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南宫宸全文免费阅读》 第1章 算计 主角原名为沈棠c南宫宸,内容不变,谢谢阅读! 天泽大陆,中部丰洲,南唐国。 上苑花繁,皇都春早,几匹骏马踏街而行,马蹄声哒哒直响,过往行人,躲避不及被马蹄踩中。 驾马之人并不停下,扬长而去,还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 倒在地上的行人身体抽搐,鲜血直流,其他人看了也只能麻木地摇头。 南唐,皇室式微,十大世家把控朝野。 上浑下浊,今上沉溺于炼丹,四海分崩,万民嗟怨。东宫太子起了个拨乱救民的念头,后以谋逆赐死。 东宫被清,皇子们蠢蠢欲动,世家们争相站队。 全程都在争斗,无人看顾百姓,致使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唱出歌谣:生而为人如畜,畜被人杀,人被人杀。 这首歌谣一唱就是好几年,春过秋来,哀怨的声音透过厚重的红墙隔着院瓦传了进来。 蒲团上,面容温婉的女子叹了口气,翻开佛经,默默念了起来。 为沈家,也为天下百姓。 沈棠披肩的长发夹着白,低垂着的眉眼已经波澜不惊,即便是身后传来门被推开的声响也不足以让她回头。 苏佩芸迈着步子,走到沈棠的身后,烛火将她的身影拉得纤长,宛若鬼魅。 她的脸上透出讥讽:“啧啧,真没想到曾经风华无双的沈家嫡女竟然如此的落魄,被拘在这里诵经念佛。” 苏佩芸是沈棠的表妹,也是江珩的平妻,晋安伯府的当家主母。 沈棠自顾自地翻看着佛经,对苏佩芸的嘲讽不以为意。苏佩芸此番作态无非是想看自己失态罢了,她怎会让苏佩芸如愿? “且不说你是伯爷明媒正娶的夫人,单单是念着你我同为亲戚的份上,我理应早点儿来看你,但是——” 苏佩芸的声调忽而压低,又骤然拔高,尖锐而刺耳地笑着,“伯爷他不许我来看你。” 沈棠静默不语,甚至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苏佩芸最恨的就是苏棠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衬得她像个小丑似的。七八最快~手机端: 猛地伸出手将佛经打翻在地,怒气盈胸:“丑事都做了,现在装出一副清高模样给谁看呢!” 她本以为沈棠嫁入伯府,她这辈子都不能越过她。没想到沈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竟然私通下奴,败坏伯府颜面,被拘在佛堂了此残生! 沈棠身子一僵,不自觉地攥紧手,指甲嵌入肉中尚不觉得痛。 当初发生的事情简直是记忆犹新! 江珩为打压沈家,污沈家清明,设下毒计算计她。 为坐实她私通下奴的罪名,他亲自用刀子一刀一刀地挖掉她手臂上能自证清白的守宫砂。 他神色阴狠,满怀恶意地说道:“告诉我,明明是冰清玉洁之躯,却被人说成娼妇,是个什么滋味?” 什么滋味? 她恨不得生啖了他! 祖母在得知她被拖出去游街示众后就一病不起,不出三月,撒手而去。 她,沈棠,折了沈家的风骨。 令世人所不齿! 沈棠压住席卷而来的怒意,若无其事捡起经书,喃喃低念。 “你藏匿妖女,致使沈家满门获罪,锒铛入狱。沈棠,你不会以为你念几句经就能洗清你满身罪孽吧?” “妖女?什么妖女?你这话什么意思?”至始至终低垂着眼帘的沈棠在听到妖女这个词的时候,抬眼看向苏佩芸。 苏佩芸嗤笑:“我的好姐姐,你这副欲盖弥彰的样子真是好笑。你自己嫡亲的妹妹,你会不知道?” 苏佩芸凑上前捏住沈棠的下颌,尖锐的指甲缓慢地划过脸颊,在上面刻画出血痕。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沈棠脸上失魂落魄的神情,沈棠越痛苦她心里越快意:“雪白的皮肤,雪白的头发,粉色的眼睛” 沈棠只觉得嘴里有股子腥味在蔓延,咬紧牙关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她?她现在又在哪里?” 前段时间,沈棠听到些风声,知道江珩按捺不住了,想除掉自己。她倒是不怕死,只是她死了,妹妹又该怎么办? 沈棠思来想去,便将妹妹的存在告知给了奶娘,让奶娘带着妹妹离开京城。 她们离开也有七八天了,应该走远了吧? “想知道她的下落?”苏佩芸笑容恶劣,“我偏不告诉你。” 苏佩芸想起自己当初哀求沈棠救一救苏琅的 时候,沈棠拒绝自己,那时候的沈棠多高不可攀啊。 “你当初无情无义拒绝我的时候,可曾想到过今日?” 沈棠知道苏佩芸恨她的原因,声嘶力竭地说道:“并非我不愿意救苏琅,而是当时沈家没有能力救下他。” “我不管,你当初不顾我的哀求,我今天也能不顾你的哀求。” “你怎样才肯说?” 苏佩芸的唇角翘起一抹笑意:“跪下来求我,我就告诉你。”折辱沈棠最好的方式就是折断她的傲骨! 没有任何犹豫的,沈棠膝盖一弯,直接跪在地上。 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佛堂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苏佩芸怔了怔,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棠。 尔后,艳丽的脸上又是兴奋又是骄傲,仿佛她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那双眼睛里闪着得意的光芒,盯着沈棠看了好一会儿,像是要将这人里里外外都看透:“你刚刚突然跪在地上把我吓到了,我忘记到哪里见过她了。” “我以前养过一条狗,可惜它后来死了,说起来我还怪想念的呢。表姐,要不你学狗叫叫,指不定我一高兴就想起来了。” “汪——” 狗叫声在这佛堂里回荡,菩萨低眉,似不忍再看。 沈棠每叫一声,苏佩芸便高兴一分,眉梢都透着笑意:“这么听话的狗还真是少见。” 沈棠攥紧了手,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低沉的嗓音带着压抑:“告诉我她的下落。” “前些天她被关在伯府地牢里,至于现在,自然是在祭天场。” 沈棠猛地抬头:“怎么会?” 苏佩芸被她突如其来的低吼吓到,踉跄着后退几步,身后护主心切的嬷嬷抢步上前抡起胳膊甩了沈棠一巴掌! 第2章 祭天 沈棠耳朵里嗡嗡作响,倒在地上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却还是一个劲地质问她:“你在骗我,对不对?” 苏佩芸看着似陷入魔怔的沈棠,觉得她崩溃的样子特别有意思,“我犯不着骗你,是你的好奶娘林氏亲手将妖女交到伯爷手里的。啧啧,真没想到伯爷寻找了好些年的妖女居然一直藏身在伯府里。” 听到这里,沈棠只觉得满腔的气血往上涌,满嘴的血腥味压都压不住。 她最信任的奶娘在她心口上捅了一刀! “今个儿是妖女祭天的大好日子,咱们姐妹一场,念及亲情,我带你去祭天场沾一沾喜气。”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让沈棠见到她嫡亲的妹妹被虐杀的场景了,想必沈棠的脸色会有趣。 京华城西祭天场内祭台上竖立着巨大的刑架,刑架上绑着一位全身雪白的女子。 时辰还不到晌午,围观的百姓们就已经将祭天场围得水泄不通了。 沈棠被两个奴仆押解着站在一旁,抬眼看向祭台上那对璧人,男人俊朗不凡,女人容色倾城,刺目的阳光在点缀着最后胜利的人。 沈家是京城十大世家之首,沈老爷子是太子恩师。后因太子谋反一案,沈家遭受到牵连,不得不蛰伏起来。 然而随着朝野动荡,沈家男儿死的死c伤的伤,沈家儿郎竟无一人能支撑大局。 沈家嫡女沈棠在晋安伯府江珩的算计之下不得已与其成婚,沈家被迫过早站队,帮助三皇子南宫慕上位。 被册封为太子的南宫慕纵容燕婉所在的燕家打压沈家,致使沈家覆灭,沈氏族人一一惨死! 现在,南宫慕和燕婉都在。 他们被百姓围绕着,被天下人歌颂着。 没有人看见他们脚底下的累累白骨。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真是福泽深厚,连妖女都能抓来祭天!” “我听说这妖女是晋安伯亲手抓住献给太子妃的。他为国除害,太子妃对他赞不绝口呢,还主动向太子殿下提出为他晋升爵位呢。” “这妖女是伯爷夫人嫡亲的妹妹,被伯爷夫人藏了十几年。还是伯爷顾全大局啊,大义灭亲除掉这妖女!” “快到正午了,刑官怎么还不开始行刑?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尝一尝这妖女的血肉了!” 男人的话感染了周围的人,人们纷纷举起拳头,嚷嚷道:“杀妖女!啖血肉!杀妖女!啖血肉!” “看看,你好好看看,群民激愤啊,都等着吃你妹妹的血肉呢。待会儿我让奴仆抢上几块肉,让你尝尝味道。” 日头渐渐升高,已至正午,祭台上传来刑官冰冷无情的声音:“时辰到,行刑!” 围观的百姓们义愤填膺地呼喊着:“杀妖女!杀妖女!” 沈棠疯了似得挣扎着,泪水喷涌而出,被布团堵住的嘴里发出的绝望呜咽声在民怨沸腾当中被遮盖住。 苏佩芸看着沈棠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只觉得心头十分畅快,多年来积压的郁气仿佛一扫而空:“你可着,这可是南唐有史以来难得一见的盛况呢。对了,行刑的人是令所有犯人闻之色变听之胆寒的宋提刑。他最擅长将人凌迟,据说能将人割上三千多刀呢,犯人往往不是死在他刀下,而是活活疼死的。” 祭台上,沈梨的衣服被剥落。 宋提刑拿着刀子,灵巧地在手里转了转,顿时,沈梨肩部一块铜钱大小的肉被割了下来。 血珠四溅,有些溅落在地上,有些顺着肩膀往下流,染红雪白身躯。 宋提刑用刀尖扎着那片肉,高高举起:“第一刀!” 百姓们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嚷嚷着:“给我!给我!” 宋提刑手腕一抖,刀尖上的肉弹了出去,落在人群里,人们争相抢夺。 抢到肉的男人将带血的生肉塞进嘴里,囫囵吞下去,红着眼睛大声地怪喊怪叫,像极了地狱里的恶鬼。 凌迟在继续。 百姓们疯狂地叫喊着。这是魔鬼的盛宴! 沈棠看着刀子一刀一刀地削着妹妹的肉,看着妹妹的血肉被人争抢,她疯狂地挣扎着,嘴里发出一声又一声绝望的低嚎。 “七十七刀。”宋提刑颤抖着嗓音报数,这妖女是不知道痛吗?从头到尾都没痛呼过。 疯子,这群人全是疯子! 两行血泪从眼眶流出,顺着脸颊往下滴落。 钳制住沈棠的奴仆被滚烫的血泪一惊,松开了手。 挣脱出来的沈棠发疯了似的冲向祭台。 祭坛内坛里一直维持着沉稳淡漠脸色的晋安伯江珩在看到沈棠冲向祭台的时候,平静的面色终于出现裂痕。 “来人,放箭!” 他阴沉着脸,恨极了擅闯祭台的沈棠,要知道他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人极其看重这次祭天! 沈棠身后,漫天的羽箭破空而来,而她的眼里只剩下刑架上受苦的妹妹。 锐利的羽箭冲向她,瞬间就让她变成了刺猬,身上绽放出无数血花,和沈梨身上的血花那样相像。 她像是不知道痛似的拼了命的往前跑,离刑架上的人越来越近。 宋提刑想阻拦,然她的眼神里竟似带着一丝哀求。 宋提刑眼中隐现泪光,站在原地没动。 沈棠奔向沈梨,明明很短的距离却像隔着千山万水,需要耗尽生命才能走到她面前。 将人拥在怀里想开口说几句话,却双唇颤抖,字字艰难。あ七八ヤ~8~1~()7,8 第3章 妖孽 春和景明,乌啼绿树,莺啼声声入画堂。 窗外,四季海棠倒是开的不错。七八首发78 斜倚在榻上小憨的女子颤了颤睫毛,睁开了眼睛,就看见这一片红艳。 红的似血。 她站起身来,颤巍巍地走过去,从眼前的惊异茫然,慢慢的变得凝重,以至于热泪盈眶。 这里是沈府,是玉棠苑,是她的闺阁,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 少女便是沈棠,她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本该死在祭台上的她居然没死,反而是回到了自己小时候。 春日里的风带着些许寒凉,冰冷的感觉让她彻底清醒。 沈家,传承了几百年的簪缨世家,从车百乘,积粟万钟,累茵而坐,列鼎而食。 沈家世代出名相,她的祖父不仅是位高权重的相爷,还是太子恩师。那时,沈家兴旺显赫,无人敢欺。 登高必跌重,素来沉稳有度的东宫太子不知怎地突然谋反了,而沈棠的祖父作为太子太傅,毫无疑问被归为太子一党。 政敌们拿此事做文章,在朝堂上疯狂打压沈家,家族子弟被大肆清洗,沈家遭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 而祖父花了无数心血培养的几个有才能的家族子弟也遭到意外,死的死伤的伤,断了仕途路。 祖父遭受到一连串的打击,身体承受不住,垮掉了,饮恨而去。 祖父去世后,沈家彻底失去了庇护,在政敌的打压下,她的叔伯们都闲置在家里不得任用。 彼时,沈家危机重重。 而江珩不知怎地发现了沈棠隐藏着的最大秘密,他发现了沈梨的存在! 沈梨全身雪白,是世人口中的妖孽。 倘若江珩揭发沈家藏匿妖女之事,无疑会为沈家带来灾难。 沈棠终究是狠不下心肠了结一直陪伴着自己的妹妹,于是她答应江珩,下嫁于他。 谁都知道晋安伯是三皇子派系的,沈棠与江珩联姻,代表着沈家站队三皇子。 沈家是南唐十大世家之首,虽然因太子谋逆之事而遭受到牵连,伤了根本,但沈家的势力依旧不容小觑。 沈家成了三皇子手中的利刃,帮他在朝野上开疆扩土。 可以说,三皇子南宫慕能除掉劲敌并最终坐稳太子之位,沈家功不可没。 然而即便是站对了队的沈家依旧没能挽救颓败的局势,最终倒台。 沈家没有了利用价值后,江珩露出了真面目。大概是平日里压抑得狠了,又或者是江珩认为沈棠翻不出什么浪花了,他急于在沈棠面前扬眉吐气,说出了一些事。 沈家倒台的罪魁祸首是燕家,确切说,是燕家庶女燕婉,所有针对沈家的阴谋阳谋都有燕婉的手笔。 沈棠开始反击,一封又一封的密信寄回家,一道又一道的密令传回去,都抵不住他们的联合打压。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沈家输了,输得彻底。 在沈棠被拘禁在佛堂里的那几年,沈家嫡系除她和沈梨以外,全部死亡。沈家旁系,最终只剩下一些庸碌无为的人,沈家要想翻身比登天还难! “小姐小姐?”声音与脚步同样由远而近,帘子掀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手中端着热茶。 春喜将茶水递到沈棠跟前,“小姐,你这身子刚好,吹不得风呢,喝杯花茶暖暖。” 自古便有上品饮茶c极品饮花这一说法。花茶是集茶味与花香于一体,茶引花香,花增茶味,相得益彰。 沈棠爱极了花茶,平日里也让春喜收集一些鲜花,将其制成干花,用来泡茶。春喜见沈棠的目光落在细碎的白色花瓣上面,解释道:“小姐,这是杏花。” 沈棠曾在《太平圣惠方》中看到过以杏花洗面治斑点的记载,而且将杏花熬粥服用能令面色如红玉。 杏花有养颜美容的功效,沈棠便动了用杏花泡制花茶的心思。 思绪翻滚,沈棠看到这杏花就知道自己回到了十三岁这一年,回到了七小姐沈萱十二岁生辰这一天。 沈萱是三房嫡出的小姐,她的生辰宴自然热闹非凡,来了不少高门子弟c世家贵女。 前世,沈棠在喝下春喜端来的花茶后,身上发痒,不一会儿便起了红疹。 请来大夫,大夫说茶水里混入了山茄子,山茄子有毒,误食后,全身会长红疹,出现幻觉等。 身子不适的沈棠自然没能出席沈萱的生辰宴。 然而,就是在这天,燕婉在宴会 上大出风头,那不知名的曲调格外动人。 沈棠冷笑,没想到燕婉这么早就开始算计自己了,她这是害怕自己的出现威胁到她,打扰她扬名立万的计划么? 谁都知道沈棠师从琴圣谢清池,在琴艺方面的造诣非常高,谢清池曾说沈棠的琴技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若沈棠称第二,天下无人敢称第一! “渴了吗?喝了茶再出院子吧。” 春喜再次将茶杯递给沈棠,话里透着急切,“花茶要趁热喝,太凉了影响口感。” 沈棠打量着花茶,汤色黄绿明亮c花瓣晶莹剔透c叶底嫩匀柔软,很好看。 她又抬眼打量着记忆中的婢女,扯了扯嘴角,笑着问道:“春喜,你跟了我几年了?” 春喜心里打鼓,端着茶杯的手有些抖,战战兢兢地回道:“三年了。” “原来有三年了啊” 沈棠面带微笑地接过她手中的茶,茶杯送到唇边却又停下,“跟在我身边委屈吗?” “不委屈,能在小姐身边伺候是婢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怎么会委屈呢?小姐此言真是折煞奴婢了!” “你今年十六岁,正值碧玉年华,可有心上人?” 春喜的脸唰的一下红了,烫得像是窗外开得正艳的海棠,人却是摇头说道:“没有。” 沈棠微微眯着双眸,怎么会没有喜欢的人呢? 前世,这件事过去没多久,春喜就向自己求恩典,提出要出府嫁人,自己还送了她五十两银子的嫁妆。 直到后来无意间听到丫鬟们闲聊,她才知道春喜嫁的那人是燕府的一个小管事,两人青梅竹马。 沈棠挑眉,脸色沉了下来,将茶杯递到春喜面前:“喝了!” 春喜身子一抖,顿时,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c小姐” 第4章 见春喜迟迟不伸手接茶,沈棠脸上的神情格外冷淡:“不愿意?” 春喜颤抖着嗓子说道:“婢子怕糟蹋了小姐的好茶。” 沈棠似笑非笑地盯着春喜:“左右不过一杯茶,我还不至于糟蹋不起。倒是你,要拒绝我的好意么?” “婢子” 春喜被沈棠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得直哆嗦,额头冒出冷汗,却不知怎么应对。 沈棠弯下腰,捏着春喜的下巴,强迫她将头抬起来。 又下了狠劲,掐得她张开嘴,另一只手端着茶送到她嘴边,柔柔的声音让春喜心里发寒:“春喜,你说说,又不是要人命的东西怎么就让你怕成这样呢?” 春喜被沈棠这副温柔中带着狠戾的模样吓得肝胆俱裂,顾不上脸上的疼痛,哭着求饶:“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婢子也是出于无奈!婢子不敢欺瞒小姐,婢子什么都说,求小姐开恩饶了婢子!” 沈棠松开手,转身坐在软榻上,将茶杯放在茶几上,冷着脸喝道:“说!” 春喜整个人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如一滩烂泥坐在地上,诚惶诚恐地说道:“是燕府的五小姐,她让婢子在小姐的茶水里下药” 沈棠的眸子暗了暗,问道:“你跟她多久了?” “三c三个月” 沈棠想起来,三个月前,京城里津津乐道的一件事就是原本痴傻的燕家五小姐突然恢复神智了。 这般说来,燕婉刚恢复神智就收买了她身边的人,倒是挺有手段的。 春喜见沈棠一直没说话,大着胆子抬头看向沈棠,正对上沈棠犀利的眼神,浑身一哆嗦:“小c小姐” “春喜,念在你跟了我三年,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春喜松了一口气:“婢子愿意为小姐上刀山下火海。” “不用你上刀山也不用你下火海,只要你将燕府燕婉那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沈棠蹲下身子盯着春喜,把春喜看得心惊肉跳,额头上冒出不少冷汗。 见春喜那副摇摆不定的样子,沈棠按捺下胸腔里翻滚的怒火,劝说道:“她能给你的,我也能给。” “婢子愿意为小姐做事,只是燕府那边的事情,婢子并不知情啊。” “呵呵。” “三个月前,婢子的哥哥在街上冲撞了贵人,被关到牢里去了。后来,燕三小姐身边的人找到了婢子,让婢子做一件事情就把婢子的哥哥从牢里捞出来。婢子家里就只有哥哥一个男丁,还等着哥哥传宗接代,婢子迫不得已只能答应下来。”春喜眼泪汪汪地看着沈棠,“婢子就只和燕府的人接触过一次,所以,婢子怕是做不到小姐要求的。” “论起撒谎,你的本事实在太差了。” 沈棠只觉得疲惫不堪,懒得再听春喜狡辩,“你是一条忠心的狗,只可惜忠的不是我!” 春喜面色惨白:“小姐!” 沈棠站起身子,垂下眼帘居高临下地看着春喜,眼中的嘲讽之色越来越浓:“你的心上人在燕府当差吧。” 春喜瞪大眼睛,眼中满是惊恐。 沈棠漠然地盯着春喜看了半晌,忽而笑了,自己真是太无聊了,居然跟一个背主的奴才认真起来了。 “来人!” “小姐,婢子错了,求小姐再给婢子一次机会!” 回过神来的春喜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小姐。”沈棠的两个一等丫鬟,红袖c添香掀开帘子走进来。 “拖下去,杖责五十!” 沈棠的声音冰冷又残忍,让人浑身发寒。“不,不要!小姐,奴婢错了!求求你,饶了我,饶了我吧!” 杖责五十,沈棠这是想要她的命啊! 春喜怕了,是真的怕了! 她又是哭又是求的,所有的招数都用遍了,也没有用。 她惊恐地发现沈棠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春喜又看向红袖和添香,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红袖姐姐,添香姐姐,看在我们相交多年的份上,你们替我向小姐求求情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红袖和春喜的关系不错,想张嘴替春喜求个情,却被沈棠利剑一样的目光看得心头发慌,两腿直打颤。 虽然她比沈棠大了五岁,但在这位十三岁的五小姐面前,她觉得自己连气都喘不过来。 添香心里惊骇不已,小姐浑身散发的气势也太可怕了。 她 扯了扯红袖的衣袖,红袖这才从惊骇中反应过来,两人连忙将哭嚎不已的春喜拖出去。 沈棠出了房间,走到院子里,站在海棠树下,凝视着开得极其艳丽的海棠花。 摘了一朵,红艳艳的海棠衬得她的手格外的白皙,像是上等的羊脂玉。 “君子驭愚,施以惠也。小人驭愚,施以诺也。” 说起来也是讽刺,自诩以君子行径驭人的她不曾薄待过身边的人,而身边的人却一个接着一个背叛她,春喜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小姐,小姐” 一阵急促的喊声传来,沈棠回过头便见她的女侍卫宿莽跑过来。 沈府嫡出的小姐身边都有八个人伺候着,一个女侍卫,负责安全的。两个一等丫鬟,负责起居以及针织女红c香料衣物之类的。两个二等丫鬟,负责茶水和饮食等等。两个粗使丫鬟,做些粗活以及跑腿传话等等。还有一个嬷嬷,嬷嬷的年纪大,阅历多,能为主子出谋划策。 “小姐,锦绣园来了好多贵人,七小姐那边催着你” 看到前世惨死的宿莽如今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沈棠心中一阵激荡,瞬间红了眼眶。 “小姐,你怎么哭了?告诉婢子,是谁欺负你了,婢子帮你出气!” “不是哭了,是风迷了眼睛。” 宿莽也没多想,圆溜溜的杏眼里满是狡黠的笑意:“嘻嘻,小姐,江公子到了哦,我们赶紧过去吧。”七八首发78 沈棠攥了攥手,应道:“嗯,走吧。” 将海棠花扔在地上,挺直脊背走出玉棠苑。 春日花繁,喧闹的背后暗藏杀机,生命的尽头只余杀戮。 第5章 沈府的前身原为槿国摄政王的府邸,槿国覆灭,邸宅入官,太祖皇帝将府邸赐给沈家先祖。 府里的景致堪称一绝,徜徉于园中犹如漫步在山水之间。 花园里古木参天,怪石林立,环山衔水,亭台楼阁,廊回路转,美不胜收。 锦绣园,花藤架子上的缠枝藤萝紫花开得极其灿烂,繁花垂挂在藤蔓间如紫云垂地,风拂起舞,万般婀娜。 那人穿着一件青色长袍,安静淡然地站在花藤架子下面,清风拂过那人的脸庞,黑色的长发稍稍荡起,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 前世的沈棠就是被他这副温润如玉的模样所欺骗,与他结交。 她钦佩他满腹诗书才华,喜欢他温文尔雅。 她及笄那年,他提出愿出一家之言以结两姓之好。 沈棠虽然从未倾慕过他,却也视他为兄长,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男子,在发现沈梨的存在后,选择了威胁。 他说:“嫁给我,我帮你守住这个秘密。” 沈棠记得自己当时说:“江珩,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 他深情款款地对她说:“沈棠,我心悦你。以日月为盟,以天地为鉴。今生今世,不离不弃。永生永世,相许相从!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沈棠想,他对自己是真心的,纵然她对他并无男欢女爱之意,却也愿意做好江夫人。 她为他殚精竭虑出谋划策,甚至搭上了沈家。而当他手握实权c稳坐高位,享受着权力的荣耀时,他撕破假面。 “沈棠,沈家已经倒台了,我终于可以不用在你面前做戏了,我终于可以摆脱你了!” “你有什么资格和她并称为南唐双姝?沈棠,你等着掉入深渊!” “告诉我,明明是冰清玉洁之躯,却被人说成淫娃荡妇,是个什么滋味?” “沈棠,沈家的人除了你和你那个妖女妹妹,其余的人都死绝了呢。呵呵,我可是出了不少力呢。” 字字句句剜心的话言犹在耳,沈棠闭眼,遮住眼眸里藏匿不住的滔天恨意! 待到情绪平复后,才睁开眼,不料,又看到另一个熟人,昔日的太子殿下如今的三皇子——南宫慕。 她倒是没有她沈家,这位宫女所出的三皇子殿下究竟还能不能如前世一般坐上太子之位! 浓烈的恨意几乎要穿出眼眸,她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也让他们尝一尝凌迟之苦! 像是察觉到了似的,在南宫慕看向这边的时候,沈棠低垂下头,错开他的视线。 “三哥。” 如山涧清泉击石般清冷的声音唤回人的视线。 沈棠收敛住自己的恨意,抬眸,佯装不经意的循声看过去。 只见一个男子踏步而来。 男子一身白衣,繁复浅淡的暗金色的丝线在衣袖和下摆勾勒出精致好看的云纹。用一根白玉簪绾住三千泼墨青丝,款款走来,清贵无暇,矜贵自持,如画眉目不沾半点红尘气息,遗世独立于尘世外。 珍珠翡翠琉璃碎了一地,落入了这个男人的眼眸当中,那无喜无悲,宛若神仙目中无凡人,又好似悲鸣世人。 他是仙人,让人惊叹,又让人止步。 沈棠不免失神,她上辈子就没遇到过这样风华倾城的人物。 南宫慕迎上去,两人互相见礼。 “三哥。” “九弟。” 接下来两人说的什么话,沈棠听得不大清楚,只是自顾自的走神了。她记得九皇子在六岁那年就溺水而亡了啊。 而眼前的九皇子明显活得好好的,甚至出落成了仙人,与三皇子并肩而行。三皇子生的好看,面如刀削,俊朗不凡,但在谪仙般的九皇子面前仍旧落了下乘,更不消说九皇子浑身清冷出尘的气质。 “九弟不大出宫行走,今日怎么出来了?”南宫慕随意地问着。 他这位九弟自六岁那年落水后就大病了一场,之后被父皇送到江南养着,前段日子才回到京城。 回到京城后,九皇子南宫宸也深居简出,不与朝中官员有任何牵扯,看似对皇位无意。 “觉得今日可能会挺有意思的。” 南宫宸睫毛颤颤,浅浅一笑,就连同身为男子的南宫慕也有片刻的失神。 沈棠兀自发愣,待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三皇子c江珩等一行人朝她这边走来。 她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恨意如潮水般涌来,云袖下的手紧紧地攥着,尖锐的指甲刺入掌心! 沈棠克制住自己想杀人的冲动,微笑着向他们见礼。 南宫慕看向她的眼神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灼热,关切地问道:“我听说你前几日染上了风寒,现在好一些了没有?” “好一些了。”沈棠尚不能很好的压住自己的恨意,又生怕南宫慕看出端倪,只能低着头装出一副大病初愈兴致缺缺不想说话的模样。 南宫慕似不介意沈棠冷淡的态度,脸上依旧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那就好。” 其实在上一世,南宫慕为了获得沈家的支持,有意联姻,娶她为正妃。 沈棠受到师傅谢清池的影响,自幼便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自然不肯嫁入皇室过上与人争宠的生活。 沈老爷子极其疼爱沈棠,见她不愿意嫁入皇家,便婉拒了南宫慕。 现在,今上尚未册立太子,皇子们为那个位置争斗得厉害。 南宫慕对那个位置也有想法,他也并未遮掩过自己的野心,因而不少人都看得出来他对沈棠的势在必得。 偏偏江珩宁愿得罪南宫慕也要接近沈棠。 现在想来,怕是因为燕婉心系南宫慕,而江珩舍不得让燕婉伤心,便想了个曲线救国的方法。主动接近她讨好她,为她编织一张柔情蜜意的,让她心甘情愿嫁给他。 沈棠没能爱上江珩,却视他为兄长,没有对他设防,也在不经意间暴露了沈梨的存在,让他抓住了把柄。七八最快~手机端: 嫁给江珩,是沈棠悲剧的开始,而沈棠的悲剧也造成了沈家的悲剧。 重活一世,她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第6章 男人们攀谈着,女人们笑闹着。直至用膳时,沈府的丫鬟们导客入席。待到大家落座,正式开席。 丫鬟们端着茶盘鱼贯而入,奉茶。 当沈棠揭开茶盖看到沉在水里形如群笋出土,又像银刀直立的茶叶时,脸都变了! 贡茶,君山银针。 现今离东宫太子谋反一事过去不到一年,沈家遭受到以燕家为首的几大世家的联合打压,在朝堂上的局势不乐观。 政敌们就等着抓沈府的错处好上折子弹劾沈家。 估计明个儿御史要说沈家人骄奢淫逸了,指不定还会说沈家为富不仁? 御史们的笔杆子厉害,比笔杆子更厉害的是他们那张能说会道的嘴,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 沈棠抿了一口,心里那点儿侥幸全没了。 “好香的茶啊,这是今年春制的君山银针吧?入口清香沁人,齿颊留芳。”七八~:/ 春日微凉,站起来说话的女子穿着件轻薄的粉纱,上面绣着几朵金花,素雅淡然。 目光看向沈棠,看似谦虚询问,实在傲气满怀。那双美眸里含着盈盈秋水,唇不点而绛,肌肤白皙似雪,被粉色纱衣衬着,格外清新,席间不少男子眼里流露出痴迷之色。 燕婉。 尚未等人回答,燕婉又笑着说道:“去年君山上的茶树闹了虫灾导致茶叶减产,今年上供的份额少了一大半呢,就连圣上都说要省着喝呢。还是沈府有本事,能弄到贡茶,还让我等沾了一下光。” 燕婉这番话恶意满满,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意思是今年上贡的君山银针连皇室都不够喝,而你沈府居然能弄到今年春制的新茶。弄到就算了,还大张旗鼓的拿出来宴客,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沈府有本事是不是?权势已经大到凌驾于皇室之上了是不是? 原本一脸笑意享受着众人艳羡目光的沈萱心头一跳,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沈萱的生母三夫人柳兰是三老爷当年在通州府赴任的时候娶的,她并非出自于士大夫,也非出自于书香门第,娘家为通州富商。若非因为三老爷喜欢得紧,就她这样的出身入府也只能当侍妾,是做不得夫人的。柳兰曾落过水,身子寒凉不易有孕,这些年也就只生下个沈萱。大概是知道自己没有生儿子的福分了,对唯一的女儿格外的疼爱。 君山银针就是柳兰娘家那边送来的。 柳兰将其拿出来让沈萱待客,就是为了能让这些皇子王孙c世家贵女能高看沈萱一眼。 燕婉看向南宫慕,见其脸色阴沉似水,不由得狡黠一笑。 她那番看似漫不经心的话除了给沈家戴上一顶大帽子外,更是恰到好处地挑动了南宫慕敏感的神经。 南宫慕虽然贵为皇子,但并不受宠,君山银针这种好茶,他平日里鲜少喝到。 身为皇子,日子过得还不如一个世家小姐。 “这不是贡茶。” 沈棠站起身,目光直视燕婉,她与燕婉的交锋将从这一刻开始,不死不休! 燕婉白皙如玉的手拿着茶盖拨弄了几下:“五笑了,瞧这茶芽,芽身金黄发亮,着淡黄色茸毫,芽头紧实挺直。瞧这汤色,橙黄明净。茶香浓厚香醇,滋味甘醇甜爽。”她直视沈棠,“小女子不才,但这君山银针还是能品得出来。” “莫非燕三小姐不知这茶叶也是分品级吗?”沈棠一脸惊讶地问道。 “五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奉上来的茶不是君山银针?”燕婉睁大眼睛。 “先秦有赵高指鹿为马,莫不成今日五小姐想来一出指茶为草?” “沈棠,别把我们大家当猴儿耍啊。” 以燕家马首是瞻的几个世家小姐纷纷开口,出言嘲讽沈棠以表明她们对燕婉c对燕家的支持。 南宫宸看向沈棠,只见漂亮的小姑娘面色沉稳,不见任何慌乱之色。那双眸子亮得惊人,像是盛满了星辰。 沈棠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微微一笑:“虽说这茶叶是君山银针,但还达不到贡茶的标准。论茶,我想在座的恐怕没人能及得上三殿下,便请三殿下仔细品鉴一番,应该能明白我这番话的意思。” 九皇子并没表露过自己的皇子身份,沈棠也就当不知道,直接将高帽子扣在身份最尊贵的三皇子身上。 沈棠吩咐丫鬟去茶室把茶叶拿来,燕婉生怕她们将茶叶替换掉,绵里带针地说了几句,让人跟着丫鬟去茶室,随后得意洋洋地盯着沈棠。沈萱暗恨,瞪了她几眼。 只能寄希望于沈棠,指望着沈棠能化解危机。 很快,丫鬟便拿来茶叶。沈棠当着众人的面冲泡茶叶,南宫慕则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倒还真让他看出一些门道:“贡茶级别的君山银针在冲泡时会出现三起三落的现象,为茶中奇观。”端起茶杯,闻茶香,品茶味,眼中流露出恍然之色,“正如沈五小姐所言,此茶为君山银针,但还达不到贡茶的标准。贡茶院每年制造出来的君山银针成品茶按照质量的好次分为五个等级,龙茶c凤茶c京铤c的乳c白乳。龙茶赐执政c亲王c长公主等,凤茶赐学士c将帅等,京铤赐近臣,的乳赐舍人,白乳赐馆阁除却这五类,其余品质的君山银针是允许在市面流通的。” “怎么可能?!” 燕婉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说那茶不是贡茶的人是南宫慕,她如果出言反驳岂不是打三皇子的脸? 果然,南宫慕的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冷着脸问道:“你的意思是本殿下弄错了?” “莫非燕三小姐品尝过贡茶,还对此深有研究?啧啧,不愧是燕家啊,富埒陶白,赀巨程罗,山擅铜陵,家藏金穴,连府里不受宠的庶女喝的贡茶都比皇子殿下还要多,要不然怎么敢信誓旦旦的质疑皇子殿下呢?” “我并无任何质疑三殿下的意思。”燕婉白着脸否认。 “那就是燕三小姐在故意针对沈家抹黑沈家了?!”沈棠拔高嗓音质问道,“否则,你怎会一口咬定我们沈府奉的是贡茶!” 第7章 燕婉克制着发抖的身子:“不,我,我没有” 沈棠的话太诛心,她骑虎难下。说出真相的话,她打脸了三皇子,还让燕家背上一个富可敌国的招人嫉恨的名声,不说出真相的话,又表明她包藏祸心在故意抹黑沈府! 江珩不忍她被沈棠为难,正打算开口,不料却听燕婉说:“我平日里鲜少喝到好茶,错把次品茶当贡茶了,还望五小姐不要见怪。” 沈棠被她这副矫揉造作的模样恶心得快吐了,拿话刺道:“你见识少,我不怪你。” 燕婉没想到沈棠居然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种羞辱人的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显然是挂不住了。 “沈棠,枉你身为世家贵女们的典范,说话竟是如此的不知礼数!” 沈棠看向为燕婉出头的女子,顾蔓儿。 在沈府尚未出事时,顾蔓儿总是上赶着和沈家的小姐们攀关系。 沈家六小姐沈蔷视她为好友,对她推心置腹。 在沈家出事后,顾蔓儿不仅和沈蔷断了来往,还在外面败坏沈蔷的名声,沈蔷为此大病一场。 “我哪句话不知礼数了?说她见识少?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说?说她学富五车c才高八斗c高见远识?顾小姐,你们顾家需要讨好燕家,我们沈家可不需要!再说,沈家儿女一身傲骨宁折不弯,做不出那等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事!” “你你,你欺人太甚!”顾蔓儿被沈棠直白的话说得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地说道,“这就是你们沈家的待客之道?!” 沈棠冷笑道:“君以路人待我,我必路人报之。君以草芥待我,我必仇寇报!” 沈家虽然正值多事之秋,却也不是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 “五小姐,蔓儿只是心直口快,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她吧。” “当然,我从不与狗计较。” “沈棠,你——” “我怎么了?你们来沈家撒野,还想我给你们脸?” 席间的哄笑此起彼伏,燕婉的脸红得滴血,又羞又怒,盯着沈棠的目光里带着仇视,像是要杀人般。 沈棠不等她说话,转身回到席位上,神情坦然地接受着众人打量的目光。 燕婉刚回到席位就被嫡姐燕灵劈头盖脸地一阵骂:“燕婉,你想出风头出疯了是吧?!你自己有几斤几两你不清楚?就你那点儿能耐也有脸显摆?瞧瞧你做的好事,让我的脸都丢光了!” “大姐,我知道错了。” 燕婉低垂着的眉眼遮住眼底的阴翳。 盯着席间动静的管事见她们已经各自回到席位上,连忙吩咐人上菜。 青衣丫鬟们捧着食盒鱼贯而出,很快,膳桌上摆满菜肴。 沈棠看到鱼片,脑海里又浮现出妹妹被凌迟的场景,眼里掠过嗜血的光芒,脸上的表情既冷酷又疯狂。 “五姐姐,你尝尝这个。” 沈萱见她盯着鱼片,用公筷夹了片生鱼片放到她碗里。 “谢谢七妹。” 沈棠道谢,将眼底的杀意掩藏起来。 生鱼片切得薄如蝉翼,冰镇过,闻不到腥味。 但沈棠嚼着,却十分痛苦。 这一片片沾着虾酱的生鱼片像极了妹妹被削成片的血肉。 喉咙里火辣辣的痛,心脏也痛! 不过,痛些也好,这是对她没有保护好妹妹的惩罚。牢牢地记着这种痛,时刻谨记着要保护好妹妹! 沈棠自虐般地吃着生鱼片,每嚼一口,嘴角都会上扬,浮现出诡异又悲壮的笑容。 南宫宸的视线落在沈棠身上,带着意味深长,这位五小姐似乎与他所了解的有些不一样啊。 沈老爷子沈元霖皱着眉头听着大管家的报告:“你说,燕家那女娃儿挑起事端,被阿棠化解了?” “五小姐化解了危机,还嘲笑燕婉,说她见识少。” “但那茶的确是贡茶。”【七八щщщzщ】精彩免费阅读! “五小姐当着众人的面泡茶,冲泡的时候并没有出现三起三落的现象,真好奇五小姐是怎么做到的。” 沈元霖眼里闪过几分深思:“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走,我们过去看看。” 用膳期间有人提出来玩行酒令,沈萱叫人将她的象牙花名签子拿来。 雕刻着山水图的玉石签筒里面装着象牙花名签子,每支签子上画着一枝花,共有百支,象征着百花齐放。令 签上刻有各式各样的玩乐方式,如吟诗作对c弹琴唱曲等等,签子上也言明了一系列惩罚方式。 在座的都是年轻的男女,自然爱热闹。 “我一个大老粗唱什么小曲啊!” “哈哈哈,我作画一副。” “罚饮三杯,同桌同姓之人陪饮两杯。” 沈棠面带微笑地看着席间热闹的场景,将众人的表现尽收眼底,盘算着哪些人值得相交,哪些人需要远离。 突然像是有感应一般,沈棠转头朝左边看过去,便看到南宫宸那双浸润着星光月华的深邃眼眸。 沈棠微怔片刻,随后落落大方地举杯,冲他嫣然一笑。 他们两人举杯对饮相视而笑的场景落在江珩的眼里,江珩愤懑不已,拿起酒杯往嘴里灌酒。 “江世子,你这是怎么了?”同桌的人问道。 江珩淡淡地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糟心事罢了。” 江珩时不时地看向沈棠,偶尔和沈棠目光接触,发现沈棠的目光里充满了冷漠和疏离。 他想不明白,明明前段时间还笑着和他谈论诗词的沈棠今天怎么就好似变了个人。 与江珩同桌的纨绔子弟们喝多了酒,酒劲上头后,不依不饶地问道:“什么事儿啊,说来听听,哥儿几个给你出出主意。” “美人儿对我的态度好像变了。” “啧,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原来是为女人烦恼啊。江世子,这女人啊,最喜欢欲擒故纵的把戏了。” “女人的情绪就像六月里的天,说变就变。今天对你满腔热情,明天对你爱答不理。” “江世子,是哪家的小姐啊,居然敢对你使小性子?” 听到他们的话,江珩笑而不语,但心里却有了计较,隐晦地看向沈棠所在的方向,目光里满是不屑! 第8章 沈棠漫不经心地看着,直到看到令官走到燕婉那桌,收敛脸上的神情,目不转睛地盯着燕婉那边。 行酒令的令官摇了摇签筒,燕婉盯着花签看,像是在寻找什么。片刻后,抽出一支花签。 菡萏,抽此签者需弹琴一曲,否则,自饮三杯。 沈棠皱了下眉头,不用猜就知道这行酒令的令官被燕婉买通了,否则她怎么会刚好抽中菡萏呢? 不得不说燕婉还真是好本事,在她身边安插了人,在沈萱的身边也安插了人。 宴会结束后,她得和老爷子说一说,沈府需要来一次大清洗,将那些钉子全部拔掉! 燕婉施施然走到场中央,面向沈棠,对着她盈盈一拜,神情严肃,语带认真:“婉儿自幼喜爱音律,亦是十分仰慕琴圣谢先生,却无缘一见。听闻五小姐是谢先生的首席大弟子,琴艺堪称一绝。前段日子,婉儿泛舟濮水有感,谱写了一首琴曲,斗胆请五小姐指点一二,不知婉儿可有这个福分?” 沈棠师从谢清池,燕婉的确对沈棠心存忌惮,因而才会买通春喜给沈棠下药,阻止沈棠出现。 虽然计谋失败了,不过不影响大局。 燕婉对自己信心十足,她相信她今日这一曲必定能名动京华! 至于沈棠,呵,自然是她成功路上的踏脚石! 燕婉打的什么主意沈棠知道的一清二楚,眯了眯眼,侵染着霜雪的目光里滑过一抹幽光,红唇翕动:“好。” 在诸多视线当中,燕婉落座于琴,青葱玉手覆在琴上,手指翻飞,翩然似蝶。 南宫慕盯着燕婉看了片刻,便挪开了视线,美人虽美,但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南宫宸勾着唇角,似笑非笑,看向燕婉的眼神里多了些说不出的微妙。 江珩痴痴地看着燕婉,目光里的倾慕之情浓厚得化不开。 燕婉弹奏的曲调十分动听,最重要的是这首琴曲闻所未闻,很是新奇,让人耳目一新。 会弹曲子不厉害,会谱曲子才是真正的厉害! 众人沉浸在缠绵悱恻的曲调当中,听得如痴如醉,不少贵女们红了眼眶,甚至拿出帕子抹眼泪。 “五姐姐” 沈萱担忧地看着沈棠,“燕婉这是有备而来啊。” 沈棠抿了抿茶:“嗯。” 见她依旧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沈棠又说道:“不过是一曲靡靡之音罢了,上不得台面,你不用担心。” 沈棠说话时并未压低声音,因而她的话被不少人听到了。 “说大话谁不会啊,有本事你也弹奏一曲啊。”顾蔓儿嘲讽道。 “平心而论这首曲子的确不错。” “我一直以为古人所说的绕梁三日余音不绝是夸大其词了,今日听燕三小姐弹奏的琴曲,方知古人诚不欺我!” “我说,沈棠你该不会是嫉妒吧?” “嫉妒?有什么好嫉妒的?沈家五小姐可是琴圣的首席大弟子!”有人为沈棠说话。 “谢先生的首席大弟子又能怎样?谢先生弹得一手好琴,不代表沈棠也能弹得一手好琴。有句古话说得好,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谁知道是不是某些人往自己脸上贴金,故意放出风声把自己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你们谁听过沈棠弹琴?” “貌似沈棠的琴技一直存在于传说之中,现实里,还真没听她弹过琴。” 见到这幕场景的南宫慕微微皱眉,他需要的可不是不谙世事的五小姐,他需要的是一位能帮他处理好后院事情的贤内助。 而沈棠颇令他失望啊。 与之相反,南宫宸越发地欣赏沈棠了。成为众矢之的依旧面不改色,就这份气度就足以让他心生敬佩。曲终后,燕婉看向沈棠,行了个礼,恭敬地说道:“还请五小姐不吝赐教。” “糟糕至极!简直不堪入耳!”沈棠毫不留情地说道。 燕婉愣住了,随即咬着唇不说话,作出一副受尽委屈的小模样。 “沈棠,你该不会以为世上就你一个人懂音律吧?” “极好的琴曲在你眼里居然糟糕至极!我真怀疑你到底懂不懂琴曲!”七八天才zщcδ7:8zщ “我先前就说过,某些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不少人为燕婉打抱不平,特别是与燕家交好的几个世家的小姐们,蹦跶得特别欢。 “这首琴曲缠绵悱恻,轻而易举地就叫人沉浸在其中而无法自拔,五此曲糟糕至极?” “ 商朝时,纣王帝辛命乐师师延作靡靡之音,师延不肯,帝辛盛怒之下欲杀之。师延无奈,只能为其谱曲。”沈棠欣赏着燕婉苍白的脸,继续说道,“纣王喜声色,朝歌暮舞,通宵达旦,隧失天下,师延乘舟濮水而下,至此投水而死,故有神曲出水,震惊世人!” 沈棠字字如刀,刺入燕婉心口:“你泛舟濮水有感而发谱琴曲,靡靡之音,亡国之音!”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沈棠的话惊住了,特别是先前为燕婉说话的那几个贵女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颤抖。 “什么靡靡之音!沈棠,你不就是怕了吗?怕婉儿的琴曲胜你一筹!怕落了你琴圣弟子的脸面!所以你才往婉儿身上泼脏水,说她弹的是亡国之音!我承认婉儿的曲子凄怆哀怨,但充其量是首谱写痴男怨女的琴曲,与亡国之音差得远呢!你何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就因为婉儿先前得罪过你,你就容不下她?你的胸襟呢?你的气度呢?” “蔓儿,别说了。” “我怎就不能说?她沈棠分明是怕被你比下去,所以才不敢弹琴,才往你身上泼脏水!” 沈棠忽而伸手拔下插在发丝间的白玉簪,自言自语道:“可惜了这簪子。” 说完,将簪子往琴上一掷! “嗤——” 声音尖锐又刺耳,令人毛骨悚然,浑身发冷! 沈棠莞尔一笑:“呐,我弹完了。” 说完,又看向众人,笑意盈盈地问道:“怎么样?好不好?” 南宫宸轻笑道:“极好。” 沈萱很认真地说道:“非常好,五姐姐是最棒的!” 众人脸上一阵抽蓄,这琴音跟鬼哭狼嚎似的,哪里好了? 很快,他们就想明白了,沈棠弹得再怎么不好,也比燕婉的亡国之音要好啊! 第9章 除了南宫宸和沈萱以外,就只有几个阿谀奉承之辈在夸赞沈棠,说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之类的。 其余的人并非不想讨好沈棠,只是沈棠刚刚用簪子掷琴发出来的声音实在太难听了! 让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昧着良心说话,有点困难。 “堂堂琴圣首席大弟子就这点本事,难怪要往婉儿身上泼脏水!”顾蔓儿红着眼睛,胸脯因愤怒而起伏。 燕婉站在那里似弱柳扶风,贝齿咬着下唇,眸中带着水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令人心生怜惜。 “你觉得我刚才弹的曲子不好?” “你觉得很好?”顾蔓儿怪腔怪调地反问道。 “嗯,很好,至少比燕婉弹的要好。”沈棠一脸认真地说道。 顾蔓儿看向沈棠的眼神越发的鄙夷了,冷笑道:“沈棠,你是有多大的脸说出这番话的?!燕婉弹奏的曲子令人动容,而你弹奏的曲子令人作呕!我真怀疑谢先生是不是眼瞎了才会收你为徒!” 沈萱面色铁青,看向顾蔓儿的目光几乎喷出火来:“顾蔓儿!沈家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蔓儿,不许乱说,五小姐能让谢先生收她为弟子,自然是有她的本事。” “当然是有本事的,仗势欺人的本事。” “顾小姐好一张利嘴。” “五小姐过奖了,我比不得你伶牙俐齿,三言两语就将婉儿谱写出来的琴曲说成是亡国之音。” 沈棠嗤笑道:“原来是不服啊,既然不服那就找人来评判一下。” “评判?” 尾音微微上扬,说不出的讽刺。 顾蔓儿被沈棠风轻云淡的态度气笑了,“沈棠你好手段,你说婉儿弹的是亡国之音,又有谁敢说好?不要命了?” 燕婉委屈地说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弹一首缠绵悱恻的曲子,以至于让人误会,现在就算是有几张嘴都说不清了。” “燕三小姐也不必太过自责。”沈棠瞧着她惺惺作态,倒也不急着戳穿,唇边的笑意愈浓,温声细语道,“你身在闺阁,年纪轻,沉迷于那些缠绵悱恻的曲子里也情有可原。要不然,又怎会泛舟濮水有感而发谱神曲呢。” 燕婉一听这话便苍白了脸色,藏在袖中的手指猛然收紧,几乎咬碎银牙。 沈棠这番话表面上是在宽慰,实际上是拐着弯在骂她目光短浅,与那些怀春少女别无二致,失了世家的脸面! 而且,沈棠话里又提及她泛舟濮水谱曲一事,摆明了要把她这首曲子定义为亡国之音! 亡国!亡国! 沾惹上这两个字,能有什么好下场?! 燕婉心头一口恶气难消,娇艳的眉目都有些扭曲,她今日盛装而来,为了宴会特意做了精心的打扮,此时眼圈泛红,一双美目恨恨地瞪向沈棠,嫣红的花钿随着眉毛高高挑起,竟隐隐有几分阴沉的味道:“五小姐此话差矣,琴棋书画本就是世家女子陶冶情操的物事,我练琴也是为了修身养性,何来沉迷之说?” 顾蔓儿也连忙在一旁帮腔道:“沈棠,你不要随便扣帽子,在座的姐妹们哪一个不是以才艺为荣?你技不如人还不敢承认,只会用下作的手段给婉儿泼脏水!我瞧不起你!” 她这话说得义正辞严,嚷嚷的满座都听见了,又配合燕婉楚楚动人的模样,当即引得席上神色各异。 “噗嗤——” 沈棠却是一下子笑出声来,她生了一副好相貌,眉如远山唇若施脂。 如果说燕婉是纯白无瑕的雪,以清姿胜人,那沈棠就是雪地里最醒目的那一枝红梅,明艳荣光不可逼视。此时她眉眼微弯,秋水明眸波光潋滟,连在宫中见惯美人的南宫慕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沈棠微笑着说道:“我倒是不知道修身养性要用亡国之音。” 燕婉神色一僵,正要反驳,却被沈棠轻轻柔柔的声音截住话头:“燕三小姐这是想亡谁的国呢?!” 