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侯府孤女后暴富了》 001.穿越成孤女 东陵国京城大街,车水马龙。 云归暖独自一人走在街上,脚步匆匆,并未察觉有一身影一直尾随在后。 马车驶过,响起一阵惊呼。 “撞人了” 百姓们围过去,地上倒着两个人。 “哎呀有人受伤了,这可怎么办”有一人低呼。 云归暖坐起身,看向对面同样坐在地上的小姑娘,小姑娘正抹眼泪,老百姓口中受伤的人是这位小姑娘。 “你手臂扭到了,还有擦伤,小心些,待会去看大夫。”云归暖撕下一截小姑娘的裙摆,帮她固定手臂。 小姑娘红着眼圈,颔首。 有一人指着云归暖,“这不是荣安侯府的那谁吗,难怪小姑娘好好的会被马车撞。” 有人接腔,“以后见到她得绕道走,不然平白无故被马车撞” 周围一圈人露出鄙夷嫌弃的表情。 云归暖埋头帮小姑娘处理伤口,听着一句句戳她脊梁骨的话,不吭声。 她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本来在执行任务,眼看就要成功,不幸死了,穿越到出门被马车撞的荣安侯府之女云归暖身上。 目前就知道这些。 明明她也被马车撞了,为什么没人在乎她的死活。 还一个劲骂她。 云归暖皱着眉,对小姑娘说道,“好了。” 小姑娘抹着眼泪走了。 “喂,她醒了,你小子走运,还好没把她撞死。” 一中年男子拍着身旁体型微胖的年轻男子。 是他撞了她 云归暖看过去。 年轻男子对上云归暖清冷警觉的视线,脸色一变,慌慌张张拍开肩上的手,“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拨开人群,飞速跃上马车,一溜烟跑没影。 云归暖淡然收回视线,就要站起来,一用力,左脚脚踝一阵钻心的痛。 脚扭伤了 她一屁股坐回去。 人群外,一直跟着云归暖的身影露出得意的笑,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归暖再次尝试起身,一只有力的大手伸到她面前。 “没摔疼吧。” 云归暖顺着手臂向上看去,入目是一张嘴角带笑c五官好看的脸,这人看着年纪不大,还是位少年。 “这不是长天公子吗,瑞亲王身边的亲卫”有人认出他的身份,低呼。 “是啊,居然让长天公子扶她起来,走大运喽”有人牙酸。 “不过瑞亲王是会好心扶人的那种人吗,奇怪了。” 云归暖定了定神,注意到少年腰间坠着一把长剑,伸向她的掌中也有薄茧,她淡然移开目光,自己强撑着站起来,“多谢。” 本能趋势她避开陌生人的好意。 更不想一来就被人议论。 长天从容收回手,“云小姐客气了,无需理会他人闲言碎语。” 他回身凶恶瞪着嘴碎之人。 “我家王爷嫌围观的路人太多,挡住了他车驾的去路。” 围观百姓齐齐噤了声。 云归暖抬眸望去,果然在人群后看到一辆马车的车顶,通体乌黑的车体,车顶四角各坠着一串饰品,车帘放下遮住车内情形,车窗窗框周围描绘着一圈金色花纹。 贵气内敛中,隐隐约约透着一丝骚气。 长天又喊一句,“还不赶紧让开” 围观百姓赶紧让开马车前的道。 人群散开,马路畅通,云归暖看清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马车比她想象得还要高大,应是用最好的乌木打造,马车上的铜钉闪闪发亮,车前两匹通身乌黑的骏马高大体健,车夫腰背挺得笔直,不苟言笑。 浓浓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那个” 云归暖正想道谢辞行,长天先一步开口。 “云小姐似乎脚受伤了,我送你回去吧。”他回身朝马车方向望一眼,“我家主子不介意的。” 云归暖看向马车,又看着长天,往后退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 警惕陌生人的好意。 小小的一步,刺痛了围观百姓的眼。 有人看不过眼,嘟囔一声,“小瘟神哪有资格坐王爷的马车啊,她就该自己走回去。” 云归暖冷眼扫过去,吓得嘴碎之人下意识噤声。 她挺直了脊背,忍着左脚脚踝的痛楚,稳稳当当往前迈一步,用所有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好啊,多谢王爷出手相助送小女回府,小女感激不尽” 她不想惹事,不代表可以忍受被人议论。 有人见不得她的好,她偏不遂人愿 云归暖冷眼一瞥,刻意丢了个挑衅的眼神过去,那些人气得牙痒痒。 瑞亲王的车驾后还跟着一辆马车,似是早就备好的。 长天将云归暖扶上马车。 云归暖踩上脚凳,一步一响,就像打在那些人脸上的巴掌,啪啪作响。 更气人的是,长天亲自驾车,护送云归暖回府。 马车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云归暖屏气细听周围,很安静,车外除了一人一马,再无他人。 “小姐,侯府到了,请下马车。” 马车外适时响起长天的声音。 “嗯,我知道了。”云归暖冷静下来,答应他。 云归暖抬手轻撩车帘,前方硕大的金字牌匾上赫然写着“荣安侯府”四个大字,遒劲有力。 侯府大门高大宽敞,气势十足,门前两尊石狮子。 