奇起来陛下的旨意怎么就突然来了? 来传旨的还是上次来见林叶的那位御书房总管太监古秀今。 “可是把我累着了昼夜兼程的赶过来。” 古秀今一见到林叶就笑着说了一声走到近处看到林叶和辛先生都是一身的血迹古秀今的笑容就消失了。 “仗打的很凶?” 他问。 林叶点头:“凶。” 古秀今俯身行礼:“辛苦林将军了辛苦观主大人。” 辛言缺一摆手:“我辛苦个屁我才到两天这里的将士们是真的辛苦没日没夜的浴血杀敌这也就罢了可是补给还上不来别说肉连口馒头都快吃不上。” 林叶看了辛言缺一眼眼神里都是感激。 古秀今连忙道:“ 我回去之后就将这边的境况禀告圣人圣人必会调派兵力过来支援也会尽快安排下一批粮草补给。” 辛言缺道:“要送肉来。” 古秀今重重点头:“既然我已知道圣人也就会知道圣人不会让将士们没肉吃。” 聊了几句后古秀今将旨意取出来肃然宣读。 天子先是对武凌卫在冬泊战场上的英勇做了嘉奖然后任命林叶为镇北将军。 这个镇北将军的名号就显得那么不寻常。 按理说率领大军在冬泊仙唐那边与娄樊大军正面交战的指挥官才会被封为镇北将军其实镇北两个字都不大合适最合适的是征北将军。 “圣人说最迟一个月调过来的援兵就会到。” 古秀今对林叶说道:“圣人还说孤竹人既然那么不喜欢做大玉的臣子那大玉也就没必要在给他们脸面不臣之人不可留。” 林叶俯身:“臣遵旨。” 古秀今道:“圣人交代孤竹人若是识时务降的快那就待他们仁慈些孤竹人若是不识时务那就” 他话没有说完。 林叶知道这种话陛下也不会说完得靠林叶自己去领悟。 毕竟那是天子天子是天下至善仁义的天子多杀一些人这种话天子不好直接说。 林叶道:“我明白陛下的意思。” 古秀今点了点头:“明白就好。” 他把旨意交给林叶。 然后又从袖口里取出来另一份旨意却没有展开宣读直接递给林叶他说:“这份旨意林将军也收好。” 林叶有些好奇。 “这是?” 古秀今笑了笑道:“圣人补给你的林将军在草束城那不是把圣人的旨意不小心丢了吗?将来元轻则元将军若和林将军要的话总不能没有显得好像是林将军撒了谎假传圣旨似的。” 林叶眼神都飘忽起来。 这事这么快天子就知道了能是谁告知? 不能是元轻则如果是的话古秀今刚才就没必要提一句若元轻则要旨意这样的话。 况且元轻则又不是白痴他是接旨的那个他就从始至终的装作完全没怀疑过林叶就足够了何必要去秘密禀告陛下? 他倒是可能秘密禀告拓跋烈但绝对不会派人去歌陵。 洪武定! 林叶脑海里猛的出现了这个名字。 在东林峡谷洪武定刚到不久说要派人回草束城去筹措粮草物资。 那个时候或者是更早些洪武定就一定派人紧急赶回大玉。 古秀今看林叶的脸色有些复杂他忍不住笑了笑。 “林将军是奉旨办事。” 他说:“既然是奉旨办事那就不必顾忌什么圣人交代下来的事最大谁怀疑林将军就是怀疑旨意谁怀疑旨意当然就是怀疑圣人。” 林叶俯身:“请古公公回去后代我叩谢陛下。” 古秀今道:“圣人知道林将军做的事也就知道林将军忠心知道林将军高义。” 他笑着说道:“林将军有圣人给你撑腰呢不用怕这个怕那个天下再大大不过圣人。” 此时此刻连辛言缺都觉得有意思起来这天子对林叶的重用显然又上了一个层次。 假传旨意的事林叶和他说过所以刚才他问林叶想过要什么赏赐没有林叶还对他说到时候能功过相抵就很好。 陛下大概都不许他功过相抵。 功天子说有就有。 过天子说没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