燕婉脸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两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上,幸得身旁的顾蔓儿扶了她一把。 捏着丝帕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望向沈棠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沈棠!这个梁子结下了! 终有一天我燕婉要将你挫骨扬灰,以消我心头之恨! 在座的人自然也都听明白了,仔细琢磨着这话也都回过味来,看向燕婉的眼神里带着说不出的微妙。 那些原本为燕婉琴曲叫好的人一个个心惊肉跳,都闭紧了嘴不敢说话,生怕惹上一身腥。七八天才zщcδ7:8zщ 在这一片静默中,又有两人齐齐看向沈棠。 一个温润俊秀,然而却紧紧地皱着眉,面露不悦之色,这人正是江珩。 一个丰神俊朗,看向沈棠的目光里充满了打量,仿佛时刻都在算计着什么,这人正是南宫慕。 江珩是在气恼平日里温顺的沈棠怎么今日如此牙尖嘴利,处处针对燕婉,同时在暗暗心惊于她的陌生。 南宫慕则是对沈棠生出了几分兴趣,心里盘算着娶她为妃的事情。 觥筹交错的宴席间,众人各怀心思,沈棠扫了四周一眼,几乎要藏不住眼底的讽刺。 然而正当她要收回目光时,却无意对上一双澄澈的眼眸。 那人一袭白衣胜雪,如谪仙般高贵,似玄玉般冷冽,乌黑幽深的眸子淡淡地看着她,既不像江珩那般充满了憎恶,又不像南宫慕那般充满算计。 目光微微一错,便淡然移开。 沈棠愣了愣,惊于他的绝世姿容,忽而听得顾蔓儿声音尖利地说道:“沈棠,难道你只会逞口舌之利么?!” 沈棠将目光投向那张气急败坏的脸,轻笑出声:“我还会弹琴呀。呐,我刚刚不是弹了一首曲子么?” “是啊,随手之音便是一手曲子,五小姐当真厉害,只是燕婉不知,如五小姐所言,岂不是世上人人皆会琴艺,左右出声便能称之为曲子。” 燕婉挺直脊背,讥笑道,“我那曲子纵有千般不好我也认了,但五曲子是亡国之音,我是万万不敢认的。今日沈府一行,见识到五小姐的风采,也算不枉此行,告辞!” 沈棠美目轻抬,犹如月射寒江,清冷逼人,冷然启唇:“慢着!” 此言一出,满座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沈棠。 第10章 “燕三小姐,无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四处彰显自己的无知。” 沈棠看向燕婉,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失望,连连摇头,轻轻叹息,仿佛是一个长辈看到了不学无术的顽童。 燕婉被沈棠轻慢的口气给激怒,扬起下颌,精致的脸蛋上满是薄怒:“究竟是你无知还是我无知?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你的胡搅蛮缠!” 她弹奏的那一曲是公认的动听,而沈棠的玉簪刮琴弦更像是自暴自弃之下的信手摆弄。 沈棠叹道:“人呐,还是得多读书。” 沈萱睁着亮晶晶的眸子附和:“五姐姐说得对。” 燕婉秀眉一皱,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言语里透了几分不耐烦:“五小姐要是喜欢读书,大可回去读书,我这儿就不奉陪了。” 沈棠斜睨了她一眼,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倒是她高看燕婉了。 宴席上,南宫宸第一个反应过来,俊美无俦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笑,低喃:“史书。” 南宫慕看向自己这位弟弟,稍稍停顿了片刻就反应过来,我朝历史少有人翻,不知者比知者多。 他开口道:“五小姐不妨直接挑明。” 燕婉见三皇子开口,心生怯意,但事已至此,骑虎难下。 她思绪飞快地转动,不消片刻便想出两全的法子。 微微低头,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柔柔弱弱的模样很容易让人心生怜惜:“今日原是我不对,我不该向五小姐请教,让五小姐难做了。大家争来争去也没意思,既然五小姐认为我输了,那便是我输了吧。” 顾蔓儿嚷嚷道:“婉儿,明明就是你赢了,你为什么要认输?” 燕婉扯了扯她衣袖,摇头道:“别说了。” 顾蔓儿愤愤不平:“谁都要输给她,谁都要让着她,她以为她是谁?” 沈棠略带审视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唇角漾着笑:“不知诸位平日里读什么书?可曾读过《太祖本纪》一书。” 顾蔓儿阴阳怪气地说道:“这说着琴,你又提起了书,是自知琴不行,想在其他方面找面子吗?” 除了那几个依附燕家的世家子弟附和以外,其余的人都默不作声。 估计在思索着《太祖本纪》的内容。 有些人已经想到,面露恍然之色,惊讶出声:“原来如此。” 有些嘲讽过沈棠的人站起身来,面带羞愧,弯腰拱手道:“是我等无知了。” 顾蔓儿满脸错愕,小声嘟哝:“什么情况?” 燕婉亦是不明所以。 她聪慧,有谋略,这源自于她自身。 而记忆这种东西是继承原主的,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没有读过《太祖本纪》,她自然不知道那一桩事儿。 沈棠道:“太祖皇帝行至京华,暮宿濮上。夜半入眠,朦胧中忽而听到琴鼓丝竹之音。太祖皇帝披衣俯窗仔细聆听,曲调凄厉,时隐时现。太祖皇帝问及左右,左右都说听不见。后,招来乐师嵇。夜半,琴音复发。乐师嵇告诉太祖皇帝,此曲乃殷商时师延为纣王所谱,乃靡靡之音,亡国之音。” 燕婉见她又提及亡国之音这四个字,反驳道:“若是听个曲子便能亡国,那大家就不用打仗了,在城楼边立琴弹曲就行了。” 沈棠没理会她的挑衅,继续说道:“太祖皇帝令乐师嵇谱警世之音以抗靡靡之音。乐师嵇废寝忘食谱神曲,此曲只有五音,却能将宫商角徵羽五音都用上。此曲音域广阔,令人惊醒,故称之为惊魂曲!” 最后一个字落下,燕婉脸色惨白,她没想到自己竟输在了这上面。输在了这身体的主人没有熟读百书,以至于不知开国历史。 南宫慕伸手鼓掌,称赞道:“从五小姐弹奏起惊魂曲时,本宫就想称赞,五小姐不仅琴艺惊人还熟读史书,才智过人。” 沈棠神色淡淡,微微欠了欠身,得体的说:“三殿下谬赞,读书不能让人变聪明,只能让人不变傻而已。沈棠这等平庸之辈,不敢一日放下书。” 若她是平庸之辈,那不被说破缘由都反应不过来的燕婉又是什么? 燕婉的脸羞得通红,只觉得火辣辣的,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全都变成了嘲弄。她今日在沈府接二连三地受挫,实在心有不甘! 不过,她拿得起放得下,在局势对自己不利时,能放低姿态示人以弱。 眼眶瞬间红,眸子染上水雾,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婉儿认输,的确不如五小姐熟读史书。” 两个人比的是琴,她却说不如对方的书读得 好,意图很明显。 沈棠仿佛听不出来,为人师表的教导:“读书在于明理而非争强好胜,燕三小姐的琴弹的还是不错的,就是心智稍弱。” 燕婉咬碎一口牙,眼泪在眼睛里转圈,湿漉漉的眼睛无措又彷徨,很是惹人怜爱。 江珩哪里受得了这个,立即便开口帮着解围:“只是女儿家的一场请教而已,原就算不得什么,论输赢更是没意思,还是到此为止吧。” 燕婉冲着人露出了感激的神情,双眸脉脉,无论看谁都带着三分情意,看的人心都要碎了。 江珩大受鼓舞,捏着手中的折扇道:“而且今天是沈七小姐的生辰宴,还是要恭祝小寿星来得重要。” 沈棠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江公子说得对。” 对上她的笑容,江珩的心头猛地一跳,生出一股寒意。 沈棠转头,面带歉疚地对沈萱说:“让七妹妹为难了,你这大好日子偏叫我给喧宾夺主了,实在问心有愧。我以茶代酒,向妹妹赔个不是,还望七妹妹不要生气。祝七妹妹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朝朝不忘我。” 沈萱嘟着小嘴,气鼓鼓的样子说不出的可爱,道:“原本就不是姐姐的错,我又怎会怪到姐姐头上。” 今日是她的生辰宴,宾客云集,本意是欢聚一堂,热闹一番,好一扫沈府近段时日的阴霾。 结果横空杀出一个燕婉,几次三番挑事。七八~:/ 沈萱斜了燕婉一眼,啧,谁给她的勇气把沈府的小姐当做是任人捏扁揉圆的面人? 第11章 燕婉没能艳压群芳,长时间的拉锯战不仅让众人忽略掉了她琴音的美妙,甚至让人看到了她的无理无知,这和她一开始的设想大相径庭。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超出自己的算计,思来想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自己安插的钉子没起到作用。 沈棠还真是一个棘手的人。 “让七小姐见怪了,是我听说沈府的小姐当中,唯有五小姐的琴艺登峰造极,我太仰慕五小姐了,忍不住想请教一番,所以” 沈棠冷笑,这人上前道歉都不忘挑拨姐妹之间的关系。 只可惜她要失望了,沈家内部虽有斗争,但现在明显有外人在,一致对外是家族根本。 沈萱面对燕婉不怎么高明的挑衅,很大度地挥了挥手:“无妨。世上有痴者,痴迷于物不可自拔,忽略身边任何事情,只一心钻研此道。想来燕小姐也是一位痴人,我自不会和痴人计较。” 沈萱面容稚嫩,清纯甜美,单纯无害,声音清脆如银铃,稍有任性也是属于孩子的范畴之内,故而她说起话来很多言语都像是无意的。 她一个小孩儿都不和燕婉计较,燕婉一个及笄的大姑娘又怎好揪着此事不放? 燕婉勉强地笑了笑:“让七小姐见笑了。” 沈萱弯着唇,笑得很甜,小酒窝也特别的招人:“怎么会呢?痴人自有可爱之处。” 像这种指着你鼻子骂,你还得当夸奖,听着滋味着实不好受。 燕灵只觉得自己这个庶妹自落水后被救起来,就越发的会给人找麻烦。 虽然很讨厌,但出门在外丢的是燕家的脸面,一个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绝不可能像旁人一般看热闹。 她狠狠地剜了燕婉一眼,面上带着几分愧色,对沈萱说道:“舍妹无知,还请沈家小姐不要见怪。” 转过头,冷眉冷眼地对燕婉喝道:“你还不快过来!” 燕婉没在沈府出尽风头,反而被沈棠几次打脸,怒气盈胸,却又不能发作,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席间。 刚落座,燕灵便抓着她的手腕,压低声音阴测测地说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嘴巴给我闭紧了,再说话就撕烂你这张嘴!” 燕婉垂眸,早晚得弄死你! 宴会热热闹闹的进行着,燕婉却食之无味,她想提前离席,却被燕灵阻止了。 席间,被一众小姐明里暗里地嘲讽,如坐针毡般地忍耐了近一个时辰,直至丫鬟们前来撤下盘碗碟杯筷时,迫不及待地离席。 武将家的道:“燕灵,你这位妹妹太不讲究了吧。” 宴会礼仪繁琐,席终后,丫鬟们会端茶送水,以便于客人们漱口c净手c净面等。 然而,被沈棠扫了面子的燕婉颇有些心不在焉,没怎么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直接用手抓了蜜饯拿了糕点,还吃了不少味道偏重的辛辣菜肴。 燕灵嗤笑:“她是姨娘跟前养大的,粗鄙惯了。” 这件事很快便传得众人皆知,原本几个觉得燕婉不错的世家小姐也打消了要和她结交的想法。 宴会结束后,沈棠与几位贵女寒暄了片刻,回到玉棠苑。 正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厢庑游廊,小巧别致,院中草木山石堆积有致,廊下挂着各色鹦鹉c画眉等鸟雀,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小姐回来,急急忙忙的迎了上来,一起开口说话比鸟雀还要吵闹。 沈棠觉得很累,上一秒她还和妹妹一起死在漫天箭雨中,下一秒就回到了自己十三岁这一年。 她改变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转折点,也改变了燕婉人生,重要的时刻,也许一切都会由此而改变。 她的脸色不太好看,步伐却还是整齐端正,永远都透着大家嫡女的风范。 红袖紧张的问:“小姐,这是怎么了?” 宿莽很气愤地说道:“还不是燕家的那个三小姐,不知道抽什么疯来找咱们家小姐的麻烦,结果被弄得好个没脸。哼,要彰显自己的能耐也不挑挑地儿!” 添香担忧地看向沈棠,提议道:“奴婢去请大夫?”沈棠摇头拒绝:“不用了,我就是有点累而已,把春喜的事儿解决了就休息一下。你去把院子里的丫鬟们都叫来。” 一声令下,整个玉棠苑的丫鬟和婆子们都放下手里的活计,聚在院子里。七八最快~手机端: 像她们这样的名门望族,一代代用的丫鬟都是家生子。偶尔也会从外面买回一些丫鬟回来,做些粗使杂活。 春喜就是从外面买回来的,人比较机灵,当初伺候沈棠也算尽心尽力,被提到了二等丫鬟。 大概是身家性命没握在沈家手里,这胆子比较大,都敢背主了! 宿莽搬了个椅子在台阶上,沈棠坐下,神色悠悠地扫过众人,不紧不慢地说:“你们不必惊慌,我今个儿叫你们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想说几句话。我这里庙小,容不下吃里扒外的人!我不管你们效忠谁,也不管你们有什么小心思,但都给我藏好了,别让我发现。” 沈棠凉凉一笑:“宿莽,把春喜带上来。” 众人看到春喜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惨样儿,脸都吓白了,眼中流露出恐惧之色。 以前,沈棠就是手段太温和了,所有的人都认为她心慈手软,只要说自己是有苦衷的,好好哀求一下,在小姐手下是能讨个活路的。 而现在沈棠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们,心不忠者不必活,冷言道:“撵出城去,若是她死在路上就扔到乱葬岗。那里野狼秃鹫都在等着食物,也算是我为养众生有功了。” 春喜已经失去神智,其他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觉得置身于冰窖,冰冷无比。 一个个齐刷刷的表忠心道:“奴婢定不敢有二心。” 沈棠挥了挥手,众人作鸟兽状散开,春喜被两个粗使婆子拽着离开。 红袖添香被沈棠的雷霆手段震得回不过神,呆愣片刻,在宿莽的催促下方清醒过来,战战兢兢扶着沈棠进了屋。 第12章 沈梨 沈棠脱了外衫坐在榻上,添香给她脱了鞋。她一双秀气的小脚上绑着白色的袜子,袜子上绣着几朵小巧的梅花被汗水沁湿。 她不是不紧张,只是愤怒盖过了紧张。 重生回来的第一天,更改人生轨迹,并没有那么轻松。 “添香,去打水,我要洗脚。” “红袖,你从我的妆奁里面拿那套翡翠珍珠头面首饰,给七妹妹送过去,当做扰她生辰宴的赔礼。” 两人齐齐应了,退下去。 她们刚一离开,沈棠跟前就只剩下宿莽一人了。 沈棠跳下床:“走,去库房。” 宿莽压低声音问道:“小姐梨小姐,现在?” 沈棠点头:“嗯。” 她迫切地想要见到妹妹。 正院两侧有两个耳房,东侧耳房作为书房,东侧耳房作为库房,用来放置物品。 西侧耳房的钥匙一直握在宿莽手中,宿莽是她唯一相信的人。七八~:/ 两人来到库房,宿莽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飞快地打开门锁。 库房里堆满了杂物,上面落了一层灰,呼吸都觉得很呛鼻,但沈棠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 沈棠走近一个立柜,伸手拉开柜门。 柜子里蹲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突如其来的光亮打在小姑娘脸上,小姑娘有些不适应,伸手遮挡了一下。 蜷缩着的小姑娘像一只受伤的可怜小兽,常年不与人说话,好似不会说话了一般,从鼻子里发出嗯嗯的声音。 沈棠蹲下身子靠近她,双手捧着她削瘦的小脸。 “阿姐” 沈梨身子往前倾了倾,慢吞吞地张开双手,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期待,“要抱抱。” 见到沈梨的一瞬间,眼泪就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落在肮脏的地上和成了泥。 常年与世隔绝,以至于沈梨的反应要比常人慢上很多。 见阿姐哭了,本能地伸出细瘦苍白的手,笨拙地擦拭她的眼泪:“不哭,阿姐不哭” 沈棠的眼泪决堤,悲伤又绝望。 沈梨心里也酸酸涩涩的,水光盈满眼眶。 她说话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阿梨很乖很听话,没有乱动,没有离开过柜子。阿姐不哭,阿梨以后会更听话。阿姐不哭,不哭” 沈棠心里发堵,将妹妹拢在怀里,轻轻地揉着她的发,哽咽着。 待情绪平复下来后,像往常那样讲了个小故事给她听。 沈棠不敢多留,说完故事就要离开,望着妹妹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睛,心里堵得慌,再一次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声说道:“阿梨再等等,等阿姐有了万全之策就带你离开这里,住大房子睡大床。” 沈梨的目光惊喜地亮了亮,用力地点了点头:“阿梨等,阿梨听话,阿姐放心。” 回了屋,宿莽见沈棠情绪低落,提议道:“婢子找个机会将梨小姐送出去。” 沈棠摇头道:“现在还不到时候。” 沈家正被多方势力盯着,行差踏错,便会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前世就是她心疼妹妹,让宿莽将妹妹送走。结果,宿莽惨死,妹妹也落入江珩手中。门外脚步轻响,片刻后添香就端着一盆水走进来。见到沈棠脚上脏兮兮的袜子,添香眉心一跳,但她什么都没问。 沈棠洗完脚后,添香当着沈棠的面将那双脏兮兮的袜子扔到水盆里。 沈棠想,添香是个聪明的,心思玲珑,又不多话。 躺到床上,盖上大红金钱蟒被子。 年幼时,有位云游道士登门给她算了一卦,说她命里大灾大难,刑克六亲,除非躲在莽身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从那时起,但凡是她盖的被褥都绣着金钱蟒,甚至贴身女侍卫的名字都取名为宿莽。 沈棠迷迷糊糊的想,道士的话是应验了。上辈子,她命里大灾大难,克了六亲。 这辈子,该如何化解呢? 难不成她得养一条蟒蛇,天天抱着睡觉? 绣着金钱蟒的折屏将屋子分隔开来,沈棠在里面休息,几个丫鬟在屏风外守着。 外间有四张椅子,椅子上都搭着桃红撒花椅搭,椅子底下摆着脚踏。 椅子的两边是一对高几,几上摆着花瓶,瓶子里插着海棠。 几个丫鬟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将针线篓子拿出来做女红。 约摸着过了半个时 辰,只听屏风里面突然传来凄厉尖叫:“啊——” 红袖赶紧扔了手中的活计,飞快地跑进去,口中念着阿弥陀佛,忙不迭地说:“小姐不怕,小姐不怕,是做噩梦了吗?” 沈棠睁开眼睛,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过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浊气,半坐着,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 她活过来了。 红袖到桌上给她倒了杯茶,让她润了润喉,又伸手整理了一下被子:“是不是热到了?被子太重压着了?按理说也该换薄被了,但小姐前段时日染了风寒,怕小姐再受凉就没换。” 她又到柜子里翻找了一番,拿出干净的中衣给沈棠换上,换下来的中衣湿透了,上面全是汗,她惊讶咂舌:“小姐这是梦到什么了?” 沈棠病恹恹地说:“梦见一条大蟒吃了我。” 红袖摇头道:“些什么呢,大蟒是你的守护神,保护你还差不多,怎么会伤害你呢?” 沈棠原本就是信口胡诌,也没往深了说,兀自穿衣。 添香端着一盆水进来,把盆子放在高面盆架上。 洗完脸后,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精神不济的自己,又唤红袖为她上妆。 妆成,出院子走走,脑袋清醒了不少。 宿莽忽而惊呼道:“小姐,你看前面那一片花,开得真盛。” 前面花树成林,粉花重重叠叠,灿若烟霞。 沈棠眺望着前方,脑海里闪现出很多人的模样。她爱的,她恨的,都伫立在那儿。既然她重活一世,那么历史,将由她来改写。 沈棠轻笑,玉音婉转却透着寒:“往后几年,花会开得更艳更盛。” 这一年,是一个杀人的年份。被鲜血浇灌的大地,滋养出最肥沃的土壤,花草欣欣以向荣。 第13章 白莲 【】 马车颠簸,车轮夹着春日里长出来的嫩草,一路前行。 燕家的两个小姐同乘一辆马车。 燕灵冷着脸嘲讽道:“你今日真真是厉害,跑到别人生辰宴上抖威风。风头没出成,脸倒是丢光了,连累我也被人嘲笑!”あ七八ヤ~8~1~()7,8 第14章 剧情 江珩耐着性子讨好沈棠那么长一段时间,什么作用都没发挥可是不行。 在送燕婉回府后,他没立马回伯府,而是去了首饰铺子,打算挑几样简单素雅的首饰,送给沈棠。 想着今日宴会上沈棠一袭白衣,神态冰冷,眉目含霜,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模样。 他心里一动,生出一股毁灭的欲望。 柔弱而愿意臣服的女子会引起他的怜惜,像那样婉若冰霜的女子就只会引起他毁灭的欲望。 手中捏着要送给对方的白玉簪子,在这股欲望的驱使下竟被他捏碎了。 他无所谓的扔到一边,吩咐道:“再给我准备一根白玉簪,通体剔透没有杂色,不需要任何点缀的。” 就像是沈棠。 “铺子里没有了,爷去别家看看吧。”掌柜的说道。 江珩在铺子里环视了一圈,正打算离开时,见到铺子里的伙计将一根极品白玉簪放到锦盒里,他指着簪子:“那个,我要了。” 掌柜的一脸为难地说道:“那根簪子已经被另一位爷看中了,就等着人来取呢。” 江珩看了他一眼:“那你就同他说,东西坏了或者是弄丢了,怎么说都行,总而言之拿给我。” 话刚落音,便听见一声轻笑:“不行哦。” 南宫宸缓步走了进来,他身边并没有带着奴仆,但一眼就看得出来他是一位矜贵出尘的人。 “原来是江公子。” 江珩没想到是他,行礼道:“九公子。” 南宫宸向掌柜索要东西,转过头来说:“恕我不能割爱。” 江珩假笑道:“无非是用来哄女孩子开心的玩意儿,九公子喜欢,自然是九公子的。” 南宫宸眨了眨眼睛,唇边含笑:“我喜欢的都会是我的吗?” 江珩眼中带着疑惑,不解其意。 就听南宫宸继续说:“我觉得沈棠挺好的。”说完拎起包装好的锦盒走了。 留下江珩站在原地掰开了揉碎了琢磨着这句话。 九公子是什么意思? 南宫宸上了马车,唇角凝着高深莫测的笑。他本不该多管闲事的,但沈棠今个儿的表现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毕竟那姑娘剧情走得不对。 南宫宸曾看过一本书,书中,被金主包养多年的娱乐圈小花旦女主一直相信自己和金主是真爱。突然有一天,金主找到了清纯不做作的真命天女,要和真命天女结婚,而且要和小花旦解除包养关系。小花旦伤心欲绝,夜店买醉,夜夜当新娘。后来,风流照被人曝光,玉女变欲女,小花旦的个人形象一落千丈,被友们口诛笔伐。某位性格极端的粉丝在她车子上动了手脚,小花旦车祸身亡。 之后,小花旦穿越成了异世王朝里同名同姓的世家庶女,开启了她辉煌灿烂的人生。 腹黑深沉的皇子,桀骜不驯的王爷,温文尔雅的世子,战功赫赫的将军,才华横溢的探花郎这些男人们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南宫宸并未看完整本书,因而只知道女主叫燕婉,其中一位男主是三皇子。 而他自己则是只存在于别人口中的半截就夭折的可怜皇子。 按照书中的剧情,燕婉会在沈府七小姐的生辰宴会上弹奏琴曲,名动京华。 然而,原本没出现在宴会上的沈棠出现了,燕婉那首琴曲也被打上了靡靡之音的标签,注定无法像书中说的那样成为广为流传的名曲。 南宫宸漂亮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兴味,唇畔漾着意味深长的笑,变数出现了,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宫殿楼宇,亭台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c花坛盆景,星罗棋布般点缀其间,争相竞秀,美不胜收。 夜晚的皇宫犹如休息的猛兽,红墙砖瓦就是血盆大口,唯有在花园里还能得到几分舒适清新。回到京都,没有自己的府邸,不大自由。 南宫宸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儿子一堆,竟没一个封王的,全都关在宫里,也不怕半大的小子碰到年幼的妃嫔做出点什么伤风败俗的事。 “九弟。” 南宫慕五官好似浓墨重彩,眼角眉梢略带阴沉,站在假山旁体态颀长,一身玄色长衣融入在黑夜中,抬眸一瞥,眼首发78 南宫宸挑眉,两人的宫殿隔得远,就算南宫慕散步也不至于走到这儿来吧,何况他这宫殿附近的景致很一般。 眼中的兴味一闪而过,南宫宸走上前问道:“三哥怎么在这里?” “睡不着,出来走走。” 顿了顿,轻叹一声,幽幽然说道,“想我母亲了。” 他的生母是个宫女,早早就去世,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两人有着一样悲惨的身世,都是幼年丧母。 这些年,南宫宸一直在外面游历,不久前回京是为了走剧情,他对这位三哥的了解停留于书本上。 那本里将南宫慕刻画得阴沉隐忍冷漠,书字所描述的形象与现在这般在深夜里思念生母的形象产生巨大的反差。 “九弟也想母亲了?”南宫慕见南宫宸一直没说话,整个人一副思绪放空的模样。 南宫宸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打感情牌,引起共鸣。他闭了闭眼,似在压抑着心中的痛,嗓音里带着丝丝伤感,低喃道:“是啊,我想母妃了,心里有些难过,就出来走走。” 对上少年悲伤的面容,南宫慕宽慰道:“生者的幸福是对逝者最大的安慰,若淑妃泉下有知,定然不希望你如此难过。” 南宫宸低下头,怏怏说道:“三哥说得对。” “对了,我听江珩说你在宫外买了一根白玉簪。”他若有所思地问,“莫不是要送给沈家五小姐沈棠?” 南宫宸耳根泛红,迟疑了片刻说道:“我是想送给她的,但是没敢送,况且贸然的送了她也未必会收。” 南宫慕不动声色的说:“大家嫡女心思多得很,不会随便收下礼物的,至少得熟络了才行。听江珩说,他们认识几年,沈棠才收他一些首饰。” 南宫宸耷着脑袋,很是颓废。 南宫慕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说了几句,让他早点儿回宫歇息,这才离开。 第15章 兴趣 待人离开以后,南宫宸摸出自己袖子里放着的白玉簪,在手里把玩了一下,笑了笑:“三哥也忒瞧不起人了,过来打感情牌,结果反而打探起了男女私事。” 啧啧,一个深深思念着母亲的人,怎么会把话题跳转得如此快? 而且话语里充满了挑拨离间的意味。 南宫慕和江珩这两个男人都想把别人当枪使,结果谁都不上当,这就没意思了。 南宫宸摸着下巴默默地想,这两个男人都对沈棠有兴趣,而他刚好也对沈棠有了兴趣,要不,掺一脚? 翌日,南宫宸来到两仪殿。 两仪殿平面为方形,面阔五间进深三间,单檐八角攒尖顶,八角饰走兽,梁枋饰彩画。 殿内顶部为盘龙衔珠藻井,地面铺金砖,殿中设有宝座。其实盘龙口中的明珠并非珠玉,而是轩辕镜。古籍上记载,轩辕镜形状如珠,防火辟邪。野史上说,若宝座上坐的不是真龙天子,盘龙口中的珠子就会掉下来把人砸死。 殿内东西两次间为丹间,顾名思义,是皇帝炼丹的场所。东西两梢间为暖阁,暖阁分隔为数个小室。东暖阁是皇帝供佛c休息的地方,西暖阁则是皇帝批阅奏折c与大臣密谈的地方。两仪殿后殿设有数十个围房,房间里陈设简单,是供妃嫔等人随侍时临时居住的地方。 南宫宸来到两仪殿时,殿中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那是丹药炸炉的声响。 这样的声音自昭帝开始炼丹起就经常会传出来,领路的小太监已经见怪不怪了,面上一片沉静。 皇帝陛下今年五十八,但整个人显得格外的老,头发斑白,面容倦怠,眼角眉梢都是皱纹。不知是因为常年服用丹药,还是因为勤于政事。 他穿着一身道士服,身形微微佝偻,双眸无神什么都不看。若是他定睛盯着某个人瞧的时候,要么这个人将升官发财,要么就洗干净脖子等死。 当然,南宫宸不属于那两类人中的任何一个。 他每次面见陛下都会被老人那双宛若鹰目的眼睛盯上,对方的视线并不凶狠,反而是在怀念着什么。 他继承了生母淑妃的绝世姿容,凤眼一弯藏琥珀,薄唇一抿樱桃红,柔情卓态藏于五官之间,不用细品即可看清。 南宫宸侧着头,看着单炉表面隐约映衬着自己的侧脸,他自觉自己这张脸漂亮得过了头。 “风吹雨打又丑了。”昭帝面无表情的说道。 “” 昭帝从小太监手里接过帕子擦了擦手,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求见朕有事儿吗?” 南宫宸恭恭敬敬的说:“儿子一直在外漂泊,居无定所,也没怎么仔细读过书,比起京中的哥哥弟弟们差得很远,所以想读书补一补功课。” 昭帝端着茶喝了一口,然后“唔”了一声,也不说行还是不行。 南宫宸只得继续道:“沈家家底丰厚,藏书千卷,家主才学过人,儿子想去他那儿学习学习。” 昭帝眼皮不抬:“你现在进上书房读书也没问题。” 南宫宸脸上露出了羞愧的神情:“几位弟弟尚且年幼,已经是才学过人,我如今入学太迟了,怕在弟弟们面前露怯。” 昭帝终于瞥了他一眼:“那你就不怕露怯露到别人家去?” 南宫宸以退为进:“那算了吧,要是给父皇丢人了,儿臣罪过大了。” 昭帝神色不愉:“问了你两句半就改念头,一点坚持的心都没有,收拾收拾东西滚吧。” 南宫宸听这话是答应了,立即行了一礼:“谢父皇恩准。”他脚步轻快的离开,心里琢磨着,九皇子看见的皇帝跟大家看见的皇帝不太一样。七·八· 大约还是因为生母的缘故,毕竟皇帝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个明君,精图励志,后来九皇子的生母死了,这才性情大变的。 昭帝出了丹间,七弯八拐的来到一座殿堂。殿堂的四周栽着参天大树,浓密的枝叶遮挡住阳光,一进去就察觉到了森森凉意。 殿堂里供奉着十殿阎王。 昭帝上了香,蹒跚着步子走到里间,在里面换了一身过冬穿的衣服,还披上了大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按下机关,玉床向左移动,地面上出现台阶。沿着台阶往下走,有一条通道,地上铺着大理石,墙壁上镶嵌着夜明珠。 昭帝走到通道尽头,打开青铜门时,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他哆嗦了几下。屋子里堆满了冰块,正中摆放着金丝楠木做的棺椁,棺椁里面还套着一具白玉棺,玉棺里面躺着一位冰封的女子。 昭帝站在棺前, 痴痴地凝视着女子。 女子依旧绝色,只是那双在注视着自己时似流动着温柔暖光的漂亮眸子再也不会睁开了。 昭帝抬手,隔着冰,细细地摩挲着女子的脸颊。 “不归,我老了,而你还是这么年轻。” “我们的儿子长大了,长得特别像你。面冠如玉,花容天下,将来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个小姑娘。” “儿子现在还稚嫩了一些,不算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还需要好好打磨一下。” “你别担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儿子,会为他扫平一切阻碍。” “不归” 他靠着棺椁,絮絮叨叨地说着儿子,说着琐事,终究无人回应。 这偌大的屋子里,除了他以外,再无活人气息。 他说着说着,忽而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水雾遮住眼睛。伸手去摸,满手冰凉。 昭帝捂着脸,眼泪从指缝滑落,喉结快速地上下滚动着,憋出一句压抑至极的哽咽:“不归,我想你” 这里太冷,待太久了身子会受不了。 昭帝离开时腿脚不大灵活,终究是把腿给冻伤了。 他佝着身子,捶了捶腿。 别的皇帝都想着炼长生不老丹,但他想炼个起死回生丹。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神仙,他也不清楚。但人活着总要有点儿念想,让死去的爱人复活是他最大的夙愿。 世间没你,长生没意义,寿终正寝都太久。 第16章 问安 掀开拔步床上悬着的纱帐,昏暗的一方天地里睡着个少女,少女十三岁的年纪,眉宇间稚嫩,但又有说不出的愁苦,她睡的不安稳,仿佛沉浸在什么噩梦当中。 红袖将沾湿的温帕子覆盖在人的双眼上,柔声细语的唤着:“小姐,小姐,醒醒,今个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昏睡中的人扯开帕子,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没有丝毫的睡意,她睁眼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地坐起身来。 红袖无端怕了一下,总觉得小姐脾气不如从前好了,她道:“老太爷昨个儿就告诉厨房备饭,今个怕是会留饭,小姐一向吃不惯老太爷那的饭菜,先吃糕点垫一垫底吧。” 沈家簪缨世家,家风严谨,男人都洁身自好,翻一翻家谱,极少有人纳妾。 老爷子与老夫人感情极好,两人共生了三子两女。 老夫人那里要日日请安,不留饭。老太爷五日一休沐,会露面,每次都留饭,那也是最热闹的时候。 沈棠胃口比较刁钻,而老太爷上了年纪,口味比较淡,故而不爱吃他留的饭。所以每当要去请安的时候,都会提早起床,先吃些东西垫一下。快到吃饭的时候挑挑拣拣少食,不至于饿肚子。 沈棠踩着地面上的软底绣花鞋站起身来,红袖早就选好了衣裳,为她服侍着穿上。 淡蓝色的里衬,下裳深蓝,外边儿罩着一件颇厚的外衫,袖口用水绿色勾勒出了团团清新的水痕,领子旁还是绣着荷花,浓淡合宜。 虽说入了春,但外头还是有些冷的,尤其是早上。 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粥以及几碟开胃小菜,她简单的吃了两口。 添香已经打好了温水,用湿帕子给自家小姐擦了擦脸,又端上了漱口的盐水。 晨起梳妆,红袖给沈棠挽了一个当下贵女圈最流行的清俊发髻,干净利落,点缀几朵淡粉色。拿了一根浓烈撞色的纯金点翠嵌珠石海棠仙鹤纹头花插在发髻间,不待沈棠开口说话,就央求道:“知道小姐素来不喜欢发饰,今日要去给老太爷请安,大家都会到,也不好什么首饰都没有。”あ七八ヤ~8~1~()7,8 掀开拔步床上悬着的纱帐,昏暗的一方天地里睡着个少女,少女十三岁的年纪,眉宇间稚嫩,但又有说不出的愁苦,她睡的不安稳,仿佛沉浸在什么噩梦当中。 红袖将沾湿的温帕子覆盖在人的双眼上,柔声细语的唤着:“小姐,小姐,醒醒,今个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昏睡中的人扯开帕子,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没有丝毫的睡意,她睁眼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地坐起身来。 红袖无端怕了一下,总觉得小姐脾气不如从前好了,她道:“老太爷昨个儿就告诉厨房备饭,今个怕是会留饭,小姐一向吃不惯老太爷那的饭菜,先吃糕点垫一垫底吧。” 沈家簪缨世家,家风严谨,男人都洁身自好,翻一翻家谱,极少有人纳妾。 老爷子与老夫人感情极好,两人共生了三子两女。 老夫人那里要日日请安,不留饭。老太爷五日一休沐,会露面,每次都留饭,那也是最热闹的时候。 沈棠胃口比较刁钻,而老太爷上了年纪,口味比较淡,故而不爱吃他留的饭。所以每当要去请安的时候,都会提早起床,先吃些东西垫一下。快到吃饭的时候挑挑拣拣少食,不至于饿肚子。 沈棠踩着地面上的软底绣花鞋站起身来,红袖早就选好了衣裳,为她服侍着穿上。 淡蓝色的里衬,下裳深蓝,外边儿罩着一件颇厚的外衫,袖口用水绿色勾勒出了团团清新的水痕,领子旁还是绣着荷花,浓淡合宜。 虽说入了春,但外头还是有些冷的,尤其是早上。 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粥以及几碟开胃小菜,她简单的吃了两口。 添香已经打好了温水,用湿帕子给自家小姐擦了擦脸,又端上了漱口的盐水。 晨起梳妆,红袖给沈棠挽了一个当下贵女圈最流行的清俊发髻,干净利落,点缀几朵淡粉色。拿了一根浓烈撞色的纯金点翠嵌珠石海棠仙鹤纹头花插在发髻间,不待沈棠开口说话,就央求道:“知道小姐素来不喜欢发饰,今日要去给老太爷请安,大家都会到,也不好什么首饰都没有。”あ七八ヤ~8~1~()7,8 掀开拔步床上悬着的纱帐,昏暗的一方天地里睡着个少女,少女十三岁的年纪,眉宇间稚嫩,但又有说不出的愁苦,她睡的不安稳,仿佛沉浸在什么噩梦当中。 红袖将沾湿的温帕子覆盖在人的双眼上,柔声细语的唤着:“小姐,小姐,醒醒,今个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昏睡中的人扯开帕子,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没有丝毫的睡意,她睁眼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地坐起身来。 红袖无端怕了一下,总觉得小姐脾气不如从前好了,她道:“老太爷昨个儿就告诉厨房备饭,今个怕是会留饭,小姐一向吃不惯老太爷那的饭菜,先吃糕点垫一垫底吧。” 沈家簪缨世家,家风严谨,男人都洁身自好,翻一翻家谱,极少有人纳妾。 老爷子与老夫人感情极好,两人共生了三子两女。 老夫人那里要日日请安,不留饭。老太爷五日一休沐,会露面,每次都留饭,那也是最热闹的时候。 沈棠胃口比较刁钻,而老太爷上了年纪,口味比较淡,故而不爱吃他留的饭。所以每当要去请安的时候,都会提早起床,先吃些东西垫一下。快到吃饭的时候挑挑拣拣少食,不至于饿肚子。 沈棠踩着地面上的软底绣花鞋站起身来,红袖早就选好了衣裳,为她服侍着穿上。 淡蓝色的里衬,下裳深蓝,外边儿罩着一件颇厚的外衫,袖口用水绿色勾勒出了团团清新的水痕,领子旁还是绣着荷花,浓淡合宜。 虽说入了春,但外头还是有些冷的,尤其是早上。 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粥以及几碟开胃小菜,她简单的吃了两口。 添香已经打好了温水,用湿帕子给自家小姐擦了擦脸,又端上了漱口的盐水。 晨起梳妆,红袖给沈棠挽了一个当下贵女圈最流行的清俊发髻,干净利落,点缀几朵淡粉色。拿了一根浓烈撞色的纯金点翠嵌珠石海棠仙鹤纹头花插在发髻间,不待沈棠开口说话,就央求道:“知道小姐素来不喜欢发饰,今日要去给老太爷请安,大家都会到,也不好什么首饰都没有。”あ七八ヤ~8~1~()7,8 掀开拔步床上悬着的纱帐,昏暗的一方天地里睡着个少女,少女十三岁的年纪,眉宇间稚嫩,但又有说不出的愁苦,她睡的不安稳,仿佛沉浸在什么噩梦当中。 红袖将沾湿的温帕子覆盖在人的双眼上,柔声细语的唤着:“小姐,小姐,醒醒,今个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昏睡中的人扯开帕子,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没有丝毫的睡意,她睁眼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地坐起身来。 红袖无端怕了一下,总觉得小姐脾气不如从前好了,她道:“老太爷昨个儿就告诉厨房备饭,今个怕是会留饭,小姐一向吃不惯老太爷那的饭菜,先吃糕点垫一垫底吧。” 沈家簪缨世家,家风严谨,男人都洁身自好,翻一翻家谱,极少有人纳妾。 老爷子与老夫人感情极好,两人共生了三子两女。 老夫人那里要日日请安,不留饭。老太爷五日一休沐,会露面,每次都留饭,那也是最热闹的时候。 沈棠胃口比较刁钻,而老太爷上了年纪,口味比较淡,故而不爱吃他留的饭。所以每当要去请安的时候,都会提早起床,先吃些东西垫一下。快到吃饭的时候挑挑拣拣少食,不至于饿肚子。 沈棠踩着地面上的软底绣花鞋站起身来,红袖早就选好了衣裳,为她服侍着穿上。 淡蓝色的里衬,下裳深蓝,外边儿罩着一件颇厚的外衫,袖口用水绿色勾勒出了团团清新的水痕,领子旁还是绣着荷花,浓淡合宜。 虽说入了春,但外头还是有些冷的,尤其是早上。 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粥以及几碟开胃小菜,她简单的吃了两口。 添香已经打好了温水,用湿帕子给自家小姐擦了擦脸,又端上了漱口的盐水。 晨起梳妆,红袖给沈棠挽了一个当下贵女圈最流行的清俊发髻,干净利落,点缀几朵淡粉色。拿了一根浓烈撞色的纯金点翠嵌珠石海棠仙鹤纹头花插在发髻间,不待沈棠开口说话,就央求道:“知道小姐素来不喜欢发饰,今日要去给老太爷请安,大家都会到,也不好什么首饰都没有。”あ七八ヤ~8~1~()7,8 掀开拔步床上悬着的纱帐,昏暗的一方天地里睡着个少女,少女十三岁的年纪,眉宇间稚嫩,但又有说不出的愁苦,她睡的不安稳,仿佛沉浸在什么噩梦当中。 红袖将沾湿的温帕子覆盖在人的双眼上,柔声细语的唤着:“小姐,小姐,醒醒,今个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昏睡中的人扯开帕子,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没有丝毫的睡意,她睁眼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地坐起身来。 红袖无端怕了一下,总觉得小姐脾气不如从前好了,她道:“老太爷昨个儿就告诉厨房备饭,今个怕是会留饭,小姐一向吃不惯老太爷那的饭菜,先吃糕点垫一垫底吧。” 沈家簪缨世家,家风严谨,男人都洁身自好,翻一翻家谱,极少有人纳妾。 老爷子与老夫人感情极好,两人共生了三子两女。 老夫人那里要日日请安,不留饭。老太爷五日一休沐,会露面,每次都留饭,那也是最热闹的时候。 沈棠胃口比较刁钻,而老太爷上了年纪,口味比较淡,故而不爱吃他留的饭。所以每当要去请安的时候,都会提早起床,先吃些东西垫一下。快到吃饭的时候挑挑拣拣少食,不至于饿肚子。 沈棠踩着地面上的软底绣花鞋站起身来,红袖早就选好了衣裳,为她服侍着穿上。 淡蓝色的里衬,下裳深蓝,外边儿罩着一件颇厚的外衫,袖口用水绿色勾勒出了团团清新的水痕,领子旁还是绣着荷花,浓淡合宜。 虽说入了春,但外头还是有些冷的,尤其是早上。 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粥以及几碟开胃小菜,她简单的吃了两口。 添香已经打好了温水,用湿帕子给自家小姐擦了擦脸,又端上了漱口的盐水。 晨起梳妆,红袖给沈棠挽了一个当下贵女圈最流行的清俊发髻,干净利落,点缀几朵淡粉色。拿了一根浓烈撞色的纯金点翠嵌珠石海棠仙鹤纹头花插在发髻间,不待沈棠开口说话,就央求道:“知道小姐素来不喜欢发饰,今日要去给老太爷请安,大家都会到,也不好什么首饰都没有。”あ七八ヤ~8~1~()7,8 掀开拔步床上悬着的纱帐,昏暗的一方天地里睡着个少女,少女十三岁的年纪,眉宇间稚嫩,但又有说不出的愁苦,她睡的不安稳,仿佛沉浸在什么噩梦当中。 红袖将沾湿的温帕子覆盖在人的双眼上,柔声细语的唤着:“小姐,小姐,醒醒,今个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昏睡中的人扯开帕子,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没有丝毫的睡意,她睁眼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地坐起身来。 红袖无端怕了一下,总觉得小姐脾气不如从前好了,她道:“老太爷昨个儿就告诉厨房备饭,今个怕是会留饭,小姐一向吃不惯老太爷那的饭菜,先吃糕点垫一垫底吧。” 沈家簪缨世家,家风严谨,男人都洁身自好,翻一翻家谱,极少有人纳妾。 老爷子与老夫人感情极好,两人共生了三子两女。 老夫人那里要日日请安,不留饭。老太爷五日一休沐,会露面,每次都留饭,那也是最热闹的时候。 沈棠胃口比较刁钻,而老太爷上了年纪,口味比较淡,故而不爱吃他留的饭。所以每当要去请安的时候,都会提早起床,先吃些东西垫一下。快到吃饭的时候挑挑拣拣少食,不至于饿肚子。 沈棠踩着地面上的软底绣花鞋站起身来,红袖早就选好了衣裳,为她服侍着穿上。 淡蓝色的里衬,下裳深蓝,外边儿罩着一件颇厚的外衫,袖口用水绿色勾勒出了团团清新的水痕,领子旁还是绣着荷花,浓淡合宜。 虽说入了春,但外头还是有些冷的,尤其是早上。 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粥以及几碟开胃小菜,她简单的吃了两口。 添香已经打好了温水,用湿帕子给自家小姐擦了擦脸,又端上了漱口的盐水。 晨起梳妆,红袖给沈棠挽了一个当下贵女圈最流行的清俊发髻,干净利落,点缀几朵淡粉色。拿了一根浓烈撞色的纯金点翠嵌珠石海棠仙鹤纹头花插在发髻间,不待沈棠开口说话,就央求道:“知道小姐素来不喜欢发饰,今日要去给老太爷请安,大家都会到,也不好什么首饰都没有。”あ七八ヤ~8~1~()7,8 掀开拔步床上悬着的纱帐,昏暗的一方天地里睡着个少女,少女十三岁的年纪,眉宇间稚嫩,但又有说不出的愁苦,她睡的不安稳,仿佛沉浸在什么噩梦当中。 红袖将沾湿的温帕子覆盖在人的双眼上,柔声细语的唤着:“小姐,小姐,醒醒,今个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昏睡中的人扯开帕子,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没有丝毫的睡意,她睁眼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地坐起身来。 红袖无端怕了一下,总觉得小姐脾气不如从前好了,她道:“老太爷昨个儿就告诉厨房备饭,今个怕是会留饭,小姐一向吃不惯老太爷那的饭菜,先吃糕点垫一垫底吧。” 沈家簪缨世家,家风严谨,男人都洁身自好,翻一翻家谱,极少有人纳妾。 老爷子与老夫人感情极好,两人共生了三子两女。 老夫人那里要日日请安,不留饭。老太爷五日一休沐,会露面,每次都留饭,那也是最热闹的时候。 沈棠胃口比较刁钻,而老太爷上了年纪,口味比较淡,故而不爱吃他留的饭。所以每当要去请安的时候,都会提早起床,先吃些东西垫一下。快到吃饭的时候挑挑拣拣少食,不至于饿肚子。 沈棠踩着地面上的软底绣花鞋站起身来,红袖早就选好了衣裳,为她服侍着穿上。 淡蓝色的里衬,下裳深蓝,外边儿罩着一件颇厚的外衫,袖口用水绿色勾勒出了团团清新的水痕,领子旁还是绣着荷花,浓淡合宜。 虽说入了春,但外头还是有些冷的,尤其是早上。 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粥以及几碟开胃小菜,她简单的吃了两口。 添香已经打好了温水,用湿帕子给自家小姐擦了擦脸,又端上了漱口的盐水。 晨起梳妆,红袖给沈棠挽了一个当下贵女圈最流行的清俊发髻,干净利落,点缀几朵淡粉色。拿了一根浓烈撞色的纯金点翠嵌珠石海棠仙鹤纹头花插在发髻间,不待沈棠开口说话,就央求道:“知道小姐素来不喜欢发饰,今日要去给老太爷请安,大家都会到,也不好什么首饰都没有。”あ七八ヤ~8~1~()7,8 掀开拔步床上悬着的纱帐,昏暗的一方天地里睡着个少女,少女十三岁的年纪,眉宇间稚嫩,但又有说不出的愁苦,她睡的不安稳,仿佛沉浸在什么噩梦当中。 红袖将沾湿的温帕子覆盖在人的双眼上,柔声细语的唤着:“小姐,小姐,醒醒,今个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昏睡中的人扯开帕子,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没有丝毫的睡意,她睁眼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地坐起身来。 红袖无端怕了一下,总觉得小姐脾气不如从前好了,她道:“老太爷昨个儿就告诉厨房备饭,今个怕是会留饭,小姐一向吃不惯老太爷那的饭菜,先吃糕点垫一垫底吧。” 沈家簪缨世家,家风严谨,男人都洁身自好,翻一翻家谱,极少有人纳妾。 老爷子与老夫人感情极好,两人共生了三子两女。 老夫人那里要日日请安,不留饭。老太爷五日一休沐,会露面,每次都留饭,那也是最热闹的时候。 沈棠胃口比较刁钻,而老太爷上了年纪,口味比较淡,故而不爱吃他留的饭。所以每当要去请安的时候,都会提早起床,先吃些东西垫一下。快到吃饭的时候挑挑拣拣少食,不至于饿肚子。 沈棠踩着地面上的软底绣花鞋站起身来,红袖早就选好了衣裳,为她服侍着穿上。 淡蓝色的里衬,下裳深蓝,外边儿罩着一件颇厚的外衫,袖口用水绿色勾勒出了团团清新的水痕,领子旁还是绣着荷花,浓淡合宜。 虽说入了春,但外头还是有些冷的,尤其是早上。 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粥以及几碟开胃小菜,她简单的吃了两口。 添香已经打好了温水,用湿帕子给自家小姐擦了擦脸,又端上了漱口的盐水。 晨起梳妆,红袖给沈棠挽了一个当下贵女圈最流行的清俊发髻,干净利落,点缀几朵淡粉色。拿了一根浓烈撞色的纯金点翠嵌珠石海棠仙鹤纹头花插在发髻间,不待沈棠开口说话,就央求道:“知道小姐素来不喜欢发饰,今日要去给老太爷请安,大家都会到,也不好什么首饰都没有。”