云归暖放下车帘,扶着车壁慢慢下来。 “多谢你和你家主子了,我自己进去就行。”云归暖淡淡说道,“府里的下人会接我进去的。” 长天眼底滑过惊恐疑惑,一闪而过。 “不客气,我家主子是住在北二街的瑞亲王,那,小姐慢走,属下就送你到这。” 分别前,长天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的药瓶递给云归暖。 “云小姐应是扭伤了脚踝,这里有一颗药,用水化开后抹在伤处,休息一晚即可。” “多谢。” “不必客气,要谢的话还是谢我家主子,住在北二街的瑞亲王。”长天又说了一遍。 云归暖没多想,挥别长天,一瘸一拐迈上台阶,光鲜亮丽的侯府大门没锁,门前也没人值守。 偌大的侯府,寂静得可怕,没有一丝人气,更没人出来迎接她。 按照套路,她应该是侯府中不受待见的庶女,或是被宠妾欺压嫉妒的嫡女。 她迈进高高的门槛,双脚踩上侯府方正干净的地砖。 嘀哩 熟悉的机械启动音响起。 云归暖脸色一变,赶紧打量四周,趁着无人注意立即紧紧关上身后大门。 她的骨环芯片启动了 不等反应,又一阵剧痛袭来,大量记忆残片涌入她的脑海,关于原主的更多记忆在她脑海中刮起一阵风暴。 她错了,她全都猜错了。 她既非嫡女也非庶女。 是孤女 全侯府上上下下干净得只剩她一人的那种 ------题外话------ 我又回来了,上一次完结感觉就在今天 每天早上八点不见不散,收藏评论推荐票什么的走起来哈 跟云归暖一起赚钱暴富 002.骨环 长天将云归暖送回侯府后,便回王府交差。 瑞亲王萧怀羽早早回到府中,正悠闲喝茶。 一身亲王服穿在他身上,笔挺服帖,贵气十足,胸前c臂膀上缝制绣花的金线更是勾勒出他身上完美的线条,腰间一道玉带,将所有遐想收束其中。 “回来了。”长天来到他身边,他头也不抬,“将她送进侯府了” 长天颔首,“已经将云小姐送回去了,主子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今日出门会遇上被马车撞倒的云小姐,还让属下多备一辆马车送她回府,甚至连她扭伤了脚踝都知道,早早让属下备好伤药。” 瑞亲王优雅地捏着茶盏,双眸轻闭,但笑不语。 长天继续说道,“主子,小姐是不是不止扭伤了脚踝,还撞坏了脑子,他居然跟属下说府里下人会来接她,可是荣安侯府不是早就没人了吗,连一个下人都没有,就只剩她一人,还有谁能接她呀。” 瑞亲王薄唇微动,好听的嗓音下笑意清浅,“是不是撞坏了脑子,明日见到她时去问问就知道了。” 侯府中,云归暖坐在地上,良久才消化完信息。 荣安侯府的侯爷,也就是她的父亲,原本是位将军,数年前外出打仗时不幸战死,当时她娘也跟着去了,两人都再没回来, 荣安侯府就剩她一个,当时她年纪尚小,支撑不住偌大的侯府,侯府就渐渐散了。 现在侯府中只有她一个人。 云归暖叹息一声,摸上左手手腕,打开骨环。 进门时她听到骨环启动的声音。 骨环是一枚植入在她左手腕骨中的芯片,可惜还是枚试验品,她并不知道骨环的具体用处。 没想到骨环跟着她来到这个异时空。 她翻看脑海中浮现的屏幕,找到一处空间,空间不大,但可以储物。 云归暖扶着柱子站起身,给左脚敷了药,又弄了点吃的,她开始在府中翻找。 侯府中只剩她一个人之后,她一个人用不上这么大的院子,也难得打理,便将住的地方搬到前院,其余地方全部荒废了。 前院一间正厅,左右各两间房,一边给她睡觉,一边是用作厨房和饭厅,反正平时根本没人来。 翻遍巴掌大的地方,云归暖只找到一张地契,一张房契,一支金簪,外加二两碎银子。 这是她目前的全部家当。 云归暖将所有家当扔进骨环,无语了又无奈,她想不通原主这个小可怜是怎么活下去的。 想不通索性不想,原主怎么活与她无关,眼下重要的是她该怎么活下去。 天色已晚,她累了,明天天亮再出去弄银子。 云归暖检查了一圈院子,确认安全后回屋倒头就睡。 翌日清晨,云归暖早早醒来,用厨房仅剩的一点米做了早饭吃掉,估摸着街上差不多热闹起来了,便出门打算找个地方搞点银钱。 府中弹尽粮绝,再没有进项,她就要饿死了。 东陵国京城热闹繁华,东西南北四条大街是京城的主干道,可从皇宫宫门直通城门,宽度可供数十辆马车并排而走。 云归暖来到城东南的东四街的徐记当铺前。 她看一眼当铺的牌匾,抬步走进去。 “掌柜的,我要典当东西。” 柜台后,慵懒地靠着躺椅哼小曲的掌柜听到客人上门,一个挺身跃起来,看清来人是云归暖后,谄媚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怎么是你”掌柜惊得嗓子破音,“走走走,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掌柜瞬间变脸,他根本不问云归暖要典当什么,直接把云归暖轰出去。 云归暖蹙眉,声音冷了几分,“掌柜的,进店就是客,再说我只是想典当个东西,绝对是好东西” 那根纯金金簪,她早就估量过了,能当个好价钱。 她得先换一笔谋生的本钱,等以后赚钱了再把金簪赎回来。 掌柜根本不听她解释,“走走走,别来我这找晦气,我还想继续做生意” 说着,掌柜起身亲自赶人。 “我这小店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快点走,别逼我动手” 云归暖被掌柜推了一把,趔趄几步。 “你别推,我自己会走”云归暖被推搡得恼火,搞得她好像扒着这家当铺不放似的。 全京城又不止你一家当铺 掌柜的魔怔了一般,根本不理会云归暖,一个劲地往外推,他手劲不小,一巴掌跟着一巴 掌的力道,撞得她生疼。 “走走走,赶紧走你个小丧门星别坏我气运”掌柜边推边骂。 云归暖身子瘦弱,经不起成年男子的大力推搡,她退到门槛边,正好掌柜又一巴掌猛地推来,云归暖失了平衡,重重往后摔下。 完了,门前还有高高台阶,直接摔下去恐怕得骨折。 来不及避开,云归暖下意识做出自我保护的姿势。 ------题外话------ 我保证,这次从头到尾写甜宠,绝对不虐,也不轻易让重要配角下线 点个收藏留个评论投个推荐票好不好嘛 003.热心王爷 一双大手及时出现,稳稳托住云归暖下坠的身子,紧跟着手腕一用力,扶着她站起来。 “一日不见,云小姐怎么又摔了。” 云归暖惊喜得眨眨眼,是瑞亲王身边的亲卫 她猛地回身望去,果然在街边停着一辆通体乌黑的马车,车窗窗框旁是一圈金色花纹,车窗帘子垂下,看不见里面的人。 他帮了她两次 云归暖定了定神,对长天道谢,“那个,多谢帮忙,若不是你及时扶住我,我又要受伤了,还有谢谢你家王爷。” 她朝马车看一眼。 突然好想看看这位“热心”王爷长什么样。 长天和蔼笑笑,“不客气,举手之劳,不知云小姐在这做什么,竟不小心摔出门。” 说着,他冷着脸恶狠狠地盯着当铺掌柜,“我看有的人骨头痒痒了,若是嫌手多的话,可以剁下来下酒” 掌柜闻言,惨白着脸色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公子饶命啊,瑞王饶命啊,小的一时猪油蒙了心,才对云小姐出言不逊,小得该打,小得知错了,小得该打。” 说着,他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煞白的老脸上很快浮现清晰的巴掌印子。 在京城里,惹了谁都不能惹瑞王,别看瑞亲王是个不掺和朝政的闲散王爷,但他性格狠厉冷峻,下手极恨,常人根本摸不透他的心思,若不小心惹到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京城,他们见到瑞王都是绕着走。 谁知道他今天只是想赶走这个侯府小孤女而已,就被瑞王撞上了。 瑞王更是不知抽什么风,居然护着这个小瘟神。 京城里的人谁不知道,这个侯府小孤女就是个瘟神,走哪克哪,走哪哪倒霉。 她先是克死了自己的父母,又把侯府散了。 她在京城里去过的店,隔段时间要么就是倒闭了,要么就是老板病了,再或者就是老板家里出事,不得不离开京城。 反正她走到哪,哪倒霉就是。 这不,她今天找上门,他就被瑞王的侍卫教训了。 掌柜一下一下抽着自己巴掌,根本不敢停,连力道都不敢轻缓些许,抽巴掌事小,保命要紧。 长天转过头,任由掌柜在一旁疯狂抽自己巴掌,他收敛起凶恶的表情,和善地笑着问云归暖,“云小姐太过仁慈了,被人欺负了还不还手,对了,云小姐来徐记当铺是要典当什么东西吗” 云归暖颔首,“是有一样东西想典当出去。” 不过她不是仁慈到被人欺负还不还手,是还没搞清楚状况没来得及还手。 谁知道这掌柜一见到她就跟抽风一样,疯狂赶她出门。 长天温声说道,“如果云小姐不介意的话,能让在下看看云小姐典当的物件吗” 云归暖颔首,这没什么好遮掩的,她借着从袖袋中掏东西的掩护,从骨环中取出金簪,递到长天面前,“就是这个。” 长天一看到金簪,脸色变了变,只是一瞬,他面上立即恢复笑意,快得没让任何人察觉,“最近我家王爷在寻找一些喜欢的金器把玩,如果云小姐不介意的话,能让我家王爷看看这只金簪吗” 云归暖没意见,“可以。” 反正她是用这支金簪换钱,找谁换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拿到足够的钱。 长天从怀中取出一条帕子,小心翼翼地捧起金簪,快步跑到马车边,将金簪递进去,之后不知两人说了什么,长天连连颔首,很快又跑回来。 回来时,他手里没有拿金簪。 “云小姐,王爷请你过去细谈。” 云归暖走到车窗边,一股强烈的气势压迫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明明不畏惧这位王爷,心脏却狂跳不止。 她娇小的身子立在高大深沉的马车边,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她才发觉她身上的衣衫都是旧旧的,连马车上的车漆都比不过。 感谢瑞亲王不嫌弃她,两次出手相助,感谢感谢,好人一定有好报 “你想用金簪换多少钱” 车帘后传来好听的嗓音,温厚间带着三分慵懒,像三月春光时的好眠。 云归暖耳朵滚烫,“那个,给王爷请安,既然王爷看得上我这支簪子,就请王爷开个价吧,小女相信王爷的眼光。” 一番话言辞恳切,挑不出毛病。 车帘后传来一声轻笑,轻得几乎听不见。 云归暖蹙眉踮了踮脚,凑得离窗户近些。 忽又听车帘后的人说 道,“两千两银子换你这支簪子,不过本王不要你的簪子,只是暂时借来赏玩罢了,你何时能再凑够两千两银子,何时来王府将簪子赎回去便是。” 