あ七八ヤ~8~1~()7,8 掀开拔步床上悬着的纱帐,昏暗的一方天地里睡着个少女,少女十三岁的年纪,眉宇间稚嫩,但又有说不出的愁苦,她睡的不安稳,仿佛沉浸在什么噩梦当中。 红袖将沾湿的温帕子覆盖在人的双眼上,柔声细语的唤着:“小姐,小姐,醒醒,今个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昏睡中的人扯开帕子,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没有丝毫的睡意,她睁眼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地坐起身来。 红袖无端怕了一下,总觉得小姐脾气不如从前好了,她道:“老太爷昨个儿就告诉厨房备饭,今个怕是会留饭,小姐一向吃不惯老太爷那的饭菜,先吃糕点垫一垫底吧。” 沈家簪缨世家,家风严谨,男人都洁身自好,翻一翻家谱,极少有人纳妾。 老爷子与老夫人感情极好,两人共生了三子两女。 老夫人那里要日日请安,不留饭。老太爷五日一休沐,会露面,每次都留饭,那也是最热闹的时候。 沈棠胃口比较刁钻,而老太爷上了年纪,口味比较淡,故而不爱吃他留的饭。所以每当要去请安的时候,都会提早起床,先吃些东西垫一下。快到吃饭的时候挑挑拣拣少食,不至于饿肚子。 沈棠踩着地面上的软底绣花鞋站起身来,红袖早就选好了衣裳,为她服侍着穿上。 淡蓝色的里衬,下裳深蓝,外边儿罩着一件颇厚的外衫,袖口用水绿色勾勒出了团团清新的水痕,领子旁还是绣着荷花,浓淡合宜。 虽说入了春,但外头还是有些冷的,尤其是早上。 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粥以及几碟开胃小菜,她简单的吃了两口。 添香已经打好了温水,用湿帕子给自家小姐擦了擦脸,又端上了漱口的盐水。 晨起梳妆,红袖给沈棠挽了一个当下贵女圈最流行的清俊发髻,干净利落,点缀几朵淡粉色。拿了一根浓烈撞色的纯金点翠嵌珠石海棠仙鹤纹头花插在发髻间,不待沈棠开口说话,就央求道:“知道小姐素来不喜欢发饰,今日要去给老太爷请安,大家都会到,也不好什么首饰都没有。”あ七八ヤ~8~1~()7,8 第17章 挑拨 沈棠记得,前世沈家倒了,二哥得以逃脱,后来隐匿在各处,四处撺掇人谋反,给三皇子找麻烦,后来下场很惨。 与沈萱闲聊时,人陆陆续续到齐。 沈棠的二叔沈松庭是沈家的一个异类,他和三叔沈临武一样,娶的夫人都是自己喜欢的。他和沈临武又不一样,他不止喜欢一个,他喜欢很多个。 正室燕芸,是燕婉父亲庶出的妹妹,生下一子一女。儿子沈君昊,是个混世魔王。女儿沈瑶,是条美人蛇。 除了燕芸,还有一堆莺莺燕燕,通房丫鬟不算,外边儿养的外室不算,光是姨娘就有八位,因而庶出的子女不少。 沈瑶臂上缠着银红披帛,金银粉绘的缠枝牡丹薄纱罗一端固定在半臂的胸带上,再披搭肩上,旋绕于手臂间,轻盈飘逸。 她姗姗而来,艳丽逼人的五官带笑:“七妹妹对这身衣服还真是爱不释手,昨个儿生日宴上穿,今个儿还穿。” 沈萱一身单丝碧罗笼裙,裙子是采集百鸟羽毛精制而成,色彩灿烂,正看为一色,旁看为一色,日中为一色,影中为一色,百鸟之状,并在裙中。裙上花鸟皆由金丝银线绣制,仅如黍米大小,花蕊清晰可见,鸟子眼鼻嘴甲俱成。 在众多姐妹当中,衣服华贵也是顶尖儿的,谁叫她是三房独女,又有母亲补贴。 她随意的说:“二姐看错了,我昨日穿的那身与这身布料相同,但款式微有差异,昨天那身盘扣上缀的是粉宝石,今日这身缀的是粉珍珠。” 沈瑶僵着脸:“” 沈棠端起茶,小小的呷了一口,沈瑶就是喜欢掐尖儿争强,可若论衣着华丽富贵,谁又争得过三房呢? 随着二房的到来,空荡的座位被坐满,但并没有热闹多少,那些个庶出女儿并不言语,一个个模样都不俗,就是跟泥胎木偶似的。 沈瑶星眸红唇,美得不可方物,却不是柔美,而是一种犀利如刀锋的美,明亮又危险,如烈火。 “五妹妹在生辰宴上耍了一个好大的威风,将燕家的表妹挤兑得没容身之处。” 沈棠不紧不慢的说:“这句话也可以换个说法,燕家小姐在七妹的生辰宴上没有做好客人的本分。” 客人的本分就是不喧宾夺主。 沈瑶眼眸微动,泛着点点光亮:“这喧宾夺主的可并非一人。” 沈棠微微一笑,转头看向身侧的沈萱:“所以我昨日便向七妹道歉了。” 沈萱笑道:“五姐姐就是和我客气,我还要感激你将那人狠狠的收拾了一顿,不然茶的事儿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说着,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以后有好茶我就分五姐一些,可不给他们看了。” “七妹能拿出来的东西,旁人拿不出来,自然要引来嫉妒。”沈棠也怕她们娘俩再拿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来,落到有心人眼中成了把柄,加速沈家的灭亡,所以隐晦的提醒道,“好东西只有少数人能欣赏。” 沈萱认同的点了点头:“舅舅送了我一盒夜明珠,大的有巴掌这么大,说是在南海得到的,待会儿姐姐去我那儿看一看吧,我觉得还挺稀奇的。” 柳家是皇商,把控着商会,商人走南闯北的什么都见得到,皇帝那儿得到的珍稀物品还要过一遍皇商的手。若是太平盛世,皇帝清明,皇商断然不敢私下克扣东西,只不过如今几大家族把持朝政,皇帝不理庶务,就连商人都生出别样心思。 “我从未见过巴掌大的夜明珠,待会儿要去七妹那儿开开眼。” 两人和和气气的,沈瑶的挑拨离间倒显得多余。 她听着两人话里话外总觉得是在挤兑自己,暗自思忖,一个清高,一个愚蠢,就算两人凑到一起去又能怎样。 她冷笑一声,摸着自己指尖豆蔻染出来的红艳:“五妹这样说,祖父要心疼了,说不定改日就会为五妹寻来一颗巴掌大的夜明珠。” “那盒夜明珠有九颗,舅舅说是北斗九星,反正我觉得七星和九星也没差。”沈萱耸了耸肩,“若两位姐姐喜欢,待会儿我遣人给你们送上一颗。” 沈家世代从文,多大儒,在文职上多有建树,几百年下来,培养出极其强横的势力。 文官需要一个领头羊,而老太爷上了年纪,迟早要退下来,届时定要选个接班人接手他的位置。 三老爷喜武,领了武官职。 二老爷从文,在一群文官中破有名望。 沈家日后要以二老爷马首是瞻,沈瑶自然有骄傲的资本,但这样的骄傲往往会在沈萱出手阔绰上被砸一通。七八天才zщcδ 7:8zщ 燕氏端起茶盏品了品,用帕子擦拭嘴角,轻声细语的说:“柳家不愧为皇商,柳家如今的家主是弟妹的哥哥,如此重礼可见兄妹情深。”话题突然转到柳氏身上,柳氏怔了怔,随口说道:“也没什么,就是亲戚走动随便送点东西。” 沈棠眼帘微垂,三婶和七妹真是招人恨了都不知道。 燕氏皮笑肉不笑道:“真是羡慕弟妹有如此好的娘家。” 柳氏笑说:“商人而已,怎比得上嫂子世家之女。” 如此恭维了一句,总算是让气氛缓和了一些。 柳氏不太擅长这种弯弯绕绕的谈话,故而妯娌之间感情很淡漠。 大少爷沈子谦和三少爷沈君昊两人颇为无奈的交换了一个眼神,长辈及姐妹们斗嘴,掐得跟乌眼鸡似的,他们两个男人听着尴尬又插不上话,如坐针毡。 好在老太爷和老夫人的到来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老太爷很有精神,满头白发,但腰背挺直,坐在上首气势很足,好似在朝堂上。 老夫人很温和,发丝梳的整齐,眼神柔软,她年轻的时候纵马当街,上了年纪返璞归真,不轻易生气了。在沈棠的记忆里,祖母最后一次生气是因为她被污蔑私通,气得吐血,不出三月便撒手人寰。想到前世,沈棠的眼睛有些湿润,低下头去。 第18章 炫富 老太爷和老夫人落座后,二夫人先站起身来,其余人都跟着站起来,齐齐行礼问安。 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吩咐丫鬟添茶上果品。 老太爷照例询问两位少爷的功课,出题考较了一番。 世家立足之本在于人才,人才之兴,家族之盛。沈家正是青黄不接之际,老太爷格外看重子孙后辈。 “父亲,母亲,我和三弟来晚了。” 清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只见二老爷和三老爷一并走了进来。 二老爷身形颀流韵致,萧萧肃肃,爽朗清举。三老爷身躯凛凛,高大魁梧,面色肃然,不苟言笑的模样让人望而生畏。 老太爷和蔼地道:“你们兄弟俩说什么去了,才来?” 二老爷赔笑道:“儿子找三弟有点事来迟了,请父亲母亲恕罪。” 三老爷点头道:“朝中私事。” 老太爷眉头一皱,敲打道:“朝堂可没私事,办事要有分寸。” 二老爷连忙说道:“谨记父亲教诲,万不敢以私废公,只是麻烦三弟一点小事而已,三弟也说看看再办。” 三老爷一板一眼地说道:“二哥想” 老太爷打断道:“私居不言公事。” 老太爷转而询问沈棠的近况,沈棠站起来,恭敬地回道:“孙女一切都好,身子没有不适。” 老太爷捋了捋胡须:“也不可放松警惕,太医院给你开的方子,你要时时记得进补。” 老夫人招了招手,叫沈棠到跟前去,仔细打量一番,说:“棠儿若有不舒服,一定要说,不可瞒着。” 沈棠伸手抱住了老夫人,老夫人顿时一笑:“多大的孩子了,还撒娇呢。红袖说你睡的不安稳,是不是被子太厚给压的?早两个月就说做几套轻薄的被褥备好,怎么这么久还没好?” 这话问的就是燕氏了。 老夫人年纪大了精神不济,偌大的一个家管起来麻烦,就交给了儿媳妇。 这两个儿媳妇,二儿媳燕氏是世家出身,长袖善舞,出门应酬也都行,就是心术不正。三儿媳商家出身,交际不行,迎来送往拿捏不好分寸,也融不进贵妇圈子,掌管中馈不能服众。老太太无奈便交给了燕氏,但不给对牌,但凡稍大一点的事都得禀报到老夫人跟前。 “今年春季要添衣服的人多,棠儿的被褥又都要绣上金钱蟒,不是一年一换的东西,难免慢了一些,我回头催催。” 燕氏心里很不痛快,大权不能握在自己手里,还要处理琐碎,没做好还要担责任,十分憋屈。 老夫人拍了拍沈棠的手,说:“委屈你了。”要是亲娘在,哪至于几个月做不下来几床被子。 “棠儿不愧是老夫人身边长大的孩子,这股亲昵旁人可没得比。” 当初老夫人始终不同意燕氏进门,直至她有了身孕方才松了口,即便是进了门生下一子一女也不得老夫人喜爱。 和沈棠相比,她那两个孩子的待遇可谓是天壤之别。 二老爷扫了她一眼,不许她再说话。 沈萱随口道:“五姐待会儿跟我去看夜明珠,从我那儿抱走两床被子好了,我那儿正好有两套崭新的云锦云莽被褥。” 沈瑶抿嘴一笑:“云锦寸锦寸金,也是宫中的贡品。贡茶的事才遮掩过去,七妹妹就别再生事端了。” 柳氏帮自己女儿解释道:“云锦是宫中贡品,但却并非专供皇宫,有钱就能买到,也就三千两银子一套。” 小辈们绷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好个财大气粗! 当初柳氏嫁进沈家,嫁妆抬了一百八十箱,每箱都是实物,没有虚抬,还有良田百亩c庄园十座c铺子三十间,另外还有贴己的银票。 这些还只是明面上的东西,谁也不知道柳家私下里又给柳兰准备了多少东西。 人家钱多,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燕氏眼红羡慕也羡慕不来,只能想着,商贾之女上不得台面,说多了心里也就舒服了。老太爷问出心中的疑惑:“棠儿,贡茶的事你是如何解决的?” 三少爷问:“君山银针为什么会三起三落?” “轻者浮,重者沉。三起三落是茶芽吸水膨胀,冲水后茶叶从杯底浮到水面,当水从芽柄筛浸入茶叶,叶体吸水膨大挤出部分叶间与液泡内的空气,使银针下沉又浮起,此往复几分钟。”七八最快~手机端: 柳氏恍然大悟:“喝了一段时间的茶,却头一回知晓为什么。” 沈萱附和点头。 “泡茶时要用滚水并立刻盖上茶 盖,热水才能较快浸透厚厚的茸毛,使银针芽尖朝上竖立着悬浮在水面,摇摇如万笔书天。当时孙女特意用的温水,水温不行,任何茶都泡不开。孙女给三殿下看了一眼,就赶紧让人将茶盏都撤下,故而无人发觉。” “竟然这么简单。”三少爷很惊讶。 沈棠点头:“这世上很多事情都很简单。”人的视线都有盲区,很容易忽略眼下的东西。 老太爷颔首:“多亏你心思巧妙化解了危机,否则落人话柄,容易被借机发难。” 柳氏知道这是自己带来的麻烦,赶紧起身:“都是我的错,我没想到这茶叶还不能用。” 燕氏抽出帕子擦了擦嘴角,“也是我的错,近来身子不爽,所以就没帮三弟妹看一看,本来主持宴会这种事儿就不是她擅长的。” 纵然柳氏再不谙世事,也听出了话里的不对,然而她理亏在先,也不好再说什么。 沈萱见不得自己母亲受委屈:“都是市面上流通的茶,怎么就喝不得了?” 燕氏冷冷一笑。 沈瑶看着天真得近乎愚蠢的沈萱:“有些事旁人能做,咱们不能做。” 老夫人脸色一黯,想起她嫁给前太子的二女儿沈玉漱,太子因谋反被杀,女儿带着孩子自焚于东宫,尸骨无存。 “多事之秋,谨慎为上。”老太爷面色沉重严肃,“萱儿,你得多学学你二姐。” 沈瑶嘴角微翘,视线不经意的向沈棠看去。 如果说沈萱总能以各种方式炫富,刺伤了沈瑶的眼,那么突然间崭露锋芒的沈棠让她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第19章 发难 经过生日宴上的表现,以及今日被老太爷夸赞,处处都昭示着沈棠身上闪着耀眼的光芒,而这样的光芒在父母双亡的映衬下似乎越发明显。 谁叫她生的苦,仿佛处于无边的黑暗当中,只要稍稍散发出一点光亮,就会特别耀眼。 沈棠感受到了沈瑶的视线,仍低眉敛目的站着,沉浸在悲伤中。 老人家顺风顺水的一辈子,夫妻和睦,儿女成器。 结果到了晚年,打击一个接一个的来,最后连最疼爱的孙女都惨遭游街,临终前难以瞑目。 这一切都是沈棠听人说的,那时她被江珩囚着,甚至没能见到祖母最后一面。 偌大的沈家,百年望族啊,说没就没了。 如何在暴风中力挽狂澜,沈棠也不知道,她只能一点一点的去改,去纠正所有的错误。 “此事的确是三婶办得不妥,但也可以从中看出端倪。”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她。 沈棠一字一句的说:“燕家小辈儿在向我发难。”这句话背后又有很多延伸的解释,就看众人怎么想了。 燕氏面色难看,第一个开口道:“小五这是什么意思?女儿家家的争风吃醋是常有的事儿,席间三殿下九殿下都在,还有那江珩以前和你走得近,现在又和燕婉走得近,你们小一辈的争端放到台面上说是家族间的争斗,未免有些可笑。” 她的娘家是燕家,如果燕家真向沈家发难,那她的处境会非常尴尬艰难。 不少人觉得沈棠这话是信口开河,甚至有顶撞长辈c挑起家中不和的嫌疑,一个个眼神充满了质疑。 沈棠无所谓众人的视线,淡淡的说:“祖父如今还领着太子太傅一职,太子都不在了,却保留祖父的位置,也就是说无论接下来哪一任皇子成为太子,祖父都是他的老师。” 太子太傅,帝师。 这么好的位置,挡了太多人的路。 太子一死,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皇帝借着太子的谋逆清剿了一批人,大多数为了不被寻个由头牵扯进去还都算安分。 但也只是今年这一年,明年开始,风雨将至。 大家都在等着沈棠提私事,她却直接谈到了国事上面,且开口就直指南唐权力中心。 二叔眉头一皱,燕氏是他的妻子,这么说他脸上也不好看。 他皱眉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谈什么国事?” 沈瑶出言嘲讽:“就算是提刑官断案,也还要证据呢,你空口白牙一句话也不怕污蔑了谁。” 燕氏更是抽出了帕子擦拭眼角:“我嫁进沈家这么多年育了一子一女,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吧,赤口白舌的被人这般冤枉。” 沈棠面无表情:“我说的是燕家,和二婶有什么关系,别忘了你可是沈家的人。南唐二十四府,世家望族何其多,你方唱罢我登场,谁不等着一个机会独占鳌头?沈家占着第一世家的位置太久了,久到了只要有可趁之机就绝不会有人错过。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街边的小孩都知道。” 沈家之所以会输得那样惨,一方面是因为祖父去世,二叔不足以挑起大梁。另一方面他们也是安逸了太久,没人想过会有人想要将沈家连根拔起。 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强时迎风起,弱时退四方。 就算大家都觉得她信口开河,不足为信,只要有一个人听进去就好。 老太爷望着沈棠暗暗心惊,不知不觉中,孩子已经长大了,而且很有她父亲的风范,聪慧,沉稳,说起话来一针见血。【七八щщщzщ】精彩免费阅读! 他问道:“如果真的有人要对付咱们沈家,接下来会做什么?” 沈棠回忆前世,眉目间难掩痛楚。 她因长时间的回忆而陷入沉默中,让大家认为这是信口开河后编不出谎言的尴尬,甚至有人发出几声嗤笑。 三少爷像哄孩子一般的嘲弄:“五妹妹,我以后不抢你的发钗玩儿了,你就别在这里针对我娘了。” 沈棠回过神来,轻飘飘的说:“断其臂膀。” 经过生日宴上的表现,以及今日被老太爷夸赞,处处都昭示着沈棠身上闪着耀眼的光芒,而这样的光芒在父母双亡的映衬下似乎越发明显。 谁叫她生的苦,仿佛处于无边的黑暗当中,只要稍稍散发出一点光亮,就会特别耀眼。 沈棠感受到了沈瑶的视线,仍低眉敛目的站着,沉浸在悲伤中。 老人家顺风顺水的一辈子,夫妻和睦,儿女成器。 结果到了晚年,打击一个接一个的来,最后连最疼爱的孙女都惨遭游街,临终前难以瞑目。 这一切都是沈棠听人说的,那时她被江珩囚着,甚至没能见到祖母最后一面。 偌大的沈家,百年望族啊,说没就没了。 如何在暴风中力挽狂澜,沈棠也不知道,她只能一点一点的去改,去纠正所有的错误。 “此事的确是三婶办得不妥,但也可以从中看出端倪。”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她。 沈棠一字一句的说:“燕家小辈儿在向我发难。”这句话背后又有很多延伸的解释,就看众人怎么想了。 燕氏面色难看,第一个开口道:“小五这是什么意思?女儿家家的争风吃醋是常有的事儿,席间三殿下九殿下都在,还有那江珩以前和你走得近,现在又和燕婉走得近,你们小一辈的争端放到台面上说是家族间的争斗,未免有些可笑。” 她的娘家是燕家,如果燕家真向沈家发难,那她的处境会非常尴尬艰难。 不少人觉得沈棠这话是信口开河,甚至有顶撞长辈c挑起家中不和的嫌疑,一个个眼神充满了质疑。 沈棠无所谓众人的视线,淡淡的说:“祖父如今还领着太子太傅一职,太子都不在了,却保留祖父的位置,也就是说无论接下来哪一任皇子成为太子,祖父都是他的老师。” 太子太傅,帝师。 这么好的位置,挡了太多人的路。 太子一死,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皇帝借着太子的谋逆清剿了一批人,大多数为了不被寻个由头牵扯进去还都算安分。 但也只是今年这一年,明年开始,风雨将至。 大家都在等着沈棠提私事,她却直接谈到了国事上面,且开口就直指南唐权力中心。 二叔眉头一皱,燕氏是他的妻子,这么说他脸上也不好看。 他皱眉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谈什么国事?” 沈瑶出言嘲讽:“就算是提刑官断案,也还要证据呢,你空口白牙一句话也不怕污蔑了谁。” 燕氏更是抽出了帕子擦拭眼角:“我嫁进沈家这么多年育了一子一女,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吧,赤口白舌的被人这般冤枉。” 沈棠面无表情:“我说的是燕家,和二婶有什么关系,别忘了你可是沈家的人。南唐二十四府,世家望族何其多,你方唱罢我登场,谁不等着一个机会独占鳌头?沈家占着第一世家的位置太久了,久到了只要有可趁之机就绝不会有人错过。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街边的小孩都知道。” 沈家之所以会输得那样惨,一方面是因为祖父去世,二叔不足以挑起大梁。另一方面他们也是安逸了太久,没人想过会有人想要将沈家连根拔起。 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强时迎风起,弱时退四方。 就算大家都觉得她信口开河,不足为信,只要有一个人听进去就好。 老太爷望着沈棠暗暗心惊,不知不觉中,孩子已经长大了,而且很有她父亲的风范,聪慧,沉稳,说起话来一针见血。【七八щщщzщ】精彩免费阅读! 他问道:“如果真的有人要对付咱们沈家,接下来会做什么?” 沈棠回忆前世,眉目间难掩痛楚。 她因长时间的回忆而陷入沉默中,让大家认为这是信口开河后编不出谎言的尴尬,甚至有人发出几声嗤笑。 三少爷像哄孩子一般的嘲弄:“五妹妹,我以后不抢你的发钗玩儿了,你就别在这里针对我娘了。” 沈棠回过神来,轻飘飘的说:“断其臂膀。” 经过生日宴上的表现,以及今日被老太爷夸赞,处处都昭示着沈棠身上闪着耀眼的光芒,而这样的光芒在父母双亡的映衬下似乎越发明显。 谁叫她生的苦,仿佛处于无边的黑暗当中,只要稍稍散发出一点光亮,就会特别耀眼。 沈棠感受到了沈瑶的视线,仍低眉敛目的站着,沉浸在悲伤中。 老人家顺风顺水的一辈子,夫妻和睦,儿女成器。 结果到了晚年,打击一个接一个的来,最后连最疼爱的孙女都惨遭游街,临终前难以瞑目。 这一切都是沈棠听人说的,那时她被江珩囚着,甚至没能见到祖母最后一面。 偌大的沈家,百年望族啊,说没就没了。 如何在暴风中力挽狂澜,沈棠也不知道,她只能一点一点的去改,去纠正所有的错误。 “此事的确是三婶办得不妥,但也可以从中看出端倪。”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她。 沈棠一字一句的说:“燕家小辈儿在向我发难。”这句话背后又有很多延伸的解释,就看众人怎么想了。 燕氏面色难看,第一个开口道:“小五这是什么意思?女儿家家的争风吃醋是常有的事儿,席间三殿下九殿下都在,还有那江珩以前和你走得近,现在又和燕婉走得近,你们小一辈的争端放到台面上说是家族间的争斗,未免有些可笑。” 她的娘家是燕家,如果燕家真向沈家发难,那她的处境会非常尴尬艰难。 不少人觉得沈棠这话是信口开河,甚至有顶撞长辈c挑起家中不和的嫌疑,一个个眼神充满了质疑。 沈棠无所谓众人的视线,淡淡的说:“祖父如今还领着太子太傅一职,太子都不在了,却保留祖父的位置,也就是说无论接下来哪一任皇子成为太子,祖父都是他的老师。” 太子太傅,帝师。 这么好的位置,挡了太多人的路。 太子一死,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皇帝借着太子的谋逆清剿了一批人,大多数为了不被寻个由头牵扯进去还都算安分。 但也只是今年这一年,明年开始,风雨将至。 大家都在等着沈棠提私事,她却直接谈到了国事上面,且开口就直指南唐权力中心。 二叔眉头一皱,燕氏是他的妻子,这么说他脸上也不好看。 他皱眉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谈什么国事?” 沈瑶出言嘲讽:“就算是提刑官断案,也还要证据呢,你空口白牙一句话也不怕污蔑了谁。” 燕氏更是抽出了帕子擦拭眼角:“我嫁进沈家这么多年育了一子一女,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吧,赤口白舌的被人这般冤枉。” 沈棠面无表情:“我说的是燕家,和二婶有什么关系,别忘了你可是沈家的人。南唐二十四府,世家望族何其多,你方唱罢我登场,谁不等着一个机会独占鳌头?沈家占着第一世家的位置太久了,久到了只要有可趁之机就绝不会有人错过。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街边的小孩都知道。” 沈家之所以会输得那样惨,一方面是因为祖父去世,二叔不足以挑起大梁。另一方面他们也是安逸了太久,没人想过会有人想要将沈家连根拔起。 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强时迎风起,弱时退四方。 就算大家都觉得她信口开河,不足为信,只要有一个人听进去就好。 老太爷望着沈棠暗暗心惊,不知不觉中,孩子已经长大了,而且很有她父亲的风范,聪慧,沉稳,说起话来一针见血。【七八щщщzщ】精彩免费阅读! 他问道:“如果真的有人要对付咱们沈家,接下来会做什么?” 沈棠回忆前世,眉目间难掩痛楚。 她因长时间的回忆而陷入沉默中,让大家认为这是信口开河后编不出谎言的尴尬,甚至有人发出几声嗤笑。 三少爷像哄孩子一般的嘲弄:“五妹妹,我以后不抢你的发钗玩儿了,你就别在这里针对我娘了。” 沈棠回过神来,轻飘飘的说:“断其臂膀。” 经过生日宴上的表现,以及今日被老太爷夸赞,处处都昭示着沈棠身上闪着耀眼的光芒,而这样的光芒在父母双亡的映衬下似乎越发明显。 谁叫她生的苦,仿佛处于无边的黑暗当中,只要稍稍散发出一点光亮,就会特别耀眼。 沈棠感受到了沈瑶的视线,仍低眉敛目的站着,沉浸在悲伤中。 老人家顺风顺水的一辈子,夫妻和睦,儿女成器。 结果到了晚年,打击一个接一个的来,最后连最疼爱的孙女都惨遭游街,临终前难以瞑目。 这一切都是沈棠听人说的,那时她被江珩囚着,甚至没能见到祖母最后一面。 偌大的沈家,百年望族啊,说没就没了。 如何在暴风中力挽狂澜,沈棠也不知道,她只能一点一点的去改,去纠正所有的错误。 “此事的确是三婶办得不妥,但也可以从中看出端倪。”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她。 沈棠一字一句的说:“燕家小辈儿在向我发难。”这句话背后又有很多延伸的解释,就看众人怎么想了。 燕氏面色难看,第一个开口道:“小五这是什么意思?女儿家家的争风吃醋是常有的事儿,席间三殿下九殿下都在,还有那江珩以前和你走得近,现在又和燕婉走得近,你们小一辈的争端放到台面上说是家族间的争斗,未免有些可笑。” 她的娘家是燕家,如果燕家真向沈家发难,那她的处境会非常尴尬艰难。 不少人觉得沈棠这话是信口开河,甚至有顶撞长辈c挑起家中不和的嫌疑,一个个眼神充满了质疑。 沈棠无所谓众人的视线,淡淡的说:“祖父如今还领着太子太傅一职,太子都不在了,却保留祖父的位置,也就是说无论接下来哪一任皇子成为太子,祖父都是他的老师。” 太子太傅,帝师。 这么好的位置,挡了太多人的路。 太子一死,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皇帝借着太子的谋逆清剿了一批人,大多数为了不被寻个由头牵扯进去还都算安分。 但也只是今年这一年,明年开始,风雨将至。 大家都在等着沈棠提私事,她却直接谈到了国事上面,且开口就直指南唐权力中心。 二叔眉头一皱,燕氏是他的妻子,这么说他脸上也不好看。 他皱眉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谈什么国事?” 沈瑶出言嘲讽:“就算是提刑官断案,也还要证据呢,你空口白牙一句话也不怕污蔑了谁。” 燕氏更是抽出了帕子擦拭眼角:“我嫁进沈家这么多年育了一子一女,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吧,赤口白舌的被人这般冤枉。” 沈棠面无表情:“我说的是燕家,和二婶有什么关系,别忘了你可是沈家的人。南唐二十四府,世家望族何其多,你方唱罢我登场,谁不等着一个机会独占鳌头?沈家占着第一世家的位置太久了,久到了只要有可趁之机就绝不会有人错过。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街边的小孩都知道。” 沈家之所以会输得那样惨,一方面是因为祖父去世,二叔不足以挑起大梁。另一方面他们也是安逸了太久,没人想过会有人想要将沈家连根拔起。 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强时迎风起,弱时退四方。 就算大家都觉得她信口开河,不足为信,只要有一个人听进去就好。 老太爷望着沈棠暗暗心惊,不知不觉中,孩子已经长大了,而且很有她父亲的风范,聪慧,沉稳,说起话来一针见血。【七八щщщzщ】精彩免费阅读! 他问道:“如果真的有人要对付咱们沈家,接下来会做什么?” 沈棠回忆前世,眉目间难掩痛楚。 她因长时间的回忆而陷入沉默中,让大家认为这是信口开河后编不出谎言的尴尬,甚至有人发出几声嗤笑。 三少爷像哄孩子一般的嘲弄:“五妹妹,我以后不抢你的发钗玩儿了,你就别在这里针对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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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觉得沈棠这话是信口开河,甚至有顶撞长辈c挑起家中不和的嫌疑,一个个眼神充满了质疑。 沈棠无所谓众人的视线,淡淡的说:“祖父如今还领着太子太傅一职,太子都不在了,却保留祖父的位置,也就是说无论接下来哪一任皇子成为太子,祖父都是他的老师。” 太子太傅,帝师。 这么好的位置,挡了太多人的路。 太子一死,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皇帝借着太子的谋逆清剿了一批人,大多数为了不被寻个由头牵扯进去还都算安分。 但也只是今年这一年,明年开始,风雨将至。 大家都在等着沈棠提私事,她却直接谈到了国事上面,且开口就直指南唐权力中心。 二叔眉头一皱,燕氏是他的妻子,这么说他脸上也不好看。 他皱眉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谈什么国事?” 沈瑶出言嘲讽:“就算是提刑官断案,也还要证据呢,你空口白牙一句话也不怕污蔑了谁。” 燕氏更是抽出了帕子擦拭眼角:“我嫁进沈家这么多年育了一子一女,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吧,赤口白舌的被人这般冤枉。” 沈棠面无表情:“我说的是燕家,和二婶有什么关系,别忘了你可是沈家的人。南唐二十四府,世家望族何其多,你方唱罢我登场,谁不等着一个机会独占鳌头?沈家占着第一世家的位置太久了,久到了只要有可趁之机就绝不会有人错过。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街边的小孩都知道。” 沈家之所以会输得那样惨,一方面是因为祖父去世,二叔不足以挑起大梁。另一方面他们也是安逸了太久,没人想过会有人想要将沈家连根拔起。 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强时迎风起,弱时退四方。 就算大家都觉得她信口开河,不足为信,只要有一个人听进去就好。 老太爷望着沈棠暗暗心惊,不知不觉中,孩子已经长大了,而且很有她父亲的风范,聪慧,沉稳,说起话来一针见血。【七八щщщzщ】精彩免费阅读! 他问道:“如果真的有人要对付咱们沈家,接下来会做什么?” 沈棠回忆前世,眉目间难掩痛楚。 她因长时间的回忆而陷入沉默中,让大家认为这是信口开河后编不出谎言的尴尬,甚至有人发出几声嗤笑。 三少爷像哄孩子一般的嘲弄:“五妹妹,我以后不抢你的发钗玩儿了,你就别在这里针对我娘了。” 沈棠回过神来,轻飘飘的说:“断其臂膀。” 经过生日宴上的表现,以及今日被老太爷夸赞,处处都昭示着沈棠身上闪着耀眼的光芒,而这样的光芒在父母双亡的映衬下似乎越发明显。 谁叫她生的苦,仿佛处于无边的黑暗当中,只要稍稍散发出一点光亮,就会特别耀眼。 沈棠感受到了沈瑶的视线,仍低眉敛目的站着,沉浸在悲伤中。 老人家顺风顺水的一辈子,夫妻和睦,儿女成器。 结果到了晚年,打击一个接一个的来,最后连最疼爱的孙女都惨遭游街,临终前难以瞑目。 这一切都是沈棠听人说的,那时她被江珩囚着,甚至没能见到祖母最后一面。 偌大的沈家,百年望族啊,说没就没了。 如何在暴风中力挽狂澜,沈棠也不知道,她只能一点一点的去改,去纠正所有的错误。 “此事的确是三婶办得不妥,但也可以从中看出端倪。”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她。 沈棠一字一句的说:“燕家小辈儿在向我发难。”这句话背后又有很多延伸的解释,就看众人怎么想了。 燕氏面色难看,第一个开口道:“小五这是什么意思?女儿家家的争风吃醋是常有的事儿,席间三殿下九殿下都在,还有那江珩以前和你走得近,现在又和燕婉走得近,你们小一辈的争端放到台面上说是家族间的争斗,未免有些可笑。” 她的娘家是燕家,如果燕家真向沈家发难,那她的处境会非常尴尬艰难。 不少人觉得沈棠这话是信口开河,甚至有顶撞长辈c挑起家中不和的嫌疑,一个个眼神充满了质疑。 沈棠无所谓众人的视线,淡淡的说:“祖父如今还领着太子太傅一职,太子都不在了,却保留祖父的位置,也就是说无论接下来哪一任皇子成为太子,祖父都是他的老师。” 太子太傅,帝师。 这么好的位置,挡了太多人的路。 太子一死,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皇帝借着太子的谋逆清剿了一批人,大多数为了不被寻个由头牵扯进去还都算安分。 但也只是今年这一年,明年开始,风雨将至。 大家都在等着沈棠提私事,她却直接谈到了国事上面,且开口就直指南唐权力中心。 二叔眉头一皱,燕氏是他的妻子,这么说他脸上也不好看。 他皱眉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谈什么国事?” 沈瑶出言嘲讽:“就算是提刑官断案,也还要证据呢,你空口白牙一句话也不怕污蔑了谁。” 燕氏更是抽出了帕子擦拭眼角:“我嫁进沈家这么多年育了一子一女,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吧,赤口白舌的被人这般冤枉。” 沈棠面无表情:“我说的是燕家,和二婶有什么关系,别忘了你可是沈家的人。南唐二十四府,世家望族何其多,你方唱罢我登场,谁不等着一个机会独占鳌头?沈家占着第一世家的位置太久了,久到了只要有可趁之机就绝不会有人错过。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街边的小孩都知道。” 沈家之所以会输得那样惨,一方面是因为祖父去世,二叔不足以挑起大梁。另一方面他们也是安逸了太久,没人想过会有人想要将沈家连根拔起。 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强时迎风起,弱时退四方。 就算大家都觉得她信口开河,不足为信,只要有一个人听进去就好。 老太爷望着沈棠暗暗心惊,不知不觉中,孩子已经长大了,而且很有她父亲的风范,聪慧,沉稳,说起话来一针见血。【七八щщщzщ】精彩免费阅读! 他问道:“如果真的有人要对付咱们沈家,接下来会做什么?” 沈棠回忆前世,眉目间难掩痛楚。 她因长时间的回忆而陷入沉默中,让大家认为这是信口开河后编不出谎言的尴尬,甚至有人发出几声嗤笑。 三少爷像哄孩子一般的嘲弄:“五妹妹,我以后不抢你的发钗玩儿了,你就别在这里针对我娘了。” 沈棠回过神来,轻飘飘的说:“断其臂膀。” 经过生日宴上的表现,以及今日被老太爷夸赞,处处都昭示着沈棠身上闪着耀眼的光芒,而这样的光芒在父母双亡的映衬下似乎越发明显。 谁叫她生的苦,仿佛处于无边的黑暗当中,只要稍稍散发出一点光亮,就会特别耀眼。 沈棠感受到了沈瑶的视线,仍低眉敛目的站着,沉浸在悲伤中。 老人家顺风顺水的一辈子,夫妻和睦,儿女成器。 结果到了晚年,打击一个接一个的来,最后连最疼爱的孙女都惨遭游街,临终前难以瞑目。 这一切都是沈棠听人说的,那时她被江珩囚着,甚至没能见到祖母最后一面。 偌大的沈家,百年望族啊,说没就没了。 如何在暴风中力挽狂澜,沈棠也不知道,她只能一点一点的去改,去纠正所有的错误。 “此事的确是三婶办得不妥,但也可以从中看出端倪。”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她。 沈棠一字一句的说:“燕家小辈儿在向我发难。”这句话背后又有很多延伸的解释,就看众人怎么想了。 燕氏面色难看,第一个开口道:“小五这是什么意思?女儿家家的争风吃醋是常有的事儿,席间三殿下九殿下都在,还有那江珩以前和你走得近,现在又和燕婉走得近,你们小一辈的争端放到台面上说是家族间的争斗,未免有些可笑。” 她的娘家是燕家,如果燕家真向沈家发难,那她的处境会非常尴尬艰难。 不少人觉得沈棠这话是信口开河,甚至有顶撞长辈c挑起家中不和的嫌疑,一个个眼神充满了质疑。 沈棠无所谓众人的视线,淡淡的说:“祖父如今还领着太子太傅一职,太子都不在了,却保留祖父的位置,也就是说无论接下来哪一任皇子成为太子,祖父都是他的老师。” 太子太傅,帝师。 这么好的位置,挡了太多人的路。 太子一死,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皇帝借着太子的谋逆清剿了一批人,大多数为了不被寻个由头牵扯进去还都算安分。 但也只是今年这一年,明年开始,风雨将至。 大家都在等着沈棠提私事,她却直接谈到了国事上面,且开口就直指南唐权力中心。 二叔眉头一皱,燕氏是他的妻子,这么说他脸上也不好看。 他皱眉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谈什么国事?” 沈瑶出言嘲讽:“就算是提刑官断案,也还要证据呢,你空口白牙一句话也不怕污蔑了谁。” 燕氏更是抽出了帕子擦拭眼角:“我嫁进沈家这么多年育了一子一女,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吧,赤口白舌的被人这般冤枉。” 沈棠面无表情:“我说的是燕家,和二婶有什么关系,别忘了你可是沈家的人。南唐二十四府,世家望族何其多,你方唱罢我登场,谁不等着一个机会独占鳌头?沈家占着第一世家的位置太久了,久到了只要有可趁之机就绝不会有人错过。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街边的小孩都知道。” 沈家之所以会输得那样惨,一方面是因为祖父去世,二叔不足以挑起大梁。另一方面他们也是安逸了太久,没人想过会有人想要将沈家连根拔起。 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强时迎风起,弱时退四方。 就算大家都觉得她信口开河,不足为信,只要有一个人听进去就好。 老太爷望着沈棠暗暗心惊,不知不觉中,孩子已经长大了,而且很有她父亲的风范,聪慧,沉稳,说起话来一针见血。【七八щщщzщ】精彩免费阅读! 他问道:“如果真的有人要对付咱们沈家,接下来会做什么?” 沈棠回忆前世,眉目间难掩痛楚。 她因长时间的回忆而陷入沉默中,让大家认为这是信口开河后编不出谎言的尴尬,甚至有人发出几声嗤笑。 三少爷像哄孩子一般的嘲弄:“五妹妹,我以后不抢你的发钗玩儿了,你就别在这里针对我娘了。” 沈棠回过神来,轻飘飘的说:“断其臂膀。” 经过生日宴上的表现,以及今日被老太爷夸赞,处处都昭示着沈棠身上闪着耀眼的光芒,而这样的光芒在父母双亡的映衬下似乎越发明显。 谁叫她生的苦,仿佛处于无边的黑暗当中,只要稍稍散发出一点光亮,就会特别耀眼。 沈棠感受到了沈瑶的视线,仍低眉敛目的站着,沉浸在悲伤中。 老人家顺风顺水的一辈子,夫妻和睦,儿女成器。 结果到了晚年,打击一个接一个的来,最后连最疼爱的孙女都惨遭游街,临终前难以瞑目。 这一切都是沈棠听人说的,那时她被江珩囚着,甚至没能见到祖母最后一面。 偌大的沈家,百年望族啊,说没就没了。 如何在暴风中力挽狂澜,沈棠也不知道,她只能一点一点的去改,去纠正所有的错误。 “此事的确是三婶办得不妥,但也可以从中看出端倪。”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她。 沈棠一字一句的说:“燕家小辈儿在向我发难。”这句话背后又有很多延伸的解释,就看众人怎么想了。 燕氏面色难看,第一个开口道:“小五这是什么意思?女儿家家的争风吃醋是常有的事儿,席间三殿下九殿下都在,还有那江珩以前和你走得近,现在又和燕婉走得近,你们小一辈的争端放到台面上说是家族间的争斗,未免有些可笑。” 她的娘家是燕家,如果燕家真向沈家发难,那她的处境会非常尴尬艰难。 不少人觉得沈棠这话是信口开河,甚至有顶撞长辈c挑起家中不和的嫌疑,一个个眼神充满了质疑。 沈棠无所谓众人的视线,淡淡的说:“祖父如今还领着太子太傅一职,太子都不在了,却保留祖父的位置,也就是说无论接下来哪一任皇子成为太子,祖父都是他的老师。” 太子太傅,帝师。 这么好的位置,挡了太多人的路。 太子一死,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皇帝借着太子的谋逆清剿了一批人,大多数为了不被寻个由头牵扯进去还都算安分。 但也只是今年这一年,明年开始,风雨将至。 大家都在等着沈棠提私事,她却直接谈到了国事上面,且开口就直指南唐权力中心。 二叔眉头一皱,燕氏是他的妻子,这么说他脸上也不好看。 他皱眉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谈什么国事?” 沈瑶出言嘲讽:“就算是提刑官断案,也还要证据呢,你空口白牙一句话也不怕污蔑了谁。” 燕氏更是抽出了帕子擦拭眼角:“我嫁进沈家这么多年育了一子一女,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吧,赤口白舌的被人这般冤枉。” 沈棠面无表情:“我说的是燕家,和二婶有什么关系,别忘了你可是沈家的人。南唐二十四府,世家望族何其多,你方唱罢我登场,谁不等着一个机会独占鳌头?沈家占着第一世家的位置太久了,久到了只要有可趁之机就绝不会有人错过。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街边的小孩都知道。” 沈家之所以会输得那样惨,一方面是因为祖父去世,二叔不足以挑起大梁。另一方面他们也是安逸了太久,没人想过会有人想要将沈家连根拔起。 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强时迎风起,弱时退四方。 就算大家都觉得她信口开河,不足为信,只要有一个人听进去就好。 老太爷望着沈棠暗暗心惊,不知不觉中,孩子已经长大了,而且很有她父亲的风范,聪慧,沉稳,说起话来一针见血。【七八щщщzщ】精彩免费阅读! 他问道:“如果真的有人要对付咱们沈家,接下来会做什么?” 沈棠回忆前世,眉目间难掩痛楚。 她因长时间的回忆而陷入沉默中,让大家认为这是信口开河后编不出谎言的尴尬,甚至有人发出几声嗤笑。 三少爷像哄孩子一般的嘲弄:“五妹妹,我以后不抢你的发钗玩儿了,你就别在这里针对我娘了。” 沈棠回过神来,轻飘飘的说:“断其臂膀。” 第20章 责任 大少爷握着折扇一拍:“苏家。” 苏家也是世家,但不如沈家长久,势力也偏弱,一直站在沈家这边。 沈家的长女沈静姝就和苏家联姻,为其生下一女两儿,生双生儿的时候难产而亡。 前世苏家有难,沈家自顾不暇没有出手相帮,苏家几乎全族被灭,最后只剩下一个苏佩芸。苏佩芸彻底记恨上了沈家,甚至不惜嫁给江珩,帮着仇敌也要让沈家覆灭! 燕氏瞠目结舌,又急又气:“越说越没谱,同样是联姻,燕家是心怀不轨,苏家就是你左膀右臂,哪里来的道理?!小小年纪你的心怎么这般恶毒?” 老夫人在桌子上重重一拍:“恶毒的人是你!用这种话说你侄女!” 燕氏被吓了一跳,站起身来委委屈屈的说:“是沈棠先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的,三言两语尽是污蔑,母亲可不能疼爱孙女就不分是非了。” 二老爷阴沉着脸:“父亲,沈棠这话着实不敬她二婶,况且她说的都是些没影的事儿。太子反叛,陛下一没停掉您的官职,二没动沈家的人,哪里就到了大祸临头的地步?” “就是。”三少爷附和了一句,又伸手推了一下自己大哥,“你还在这想什么呢?难不成你也以为沈棠的话是真的?” 大少爷犹豫了一下,但最终没说什么。 沈棠在心里一叹,后继无人啊。 比起不学无术的三少爷,大少爷强了不止一点,奈何他是庶出的,说话没什么份量,又因被燕氏长久打压而养成瞻前顾后的犹豫性格,不堪大任。 如今她重活一世,站另一个角度来看沈家才惊觉祖父这些年竟是撑的如此疲惫。七八天才zщcδ7:8zщ 皇帝为何发落了太子却独独留下了沈家,还不是因为祖父声名显赫,桃李满天下,受读书人景仰。 一旦祖父倒下,各方面再无顾忌,覆巢之下难有完卵。 “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就等着看吧,祖父这面大旗立在这里,皇上不会置之不理的,到时候肯定要和皇子有所牵扯。一旦牵扯上,福祸难料。” 沈棠的话铿锵有力,神色严肃,绝不像是开玩笑或是信口开河,而且字字句句都在理,说到了老太爷最不安的地方。 老太爷辅政多年,尚能揣测到几分昭帝的心思。昭帝早年艰难上位,又受世家牵掣,这些年,他无时无刻不想削弱世家的力量,加强中央集权。 而沈家又是十大世家之首,是昭帝的眼中钉肉中刺,特别是在历经东宫太子一事后,沈家的处境尤为艰难。 老太爷最忧心的就是沈家后继无人,偌大的家族没落,甚至覆灭。 他有三子两女,长子十分出色,只可惜尸骸在外,抬骨而归。不过长子的女儿成长得也很出色,落落大方,聊以慰寂。 “那就看看,若真如你所说,就来家学上学吧。” 众人都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沈家的家学是用来培养优秀子弟的,不仅有各房男丁,还有旁系偏支以及一些依附沈家的寒门子弟。 老太爷说如果沈棠说对了就可以去家学读书,就是承认了她的价值,她有挑起长房大梁的价值。 沈家长房只留下一女,无男丁撑门面,因而没多少人将她这个孤女放在眼里,将来不过是家族里联姻的棋子罢了。可若入了家学就不一样,那是招揽人脉为自己所用的地方。 二叔第一个反对:“父亲,她一个女孩子进家学做什么?” 老太爷随意的说:“男子和女子的差别就是一个娶人进门,一个嫁出去,我沈家不缺一个能往外嫁的女儿,也不差一个能入赘进门的姑爷。” 若是有人入赘,那么沈棠就足以顶起长房的门户,这和嫁出去的女儿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招婿入赘的女儿是享有继承权的。 老太爷这话一出,众人都惊呆了! 柳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一包茶叶居然引出来了这么多事儿,话题一偏再偏,偏到最后她都已经麻木。 反正和三房没什么关系,三房不是顶门柱,也不靠着沈家过活,就算完全脱离了日子过的也一样。他们那么有钱,自然也不惦记着多分家产。 三老爷老神在在的坐着,只有沈萱问了一句:“上家学读书好玩吗?” 柳氏哼笑一声:“论语背下来了吗?” 沈萱摆了摆手:“商人的女儿会算账就行了。”三老爷轻斥道:“没出息。” 话虽如此,不过他们一家人也不要有什么大出息,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行了,知足者常乐。 受到冲击力最大的是二房,长房无人,二房挑头。长房若是出现了能挑大梁的,二房就没出头的地方,毕竟规矩摆在那里。 “父亲,您不能听这丫头几句胡言乱语,就乱了心智呀。” “这不是看棠儿说的对不对嘛?若是她说的不对,我也不会给这机会,你既然认定了她说的是假话,胡编乱造,那更应该无所谓呀。” 二老爷心说,不是打赌的问题,而是你有这个心态就很有问题。 在此之前可谁都没想过,沈棠不嫁人,自己挑大梁。 不说两个叔叔还在,血亲的堂兄就两个呢,哪里需要女儿家家的挑大梁。 老太爷心中长叹,还不是你们这些男人不争气。 沈瑶绷着一张脸握着拳头,很不服气。 当初琴圣挑选弟子,选中了沈棠。现在祖父选人挑大梁,又选中了沈棠。她仰头望着自己最敬爱的祖父:“她为什么会有这个资格?就因为她是长房嫡女?” 沈萱笑出声:“二姐是在说笑吗?五姐又不是第一天是长房嫡女。” 老太爷道:“若是谁有不服气,大可向我来讨要这个资格,只要胸有丘壑腹有乾坤。” 沈瑶只将各个家族之间的关系谱记好,从未往朝政上想过,一时之间自然说不出来什么话。她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沈棠能做到的,她也行。 屋子里氛围有些诡异,老夫人打圆场说道:“行了,时候不早了,该用早膳了,你们那些事儿都停一停。” 众人去花厅用早膳。 今日的谈话比想象中的更长久,尚且年幼的八小姐沈薇饿得眼泪汪汪,上了桌埋头就是吃,像饿鬼似的,被燕氏瞪了好几眼。 倒是两个庶出的姊妹互相打了个眼色,不动声色地替小妹妹遮掩。 这顿饭,大家各自有心思,吃得索然无味。 吃完后,众人知趣的行礼告退。 等人都走光了,老夫人捧着一杯茶,优哉游哉地喝着,问:“你们到底在闹些什么?” 老太爷知道老妻听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话,解释道:“棠儿察觉到了家族的危机,那两个儿子还不明所以呢。棠儿心思剔透,沈家后继有人。” 老夫人恍然:“你想培养这个孩子,所以老二才那么紧张,张口闭口都反对棠儿进家学。唉,真是孩子大了不由娘,若他再小点儿,我就打一顿,打得服服帖帖的。想要的东西就得自己努力去争取,阻止别人算什么事儿。现在他年纪大了,我老了,打不动了。”顿了顿,又说,“你以前说老二家的大儿子算是个聪明的,培养一番指不定能有出息。” “有出息和有大出息是不一样的,子谦书读得很好,人品底线都有,就是有些读书人的迂腐,做事拿不定主意,缺少主见。官场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在大是大非面前不可拖沓,须得有阵前将军下令的果决。”老太爷心想,早些年就不应该顾忌老二家的想法,应当将孩子抱过来自己养着。 他惆怅地说道,“老三的儿子倒是挺好的,旁系偏支就罢了,偏生” 一圈儿看下来,就只有沈棠能入他的眼,小小年纪的,政治眼光倒是不俗。 “若真的走招婿入赘这条路,棠儿怕是不好走,她一个小女孩受得了这样的压力吗?” 老夫人忧心忡忡,那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有着一颗柔软的内心,十分的善良。 老太爷握着老妻的手:“她今日说这番话就表明她有那个心思,要承担责任。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且看以后吧。” 老夫人点了点头:“我就希望孩子们都好好的。” 第21章 二少 这厢,众人出了芙蓉苑,各自散去。 柳氏随着丈夫外出见同僚,去他人家做客,临走前嘱咐女儿去儿子院子里一趟,看看他病好些了没有。七八首发78 沈萱好好的答应着,转头就抛到脑后,拉着沈棠不松手,夜明珠。 她还招呼了沈瑶一下,沈瑶连平日里的连讥带讽都懒得展现,匆匆离开。 沈棠随着沈萱去了她院子。 其院中只觉奇异的香迎面扑鼻,奇草仙藤傲然翠绿,牵藤引蔓蜿蜒向上,穿石绕檐,努力向上生长。 这么多珍奇花草,放眼整个京都,养得起的也在少数。 沈萱叽叽喳喳地说道:“五姐,你今天好威风,二婶自持世家出身总挤兑我母亲,结果今天她最引以为傲的家族和咱沈家有仇,那还不如没有呢。” 沈棠笑了笑,自家七妹妹是真的直言快语,可惜后来死于瘟疫,不然长大了应该是个大活宝。 “不过二姐心眼小,怕是会记恨你。”沈萱做出一副恶鬼的架势,“就是每天找你的不痛快,处处讥讽你,不过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她和沈瑶时常拌嘴,却并不生气,反而当成一种游戏。 “要记恨早就记恨了。”沈棠淡淡的说了一句,迎面有小厮走了过来。 小厮行礼后,苦着脸道:“七小姐,少爷不肯吃药。” 沈萱翻了个白眼:“找我做什么?去找八小姐啊,让她劝劝,二哥肯定喝药。” “八小姐回去就睡觉了。” 沈萱叹了口气:“二哥好烦啊,多大的人了,吃个药还得人盯着。” 沈棠倒是对二哥很感兴趣,劝道:“不如去瞧瞧,这个月还有考试,得赶紧养好病才不耽误下场。” 功名在身很重要,即便是世家子弟,也要在科举上走个过场,才好被家人推荐入各处为官。 沈萱被说动,拉着沈棠的手去了二少爷院子里。 刚进院便瞧见二少爷沈南槿坐在石凳上,一只脚被牢牢的包扎固定住,身子微微前倾,手中握着酒盏,旁边还有酒壶,青天白日便开始自饮自酌。 “你居然喝酒!” 沈萱冲过去拍着石桌,结果过于用力,手疼的厉害,飞速的缩回来,放到嘴边用力的吹,疼的眼泪汪汪,“你你你,我我我手好疼。” 沈南槿坐在那儿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的妹妹,面无表情的说:“每次见你都能刷新我对愚蠢的认知。” 开口就是一记毒镖直戳人心口! 沈棠记得二哥一直很毒舌,但心是一颗好心,前世沈萱因为瘟疫去世,二哥死活不相信,认为是有人蓄意谋害妹妹,要找出真相给她报仇。 她拉着即将要发飙的沈萱的小手,揉了揉,“妹妹们看哥哥伤害自己身体,十分心疼。” 沈南槿握着酒杯,病恹恹的说:“你懂什么。” 果然是个刺猬,谁靠近扎谁。 沈棠耐着性子说:“明白二哥不想下场考试的一番心。” 他听到这话终于正眼看了沈棠,嘴里呦呵了一声,神色还是淡淡:“怎么,老爷子说我来着?” 沈萱逮住机会插话进去:“祖父才没有想起你呢,祖父今天说让五姐姐进家学了,要是你以后读书没有五姐好,你丢人丢大了,哼,看你还说我不学无术。” 沈南瑾听到这些话,收起了不耐烦的神情,郑重地看向沈棠,“五妹妹为什么要进家学读书?闺学不好吗?”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为自保而已。”沈棠想,二哥一定在很苦恼,怎么自保。 沈南瑾笑了,笑着笑着渐渐收敛,脸绷得很紧。 很多人都觉得他这辈子不容易。他祖母是沈老太爷的远亲族妹,嫁给了一世家子弟,那世家子弟寻花问柳,不敬嫡妻,连儿子也不认,说是野种。祖母一怒之下提出和离,并将儿子改姓沈,叫做沈孜彧。 沈孜彧长大后参加科举,中了榜眼,结果他爹眼红儿子有出息,要人改回自己的姓氏,被沈孜彧断然拒绝。 他爹愤怒离开,结果心悸死在半路,众人谴责沈孜彧忤逆不孝,不认生父且气死生父。沈孜彧被剥夺了榜眼的位置,被众人指指点点。 沈孜彧的仕途毁了,这辈子再无出头之路,绝望之下自缢而亡。 祖母得知儿子是被他生父那边的人拿话给逼死的,当天便找上门去,讨要公道不成,便一头撞死在门前的石狮子上。 沈南槿的生母年纪轻轻做了寡妇,肯定是要再嫁,就问他愿不愿意跟着离开 。 他拒绝了。 柳氏一直无子,三老爷见他孤苦伶仃便将人领了回来。 很多人又觉得沈南槿很幸运,就算小时候过得不幸,但后面过继给了沈家三房,过上了锦衣玉食的少爷生活。 沈棠见他沉默,又道:“总不能坐以待毙。” 沈家除了他,还有沈棠也察觉到了这危机四伏的艰难处境,他愿意和聪明人多说上两句:“动作越多,死得越快。” 沈棠耸了耸肩:“搏一搏。” 沈南槿不愿意参加科举,是不想受那个罪,而且他也考不上,考不上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他不想考上。 如今局势复杂,沈家又一直在风口浪尖上,多少人盯着,就等着揪错呢。 沈南槿嗤笑:“自古以来能搏一搏的都是有兵权在手里的。” 沈棠说:“二哥,主动权握在别人手里永远没有握在自己手里安全。” 沈南槿摇晃着酒杯:“天真。” 沈棠眺望着远方的白云:“我沈家该有后起之秀了,不信你且看着。” 沈南槿思索一番,摇头:“我不肯露面,谁还能有出息?你指望老三那个蠢货?”停顿片刻,又道,“大哥也欠缺火候,谈不上后起之秀。” 沈棠笑而不语。 沈萱听得着急:“方才在祖父那儿,你们就说的云里雾里的,我都听不懂。怎么离开了祖父那儿,还是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沈南槿摸了摸自己的脑子,暗示的意味很明显。 沈萱气得想杀人:“你真是世界上最让人讨厌的哥哥。” 沈南槿微微一笑:“彼此彼此。” 第22章 反应 三日后,昭帝在御书房见了沈老爷子,让九皇子南宫宸拜沈老爷子为师,入沈家家学读书。 燕氏很是焦虑,没想到真被沈棠那个中了,她将帕子都拧碎了揉烂了,终于将自家男人盼回来了。 二老爷醉醺醺地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股脂粉味。 这么多年了,燕氏早就不对二老爷抱有任何希望了,可看见对方这副模样,心里还是没来由地冒出怒火:“你还有心思逛花楼喝酒呢,圣上口谕,让九殿下进家学读书,沈棠她猜对了!” 二老爷自然也很烦,但他的烦闷不像女人那样可以倾诉说出来,他挥了挥手:“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而已,进了家学也不能怎么样。”七八天才zщcδ7:8zщ 燕氏当然希望这般,可沈棠那人实在不像是甘于平庸的,让人放心不下:“老爷,要是她真的顶起了长房的门户怎么办?” 二老爷不以为意地说道:“你想太多了,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能耐。” “老爷子带大的人,厉害着呢。”燕氏忍着那股腻人的脂粉味儿,凑上前讨好似的拉着他,“老爷啊,你赶紧想想办法啊,要是老爷子真有让她继承沈家的打算,那咱们怎么办?咱们的孩子怎么办?” 二老爷揉着眉,喝过酒的脑袋特别痛,再加上燕氏一直在耳边喋喋不休,他的耐心告罄,一把甩开她:“还不是你惹出来的麻烦!” 燕氏震惊了:“什么叫做我惹出来的麻烦,明明就是你那个好侄女胡言乱语!” 二老爷怒气冲冲道:“天还没塌呢,你这副惊慌失措的架势是做什么?!看见你就扫兴!” 说罢,觉得自己跑到正院来这个决定太愚蠢了,抬步就往外走。 燕氏摔碎了一屋子东西! 噼里啪啦的,动静大得大半个院子都听得到。 燕氏跟前的嬷嬷来院子里找沈瑶:“二小姐,你去劝” 沈瑶头都没抬打断道:“不用管。” 她拿着书,专心致志地读着,沈棠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她也要进家学读书! 三房,柳氏帮自己丈夫脱下官服,换上日常穿的便服,咂舌:“还真让棠丫头说对了,咱们家和皇子牵扯上了。” 三老爷木然地嗯了一声,没太放在心里,他盘算着自己在演武场上的那个动作,是否还有改进的地方。 柳氏握着粉拳在他的胸口重重地捶了一下:“我认真和你说话呢。” 他茫然的回过神来,“娘子今日穿的衣服甚美。” 简直就是驴唇不对马嘴。 柳氏摇了摇头,心说,和木头有什么好说的。她把腰带给人系好,摸了摸对方的腰,“真是十年如一日的精瘦。” 三老爷伸手摸了摸她的腰:“好像比刚成亲时胖了一些,大概胖了这么多。”他还比划了一下,非常确定。 “烦人。”柳氏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悲愤的说,“你就腰好。” 三老爷弯着眼睛傻笑:“腰必须好。” 沈萱在门口听了个大概,急急忙忙地跑去告诉自家二哥这个消息,甫一进院子就瞧见二哥蹲在树上不知在想些什么,裹着白布的脚无意识地晃动着。 沈萱掐着腰大喊一声:“你的脚不要了?!” 惊动了树上的鸟,也惊动了树上的人,树上的人回过神来,身下一空,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下来。 沈南槿抱着自己的大腿,哎哟哎哟地疼得直叫唤,凄厉道:“妈的,真断了——” 紧接着一阵人仰马翻,沈南槿被大夫确诊为骨折,至少要休养三个月。 这次的科举是别想参加了。 沈南槿瞪着眼睛盯着房梁:“行了,老天爷帮我做出了选择。” 沈萱心虚的坐在他床边:“如果这个选择不对,你是怪老天爷呢,还是——” 他看着自家妹妹,叹了口气:“我不会和你计较的。”沈萱一瞬间就红了眼眶,看向沈南槿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感动,说到底哥哥还是哥哥,是会护着妹妹的。 “毕竟跟傻子计较也没什么用。” 沈南槿刚说完就感觉自己周身一凉,沈萱暴走,伸手去摸他的断腿,脸上露出阴森森的笑容。 他心里一紧,大喊:“八妹妹,救我!” 八小姐沈薇一溜烟儿的冲了进来,眼泪汪汪的护在二哥跟前,吸了吸鼻子:“七姐姐。” 沈萱瞬间举手投降。 小家伙是府里年纪最小的小姑娘,出生就没了娘,生得白白嫩嫩,玉雪可爱,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人的时候,能把人给萌化了。 沈南槿支着身子,把下巴垫在小姑娘的脑顶,笑得很欠揍:“一物降一物。” 沈棠得到消息的时候,是在傍晚,她刚和宿莽从外面回来。 夏欢迎上来问:“小姐可要用膳?” 沈棠摇头:“不了,我已经在外面吃过了。” 她指着买回来的一大箱子书籍,对宿莽道:“书房尚未整理,你先放到库房去吧。” 说罢,进屋。 红袖给沈棠卸妆,抽出发钗,解开发髻,用木梳梳着浓密的发,她似闲聊一般说道:“小姐要去家学读书,可我还不会梳书生发髻呢,得找大少爷跟前的丫鬟好好学学。” “嗯。”沈棠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她有些不解,为什么会是九皇子?前世前来沈家家学读书的人明明是三皇子,这个本该夭折的皇子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浪来呢? 添香打了热水给她擦脸,擦拭的极为仔细,说:“林嬷嬷让她的小侄子过来递个话,说她儿子想留她在家小住些日子,过些日子再回来。” 她原本在闭着眼睛享受热水擦脸的舒适,闻言睁开眼睛,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冷意:“让她不用着急。” 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算账,这笔账从来不用急。 晚上睡觉前见了宿莽一面:“阿梨喜欢吗?” 宿莽回答:“梨小姐很高兴。” “那就好。” 沈棠挥了挥手,宿莽退下。 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默默地想,阿梨,你再等等,等姐姐有了万全之策一定会送你离开,离开这座牢笼。 第23章 长大 沈棠睡下不久,老夫人跟前的丫鬟云朵敲开了院落的门,负责守门的婆子连忙去叫红袖。 红袖脸上还带着倦意,打了个哈欠,披上外衣,出了主屋的门。见云朵提着一盏羊角灯,灯光微亮,她惊讶道:“云朵姐姐。” “大晚上的来叨扰了,老夫人临睡前忽然想起五小姐明儿个就要去家学读书,所以叫我来告诉一声,明儿个就不用往她那儿走了,省得来回折腾。” 云朵笑着说道,“老夫人是最疼五小姐的。” 红袖往里头指了指:“我们家小姐临睡前还嘱咐叫我们要早点儿叫她起床,她好先给老夫人请安,再去学堂读书呢。” “小姐可真是孝顺,处处都想着老夫人,也难怪老夫人日日都惦记着。” 见红袖打了个寒颤,云朵又说道,“话已经传到了,我就不多说了。外面风大,你赶紧回去歇着。” 红袖刚回屋,就听到里屋的沈棠问:“谁来了?” 红袖端起桌上幽幽的烛灯,绕过屏风进了里屋,借着烛光见床上的人坐了起来,隔着一层纱帐看得不大真切。 她在桌上倒了杯水,睡前煮的滚水现下还温着,掀开了帘子,递了过去说:“小姐醒了,润润喉吧,你嗓子有点哑。刚才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云朵姐姐过来,说老夫人叫小姐明儿个不用去她那边,省得来回折腾。” “该请安还是要请安的,你明儿个早点叫我。”沈棠润了润喉,将茶杯递了回去。 红袖接了茶杯,放回桌上却没走:“奴婢听人说,读书可辛苦了,睡不好觉,明儿个再早起怕小姐吃不消。” 沈棠挥了挥手,懒得说些什么,表示自己有分寸。 红袖欲言又止,张了张嘴最后没说什么,端起烛台灯便离开。 小姐不知何时变得不听人言,从前虽然看着端庄冷淡,但实则心是热的,对身边的人还很和蔼。如今却是由冷淡变为冷漠,虽然也不怎么发脾气,甚至比之前还要好说话,但骨子里却多了一种上位者的强大气势。凡是认定了的事儿,别人说的再多都没用。 难不成这就是长大了? 她在外间的榻上睡得不大安稳,时时注意着里间的动静,小姐近些日子特别爱做噩梦,有时候是尖叫一声,有时候则是在被子里无声哭泣。 红袖每次掀开被子都会发现小姐满身是汗,红袖生怕她着凉,一个晚上两趟。 迷迷糊糊睡到天亮。 红袖揉了揉眼睛想要起身,却发现有人坐在自己跟前,对方用幽幽的眼神盯着她,她心口一紧,捂着心跳的极快。 “小姐!” 外头天还朦朦亮,屋内阴森森的,一个人影就坐在那儿,悄无声息的,幽幽的盯着你,任谁都要心口一震。 红袖欲哭无泪:“您怎么醒的这么早?” 沈棠伸了个懒腰,若无其事的说:“我睡不着。” 红袖麻利的爬起身,穿上鞋,絮絮叨叨的说:“晨起多冷,您穿着中衣坐在外间小心着凉,奴婢这就进去找衣服服侍您穿上。” 沈棠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添香推开门探头进来,见人起身了立刻去打热水。 又是一番晨起梳妆,却不如上次那般打扮优雅美丽,而是刻意简化了漂亮的首饰服饰。 就连衣服都选了一身淡青色,花纹少的可怜,但是料子极好,穿在身上很是服帖。 在头顶扎了个发髻,插了一根玳瑁,除此之外连耳环都没戴。脂粉薄施,眉毛画得修长,唇上点了一层胭脂。 红袖很犹豫:“这样行吗?” 沈棠觉得还可以,便点了点头站起身道:“叫宿莽陪我去给祖母请安吧。” 红袖收拾了一个小包裹,交给了宿莽:“里头是我装的一些糕点,凉了也不会腻,小姐若是饿了就给她吃一点,要是学堂里面有热茶就更好了。” 顿了顿又交代了一句:“这早上什么东西都没吃,你可别偷了小姐的东西,或者是去讨要。” 宿莽捂着嘴笑:“不会的,红袖姐姐就放心吧。”添香递过去一个小包裹:“这里面是给你准备的糕点,不过我瞧你又胖了一些,还是少吃点吧。” 沈棠站在门口,看向天色,天刚亮泛着鱼肚白,星辰刚刚掩去踪迹,空气中透着潮湿的凉意,廊下花圃里种着的花上都是露珠。 宿莽追了上来:“小姐,我跟其他女侍卫聊天,她们都不相信您要去读书呢。” 沈棠随意的点头:“以后你就是第一个拎书袋的女侍卫了。” 宿莽顿时有一种激动的骄傲之情:“我就跟她们说,我们家小姐和其他的小姐不一样,我们家小姐是读书的。大老爷留下来那么多书,小姐都有看。” 沈棠若有所思的说:“你在变着法的帮我拉仇恨。” 宿莽一脸茫然,有么? 沈棠回忆了一下自己家中的姊妹,默默的想,算了,拉仇恨就拉仇恨吧。反正最记恨她的,无非就是沈瑶。去了祖母院里,少不得要听一些酸言酸语。 沈棠是最早一个到芙蓉苑的,云朵给她打开帘子称赞道:“五小姐的院子离得不是最近的,却是第一个到。”全cδ 沈棠笑了笑,走了进去坐着。丫鬟上了热茶,她将红袖给自己装的糕点拿出来,咬一口糕点,喝一口热茶,也算用了早膳。 刚吃完两块糕点,柳氏就带着沈萱进来。 沈萱状态有些萎靡,见了沈棠立即道:“五姐姐可以给我打证言,二哥的确说了他不想下考场。” 柳氏生气的看着她:“不要把你五姐姐牵扯进来,若非是你吓到了南槿,他怎么可能从树上掉下去?腿上还没好呢,又添新伤。” 沈萱哭丧着脸:“母亲怎么不想一想,他要是伤了腿怎么爬上的树?他本来是装的,老天爷就想把他变成真的,我只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而已。” 沈棠听说沈南槿伤了腿,眼帘微垂,看来即便是重生一世,沈南槿伤腿这事儿还是没有改变,唯一的区别是,前世他是装的,今生是真的。 她现在最讨厌的就是看见没能改变的事情,她想,她大概有一段时间不用去见沈南瑾了。 第24章 上学 沈棠小坐了一会儿,将糕点吃了个七七八八,喝了两杯热茶。 祖母还没来,沈棠站起身来要离开,她还要去读书,再不走去学堂就迟了。第一天入家学就迟到,会给众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外头帘子一掀开,沈瑶走了进来,一身亮紫色绸缎裙,蓝衣紫裳,领口袖口用三色双镶边的刺绣,宽大的裙摆上绣着浅粉镶白色凤仙花,浅绿色的枝叶舒展,衬托着花瓣儿的妩媚。 瞧这衣服是崭新的,今年头一次穿,应该是新做的。 她伸手扶了扶微微滑落的金镶玉蝴蝶振翅珠钗,尾端坠着几串紫璞珠,珍珠碰着白嫩的脸颊,眉目间都在含笑:“我这才来,我妹妹便要走吗?” 这人往这儿一站,将她的庶妹们衬得黯淡无光。 沈棠叫了一声二姐,说:“再不走,读书的时辰就要过了。”又同其他的姊妹点头打招呼。 沈瑶今日特地打扮的漂漂亮亮,还换上了新衣裳,就是想要输人不输阵。听见对方提起读书的事儿,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还要笑:“那五妹妹跑这一趟做什么,既然着急去家学读书,又何必来芙蓉苑呢?来了芙蓉苑又见不着祖母有什么意义。” 沈棠神情淡淡:“前来给祖母请安出于我的一片孝心,不存在任何意义,何况这种事儿追寻意义本身就毫无意义,除了别有用心的人。”七八~:/ 沈瑶皮笑肉不笑:“不愧是要去读书的人,瞧瞧这话说的,让人一知半解。” “二姐要是想找人说话,不妨坐下来咱们两个聊聊天,五姐还要去读书呢,耽误了怕是要被先生打手板。” 沈萱出面帮人解围,也想拦住自己这难缠的二姐,反正她有的是时间,就是闲说话呗。 她紧接着就追问:“二伯母呢?” 燕氏正被这事儿气的心肝脾肺肾都疼,眼下正卧床不起,便只有沈瑶和姐妹们来请安。沈瑶忍不住剜了沈萱一眼,昨儿个二房动静闹的那样大,她就不信三房不知道,现在摆明是过来看热闹的。 沈瑶冷冷的说:“我母亲生病了,这才开春,病的人倒是不少,二哥这么一病,还怎么下场呀?” 沈萱心想,就算是没病,他也没想着下场,敷衍着说:“这不是还有大哥和三哥呢。” 沈棠借这机会快步离开,女人斗起嘴来没完没了的,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这儿的女人那么多,你一言我一句的,得斗到什么时候去。 后宅请安大多是女人的主场,也只有老爷子休息的时候,家里的爷们儿才来请安,平常时候根本不露面,在学堂里读书,或者是办公。 沈瑶看着人离开的背影,讥笑道:“希望五妹妹能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女状元回来,为沈家光耀门楣。” 府里面的嫡女一共就三个,沈棠,沈瑶,沈萱。 沈棠是长房嫡女,又自幼父母双亡被祖父祖母抚养长大,在一众孙儿辈里,待遇是超然的。 沈萱是三房唯一的女儿被人众星捧月般娇宠着,除了在二哥那儿吃瘪,向来无往不利。 沈瑶就有些特殊了,她母亲与父亲性格不合,家中庶出的姊妹有很多。 有一个主母母亲倒不至于吃亏,家里的姨娘姊妹们都被收拾的老老实实,可她还是时不时的胸闷,生在姊妹多的家庭里就是事事都想要拔尖儿。 旁人见惯了她要强的样子,也不说什么。 也就是沈萱反应慢,从不多思多虑,随口就说:“五姐姐至少得三年后再下场了,你想要家里出个状元,去指望三哥吧。” 沈君昊的成绩是三个少爷里最差的,被家学里的先生说过好多次了,他连在家学里求学的旁系偏支都比不上。 沈瑶心里本就憋着一口气,听到沈萱的话,脸一下子就黑了。 沈萱奇怪地看着她:“二姐怎么不高兴?都说三哥有二伯的风范,二伯曾是状元郎,想必三哥也不会差。” 沈家人有着读书的天分,世代出状元,出大儒,可偏偏沈家的优良基因在三少爷身上得不到体现。 他非常讨厌读书,见到书本跟见到仇人似的,恨不得给撕碎了才好。他想方设法逃课,带着几个小厮在外面招猫逗狗。 旁人说他有二老爷的风范,说的是他有二老爷的风流,没有二老爷的才学。 沈萱见沈瑶一张脸黑得不成样子,后知后觉地明了:“三哥真指望不上么?不会吧,你们那房妾室多,能被纳进门的大多上得了台面,要容貌有容貌,要才情有才情,情到浓时诗词歌赋相应相合。按理说在这样的耳濡目染之下,三哥” 沈瑶咬着牙打断她:“好歹沈君昊今年能下场!” 沈萱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我二哥不着急,反正还年轻,这个三年不成就等下个三年呗。而且我家有钱,参不参加科举都很无所谓的。”柳氏责怪的看了一眼沈萱:“都是你瞎胡闹,还有脸在这说呢,回去就罚你做绣活。” 沈萱着急道:“家里又不是养不起绣娘,为什么要我做?上次那些金线就被我弄得乱七八糟,累的我手疼。” “你要像你五姐姐多学学,她上闺学时,琴棋书画女红,样样都出挑。现在还去了家学读书,将来是要当女官的。” 柳氏戳着女儿的眉心,看似责怪,实则关心,“我不要求你学得多好,至少将来嫁人了,能亲手给丈夫绣个荷包香囊之类的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女官这两个字在沈瑶舌尖上打转,当今天子重视人才,女子亦可入朝为官。 沈瑶暗自思忖,成为女官,且不说别的,至少在婚事上能自己做主。 沈瑶今年十七了,及笄已有两年,上门提亲的人都踏破门槛了,但沈二爷和燕氏一个都没看上,他们俩想着将沈瑶嫁入皇室。 世家女子享受着世家带来的荣华富贵,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回报给家里的多是联姻,成为两个家族利益结合的牺牲品。 若是沈瑶没遇到喜欢的人,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倒也无可厚非。但她有了自己喜欢的人,自然不愿意联姻。 第25章 考较 【】 沈棠来到学堂时,大家基本上都到齐了。 学堂在沈府前堂右侧,红墙碧瓦,窗明几净,学堂后面坐落着几座小院。这里原先是府中门客住的地方,后来,不养门客了,将其改建成学堂。 这里离女眷们住的宅院非常远,何况,作为后宅的女眷很少越过二层门。即便要出门,走的也是侧门,根本就不存在撞上的机会。あ七八ヤ~8~1~()7,8 第26章 抄书 学堂里的规矩,上一个时辰,歇息一刻钟。学习时间太久了,身子骨都僵硬了,趁着休息的时间,大家都起身活动活动。 沈君昊一下课就蹿到了沈棠面前,他拉着自家妹妹,好奇地问道:“你知不知道那是谁?” 沈棠点了点头,当然知道,前几天她说沈家会和皇子牵扯上,指的是三皇子,结果来的却是九皇子。 众人都以为她说对了,实际上她说错了。 “你知道了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沈君昊觉得她不可理喻。 沈棠很烦:“三哥要是想跟皇子搭话,自己去便好。” 沈君昊摆了摆手:“夫子就差提着人的耳朵告诉大家,沈家是簪缨世家,别跟市井小民似的,见到皇子就走不动路。” 实际上除了家中的几个嫡出少爷能出席一些场合,见到皇子王孙。其他的旁系偏支并没有这个待遇,对见到皇子的感受还是稀奇的。 毕竟是龙子龙孙,血脉里流淌着尊贵,何况这位皇子生得极好看,风雅天成,不自觉地吸引着人的视线。 贵族子弟都在国子监读书,很少有皇子会跑到大臣家学来求学读书的。 这样的姿态太低了,皇子根本不需要如此谦卑的姿态。 沈棠能理解三皇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三皇子没有母族的助力,他想要坐上龙椅,就需要一个实力强横的妻族。 至于突然冒出来打乱一切剧情的九皇子,沈棠觉得还要再三斟酌。 明明一个在前世就该死去的人,却好好的活在自己面前,而且行为处事完全猜不透。 沈君昊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转移,见她无趣,嘀咕了几句,便找其他人玩耍去了。 “五小姐,我有几个问题不大明白,听得不是很懂。夫子好凶,我不敢去问。”南宫宸单手撑下巴,用无辜又可怜的神情望着人。 “哦,上课少看人,多看书。” “人比书好看多了。” 这句话太羞耻了,沈棠连耳尖都红了,凶巴巴地瞪着他:“有什么问题赶紧问,别耽误我时间!” 南宫宸愉快地说出自己的困惑:“夫子讲《史记?吴太伯世家》,寿梦有四个儿子,长子诸樊,次子余祭,三子余昧,四子季札。季札贤能,寿梦生前也曾想让他继位,但季札避让不答应,于是让长子诸樊继位,总理诸种事务,代理执掌国政。诸樊服丧期满,要把君位让于季札,季札是君子,推辞不肯受。诸樊传给其弟余祭,目的是想按次序以兄传弟,要把王位最后传至季札为止。待余祭去世后,余昧继位。后来,余昧去世,欲传授王位给季札,季札逃了。兄长们都死完了,他们的儿子却各怀心思。因为父亲都当过王,所以他们都是继承人,都想要王位,争来斗去引起战乱。” 沈棠耐着性子听着:“所以?” “夫子说季札是君子,太伯可谓至德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南宫宸话锋一转,“若是季札不推脱的话,国泰民安,压根就不会有战乱发生。公子光颇有能耐,快速夺得王位,那也死了不少人。这些人的死是不是应该算在季札头上了?” 沈棠眨了眨眼睛:“君子高风亮节,小人为祸四方,因公子光而死,为何不算在公子光是头上?” 南宫宸笑着说:“因为季札不推辞,他就能登上国君之位,百姓大臣甚至是敌人愿意臣服与他,他不肯,所以才会有祸端。” 沈棠莫名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竟让人无言以对,笑了:“这话你敢与夫子说一说吗?” 南宫宸抿嘴微笑,很有自知之明地说:“我一向不作死。” “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沈棠的指尖敲着桌面,捋了捋自己的思绪,“开篇说了,周太王有仨儿子,吴太伯和他的二弟仲雍c三弟季历,季历有贤才贤明,而且他的儿子姬昌有圣人之德,所以太王就想把王位给小儿子季历,以便能传给姬昌。吴太伯和仲雍看出来父亲的心思,于是俩儿子去了荆蛮。文身断发,示不可用,以避季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样一毁就是在表明决心。有了这两位做对比,那寿梦的长子诸樊是怎么做的?他什么都没有做,这摆明了他想要王位。所谓的禅让就在自己父亲死后做做样子提出来的,否则在父亲死之前就应该不接受王位的。”七八天才zщcδ7:8zщ 南宫宸眼眉含笑:“咱们两个彼此彼此,这话若叫夫子听见了,我头一个挨手板,你第二个挨手板。” “那真是不好意思,听见了。” 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人齐刷刷地一回头,发现夫子站在后门口,盯着他们。 夫 子拿着戒尺,比划了一下:“伸手。” 两人伸出掌心,一人挨了一下。 教室里静悄悄的。 夫子严肃的说:“季札出使各国,在徐国拜见徐君,徐君很喜欢季札的佩剑,只是不好意思张口。季札知晓,但当时还要去出使,不能没有佩剑,于是便在心中许诺,待完成了出使,就来把这把剑给他。然而等他出使结束再去找徐君的时,徐君已经死了。季札把那把剑放在了徐君的坟上。于是他的随从就问他,徐君都死了,你这么做有啥意义呢?季札说,我当初心里已经承诺要给他了,怎么能因为他死了就背叛我的心呢?” 夫子看着两人:“仁义礼智信,信的本质是不违心,不背己,其最高境界,是对自己内心的诚实和坚守,而不仅仅是对他人诺言的履行与兑现。”南宫宸飞快地说道:“季札乃真君子。” 沈棠:“”慢了他半步。 夫子满意点头,又斜睨她一眼:“将这段历史抄上十遍,不抄完不许回家。” 沈棠低眉敛目:“是。” 今天一整天都是课,沈棠只能趁着休息时抄抄书。 申时,放学,南宫宸慢吞吞的收拾书袋,走到沈棠旁边时撞到她抄的那叠纸,又低头帮人整理好,若无其事的离开。 第27章 奚落 沈棠抄了六遍,还有四遍是南宫宸借着撞她给她整理纸张时,不动声色留下的。 她交了抄写,提着书袋出了学堂,将书袋递给宿莽,揉着脖子离开。 宿莽有些紧张的问:“听人说小姐被先生罚了?” 沈棠提起这个就来气:“都是九殿下害的,这人反应太快,抢了我想说的话,结果他成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成了杀鸡儆猴的可怜虫。” 虽说他给了四篇文章,可按理说沈棠是一篇都不用写的。 “九殿下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宿莽眼里泛着光,她在七小姐的生辰宴上见过南宫宸。 沈棠直摇头:“越是长得漂亮的人,坏心眼就越多,自古红颜多祸水。” 宿莽笑嘻嘻的说:“红颜是用来形容女孩子的,而且小姐也很漂亮啊,等小姐长开了,肯定比九殿下更漂亮。” 对自己容貌不甚在意的沈棠神情寡淡地说道:“皮囊而已,谁下面藏的不是一具白骨。”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本该是天真活泼的年纪,却有一种死水般的平静。 宿莽吐了吐舌头:“奴婢觉得,漂亮的人死了才是红粉骷髅,和寻常骷髅是有区别的。” 沈棠无语。 主仆二人打闹着回家,晚上多吃了一点鱼补补脑。 烛台架子上燃着七八根蜡烛,在烛光的映衬下,她一页一页的翻着书。 这些书早就看过,藏于记忆里伴随了二十几年,细枝末节的地方还是难免生疏,需要重新温习一番。 今儿个晚上是添香守夜,她不如红袖话多,就给小姐添茶倒水,默默的陪在旁边。 转眼就是深夜,蜡烛都快烧尽,沈棠伸了个懒腰,无论什么时候还是史记最好看。 “小姐。” 红袖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想看看小姐有没有做噩梦。 人踏出门外这才想起来今晚不是她值夜,转头就想回房间继续睡觉,却看到小姐房间里还有亮光,端着烛台推门而入。 她催促道:“我的好小姐,就是神仙写的书你也不能看到这么晚呀,明儿个还怎么起?”又责怪道,“添香你怎么不知道劝劝小姐?” 添香心虚得不敢说话。 沈棠摆了摆手:“是我看书看入迷了,这就睡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她爬上床,眼皮子开始打架,红袖埋怨添香的话都听得不大真切。可能是因为书看得太多,用脑过度太累的缘故,整个晚上竟然没有做噩梦。 好好睡一觉原来是世界上最难得的,也是最舒服的事情。 翌日清晨,红袖洗了一方帕子,盖在沈棠眼睛上,轻声唤道:“小姐,小姐” 沈棠知道有人在叫自己,但她就是不想理会,翻了个身,试图继续睡下去。 “小姐,咱们得起床了,不然去不了芙蓉苑给老夫人请安呢,得直接去学堂了。” “嗯。” 沈棠觉得脑袋疼,浑身上下都一阵乏力,脸色甚至还有些苍白,脚踩在绣花鞋上,哈欠连天。 红袖见状,有些心疼地说道:“小姐现在知道晚睡不好了吧。” 沈棠点了点头,闭着眼睛任由人在自己身上弄来弄去,又被推着坐到梳妆镜前,用温水擦拭了一下脸,这才觉得有些精神。 起床耽搁了不少时间,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抹了点胭脂让脸色看上去好一些,便匆匆忙忙拿起书袋往外走。 宿莽给她背着书袋,两个人一路疾行到了芙蓉苑。沈棠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 云朵照旧在门口打帘子,相互打了个招呼。沈棠整理了一下衣服,走进去,发现有人比她来得早。 沈瑶早早的便来了,还穿着昨天那身衣裳,不过头饰上精简了些,只插着一只牡丹花簪,衬得青丝浓密漆黑。 她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啧啧,妹妹这脸色不大好啊,是昨儿个抄书的缘故?” 沈棠在心里骂了三哥一句大嘴巴。 三少爷不着调,从头到尾不着调,还是个喜欢鹦鹉学舌的。 她“嗯”了一声,并不想就这个话题多纠缠。解开自己包着糕点的小兜,咬了一口,捧着茶水往下咽。 沈瑶阴阳怪调地说道:“第一天上学就被夫子罚抄书,我能理解妹妹心情不好。不过夫子这样做肯定是有理由的,这次告诫了妹妹,妹妹下次才好不犯错呢。” 沈棠瞥了她一眼,慢吞吞的说:“我不 会放在心上的,三哥经常被罚抄书,我见他被罚都习惯了。” 沈瑶脸皮子一抽,暗骂弟弟不争气,她面上仍旧带笑:“听说是因为妹妹胡乱解读史书,才遭到了夫子的训斥,那下次可要注意一些,莫要再犯这种错误了。” 沈棠一脸疑惑,迷茫的问:“这话姐姐是听谁说的?三哥怕是学话学错了吧?是我与九殿下讨论历史上的人物,夫子认为我有失偏颇,故而让我抄上十遍,来了解书中的人物。也难怪三哥会学错话,毕竟他没一直盯着我看,要是姐姐在场,估计就不会听信三哥那番话了。”全cδ 沈瑶如何不想去读书,她一直和沈棠比着,如今输了一遭心情正差呢,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来取笑一番,结果更郁闷了。 她捏着拳头说:“读书这种事情是迟早的。” 沈棠笑着说:“那二姐可要抓点儿紧,毕竟时间不等人,二姐都及笄两年了。” 沈瑶今日是来奚落沈棠的,结果被沈棠抓着痛脚狠狠的踩了一番,心情差到极点,一甩袖子:“不劳你费心。” 沈棠笑眯眯的说:“都是自家姐妹,费点心也是应该的。” 人虽然在笑着,但心情并不好,否则也不会跟沈瑶计较。 都怪觉不够睡,不能睡觉,脑袋疼的厉害,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姐妹二人斗嘴一番,其他人陆陆续续而来,人一多,你一言我一眼的,屋子里渐渐热闹起来。 沈棠心想,倒也难为沈瑶特意起了个大早,比众人都先来一步,就为了奚落她一番,结果还没得逞。 她看向沈瑶的目光透着几分怜悯。 沈瑶被这目光看的心跳加速,气的恨不得拍案而起大骂一声,沈棠你混蛋! 第28章 赠礼 老夫人听说沈棠坚持来给自己请安,只是等不到自己露面就要匆匆离开,心里心疼的不得了,所以今日特地早起走了出来。 她搂着沈棠,满口的心肝宝贝,“读书可还顺利?” 沈棠点头:“顺利。” 沈瑶冷笑连连,刚一去就被夫子罚抄书,这是哪门子的顺利。 她很嫉妒沈棠得到祖母如此关爱,捏着自己的帕子,扯来扯去,心里往外冒酸水。 因为生母燕氏的缘故,老夫人对她和沈君昊都比较冷淡,就连对待二房庶出的孩子都更为亲密一些。 沈萱一向没心没肺:“五姐姐,九殿下生得那般漂亮,像九天上的仙人,和他在一个教室里读书,上课都有滋味一些吧。” 沈棠:“” 你当九皇子是一盘菜么? 她信口道:“我觉得二哥更好看一些。” 沈萱目瞪口呆:“五姐姐,你对好看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沈瑶警惕道:“七妹妹慎言,皇族血脉,岂是你我能议论的。若是你在外面也这样口无遮拦,那是要害了全家的。” 沈萱没想到这么严重,吐了吐舌头,不敢说话了。 老夫人称赞道:“瑶儿机敏。” 沈瑶开心又得意。 “萱儿天真烂漫,棠儿聪慧过人,我还真是有福气,有这么一群儿孙环绕膝下。”老太太咯咯的笑着,很是开心。全cδ 沈瑶却开心不起来了,她想要独一无二的表扬,不要身前或者身后跟着谁。 沈棠看着对方一脸阴沉的样子,生怕对方又生出什么事端,绊住自己的脚,于是便立即向祖母告辞,离开了。 她如今是要上学的人,不好留她,只是嘱咐了几句,才放人走。 宿莽在外边等着,见人来了道:“小姐今日坐的时间有点长,咱们怕是要去晚了。” 两人手牵着手一路小跑去学堂,沈家占地面积很大,光是用走的,逛完整个府邸怕是要走上大半天。 两个人从后院跑到前堂,穿过了好几个游廊,最终到了学堂,还没进门就听到朗朗读书声。 沈棠脑袋有些疼,硬着头皮过去敲门,等着夫子的惩罚,夫子却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叫她回座位。 还有些位置是空的。 沈棠刚坐下,沈君昊来了,他来迟的原因也很简单,昨晚他与狐朋狗友出去吃酒,喝醉了。 他站在门口,瞧见沈棠没有被惩罚,便想回自己的座位。 夫子呵斥道:“你还是个读书人吗?” 沈君昊可怜巴巴地道:“五妹妹也来晚了。” “五姑娘来晚是因为她给祖母请安去了,那是孝道,你呢?”夫子瞪着他。 于是乎,沈君昊被罚站在门口,索性他已经习惯当门神了,罚站这种惩罚比抄书轻多了,脚受累总好过手受累。 最后一个来的人是九皇子,这位迟到的原因很简单,人家住宫里。 整个上午就在夫子的教导下度过。 中午,学堂供饭。 大家都在一个地方吃,饭菜都是一样的,九皇子也没有特殊待遇。 吃完饭,大家在园子里活动,舒筋散骨。沈棠靠着树,目视远方。 南宫宸找了过来,问:“听说你早上迟到了?” 沈棠回过神来:“你不也是吗?” 南宫宸展颜一笑,沈棠的心顿时漏跳一拍,只听他说:“其实我今天本是可以不迟到的,就是遇见了一个难缠的人,缠着我说话。” 沈棠挑眉:“殿下魅力无边。” 南宫宸哑然失笑:“不是你想的那般,那种不规矩的宫女是会直接被侍卫拖下去打死的。我遇到的人是三哥。” 沈棠不动声色:“哦?” 南宫宸半眯着眸子,唇角勾出小小的弧度,话里带着试探:“三哥跟我好一通抱怨,他想来沈家家学。” 沈棠笑得颇为讽刺:“没想到我沈家竟然有如此殊荣,让两位皇子都想来这读书。” 南宫宸笑眯眯地说:“世人谓我恋长安,其实只恋长安某。会不会沈家最吸引人的地方不是家学,而是某位小姐呢。” 这话说的略显轻佻,甚至有些意图将人激怒的嫌疑。大家都知道,沈家只有三位嫡出姑娘,最能够左右沈老太傅的便是自小养在膝下的长房嫡女。 沈棠看了他一眼,后者坦然自若,沈棠便在心中冷冷一笑,翘起嘴角,柔柔的说:“想 成为九殿下口中的某位小姐,至少得有九殿下这么漂亮。” 南宫宸怔了一下。 沈棠离开。 他留在原地把玩着垂落至跟前的青丝,有些好笑地想,刚才是被调戏了吧? 小姑娘被他激怒了,不过没透露出什么信息来,反倒将了他一军。 “殿下。” 沈子谦走上前来,他方才瞧见两人在一起说话,只不过沈棠的表情不算恭敬,甚至有挑衅的嫌疑。 他犹豫再三开口说道:“五妹妹年轻气盛,若有什么得罪殿下的地方,还请殿下海涵。” 南宫宸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哪里的话,五小姐挺不错的。对了,我有个问题想问大公子,还请大公子解答。” 沈子谦毕恭毕敬地说:“殿下请讲。” 南宫宸咳了咳,似有些不好意思:“不知令妹是否佩戴白玉簪?” 心里正打鼓的沈子谦愣住了,千想万想没想到,南宫宸居然问自己这个,他这是看上沈棠了? 按捺下内心的揣测,沈子谦回忆着兄妹两人为数不多的见面机会,点头说道:“五妹妹较为偏爱素雅的首饰。” 南宫宸从自己怀中拿出一个盒子,塞到沈子谦手中:“还请大公子帮我转交给沈棠,就说是用来赔罪的。我先回宫了,明儿个见。” 说完不待人回应,立刻小跑着离开,留下一脸茫然的沈子谦。 沈子谦双手拿着小木盒,只觉得手里拿着的是个烫手山芋。他很想扔掉却又不敢,心中为难到了极点。 恰在此时,沈君昊来了。 “大哥,快上课了,你还杵在那儿做什么?” 见大哥手中拿着一个木盒子,盒子外面的雕花还挺精致的,看那架势,里面放的应该是发钗发簪一类的东西。 第29章 蒙蔽 沈君昊趁着沈子谦发愣,手欠的将盒子抢来,打开一看,里面还真放着一根白玉簪。 他撞了撞沈子谦,笑容极其猥琐:“哟,大哥这是准备送给哪家小姑娘啊?大哥一直跟木头人似的,这会儿终于开窍了?” 沈子谦一羞,神色肃穆:“胡乱说些什么,这是方才九殿下给我的。” 沈君昊听了这话顿时一惊,他虽然年纪只有十四,却是个在风月场里厮混过的,知道的想到的比旁人都多一些,试探性问:“难道这貌美如花的九殿下认为我大哥清雅脱俗,有心来个龙阳之好?”七八最快~手机端: 沈子谦怒视三弟,将盒子合上,咬牙切齿地说:“你不要命了?谁都敢编排。” 沈君昊哈哈一笑:“这不是附近没人吗?殿下若不是兔爷儿,好端端的送大哥你这些物件儿做什么?” “这不是给我的,是给五妹妹的。”沈子谦蹙着眉,“可我怎好转交,这不成了他们私相授受,我在帮着送东西吗?” 沈子谦越想越觉得这样做不好,对妹妹的名声有碍,自言自语道:“我得把东西还给九殿下。” 他下定了决心,转身便要去追九皇子。 沈君昊一把将人拉住,抽出了他手中的盒子,晃了晃道:“我的好大哥,九殿下早就已经走没影了。人家既然都送了,那就收着呗,朋友间相互赠礼也是有的。之前江家的世子爷不知从哪淘弄了一本书,五妹妹可是满心欢喜的收下。” “他们之间彼此赠送是他们之间的事儿,我在里面横插一杠算什么?”沈子谦忧心忡忡,看样子只能等明日九皇子来了,再好言好语的退礼。 沈君昊把玩着木盒子,忽然一笑,让人直觉不好,他跟猴子似的窜了出去:“大哥不肯给,我送一送,成人之美的心还是有的。他们两个功课那么好,若是我给二人牵线搭桥,说不定还能给我写写功课呢。” 沈子谦着急的往前追,却怎么也追不上:“你别胡闹了,这不是小事儿。”周围的人渐多,也不敢大声嚷嚷。 沈子谦堪称是欲哭无泪,明明和自己没关系,却偏偏被牵扯上了。他一时有些着急,转念又想一想,三弟既然愿意跑这个腿,他不用去退了礼物得罪九皇子,岂不是一件好事。这般犹豫之下,便没有再去追。 沈君昊总喜欢在外边跟人胡闹,四处奔走,学堂里没他的影子,但是农田里偷麦子,纵马横行,哪一桩都有他的事儿。 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胡闹上面,恨不得天天闹出一些事来博人眼球。 他家中姐妹虽多,但却只有一个亲姐姐,知晓沈瑶素来关切沈棠的消息,立刻就去找了人。 沈瑶的院子里还有两个庶出的姊妹,胡乱的打了两个招呼,就冲进正屋。 沈瑶正趴在梅花式洋漆小几上读书,小几一共有两对,左边几上摆着一个书箱子;右边几上摆着汝窑美人觚,觚内插着时鲜花卉。 她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鲜花的花瓣,眉头微蹙,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中的书。 沈君昊一嗓子嚎了起来:“姐。” 沈瑶吓了一跳,一见是自家弟弟顿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喜欢出去淘气没人管你,跑到我这儿又作又闹,我就把你腿打折了。” 沈君昊哼了一声:“母亲才舍不得呢。”他凑到桌边,见对方摆在小几上的书本就头疼得厉害,揉了揉眉心道:“你还在读什么书呀?你以为沈棠过去是读书的?” 沈瑶狐疑:“什么意思?” 沈君昊得意的将手中的木盒往桌子上一扔:“这是九殿下送给她的,啧啧,这才几天呀。” 沈瑶捏着书本那手微微一紧,这就是沈棠的打算吗? 她的目标根本不是当女官,或者招婿,而是要选一个皇子将来一步登天! 呵,好个沈棠,竟是将他们全都糊弄过去了。 沈瑶很生气,但她很警惕,又追问了一句:“东西如何在你这,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沈君昊便将事情说了一遍,单手托腮道:“那九殿下生的特别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五妹妹要是嫁给了他,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 沈瑶冷笑连连,十分不屑:“你以为九殿下是冲着沈棠去的吗?他冲着的是沈棠背后整个沈家!沈棠嘴上大义凛然地为沈家分析局面,实则利用沈家为自己谋取私利!” “古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沈君昊觉得沈棠没做错,他虽然感受不到沈家现在的处境有多艰难,但总归历经太子一事后,沈家不如从前了。 沈棠又不是男子,不将荣辱和沈家绑在一起,她可以嫁人,为夫家谋利。 世人大多觉得女子苦,无非是女子将自己的一生都寄托于男子身上。但女子至少有一个通过出嫁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而男人生在这个家族里,就注定了与家族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前世沈家覆灭,男丁死的死,伤的伤,连旁系偏支都没逃过打压。 出嫁的姑娘却是依附夫家,不能说过得多好,但至少还活着。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意思是如果人不修身就会天地所不容。沈君昊,你学的什么玩意儿!” “姐,求放过!”沈君昊苦着脸。 沈瑶伸手拿起盒子里的白玉簪,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忽而面色一冷:“我不能让祖父祖母被沈棠蒙蔽!” 沈君昊先是一脸茫然,随后有些慎重的问:“你要干什么?” 沈瑶自然而然的说:“自然要将此事揭露出来,要是沈棠真跟九殿下好了,做出点什么混账事,让沈家捏着鼻子吃了哑巴亏,那岂不是完蛋了。” 沈君昊不以为然:“那到底是皇子,有什么不好的?” 沈瑶看着自家弟弟,恨其不争:“九殿下的生母出自普通人家,并没有宗族或者权臣作为背后支撑。而且皇帝待他并不亲厚,六岁就送出宫去,如今才回来。他不是嫡出,不是长子,没有什么傲人的经验才学,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出息?!” 沈君昊被说的一怔一怔,恍然点头:“这样啊,那你也没必要闹起来,是九殿下赠送给她簪子,不是她送人东西,说不准五妹妹无意呢。” 第30章 质问 翌日,沈棠又起迟了,匆匆忙忙穿上衣裳,梳洗后,飞奔着跑出去。 宿莽背着重重的书袋,在后面紧追着。 两人去了芙蓉苑,沈棠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在院外平稳了一下呼吸,想进去行一礼就赶紧走。 只见在门口守着的云朵有些心不在焉,云朵看见了她,眉梢一挑,声音压得极低:“五小姐小心点儿吧。” 沈棠心中有些茫然,脑子飞快的思索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难道是自己抄书的事儿? 那也算不得什么,三哥逃学出去瞎混,也不过挨了一顿棍子,最后不了了之。 学生被老师罚抄书再常见不过。 她有了警惕之心,进屋见气氛不对,心里沉了沉,但面上不露声色。 屋内坐满了人,连近两日没露面的燕氏也在,一屋子漂亮姑娘花团锦簇,簇拥着上首的老夫人。 老夫人的神色不大好看,就在刚刚她听了沈瑶的话,话里话外指责沈棠上家学并非读书,而是在与九皇子私相授受。 自己养大的姑娘,是什么样的脾气秉性她最清楚不过了。沈棠一向有些刻板,处处以大家嫡女的规范来要求自己,世家公子哥与小姐们喜欢郊外踏青,骑马游玩,沈棠很少同她们一道玩耍,问多了就说外男太多,也只和与家族关系比较密切的人玩。 这样的姑娘岂会做出私相授受的事儿,且是在学堂里? 老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偏偏沈瑶句句恳切,还拿出来证物,说此事大哥和三弟都知道。 沈君昊一向是个不靠谱的,他说的话没人放在心上。可沈子谦向来是个明事理又乖巧内敛的人,若说他会站出来诬陷妹妹,老夫人也是不肯信的。 正巧沈棠来了,老夫人便招了招手,叫了声心肝儿。 沈棠走过去,依偎在老夫人的怀里:“祖母,孙女儿今儿个起晚了,怕是不能久留,得赶紧往学堂走,不然要迟到了。” 沈瑶看着祖孙二人相依相偎的场面就觉得刺眼,明明沈棠做了不规矩的事儿,祖母却不相信,甚至还有袒护之意。 她出言道:“五妹妹不用急着去,我已派人去学堂替你请了个假,咱们还是说说别的事情吧,要是处理不好,对妹妹你的名誉也有损伤。” 沈棠从老夫人的怀里站了起来,老夫人问:“九殿下是不是送了你什么东西?” 沈棠脑子飞速旋转,看见祖母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一个盒子,她伸手将那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根白玉簪。 人人都知道五小姐不喜欢那些金玉翡翠,格外喜欢白玉,她只是图一个轻巧,旁人称赞起来就说她品性高洁,喜欢白玉无瑕,她也懒得解释。 如今木盒子里面放的这根发簪通体明亮,触手温润,是块上好的玉打造的,的确符合她的审美。但是这帮人说这是九皇子送给她的,她脸上不禁露出疑惑的神情:“我和九殿下关系淡淡,只有几日的同窗之情,他为何要送我东西?既然是送我的,为何在你们手里?而我从未瞧见过。” 沈瑶见她辩解,不慌不忙的说:“妹妹没见过并不奇怪,因为这是九殿下转托大哥送给你的。” 沈棠当即便笑了:“我与他同在学堂,若他有意送我东西为何不亲自送,反而要转托他人。沈家姐姐妹妹这么多,要是送错了人多尴尬。” 沈瑶噎了一下,转而道:“许是脸皮儿薄。” “脸皮儿薄?”沈棠听了这话笑意加深,“若是个脸皮薄的人,又怎么会私下送小姑娘发簪?姐姐说话为什么自相矛盾呢。” 沈瑶自持口齿伶俐,却屡屡在她这儿落了下风,气得一甩袖子:“五妹妹这是在问谁?又不是送我的,我又没与九殿下是同窗,我怎么会清楚?” 沈棠还没说话,一直听着的沈萱扑哧一笑:“不清不楚,二姐不清不楚,那在这说什么呢?” 这话嘲讽意味十足,沈瑶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双眸微微一眯,看上去凌厉又危险:“我这也是担心真出了什么辱没家风的事情,毕竟其中还牵扯到了大哥和三弟。” 