两千两银子借个簪子出去供人赏玩,这买卖值。 云归暖当即答应,“可以,多谢王爷赏脸。” 她得赶紧琢磨琢磨,怎样用这两千两更快地赚到更多钱。 “不过嘛,有件麻烦事”车帘后语气一转。 云归暖心神一凛,不会还有一堆苛刻的条件吧。 她冷静下来,说道,“王爷请说。” 马车里的人顿了顿,才说道,“本王今日只带了一千两,我们可以先立下字据,明日你到王府取余下的一千两。” 云归暖蹙眉,不能立即取到全部的两千两啊。 这王爷会不会骗她。 “怎么,怕本王骗你”马车里传来一阵轻笑。 云归暖心虚地摸摸鼻子,“王爷误会了,小女只是在想明日何时登门拜访比较方便。” 马车里又是一声轻笑。 车窗帘子掀开一条缝,“你觉得可以,就画押吧。” 一只如玉的手探出车帘,两根白皙修长c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两张契约书。 云归暖盯着这只手,咽了口唾沫,她接下契约书,稍稍踮起脚往里看。 白皙的手腕,往下隐隐可见手臂的线条,衣服上的金线泛着光,再往里 啪 车帘重重落下,一阵劲风扇在云归暖脸上,卷起轻淡好闻的木质香。 沉稳,禁欲,上头。 云归暖清醒过来,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正要道谢,一声怒吼冲到耳边。 “云归暖你又做了什么好事这么多人盯着你”一年轻男子跳下马车冲过来。 满脸愤怒,恨不得把云归暖生吞了。 ------题外话------ 新文新坑,欢迎入坑。坑品保障,入股不亏。 顺带推荐一波旧文,女帝无情求放过全文免费c帝宠之公主难为c帝宠之撩心皇夫全文免费,如果搜得到。 走过路过点个收藏留个评论投个推荐票好不好嘛 004.明日王府见 云归暖脑海中似有什么东西裂开一道缝,随着年轻男子的靠近,隙缝“啪”一下崩裂,碎屑横飞,一段记忆飞出。 云归暖盯着男子的脸色变了变。 这人居然是原主的未婚夫,当今圣上的七皇子,七殿下萧齐祐 云归暖的眸色冷了几分,原主有未婚夫,却过得那么惨,小小年纪死了父母散了王府,孤女一个没有任何帮衬,可见这未婚夫对她根本不上心。 便宜未婚夫,不要也罢。 “小女为何在这,七殿下不知吗”云归暖挺直身板,冷声反问。 若非困难到揭不开锅,她也不会拿金簪出来当。 萧齐祐在马车上看到云归暖后,以为她又惹事了,赶紧叫停马车冲下来兴师问罪。 没想到反被云归暖质问,他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云归暖嫌弃地别开目光,“若七殿下没事,别来打扰我。” 她和瑞王爷的交易还没完成,钱还没到手。 萧齐祐被云归暖一呛,脸一阵红一阵白,以前她在他面前总是唯唯诺诺,今天居然敢顶撞他 旁边这么多人围观,他不能被她扫了脸面。 “喂,哑巴了还是傻了。”萧齐祐吼云归暖,“你又做了什么好事在这丢人现眼” 云归暖拿着瑞王给她的契约仔细阅看,眼皮抬也不抬。 这便宜未婚夫要不得,得找机会把婚约退了。 萧齐祐觉得自己的脸被云归暖当着平民的脸扔到地上踩了又踩,脸色阴沉难看得不行,特别是发现云归暖津津有味盯着两张破纸都不搭理他,气得要炸。 他一步上前去抓云归暖手中的契约书。 云归暖灵巧转身躲过。 萧齐祐方才的动作,惹起一阵议论,他眉头高高皱在一起,拳头攥紧,恶狠狠盯着云归暖。 “嗯哼。”马车里的人重重咳嗽一声。 萧齐祐顺势看过去,脸色大变,赶紧温顺共从地行礼,“皇叔。” 蔫耸蔫耸的,全没了方才的气势。 云归暖眼观鼻鼻观心,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原来萧齐祐怕瑞王。 马车里又没了动静。 萧齐祐弯着腰,疑惑抬眸,“皇叔” “大街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着一弱女子大吼大叫,有失风度,有损我皇家颜面”嗓音冰冷严厉。 萧齐祐腰弯得更低,“皇叔教训得是,只是她最近实在可恶,做起傻事来变本加厉,实在丢脸,若侄子再不好好教训教训她,她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他说的是事实,皇叔不能骂他。 瑞王冷哼一声,“平日里对她不闻不问,她遇到麻烦又出来大吼大叫,你哪来这么厚的脸皮,本王都为你感到羞耻好好牢记你的身份,别在外面丢脸” 萧齐祐撇撇嘴,不以为意。 让他注意什么身份,他又不是自愿成为他未婚夫的,但既然他们有婚约在身,不管成没成亲,他就有资格管她。 大不了等皇叔走后他再教训她。 “别以为本王不知你心里想什么,回去好好反省,没反省清楚别出现在本王面前”瑞王赶人。 萧齐祐不服,还要辩驳,“可是皇叔” “三”瑞王倒数。 不用多数一个数,萧齐祐摸摸鼻子,灰溜溜走人,临走前不忘狠狠瞪云归暖一眼。 皇叔今天抽的什么风,居然护着她,他还是他的亲侄子吗 云归暖冲着马车道谢,“多谢王爷解围,我们方才说到哪了” 萧齐祐得感谢瑞王,若他再敢找茬,她定将他骂个狗血淋头不知颜面是何物。 马车里又递了张一千两银票出来。 云归暖从善如流接下银票,在一式两份的契约书上按上手印,将其中一张递给瑞王。 钱到手 “那,明日王府见”云归暖说道。 