沈棠不觉得大哥是收了九皇子礼物,转手就将自己出卖的人,一听还牵扯了三弟,含笑问道:“怎么还来了一个三哥?姐姐先前可没说呀。”あ七八ヤ~8~1~()7,8 翌日,沈棠又起迟了,匆匆忙忙穿上衣裳,梳洗后,飞奔着跑出去。 宿莽背着重重的书袋,在后面紧追着。 两人去了芙蓉苑,沈棠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在院外平稳了一下呼吸,想进去行一礼就赶紧走。 只见在门口守着的云朵有些心不在焉,云朵看见了她,眉梢一挑,声音压得极低:“五小姐小心点儿吧。” 沈棠心中有些茫然,脑子飞快的思索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难道是自己抄书的事儿? 那也算不得什么,三哥逃学出去瞎混,也不过挨了一顿棍子,最后不了了之。 学生被老师罚抄书再常见不过。 她有了警惕之心,进屋见气氛不对,心里沉了沉,但面上不露声色。 屋内坐满了人,连近两日没露面的燕氏也在,一屋子漂亮姑娘花团锦簇,簇拥着上首的老夫人。 老夫人的神色不大好看,就在刚刚她听了沈瑶的话,话里话外指责沈棠上家学并非读书,而是在与九皇子私相授受。 自己养大的姑娘,是什么样的脾气秉性她最清楚不过了。沈棠一向有些刻板,处处以大家嫡女的规范来要求自己,世家公子哥与小姐们喜欢郊外踏青,骑马游玩,沈棠很少同她们一道玩耍,问多了就说外男太多,也只和与家族关系比较密切的人玩。 这样的姑娘岂会做出私相授受的事儿,且是在学堂里? 老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偏偏沈瑶句句恳切,还拿出来证物,说此事大哥和三弟都知道。 沈君昊一向是个不靠谱的,他说的话没人放在心上。可沈子谦向来是个明事理又乖巧内敛的人,若说他会站出来诬陷妹妹,老夫人也是不肯信的。 正巧沈棠来了,老夫人便招了招手,叫了声心肝儿。 沈棠走过去,依偎在老夫人的怀里:“祖母,孙女儿今儿个起晚了,怕是不能久留,得赶紧往学堂走,不然要迟到了。” 沈瑶看着祖孙二人相依相偎的场面就觉得刺眼,明明沈棠做了不规矩的事儿,祖母却不相信,甚至还有袒护之意。 她出言道:“五妹妹不用急着去,我已派人去学堂替你请了个假,咱们还是说说别的事情吧,要是处理不好,对妹妹你的名誉也有损伤。” 沈棠从老夫人的怀里站了起来,老夫人问:“九殿下是不是送了你什么东西?” 沈棠脑子飞速旋转,看见祖母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一个盒子,她伸手将那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根白玉簪。 人人都知道五小姐不喜欢那些金玉翡翠,格外喜欢白玉,她只是图一个轻巧,旁人称赞起来就说她品性高洁,喜欢白玉无瑕,她也懒得解释。 如今木盒子里面放的这根发簪通体明亮,触手温润,是块上好的玉打造的,的确符合她的审美。但是这帮人说这是九皇子送给她的,她脸上不禁露出疑惑的神情:“我和九殿下关系淡淡,只有几日的同窗之情,他为何要送我东西?既然是送我的,为何在你们手里?而我从未瞧见过。” 沈瑶见她辩解,不慌不忙的说:“妹妹没见过并不奇怪,因为这是九殿下转托大哥送给你的。” 沈棠当即便笑了:“我与他同在学堂,若他有意送我东西为何不亲自送,反而要转托他人。沈家姐姐妹妹这么多,要是送错了人多尴尬。” 沈瑶噎了一下,转而道:“许是脸皮儿薄。” “脸皮儿薄?”沈棠听了这话笑意加深,“若是个脸皮薄的人,又怎么会私下送小姑娘发簪?姐姐说话为什么自相矛盾呢。” 沈瑶自持口齿伶俐,却屡屡在她这儿落了下风,气得一甩袖子:“五妹妹这是在问谁?又不是送我的,我又没与九殿下是同窗,我怎么会清楚?” 沈棠还没说话,一直听着的沈萱扑哧一笑:“不清不楚,二姐不清不楚,那在这说什么呢?” 这话嘲讽意味十足,沈瑶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双眸微微一眯,看上去凌厉又危险:“我这也是担心真出了什么辱没家风的事情,毕竟其中还牵扯到了大哥和三弟。” 沈棠不觉得大哥是收了九皇子礼物,转手就将自己出卖的人,一听还牵扯了三弟,含笑问道:“怎么还来了一个三哥?姐姐先前可没说呀。”あ七八ヤ~8~1~()7,8 翌日,沈棠又起迟了,匆匆忙忙穿上衣裳,梳洗后,飞奔着跑出去。 宿莽背着重重的书袋,在后面紧追着。 两人去了芙蓉苑,沈棠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在院外平稳了一下呼吸,想进去行一礼就赶紧走。 只见在门口守着的云朵有些心不在焉,云朵看见了她,眉梢一挑,声音压得极低:“五小姐小心点儿吧。” 沈棠心中有些茫然,脑子飞快的思索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难道是自己抄书的事儿? 那也算不得什么,三哥逃学出去瞎混,也不过挨了一顿棍子,最后不了了之。 学生被老师罚抄书再常见不过。 她有了警惕之心,进屋见气氛不对,心里沉了沉,但面上不露声色。 屋内坐满了人,连近两日没露面的燕氏也在,一屋子漂亮姑娘花团锦簇,簇拥着上首的老夫人。 老夫人的神色不大好看,就在刚刚她听了沈瑶的话,话里话外指责沈棠上家学并非读书,而是在与九皇子私相授受。 自己养大的姑娘,是什么样的脾气秉性她最清楚不过了。沈棠一向有些刻板,处处以大家嫡女的规范来要求自己,世家公子哥与小姐们喜欢郊外踏青,骑马游玩,沈棠很少同她们一道玩耍,问多了就说外男太多,也只和与家族关系比较密切的人玩。 这样的姑娘岂会做出私相授受的事儿,且是在学堂里? 老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偏偏沈瑶句句恳切,还拿出来证物,说此事大哥和三弟都知道。 沈君昊一向是个不靠谱的,他说的话没人放在心上。可沈子谦向来是个明事理又乖巧内敛的人,若说他会站出来诬陷妹妹,老夫人也是不肯信的。 正巧沈棠来了,老夫人便招了招手,叫了声心肝儿。 沈棠走过去,依偎在老夫人的怀里:“祖母,孙女儿今儿个起晚了,怕是不能久留,得赶紧往学堂走,不然要迟到了。” 沈瑶看着祖孙二人相依相偎的场面就觉得刺眼,明明沈棠做了不规矩的事儿,祖母却不相信,甚至还有袒护之意。 她出言道:“五妹妹不用急着去,我已派人去学堂替你请了个假,咱们还是说说别的事情吧,要是处理不好,对妹妹你的名誉也有损伤。” 沈棠从老夫人的怀里站了起来,老夫人问:“九殿下是不是送了你什么东西?” 沈棠脑子飞速旋转,看见祖母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一个盒子,她伸手将那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根白玉簪。 人人都知道五小姐不喜欢那些金玉翡翠,格外喜欢白玉,她只是图一个轻巧,旁人称赞起来就说她品性高洁,喜欢白玉无瑕,她也懒得解释。 如今木盒子里面放的这根发簪通体明亮,触手温润,是块上好的玉打造的,的确符合她的审美。但是这帮人说这是九皇子送给她的,她脸上不禁露出疑惑的神情:“我和九殿下关系淡淡,只有几日的同窗之情,他为何要送我东西?既然是送我的,为何在你们手里?而我从未瞧见过。” 沈瑶见她辩解,不慌不忙的说:“妹妹没见过并不奇怪,因为这是九殿下转托大哥送给你的。” 沈棠当即便笑了:“我与他同在学堂,若他有意送我东西为何不亲自送,反而要转托他人。沈家姐姐妹妹这么多,要是送错了人多尴尬。” 沈瑶噎了一下,转而道:“许是脸皮儿薄。” “脸皮儿薄?”沈棠听了这话笑意加深,“若是个脸皮薄的人,又怎么会私下送小姑娘发簪?姐姐说话为什么自相矛盾呢。” 沈瑶自持口齿伶俐,却屡屡在她这儿落了下风,气得一甩袖子:“五妹妹这是在问谁?又不是送我的,我又没与九殿下是同窗,我怎么会清楚?” 沈棠还没说话,一直听着的沈萱扑哧一笑:“不清不楚,二姐不清不楚,那在这说什么呢?” 这话嘲讽意味十足,沈瑶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双眸微微一眯,看上去凌厉又危险:“我这也是担心真出了什么辱没家风的事情,毕竟其中还牵扯到了大哥和三弟。” 沈棠不觉得大哥是收了九皇子礼物,转手就将自己出卖的人,一听还牵扯了三弟,含笑问道:“怎么还来了一个三哥?姐姐先前可没说呀。”あ七八ヤ~8~1~()7,8 翌日,沈棠又起迟了,匆匆忙忙穿上衣裳,梳洗后,飞奔着跑出去。 宿莽背着重重的书袋,在后面紧追着。 两人去了芙蓉苑,沈棠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在院外平稳了一下呼吸,想进去行一礼就赶紧走。 只见在门口守着的云朵有些心不在焉,云朵看见了她,眉梢一挑,声音压得极低:“五小姐小心点儿吧。” 沈棠心中有些茫然,脑子飞快的思索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难道是自己抄书的事儿? 那也算不得什么,三哥逃学出去瞎混,也不过挨了一顿棍子,最后不了了之。 学生被老师罚抄书再常见不过。 她有了警惕之心,进屋见气氛不对,心里沉了沉,但面上不露声色。 屋内坐满了人,连近两日没露面的燕氏也在,一屋子漂亮姑娘花团锦簇,簇拥着上首的老夫人。 老夫人的神色不大好看,就在刚刚她听了沈瑶的话,话里话外指责沈棠上家学并非读书,而是在与九皇子私相授受。 自己养大的姑娘,是什么样的脾气秉性她最清楚不过了。沈棠一向有些刻板,处处以大家嫡女的规范来要求自己,世家公子哥与小姐们喜欢郊外踏青,骑马游玩,沈棠很少同她们一道玩耍,问多了就说外男太多,也只和与家族关系比较密切的人玩。 这样的姑娘岂会做出私相授受的事儿,且是在学堂里? 老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偏偏沈瑶句句恳切,还拿出来证物,说此事大哥和三弟都知道。 沈君昊一向是个不靠谱的,他说的话没人放在心上。可沈子谦向来是个明事理又乖巧内敛的人,若说他会站出来诬陷妹妹,老夫人也是不肯信的。 正巧沈棠来了,老夫人便招了招手,叫了声心肝儿。 沈棠走过去,依偎在老夫人的怀里:“祖母,孙女儿今儿个起晚了,怕是不能久留,得赶紧往学堂走,不然要迟到了。” 沈瑶看着祖孙二人相依相偎的场面就觉得刺眼,明明沈棠做了不规矩的事儿,祖母却不相信,甚至还有袒护之意。 她出言道:“五妹妹不用急着去,我已派人去学堂替你请了个假,咱们还是说说别的事情吧,要是处理不好,对妹妹你的名誉也有损伤。” 沈棠从老夫人的怀里站了起来,老夫人问:“九殿下是不是送了你什么东西?” 沈棠脑子飞速旋转,看见祖母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一个盒子,她伸手将那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根白玉簪。 人人都知道五小姐不喜欢那些金玉翡翠,格外喜欢白玉,她只是图一个轻巧,旁人称赞起来就说她品性高洁,喜欢白玉无瑕,她也懒得解释。 如今木盒子里面放的这根发簪通体明亮,触手温润,是块上好的玉打造的,的确符合她的审美。但是这帮人说这是九皇子送给她的,她脸上不禁露出疑惑的神情:“我和九殿下关系淡淡,只有几日的同窗之情,他为何要送我东西?既然是送我的,为何在你们手里?而我从未瞧见过。” 沈瑶见她辩解,不慌不忙的说:“妹妹没见过并不奇怪,因为这是九殿下转托大哥送给你的。” 沈棠当即便笑了:“我与他同在学堂,若他有意送我东西为何不亲自送,反而要转托他人。沈家姐姐妹妹这么多,要是送错了人多尴尬。” 沈瑶噎了一下,转而道:“许是脸皮儿薄。” “脸皮儿薄?”沈棠听了这话笑意加深,“若是个脸皮薄的人,又怎么会私下送小姑娘发簪?姐姐说话为什么自相矛盾呢。” 沈瑶自持口齿伶俐,却屡屡在她这儿落了下风,气得一甩袖子:“五妹妹这是在问谁?又不是送我的,我又没与九殿下是同窗,我怎么会清楚?” 沈棠还没说话,一直听着的沈萱扑哧一笑:“不清不楚,二姐不清不楚,那在这说什么呢?” 这话嘲讽意味十足,沈瑶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双眸微微一眯,看上去凌厉又危险:“我这也是担心真出了什么辱没家风的事情,毕竟其中还牵扯到了大哥和三弟。” 沈棠不觉得大哥是收了九皇子礼物,转手就将自己出卖的人,一听还牵扯了三弟,含笑问道:“怎么还来了一个三哥?姐姐先前可没说呀。”あ七八ヤ~8~1~()7,8 翌日,沈棠又起迟了,匆匆忙忙穿上衣裳,梳洗后,飞奔着跑出去。 宿莽背着重重的书袋,在后面紧追着。 两人去了芙蓉苑,沈棠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在院外平稳了一下呼吸,想进去行一礼就赶紧走。 只见在门口守着的云朵有些心不在焉,云朵看见了她,眉梢一挑,声音压得极低:“五小姐小心点儿吧。” 沈棠心中有些茫然,脑子飞快的思索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难道是自己抄书的事儿? 那也算不得什么,三哥逃学出去瞎混,也不过挨了一顿棍子,最后不了了之。 学生被老师罚抄书再常见不过。 她有了警惕之心,进屋见气氛不对,心里沉了沉,但面上不露声色。 屋内坐满了人,连近两日没露面的燕氏也在,一屋子漂亮姑娘花团锦簇,簇拥着上首的老夫人。 老夫人的神色不大好看,就在刚刚她听了沈瑶的话,话里话外指责沈棠上家学并非读书,而是在与九皇子私相授受。 自己养大的姑娘,是什么样的脾气秉性她最清楚不过了。沈棠一向有些刻板,处处以大家嫡女的规范来要求自己,世家公子哥与小姐们喜欢郊外踏青,骑马游玩,沈棠很少同她们一道玩耍,问多了就说外男太多,也只和与家族关系比较密切的人玩。 这样的姑娘岂会做出私相授受的事儿,且是在学堂里? 老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偏偏沈瑶句句恳切,还拿出来证物,说此事大哥和三弟都知道。 沈君昊一向是个不靠谱的,他说的话没人放在心上。可沈子谦向来是个明事理又乖巧内敛的人,若说他会站出来诬陷妹妹,老夫人也是不肯信的。 正巧沈棠来了,老夫人便招了招手,叫了声心肝儿。 沈棠走过去,依偎在老夫人的怀里:“祖母,孙女儿今儿个起晚了,怕是不能久留,得赶紧往学堂走,不然要迟到了。” 沈瑶看着祖孙二人相依相偎的场面就觉得刺眼,明明沈棠做了不规矩的事儿,祖母却不相信,甚至还有袒护之意。 她出言道:“五妹妹不用急着去,我已派人去学堂替你请了个假,咱们还是说说别的事情吧,要是处理不好,对妹妹你的名誉也有损伤。” 沈棠从老夫人的怀里站了起来,老夫人问:“九殿下是不是送了你什么东西?” 沈棠脑子飞速旋转,看见祖母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一个盒子,她伸手将那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根白玉簪。 人人都知道五小姐不喜欢那些金玉翡翠,格外喜欢白玉,她只是图一个轻巧,旁人称赞起来就说她品性高洁,喜欢白玉无瑕,她也懒得解释。 如今木盒子里面放的这根发簪通体明亮,触手温润,是块上好的玉打造的,的确符合她的审美。但是这帮人说这是九皇子送给她的,她脸上不禁露出疑惑的神情:“我和九殿下关系淡淡,只有几日的同窗之情,他为何要送我东西?既然是送我的,为何在你们手里?而我从未瞧见过。” 沈瑶见她辩解,不慌不忙的说:“妹妹没见过并不奇怪,因为这是九殿下转托大哥送给你的。” 沈棠当即便笑了:“我与他同在学堂,若他有意送我东西为何不亲自送,反而要转托他人。沈家姐姐妹妹这么多,要是送错了人多尴尬。” 沈瑶噎了一下,转而道:“许是脸皮儿薄。” “脸皮儿薄?”沈棠听了这话笑意加深,“若是个脸皮薄的人,又怎么会私下送小姑娘发簪?姐姐说话为什么自相矛盾呢。” 沈瑶自持口齿伶俐,却屡屡在她这儿落了下风,气得一甩袖子:“五妹妹这是在问谁?又不是送我的,我又没与九殿下是同窗,我怎么会清楚?” 沈棠还没说话,一直听着的沈萱扑哧一笑:“不清不楚,二姐不清不楚,那在这说什么呢?” 这话嘲讽意味十足,沈瑶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双眸微微一眯,看上去凌厉又危险:“我这也是担心真出了什么辱没家风的事情,毕竟其中还牵扯到了大哥和三弟。” 沈棠不觉得大哥是收了九皇子礼物,转手就将自己出卖的人,一听还牵扯了三弟,含笑问道:“怎么还来了一个三哥?姐姐先前可没说呀。”あ七八ヤ~8~1~()7,8 翌日,沈棠又起迟了,匆匆忙忙穿上衣裳,梳洗后,飞奔着跑出去。 宿莽背着重重的书袋,在后面紧追着。 两人去了芙蓉苑,沈棠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在院外平稳了一下呼吸,想进去行一礼就赶紧走。 只见在门口守着的云朵有些心不在焉,云朵看见了她,眉梢一挑,声音压得极低:“五小姐小心点儿吧。” 沈棠心中有些茫然,脑子飞快的思索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难道是自己抄书的事儿? 那也算不得什么,三哥逃学出去瞎混,也不过挨了一顿棍子,最后不了了之。 学生被老师罚抄书再常见不过。 她有了警惕之心,进屋见气氛不对,心里沉了沉,但面上不露声色。 屋内坐满了人,连近两日没露面的燕氏也在,一屋子漂亮姑娘花团锦簇,簇拥着上首的老夫人。 老夫人的神色不大好看,就在刚刚她听了沈瑶的话,话里话外指责沈棠上家学并非读书,而是在与九皇子私相授受。 自己养大的姑娘,是什么样的脾气秉性她最清楚不过了。沈棠一向有些刻板,处处以大家嫡女的规范来要求自己,世家公子哥与小姐们喜欢郊外踏青,骑马游玩,沈棠很少同她们一道玩耍,问多了就说外男太多,也只和与家族关系比较密切的人玩。 这样的姑娘岂会做出私相授受的事儿,且是在学堂里? 老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偏偏沈瑶句句恳切,还拿出来证物,说此事大哥和三弟都知道。 沈君昊一向是个不靠谱的,他说的话没人放在心上。可沈子谦向来是个明事理又乖巧内敛的人,若说他会站出来诬陷妹妹,老夫人也是不肯信的。 正巧沈棠来了,老夫人便招了招手,叫了声心肝儿。 沈棠走过去,依偎在老夫人的怀里:“祖母,孙女儿今儿个起晚了,怕是不能久留,得赶紧往学堂走,不然要迟到了。” 沈瑶看着祖孙二人相依相偎的场面就觉得刺眼,明明沈棠做了不规矩的事儿,祖母却不相信,甚至还有袒护之意。 她出言道:“五妹妹不用急着去,我已派人去学堂替你请了个假,咱们还是说说别的事情吧,要是处理不好,对妹妹你的名誉也有损伤。” 沈棠从老夫人的怀里站了起来,老夫人问:“九殿下是不是送了你什么东西?” 沈棠脑子飞速旋转,看见祖母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一个盒子,她伸手将那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根白玉簪。 人人都知道五小姐不喜欢那些金玉翡翠,格外喜欢白玉,她只是图一个轻巧,旁人称赞起来就说她品性高洁,喜欢白玉无瑕,她也懒得解释。 如今木盒子里面放的这根发簪通体明亮,触手温润,是块上好的玉打造的,的确符合她的审美。但是这帮人说这是九皇子送给她的,她脸上不禁露出疑惑的神情:“我和九殿下关系淡淡,只有几日的同窗之情,他为何要送我东西?既然是送我的,为何在你们手里?而我从未瞧见过。” 沈瑶见她辩解,不慌不忙的说:“妹妹没见过并不奇怪,因为这是九殿下转托大哥送给你的。” 沈棠当即便笑了:“我与他同在学堂,若他有意送我东西为何不亲自送,反而要转托他人。沈家姐姐妹妹这么多,要是送错了人多尴尬。” 沈瑶噎了一下,转而道:“许是脸皮儿薄。” “脸皮儿薄?”沈棠听了这话笑意加深,“若是个脸皮薄的人,又怎么会私下送小姑娘发簪?姐姐说话为什么自相矛盾呢。” 沈瑶自持口齿伶俐,却屡屡在她这儿落了下风,气得一甩袖子:“五妹妹这是在问谁?又不是送我的,我又没与九殿下是同窗,我怎么会清楚?” 沈棠还没说话,一直听着的沈萱扑哧一笑:“不清不楚,二姐不清不楚,那在这说什么呢?” 这话嘲讽意味十足,沈瑶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双眸微微一眯,看上去凌厉又危险:“我这也是担心真出了什么辱没家风的事情,毕竟其中还牵扯到了大哥和三弟。” 沈棠不觉得大哥是收了九皇子礼物,转手就将自己出卖的人,一听还牵扯了三弟,含笑问道:“怎么还来了一个三哥?姐姐先前可没说呀。”あ七八ヤ~8~1~()7,8 翌日,沈棠又起迟了,匆匆忙忙穿上衣裳,梳洗后,飞奔着跑出去。 宿莽背着重重的书袋,在后面紧追着。 两人去了芙蓉苑,沈棠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在院外平稳了一下呼吸,想进去行一礼就赶紧走。 只见在门口守着的云朵有些心不在焉,云朵看见了她,眉梢一挑,声音压得极低:“五小姐小心点儿吧。” 沈棠心中有些茫然,脑子飞快的思索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难道是自己抄书的事儿? 那也算不得什么,三哥逃学出去瞎混,也不过挨了一顿棍子,最后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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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皮儿薄?”沈棠听了这话笑意加深,“若是个脸皮薄的人,又怎么会私下送小姑娘发簪?姐姐说话为什么自相矛盾呢。” 沈瑶自持口齿伶俐,却屡屡在她这儿落了下风,气得一甩袖子:“五妹妹这是在问谁?又不是送我的,我又没与九殿下是同窗,我怎么会清楚?” 沈棠还没说话,一直听着的沈萱扑哧一笑:“不清不楚,二姐不清不楚,那在这说什么呢?” 这话嘲讽意味十足,沈瑶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双眸微微一眯,看上去凌厉又危险:“我这也是担心真出了什么辱没家风的事情,毕竟其中还牵扯到了大哥和三弟。” 沈棠不觉得大哥是收了九皇子礼物,转手就将自己出卖的人,一听还牵扯了三弟,含笑问道:“怎么还来了一个三哥?姐姐先前可没说呀。”あ七八ヤ~8~1~()7,8 翌日,沈棠又起迟了,匆匆忙忙穿上衣裳,梳洗后,飞奔着跑出去。 宿莽背着重重的书袋,在后面紧追着。 两人去了芙蓉苑,沈棠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在院外平稳了一下呼吸,想进去行一礼就赶紧走。 只见在门口守着的云朵有些心不在焉,云朵看见了她,眉梢一挑,声音压得极低:“五小姐小心点儿吧。” 沈棠心中有些茫然,脑子飞快的思索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难道是自己抄书的事儿? 那也算不得什么,三哥逃学出去瞎混,也不过挨了一顿棍子,最后不了了之。 学生被老师罚抄书再常见不过。 她有了警惕之心,进屋见气氛不对,心里沉了沉,但面上不露声色。 屋内坐满了人,连近两日没露面的燕氏也在,一屋子漂亮姑娘花团锦簇,簇拥着上首的老夫人。 老夫人的神色不大好看,就在刚刚她听了沈瑶的话,话里话外指责沈棠上家学并非读书,而是在与九皇子私相授受。 自己养大的姑娘,是什么样的脾气秉性她最清楚不过了。沈棠一向有些刻板,处处以大家嫡女的规范来要求自己,世家公子哥与小姐们喜欢郊外踏青,骑马游玩,沈棠很少同她们一道玩耍,问多了就说外男太多,也只和与家族关系比较密切的人玩。 这样的姑娘岂会做出私相授受的事儿,且是在学堂里? 老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偏偏沈瑶句句恳切,还拿出来证物,说此事大哥和三弟都知道。 沈君昊一向是个不靠谱的,他说的话没人放在心上。可沈子谦向来是个明事理又乖巧内敛的人,若说他会站出来诬陷妹妹,老夫人也是不肯信的。 正巧沈棠来了,老夫人便招了招手,叫了声心肝儿。 沈棠走过去,依偎在老夫人的怀里:“祖母,孙女儿今儿个起晚了,怕是不能久留,得赶紧往学堂走,不然要迟到了。” 沈瑶看着祖孙二人相依相偎的场面就觉得刺眼,明明沈棠做了不规矩的事儿,祖母却不相信,甚至还有袒护之意。 她出言道:“五妹妹不用急着去,我已派人去学堂替你请了个假,咱们还是说说别的事情吧,要是处理不好,对妹妹你的名誉也有损伤。” 沈棠从老夫人的怀里站了起来,老夫人问:“九殿下是不是送了你什么东西?” 沈棠脑子飞速旋转,看见祖母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一个盒子,她伸手将那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根白玉簪。 人人都知道五小姐不喜欢那些金玉翡翠,格外喜欢白玉,她只是图一个轻巧,旁人称赞起来就说她品性高洁,喜欢白玉无瑕,她也懒得解释。 如今木盒子里面放的这根发簪通体明亮,触手温润,是块上好的玉打造的,的确符合她的审美。但是这帮人说这是九皇子送给她的,她脸上不禁露出疑惑的神情:“我和九殿下关系淡淡,只有几日的同窗之情,他为何要送我东西?既然是送我的,为何在你们手里?而我从未瞧见过。” 沈瑶见她辩解,不慌不忙的说:“妹妹没见过并不奇怪,因为这是九殿下转托大哥送给你的。” 沈棠当即便笑了:“我与他同在学堂,若他有意送我东西为何不亲自送,反而要转托他人。沈家姐姐妹妹这么多,要是送错了人多尴尬。” 沈瑶噎了一下,转而道:“许是脸皮儿薄。” “脸皮儿薄?”沈棠听了这话笑意加深,“若是个脸皮薄的人,又怎么会私下送小姑娘发簪?姐姐说话为什么自相矛盾呢。” 沈瑶自持口齿伶俐,却屡屡在她这儿落了下风,气得一甩袖子:“五妹妹这是在问谁?又不是送我的,我又没与九殿下是同窗,我怎么会清楚?” 沈棠还没说话,一直听着的沈萱扑哧一笑:“不清不楚,二姐不清不楚,那在这说什么呢?” 这话嘲讽意味十足,沈瑶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双眸微微一眯,看上去凌厉又危险:“我这也是担心真出了什么辱没家风的事情,毕竟其中还牵扯到了大哥和三弟。” 沈棠不觉得大哥是收了九皇子礼物,转手就将自己出卖的人,一听还牵扯了三弟,含笑问道:“怎么还来了一个三哥?姐姐先前可没说呀。”あ七八ヤ~8~1~()7,8 翌日,沈棠又起迟了,匆匆忙忙穿上衣裳,梳洗后,飞奔着跑出去。 宿莽背着重重的书袋,在后面紧追着。 两人去了芙蓉苑,沈棠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在院外平稳了一下呼吸,想进去行一礼就赶紧走。 只见在门口守着的云朵有些心不在焉,云朵看见了她,眉梢一挑,声音压得极低:“五小姐小心点儿吧。” 沈棠心中有些茫然,脑子飞快的思索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难道是自己抄书的事儿? 那也算不得什么,三哥逃学出去瞎混,也不过挨了一顿棍子,最后不了了之。 学生被老师罚抄书再常见不过。 她有了警惕之心,进屋见气氛不对,心里沉了沉,但面上不露声色。 屋内坐满了人,连近两日没露面的燕氏也在,一屋子漂亮姑娘花团锦簇,簇拥着上首的老夫人。 老夫人的神色不大好看,就在刚刚她听了沈瑶的话,话里话外指责沈棠上家学并非读书,而是在与九皇子私相授受。 自己养大的姑娘,是什么样的脾气秉性她最清楚不过了。沈棠一向有些刻板,处处以大家嫡女的规范来要求自己,世家公子哥与小姐们喜欢郊外踏青,骑马游玩,沈棠很少同她们一道玩耍,问多了就说外男太多,也只和与家族关系比较密切的人玩。 这样的姑娘岂会做出私相授受的事儿,且是在学堂里? 老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偏偏沈瑶句句恳切,还拿出来证物,说此事大哥和三弟都知道。 沈君昊一向是个不靠谱的,他说的话没人放在心上。可沈子谦向来是个明事理又乖巧内敛的人,若说他会站出来诬陷妹妹,老夫人也是不肯信的。 正巧沈棠来了,老夫人便招了招手,叫了声心肝儿。 沈棠走过去,依偎在老夫人的怀里:“祖母,孙女儿今儿个起晚了,怕是不能久留,得赶紧往学堂走,不然要迟到了。” 沈瑶看着祖孙二人相依相偎的场面就觉得刺眼,明明沈棠做了不规矩的事儿,祖母却不相信,甚至还有袒护之意。 她出言道:“五妹妹不用急着去,我已派人去学堂替你请了个假,咱们还是说说别的事情吧,要是处理不好,对妹妹你的名誉也有损伤。” 沈棠从老夫人的怀里站了起来,老夫人问:“九殿下是不是送了你什么东西?” 沈棠脑子飞速旋转,看见祖母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一个盒子,她伸手将那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根白玉簪。 人人都知道五小姐不喜欢那些金玉翡翠,格外喜欢白玉,她只是图一个轻巧,旁人称赞起来就说她品性高洁,喜欢白玉无瑕,她也懒得解释。 如今木盒子里面放的这根发簪通体明亮,触手温润,是块上好的玉打造的,的确符合她的审美。但是这帮人说这是九皇子送给她的,她脸上不禁露出疑惑的神情:“我和九殿下关系淡淡,只有几日的同窗之情,他为何要送我东西?既然是送我的,为何在你们手里?而我从未瞧见过。” 沈瑶见她辩解,不慌不忙的说:“妹妹没见过并不奇怪,因为这是九殿下转托大哥送给你的。” 沈棠当即便笑了:“我与他同在学堂,若他有意送我东西为何不亲自送,反而要转托他人。沈家姐姐妹妹这么多,要是送错了人多尴尬。” 沈瑶噎了一下,转而道:“许是脸皮儿薄。” “脸皮儿薄?”沈棠听了这话笑意加深,“若是个脸皮薄的人,又怎么会私下送小姑娘发簪?姐姐说话为什么自相矛盾呢。” 沈瑶自持口齿伶俐,却屡屡在她这儿落了下风,气得一甩袖子:“五妹妹这是在问谁?又不是送我的,我又没与九殿下是同窗,我怎么会清楚?” 沈棠还没说话,一直听着的沈萱扑哧一笑:“不清不楚,二姐不清不楚,那在这说什么呢?” 这话嘲讽意味十足,沈瑶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双眸微微一眯,看上去凌厉又危险:“我这也是担心真出了什么辱没家风的事情,毕竟其中还牵扯到了大哥和三弟。” 沈棠不觉得大哥是收了九皇子礼物,转手就将自己出卖的人,一听还牵扯了三弟,含笑问道:“怎么还来了一个三哥?姐姐先前可没说呀。”あ七八ヤ~8~1~()7,8 第31章 污蔑 沈子谦和沈君昊两人刚到学堂没多久,就被人请到芙蓉苑。 两人得知老夫人是询问那发簪的事情,各自重复了一遍,基本上没有多大的出入。唯一多出来的剧情就是,沈君昊并不知道在此之前,沈棠曾与九皇子站在一起说过话。 沈棠欠了欠身:“祖母明鉴,大哥说,我与九殿下说完话离开后,九殿下塞东西给大哥。当时我与他同在,若是东西我收了,又怎么会另给大哥?” 燕氏见状,立马将事情归咎到沈子谦身上,板着脸斥责道:“大郎,你怎么能收?” 沈子谦面露羞愧,拱了拱手:“儿子要还回去,只不过”他瞥了一眼沈君昊,欲言又止,面色难看。 只不过装发簪的盒子被沈君昊给抢了过去,又转交给了沈瑶。在座的,除了沈君昊就没有蠢的了,早就从细枝末节里猜测出事情真相。 原本就没有这桩事的,现在硬生生被搅出来一桩事。 沈瑶攥着手,指间抠着掌心,质问道:“大哥也说了两人在一起说话,要是丝毫关系都没有,怎么会一同交谈又另赠发簪?” 沈棠坦坦荡荡的说:“皇子尊贵,要与我讲话,我并不能拒绝。之前二姐议论九殿下,说其心怀叵测,有没有想过他正是有这种目的,想搅混了水从中得利呢?” 九皇子正是让别人以为他与沈棠有私情,出于这样的目的赠送发簪。若是悄悄的还回去,什么事都不会有,偏偏闹得如此之大,弄的大家都知晓了。 沈棠面色一寒:“倘若我是九殿下,现在就会放出风来,有二姐今日这番折腾,有大哥和三个从学堂奔走而归,有这根发簪在芙蓉苑,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据了。至于发簪在不在我手里,已经不重要了。” 众人面面相觑,却一个个惊愕无比,小小一根发簪居然会是一个阴谋,沈家正中别人下怀。 沈瑶张了张嘴,艰难开口:“不,不会的。” 沈棠眼帘微垂:“谁知道呢?” 老夫人脸色变幻来变幻去,最后看着站在那儿的沈君昊,气的站起身来,拿着拐杖便往沈君昊身上重重地打了一下:“你个孽障,成天就会闯祸!” 沈君昊哇的一下就哭出来,跪在地上。 燕氏就这么一个儿子,视若珠宝,赶紧将孩子搂在怀里。抬着眼睛,望着自己婆婆,不甘又愤怒的说:“三郎不过是个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若不是有心人误导的话,肯定做不出来这样的事儿。”说完狠狠地剜了沈子谦一眼。 这么多年来,燕氏对待庶出子女一直不冷不淡,只能说不苛待。庶出子女要在她眼皮子底下过活,仰人鼻息。 庶子还好一些,毕竟读书读得好的家里看重,将来也能入朝为官,嫡母不敢苛待得太狠,无非就是保持不咸不淡的关系。全cδ 沈子谦心中满是苦涩,今儿个算是把燕氏得罪狠了。 老夫人气得直骂:“都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养不好的都是你的责任!” 燕氏不服气:“母亲降罪我也只能认着,可这件事原本就是沈棠引起来的,好好的小姑娘非要和男子厮混在一堆读书,那不就是给家里惹麻烦吗?” 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暴脾气,上了年纪不轻易动怒,但不代表她没脾气。 本就对燕氏有诸多不满,如今被燕氏拿话一激,爆发了:“你的姑娘可以不读,但棠儿是一定要读书的,她将来要顶的是沈家的门面!” 沈棠心里微微一动,听这话的意思,是想将自己培养成继承人? 她本以为自己再彰显一些事情,祖父才会动这样的心思,没想到祖父这么快就有培养她的打算了。 视线扫过场间众人,大哥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三哥在小声地啜泣,忽而心里一叹,明白祖父为什么这么着急了。 这厢,燕氏整个人都震惊了,尖着嗓子:“让沈棠来撑沈家的门面?这是父亲的意思?!” 她知道自己儿子不成器,担心丈夫在继承家主之位后,沈子谦和沈君昊争抢,这些年使用了不少小手段把沈子谦养成一个性格优柔寡断不堪大任的人,却没想到老太爷和老夫人连自个儿的儿子都不考虑了,直接扶持沈棠上位! 沈瑶觉得有股郁气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撞得她胸口痛。 沈君昊还在那里哭,哭得让人心烦,老夫人举着拐杖冲他发火:“男儿流血不流泪,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沈君昊被吓得浑身发抖,想哭又不敢哭,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老老实实的躲在燕氏身后,低着头一声不吭。 老夫人环视四 周:“今天的事情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出了这个屋子,谁要是敢多嘴多舌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就别怪我家法处置!” 老夫人是将门虎女,上过战场杀过敌,浑身的气势不是这群温室里的花朵能抵挡得了的。 众人面色苍白,被她吓得不轻,站起身来齐刷刷地说道:“是。”老夫人这才满意地点头,又看向伤心欲绝却死咬着牙关不肯哭的沈瑶。其实这个孙女挺对她胃口的,处处拔尖逞强不肯认输,输了也硬挺着,比她那个没用的弟弟强了千百倍。 “你做错了事情,去给你妹妹斟茶赔罪。” 沈瑶微微颤抖,慢慢的去斟茶,微微屈膝:“让妹妹受委屈了,我向五妹妹赔个不是。” 沈棠看着她这张脸,忽而想起她在前世也曾为沈家四处奔走,想方设法给自己传递消息,与自己联手拯救沈家。 “姐姐错哪儿了?”沈棠没有接过茶,反问道。 沈君昊突然开口:“是我胡说八道,五妹妹你有事就冲着我来。” 沈棠目不转睛地盯着沈瑶。 沈瑶倍觉屈辱,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回答:“我没弄清事情始末,冲动行事,污了妹妹的名声。” 沈棠接过茶,饮了一口,放在桌上,说:“除了这件事,你还错在哪里?” 沈瑶猛的抬头咬着下唇,死死的瞪着她,眼中似有火光。她袖子下的拳头死死地握着,鲜血一滴一滴顺着指尖淌了出来。 第32章 认错 “今日之事都是我的错” “并非是想听姐姐认错,而是想知道姐姐有没有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沈棠扫了一眼大哥和三哥,大哥仍旧魂不守舍,三哥被燕氏狠狠的摁住,瞪着眼,很生气的样子。 她说:“其一,姐姐不该私自去学堂给我请假。其二,姐姐不该将兄弟叫回来。确切来说不应该因为一件内宅的事情,而将两位在学堂读书的兄弟叫回来,尤其是大哥正准备科举。往大理说,后宅的事情是女人的事情,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反而要影响爷们儿在前院奔前程,那就是一种失职。往,家里的爷们要是只知道往后宅里钻,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 沈瑶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会被沈棠教导。她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个字:“是。” 沈棠见人那副样子就知道没听进去,摇了摇头也没再多说些什么。 倒是老夫人听了这番话,很是赞许,连连点头,又问道:“你看此事该怎么办?” “把发簪给孙女吧,孙女上课的时候还回去。”沈棠将东西小心的收起来,要还回去的东西可别磕磕碰碰弄坏了,到时候又说不清了。 她看了两个兄弟一眼道:“我要去读书,大哥和三哥要一起回去吗?” 燕氏搂着自己儿子,冷冷的看着她:“我儿被打成这副样子,如何还能读书?得回去找个大夫看看了。” 沈君昊在人的怀里,用力的点了点头。 沈棠控制着自己没让一个白眼翻出来,说到底是老夫人的孙儿,老夫人下手时肯定控制着力度,不可能下狠手。就算是下了狠手,一个上了年岁的老太太又能打的多重? 都说慈母多败儿,燕氏这简直是蠢货生蠢儿。 沈子谦终于打起精神来,说道:“我同妹妹一道走。” 两人向老夫人辞别,去了学堂。 出了门以后,阳光洒在身上,沈子谦还是觉得很冷,他几次欲言又止,却说不出来什么话。 今日这番说到底还是他的不作为引起的,若是他及时从三弟手里抢回玉簪,又或者提前告诉沈棠一声,都不会发生此事。 他心中羞愧,也担心以后的兄弟关系,以及和嫡母之间的相处,所以显得失魂落魄。 “大哥不必忧心,你马上就要下场考试了,没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争取到一个好名次,为我沈家争光添彩,让大家看看这才是我沈家的好儿郎。”沈棠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有星星掉落进去,看着她眼睛的时候不自觉的就会信服。 沈子谦忽然松了口气,没和五妹妹生分就好,他说道:“全国英才聚集在那一天,我心中没底。哪怕考不上,也不想中个同进士。” 沈棠:“” 在学子中有个广为流传的笑话,是关于同进士的。 话说,有两人闲着无聊对对子。甲出上联,夫人。乙对下联,进士。甲又出上联,如夫人。乙又对下联,同进士。 如夫人字面上的意思,如同夫人一般。 是家里的老爷给最受宠的小妾的称谓,你在我心里如同夫人一般。但小妾终究是小妾,再如同夫人一般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夫人。 同进士可想而知,如同进士,但终究不是。科举设立同进士是为了给落第举人一点心理安慰,省得他们一时想不开上街游行,破坏安定团结。 对于普通人而言,能考上同进士是光宗耀祖的好事。但对于世家而言,考了这样的名次,那就真成了一个笑话。 沈棠回忆起前世,还真被自己这位哥哥说中了,他前世考中的就是同进士,郁郁寡欢了很久。后来还发生了一件事儿,改变了大哥的一生。 这一世,无论如何都要扭转局面,不能让大哥重蹈覆辙。 两人赶到学堂,沈棠进门,就瞧见南宫宸坐在那儿,安安静静的看书,好一幅如花般的画卷。 沈棠觉得他就适合安静的呆在那里,什么都不做,静静的散发着自己的魅力。 被南宫宸狠狠的摆了一道,她心里不能说是没有怒气的,眼下却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只能按捺下种种情绪。 倒是南宫宸看人来了先往人家发髻上瞧了瞧,意料之中没有看到白玉簪,倒也不惊讶。 他捏着手中的书,走到人跟前:“方才你们没来,不若给你们补补课。” 沈子谦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沈棠客客气气的拒绝:“不劳烦九殿下了,我们自个看书就成,不懂的会问夫子。” 南宫宸摸了摸鼻子: “我猜你有东西要还给我,不如出去走走。” 沈棠似笑非笑,站起身来:“请吧。” 沈子谦给了她一个担忧的眼神,她轻轻摇头表示没有事。 这里是沈家,南宫宸纵有滔天本事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两人离开学堂一段路,有一条小路地上,铺满了碎石子,两边种植着树木,春日里抽芽,正是郁郁葱葱的好时候。 树荫下,二人停住脚步。 沈棠将木盒子递了过去:“九殿下还请仔细看看,是您送出去的东西吧。” “何必呢,难不成你还能替换了我的东西?”南宫宸并不伸手去接,反而是饶有兴致的发问。 沈棠轻笑一声:“这也不一定呀,毕竟人心可测,不得不防。”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微微有些尴尬:“我只想到你可能会退回来,但不曾想过你会生我的气。”【七八щщщzщ】精彩免费阅读! 沈棠晃了晃木盒子,里边儿的玉簪碰着盒子,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笑眯眯的问:“九殿下猜一猜,这东西经了几个人的手才落到我手中?” 南宫宸微微一怔,仔细想了想,反应过来:“你大哥没直接交给你?” “不是他的问题,但闹起来了。”沈棠眼里藏着小火苗,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承蒙九殿下关爱,让我一大早就缺了课,受了家人好大一通盘问。” 第33章 心思 南宫宸沉默片刻,果断放低身段,赔礼道歉:“是我少思少虑了,想着你大哥是个稳妥的人,让他将东西转交给你,若是你不喜欢,由他来退给我也好保住颜面。” 沈棠见他一脸无辜的样子,思虑再三,却是将盒子往他怀里一扔:“九殿下都这么说,若是再斤斤计较,就是在下心眼儿清楚了,礼物也已经归还了,那此事便两清。”说罢转身要走。 南宫宸将人拦住,一本正经的问:“你是不是还想着别的东西?” “哦?” “我借这次事传出些流言蜚语,闹大了事儿威逼你。”南宫宸十分坦率。 沈棠自然不会承认,低眉敛目:“我相信九殿下并非是那种心狠手辣,连一个弱女子都不放过的人。” 南宫宸挥了挥手:“你不用拿话激我,我也做不出来这种事儿,这件事情的确是我欠缺考虑了,我向你赔礼道歉,但肯定不会有你想的那种事情发生。我好歹也读过两本圣贤书,与你同受夫子教导,不说品性比拟圣人,那也是在君子范畴之内的。” 沈棠心想,我信你才有鬼,面上却是一副羞愧难当的样子:“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眼睛一弯:“我不和你计较。” 沈棠:“?” 行吧,一番话说下来,她差点忘了是谁向谁赔礼道歉。 她也笑了笑:“既然九殿下如此爽快,把话都说开了,想来以后也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南宫宸正色庄容:“也不一定。” 沈棠的嘴角抽了抽,这个人下一秒说的话就可以打上一秒的脸吗? 他认认真真的讲:“若是你以后喜欢我,咱们两个的事情肯定会传得人尽皆知。” 沈棠冷着脸:“九殿下,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我没和你说笑,像我这样有魅力的人,你跟我同窗读书肯定会情难自已,所以你要多提醒自己,不要喜欢九殿下。” 沈棠觉得自己在听一个笑话,她脑海中思虑一番,挑眉说道:“殿下真是好厉害,我这般提醒我自己,岂不是想你的次数越来越多。殿下的心还是多放在读,多读一点圣贤书,耳濡目染才能好能当一个好君子。” 南宫宸没想到小姑娘知道的倒是挺多,套路不成反被拆穿也不觉得羞耻,眼角眉梢透着笑意:“咱们今日的对话很有趣,你会不会总想起来呢?” 沈棠转身飞快的跑着离开,脑海中却开始回荡起了这句话,紧接着又想起了九皇子那番不要脸的言论。 她咬牙骂了一句,好生奸诈又狡猾的狐狸! 她重活一世,险些吃亏,这要是真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落到南宫宸的手里,那就是一盘菜。 回到学堂以后,拿起书本默读了好几遍才将方才的对话压下去。 南宫宸慢吞吞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翻看着书本,等着夫子来讲课,只是他的心思全然没有放在书本上,而是时不时的飘向沈棠。 啧,这么有趣的小姑娘身上一定有可挖掘的秘密。 要知道在这本书里,沈棠无非是一个出彩的配角,很聪明,却又错信亲近之人。这样的人,在作者的描绘一下,成了一块美丽的垫脚石,来衬托更加优秀的女主。 说起女主来,最近又有许多的事儿围绕着她发生。 在皇帝下旨意让南宫宸去沈府读书的第二天,他曾与三哥南宫慕有过一次交谈。 两个人或是巧合,或是有意在宫门口遇见。 南宫慕先是关怀了一番幼弟,继而有意无意的提及:“我一直很仰慕沈老太傅的学生,还想向父皇请旨去沈家学堂读书,没想到九弟先我一步想到此事,可见咱们兄弟二人心有灵犀。” 南宫宸睫毛颤颤犹如蝴蝶展翅,抿嘴一笑:“哥哥们都是在国子监读书,我自小没怎么读过书,贸然入国子监恐人耻笑,这才向父皇请旨。没想到抢了三哥的去处,着实愧疚。”七八天才zщcδ7:8zщ 他姿态摆得非常低,一副不想惹事的样子。 南宫慕笑着说:“哪就成了谁的去处,我听说沈五小姐也同在学堂读书,你二人相处的可愉快?” 南宫宸心想,弯弯绕绕一路绕回来,关心的还是这件事。前脚刚去学堂读书,后脚你就听说,与其说是听说,不如说是在沈府埋了钉子,所以第一时间就能知晓。 他略带羞怯:“沈五小姐生得甚美,我不大敢同她说话,怕引起什么流言蜚语。学堂里都是她的哥哥弟弟,就我一个外姓之人还是谨慎些好。”南宫慕判断着这些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最后定为都是假话。倒是小瞧了这位在外多年的弟弟,本以为是个纯净无害的花瓶美人,原来内有乾坤,也藏着许多见不得光的黑暗事。 跑到沈家读书,若说他不是为了沈家的小姐,南宫慕是一百个都不信。 但他还得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神情:“沈家五小姐的确生得很美,你不敢同她说话便不说。京城里的规矩,但凡大家族上家学的女子,多半是要走官途的,或者招婿而不外嫁的。沈家长房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想延续长房血脉也是理所应当。” 像他们这样的皇子自然不可能入赘,所以在沈棠身上得不到什么收获。 南宫宸才不相信这人告诉自己这些事儿是出于好心,他琢磨了一下,面上含笑点头,表示知道。 兄弟二人的谈话到此结束。 自这日起,南宫慕对沈家不那么热络了,反倒是与燕家走得比较近,这其中自然离不开燕婉的运作。 除了那天在沈萱生辰宴上的表现与主线不符,其余的剧情大体没偏离主线,燕婉在南宫慕与江珩之间游走,借势,迅速在燕府站稳脚跟。 因为燕婉那边的剧情与书中所记载相差不大,南宫宸并没有分出多少精力在她身上。 相反的,沈府的情况和他预料的完全不一样,沈家不应该有个进家学的小姐。沈棠离开了她本该走的路,会带来什么改变呢? 第34章 泄题 南宫宸有过猜测,要么是沈棠像燕婉原身那样被穿越者霸占了,要么就是她重生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九皇子还活着,所以发生了蝴蝶效应,从而引起这样的改变。 第一种可能性不大,燕婉穿越前的原身是个傻子,燕婉穿越后,变聪明了,大家只当浑浑噩噩十几年的人突然清醒了。 沈棠和她不一样,沈棠有那么多熟悉她的长辈,要是被一个陌生人占据了身体,行为举止肯定会和原先不一样,容易被亲近的人看出端倪。 第二种和第三种的可能性都有,南宫宸现在就想搞清楚她是哪一种情况,这会让他采取完全不同的策略。 就目前来说小姑娘的防备心很强,他已经打草惊蛇了一次。接下来,动作要隐蔽一些。 他的唇边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寡淡无味。 沈棠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就算知道了也不太会当回事儿,因为盯着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眼下重要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大哥的科举。她有一件事情一直拿不定主意,就是她提前知道考卷内容,是否应该泄露给大哥呢? 一旦将考卷泄露给大哥,到时候该怎么解释呢? 沈棠叹了口气,很多事情即便是重生一次,做起来也很为难。 最后下定决心,将试题提前告知沈子谦,是因为她见人郁郁寡欢,心思沉重。 还是发簪的事情闹的。 燕氏认定了是大郎有心害三郎,用了借刀杀人的法子,自然不肯给大郎好脸色。あ七八ヤ~8~1~()7,8 南宫宸有过猜测,要么是沈棠像燕婉原身那样被穿越者霸占了,要么就是她重生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九皇子还活着,所以发生了蝴蝶效应,从而引起这样的改变。 第一种可能性不大,燕婉穿越前的原身是个傻子,燕婉穿越后,变聪明了,大家只当浑浑噩噩十几年的人突然清醒了。 沈棠和她不一样,沈棠有那么多熟悉她的长辈,要是被一个陌生人占据了身体,行为举止肯定会和原先不一样,容易被亲近的人看出端倪。 第二种和第三种的可能性都有,南宫宸现在就想搞清楚她是哪一种情况,这会让他采取完全不同的策略。 就目前来说小姑娘的防备心很强,他已经打草惊蛇了一次。接下来,动作要隐蔽一些。 他的唇边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寡淡无味。 沈棠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就算知道了也不太会当回事儿,因为盯着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眼下重要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大哥的科举。她有一件事情一直拿不定主意,就是她提前知道考卷内容,是否应该泄露给大哥呢? 一旦将考卷泄露给大哥,到时候该怎么解释呢? 沈棠叹了口气,很多事情即便是重生一次,做起来也很为难。 最后下定决心,将试题提前告知沈子谦,是因为她见人郁郁寡欢,心思沉重。 还是发簪的事情闹的。 燕氏认定了是大郎有心害三郎,用了借刀杀人的法子,自然不肯给大郎好脸色。あ七八ヤ~8~1~()7,8 南宫宸有过猜测,要么是沈棠像燕婉原身那样被穿越者霸占了,要么就是她重生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九皇子还活着,所以发生了蝴蝶效应,从而引起这样的改变。 第一种可能性不大,燕婉穿越前的原身是个傻子,燕婉穿越后,变聪明了,大家只当浑浑噩噩十几年的人突然清醒了。 沈棠和她不一样,沈棠有那么多熟悉她的长辈,要是被一个陌生人占据了身体,行为举止肯定会和原先不一样,容易被亲近的人看出端倪。 第二种和第三种的可能性都有,南宫宸现在就想搞清楚她是哪一种情况,这会让他采取完全不同的策略。 就目前来说小姑娘的防备心很强,他已经打草惊蛇了一次。接下来,动作要隐蔽一些。 他的唇边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寡淡无味。 沈棠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就算知道了也不太会当回事儿,因为盯着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眼下重要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大哥的科举。她有一件事情一直拿不定主意,就是她提前知道考卷内容,是否应该泄露给大哥呢? 一旦将考卷泄露给大哥,到时候该怎么解释呢? 沈棠叹了口气,很多事情即便是重生一次,做起来也很为难。 最后下定决心,将试题提前告知沈子谦,是因为她见人郁郁寡欢,心思沉重。 还是发簪的事情闹的。 燕氏认定了是大郎有心害三郎,用了借刀杀人的法子,自然不肯给大郎好脸色。あ七八ヤ~8~1~()7,8 南宫宸有过猜测,要么是沈棠像燕婉原身那样被穿越者霸占了,要么就是她重生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九皇子还活着,所以发生了蝴蝶效应,从而引起这样的改变。 第一种可能性不大,燕婉穿越前的原身是个傻子,燕婉穿越后,变聪明了,大家只当浑浑噩噩十几年的人突然清醒了。 沈棠和她不一样,沈棠有那么多熟悉她的长辈,要是被一个陌生人占据了身体,行为举止肯定会和原先不一样,容易被亲近的人看出端倪。 第二种和第三种的可能性都有,南宫宸现在就想搞清楚她是哪一种情况,这会让他采取完全不同的策略。 就目前来说小姑娘的防备心很强,他已经打草惊蛇了一次。接下来,动作要隐蔽一些。 他的唇边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寡淡无味。 沈棠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就算知道了也不太会当回事儿,因为盯着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眼下重要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大哥的科举。她有一件事情一直拿不定主意,就是她提前知道考卷内容,是否应该泄露给大哥呢? 一旦将考卷泄露给大哥,到时候该怎么解释呢? 沈棠叹了口气,很多事情即便是重生一次,做起来也很为难。 最后下定决心,将试题提前告知沈子谦,是因为她见人郁郁寡欢,心思沉重。 还是发簪的事情闹的。 燕氏认定了是大郎有心害三郎,用了借刀杀人的法子,自然不肯给大郎好脸色。あ七八ヤ~8~1~()7,8 南宫宸有过猜测,要么是沈棠像燕婉原身那样被穿越者霸占了,要么就是她重生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九皇子还活着,所以发生了蝴蝶效应,从而引起这样的改变。 第一种可能性不大,燕婉穿越前的原身是个傻子,燕婉穿越后,变聪明了,大家只当浑浑噩噩十几年的人突然清醒了。 沈棠和她不一样,沈棠有那么多熟悉她的长辈,要是被一个陌生人占据了身体,行为举止肯定会和原先不一样,容易被亲近的人看出端倪。 第二种和第三种的可能性都有,南宫宸现在就想搞清楚她是哪一种情况,这会让他采取完全不同的策略。 就目前来说小姑娘的防备心很强,他已经打草惊蛇了一次。接下来,动作要隐蔽一些。 他的唇边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寡淡无味。 沈棠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就算知道了也不太会当回事儿,因为盯着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眼下重要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大哥的科举。她有一件事情一直拿不定主意,就是她提前知道考卷内容,是否应该泄露给大哥呢? 一旦将考卷泄露给大哥,到时候该怎么解释呢? 沈棠叹了口气,很多事情即便是重生一次,做起来也很为难。 最后下定决心,将试题提前告知沈子谦,是因为她见人郁郁寡欢,心思沉重。 还是发簪的事情闹的。 燕氏认定了是大郎有心害三郎,用了借刀杀人的法子,自然不肯给大郎好脸色。あ七八ヤ~8~1~()7,8 南宫宸有过猜测,要么是沈棠像燕婉原身那样被穿越者霸占了,要么就是她重生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九皇子还活着,所以发生了蝴蝶效应,从而引起这样的改变。 第一种可能性不大,燕婉穿越前的原身是个傻子,燕婉穿越后,变聪明了,大家只当浑浑噩噩十几年的人突然清醒了。 沈棠和她不一样,沈棠有那么多熟悉她的长辈,要是被一个陌生人占据了身体,行为举止肯定会和原先不一样,容易被亲近的人看出端倪。 第二种和第三种的可能性都有,南宫宸现在就想搞清楚她是哪一种情况,这会让他采取完全不同的策略。 就目前来说小姑娘的防备心很强,他已经打草惊蛇了一次。接下来,动作要隐蔽一些。 他的唇边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寡淡无味。 沈棠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就算知道了也不太会当回事儿,因为盯着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眼下重要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大哥的科举。她有一件事情一直拿不定主意,就是她提前知道考卷内容,是否应该泄露给大哥呢? 一旦将考卷泄露给大哥,到时候该怎么解释呢? 沈棠叹了口气,很多事情即便是重生一次,做起来也很为难。 最后下定决心,将试题提前告知沈子谦,是因为她见人郁郁寡欢,心思沉重。 还是发簪的事情闹的。 燕氏认定了是大郎有心害三郎,用了借刀杀人的法子,自然不肯给大郎好脸色。あ七八ヤ~8~1~()7,8 南宫宸有过猜测,要么是沈棠像燕婉原身那样被穿越者霸占了,要么就是她重生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九皇子还活着,所以发生了蝴蝶效应,从而引起这样的改变。 第一种可能性不大,燕婉穿越前的原身是个傻子,燕婉穿越后,变聪明了,大家只当浑浑噩噩十几年的人突然清醒了。 沈棠和她不一样,沈棠有那么多熟悉她的长辈,要是被一个陌生人占据了身体,行为举止肯定会和原先不一样,容易被亲近的人看出端倪。 第二种和第三种的可能性都有,南宫宸现在就想搞清楚她是哪一种情况,这会让他采取完全不同的策略。 就目前来说小姑娘的防备心很强,他已经打草惊蛇了一次。接下来,动作要隐蔽一些。 他的唇边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寡淡无味。 沈棠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就算知道了也不太会当回事儿,因为盯着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眼下重要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大哥的科举。她有一件事情一直拿不定主意,就是她提前知道考卷内容,是否应该泄露给大哥呢? 一旦将考卷泄露给大哥,到时候该怎么解释呢? 沈棠叹了口气,很多事情即便是重生一次,做起来也很为难。 最后下定决心,将试题提前告知沈子谦,是因为她见人郁郁寡欢,心思沉重。 还是发簪的事情闹的。 燕氏认定了是大郎有心害三郎,用了借刀杀人的法子,自然不肯给大郎好脸色。あ七八ヤ~8~1~()7,8 南宫宸有过猜测,要么是沈棠像燕婉原身那样被穿越者霸占了,要么就是她重生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九皇子还活着,所以发生了蝴蝶效应,从而引起这样的改变。 第一种可能性不大,燕婉穿越前的原身是个傻子,燕婉穿越后,变聪明了,大家只当浑浑噩噩十几年的人突然清醒了。 沈棠和她不一样,沈棠有那么多熟悉她的长辈,要是被一个陌生人占据了身体,行为举止肯定会和原先不一样,容易被亲近的人看出端倪。 第二种和第三种的可能性都有,南宫宸现在就想搞清楚她是哪一种情况,这会让他采取完全不同的策略。 就目前来说小姑娘的防备心很强,他已经打草惊蛇了一次。接下来,动作要隐蔽一些。 他的唇边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寡淡无味。 沈棠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就算知道了也不太会当回事儿,因为盯着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眼下重要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大哥的科举。她有一件事情一直拿不定主意,就是她提前知道考卷内容,是否应该泄露给大哥呢? 一旦将考卷泄露给大哥,到时候该怎么解释呢? 沈棠叹了口气,很多事情即便是重生一次,做起来也很为难。 最后下定决心,将试题提前告知沈子谦,是因为她见人郁郁寡欢,心思沉重。 还是发簪的事情闹的。 燕氏认定了是大郎有心害三郎,用了借刀杀人的法子,自然不肯给大郎好脸色。あ七八ヤ~8~1~()7,8 南宫宸有过猜测,要么是沈棠像燕婉原身那样被穿越者霸占了,要么就是她重生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九皇子还活着,所以发生了蝴蝶效应,从而引起这样的改变。 第一种可能性不大,燕婉穿越前的原身是个傻子,燕婉穿越后,变聪明了,大家只当浑浑噩噩十几年的人突然清醒了。 沈棠和她不一样,沈棠有那么多熟悉她的长辈,要是被一个陌生人占据了身体,行为举止肯定会和原先不一样,容易被亲近的人看出端倪。 第二种和第三种的可能性都有,南宫宸现在就想搞清楚她是哪一种情况,这会让他采取完全不同的策略。 就目前来说小姑娘的防备心很强,他已经打草惊蛇了一次。接下来,动作要隐蔽一些。 他的唇边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寡淡无味。 沈棠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就算知道了也不太会当回事儿,因为盯着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眼下重要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大哥的科举。她有一件事情一直拿不定主意,就是她提前知道考卷内容,是否应该泄露给大哥呢? 一旦将考卷泄露给大哥,到时候该怎么解释呢? 沈棠叹了口气,很多事情即便是重生一次,做起来也很为难。 最后下定决心,将试题提前告知沈子谦,是因为她见人郁郁寡欢,心思沉重。 还是发簪的事情闹的。 燕氏认定了是大郎有心害三郎,用了借刀杀人的法子,自然不肯给大郎好脸色。あ七八ヤ~8~1~()7,8 第35章 乡试 南唐科举,三年一次,二月童试,三月乡试,六月会试,八月殿试。 童试在县城举行,由知县主持,考五场,主要考八股文c试贴诗c经论c律赋c策论等,考中了称之为秀才。 乡试在郡城举行,由郡守主持,考三场,主要考《四书》c《五经》c策问c八股文等,考中了称之为举人 会试在府城举行,由知府主持,考三场,主要考四书文c五言八韵诗c五经文以及策问,考中了称之为贡士。 殿试在京城举行,由皇帝亲自主持或翰林院大学士代理主持,皇帝出题考一场,及第者划分三甲,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通称状元c榜眼c探花。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官员有举荐名额,被举荐者,童试可以免考。 乡试的前一天,老太爷和老夫人在芙蓉苑召见众人同聚一堂,有菜无酒。 老太爷捋着长长的胡须,面容和蔼:“大郎的功课温习得如何了?” 沈子谦立马起身,恭恭敬敬地回道:“孙儿一刻也不敢懈怠。” 老太爷挥了挥手:“不要太有压力,今年是你第一次下场,只当去见识一番。” 下场的前一天由长辈出面,安抚孩子焦虑不安的心情,从这一点上来说,沈家还是温情脉脉的。 沈子谦目光坚定:“孙儿想为沈家争光,更何况孙儿作为兄长,也想给弟弟们做个表率。” 老太爷赞许地点了点头:“你有这份心就好。” 二老爷连连夸赞:“好好,不愧是我的儿子,你祖父和夫子交谈过,家学里众位学子中当中数你功课最好,此次一定会榜上有名的。” 沈子谦听父亲这般说,心里多了些信心,正色道:“孩儿一定不会辜负夫子的教导,也不会辜负祖父与父亲的期待。” 燕氏冷眼瞧着,胸腔里烧着一团怒火,到底不是自己生的,小心思就是多。 三郎这边才被训斥,他就在那里一副要顶天立地帮祖父c父亲分忧的样子,那不是想抢三郎的东西吗? 她心中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一时心软,留下这么一个庶长子。 小孩子总是不容易养大的,没半路夭折是她心善。可惜她的善良并未换来什么感激,反而养出来一个白眼狼。 沈瑶感受到母亲的视线,心里直叹气。 她站起身来,端着一杯茶:“此番大哥乡试,妹妹祝大哥一举中第,荣耀归来。” 二老爷还算满意的点头,在他众多子女中,唯有嫡出的沈瑶颇令他满意,有时候做错事情也是因为燕氏教的不够好。 老夫人见沈瑶下巴削尖还有些心疼,说:“可怜的,病了一场,整个人都瘦了。我那儿还有几株野山参,待会儿让人给你送过去,回头煮汤补补身子。” 沈瑶低眉敛目,分外乖顺:“孙女有好好吃药,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劳烦祖母惦念了。” 老夫人又看向沈棠:“棠儿清减了不少,也得补补。” 老太爷视线亦是落在沈棠身上,眉目柔和了几分:“学习勤苦是好事,但要注意身体。” 沈棠心里一暖:“孙女知晓。” 说完,举着茶杯看向沈子谦,笑盈盈地说道:“妹妹以茶代酒祝大哥一举夺得解元。” 沈子谦举杯,抿了一口茶,笑着说:“借妹妹吉言。” 四小姐沈媛见状,亦是向沈子谦敬茶,甜甜一笑:“妹妹我也祝大哥乡试顺利,取得好成绩。” 六:“祝大哥下笔如有神,答题如流水,马到成功!” 七:“我就送大哥六个点,准备充分一点,审题仔细一点,应答沉稳一点,字迹工整一点,步骤周全一点,交卷谨慎一点。” 八小姐沈薇脆生生地说:“大哥必中!” 席间一片温情。 燕氏勉强收回视线,垂着首,脸上露不出一丝笑容。她心里十分不痛快,却不敢发泄出来,甚至连一丝不满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毕竟她之前在二房闹过一场。 就因为那发簪的事,最后闹得老太爷都知道了。二老爷被老太爷训斥了一顿,转头来就和燕氏大吵一架,还狠狠责打了三郎一番。 打得三郎至今都下不来床,连乡试都参加不了。 于是参加乡试的便只剩下大郎一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备受吹捧与宠爱。 饭毕,老太爷留下沈子谦,说了些考场上的事情,指点了几句。 沈子谦出了芙蓉苑的门,朝海棠苑那边走,在路上见到沈棠的身影,连 忙跑上前:“五妹妹。” 沈棠听见声音,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见大哥气吁吁的跑上前来。他常年读书,不爱习武,生的不算高,较为清瘦,有着一股书卷气。 沈子谦喘着粗气说:“你让我帮你答的那个试题我已经写好了。”说完从自己袖子里面拿出一卷纸,交给了沈棠。 沈棠展开卷纸,细细的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越看嘴角翘得越高。她眼睛弯了起来,笑着说:“多谢大哥,写的特别好。”七八天才zщcδ7:8zщ 从内容就能看出来他是用了功的,在考场上将这内容誊写上去,绝不会有问题,除非今年乡试的题目改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以后要是有不懂的就再来问我。”他略有些羞愧地说道,“这几天我急着复习功课,忽略了你,还请妹妹不要见怪。” 沈子谦是一个很好的哥哥,从小就要求自己要有做长兄的样子,要照顾弟弟妹妹们。 沈棠一直觉得,大哥应该有个更好的未来。 “大哥敢不敢和我打赌?我赌你此次乡试必中解元!”乡试第一名,解元。 “五妹妹也太抬举我了,虽说祖父和夫子都看好我,但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心里清楚。”他考试容易紧张,人一紧张就发挥不好。 沈棠不急不慢的说:“大哥勿要妄自菲薄,这样,若我说对了,大哥以后就要听我的话办一件事儿。” 沈子谦失笑:“妹妹有什么事儿要大哥去做尽管开口,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儿就行。” 沈棠摇了摇头:“不着急,等大哥中了解元归来,到时再提也不迟。” 沈子谦见她那般确信的样子,心变得格外柔软,温柔地说道:“好,大哥会努力的,争取夺得魁首。” 第36章 末茶 沈棠回了海棠苑,在亭子里看书,温习功课。七八~:/ 正所谓读书百遍其义自见,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勤于背诵就很重要。 添香准备了瓜果,红袖在旁边添茶,沈棠便歪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默读着,觉得十分有趣。 她看书看入神了,因而没发现有人悄悄的走了进来。 左右婢女倒是瞧见了,但是沈萱将指尖放在了唇上,示意大家不要出声,婢女们也就没有提醒。 沈萱露出一抹坏笑,靠近沈棠,然后冷不丁的叫了一声:“姐。” 沈棠拿着书的手微微一抖,无奈的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做了坏事还沾沾自喜的小丫头,无可奈何的说:“二哥是不是总被你这么吓唬?” 沈萱叹了口气,在沈棠身边坐下:“就吓唬到他那一次,以后但凡我靠近,就跟炸了毛的猫似的,警觉得不得了。” 沈棠在心中默默的想,沈南槿也不容易,有这么个活泼过了头的妹妹,有的苦头吃。 沈萱伸手捏着沈棠的书看了看:“齐民这个做什么?我二哥这些天也在看这本书。” 沈棠随口答道:“随便看看而已。”她将书递给了添香,添香小心翼翼地接过,放进书箱。 红袖倒了杯茶递给七小姐,沈萱接了茶,注意力就被转移走:“茶汤橙黄,这是大红袍?” 沈棠喝茶有个毛病,不喜欢碰到茶叶,所以在家的时候都会要求婢女将茶叶过滤出去,只剩茶汤慢慢喝。 她嗤笑一声:“好妹妹,我这里怎么可能有大红袍?是虞山红茶,你尝尝就知道了。” 沈萱品了品,果真不是一个味,有些纳闷的问:“虞山不是只产绿茶不产红茶么,莫不是我记错了?” 沈棠饮了一口茶,说:“你没记错,虞山原先是只产绿茶。不过,今年君山银针不是减产了么?有人就上供了红茶给圣上,圣上赞了几句。这话传出去后,红茶就闹得火热了。虞山的茶树多,就有商人将茶叶制成红茶,再打着虞山的口号,吸引了不少人。” 沈棠将茶水饮尽:“我那婢女,夏欢,平日里负责我茶水和饮食的,她瞧外面的红茶卖得火热,就买回来让我尝尝鲜。” 添香又给她空掉的茶杯添至七分,笑着说:“先前还有茶商举办了一个红茶诗会,邀请很多文人士子品茗写诗,热闹得很。” “也就那样吧,有夸夸其谈的嫌疑。”沈萱大小姐十分不给面子。 沈棠只是笑笑,并不生气:“你要是喝不惯我这儿的茶,就让丫鬟跑一趟,去你院里把你的茶拿来。” 沈萱挥手拒绝,郁郁寡欢的说:“我那现在也没什么好茶,我之前爱喝末茶,如今母亲也不肯再买了,就连父亲爱喝的几种茶都限量。” 沈棠微微一怔:“自我朝太祖年间开始,贩卖茶叶需征税,也不准许私卖。商人想要贩卖茶叶,必须经由官府审批,末茶不是在陛下登基之初就被禁了吗?” 末茶,制成细末的茶砖。 里面可添加东西,龙脑粉舒心益脑,薄荷粉满腹清凉。 有黑心的茶商在里面添加豆粉,属于以次充好,操弄权贵,被认为罪大恶极。 太祖在世时就曾颁布律法,但凡有茶铺用米豆等杂物混到末茶里面,一律予以处罚,轻者罚款,重者坐牢。 举报者亦有奖,发现一两赏三千文,发现一斤赏一万文,最高奖励五万文。 末茶的制作工艺繁琐,选择上好的茶芽,充分干燥后再研磨成极细的粉末。 这个过程容易掺假,因此对私自磨茶的茶商进行严厉处置。 茶叶磨成粉末,打压成饼或团,被称作龙团,而不压制的就直接论袋论斤卖。 上贡用的龙团又叫蜡茶,是最上乘的,择上等嫩芽,细碾入罗,杂脑子c诸香膏油,调齐如法,印作饼子,制様任巧,候干,仍以香膏油润餙之,其制有大c小龙团带胯之异,此品惟充贡献,民间罕见之。 说白了这东西就是给显贵人家吃的。像这种制作起来工艺繁琐,极费人工,普通人根本吃不起。 上贡之品更是劳民,茶农苦于徭役,怨声载道。 太祖体恤百姓,后面索性禁了末茶。 沈萱笑了笑,天真烂漫又真实的残酷:“越是被禁止的东西,就越是有人想要,朝廷不许,便有人私下来做,打通了一些关键人物的关卡就不会有事情发生。之前我就爱喝末茶,不过经历了生日宴上的事儿,母亲已经不许我喝了。”沈棠心里说不上什么感受,有些淡淡的悲凉。当一个朝代只要有钱什 么都能办到的时候,这个朝代就已经陷入了腐朽,可又有谁有刮骨疗毒的勇气。 昭帝在登基之初,应该有一展宏图的理念,他做的事也的确为国为民。只可惜,后来他只顾着炼丹,在昏君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沈棠见她不爱喝自己的茶,又提议道:“我这儿还有花茶,你要不要尝尝?并不算是名贵,就是取巧而已。” “姐姐不用管我,我来你这儿又不是为了喝茶。”沈萱这么随口说了一句,忽然想起来自己今日来的确不是为了喝茶,她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我今儿个来是同你说笑话的。” 沈棠惊讶地挑眉:“哦?有什么笑话值得你大费周章来着来找我。” “燕家那边来人了,二婶搂着自个儿子哭惨呢,说二叔偏心,宠庶灭嫡。那发簪是给了大哥,大哥哄着三哥拿过去。出事了,偏生只罚了三哥,害得三哥不能下场参加乡试,要不然三哥肯定能考一个好名次。”沈萱边说边笑,杏眼弯成了月牙。 沈棠有些无语:“祖母不是说不许再提这事么?这闹得人尽皆知的,于她有什么好处。她还想着三哥下场呢,就三哥那学识,她心里没点数么?” 沈萱撇了撇嘴:“估计她真没数,她经常夸三哥来着,说三哥的学问好,常常被夫子表扬。我当初信以为真,还想着三哥考个状元回来。” 沈棠:“” 姐妹俩吃着茶果,扯了一会儿闲话,沈萱就回自个院子里去了。沈棠寻了个由头,打发掉丫鬟后,让宿莽守在库房门口,她进去看沈梨。 第37章 发怒 三月十八日乡试开始,这一考要考三天。窄窄的房间里,吃不好,睡不好,对学子们来说是极大的考验。 大清早去芙蓉苑请安的时候,老夫人就说,要带着两个儿媳以及一众孙女去灵宝寺烧香。 怎知第二天,燕氏就称病不去。 马车都备好了,燕氏身边的丫鬟才过来说此事。 老夫人是越来越讨厌这个二儿媳了,拿着拐杖捶着地面:“她是嫡母,她进门的时候,大郎都两岁多了,现在摆出一副不喜的态度给谁看呢!” 二老爷贪花好色,尚未娶妻就弄大了通房的肚子,又多情得很,护着通房不肯打胎,以至于庶长子生在了前头。 虽说府里有了庶长子,但像沈家这样的名门望族,多的是有人想嫁进来。 老夫人给二老爷相了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正打算定下来,谁知道燕氏就挺着肚子找上门来,说怀了二老爷的孩子,让沈家八抬大轿娶她进门。 老夫人被她那未婚先孕非但不以为耻反而引以为荣的嚣张模样气得够呛,说什么也不肯让她进门。 奈何二老爷爱她爱得很,扬言非她不娶。 老夫人只能妥协,让燕氏进了门,但一直不待见她。 沈瑶先前就苦口婆心地劝过燕氏,但人家压根不听。她一个做女儿的也左右不了母亲的心思,只能尽量在祖母面前给生母打圆场。 “祖母,母亲她连着照顾三弟好几个晚上,病倒了。今儿大清早的还特意嘱咐我,让我帮她烧几炷香为大哥祈祷一番。” “只有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儿子就是儿子,她相公的儿子就不是儿子了?有这么当嫡母的?” 老夫人说的极不留情,在地上跪着的小丫鬟都快哭出来。二房的庶女都在,大房三房的也在,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二夫人留下。被婆母如此斥责,传出去了,燕氏难免要落一个忤逆长辈不孝顺的名声。 沈棠走到老夫人身边,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咱们一大家子都去寺庙里烧香拜佛,总要有人留在家中操持家务,二婶虽然在病中,但若有什么事也能询问她。” 老夫人冷静了几分,看着沈瑶那副着急的样子也不想再发火,不看僧面看佛面,燕氏生了一儿一女呢。 她不耐烦的一挥手让丫鬟快点离开,抬步就往外走。 出了门,上了马车。 马车颠簸,虽然做了很多减震的手段,车厢仍旧摇摇晃晃的。车厢内点着安神香,柔软的靠垫垫着腰部,省得腰酸背痛。 老夫人不爱出门,这一趟去灵宝寺烧香,也是真的为沈子谦操心。 掀开车帘,往外望一望,蓝天白云,青山绿水,风景甚好。 沈棠端端正正地坐在马车上,听着外面叫叫嚷嚷的贩卖声,脑子里想着事儿。 老夫人盯着自个最宠爱的孙女儿,忽而叹道:“别的小姑娘出了门都个新鲜,就你跟那入定的老僧似的,一点都不活泼。” 沈棠笑了笑:“无非是民生百态。” 老夫人说道:“见不同的人做不同的事儿,有新鲜感,有趣儿。” 沈棠摇头道:“世上多愚民,愚民的好坏在一瞬之间,孙女并不感兴趣。” 她还记得百姓们被人煽动后争抢着吃下妹妹的血肉,他们并不在意沈梨是不是无辜的,当权者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老夫人忧心忡忡,她觉得孙女越发端正古板,简直和宗族里那群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一个样儿。 约莫一个时辰后,到了灵宝寺。 马车停在山脚下,接下来的路得步行,或者乘坐小辇。 老夫人为表诚意,也想活动活动筋骨,故而步行前往,姑娘们都跟着步行。 老夫人出自将门世家,年轻时经常舞刀弄枪的,即便现在上了年纪,身子骨仍旧灵活,相比之下倒是几个小姑娘跟不上了。 沈萱平日里出门都是坐轿子的,让她爬台阶着实为难。原本打算借着八小姐沈薇年纪太小的由头乘小辇,奈何八小姐根本就没来。 柳氏颇为无奈:“平日里见你踢毽子,玩蹴鞠,还是比较灵巧的,今儿个怎么这般没出息?”沈萱幽怨的盯着母亲:“娘,你体力咋这么好?” 柳氏脸上忽而飘着两朵红云,眼神躲闪:“你爹平日里有拉着我锻炼。”说完,扬长而去。 能够从容面对上千台阶的只有老夫人和柳氏。 沈棠起初扶着祖母,后来发现自己才是那个需要被搀扶的,故而就歉疚的跟祖母说了一句,然后松开了手,缓 慢独行。 柳氏见状,走过来扶着老夫人,两人走了一半路还生龙活虎的,将众人甩在身后。 沈棠和沈萱并肩而行,两人都气喘吁吁的,她们两个身体都不算特别好,被其他姐妹甩到后面了。 沈萱实在走不动了,便坐在台阶上。 沈棠拧着眉头:“七妹,这样不好,有碍观瞻,赶紧起来。” 沈萱摆了摆手,喘着粗气道:“我母亲把灵宝寺给清场了,不会有其他人。” 沈棠还纳闷儿呢,正是烧香拜佛的日子怎么没其他人?原来是柳家母女出手阔绰,这么个日子想要将整个寺庙清场子,怕是要费不少银子。七八首发78 灵宝寺建在半山腰上,越往上走风景越好,坐在台阶上看着四周风景,山峦起伏,草木茂盛,郁郁葱葱。 春天的风带着和煦的感觉,吹散了头上的汗珠。 沈棠拿起帕子擦了擦额头,低头一笑:“歇够了没有?” 沈萱摇头。 “你就是缺乏锻炼,才生得这般珠圆玉润。你看你六姐,只比你大几个月,丰韵娉婷,多好看。” 略带讥诮的话传至耳边,循声看去,只见沈瑶身着杨妃色丝绸长裙,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她们。 女儿家以瘦为美,最喜身姿窈窕衣着飘渺。 就沈瑶而言,为了妙曼身姿,曾绕着院子一圈一圈的走,绣花鞋的底都磨得只剩薄薄的一层。 沈萱病恹恹的问:“想瘦,又不想动,有什么法子?” 沈瑶冷笑:“你真会做梦。” 第38章 沈蔷 沈棠见沈萱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连忙说:“我那儿有几个养颜瘦身的食疗方子,效果不错,回头给诸位姐姐妹妹都送去一份。” 沈萱信了这话,两眼放光:“姐姐肤白身瘦,我特别羡慕呢。” “傻子,你还真信了她的话。五妹妹自幼体弱多病,喝的汤药比吃的饭还多,也就近些年身子骨才好一些。”沈瑶一脸嫌弃地看着沈萱,“你什么时候见过长得白白胖胖的病秧子?” 沈棠对于八岁以前的事情都记得不大清楚,印象最深的就是父亲双手拍着她的肩膀,说:“阿棠,你一定要照顾好妹妹。” 仿佛还有什么未尽之言,但父亲又什么都没说。 如果她小时候真的那样爱生病,父亲会为了寻找母亲而扔下一个随时会病亡的女儿以及一个会被视为妖孽的女儿吗? 记忆很模糊,许多空白都被自动填补,不去深究,根本想不出里面有哪些不对劲。 她今日被提醒了一句,忽而回忆起小时候的事,却发现处处都透着不寻常。 耳畔不断地传来沈萱叽叽喳喳的声音,但思绪却回到了父亲离开的那个夏天,蝉鸣声声嘶力竭,汗珠子不断的滚落下来,闷热的空气让人觉得压抑,觉得窒息。 “五妹妹?”沈瑶发现人有些不对劲,提着裙摆往下走,走到人跟前摸了一下额头,摸到满手虚汗,她脸色一变,大喊道,“回神!” 沈棠被她一惊,从记忆里脱离,只觉得脑袋传来针扎样的疼痛。 她晃了晃脑袋,疼痛稍减。再看着身边两位目露担忧的姐妹,心里一暖,笑着说道:“我自个都不大记得了,没想到二姐姐倒记得清楚。” 沈瑶扯了扯唇角,轻哼一声:“我比你大四岁,自然记得。” 沈萱一脸关切地问道:“五姐姐方才怎么了?” “我没事,别担心。” 沈瑶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不用逞强,若真受不了,就和七妹妹一样坐下来歇歇。反正谁都知道你身体不好,不会笑话你的。还有,你前几天叫人帮我请大夫以及先前在祖母那儿帮我解围,我不会领情的,你可别挟恩求报。”说完,转身就走。 脚尖踩在石阶上,步履轻快身姿轻盈地向上走,仿佛全完察觉不到疲惫。 山间的风带着草木独有的清香,吹得树叶哗哗作响,遮住她的未尽之言。 台阶蜿蜒而上,沈棠凝视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 沈萱双手托腮,呆呆地问:“二姐折身回来,重新爬台阶,来这儿就是为了打击我生得圆润,以及告诉五姐她不会领你的情?” 沈棠轻笑道:“大概是吧。” 沈萱痛心疾首地说:“二姐真无聊!要是我能爬上去,绝对懒得再下来,来回折腾得多累啊。” 沈棠在心中附议。 姐妹两人手牵着手互相鼓励,终于爬完了台阶。 灵宝寺,背靠天都峰,面朝青鸾峰,两峰挟峙,山岩耸秀林木蓊郁,云烟万状,美不胜收。 两人来到大殿前,有小沙弥等候在此处,告知两人,众人已经进大殿烧过香了,老夫人和柳氏去找主持讨论佛法去了。 姐妹俩跟着小沙弥去大殿烧香,虔诚地祈愿,祝大哥一举中第。 完事后,出了大殿,沈棠环顾四周:“咱们是挨个儿殿拜一拜还是四处溜达一下?” 灵宝寺有若干殿堂,以山门殿c弥勒佛殿c大雄宝殿c法堂c藏经楼为中轴线,两边附以罗汉堂c伽蓝殿c祖师殿,以及禅房c斋堂c客堂等。 沈萱不是一个耐得住性子拜佛的人,拉着沈棠的手说:“当然是四处走走了。” 灵宝寺古朴幽静,风景宜人。 两人一路赏景,不知不觉来到后山,瞧见一个穿着藕荷色衣裳的姑娘,蹲在地上,双手扒着土。 “六妹妹。”沈棠叫了一句。 沈蔷抬眼,见到她们俩,慢吞吞地站起来,手指和裙摆都沾上了泥土:“五姐,七妹。” 沈蔷生得清秀可人,鹅蛋脸,圆眼,温柔沉默,容易让人心生亲近。沈蔷的生母是沈家庄园上的农女,有次二老爷喝酒之后将人霸占有了孩子,就抬进府做妾。二老爷后院里争奇斗艳的美人儿很多,争宠的手段也花样百出,她一个庄户人家的姑娘哪里见过那些阵仗,很快就失宠了。住在偏僻的院子里,守着孩子,熬了十多年,于去年离世。 沈蔷性子安静,很少说话,每天早上给老夫人请安也是一声不吭的,跟没这个人似的。 大家虽然是姐妹,却没说过几 句话,不怎么熟悉。 沈萱走上前一瞧,发现她刚才挖的是一株植物,开着金黄色的花,乍一看还挺好看的,她好奇地问道:“你要种这种花?” “这是闹羊花,能制麻沸散,我想拿回家养着。”沈蔷一板一眼地回答。 “这名字真奇怪。”七八~:/ “因为羊吃了往往踯躅而亡,所以叫羊踯躅,又叫闹羊花。” 沈棠心里一动:“妹妹还会医术?” 沈蔷茫然地摇了摇头:“不会,我只会种些花花草草。” 她的生母是个农女,经常和沈蔷叨念她以前在庄园里的生活,上山爬树,下河捞鱼,插秧种菜 沈蔷对生母描绘出来的农家生活充满向往,对种地种菜产生了兴趣。她在沈府种地是种不了,只能退而求其次种种花草。 沈棠听罢,沉吟片刻,又问道:“除了制麻沸散,还有什么作用?” “它的作用可多了,花能祛风除湿,散瘀定痛,煎水含漱还能治龋齿痛,根能祛风止咳,果子能止咳平喘,止痛,茎叶能杀蝇蛆。” 大概是说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沈蔷眸子里迸发出夺目的光彩,使得原本毫无存在感的人变得很耀眼。 “哇,六姐姐,你懂得真多。” 沈蔷腼腆地笑了笑:“书上看的。” “你能记住,那也很厉害啊,对吧,五姐?” “嗯,六妹妹很不错。” 沈蔷被人夸奖,一下子就红了脸,嗫嚅着说道:“就c就那样吧。”说完又蹲下身子继续扒土。 沈萱笑眯眯地撒娇:“六姐姐,我买回来的花草总养不活,回头你帮我打理一下呗。” 这时,忽而传来一声呵斥:“沈蔷,你在干嘛?!” 第39章 沈媛 只见一个穿着艾绿色长裙的女子疾步而来,她发色漆黑,肌肤雪白,瓜子脸,柳叶眼,生得纤弱妩媚,眼角眉梢透着几分盛气凌人。 头上的朱钗翡翠乱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隔得远远的就冲沈蔷吼道:“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弄得脏兮兮的,待会儿别跟我乘同一辆马车,自个走回去!嗤,泥腿子生的女儿就是改不了下贱的本色!” 当她趾高气扬地走过来才发现这儿不止沈蔷一个人,沈棠和沈萱也在。 因为山中有巨石,从她来的角度往这边看,沈棠和沈萱正好被巨石给挡住了,她只能看到沈蔷一个人蹲在地上扒土。 想到自己嚣张跋扈的一面落在她们眼里,沈媛整张脸青一阵白一阵,又因表情转变过快而显得狰狞无比,最后连步伐都慢下来了。 不自然地打招呼:“五妹妹,七妹妹。” 沈蔷抬头看了她一眼,说:“四姐,我待会儿会去洗手换衣裳,不会弄脏马车的。” 虽说出门烧香要一切从简,但是像她们这样的大家小姐出行,都会让丫鬟备上两套换洗的衣裳,携带礼盒c妆盒等。 沈媛干笑道:“开个玩笑而已,哪能真让你走回去。” 同为庶女,她的模样生得好,生母又颇受宠爱,她自个嘴甜,惯会讨好燕氏,所以在二房的一众庶女里算是日子过得比较好的。 平日里和人相处,脸上都挂着温和的笑,从不大声说话,不乱发脾气。 在沈棠的眼里,沈媛是一个温雅柔顺的人。现在看来,她的温雅柔顺仅仅流于表面。 沈棠委婉地说道:“知道四姐爱开玩笑,只不过有些玩笑话让外人听见了终究不大好,流传出去会有辱四姐的名声。” 沈媛面色讪讪,为自己方才的行径做出解释:“五妹妹说得对,我以后会注意的。其实吧,六妹妹平时就喜欢在院子里种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父亲和母亲都不大喜欢。我这个做姐姐的规劝过好几次她都不听,心里气急了才会出言无状。” 沈萱一脸惊悚地看着沈媛:“四姐姐的玩笑话也太伤人了,你以后千万不要和我开玩笑,我开不起!”七·八· 沈媛眉心狠狠地跳了两下,几乎快维持不住脸上的温和笑容了:“让妹妹见笑了,我脾气有些急,说话冲了些。” 沈萱性子直,有些话不吐不快:“就算你脾气急也不能说那种话啊,多侮辱人啊。她是你妹妹,又不是你丫鬟,你还得唤她生母一声姨娘呢。你这么瞧不起她生母的出身,那你生母的出身又有多好?罪臣之后,说起来还不如良籍呢。” 沈媛眼中闪过一抹怨色,咬牙切齿道:“沈萱,你们三房一窝子糟心事你不去管,你来管我们二房的闲事,吃饱了撑着么?!” “我们三房好的很,有什么糟心事儿?” “你母亲就你一个孩子,连个儿子都没有。二哥是从别人那儿过继来的,算不上你血亲兄弟,将来你出嫁了谁帮你撑腰?” “过继又怎么样,我二哥厉害着呢,而且你这话说得你好像有一母同胞的兄弟似的。”沈萱掐着腰,“大哥和三哥,他们会管你这个庶妹么?有空担心我这个嫡女将来的生活,倒不如担心一下你自个的婚姻大事。” 沈萱这句话戳到沈媛的心了。 沈媛气得浑身发抖:“我是你姐姐,有你这么跟姐姐说话的?你的教养呢?” 沈萱冷笑:“你刚才不是还跟我分二房和三房吗?你都分得这么清楚了,我哪好意思不按照你说的来。” 在两人掐架的过程里,蹲在地上扒土的沈蔷终于把植物完好无损地挖了出来,用帕子小心翼翼地包裹住植物根系。 弄完后,抬头对沈萱说道:“七妹妹,回府后帮你打理花草。” 沈棠立即接过话:“那好,回府再说。”说完,又递给沈媛一个歉意的眼神,“四姐,六妹,我们两个再去别的地方逛一逛,回见。” 拉着斗鸡一样的沈萱往前走。 沈媛站在原地,目送着两人离开,眼里的恶意藏都藏不住。 转头便见沈蔷捧着那株植物笑得灿烂,那笑容极其刺眼,像是在嘲笑她一般。 “你倒是好本事,攀上了大房和三房的高枝!” “四姐在说什么?”沈蔷一脸茫然。 “小贱蹄子,你装什么装!你以为你攀上她们身价就高了,就能压我一头?三房除了几个臭钱还有什么?满身的铜臭味儿,昧着良心挣钱,她们生不出儿子来可不就是老天爷给的报应么?还有大房,不知道做了什么丧天良的事情,人都死绝了,只剩下个独苗苗。等那 两个老东西死了,沈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沈媛这番话正好被折身回来寻找帕子的沈棠和沈萱听见了。 两人一路玩儿,发现帕子掉了,便原路返回找帕子,女儿家随身带的帕子总不能弄丢。两人尚未来得及打招呼就听到沈媛这番话,脾气暴躁的沈萱立马按捺不住了,怒气冲冲地说道:“沈媛,你这人说话好生恶毒,我要告诉祖母!” 平地一声响犹如炸雷,沈媛回过身来,只见二人站在不远处。沈萱怒目相视,沈棠神色淡淡。 沈媛浑身冰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尽管去说,无非就是各执一词。” “六姐姐给我们打证言!” 沈媛心里一突,转头看向沈蔷,梗着脖子威胁:“沈蔷,你是二房的人,还得在二房手底下讨生活。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掂量清楚点!” 沈萱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沈媛你不要脸,居然威胁六姐姐!” 沈棠拍了拍沈萱的肩膀,声调依旧平和:“她的脸皮里三层外三层的,不缺那点脸。行了,我们走吧。” 沈萱甩开沈棠的手,红着眼问:“五姐,她说话那般恶毒,你就不生气?” 沈棠扯了扯唇角,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你被疯狗咬了一口,难不成你还得趴下去咬疯狗一口?” 第40章 吵架 沈棠嘲讽的话像一条火舌一样,烧毁了沈媛的理智。她想起她巴结燕氏的时候,被随意的讥讽践踏,使唤来使唤去,像条狗一样。 “扯你娘的臊,你才是疯狗!”沈媛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你个黑心肠的腌臜玩意儿,烂了心肝的坏东西,克父克母的灾星,你不得好死!” 沈棠面不改色,不咸不淡地说道:“说你是疯狗,你还真吠上了。只可惜这里是佛门净地,我没地儿给你寻肉骨头。不过,狗除了肉骨头,最爱的就是厕溷里的黄白之物了,待会儿我就让人给你取一些,保准你能吃饱。” 沈媛气得直跳脚,捂着胸口,目眦欲裂:“我要把你爹娘的坟给挖了,掀开棺让他们看看,他们生了个什么样的货色!” 沈萱听了这话张牙舞爪的就要冲过去打人。 沈棠一把将人拉住,温和无害的脸上蒙上一层阴影:“你愿意当一条疯狗没人拦着你,但别乱吠,省得被人打死。你姨娘卖身养你不容易,你得给她省一省心。” 刺耳的声音划破苍穹,直上云霄:“你娘才卖身!” “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八九岁的时候,你姨娘在前院露脸了,有位客人看上你姨娘了,向你父亲索要。虽说妾等同货物买卖随意,但祖父说这样有辱家风斯文,压着不许。否则,你姨娘还会是别人的姨娘,你还会有别的爹呢。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是你姨娘仍旧在沈府,你应该也有别的爹,毕竟二叔待客总愿意拉着你娘。” “你胡说!”沈媛声嘶力竭的喊着,脸涨红,眼睛里渗出血丝来,身子一晃再晃。 “疯病又发作了?沈府的血脉里可没人得那些不干不净的病,莫不是有人混淆了沈府的血脉?” 沈棠这话的意思分明在说自己是野种,沈媛怒急攻心,只想冲过去撕烂她的嘴抓花她的脸。然而往前一走,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眼前的人一个变成了两个,最后一片漆黑,竟是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她那么讨厌肮脏的尘土,最终却倒在地上,浑身脏兮兮的。 沈萱对沈棠这一系列的操作震得目瞪口呆,张了张嘴,有诸多的话想要说出口,最后只问了一句:“真的?” 沈棠温柔的笑了笑,风轻云淡的说:“怎么可能?这种肮脏龌龊的事情,即便是发生了也不可能过我的眼,我瞎编的。” 沈萱眼里冒星星,敬佩的五体投地:“啊啊啊啊啊,五姐,你好厉害!” 谁都没想过,端庄优雅的五小姐,张口不是诗词歌赋,居然是能把人气得昏厥的恶毒话。 沈蔷用那满是泥的手扶起沈媛,艾绿色衣袖瞬间沾满泥垢。她对着两人点头致意,然后将人拖走,主动承担了善后的工作。 沈棠还是比较放心的,虽然六妹妹看上去一声不吭,有些木纳温吞,实际上心里是个有主意的。 她又看了看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沈萱,伸手点了点她的眉心,这才是个天真烂漫的,遇到看不过眼的事情,总想着帮人出头。 两个女孩子不过差了半岁,因为经历不同,心智差距很大。 “下次可别莽撞,你替人出头,人家未必领你的情,很容易惹麻烦,今儿个沈媛肯定会将咱们两个恨上。”沈棠原本是不准备惹麻烦的,即便是看着沈媛欺负人也没当回事儿。 沈蔷自己都不放在心上,从头到尾都没将沈媛放在眼里,否则她就不会做出沈媛讨厌的事情了。 沈萱撇了撇嘴:“我难不成还会怕了她?她姨娘是罪臣之后,能进沈府还是仗着二叔的宠爱呢,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再说了,二叔最宠爱的肯定是二姐。沈媛想巴结二姐,那也得二姐看得上才行。” 沈棠戏虐地笑了笑:“你还挺了解你二姐的啊,不过,这事儿还得跟二姐说一声。” 她低着头,在四周走动过的地方搜寻着手帕,找来找去并未见着帕子的踪迹,奇怪地呢喃道:“是没掉在这儿,还是被风吹走了?”七八首发78 话音刚落,只听沙沙作响,风吹草木动。 沈棠若有所感的四处望去,却只能看见丛林间郁郁葱葱的树木,几乎一致,除此之外偶有鸟鸣,山中虫叫,一切寻常。 “就一方帕子而已,回头就告诉丫鬟一声说帕子丢了,让她们找找,弄个动静出来就行。”沈萱提了一句。 沈棠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就牵着妹妹的手离开。 等这二人离开以后,蹲在树上的人跳了下来,人长身玉立,长眉鹰目,一身玄色衣袍,唯一不搭调的就是手中握着一方粉帕子。 他挑了挑眉,将帕子凑到自己鼻尖闻了闻,清香萦绕, 笑说了一句:“好辣的小姑娘。” 他差点儿真和世人有共同的看法,认为沈家的五姑娘端庄大方,守礼刻板。敢情这是披了一层羊皮的小狼,张牙舞爪的准备吃人呢。 这时一个暗卫跳了出来,单膝跪地:“三殿下,沈五小姐往莲池的方向去了,属下会想法子将沈七小姐调开。” 这男人正是三皇子南宫慕,他收敛笑容,嗯了一声,那双眼神过于锐利,不笑的时候十分阴沉,仿佛是被墨汁浸染。 他本想要借着求学的机会,进入沈家,接触沈棠,好让沈棠对自己情根深种,从而娶她为妃,获得沈家的支持。实际上,前世,南宫慕也是这般做的。只不过沈棠恪守规矩,即便是他进了沈家家学,能接触到沈棠的机会也是寥寥无几,并没有得偿所愿。 如今被九皇子抢了先,他十分不甘心,一面做出和燕家女眷走得很近的样子,降低九皇子的戒心,一面找机会接近沈棠。 只要生米煮成熟饭,谁都没有挽回的余地。想到这里,南宫慕心头一阵火热。 他拿出一把匕首,狠狠心,在自己的肩膀,胸口,脖颈处皆划了一道。然后一跃跳上树,在林间飞驰,脚尖点着树枝,如同惊鸟一般穿梭。 已经做好了局,就等着鱼儿上钩。 第41章 布局 沈萱是个没心没肺的,转头就将方才发生的事情抛在脑后,拉着沈棠的手四处游走,爬阶梯的时候喊着累,出来玩倒不喊累了。 灵宝寺后山有一泓湖泊,湖泊中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几个小岛屿。 船只停在岸边,船夫们三三两两地靠在一起,或是闲扯,或是钓鱼,只有一艘小船在湖面上飘荡。 有船夫走上来,说着湖中岛屿上的风光。 沈萱很感兴趣,要去岛上游玩。 她的生母柳氏是通州人氏,她幼年跟着父母在通州各处玩耍,熟悉水性。 沈棠并不担心,由着她四处玩闹,但她自己没跟上去。 在她为数不多的幼年记忆里,她记得她掉进过水中,冰冷的湖水带来的窒息感让她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她老老实实地坐在亭子里,静静地看着沈萱玩耍。 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四处晃荡。走着,便瞧见前方茂密的枝叶里隐隐出现一角飞檐,继续往前,瞧见一座殿堂。 殿堂外杂草丛生,看样子荒废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外部的雕花刻痕很漂亮,古朴又大气。 脑海里灵光一闪,恍然间想起自己遗忘的事情,说起来,她曾救过三皇子一命。 对方不知道惹上什么麻烦事了,被人追杀,逃到了这个地方,失血过多昏厥在荒废的殿堂里。她帮人寻药,包扎伤口,醒来后的三皇子对她十分感激,送了不少贵重礼物当谢礼。 他经常邀请沈棠去外面玩儿,但沈棠并不想和皇家牵扯过多,礼貌而疏离地拒绝他。 拒绝的次数多了,三皇子就对她失去了兴趣。再后来,三皇子离开沈家家学,转而和燕婉打得火热。 沈棠敲了敲自己的脑门,这段日子懈怠了,竟然连这种大事都忘记。 