马车里没有回应。 当铺前,掌柜的脸肿得跟猪头一样,他一巴掌接着一巴掌不断扇自己的脸,停不下来。 云归暖走后,长天喊住他,“行了” 掌柜已经麻木,依旧机械地扇自己巴掌。 长天作势拔剑。 掌柜跟回魂一般,磕头求饶,“公子饶命啊,小的知错了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欺负小姐了” 长天冷哼一声,“今日看在王爷心情好的份上,饶你一命,你记着点教训。” 他利剑出鞘,在掌柜两手手背上各划了把叉。 “你好自为之吧。” 掌柜连连磕头,鲜血糊了他满脸满手,“多谢王爷饶命,多谢王爷饶命” 云归暖得了银票往回走,路上她心里盘算着,用这笔钱做什么营生比较好。 远远地,她发现侯府大门前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 “你们在干嘛”她声音清脆。 围观百姓见她回来了,很自觉让开一条道。 顺着让开的道看过去,有一人倒在门前台阶上,衣衫破旧,不知死活。 云归暖眼皮一跳,三两步跳上前,一摸脉搏,还活着,二看面色,很虚弱。 在云归暖检查情况的时候,旁边又议论开。 “你瞧瞧,什么是瘟神,这就是,好端端的人踩上她家台阶,突然一下就倒了,你说邪门不邪门。” “你亲眼看到啦” “那是当然,我亲眼看着这小子直挺挺地走在大街上,步履生风,气色好得很,他走到这大门前的时候,就像被黑白无常勾了魂,突然倒下去不省人事,成了现在这样子。”话里添油加醋不少。 云归暖冷笑一声,这人身形瘦弱,气虚无力,应是长期饥饿导致,脸色苍白,面颊发烫,某种原因导致的发热。 再看他衣着破旧,脚上的鞋磨损严重,能大致推断出他是长期漂泊居无定所的小乞丐,今日偶然走到她家门前,身子实在撑不住晕了过去。 云归暖扭头冲着人群大吼,“别看热闹了,去请大夫” 人倒在面前见死不救,瞎议论什么 人群中一阵喧闹,没人动。 云归暖看着小乞丐稍显稚嫩的脸,把着他的脉,眉心微拧,她只会急救,不会医病,更没有药,只有大夫才能救他的命。 她以前是做过不少取人性命的任务。 但她不会见死不救。 她指着最前排两个身材健硕的男子,“你们两个,帮我把他抬进去,还有你,去请大夫。” 又指了个看着腿脚利索的少年。 少年听了话,一溜烟跑开请大夫去了。 那两个健硕的男子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动。 这可是瘟神的家啊,进去了会沾染不幸。 “大男人磨叽什么,快来帮忙”云归暖怒了,冲着他们大吼,“人命关天的事,还惦记着那点小心思呐” 两人心虚地摸摸鼻子,上前抬着小乞丐进了侯府。 ------题外话------ 萧某人:我把讨人嫌的侄子骂走了,明天记得来哦炫耀脸 005.小乞丐 侯府内没有合适的地方让小乞丐躺着,云归暖直接把人带进正厅,里面有一张榻,正好可以让人躺下。 健硕男子将人放下后,云归暖向他们道谢,“多谢你们帮忙了。” 一声道谢听得两人面红耳赤,晕倒小乞丐明明跟云归暖没关系,她却热心救人,反观他们念叨着顾忌那的,还比不上一个小姑娘,实在羞愧。 其中一人出了声,“那个,云小姐,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我们别的没有,力气有的是。” 旁边的人跟着附和,“是啊是啊,你说吧,救人要紧。” 云归暖摆摆手,“不用了,多谢你们出手相助,接下来等大夫来即可。” 正厅里只剩下云归暖和昏迷不醒的小乞丐,云归暖小小叹息一声,才换到的钱,还没捂热就出去了。 她顺势打量眼前的正厅,除了一张榻和案几,空空如也,没有多余的摆设,墙壁上都是光秃秃的,这家正厅走的“简约风”。 “你在这乖乖躺着,我去给你倒碗水。”云归暖对着昏迷中的小乞丐说一句,便跑去厨房倒水。 端着水从厨房出来,正好遇上匆匆跑来的徐大夫。 少年拽着徐大夫的医箱,“大夫你快些,人命关天的事。” 他学着云归暖的语气。 徐大夫拖着沉重的步伐,气喘吁吁,“知道了知道了,这不到了吗。” 他个半老头子哪跟得上小伙子的腿脚,半条命差点交代在路上。 徐大夫看到云归暖,拱手行礼,“云小姐。” 云归暖一手端水,一手指着正厅,“病人在这。” 徐大夫给小乞丐把了脉,得出的结果跟云归暖猜测的一样。 小乞丐因染了风寒发热,加上饥饿,身子撑不住晕在她家门口。 徐大夫开了药,将药方递给云归暖。 云归暖问道,“多谢大夫,诊金怎么收” 徐大夫看一眼云归暖,又扫一眼“简约风”正厅,“诊金就不必了,你若是有银子,还是留着给他抓药买吃的吧,他身子弱,需要养好一阵子呢。” 养病比治病还要耗钱。 云归暖抿了抿唇,“大夫,诊金该收还得收,我付得起。” 她刚用簪子换了两千两银子。 徐大夫看着云归暖坚毅的眼神,在心里叹息一声,“要不这样吧,诊金我就不收了,你拿着这方子去我的医馆抓药,就当照顾我的生意了。” 云归暖觉得可行,答应了。 将徐大夫送到大门口,围观的人群还没散,她狠狠瞪他们一眼,“嘭”地关上大门。 路过厨房时,她听到厨房里有动静。 云归暖立即警觉起来,难不成有闲得蛋疼的人溜进来看热闹,厨房里有一扇后门连通外面,是以前供下人走的。 敢闯“瘟神”的家,也不怕“瘟”得你出不去。 