她脑海里忽然涌出一个念头,倘若她这次不给三皇子包扎,甚至是补上一刀呢? 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丢弃,南宫慕是皇子,莫名其妙的死在寺庙中,皇帝肯定要彻查,一旦彻查出此事与沈家有关。 呵呵,那就是别人要弄垮沈家,而沈家自己给对手递刀子。 所以说沈棠不仅不能坐视不理,还得将人给救了,省得为沈家招来祸患。 殿中有丈余长的拜石,刻有花卉鳞甲文,工巧如画,精美异常。但部分堂室已废圮糜朽,昔日盛况隐约可见。 殿堂里供奉的佛像大多已损坏,上面布满灰尘。 沈棠有些纳闷,按理说佛堂在废弃不用后,理应重新安置佛像。即便佛像有损毁,也不能随意丢弃,得发心修补。 经书有言,修补经典c装理佛像有大功德,福报无量无边。这些增功德添福报的事儿,为何灵宝寺的僧侣不做呢?奇怪,真奇怪。 沈棠正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听到脚步声,下意识的回头,只见殿中踉跄着走来一个人,两人的眼神一个对视,瞬间都将彼此认了出来。 “九殿下。” “五小姐。” 来人正是九皇子南宫宸,对方浑身是伤,鲜血往下滴,俊美的脸颊上出现一条薄薄的伤痕,血液在往外渗。 他步伐不稳地往里走,脸上带着仓皇失措,这很明显,他被人追杀。 他开口安慰道:“你别害怕,我已经将人甩开了。” 沈棠觉得这句话有待商榷,但眼见着人受伤也不好坐视不理,道:“我现在就出去帮你找寺庙僧人过来,僧人多半会些医术。”说完便要往外走,擦肩而过的时候被九皇子一把抓住手腕。 南宫宸摇头,凝重的说道:“遭遇刺杀这件事情,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说完之后抿了抿苍白的嘴唇,身子一倒,栽了下去。 沈棠觉得很有意思,三皇子去沈家家学读书的事儿被南宫宸给顶替,刺杀也被顶了? 不仅仅是她感到纳闷,晚到一步的南宫慕也很惊讶。 那人站在树枝上,观察着庙宇里的动静,眼帘微垂,神色不悦:“好个九弟,处处都能抢先一头,就连我布好的局,都能抢走。”下属也很惊讶:“这” 谁也没想到莫名其妙闯出来一个九皇子,抢了南宫慕要唱的戏。 然而这出戏并不好唱。 沈棠不是前世年幼无知的沈棠,今生的她会思考很多东西,就比如这场莫名其妙的刺杀。 她仔细检查了一下九皇子身上的伤口,没有任何致命伤,都是皮外伤。就皮外伤而言,身上流的血有点太多,尤其是衣襟前面沾满了血,要是理解为是刺客的鲜血也行,问题是九皇子手不能提肩 不能扛,是个彻彻底底的读书人,怎么和刺客搏斗的? 衣襟上的这些鲜血,不是正面搏斗,根本溅不上去。 沈棠在这里静静思考,自然就没有给人包扎,更别提把晕倒的人拖到床上,就任由人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南宫宸心里苦,他记得这本书上写着,三皇子晕倒在寺庙里,被沈棠所救,细心包扎,仔细照顾。 为什么换成了他,就是睡在冰冷地板上的待遇? “殿下,您太重了,我拖不动,自个儿去床上躺着。”沈棠淡淡的说。 南宫宸喉咙一紧,人却是一动不动,心想,我演技有那么差吗? 这时沈棠却喃喃自语:“原来是真的晕倒了。” 他心里松了口气,原来是试探,真是个狡猾的小姑娘,幸亏自己沉得住气,不然就露馅儿了。 沈棠拽着他的衣领,往前拖,他以一个死尸的架势在地面滑行,就算是面如冠玉的美人,在这种摧残下也好看不起来。 南宫宸心里苦。 好不容易拖到了室内,有床塌的地方,沈棠费了力气将人弄上了床,又蹲在床边观察着。 南宫宸生得很美,据说是像了生母。生母出身普通,在世时很得陛下宠爱,前世今生死得都很早。 没娘的孩子都是小可怜。 沈棠凭自己那微弱的怜悯之心撕开南宫宸身上的衣服布料,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她自言自语道:“伤的不算重,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醒来了能自行离开,想必不会惊动其他人。”说完之后,转身便要离开。七八最快~手机端: 南宫宸不得已睁开眼睛,虚弱的喊道:“水。” 他觉得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伤的不够重,不应该因为怕疼就在自己身上泼狗血。 第42章 怪癖 沈棠看着人一脸虚弱的样子,冷笑一声:“外边就有个湖,里面有很多水,我把殿下扔进去让你喝一肚子,能管饱呢。” 南宫宸碰上如此不给面子的看客,也实在演不下去了,讪讪的说:“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儿吗?我有伤欸。” “我只听说过骗子被拆穿骗局会招来一顿痛打,没听说过还会有人好好对待骗子的。”沈棠上下将人打量一番,嗤笑一声,“想骗人还不下血本儿。” 想当初三皇子可是满身是伤的冲进来,伤口深可见骨,那晕厥像是真晕了过去,而非假装。 当初沈棠细心照顾三皇子,一方面是出于心善,另一方面也是对方的伤势真吓人,仿佛随时会死去。 南宫宸叹了口气:“我常因不够变态而和你们格格不入。”顿了顿,又可怜兮兮的伸出手臂,指着自己手臂上一寸长的伤口,可怜巴巴的说,“真的好疼。” 他的皮肤很白,一道浅浅的伤口,鲜血渗透出来一些,有着奇怪的美感,很容易引起人凌虐的欲望。 沈棠露出了一个寡淡又薄凉的笑:“九殿下久不在京都,可能不曾听说过,之前有一个官宦人家的子弟被砍头了。” 南宫宸没想到她的话题跳转的这么快,又只能跟着问道:“犯了什么罪?” “那人在城外有一个庄子,庄子上蓄养了许多美人,供他玩乐。但又不是好好的玩乐,他喜欢将美人绑起来,看美人的肌肤被勒的通红,或者是被刀子划出一道口子,又或者吓唬美人让其四处奔走躲藏恐惧。”沈棠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美人受惊时的小模样着实可爱。” 南宫宸很是震惊地问:“你喜欢这个?” 沈棠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并不回答,却是用垂涎的眼神看着他手臂上的伤痕。 南宫宸一个哆嗦收回了手,万万没想到,看上去端庄大方的沈五小姐居然喜欢凌虐另一半。 他对这种有施虐癖好的人没有歧视,问题是他没有受虐倾向呀。 唔,被人绑起来,捂住眼睛,由着人拿着小皮鞭为所欲为好像还挺有趣? 再想下去就不得了了,南宫宸赶紧住脑,沉重地说:“你这个爱好很少有人能接受,看在咱们两个同学情谊的份上,如果你真的对我有那种非分之想”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棠自己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想恶心别人,万万没想到被别人恶心住了。 她继续吓唬道:“掐着你的脖子,用刀子在你身上划口子,用小鞭子抽你。那个庄子里的美人有的断了腿,有的瞎了眼,有的连皮都被剥了” 她信口开河的说着,也不担心会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去,左右这种话不会有人相信。 她才十三岁呢,还未出阁,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 现在还是珍珠,不过将来变成鱼目珠子了,那就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了。 上辈子,她被人诬陷通奸,为了坐实她的罪名,江珩挖掉她手臂上的守宫砂。后来想想,觉得太可惜了,既然他那么想要戴绿帽,自己就该成全他。左右自己身边相貌端正的男子有不少,送他几顶绿帽不是难事。只可惜那时候沈家败落,她每日忧心忡忡,脑子里盘算的全是如何保全沈家,这才没坐实江珩那顶绿帽子。 “要不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吧。”南宫宸犹豫再三,决定放弃这个计划。 沈棠微微一笑:“九殿下请便。” 南宫宸下了床闷头往前走,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一转身道:“沈棠,你是不是在吓唬我?” 沈棠挑了挑眉:“我家里人准备给我招婿,你可知这是为什么?怕闹出什么风浪来。不过买来的女婿就不一样了,就算我凌虐他,他也不敢声张。” 南宫宸问道:“你这样直率的跟我说,不怕我说出去吗?” “有谁会相信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懂得这么多?” “是啊,你还是未出阁的姑娘,怎么会懂这么多?” 沈棠忽然发现自己回答不上来,含糊不清道:“反正你现在知道我的癖好了,你要是再来找我,我就当你爱受虐,拿小鞭子抽你抽你抽死你。” 南宫宸想想那个场景,好像还挺带感? 不,他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暗中观察庙内动静偷听人说话的南宫慕也不能接受。 他想娶的女人怎么能有那样的癖好? 脑海中无限循环着沈棠那句“拿小鞭子抽你抽你抽死你”的南宫慕阴沉着脸:“沈家怎会有如此不正常的女儿?”暗卫答不上来。 南宫慕沉思了 片刻,脸上露出一个表情,问:“我这模样可有一点惊慌失措下的楚楚可怜?” 木着一张脸的暗卫更加答不上来,今日的对话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艰难地说:“殿下伤得很重,应该回去包扎。” 南宫慕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反正我都受伤了,不加以利用一番太可惜了,你将燕婉引出来。” 那姑娘对他有几分情义,若能将情义转化为爱意最好不过,只可惜她是庶出。 而燕家的嫡女燕灵只长脸不长脑子,莽撞又愚笨,实在不配做他的正妃。 真要说起来,他最喜欢的人是沈棠。 沈棠模样好,家世也好,她人又聪慧,简直哪哪都好,就是她的爱好让人接受不了。七·八· 他想,要不先将人娶回家,但是不与之同房? 那一瞬间南宫慕又很担心,如此大胆的女子,若是偷偷给自己下药怎么办? 今天兄弟二人都在为床上的事儿而头疼,头疼的对象是一个女子。 而沈棠对此很愉快,她发现以前那个古板守规矩的自己简直太愚蠢了,还是像现在这样放飞自我来的舒心。 她撑了个懒腰,准备离开。 南宫宸忽然说:“这次的乡试,你大哥恐怕会考得不好,你要早做准备。” 沈棠眯了眯眼,这个明明早在六岁时就该夭折,而现在却还活着的男人一定有秘密。 她回过头去微微一笑:“并不见得。” 南宫宸对她说的话也不意外,挑了挑眉:“难不成是有人泄露了考试试题?” “那得抓起来呀,泄露考试试题那是重罪。”沈棠装傻充愣。 南宫宸试探性的问:“要是那个人通过一些非常规的手段得知考试试题呢?”比如说前世的记忆。 沈棠唇角弯着细小的弧度,漫不经心地反试探:“就像九殿下这样张口便能定论我大哥考试成绩不好吗?” 每个人都有秘密,而秘密似乎在某种程度上重叠了。 沈棠知道自己死前发生的所有事,那么上辈子只活了六岁的南宫宸呢,他知道多少?他又怎么知道的? 南宫宸轻笑,他想试探小姑娘,结果反而被小姑娘试探了。 几次交锋让他越发地觉得小姑娘有趣极了。 他上前走了两步,两人挨得极尽,呼吸间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沈棠脸上。 他生了一张谪仙脸,眉若翠羽,凤眸落星,垂落的鸦羽遮住一半眼,挡住了四周的光,当凝神看人的时候,显得特别深情。 美色惑人,沈棠被诱惑到了。 南宫宸看小姑娘呆滞的模样,心里生出一种诡异的满足感,压低嗓音问:“我不过是猜测而已,但你却很有信心,是因为你重来的吗?” 沈棠心神一震,从对方的盛世美颜里回过神来,装傻:“什么重来,我大哥是第一次下考场。” 南宫宸笑而不语。 两人的谈话到最后无疾而终,都在彼此心里留下一个狡猾的印象。 中午,在寺庙里吃斋,灵宝寺的斋饭很好吃,沈棠很满意,吃完后颇有些意犹未尽。 用帕子擦拭着唇,扭头看向沈萱,不禁泛起一抹笑:“怎么愁眉苦脸的?” “想吃肉。”对沈萱来说,斋菜的味道再好也比不上鲜香四溢的肉。她苦着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早知道我就偷偷带点儿肉干来吃了。” 沈棠嗤笑一声:“你就这点儿出息了?” “也就这点了,不然还要什么。”沈萱说的理直气壮。 她闹着要去山脚下买些东西。 凡是来寺庙烧香拜佛的,又有几人能坚持吃素,在山上耽搁一天,到了山脚下闻见精致的肉香味,一个个的肚子都打鼓。 那寺庙上的僧人从来都不管,只是说:“学佛便要管好自己,众生觉得幸福即可。” 于是这帮人便有了谋生的道路,也是善事一桩。 街道上一排都是卖小吃的地方,糖炒栗子散发着香味儿,烤地瓜,上面裹了一层糖,咬一口甜腻腻的。 沈萱开始买买买的状态。 沈棠漫步跟在身边,挑了几样比较别致的小零食,想着拿回去给沈梨尝一尝。 前来拜佛烧香的人很多,来来往往,人流量挺大。 沈棠透过一个卖糕点的铺子望出去,意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第43章 阴谋 南宫宸对她说的话也不意外,挑了挑眉:“难不成是有人泄露了考试试题?” “那得抓起来呀,泄露考试试题那是重罪。”沈棠装傻充愣。 南宫宸试探性的问:“要是那个人通过一些非常规的手段得知考试试题呢?”比如说前世的记忆。 沈棠唇角弯着细小的弧度,漫不经心地反试探:“就像九殿下这样张口便能定论我大哥考试成绩不好吗?” 每个人都有秘密,而秘密似乎在某种程度上重叠了。 沈棠知道自己死前发生的所有事,那么上辈子只活了六岁的南宫宸呢,他知道多少?他又怎么知道的? 南宫宸轻笑,他想试探小姑娘,结果反而被小姑娘试探了。 几次交锋让他越发地觉得小姑娘有趣极了。 他上前走了两步,两人挨得极尽,呼吸间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沈棠脸上。 他生了一张谪仙脸,眉若翠羽,凤眸落星,垂落的鸦羽遮住一半眼,挡住了四周的光,当凝神看人的时候,显得特别深情。 美色惑人,沈棠被诱惑到了。 南宫宸看小姑娘呆滞的模样,心里生出一种诡异的满足感,压低嗓音问:“我不过是猜测而已,但你却很有信心,是因为你重来的吗?” 沈棠心神一震,从对方的盛世美颜里回过神来,装傻:“什么重来,我大哥是第一次下考场。” 南宫宸笑而不语。 两人的谈话到最后无疾而终,都在彼此心里留下一个狡猾的印象。 中午,在寺庙里吃斋,灵宝寺的斋饭很好吃,沈棠很满意,吃完后颇有些意犹未尽。 用帕子擦拭着唇,扭头看向沈萱,不禁泛起一抹笑:“怎么愁眉苦脸的?” “想吃肉。” 对沈萱来说,斋菜的味道再好也比不上鲜香四溢的肉。她苦着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早知道我就偷偷带点儿肉干来吃了。” 沈棠嗤笑一声:“你就这点儿出息了?” “也就这点了,不然还要什么。”沈萱说的理直气壮。 她闹着要去山脚下买些东西。 凡是来寺庙烧香拜佛的,又有几人能坚持吃素,在山上耽搁一天,到了山脚下闻见精致的肉香味,一个个的肚子都打鼓。 那寺庙上的僧人从来都不管,只是说:“学佛便要管好自己,众生觉得幸福即可。” 于是这帮人便有了谋生的道路,也是善事一桩。 街道上一排都是卖小吃的地方,糖炒栗子散发着香味儿,烤地瓜,上面裹了一层糖,咬一口甜腻腻的。 沈萱开始买买买的状态。 沈棠漫步跟在身边,挑了几样比较别致的小零食,想着拿回去给沈梨尝一尝。 前来拜佛烧香的人很多,来来往往,人流量挺大。 沈棠透过一个卖糕点的铺子望出去,意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纪婉正站在不远处,似乎是在挑玉。 有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站到了她身边,身形微微宽阔,长得不是很出众,肥头大耳很是油腻,偏偏他还自以为风流的握着一把折扇,摇来摇去。 “这位小姐是相中了什么?不如我给你买吧,我瞧着这块儿粉玉就很衬你的肤色,瞧瞧这小脸,粉嫩粉嫩的。” 纪婉面对着突如其来的调戏,含羞垂下头去:“我比较喜欢蓝色的那块。” 公子哥儿也没想到她居然这么配合,立马就说:“蓝色的也好,趁得你越发清理脱俗,包起来包起来。”纪婉摇头,有些不舍得的说道:“好像不便宜。” “嗨,这又贵到哪儿去?毕竟只是个路边摊而已,要我说还得去宝蓝居里面挑东西,你要是喜欢这些东西的话,改日我带你去挑呀。”公子哥提议道,那双眼睛当中闪烁着光芒,恨不得把人镶嵌进自己身体,好好的怜爱一番。直接就把那粉色的玉佩和蓝色的玉佩包了起来,递了过去,又付了钱。 纪婉眉眼含羞带怯:“这怕是有些不好吧,多让你破费呀。” 公子哥只瞧着她好看,那副含羞带怯的样子让人心里面痒痒的,只觉得花这点儿钱算不得什么。立刻拍着胸脯的保证:“明个午时一刻,咱们两个见面逛逛?宝蓝居里的东西,你随便跳,只要小姐喜欢,那我肯定是要博佳人一笑的。” 纪婉很给面子的笑了笑,给了人一个眼神,拿着两块儿玉佩便走了,她的马车就在不远处。 公子哥站在原地痴痴地看着,扶着扇子感叹道:“一段美好的 相遇呀。” 旁边的小厮还附和:“果真是同书里讲的那般。” 这才子动佳人的故事,一直都是大家热爱的狗血书,可惜没有书中那一层带入主角的过滤镜,看起来就并没有那么美丽。 反而像是一个青楼女子,站在窗边不小心落下了帕子,那充满了劣质胭脂水粉味儿的帕子掉到了一个肥头大耳的公子头上,对方握着帕子抬头看去,露出了一个油腻腻的笑容。 沈棠没得觉得恶心,她一点都不认为自己对纪婉的形容太过分,毕竟一个设计陷害无辜男子,强行嫁过去,又要和自己公公偷情爬灰的女人,再多的恶劣词汇堆积到身上都恰到好处。 “姐姐,你在看什么呢?”沈萱问道。 沈棠收回了视线,嘴边露出一抹似笑非笑:“没看什么,看个笑话罢了。” 寻常女子遇见登徒浪子,那心中是一百个气,怒目而视,嫌弃恶心是常态。 这个纪婉倒也是个妙人,遇到登徒浪子,反而哄得对方掏钱买东西。从现在,就能窥见一二纪婉这人的性情了。 沈棠想这钱是二房出的事儿,心中暗暗道,也不是全无由来。 一想起二房那点糟心事,她就脑袋疼的厉害,说出去没得叫人笑话。 大哥是个可怜的。 至于二叔不知该怎么形容,那段故事实在是无厘头。 沈家在太子谋反被赐死后,又一个转折点就是二老爷的官职被剥夺,甚至让沈家名声受损,以至于后来有人诬陷沈棠偷奸,别人也会觉得沈家家风如此。 说起来这也算是丑闻一件,沈棠亲眼所见,诸多听闻,江珩告知,仇人奚落的言语当中,拼凑出来的一个真相。 前世。 沈子谦参加乡试,名次不显,大受打击。三弟更是名落孙山。 二老爷对二人很失望,认为子嗣无能:“我也算是要强了一辈子,怎么就生了你们两个不成器的东西?” 三郎没心没肺惯了,听了此话并不当回事儿。 沈子谦却是备受父亲期待,压力很重,这话几乎将他压得直不起来腰,他慌慌认为自己的确是个无能的人。 夜里辗转反侧,甚至睡不着觉,整个人消瘦又憔悴,逼着自己彻夜读书,然而这样的行径也没能让父亲满意。 二老爷动了将私生子接回来的心思,为了这事甚至与沈老爷子吵架,最后终是沈老爷子退了一步,允许他将私生子领回来。 那私生子的生母青楼出身,远在江南,二老爷嫌弃其身份地位,连儿子都不想认,却因长子三子不争气,不得不动身去接私生子回家。 父亲走后,沈子谦更受打击,郁郁寡欢,愁苦万分,无数的压力涌向他,他几乎崩溃。 “我不过是个废人,读了这么多年书,却半点名堂都喘不出来,信誓旦旦的说终有一日叫你当上诰命夫人,穿凤冠霞帔,却不过是在空耗你的青春。”他说到动情之处,甚至泪如泉涌:“三娘,你是个再好不过的姑娘,我配不上。” 还好他的心上人,陈家姑娘并未因此而看不起他,反而柔声宽慰:“大郎,我此生认定你。你并非没有考上,只是没有达到自己心中的要求。沈老太爷与沈二叔一向疼爱你,再加上你是长孙难免更加严厉苛刻。你已经胜过太多人,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一关。” 一番互诉衷肠,两人感情反而更加坚定。他许诺等父亲回来就登门提亲,日后定然好好读书,绝不会亏待了陈三娘。 可惜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 世家子弟三天两头便有一次聚会,他满腔愁楚,再加上被人劝酒便喝得过了头,醉酒被人搀扶休息。 再睁开眼睛,怀中搂着一个瘦弱无骨的女子,两人衣衫不整,很是暧昧。那女子说他喝醉了酒,行事放浪,强拉着她的手,行不轨之事,之后便是不断啼哭。后来一检查,女子的守宫砂已经没了。 这女子是纪家的一个庶女,纪家在世家中属于末尾,但此事沈子谦理亏在先,纪家扬言若是不负责就宣扬出去,毁了沈子谦的名声,让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入官场。 祖父只得去提亲,受了好一顿的奚落。 沈子谦不曾想名次不好,娶的也不是爱人,在他十九岁那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与陈家姑娘断了来往,却也因此一病不起。七八最快~手机端: 话题一转,就要说到这纪家庶女。她闺名唤作纪婉,嫁入沈府之后,沈子谦大病一场弄得她颜面上好生难堪,她又耐不住寂寞,觉得日子不好过。 某天她在花园里闲逛,天空中忽而下了大雨,在廊下避雨,身边婢女帮她回去取伞。 不一会儿,又有人来廊下避雨。 那人年岁三十以上,一身深蓝衣袍,腰系玉带,脚踩黑靴。落雨沾湿了人的发 ,桃花双眸藏着一股朦胧,跟落雨冲刷地面,而产生的雾气十分相应,瞧着便是位有故事的郎君。 纪婉的心头大为跳动,比起沈子谦那样初出茅庐的清俊公子哥,眼前这位经过岁月酝酿过的男人显然更加动人心弦。 两人本是有一段距离,她装作若无其事的靠近了一些。 那男人发现了,侧头冲着她微微一笑,桃花眼不笑似笑,笑起来自带含情。 一下子就击中了少女的一颗心。 “夫君回来啦。”雨中有人撑伞而来,正是燕氏,燕氏从台阶下走上来,身后跟着几个婢女。她听说人去接私生子,几乎是坐不住,急匆匆的赶出来接人,就看见廊下夫君与一女子走得颇近,心中警铃大作,直到走上前来才认出是大郎的媳妇。 纪婉连忙行了一礼:“儿媳见过母亲。” 二老爷说:“大郎娶媳妇了,这事儿怎么没等我回来?” 燕氏冷笑一声:“还不是夫君的好儿子,酒醉之下”估计这儿媳妇还在这儿,终究是收了尊口。 纪婉在这么优秀的男人面前难堪,根本呆不住,急急忙忙的告辞离开。 等回了她自己的院子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公爹。 有那样的爹,偏偏儿子是个病秧子,每天晚上就知道强撑着看书,叫她每晚独守空房,心中早就生出一股怨气。回了屋就狠狠的作了一场,将沈子谦的书都推到了地上,就差没指着鼻子骂他不是个男人。 沈子谦心如死灰,木然以对,反倒助长了对方的气焰,纪婉越发觉得对方对不起自己,反倒忘了自己同兄弟设计沈子谦,将自己没了守宫砂的事儿栽到人家身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收到了一封信,没有署名,却一瞬间猜到了是谁。 她最近只见过那位度翩翩的中年男子。 信上写着:“ 雨恨云愁,江南依旧称佳丽。” 没头没尾,却让人想起了那一天下的雨。 纪婉不是个吃素的,她尚未出阁与男子无媒苟合,可恨那人口口声声说娶她,最后却没能兑现。不得已才采用了这个办法,将自己没了守宫砂的事儿遮掩过去。 她并非善类又耐不住寂寞,守着一个病秧子觉得无望,一时间将仁义礼信都抛在了脑后,满脑子都是那个双眼中含着一股朦胧雾气的男人。 手中一封薄薄的书信,让她春心大动,又接二连三的收到了更加浓情蜜意的信件。 第44章 荒诞 那男人发现了,侧头冲着她微微一笑,桃花眼不笑似笑,笑起来自带含情。 一下子就击中了少女的一颗心。 “夫君回来啦。”雨中有人撑伞而来,正是燕氏,燕氏从台阶下走上来,身后跟着几个婢女。她听说人去接私生子,几乎是坐不住,急匆匆的赶出来接人,就看见廊下夫君与一女子走得颇近,心中警铃大作,直到走上前来才认出是大郎的媳妇。 纪婉连忙行了一礼:“儿媳见过母亲。” 二老爷说:“大郎娶媳妇了,这事儿怎么没等我回来?” 燕氏冷笑一声:“还不是夫君的好儿子,酒醉之下”估计这儿媳妇还在这儿,终究是收了尊口。 纪婉在这么优秀的男人面前难堪,根本呆不住,急急忙忙的告辞离开。 等回了她自己的院子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公爹。 有那样的爹,偏偏儿子是个病秧子,每天晚上就知道强撑着看书,叫她每晚独守空房,心中早就生出一股怨气。回了屋就狠狠的作了一场,将沈子谦的书都推到了地上,就差没指着鼻子骂他不是个男人。 沈子谦心如死灰,木然以对,反倒助长了对方的气焰,纪婉越发觉得对方对不起自己,反倒忘了自己同兄弟设计沈子谦,将自己没了守宫砂的事儿栽到人家身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收到了一封信,没有署名,却一瞬间猜到了是谁。 她最近只见过那位度翩翩的中年男子。 信上写着:“ 雨恨云愁,江南依旧称佳丽。” 没头没尾,却让人想起了那一天下的雨。 纪婉不是个吃素的,她尚未出阁与男子无媒苟合,可恨那人口口声声说娶她,最后却没能兑现。不得已才采用了这个办法,将自己没了守宫砂的事儿遮掩过去。 她并非善类又耐不住寂寞,守着一个病秧子觉得无望,一时间将仁义礼信都抛在了脑后,满脑子都是那个双眼中含着一股朦胧雾气的男人。 手中一封薄薄的书信,让她春心大动,又接二连三的收到了更加浓情蜜意的信件。 沈家二老爷是个极为风流的人,年轻时候红颜知己无数,未成亲就闹出个庶长子。 成亲第二年就有女子领着女儿登门,说是他们沈家的骨肉。那女子是良家女,故而入了府中做姨娘,女儿便是沈家的大小姐。 上有大哥,下有三弟,两人连婚都没成,他已经接二连三的弄出人命。 很多人都说沈家老二不像是沈家的人,可他偏偏是模样最像老太爷的那一个,凭借俊美容颜无往不利,风流浪荡不安一生。 然而他招惹的都是他能招惹的人,他连大哥三弟身边的丫鬟都没碰过一个,何况是自己儿子的妻子。 所以那封信并不是他写的。 是燕氏。 沈二老爷将私生子接回来,私生子的生母亡故,燕氏不仅没有放心,反而警铃大作,因为他肯定会寻找新的狩猎目标。 那日在房檐下面躲雨,二爷与老大媳妇有眼神接触,燕氏看得一清二楚,出于女人的直觉,她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所以她想要试探一下自己的儿媳妇。 第一封寄出去,大儿媳没有对任何人说。 又给寄了五六封情书,纪婉打扮得越发花枝招展,眉梢含春,还亲手做了鞋袜,丈夫,婆婆,公爹都有,看不出什么。 燕氏怀疑的越发深,但苦于没有证据,她思来想去,想出了一个自认为绝妙的主意。 她趁着大郎在外过夜的时候,先是给人寄了一封信,让人夜间不要留值夜的人,又换上了二老爷的衣服,夜半摸黑进了人家院子。 纪婉早早的熄灯,让自己丫鬟不要锁门,半夜躺在床上犯困时,猛然发现有人站在床边,隔着幔帐看不清楚,但身上透着一股她闻过的香味,要是那天雨落,两人困在房檐下,二老爷身上的熏香。木松簌簌而落,零落寒秋的时候味道。 她一时娇羞:“沈郎。” 燕氏伸手过去摸她的手,她直接贴了过去,很是幽怨的口吻说:“君生我未生,只盼日日能见君。” 燕氏顿时大怒:“好你个小婊子,果然是想着你公爹呢!给我收好你身上的狐狸尾巴,否则看我不撕了你的脸。”她很是得意,终于被她抓住了把柄吧。 纪婉顿时一惊,听这声音竟是自己婆婆,她顿时大慌,又升起一股被人戏耍的愤怒。 燕氏离开以后,她将自己的丫鬟叫进来,将事情说了一遍,商议一番。 丫鬟怂恿道: “分明是这夫妻二人欺负人,小姐不如闹一闹,您如今守着活寡本就委屈,以后还要受人拿捏那日子更没法过了。指不定今日的事就是他们一家人合起伙来,算计好了的。” 纪婉一听这话,干脆狠狠心,将之前那些信件都拿了出来,和记家人一商议,将人告上大理寺,说公爹欺负儿媳,罔顾人伦,要求和离。 说来这燕氏说不上是聪明还是愚蠢,她刻意模仿着自己丈夫的自己,用的还是丈夫书房里的墨宝。这些信件到了对付公堂的时候,成了将二老爷拉下马的证据。而且燕氏穿着丈夫衣服出去的时候,还被奴仆瞧见。再加上人素来风流,不少人觉得他风流的没了边儿,把手伸进了儿子的房间里。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那段时间大家对沈家都是指指点点。 纪婉将公爹告上大理寺还遭到了皇帝的过问,斥责其品行不端,剥夺了官职,成了一介白身。 二老爷因为此事一蹶不振,恨了自己妻子,认定是她所为,但苦无没有证据。 燕氏见自己闯了大祸,死活不承认,后来两人产生了争执,言辞之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二老爷将妻子打死,又杀了自己第三子,最后上吊自杀了。 沈子谦处处遭人嘲笑,与纪婉和离之后,也无颜面再娶陈家姑娘,陈家姑娘后来嫁给了燕家的一个庶子,过得并不快乐。七八首发78 一对有情人先后病故。 至于纪婉几次悬梁自尽都被救了下来,后来嫁了燕家的一个庶子,算是得了个好去处。 可以说是极其荒诞的一段故事。 正是这段荒诞又离奇的故事,给本就摇摇欲坠的沈家一击重击,将人直接打倒在地。 三皇子便是在这个时候离沈家而去,似乎是意识到了沈家已经是一艘满是漏洞的大船,随时都会沉入海底。 沈棠一直觉得,这一切虽说是个意外,即便是没有这样的意外,也会有其他的意外。 这中间不仅仅是有人算计沈家,还有皇帝的态度由温和突然改变成了暴风雨式的袭击。 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却无从得知。 第45章 解元 乡试由官员审核批阅定榜单。 这一次的主考官姓何,人称何棺材板,僵硬执拗到了一种程度,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此人年过三十而已,在官员当中属于年轻,却偏偏比六七十岁的老大人都更加的倔强,有着古板之气。 也正因为如此,皇帝最喜欢用他来科举,他在其他朝政上没有建树,唯独在人才挑选上为朝廷补充了不少新鲜血液。 因得还年轻,领了礼部侍郎一职,但大家都说他将来的归宿要么是礼部尚书,要么是吏部尚书。 乡试第二日便放榜,榜下围了无数人,看着朱红榜单上的黑笔字,在寻找着自己的名字。只有极少数对自己极为自信的学子,才会去烫金字上寻找。 前十名上都用金字所写,头一名解元更是用红朱砂圈上。 小厮四处搜寻,本以为自家少爷榜上无名,不抱任何信念的往前十名里扫了一眼,却整个人被定住。 他像猴子一样窜出人群,边往出跑边喊:“大少爷中了解元——” 沈家大郎榜上头名。 除此之外,夫子的儿子第十八名,还有几个沈家学子中了二十几名开外。 最打眼的还是沈子谦。 消息传回了沈家,几个小厮分头跑,各自去送好消息,腿脚最快的直奔芙蓉苑书房。 老太爷在那里练字,二老爷在品茶,三老爷在发呆。 三人都在等待一个消息。 小厮喘着粗气进来:“恭喜老太爷,贺喜老太爷,大少爷中了解元。” 老太爷的手一抖,墨渍在纸上散开,他抬起头来,荣辱不惊的说:“好。” 二老爷那是高兴的,将茶杯放下,直接站起来,在原地走了两圈,一高兴吩咐道:“赏三个月的月钱。” 看榜的小厮欢天喜地,收了银钱。 老太爷摇头,捋着自己的胡须:“小事,哪里值得如此高兴。”却将自己的胡须扎的十分的乱。七八首发78 老夫人听到动静来了书房,正巧听见了这句话,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明明是这样的大好事,偏偏装成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装都装不住。” 老太爷自觉在小辈面前没保住颜面,咳嗽了一声:“大郎是功臣,眼下还睡着呢?” “连考三天精力不济,回来就躺下了,现在还没起床呢。”二老爷觉得儿子很给自己争面子,又觉得后继有人,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开心。他又觉得自己这样的开心太打眼了,对着三弟拱了拱手:“二郎这次出了意外,不然凭借他平日里读书的厉害,解元肯定是他的。” 三老爷说:“不一定鹿死谁手呢。” 两个人相互夸赞了一下对方的儿子,都很开心。 老爷子捋着自己的胡须,看着家族和睦,欣欣向荣,心里是一百个高兴。 这一年春天的考试为这个愁云惨淡的家庭,增添了一抹喜色。 “赏。” 沈棠听说大哥榜上头名,虽是意料之中,但听见了还是很高兴,赏了报信儿的小厮两个月的份例。 那小厮搓了搓手收了下来,心想还是跑的太慢,叫其他人抢了芙蓉苑。不过五小姐在这里出手也挺阔绰,他满脸堆笑:“此番江家世子也参加科考,中了榜上第八名。” 沈棠听了便只是神色淡淡,并没有给赏钱。 小厮挠着脑袋离开,江世子和五小姐的关系不那么好了? 他好歹得了两个月的月例,其他人就少上一些。 庶出小姐们不算有钱,照例赏了一个月。还有更惨的,六小姐那儿得了一盆花,八小姐那得了一块糖。去二小姐那儿报信的人自觉自己是最惨的。 二小姐的院子里,恰逢燕氏也在。 报信的小厮刚一进门口,就感到了一股不妙的氛围。之前倒还好,后来因着大少爷,二房夫妻吵了两回架,大家都知道太太不喜欢大少爷。来二小姐这碰运气,也是因为二小姐平日里跟大少爷关系还算不错,结果碰到了死神。 燕氏瞪了他一眼:“还不赶紧说名次?” 小厮吞咽了口水:“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大少爷中了解元。” 燕氏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那神情绝说不上是欢喜,她的手捏着帕子,抽丝的帕子捏的变形。 “这算是什么喜事儿?有一天我死了,你是不是也要恭喜我一声?” “这”小厮冷汗直流。 沈瑶赶紧给小厮使了个眼色:“还不下去领赏,赏三个月的月例。” 婢女顺手 做请,引着他下去。 小厮大喜过望,没想到来到这儿还能得到赏,简直就是峰回路转。刚转头要走,就听身后噼里啪啦一阵砸东西的声响,他立即缩了缩脖子,领了赏钱赶紧离开。 沈瑶有些着急:“母亲,您这是做什么?大哥中了榜,还是解元是好事。” “好什么好,又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抢了你三弟的风头,将来指不定还想抢什么呢。”燕氏一口贝齿快要咬碎:“你可别胳膊肘往外拐,你三弟才是你亲弟弟。” 沈瑶万分无奈:“大哥是我亲哥,三弟也是我亲弟,那么无论谁好了,对沈家都有好处。您是大哥的嫡母,哥有一日入了朝堂,挣得诰命,那也是落您身上的。” “谁稀罕呢,我是有儿子的人。更何况沈家家大业大,大房三房都只有女儿,最后还不是落在二房身上。偏偏他占了一个长子,否则什么也别想捞着。”燕氏说来说去,又恨上了自己丈夫:“都怪他风流多情,否则这些都是我儿子的,就算沈子谦才学惊艳又如何?还不是个小妇出的,婢女生的儿子,一辈子都上不了台面。” 沈瑶觉得面对谁的时候都没有面对自己母亲感觉疲惫,她深吸了一口气,告诫道:“而且无论心里有什么想法,现在都不能拿出来说,那个中榜是喜事,您得笑一笑,否则祖母又该生气了。” “那个老婆子就是看不惯我,因为我是大着肚子进沈家家门”燕氏遮了遮嘴,有些尴尬。 第46章 很好 沈瑶只能当做没听见,继续与自己母亲说:“祖母对两个儿媳妇其实都不满意,这很正常,少有做婆婆的疼媳妇,母亲只要让她挑不出来错就好。” 燕氏一脸阴沉:“我打理家务这么多年,她到底没把对牌给我,这是拿我当佣人老妈子呢。反正你和三郎都长这么大了,我怕她做什么?” “我和三郎将来都要议亲,要是母亲有什么不好的名声传出去,我们的路途也会很坎坷。”沈瑶不明白,这些道理母亲明明都懂,为什么还要自己一字一句的说出来。 燕氏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你今年都十七,这年纪可不小了,偏偏你父亲一点都没有给你找婆家的意思,我帮你选了几个都被否决了,可恨老大出嫁,连比你小的老三都嫁人了。” 沈瑶捏起茶杯,凉了凉茶水,确实不喝。淡青色的水面映照着她剪水般的双瞳:“大姐年纪大自然嫁人了,三妹妹不是嫁人,是被五皇子看中纳为妾室,也算她有造化,落了个侧妃。我不一样的,我是父亲唯一的嫡女,婚事不能草率决定。” 二老爷的心思很深,作为他膝下唯一的嫡女,沈瑶未来的归处必然是帝王家。可惜现在局势不明朗,皇帝没有再立太子的意思,几个皇子暗流涌动,不知谁会是最终的赢家。 在这种情况下,沈瑶也只能待字闺中,静待时机。 这个道理燕氏其实也懂,很多道理都懂,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想说两句。七八首发78 她拨弄着桌上七彩蝶子里的翠绿珠子,眼中一闪而过的狠辣:“反正他想挡在我儿子前面,是想都别想。” 沈瑶听这话心头一跳:“母亲这是什么意思?可问问不要胡来,大哥于读书一路上有天赋,将来入朝为官,对沈家来说是一个助力。” 燕氏有些不满:“你这话里话外,说的是沈家,叫的是大哥,可以为你三弟着想一番?要不是因为你,你三弟至于不曾下考场,让那庶出的抢了风头?” 沈瑶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母亲不会是觉得三弟下了考场,能考得比大哥好吧?您要是多督促他的学习,让他认真奋进,也不至于指着一个庶出的哥哥。无论你有什么心思尽早的熄灭,大哥是年轻一辈的支柱,您总得为沈家考虑吧!” 燕氏怒而站起身来:“好好好,一个当女儿的来教训起了母亲,你胳膊肘往外拐,不心疼你亲弟弟,反倒惦记一个小妇生的,有本事你的将来都指望着他们呀?看看,是你敬爱的祖母能管你,还是你父亲能管你,或者是你大哥能管你?他们更亲近的,还不是沈棠。” 沈瑶原本还在耐着性子说话,偏偏被这句话戳到了自己的痛脚,她顿时生气的不愿意言语,任由母亲甩袖离开。 婢女守在门口,如今才走了进来,安慰道:“太太就是一时生气,小姐莫要记在心上。” 沈瑶看着摔得满地的碎片,只觉得心累:“娘不争气,弟弟不争气,但凡争一点气,我至于吗。还好我有一个哥哥,陪我去瞧瞧大哥吧。” 婢女搀着她的手往出走,叫了其他丫鬟去打扫室内。 结果去了院子人不在,问了底下的人,下人回答说:“大少爷一醒来就急急忙忙的去了五小姐那。” 沈瑶握紧了拳头,冷笑一声:“真好。” 沈子谦一醒过来,就直奔沈棠。 他踏入了考场,看了考卷,猛然发现这些试题都与五妹妹央求自己帮忙解的试题一般。 因为提前有准备,他只略微回忆了一下,就将答案填写上去。写完之后就陷入了忐忑之中,五妹妹怎么会提前知道考试内容。 如果这是一个巧合的话,那也太巧了。 他急急忙忙的找到了沈棠,在看到人的一瞬间却是什么话都问不出口,此事非同小可,多谈起一次,就容易被人发现一分。 “五妹妹,可吃了?”于是话出口,就成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沈棠扑哧一笑:“我吃过了,大哥饿不饿?” 沈子谦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隐隐作响。 红袖添香都忍不住跟着笑,两人一个下去端糕点,一个下去泡茶。 他在沈棠这吃了些糕点,喝了两杯茶水,总算是有饱腹感。 “五妹妹,我说你与我打了一个赌,若我能中解元,那边要听你一件事情。不知是何事情?” 沈棠望着自家哥哥,认真的说:“我希望哥哥立刻去向陈姐姐提亲。” 沈子谦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呆滞半晌,问:“你你你,你怎么会知道?” 女儿家 的名誉很重要,所以沈子谦不曾向任何人说过,自己有心仪的姑娘。 唯一一次提及,是向自己的父亲,请求父亲帮自己提亲。二老爷嫌陈家家世单薄,拒绝儿子的请求。 他为自己争取到了若是能榜上前十,就可做主婚事的机会。 沈棠微微一笑:“大哥,时机不待人,要是还错过了会抱憾终生的。” 沈子谦用力的点头:“我会向父亲提及此事,不过这本来就是我要做的,算不得什么要求,妹妹还是另说一个吧。” 沈棠算了算时间,被纪婉算计就在半个月后的宴会上,慎重的说:“大哥应我三个月内都不醉酒,无论谁灌你酒都不喝,碰上纪家的人,和燕家的人都要小心谨慎,不吃他们递来的东西。” “我虽不知妹妹要我这么做的原因,但既然你提起了,那我定会完成。”沈子谦左右望望在书桌上找到了笔墨纸砚,研了墨,写了一式两份的合约,交给了妹妹。 沈棠一瞬间觉得,自己这位哥哥正直温吞的可爱。 沈子谦又郑重的拱了拱手:“承蒙妹妹,我才能得中解元,日后必将勤加读书,分外用功,成为沈家的顶梁柱,成为妹妹可以依托的对象。” 沈棠起身欠了欠身,两人相互行礼,相信对方。 第47章 来客 沈家广发请帖,大摆宴席,驱散晦气。 前院是男客,后院是女客。多半都是夫妻带着子女。 燕氏这次知道轻重,没耍脾气,出来操持饮宴,又接待来客。 “沈二夫人,你这女儿出落的越发脱俗了,还要在家里藏到什么时候?” “哎呀,纪夫人说笑了,家女很不成器,还得在家留两年磨磨性子。这是你的女儿,这三个女儿生得好生漂亮,您可真有福气。”燕氏撑着笑脸,和人寒暄着。 纪夫人抿嘴一笑:“比不得太太有福气,有这么好的儿子,脸面上增光呀,将来给您请个诰命,那可是风风光光的。” 燕氏维持着笑容:“那都是好久以后的事情了,等下不说这个,待会儿进去了好好吃一番酒。” 一个婢女出来,引入领着一行人去了内堂。 “二婶。”远远的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走来。青色的外衫绣了几朵莲花,湛蓝色里衣配着一条齐腰灰蓝长裙,裙上绣着几朵小花,脚下一双蝴蝶绣鞋。 燕氏仔细瞧瞧,“诶,这不是佩芸么?” 老夫人的两个女儿皆已亡故,长女生一女一子。这个女儿便是苏佩芸。 他们苏家也是世家之一,走的不是权臣路线,而是医举。 我朝自开国起,将医学划为国家考试,行医须得通过科考才能为人治病,若没参加过科举,通过便为人诊治,以谋财害命罪论处。 学医者待遇节节攀升,看病问诊需要药方,寻常大夫手中的药方,绝不及世家多。一般御医出自各个世家,这些事加在前场没有当官的人,一般就会用儿女亲家来靠近某个世家。 苏家家主便娶了沈家的女儿,在外人看来苏家就是沈家一党,当外人想要对付沈家却无处下手,苏家就会首先受到攻击,相当于左膀右臂受到残害。 苏佩芸露出个爽朗的笑:“二婶,爹爹带我和弟弟们来吃酒。” 燕氏惊讶了一下:“没听说过你爹续弦或是小妾有孕,我记得你不就一个弟弟吗?” “从前是只有一个弟弟,爹爹说,我那弟弟原本是双胞胎,其中一个生下来就弱小,送到了庄子里休养,养到十二立得住脚才送回来。”苏佩芸张望了一下,望着不远处招待来客的沈瑶,问:“那是我瑶表姐?” 燕氏将人叫过来:“这是你表妹,从前见过的,可还记得?” 沈瑶记忆力一向很好,点头笑道:“还有个小表弟,表妹先同我进去吧,祖母可想你呢,今个早上还说你会来呢。” “我也想外祖母了,可能还要叨扰一段时间,爹带着我和弟弟们从雁门府赶来,要我们参加医举考试,他自个儿呆不了多久,只能把我们扔到外祖母这。” 两人边往里面走,苏佩芸一面说道。 医举考试,三年一次。他们下场考试的时间在四月,还真就不远。 医举考试也不容易,至少要过两次考试才有资格行医问诊,过了三次考试开始熬资历,四处行医,最后按医术入太医院,那算是最终的归宿。 “那我先祝妹妹旗开得胜。”沈瑶回头看了一眼,见来的人越来越多,母亲似乎应付不过来,便说道:“再往前直着走,穿过一条小路就到了正厅,妹妹先去吧,我在帮母亲接待一下来客。” 苏佩芸爽快的点头,自己找路去了,其实也不用怎么找,路上都是来往的女眷,来的都是各族女眷,朝中大臣妻子,勋爵人家。 一个个珠光宝气,满屋子莺莺燕燕,绫罗绸缎,娇声细语。 “我每次看见这样的场面就头疼。”柳氏掏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浮粉,身为三房太太,按理说是要接待来客的,可她不是大族出身,平日里又不和各家女眷打交道,生疏的很。 沈棠倒是因为生在祖母身边,后来又嫁过人操持后宅,所以不见生疏。 她牵着沈萱的手说:“我与萱萱妹妹去接待一下来客。” 沈萱不情愿:“我不想同她们说话,他们一个个眼睛长在鼻子上,同我说着好话,背地里还看不上我。我难道看得上他们吗?”七·八· “谁的眼睛不是长在鼻子上?你要说的是眼睛长在额头上,行了行了,将来嫁人迟早要接触的,将来当了长房长媳这些都是你的活。” 柳氏好歹上面还有个嫂嫂,有燕氏撑着家务,沈萱将来嫁人可就说不好了。 沈萱开始奇思妙想:“要是姐姐同我嫁给一对兄弟就好了。” 沈棠摇了摇头:“还是想想怎么去应付那些小朋友吧,带着人出去逛逛,别把人往水池那边引,也别发 脾气,记住你是主人。”说罢将人推了出去。她自个还得出去四处瞧瞧,可别出了什么纰漏。 柳氏照旧就往老夫人身边一坐,别人跟她说话就答应着,也接不上什么话。 老夫人心里直叹气,自己一把老骨头了,还逃不了和后宅女眷嘘寒问暖。她端着和蔼的笑,同人们说这话。 “怎么不见老夫人身边的那个五丫头?” “几个孩子都大了,帮着她二婶招待客人呢。” 于是又是满嘴的夸赞,反正好话不要钱。 沈棠一路瞧着没什么纰漏,这才放心一些,一路上遇见一些贵妇也都客气问礼,好声好气的寒暄。 忽然间,瞧见前面有个笑意盈盈的小姑娘。 沈棠的心猛的一跳,苏佩芸。 她因为沈家不肯施以援手,乃至于全族被灭,故而恨上沈家,不惜结仇人之手除掉她们。 然而那个时候的沈家刚刚经历二老爷之死,凡是自顾不暇,哪有空抽出手来帮她们。 沈棠觉得她早就疯了。 现在重新看到少年时候的她,一时间有些恍惚。 苏佩芸已经走了上来,浓眉大眼,面上带笑:“我瞧着你有些眼熟。” 沈棠笑了笑:“表妹,我是你五姐姐。” 穿越时空,再次重逢,如果没有那些仇恨,没有逼疯一个人,那么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 第48章 苏洵 热闹的饮宴在晚上落下帷幕,众人离去,忙碌了一天的大家都可以歇息一番。 芙蓉苑里只剩下了自家人。 老夫人抱着外孙女和外孙们失声痛哭,那声音听着伤心,闻者落泪。 她很疼爱女儿,可惜与女儿的缘分很薄,即便是不求大富大贵,也敌不过命运捉弄人。七八首发78 大女儿和丈夫举案齐眉,相亲相爱,结果双双生子难产而亡。 小女儿嫁给了太子,却被卷进谋逆案,一条白绫了结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燕氏和柳氏在旁边劝着,不断的递手绢。 苏佩芸安慰外祖母道:“今年我还给母亲上了炷香呢,学会了一道母亲生前爱吃的菜。” 老夫人夸奖道:“真是我的好外孙,这模样真像你母亲。” 其实苏佩芸生的模样更像父亲,他父亲正坐在椅子上,面色沉痛,妻子的早亡,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沉痛的打击,每次看见妻子的家人都会不自觉生出一种愧疚感,他没有照顾好那个柔弱的女人。 可女人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走一遭,怨不了任何人。 老太爷叹了口气:“苏生这些年你也不容易,带大了两个孩子。” 苏生勉强笑了笑:“都是我这个当父亲应该做的,我当时就担心苏洵养不大,现在也平安长到这么大,算是松了口气。” 这三个孩子,其中两个是双胞胎。两个男孩生得并不十分的像,只是眉宇间有几分相似,其中唤作苏洵的男孩更加瘦弱,皮包着一层骨,瞧着就不健康。 老夫人颤巍巍的摸着他的脸,眼中含着眼泪:“我的好孩子,你长得很像你娘。” 苏洵看了外祖母一眼,似被触动一般,低头垂泪。 他的同胞兄弟苏琅安慰着他,苏佩芸也跟个小大人似的,宽慰道:“只要你们接下来平平安安的就好。” 老夫人叫着心肝宝贝,将她搂在怀里,孩子越是懂事,大人越是心疼。 晚上的这场家人齐聚,主角不是大哥,而是这三位小客人。 苏生不能在此久留,便将三个孩子托付给了沈家,老夫人当即便让人去收拾芙蓉苑里的屋子,要把几个孩子留在自己身边。 “你一直盯着他们看,怎么,祖母最喜欢的不是你,吃醋了?” 有人说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敌人。 那么沈棠状态不对,最先发现的一定是沈瑶。 她发现对方自见来起就一直陷入沉思,偶尔抬起头来,也是看那几个弟妹。 本着以己度人的心态,沈瑶恶意的猜想:“你嫉妒了?” 被这么一打岔,沈棠没办法再继续发呆沉思,百无聊赖的扫了人一眼,好像是在说,你以为我是你吗? 沈瑶小声道:“承认了也不丢人,我不会嘲笑你的。”后面这句话是假的,她保证只要对方一承认,就会扔过去无数冷嘲热讽的言语。 沈棠摇了摇头,不说话,忍不住看了那孩子一眼。那个被叫做苏洵的孩子。 在前世的时候,她见过这个孩子,那是大哥科举失败,二叔失望,和祖父争执过后接回来的私生子,那个时候他叫沈洵。 想来无论是什么姓氏,洵就是他的名。 为什么前世的私生子,摇身一变会成为苏家的孩子? 她忍不住看了二叔一眼,二叔正在和苏生说话,无非就是些寻常的言语,着实看不出什么猫腻。 祖父性格内敛也看不出什么。 祖母还在一个劲儿的哭,眼里仿佛只有这三个孩子。 沈棠觉得不太对劲儿,大姑去世很长时间,祖母不至于哭成这个样子。她打量的视线太过于明显,目光里的疑惑也浓郁,难怪沈瑶会发现,并且觉得她心事重重,可能是出于嫉妒。 祖母最终止住了哭声,老人容易疲倦,接下来要休息,众人退去。 沈棠满怀心事的要离开,却被祖父叫住,带进了书房。 “我看你好像有很多疑虑?” “这”沈棠欲言又止,“祖父,那孩子” 沈老太爷暗暗心惊,没想到自己这个孙女居然敏感成这个样子,如果这个孩子都发现了,其他人会不会也发现? “祖父不必担忧,孙女之所以知晓,偶然一次机会见过。”沈棠现如今根本不可能见过太子遗孤,但不妨碍猜测。 沈家的小女儿嫁给太子殿下后,生下一子,那孩子遭遇过几次刺杀,故而并不出现在人前,见过的人寥寥无几。 随着长大模样也会改变,如果不是沈棠在前世见过他,并且知道此人是二叔名义上的私生子,也不会多想。 她也隐隐猜到前世为什么是私生子。 当时族中子弟不争气,故而让这孩子挑大梁,若不能翻身这是隐藏身份,若有朝一日翻身,沈家就是大大的功臣。 沈棠死的时候,沈家已经破落,沈洵和二哥沈南槿不知所踪。 老太爷深深的看了孙女一眼:“就把他当成你表弟即可,这是只有我与你二叔知道,你祖母现如今也知晓了,但她不会声张的。” 沈棠低眉顺目:“孙女定然不敢多言,只有一件事情想请祖父做主。” “什么?” “祖父能否帮大哥提亲?