她捡了根木棒拿在手,一脚踹开厨房门,什么都还没看清,一阵熟悉的头疼。 又恢复了一点记忆。 “郑阿婆。”她下意识喊出声。 郑阿婆赶紧上来扶着云归暖,关切问道,“小姐怎么突然捂着脑袋,你没事吧。” 这个叫郑阿婆的中年妇女,每隔一日定时给原主做饭,柴火米粮这些也都是郑阿婆帮着解决,多亏郑阿婆照顾着,原主这几年才活得下来。 云归暖摆摆手,示意无事,就是对抽风式恢复的记忆很无语。 她对郑阿婆说道,“郑阿婆,府中有位病人,就在正厅,麻烦你照看一下,再做点吃的给他,我去抓药。” 交代完,云归暖出门抓药,中途耽搁了点时间,抓药花了十两银子,还买了个药罐。 回来时郑阿婆正在给小乞丐喂粥。 郑阿婆对云归暖说道,“小姐的饭菜已经好了,先去吃饭吧。” 云归暖看一眼小乞丐,脑袋下垫了个枕头,身上盖了床薄褥子,她摸摸鼻子,郑阿婆比她细致。 吃饭吃到一半,郑阿婆过来了,二话不说帮忙煎药,不问小乞丐的来历。 “徐大夫说他退热后再休养一阵就可以痊愈了。”云归暖跟郑阿婆说道,若不是萧王爷的一千两,她救不了人,“郑阿婆,你知道瑞亲王吗” 云归暖想起那辆黑色的马车,但脑海中没有半点关于瑞亲王的记忆,实在好奇得很。 郑阿婆一边忙活着,一边说道,“听说过,王爷是当今圣上的弟弟,排行第十,但非一母所生 ,先帝还在世时,我们都称呼他十殿下。” 郑阿婆继续说着“王爷是个不善权谋的闲散王爷,他为人极好,待人和善,长得也好看,若说他的容貌是东陵国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多少贵女公主想着嫁王爷,但王爷看都不看一眼,到现在王爷还没娶亲呢。” 话里话外,郑阿婆将瑞亲王狠狠夸了一顿,还掺了两句私人问题。 云归暖跟着颔首,这位瑞亲王挺好心的。 但是从她今天经历的事来看,似乎和郑阿婆说的待人和善有亿些出入。 “这位瑞亲王是有意中人吗,这么大年纪了还没娶亲。” 在记忆中,东陵国皇帝今年四十多,连太子都二十一了。 “王爷年纪大”郑阿婆似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握着药包冲到女主面前,“小姐你是不是失忆了” 云归暖冷汗顿时下来,她不仅失忆了,还换了个魂魄,原主早不知去哪了。 望着郑阿婆的一脸惊恐,云归暖心虚地吸了吸鼻子,“郑阿婆,药,药。” 郑阿婆收回目光,转身继续鼓捣药罐,“王爷还年轻着呢,二十有一,正当年华” 云归暖眨了眨眼,好年轻的王爷,居然跟太子同岁 郑阿婆弄好药罐上火煎,随即跟以往一样叮嘱她,“那些食材都摆在老地方,柴火都劈好了,可以直接用,老身后日再来。” 云归暖望着眼前的碗碟,耳边听着郑阿婆熟络的叮嘱,缓慢转头看向郑阿婆,“说起来,我这几年一直受郑阿婆的照料,多谢你了。” 记忆里,侯府中所有的下人早被她遣散,她也没有多余的钱给下人发工钱。 但是这个郑阿婆,每隔一日会为她做饭,给她带菜,几年如一日,不仅不要工钱,买菜钱也自己倒贴,经年累月,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看郑阿婆的衣着,她不像是能负担得起这笔闲钱的人。 记忆中也没个缘由告诉她,郑阿婆为什么一直照顾着她。 她背后的主子是谁。 郑阿婆对上云归暖疑惑又似乎洞悉一切的眸子,心里一阵慌张,那双眸中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和透彻。 小姐变了,小姐不是以前那个小姐了。 这句话听起来实在感谢她,实则在问她背后的主人是谁。 ------题外话------ 云归暖很敏锐哦 006.姐姐真好 郑阿婆定了定神,顺着云归暖的话说下去,“小姐见外了,说什么谢不谢的,老身饭做好了,就先回去了。” 说罢,郑阿婆从厨房后门走了。 云归暖收拾好碗筷,等药煎好后,端着药碗进了正厅。 小乞丐依旧昏迷不醒。 云归暖在床沿坐下,舀起一勺药汁,慢慢送到小乞丐嘴边。 突然,小乞丐睁开双眼,眸光凌厉。 云归暖只是反应了一瞬,急忙闪身避开凌厉的掌风,但还是慢了一步,药匙中的药洒了。 “你是谁咳咳”小乞丐坐起身。 他本就身子虚弱,方才的剧烈运动让他越发难受,现在完全靠着一口气强撑着。 云归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里稳稳端着药碗,面露担忧。 她不是担心小乞丐,她担心她自己。 她的反应变慢了,早先在当铺的时候还没察觉,方才小乞丐猝然出手,她差点没躲过,这在以前根本不可能。 “你说话啊,咳咳”小乞丐急了。 云归暖冷然站在原地,一手稳稳托着药碗,一手背负身后。 “你晕倒在我家门前,我救了你,你若想活命,便乖乖喝药,若嫌命长,现在就出去” 她不是见死不救之人。 也绝不是心怀慈悲的大善人。 “你救了我”小乞丐嘟囔一声。 云归暖挑眉。 “姐姐”小乞丐大喊一声,冲到云归暖面前,“你救了我的命,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是我姐姐” 这一嗓子把云归暖嚎懵了。 嘀哩 1级。 骨环响了。 “我只是顺手救了你而已,我也不是你姐姐。”云归暖扫一眼小乞丐没穿鞋的脚,“地上凉,你还发着热,上去坐好。” 小乞丐听话乖乖坐回榻上,“我知道你不是我亲姐,但你救了我,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我当你弟弟,以后我保护你。” 云归暖悄然打量小乞丐的小身板,“先喝药。” 她把药碗递过去,钱不能浪费。 小乞丐继续说道,“这个家,咳咳,两个人比一个人要多个办法不是” 云归暖挑眉,“喝药” 她可以考虑收下这个免费劳动力。 小乞丐接过药碗,眼睛亮亮的,“我以前在家排行第三。” 云归暖多了个十五岁的弟弟,叫三郎。 她将寝屋隔壁的空屋子收拾出来给他住,其实不用收拾,这间是空屋子,还需要往里添点物件。 三郎身上的疑点很多,比如刚睁眼时的警觉,来历不明的身份,还有一眼看穿她处境的眼力。 这些都告诉她,三郎不是个普通人,认他作弟弟得承担风险。 云归暖回到正厅,对躺在榻上的三郎说道,“我上街买点东西,你先休息。” 云归暖为三郎添置了被褥枕头,还买了两身衣服和一双鞋,家里多了口人,总得让他有个人样不是。 钱包里还没捂热的钱,又花出去一部分。 回到府里,云归暖铺好三郎的被褥,又烧了热水,用骨环将热水运到三郎房中,倒也不费力,就是骨环空间不大,得多跑两趟。 云归暖回到正厅,对躺在榻上的三郎说道,“你回房沐浴更衣,之后在房里休息吧,把这床褥子枕头也带过去。” “谢谢姐姐,姐姐真好。”三郎嘴甜。 嘴甜的孩子有糖吃。 云归暖坐下来查看骨环,三郎认她做姐姐的时候,她听到骨环响了,如果没听错的话,她的骨环升级了。 打开屏幕,果然,右上角显示时间,左上角显示她的骨环升到了一级,旁边有个括号括了一行字。 人缘点1 旁边还有个小红点。 屏幕上的小红点不能忍,她点掉红点,主页面上出现一个程序入口。 “骨环空间。”云归暖念着上面的字,点进去。 页面上出现骨环的详细信息。 当前等级:v1 人缘点:15 她挑眉,看来再努努力还可以升级。 信息页面下方有一个窗格,窗格下有“兑换所”三个字。 云归暖眼睛放光,是不是像系统文一样,她可以用骨环兑换出需要的物品,然后用兑换的物品去换钱,她的生活有保障了 她的骨环不是废骨环。 云归暖满怀期待点开兑换所,一看,傻眼了。 头盔,防弹衣,滑翔伞。 这是一级可以兑换的东西。 云归暖退出去又点进来,页面上依旧清清楚楚展示这三样物品。 “是不是出故障了”云归暖甩了甩手臂。 大喜之后又大悲。 别人的系统,都是帮助主人更好地生活,赚钱,暴富。 她的骨环,只想让她出任务,这三样东西是她出任务时最常备的物品之三。 “出任务,想都别想,不可能的”云归暖愤愤关上骨环。 她都因为任务死了,都到异时空来了,怎么还惦记着让她出任务。 那种感觉就像你一直加班加点工作,好不容易等到年假,刚躺上五星级酒店的大床,老板一个电话过来喊你加班。 就像熬了四十分钟的物理课,好不容易等到下课铃,物理老师扶了扶眼镜,一脸淡定说再讲两分钟。 云归暖冷笑两声,她关掉手机踢了讲台。 这辈子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绝不出任务。 她要重新做个潇洒自在无拘无束的人 云归暖一拳重锤案几。 “那个,是小姐吗”正厅外,有一中年男子探头探脑。 他被云归暖剽悍有力的一拳吓到,不敢进来。 云归暖端正身子,轻咳一声,“是我,叔你进来坐吧。” 这个人她认识,看到脸的一瞬想起来了。 这大叔姓何,是城东胭脂铺的老板,每个月都会给原主送点胭脂水粉过来。 难怪梳妆台上那么多胭脂水粉的瓶瓶罐罐,原来是这位大叔送的,还以为原主沉迷买胭脂水粉把自己买穷了。 何叔熟络地坐在云归暖对面,说道,“昨日我在铺子里等你半天没等到你,后来才知道你昨天被马车撞了,身子没事吧。” 云归暖摇头,“没事,多亏瑞王爷送我回府。” 昨天原主应该是在取胭脂水粉的路上被马车撞的。 何叔一脸欣慰,“瑞王人不错。” 云归暖挑眉,又是一个夸瑞王爷的,瑞王爷在京城的名声真是两极分化得厉害。 ------题外话------ 姐姐长,姐姐短,跟着姐姐有饭吃 提到姐姐这个称呼,你们会想到谁 007.等王爷 何叔将手里的包裹摆在案几上,“这是这个月的胭脂妆粉,各两盒。” 云归暖看一眼,收下,“多谢何叔。” 何叔跟郑阿婆一样,每隔一定时间便会来关照她,缘由不明。 忽然想到什么,云归暖试探着说道,“似乎,之前每个月都是我去何叔的铺子里,自己将这些胭脂水粉取回来的吧,这么多年来,谢谢何叔一直送我胭脂水粉。” 记忆中,她去胭脂铺的时间规律且固定。 她盯着何叔的表情,不错过半点细节。 何叔摆摆手,“是啊,每月二十的申时,你都会来我家胭脂铺取胭脂水粉,昨日时辰到了都没等到你,还以为你遇到什么事了,所以今日我自己来给你送胭脂水粉,看到你没事,我放心了。” 说着,何叔一声叹息,神情落寞。 云归暖问道,“怎么了何叔” 好端端叹什么气。 何叔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给小姐送胭脂水粉,下个月店铺就要关门了。” 云归暖挑眉,“为何” 印象中,何叔家的胭脂铺子在京城开了快百年,且他家胭脂水粉的质量很好,怎么就突然要关门。 