对方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家世清白,就是单薄了些,二叔那边想给大哥结亲一个家族厚实的人家,可是孙女实在分不清楚,究竟哪个家族对咱们展现的是善意,那个家族展现的是恶意。若是引进家中豺狼,恐怕危险。这帮人的手伸得很长,连萱妹妹跟前都有他们的人,孙女很担心。” 纪婉的事情决不能重现,这帮人家的女子,一个都不许进门。 沈老太爷点了点头,还有另一种考虑:“咱们也得像陛下做一个姿态出来,的确是不想再搅入是非当中,连给儿女接亲都用清白人家,只求安稳。但也不能太软弱,除了宫里的探子,其他人家的探子都得清理掉吧。” 老太爷不是不知道府里叫别人安插的人手,只是特殊时期没办法而已。 第49章 噩梦 南宫洵总是会做噩梦,他梦见自己身处于一场大火里,那场大火烧得天空的云都蜷缩,映照了半边天。宫里的金玉都被烧成了黑焦,往昔荣宠的东宫成了恐怖的牢笼,地面上挥洒着无数鲜血,那些活生生的面孔,都成了一具死尸,连抽搐都不会,任由火将他们烧成了焦炭。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人在死去的,但听说有人死去,和有人死在自己面前是两个概念,尤其是这些死尸当中,还有属于自己母亲的。 她一袭白衣,悬挂在白绫上,晃来晃去,脚边还有个倒下的凳子。宫人们逃跑,匆忙将凳子踢开,但也没逃走,还是被一刀砍在背上,鲜血喷涌而出,倒地不起。 南宫洵蜷缩在角落里,他生得很胖,像是一个肉球,身上的每一块肥肉都在叫嚣着恐惧,仿佛被凌虐着。 漆黑的眼睛瞪得圆溜溜,又显得没有神采,他向来骄傲自满,将任何人放在眼中,何曾想过,此时会像一个小鸡仔一样,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 东宫明明是除了陛下最尊贵的地方,他的父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可还是没有用,当权力不握在手里的时候,无论是谁都会死。 有人走到了他的面前,举起了刀。 依稀有人在说:“别留活口!” “啊——” 苏洵猛的一声尖叫坐起身来,额头上都是汗,他伸手擦拭了一下,看着自己瘦到只剩下皮包骨的手腕。 从前父亲总嫌他胖,说他坐在马上能将马压死,如今可不会了。 睡在他旁边的苏琅揉了揉眼睛,含糊不清的说:“你又做噩梦了?” 值夜的婢女掀开帘子:“小少爷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苏琅打了个哈欠,很是习惯,指挥道:“姐姐,麻烦你倒一杯水给他。” 苏洵喝了整整一杯水,又躺回床上。 婢女将慢帐整理好,又去外间睡下。 随着婢女的离开,那盏烛灯也跟着走了,一片黑暗当中,一双眼睛死死的睁着根本合不上。 苏琅伸出手来,将自己的手搭在兄弟的肩膀上,柔声细语的说:“洵儿不怕,不怕不怕。” 他每次做噩梦了,姐姐就这么做,所以他也将这份友爱,传递给自己的兄弟。 虽然两个人做兄弟的时间不久,但兄弟总是兄弟。 苏洵推开了对方的手,对方又坚持放到他胸前,来回了两次,他便放弃了,这个弟弟真的很黏人。 “你不睡觉就想一想,明天吃什么?” “” 苏洵觉得他真是个孩子,每天无忧无虑,就想着吃些什么东西,不像自己想着怎么复仇。全cδ 复仇的对象是爷爷,还有那些怂恿爷爷,给父亲盖上谋反罪名的家族,整个东宫的血海深仇都背负在他的身上,哪怕是一条狗的命,他都要讨回个公道。 “其实我有点饿了。”苏琅喃喃的说道。 苏洵不耐烦道:“睡着就不饿了。” “哦。” “” 苏洵再一次陷入沉思。皇爷爷是突然决定要除掉父亲的,因为在此之前,皇爷爷还在指导父亲该如何做一个储君。 父亲一直恭顺有礼,不曾触怒过分毫。 为什么突然就改变了态度,扣上那样一个不堪的罪名,将东宫斩草除根呢? “洵儿,你睡没睡着?” “” 苏洵的思路再一次被打断,他觉得这可能是自己欠下的债,因为如果不是自己大声嚎叫的话,人也不会醒过来。他耐着性子的说:“睡不着给你讲故事?” “好。” “战功起家的晋国贵族赵氏家族,权势和声望不断膨胀,甚至让国王晋灵公都艳羡恐惧不已。心高气傲的将军屠岸贾将赵氏一家三百口诛杀,耳晋灵公的女儿怀有赵家的骨肉,这是赵家最后的血脉。她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一位经常出入驸马府的民间医生程婴,程婴带着孩子离开了。” 苏琅适时的发出提问:“母亲呢?” “死了。用一条白绫,上吊自杀了。他这样死了,就再也没人知道程婴将孩子带走。” 苏洵的喉咙微微动了一下,继续讲故事:“程婴把赵氏孤儿藏在药箱里,企图带出宫外,被守门将军韩厥搜出,没料到韩厥自己拔剑自刎,就为了给赵家留一点骨血。程婴带着婴儿逃了。” 等了半天,应该发问的人没有出声。 苏琅已经陷入酣睡当中,一只手还握着苏洵 的手腕。 苏洵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觉得嘴里有一股血腥味儿,他的身上有无数的鲜血,有死人溅到他身上的鲜血,也有别人为了保护他而流干的最后一滴血。 血债得用血来偿还。 燕家,纪家,你们这些家族一个都跑不了。 “我年轻的时候也曾与你同生共死,在危险里打转,事到如今我只想问一句,我女儿为什么会死?你也不肯告诉我吗?”老夫人的眼中没有眼泪,在方才已经流干了。 她一直以为,全都死在了那场大火里,没想到她的外孙还活着。所有人都瞒着她,她很委屈:“我外孙活着,你凭什么不告诉我?” “孩子被救出来的时候,大火烧伤了他半张脸,苏家用了移植皮肤的办法,能不能挺过去是个未知数,所以才没有告诉你。”老太爷解释了一句,又安抚自己相伴一生的女人:“有些事情告诉你,怕你担心瞎想,家里的事情由我们一力承担,你有丈夫有儿子,我们都不希望你担惊受怕。” 老夫人苦笑一声,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太子之死有无数人落井下石,可最主要的还是皇帝想动太子,太子究竟犯了什么忌讳?” 皇帝是一个沉迷炼丹不可自拔,连朝政都不管的昏君,怎么会关心下一代继承人是谁呢? 沈老太爷回答不上来:“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但可能不是现在,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个孩子抚养长大,告慰太子和太子妃的在天之灵。” 第50章 把脉 四月是医举的日子,还有不到一个月。 三位新来的小客人与诸多姐妹一起玩耍,渐渐混熟。 芙蓉院里热闹非凡,沈萱凑热闹,非让表姐帮着把脉,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病。 苏佩芸摸着她的脉象,“有积食之像。” 沈萱轰的一下红了脸,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沈瑶不放过机会,绣帕遮口,嘲讽道:“都跟你讲了,少吃一些,今年开春起,你胖了多少,我瞧着去年的衣服你穿着都紧绷了。” 沈萱道:“我才不穿去年的衣服呢,都是新作的。” 沈瑶:“” 对于有钱人,有时候还真挺无语的。 这一战不知谁胜谁负。 苏佩芸笑眯眯的看着,说道:“我这有一个药方,用荷叶与决明子泡水能够抑制食欲。” 沈萱瞪大了眼睛:“这方子跟五姐告诉我的一模一样,不过这两天我贪喝糖水,就没喝。” 苏佩芸有些惊讶:“姐姐对这方面还有研究?” 表姐妹的视线对上,沈棠微微一笑:“忘记从哪个书上翻来的。” 苏佩芸点头:“做姑娘家的时候可以喝着减肥,若是嫁人就不要喝了,这东西是凉性,喝着难以生育,停了倒是没什么影响。” 其实并不是从书上知道的,而是听苏佩芸讲的,那时候沈棠嫁进了江府,前者不久之后也嫁了进来。她并未一开始就撕破脸,还给了这药方,说是维持身段用的,现在看来应该是怕沈棠怀孕。七八天才zщcδ7:8zщ 怕是当时的苏佩芸也没想到,两个人压根没圆房。 老夫人满脸堆笑:“看看我们的小大夫。” 燕氏夸道:“将来准能成御医。” 沈家的大姑奶奶和燕氏关系很好,或者说那样情商极高的女子,跟谁关系都很好。她死后多年丈夫念念不忘,不肯续弦,一众老小都记着她的好。 苏佩芸有些不好意思:“就算是这次考试过了也只是医生,还不能单独给人看病呢。宫里御医极少要女子,除非是万里挑一,苏琅比我更有机会。” 苏琅被点了名,有些沮丧:“可我不如姐姐有天赋。” 苏佩芸安慰他道:“你比我还你已经是难得。”说着还掐人的小脸。 众人安慰了一下苏琅,又不厚此薄彼,转而问起了苏洵此番是否下场? 苏洵摇了摇头,显得有些冷淡:“我不准备走医举这条路。” 苏佩芸解释道:“洵弟自幼体弱多病,不太喜欢医药,也没学过,故而这次并不下场。他比较爱读书,苏家没出过几个文人,所以父亲说送到沈家来学一学,毕竟沈家是连皇子都要来求学的地方。谦表哥中了解元,给洵弟开了个好头。” 沈子谦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是侥幸而已,若论起读书来五妹妹并不逊色于我,夫子还亲口夸过呢。”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在了沈棠身上,沈棠露出来了个得体的笑:“我读的那两本书不过是死记硬背而已,大哥能过的科举考试才是融会贯通下的结果。” 燕氏看不上沈子谦,也不喜欢沈棠,淡淡的说道:“女儿家读书也不能科考,都不如走医举,至少宫里有医女,亦有女子行医。” 沈媛压着一口怒意,也算是积怨已久,开口附和道:“母亲说的有道理,女子最要紧的还是管理后宅,接人待物,诗词歌赋不过是添头,学了再多还是要做到女子本分。” 上次她活生生气晕过去以后,醒来满身泥土,灰溜溜的换了身衣裳,也没敢声张。沈蔷不会站在她这一边,真闹起来谁吃亏还不一定呢。但心里是暗暗的叫人恨上,眼下找着机会,就开始说话恶心人。 沈棠微微一笑:“那是四姐要做到的女子本分。” 她将来走的是招婿,接任家主的路线。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条路也许比起嫁人生子更加的危险,艰难,但毫无疑问是最好的一条路。 沈萱满脸崇拜,拉着自己娘的衣服:“母亲,等我长大了也想招婿。” 众人一顿哄笑,柳氏指了指她的脑门儿:“小姑娘提婚事,羞不羞?”沈萱不以为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之常情,为何要羞怯。我听说祖母年轻的时候,家里人定了祖父,她还气得离家出走呢,结果撞见了祖父一见倾心,老老实实的回家待嫁了。” 老夫人没想到一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佯作生气道:“好,你个小混蛋,居然敢编排你祖母,还是当着面说。是哪儿混账玩意儿跟你说的?” 沈萱 毫不犹豫的把自己二哥给卖了:“是二哥听他祖母说的。” 老夫人拐杖敲着地:“那个泼皮腿伤怎么样了?” 柳氏回答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大夫说让他休息三个月,眼下能走两步活动筋骨,今儿个闹着要来得母亲请安,走到半路腿就开始疼,还是太早了。我不想叫他勉强自己,就又给送回去了。” 老夫人很疼沈南槿,听说生病就送了好多的补品,此时连连的说:“不着急叫他表孝心,叫他好好的养病也别着急,错过了这次考试还有下一次。” 府里的老大得了好的名字,老二都没能下场,少年人年轻气盛,就怕争斗的心太强。 沈萱在心里嘀咕,他这次分明不想下场考试,可就是没人相信,连母亲都将自己好一通的训斥。她看向自己五姐姐,寻求安慰。 沈棠摸了摸她的脑袋,表示的确可怜。 苏佩芸开口道:“二表哥生病,不知能否让我瞧一瞧?” 大家都说她犯了当医生的瘾,却没人反对。 老夫人说:“你想去看便瞧瞧吧,又是你这二表哥脾气有些古怪,像了他祖母,时而刁钻,时而冷漠,你七妹妹最清楚,家里人就给你把妹妹好脸色。去瞧他,可别跟他计较,偷偷在弄折他一条腿。” 苏佩芸拍着胸脯说:“我肯定不会那么做的,医者仁心。” 苏琅说:“我监督。” 第51章 探病 沈萱在前面领路,她手一直抓着沈棠,沈棠便跟着同往。 然后便是三姐弟,苏佩芸幼年时候很是爽快,生得浓眉大眼,做起事来干脆利落。和后来那个柔柔的,唤她表姐的恶毒女人,简直是两个人。 其实也不难想到,一个被灭了满门,孤身一人活着的女子,和被毒蛇咬过全身没什么区别。 苏琅死得很惨,然而眼下还是一个喜欢四处张望的单纯孩子。他身边的苏洵冷淡又阴沉,和前世以私生子的身份进沈府没有任何的区别。 沈萱的嘴巴叭叭的直响:“苏表姐,你说人的骨头怎么会那么脆呢?不过是从树上摔下来而已,就骨折了,是不是说明这个人很少运动,身体不好,是他自身的原因?” 苏佩芸仔细的想了一下,回答道:“有这方面的因素。” 她的回答还是很保守的。 沈萱却是把这个回答放大了无数倍:“我就知道,他整日里就知道发呆,还不像大哥那样总读书,有时候反应慢,身体不好,摔了跤也怪他自己。” 他们还在门外,里面的人却已经听了个清楚。 懒洋洋的声音隔着门帘儿响起:“我回头还和母亲说腿疼,让她想起来就骂你。” 柳氏平日里很疼姑娘,问题是她也很疼儿子,在她看来儿子这次吃了大亏,越是心疼儿子,就越是骂姑娘。 沈南槿刁钻古怪,偶尔示弱一下,简直激发了柳氏全部的母爱。 沈萱一把掀开帘子:“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卑鄙无耻的二哥。” 姐弟三人挨个叫了二哥。 临窗有炕,炕上放着红漆小几,放着两堆赏屏,紧挨着看是个大书柜,上面除了书籍,还摆放着各种古玩样式。 沈南槿正坐在炕上,单手支在小几上,另一只手拿着一本书,百无聊赖的瞧着。 他一身淡青色长衫,长衫上绣着如意纹样,皆是采用银线缝制,透着淡淡的凉光。 模样生的出挑,长眉长目,双眼无神似不将人放在眼中,薄薄的嘴唇,嘴角微微向下,更添目中无人。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二哥很像是一些书中所写的冷漠贵公子,如果不是他右脚包扎的厚厚,十分破坏意境的话。 苏家姐弟二人手牵着手上前,围着人的右腿好声看了一番,还动手摸一摸。 沈南槿面无表情的说:“你我虽是表亲,但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骚扰。” 苏佩芸心想,还真如外祖母说的那般不讨人喜欢,她说:“我姓苏。” 沈南槿“嗯”了一声,和沈家沾亲带故的无非就是那两家,自然清楚的很。他问了一句:“你们苏家和纪家谁更厉害一些?” 沈棠帮二哥捏了一把汗。沈萱没心没肺的说:“肯定是苏家更厉害一些,我们家的联姻,肯定比别人家的厉害。” 沈佩芸摇了摇头:“纪家喜欢用狼虎之药,能够迅速根治疾病,但有时会对人身体造成损伤。苏家喜欢徐徐图之,有耐心的人越来越少,大家都想以最快速度看到结果。所以现在年轻人喜欢纪家的治病方式,上了年纪的人喜欢徐徐图之。” 沈南槿挑了挑眉:“那你看我是年轻人呢?还是上了年岁的人呢?” 苏佩芸眨了眨眼睛:“二哥年纪比我大,自然是年长之人。” 他屡次出言想要激怒这位表妹,借机逃脱看病,不曾想看上去浓眉大眼很是敦厚的表妹,也只是看上去敦厚而已。 沈棠在心里默默琢磨,苏佩芸的心就是黑的,只是年纪小没有挥发出来,后来遇见事情,年岁渐长,整个毒上加毒。她自己是吃了亏的,于是也越发怜悯沈南槿,帮忙开口道:“要不一下他吃药的方子,看看是否改一改?”七八最快~手机端: 苏琅严肃的说:“我们连医生都不是,怎么能随便改病人的方子呢?若是吃错了药,害死了人,那苏家一辈子都要抬不起头来。” 沈萱呆了呆:“那你们是做什么的?” 苏佩芸还是怜爱的看向受伤的那只腿:“我们两个还不是大夫,很少有机会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受伤的腿,还是骨折的。” “不知道看病的大夫选用什么样的包扎方式,是否将骨头接的完整。”苏琅非常好奇,如果不是不能将纱布拆下去,他都想扒开亲眼瞧瞧了。 苏洵抱着肩膀,眼神望天,不想理会那两个名义上跟他是姐姐弟弟的人。 沈南槿得知自己成了个现成的研究对象,神色漠然,他就是不想要,所以才会出言激怒,结果不成功,还是被围观。沈萱幸灾乐祸道:“这两位姐 姐弟弟可是祖母的心肝宝贝,你就当大的,让一让小的,发挥一下你那为数不多的团结友爱精神,成为一个牺牲的榜样。” 沈南槿没有焦距的眼神,渐渐凝聚,落在了自己妹妹身上,慢吞吞的说:“我要跟母亲说你年纪大了,不好不读书,连五妹妹都进了学堂。反正我腿伤了,要休养些,日子也不能去学堂读书,正好教一教你。哪有大族姑娘是睁眼瞎的?” 沈萱顿时大怒:“我可不是睁眼瞎,我认识字的。” “是哦,你读了千字文,百家姓,弟子规,把六岁孩子该会的都学了,就是没把论语读完。”沈南槿无不讥讽的说。 沈萱今年已经十二岁,距离六岁孩子翻了两倍。 沈棠的手在人的脑袋上,轻轻的摸了摸,以作安抚:“其实如果想一看病人,也不是没有办法。” 那姐弟二人齐刷刷的回头,等着她说话。 “城东是平民窟,那里有很多人生病,却看不起病,如果有人愿意给他们免费诊治的话,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这”姐弟二人相视一对。姐姐开口说:“这恐怕不妥,我们现在根本没有行医的资格,一旦医治死了人,这辈子都不可再行医。” 沈棠悲凉的说:“贫民窟里的穷鬼不算人。” 第52章 治病 这句话可不是空穴来风,各大家族盘踞京都,皇族子弟飞扬跋扈,大臣们锦衣玉食,四通八达的十二条街,横竖纵横,道上四处都是秦楼楚馆,珠宝首饰阁,就是这样的地方也有穷的活不下去的人。生了一场大病,甚至连大夫都看不起,更别提抓药等等。 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夫要经历考试,要有家族作为支撑,或者要认一个老师,在费了无数精力以后,得到了行医资格,那就注定了他们收的钱不会少。 在京都里,无论什么都很贵,贵到穷人都该死。即便他们在这城里土生土长,也注定只能将鲜血灌溉这里,在陋巷里的人即便是病死,也不会有人去深究。 眼下其实还好上一些,等着沈家落败,燕家得势后,世家的力量达到了空前的高度,当街马匹踏死百姓的甚至都有,朝廷官员来自于各大世家,官官相护。科举考上来的寒门子弟,要么融入到世家中,要么被排挤的无出头之日。 生在这个年代,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沈棠尽量从自己那悲惨的记忆当中搜寻有用的地方,毕竟已经过去很久,记得不太清晰,隐约记得贫民窟出现了一位大夫,摆摊,看病,号脉,在百姓口中狠狠的刷了一波名声,引起了御医院太医的注意,被收为关门弟子,从而破例直接入宫。 给贫民窟的百姓免费治病,毫无疑问是个获得名声和经验的办法,前世既然有人走了这条路,行动成功,那为什么不可以借鉴呢? 姐弟二人很心动,心动不如行动。沈萱很有行动能力,当即便安排了人准备摊位,安排马车,当天下午就带着人去了贫民窟。 沈棠本来不准备去,没想到沈南槿闹着要出门。 他坐在轮椅上,指了指沈萱:“矮,推不动我。不够细心,照顾不了我。” 沈萱气得张牙舞爪,要将自家二哥扔出去。 沈棠无奈的跟随,推着轮椅上了天桥,两个孩子动手能力极强,来回跑了两趟,搭建出来了一个简易的摊位。 两个孩子没敢打出苏家的名声,只说是学医的,但没出师,可免费为人诊脉。 本以为没有人会相信两个孩子,却不想抱着微弱希望前来的人数并不少,在桥上排起了长队。 两个人坐在摊位后面,一人一面,商量着看诊。 “我肚子不舒服。”一个。 苏佩芸问:“什么时候不舒服的?吃了什么东西?” 小孩疼的发蔫:“我和晓彤去林子里摘了果子吃,吃完以后肚子疼,拉粑粑里面还有血。”她说着说着哽咽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有的来看病的是老人,有的是中年男人或者女子,只有这小孩是一个人在这里排队。 沈萱问道:“你跟没跟你父母说?” 忍一忍就过去了。” “你嘴里干不干?” “不干,我的脑袋有点疼,脖子不舒服,总是有很多汗。”着,肚子咕噜的叫了一声。 苏佩芸又问了两句,做了一个总结,时肠鸣,脉沉缓,舌苔薄舌质淡红。心肺无殊,肝脾肋下未及,腹软无压痛。七·八· 她和自己弟弟商量了一下,无恶热,无发热,口干也不明显,说明没有阳明病。 “出汗头疼,是太阳病。” “胃脘痞满,食后腹胀,脉沉缓,是太阴病。” 苏佩芸用笔墨纸呀,飞快的写起了治病的方子:桂枝人参新加汤。 葛根,桂枝,白芍,甘草,人参,生姜,大枣。 :“我不认识字。” “这不是给你看的,拿去给大夫看,那自然就给你抓药了。” “贵么?”小孩犹豫再三的问,他疼得很厉害,但最关心的还是价钱。 苏佩芸意识到,找大夫看病要钱,抓药也要钱。她写的药方当然不贵,但对于一个让孩子生病还要忍着的家庭来说,肯定不便宜。 “给你。”沈萱从自己钱包里拿出来了一定银子。 沈棠伸手拦住:“匹夫无罪,怀璧有罪。”沈萱一脸茫然,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 沈南槿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折扇,敲着自己的脑门,对自家妹妹忍无可忍:“那么小的孩子,你给他钱,这不等着人抢吗?” 最后指了一个侍卫,让那侍卫抱着孩子去买了药,最后把孩子送回了家。 沈南槿凉凉的说:“如果你们要用这种方式来,给人看病的话,那么用不了多久,就会赔进去一大笔钱。这个世界上的穷人太多了,帮不过来。” 沈萱不服气:“怎么可 能会帮不过来?我家那么有钱。” 沈南槿问:“七小姐会节衣缩食来帮助别人吗?” 她飞快摇头。那些珠宝首饰,华丽衣服一样都不能少。 “这不就得了吗?你是有钱,但不会给他们花,所以你就算擦着药,冲着全天下,喊我有钱也没有用。”沈南槿淡淡道:“而且有些人没有必要救,生病的人病死了,健康的人就有了更多活下去的机会。一次次的淘汰,越是健康的人就越容易活下去,人就会越来越好。” 众人被他的一番言论给惊呆了。 苏琅眉头一皱:“和我们苏家的家训不一样,我们苏家存在的意义就是匡扶弱小,救人性命的。” 沈南槿晃了晃折扇:“不对,你们苏家存在的意义是好好活下去,你们过得好,才能够救人性命。” 这些话对于半大的孩子来说过于残忍,他们不能理解。 沈棠却很明白,这就是真正的世界。 但她要的不是善,是强。 这个世界上,弱者终究还是大多数,践踏弱者如草芥,难以在杂草上立足。那就是拉拢杂草,去和与自己一般强大的人打擂台,变得更加强大。 这是多么一个可悲的世界,按着这样的制度才能够活下去。 说来可笑,沈家在他人眼中也是杂草,现在就看有没有机会变得更强,不仅仅是保护自己,还庇护他人。 第53章 读书 在帮人看病的这些天,迅速的积累了一个好名声,同时也大批量的消耗了金钱。 看病的途中还经历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儿。 有一位壮汉衣着普通,并没有面黄肌瘦,日常应该吃得起饭,所以就没有给予救援的钱财。 那位壮汉很不高兴,认为其他人都有,唯独他没有好一通撒泼打滚,甚至还想威胁两个小孩子。 被沈棠的两个侍卫,狠狠的揍了一顿,从天桥上扔了下去。 自那之后再也没人敢放肆。 生在泥地里的人,这辈子没有见过阳光,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黑暗的,所以举手投足也透着黑暗。 贫民窟里,那样辛苦活着的百姓也会欺负人,试图从别人身上讨得好处。 人真的很复杂。 这一切沈棠都不知道,也没有留心,她相信那几个孩子还是能做好这点事儿的。 学堂又开始上课,她在专心致志的读书。 课堂上总有一束视线会落在她的身上,那道视线欲说还羞,充满了复杂情绪,她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又只能故作不知道。 明明那日在破庙里把话说的一清二楚,连威胁带恐吓,九皇子还愣是没有从沈家离开。 她忽然觉得这些拼命争储的皇子也不容易,必要的时候什么都能出卖,包括自身。 一节课结束以后,她坐的有些疲倦,站起身要出去走走,见大哥还坐在座位上不断的抄写着书籍,上前敲了敲人的桌子,将专心致志的人从学习的海洋当中拉了出来。 “五妹妹有事吗?” “大哥,你连着好几天都太过于用功了,我都怕你身子吃不消,你眼睛下面都是黑眼圈,几个晚上没好好睡觉了吧?这可不是长久之计。”沈棠总害怕自家大哥像前世一样短命,对其身体健康格外留心注意。 沈子谦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昨天晚上看书看得入迷,稍微晚了一些,今天会早些睡的。” 不论外人怎么夸赞他,他心里非常清楚是凭借着妹妹提前给的消息,早有准备,才能夺得解元。别人越是夸他,他心底就越是没底,想要用勤学苦读来读上心中的焦虑不安。 沈棠却不这么认为,她只是提前告知了考试试题,大哥写出来的文章,虽然是翻阅书籍,但融汇得极好,文章字里行间,展现着他的意志。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大哥的确是有才华,只是容易紧张,越是紧张越是发挥不出来。 自己给他一个准备的时间,他就会发挥稳定不少。 “出去走走吧,随便散散步。” “好。” 兄妹二人出了学堂,在学堂外的一条小路上来回行走,走的越远越是人迹罕至。 学堂是读书的地方,婢女小厮都偏少,平日里很清静,又种植了许多翠竹,梅兰竹菊四君子,因为时间的缘故,只看得见翠竹斜倚,竹叶被风吹得刷刷作响。 “大哥的亲事可与二叔说了?” “说了。”沈子谦脸上抑制不住的喜色:“父亲帮我去求亲,人家已经答应,接下来就是选日子,五妹妹说的对,早点把人娶回家才安心。” 沈棠稍稍放心,只要能有一些改变,就足以改动大局。 那陈家的姑娘,她前世见过一次,是个才貌皆有的大方姑娘,虽然见面时郁郁寡欢,但礼数周全,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 父亲是国子监祭酒,也称得上桃李满天下,就算家世单薄了一些,也是个良配。 “五妹妹,你与九皇子”沈子谦难以启齿,他觉得作为哥哥有些话不是自己应该问的。可很多问题缠扰在脑海当中,让人心乱如麻。 沈棠笑了笑,不以为然的说:“我与九皇子只是同窗而已,连同窗之情都没有。九皇子有所图谋,而我的心一直在沈家上,断不会叫他给算计了。大哥能考上解元与九皇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告知,还请大哥体谅。” 沈子谦挥了挥手:“这些都是非同,不说也好。我就是担心妹妹会有什么危险,若妹妹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一定开口。” “我求大哥的就是那一点,千万不要喝醉,要提防着世家子弟。”这样的要求提出来很容易,做起来却很难,世家子弟三天两头便有宴请,很难宴席上不喝酒,更别说警惕的人太多让人心累。七·八· “妹妹之前就说燕家会对沈家不利,难道是担心他们对我动手?”“不是担心,是必然。” 沈家孙儿辈目前就这么一个争气的,要是能从源头上毁了沈家,消磨气势,任谁都会拍手称快 。 前世所发生的事,源于燕氏的愚蠢,却也恰恰说明一点,那些人正在不断搜寻机会来害沈家。 今生他们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可躲在暗处的小人总是防不胜防的。 沈子谦不断的被妹妹吓唬,竟生出了几分凉意,他心有戚戚然的说:“只盼着母亲,千万不要疑心我要与三弟争什么,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沈棠在心中默默的想,你得争一争。 她脑海里面飞快的掠过了一遍三哥。 记忆十分有限,因为三哥十五岁就被二叔亲手砍死,沈棠没有亲眼所见,但却从仆人的口中听说极其惨烈。 如果改变了燕氏加做丈夫调戏儿媳这件事儿,三哥也许不用死。 可无论三哥死不死,沈家都不能交到这种人手里。 沈棠心里有了决断,沈家握在自己手里最安全,但她需要一个执行人,比起三哥,大哥更合适。 “我这里还有一些资料,大哥与其每晚读书到深夜,不如将这些好好看一看。”她不动声色的将自己袖子下藏着的一卷纸递了过去。 沈子谦意识到了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下次考试自己能用上的。他很难想象自己的妹妹居然有如此神通广大的本事,也难以猜测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 他只是默默的收下,提前做充足的备考准备。 第54章 主意 红兰小筑算是京中比较出名的饮食场所,这建筑建立在水面之上,四周皆为湖泊。 几日前有个醉汉,醉酒胡闹,撞翻了栏杆砸碎了几盆花,一个翻身摔到了湖里,亏得被伙计及时救上来,否则要平添一桩命案。 于是便干脆歇业节日,重新修筑。 但修建好了以后,就被几个世家子弟给包了下来三日不对外开放。 一道拱桥建立在小筑与平地之上,人自桥上行走,抵达湖中心,离这还有一段距离就听见一阵丝竹管乐的声响,外加娇俏的声调嬉戏胡闹。 少年刚一进去,就被众人围住。 “好你个纪存希,我们叫你出来玩你都不来,还得用了燕婉的请帖。” “你小子真是重色轻友。” “我说最近去哪儿鬼混了?连我们这帮朋友都不理了。” 名唤纪存希的少年连忙拱手:“哥哥们明鉴,这些日子我都在备考,你们都考完了,也该轮到我考了。”七八首发78 纪家是医药世家,家族子弟皆要参与医举,即便是家族子弟考试也是一个出头之日。说到底家族子弟其多,能受到蒙阴的寥寥无几,基本上都是嫡出,像他们这样的庶出子弟,想要往起爬就要各凭本事。 同为世家子弟也会有各自不同的社交圈,嫡出的少爷小姐一般心高气傲,和庶出有利益上的冲突,所以和睦的极少。即便不会彼此攻击来损伤家族里,也会有各自不同的社交圈,就比如如今出现,在这小筑里的人就都是庶出。 燕婉凭借着自己过人的手段,以及不断抛出了新点子,很快就融入到了庶出的小团体当中,并且成为中心人物。 她有着女人最厉害的优势,在男人面前的柔弱,以及漂亮。 “大家快饶了他吧。”她抿嘴笑道:“纪大公子将来学有所成,成了御医,咱们还得指望着他来给咱们看病呢。” 顾蔓儿娇笑道:“还是纪大公子先给自己看看相思病吧。” 纪存希被挤兑得无地自容,脸色通红,他又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燕婉。 燕婉一身粉白浮光锦缎襦裙,肩臂两处有橙紫双色并枝蝴蝶花,延伸一直向小腹处,勾勒出显的腰身纤细,浓墨重彩,却恰是男子最喜欢的那种。 她面带柔弱的微笑,更加凸显秀气,散开的裙摆上有朦胧隐约渲染开的莲花,清婉如玉。 纪存希闹了个大红脸,解释道:“不是的,这之前燕婉让我帮她做个东西,我做好了送过来。”他手中握着一个用翡翠制作而成的小盒子,白银为盖,盖上镶嵌着金玉,精致玲珑。 燕婉拿过来瞧了瞧,笑着道:“的确是我想要的护肤品。” 来到了古代最不方便的就是,没有现代那么多的擦脸东西,想在这地方找防晒,精华是不可能的了,只好找一些让肌肤更加水润的膏状物。 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古代的东西都是纯天然的,不加任何东西。 上流社会意味着有权利以及美丽,而美丽并不是一样能持久的东西。 在家中美丽女子上了年纪,能看得出年轻貌美,也能看得出如今是真的衰老。年过三十眼角皱纹横生,全靠美貌支撑着。 燕婉只能庆幸自己年纪还小,但也愿意和医药世家打好交道,毕竟古代的死亡率极高,宅斗当中手段层出不穷,有一个大夫在身边格外安心。 她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不过略施小计,就将这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眉目含笑道:“劳烦你了。眼看着便要参加医举,还为我弄这东西。” 纪存希摆了摆手:“都是些小事儿,况且我也未必能通过考试。” 医举比科举更加的苛刻,科举是取前几名,医举则是看个人,甚至有一场医举只有零星几个人拿到名额的时候。 燕婉沉吟片刻,提议道:“纸上读书终觉浅,若是想要快速提高医术,应该去给病人看诊。” 纪存希连忙摆手:“这可不行,我们没有行医资格的。” 顾蔓儿附和道:“听说管的极其严厉,一旦医死了人,这辈子都不能再行医。” 燕婉微微一笑,胜券在握很是从容:“给达官显贵治病,若是治死了人,肯定要受到责问,但是只是普通百姓呢,而且是那种贫穷且生了重病的百姓。也不说死了未必有人管,咱们就给一些比较轻浅的病医治,不去理会重病不就好了吗?” 纪存希听了这个主意,沉思了一下,有点儿心动。 现如今大家学的医术都是从医书上看来的,他们家族里有人教导,但终究只是听人说,看人说,或者 是彼此之间生病了拿自己当个例子。如果能够亲身医治病人的话,医术绝对会有大大的提高。顾蔓儿想了想拍手称赞道:“要是治好了病人,还能将自己的名声宣扬出去,一来证明医术了得,二来证明医者仁心。” 燕婉矜持的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这个主意好,我觉得不错。” “不愧是燕家最聪明的三小姐。” 众人一通追捧,各大世家当中,沈家为首,燕家其次,沈家因太子之事受到打击,燕家有力争上游的意思。 如纪家顾家等,都以燕家马首是瞻。 其他家族的少爷虽不至于像纪家顾家这样依附燕家,却也乐得追捧一个美人,如此之像燕婉越发成了中心人物。 这样之下自然也有人看不惯。 一个世家女子说道:“像是这种主意,一般第一个做的人会有很大的收获,可我怎么听说,苏家的人已经这么做了?” 苏家也是医药世家,与纪家一般,只是依附沈家。 “我好像也听说过这件事儿,沈家的七小姐,就是特别有钱的那一个,还帮着出去赠药施银,好像连太医都惊动了。” 燕婉的脸色凝住,有人先自己一步想到了这个主意。 “啊,我好像想起来了,沈五小姐动员了一批人,捐献了点儿银两说是给病人治病。” 第55章 出师 沈萱不可能一个劲儿的往出拿钱补贴那些平民,沈棠就想了个主意,召集了一些关系还算是亲近的世家子弟,以捐献为名义各自拿出来一些钱。 钱也不是白拿的,但凡受到恩会的,百姓都会在家中立个长生碑,日日供奉。 世家小姐们都不缺这点银两,被人供奉起来那是多么有面子的一件事儿,得到了情绪价值,出那么一点点的银子倒也算不得什么。 苏家姐弟在那天桥上看病,越来越热闹,知道的人越来越多,平时大家谈起来还会提起此事,先前捐了钱的人倍儿有面子,甚至还有些人过来问沈棠,能否捐献一些? 人是一种很矛盾的生物,他们明明在做着恶,还要彰显自己的善。 沈棠一一应承,转而将钱财交给沈萱打理,沈萱不愧流着柳家的血脉,将钱财运营起来是一把好手。也不是特别多,大概有一百两,先用一部分的钱才进了一批药,紧接着开了药店。 开药店需要打通各个关节,以他们家的能力自然很轻松,药店的药材并不对外卖,只针对拿着苏家姐妹药方的人,源头上省了一些药材的钱。 剩下的钱投在了比较赚钱的行业,赚了钱拿分红不断的补贴药房,看着要当成一门长远的生意来做。 柳氏见泼皮姑娘有了营生,做起事来稳重了不少,还挺高兴的,叫着婢女拿了两件衣裳,便来了蟒院。 长辈亲自来院落,沈棠自然要出门来迎,欠了欠身:“三婶怎么来了?” 柳氏笑着道:“让人给你做了两身衣裳,怕穿着不合适,这才亲自过来瞧瞧。” 进了屋,下人去泡茶。 沈棠伸手摸了摸布料:“这是纺绸?” 柳氏直截了当:“是了,我看你今年的衣服还没有做,穿的还是去年的衣服,也该换两件新的了,你出去见人待客都能穿,不然总穿旧衣服像什么话,花一样的年纪,不该穿旧衣服。” 红袖正在上茶,听闻此言抬头看了柳氏两眼,默不吭声的下去。 老夫人近来得了外孙女,注意力都在那三个孩子身上,没再过问府内的事儿。 府内由着燕氏掌权,她有一苛待沈棠,春天的衣服还没做好送来。 甚至就连之前说过的被褥也仍旧在拖延,沈棠至今盖着的都是三房送来的被褥,她并未声张,在小事上斤斤计较没有太大的意义。 柳氏如今送来了衣服是一番好意,但话说的不中听,好似一个大家小姐还要受人接济。虽然这的确是事实,但事实往往让人难以接受。 沈棠笑了笑:“多谢三婶好意,那我先进屋换一下,给你瞧瞧。” 柳氏点头应着。 不一会儿帘子被掀开,沈棠走了出来,一身浅绿色的单衣,衣袖口的紫粉双色夕颜花。外边罩着一条齐胸草绿色长裙,衣裙上印染着莲花荡漾而开,裙底淡紫色的衣镶边秀丽且不艳冶,十分温暖。 柳氏连连称赞道:“穿着正合身,这身材可是够窈窕的,你比去年高了半头,可见还是要再长一长,我记得你父亲母亲生的都是身材高挑,想来你也不会啊。” 柳氏说起这个又有些忧心,因为她个子不高,沈萱也是该生长的年纪,偏偏横向发展,她真担心自己女儿长不高。 “三婶见过我母亲,可还记得她是个什么模样?” “依稀记得,脑海当中就一个印象,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且很英气,眉目间都是张扬肆意,一看就是自幼受到娇生惯养。你母亲还很喜欢穿男装,我初次瞧见都看红了脸。”柳氏什么都敢说,还一副惋惜的样子。 她上了年纪,性格收敛不少,若是坏了年轻时候,只会比沈萱更加能闹。 沈棠难得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母亲,每一个字都在嘴里细细品味。 柳氏显然记得的不多,转而兴致勃勃的说:“你生的这样好看,就该多一些漂亮衣服,纺绸c湖绸c宁绸,绸类料面平挺c质地结实,既不透风c也不闷热,很适合在此时穿着;到了立夏还得再做两身衣裳,丝绸单罗和纱衣才舒服。我新得了一批杭州的料子,摸起来十分舒服,”七八首发78 “轻纱薄如空”,纱是最为稀疏而轻薄的丝织物,其上均匀分布孔眼,是夏季必备的高级衣料,也都是皇族贡品。 好的素纱襌衣重量不到一两,浅色縠衫轻似雾,纺花纱袴薄于云。 沈棠眼帘微垂,问道:“用这东西会不会僭越?” 柳氏似是想到了这一点,犹豫了一下说道:“也不大清楚,但听说一些世家也都有用,陛下沉迷炼丹,连政务都不过问。” 沈棠觉得陛下昏庸得有些过了头,至少在前世这个时候,皇帝还没有变成这个样子。 她心里有着算计,没再就此话题深说。“小姐小姐不好了,苏家小姐医死了人。”添香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气喘吁吁道:“七小姐吓坏了,派人过来告诉我小姐一声。” 柳氏脸色一变,捂着胸口:“可别出了什么事儿,拿些银子赔给亲人,叫他们不要声张。” 添香犹豫着说:“似乎闹大了,得赶紧过去瞧瞧。” 沈棠沉着冷静道:“我过去看看,不用着急,三婶在家等着消息就行。” 苏佩芸还算是个有分寸的人,当初便商议好病重之人不治,只看一些皮肉伤,浅薄的伤。那几个孩子都是有理智有分寸的人,将小伤治成死人也太过于艰难。 她上了马车,直奔贫民窟。 路上却是在想一件事情,自己之所以会提出,治病救人的这个办法是因为前世燕婉提出了这项建议,而她建议的对象是纪家人。算算日子,燕婉应该也会提出这个建议,如果她发现已经被自己抢占了,她会如何应对呢? 马车停下,沈棠被搀扶着下了马车。宿莽陪着她上了天桥,就见上面乌泱乌泱的围了一堆人,有不少人还在叫嚣。 第56章 破局 护卫推开了人群,挤出一条路来,沈棠走了进去,就见众人围着的中央是个看病的摊位,摊位前正有一个男人搂着一个女人撒泼打滚,那女人气息微弱,脸色铁青,半躺在地上,气儿出的多进的少,男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你们这群庸医害人,治死了我的婆娘,你们陪我婆娘的命来!”七八最快~手机端: 苏家姐弟二人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苏佩云死死地咬着下唇,看见沈棠来了,眼中瞬间闪过惊喜,匆匆靠近沈棠,眼中全是依赖:“五姐姐,怎么办?” 她的唇上有一道鲜明的牙印,沈棠伸出手却帮着抚平,看了一眼还在撒泼打滚的男人,以及指指点点的众人。 这些人中不乏在摊位前看过病,有些人捂着胸口道:“上次在这拿了药,回家吃着我也觉得不舒服,会不会真的是庸医。” “肯定不会是什么特别好的大夫,否则怎么会免费为人治病呢?瞧这年纪这么小,多半还没有成为大夫,有出诊资格,无非是拿咱们练手,结果要把人弄死了,回头她花点钱把事情压下去,万事没有。” 沈棠扫过众人,发现了两个煽风点火的,事情若是再不尽快处理,只怕真就要烧起一把大火。 沈棠开口道:“你想要做什么?” 原本还嚎啕大哭的男人眼珠子一转,狮子大开口道:“你们治死了我的婆娘,得赔我钱,至少一百两。” 苏琅不服气道:“你婆娘还没死呢,而且怎么能说是我们治死的呢?我记得今天早上她不过就是胸闷不顺,我开了点顺气的药而已。” “能确定吗?” “能。我最会认人脸,见过的人都不会忘。”苏琅有些羞愧的挠了挠头:“书过目不忘就好了。” 沈棠的唇边绽开一抹笑:“这样也很好。” 她双手合十放于小腹,拖着裙摆,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眼神淡淡的扫过,那婆娘和丈夫:“你可听见了,人家是怎么说的?” 丈夫恶狠狠道:“他们治死了人,当然不承认。” 沈棠伸出手道:“那你拿出来吧?” 丈夫一怔:“什么东西?” “在我们这看病,开出的药方都是一式两份,按照顺序,编上号码。我们这里还存着看病的药方,你把你的药方拿出来,我们对质一番,看看开的是什么药。若是不信我们开出的药方,咱们就拿着药方去各大医院比对,看看有没有错,钱我们出。” 丈夫一听冷汗冒了一下,咬了咬牙:“我婆娘病成这个样子,我哪有空管什么药方,说不定就丢在哪儿了。” 沈棠挥了挥手:“苏琅,你找一找。” 苏琅应了一声,开始翻找起来。 沈棠又在苏佩芸的耳畔说了两句,后者立刻着人去准备。 不一会儿翻到了那张药方,念出来给众人听,又解释一番医效作用,根本不可能置人于死地。 丈夫扯着嗓门嚷嚷道:“你们说谎,大家快来看看我们的婆娘了,马上就要断气儿了,如果不是这两个庸医害人,我婆娘好端端的怎么会死?” “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会来看病,是因为人不好了才会找大夫。”苏佩芸冷言冷语道。 丈夫冲着围观的众人说:“我婆娘得的不过是一个小病,大家可能得的都是小病,要是小病都能医死人,那诸位可就要小心点儿了。” 占便宜虽然好,但大家都很惜命。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名声,恐怕要这般坍塌。 那边去取药材的人已经回来,苏佩云接过药材,就地开始煮药,透着一股苦味。 “这是一碗催吐药,你婆娘既然是吃了我们开的药,那么吐出来就行了,我倒他吐出来的东西,是不是我,我们的药。”沈棠微微一笑,很是从容。 丈夫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搂紧自己的婆娘,搂得死死的,即便是陷入昏迷当中的人都感觉到了不舒服,微微挣扎。 “你们都已经把我婆娘害成这个样子,还想要再喂她一些毒药,是不是想叫人直接毒死?不要碰我婆娘?” 沈棠给左右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即上前将两人分开,那丈夫一个劲儿的挣扎,显然是在害怕些什么。 将药吹凉了,给那昏迷的女子灌了下去,不一会儿那人便开始呕吐,苏佩芸拿了一个小木桶,将吐出来的东西都接住,一股难闻的异味儿产生。 她却是仔细分辨了一下,抬头说道:“女人本就气血不顺,胸闷气短,还服用了大量的人参,所以才会导致闭气。” 先前还气若游丝的女人,已经能睁开眼,茫然四顾。 沈棠不咸不淡的说:“苏家虽然给大家提供药材,但人参如此珍贵的东西还真不能每个人都给,尤其这女子不是病得十分厉害。”围观的人都知道一个道理,就算是人家有善心不可能给予过重的钱,就一条人的性命,不可能花如此大的价格,害一条人命就更不可能了。 “真不是我帮人家说话,就咱们这种身份,用人参来害命,他们有那人参值钱吗?” “这么多人参得多少钱啊。” “这肯定是他们大家族里面的内讧,或者是有人陷害,我这辈子都没吃过人参,何况是人参吃多了找死。” 围观的人一个个甚至有些羡慕这个女人,虽然她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但她吃的可都是一些人参呀。 沈棠将事情发生的始末跟那女子说了一遍。 女子哭喊道:“你这个挨千刀的,我昏迷的时候都听见了,你和别人商量好了,要栽赃陷害着苏家的小大夫,你为了陷害别人连发妻都能弄死,你怎么这么恶毒?我要带你去见官,我要告你杀人害命!” 大家喜闻乐见的八卦时间到了,事件一转再转,最后成了丈夫谋害妻子闹到报官的地步。 这一切都和沈棠没有什么关系了,她冲着众人道:“是非公道自在人心,诸位请便。” 第57章 信任 苏佩芸还算聪明,直接叫人收摊,坐着沈棠的马车就离开。 姐弟二人以崇拜的目光看着沈棠。 苏琅上了马车便迫不及待的说:“姐姐可真厉害,当时我们被众人围观,被那男人控诉,百口莫辩,姐姐一来,事情陡然一转,应对得当,简直就是应对医闹最好的方式。为什么他们会相信姐姐?” 沈棠微微一笑,眼帘低垂间透着说不出的情绪:“因为人对自己是有一定认知的。庸医害人是开错了药方,或者是用一些劣质药来骗人,绝不会给很贵重的药。人清晰的认识自己的卑微低贱,弯着腰做人,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反正她看了心里不痛快,可这世道就是如此,人命如草芥,甭说是这些市井小民,便是如今穿金戴银,呼奴唤婢的大家小姐,一招不慎也会滚落到泥地当中。 这就不是什么太平的事,国家昌盛百姓未必过得有多好,国家败落头一个受苦的就是百姓。他们生长在泥地里,看不见阳光,茫然的受到驱使。 他们就像是一把并不锋利的刀子,压根儿不知道自己捅向了谁。 苏琅沉痛的说:“我们家的家训就是行医治病,救人无数,不论身份高贵或者低贱,可我们总是救不完人。” “因为生病的人实在太多了,多到数不胜数,多到你们苏家即便是不入宫为太医,一直在民间行走,治病救人,也还是救不过来,这本就是一个四处病魔横行的世道。”沈棠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行医救人治不了他们,还是要努力进宫。你们苏家人习惯于民间救治百姓,在朝中根基不深,你们去救他们了,谁来救你们?” 苏佩芸眼睛亮晶晶的说:“沈家救苏家,只要有沈家在,我们不会怎么样的。” 苏家一直跟随着沈家的脚步,不断出力。 沈棠温柔的笑了笑,“好。” 她得更加努力一些,才能庇护更多人。 苏琅眼中露出茫然不解之色:“不过究竟是谁会用这种办法来害咱们呢?咱们不揪着那丈夫好好审审么?” “审也审不出来什么,不过就是个马前卒而已,随时就弃了。”沈棠压根儿就没觉得能从这一枚小小的棋子上面挖掘出什么东西。 苏琅附和道:“说的也是,既然能用人参这种名贵的材料来陷害咱们,想来也是出身不俗,想要替死鬼多的是。” 苏佩芸扑哧一笑:“我的傻弟弟,你怎么到现在还觉得那人参是别人用来陷害咱们的?” 苏琅茫然四顾,万分不解:“不然那妇人怎么病了?” “妇人病了是吃的别的毒物,我都让她吐了出来,她自然就清醒。至于那些人参是我在煮催吐汤的时候加进去的,叫她混着毒物一起吐出来。”苏佩芸看了沈棠一眼,也有些不敢置信:“姐姐想出这个主意,我本来以为不会太奏效,没想到这些人,自然而然的就认定了,咱们不会用人参给人治病。” 沈棠风轻云淡的说:“他们都觉得自己不值一颗人参。” 这也许才是这场陷害当中最荒诞的一点。 “会不会还有人来陷害?”苏佩芸担心这一点,她是来人家借住的,并不想要给沈家招惹麻烦,迟疑着提出:“要不然这摊位就收了吧,这些日子,我们也得到了不少练习。” 沈棠摇了摇头:“对方打草惊蛇,一计不成,让百姓信任了咱们,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她以后再想用这种办法成功的可能性太低。” 苏佩芸眼瞳微微睁大:“姐姐知道是谁?” 沈棠微微一笑,她用的是燕婉的计谋,除了燕婉还会有谁? “沈家树大招风,苏家也跟着成了眼中钉,自然会有人与你们为难,不过没什么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沈棠思索着:“风险同样代表着机会,你们在民间治病赠药已经引起不少人的注视,好好做下去扩大自己的名声,对于将来很有好处。” 重活一世,不仅仅是自己要做好准备,同样还要培育更多的人,从前她和三房关系一般,和苏家姐弟更是淡淡,她不擅长交际,也不需要朋友,但重新来过她觉得必须要改变这一切。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要许许多多的人将力量拧成一股麻绳才可以。 她若有所思的说:“怕是不会有人看着你一家独大,接下来会有人分一杯羹。不过没关系,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行了。”七八~:/ 苏佩芸忽然觉得,也许这位五姐姐从一开始提出让自己和弟弟出来给人看病就是在等着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如果我来吧,让弟弟先回去。” 苏琅脑袋摇的跟拨 浪鼓似的:“姐姐我不回去,我本来就比你差那么多,病,我却在纸上谈兵,咱们两个的差距会越来越大,我以后还怎么胜过你?” 苏佩芸心里暗暗想,弟弟的脑袋真是太差了。难道是因为智商都被洵弟抢走了? 父亲长年在外行医,他们两个在祖父的膝下长大,可以说是相依为命,弟弟就是她的一切。洵弟是突然被带回来的,而且很陌生又很聪明,并不依靠这个姐姐,所以在苏佩芸看来还是苏琅最重要。她可以只身犯险,但是弟弟不行。 “你别想太多,不会有任何的问题,有我在呢。”沈棠一眼看破了人的担忧,淡淡的说:“你们苏家该出一个顶梁柱出来了。”苏佩芸曾听父亲说过两句,沈家如今受到冲击,但苏家不能独自抽身事外。她点了点头:“我听五姐姐的。” 沈棠微笑,闭目养神,马车晃荡,车轮飞快旋转,将地上的碎石子带起,乒乓作响。 燕婉知道她出手算计之后的结果,又会怎么反击呢? 前世你算计我,如今我步步抢在你之前,你可有抓狂之感? 她萌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感,很清楚一切都只是个开始,好戏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