何叔一脸惆怅,“不怕小姐笑话,今年铺子生意一直不好,已经快开不下去了,撑到这个月已是强弩之末,下个月实在没办法了,可惜以后不能给小姐送胭脂水粉了。” 云归暖听完,陷入沉思。 何叔家的铺子是老字号,产品质量又好,如果能救活的话,能赚不少钱。 就当她报答何叔,顺带给自己赚点家用,一举两得。 云归暖安慰何叔,“叔你别担心,说不定铺子只是一时生意不好,还有转机的,老铺子说关就关可惜了。” 何叔听了,只是摇摇头。 送走何叔回来,三郎叫住她。 “姐姐” 云归暖还不习惯多了个弟弟,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什么事” 三郎抱着被褥枕头站在房间门口,“这些你拿回去吧。” 云归暖看过去,三郎换上一身新衣,虽然简单朴素,但很干净,他瘦归瘦,但身量长,简简单单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好看,气质利落大方,他五官清秀好看,略带稚气,只是面色略显苍白。 “你不用被褥枕头了吗”云归暖问他 三郎说道,“这些是新的,给姐姐用,我用之前的就可以了。” 云归暖眨眨眼,“好吧。” 三郎抱着被褥往云归暖房间走去,“姐姐,我帮你把被褥放好。” 合上门退出来,三郎丢来一个扎心的问题,“这么多年姐姐一直是一个人吗” 云归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算,算是吧。” 三郎笑了笑,说道,“以后就不是了,再没人能欺负你。” 云归暖一怔,万般情绪涌上心头,这就是有家人的感觉吗 翌日吃完午饭,云归暖交代三郎,“待会我去一趟瑞亲王府,晚饭前可以回来,你记得喝药。” 三郎颔首,“我会看家的。” 云归暖没去过瑞王府,但她脑海中始终飘荡着长天那句“住在北二街的瑞亲王”,所以几乎不费力就找到了瑞亲王府。 气派的大门,直接把她的小破落侯府比下去了。 云归暖上前敲门。 门童探出脑袋,“是云小姐,请随小的进来。” 云归暖摸摸鼻子,她还一句话没说。 花厅内,萧怀羽叫下人端来沏好的新茶,刚端起茶盏,长天冲进来。 “王爷,云小姐真的这个点来了”他跑得太快,不小心撞到萧怀羽的手,带翻了茶杯。 “本王知道。”萧怀羽咬牙瞪着长天,“你看你干的好事。” 打翻的茶水全泼在萧怀羽身上,两腿之间一片濡湿,位置尴尬,还有不少茶水顺着他的衣摆滴滴答答往下淌,脚边一滩带颜色的水渍。 “她已经进来了,你说怎么办吧。”萧怀羽冷飕飕看着长天,恨不得将他活剐了。 这时候去换衣服已经来不及。 长天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王爷这,意外意外,还能补救。” 他飞速找来帕子擦干萧怀羽身上水渍,又铺开一床毯子盖在萧怀羽腿上,遮住水渍。 “王爷,这样云小姐就看不出你衣摆湿了。” 但看着像腿有毛病。 长天顾不上 这么多,他抓起茶杯碎在那滩茶渍上,一切看上去只是他失手打碎了一盏茶而已。 萧怀羽咬着后槽牙敲两下长天的脑门,“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他新买的茶杯 “王爷,她来了”长天摸摸脑袋,指着外面低呼,又一本正经叫来下人,“你们,把这些碎片都清理干净了。” 云归暖迈进花厅,正好看到下人把茶杯碎片清走。 “小女给王爷请安。”云归暖微低着头,注意到萧怀羽腿上的毯子。 瑞王爷是不是手脚都不大利索。 “小女按照约定,前来王府取余下的一千两银子。”她说道。 萧怀羽轻咳一声,“嗯哼,你先坐下喝杯茶,本王已经叫人去取银钱了。” 云归暖颔首,王爷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她站直身子,抬眸看过去,忽然脑袋开始犯晕,似有一块黑色的幕布拉起来遮蔽她的视线,她努力睁着眼睛看向瑞王,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 “王爷怎么,往一边倒呢”她嘴巴张了张,一头栽倒在地。 云归暖再睁开眼时,盯着床顶,思绪半天没法回笼。 她在哪。 她脑子里一片混沌。 眼前的床顶模糊了又清晰,她猛地睁开眼,坐起身,这不是她自己的房间,这里是瑞亲王府。 云归暖摸摸自己的脑袋,她怎么突然晕过去了。 “云小姐,你醒了。”一名侍女装扮的女子走上前,屈膝行礼,“奴婢立春。” 云归暖打量一圈华丽的屋子,麻溜下床,“实在抱歉,我突然晕倒给王爷添麻烦了,烦请你把王爷请来,完成交易后我立即离开。” 立春说道,“王爷吩咐了,先请云小姐在府中用晚膳,王爷进宫参加宫宴,一时半会回不来。” 云归暖猛看向窗外,才发觉天色昏沉。 她这是睡了多久 云归暖摸摸脑袋,不过她好像想起不少东西,把原主脑子里所有的记忆都唤醒了。 除了有关瑞亲王的部分。 “那好,我在府中等王爷回来。” ------题外话------ 长天:王爷这样你就不用换衣服啦,我是不是很聪明骄傲脸 008.留宿王府 吃完晚饭,云归暖后知后觉想起家里还有个人等着她一起吃饭。 “立春姑娘,麻烦你一件事。”云归暖叫来立春,“麻烦你派人帮我送一句话回府上。” 立春怔了怔,“云小姐吩咐便是。” 云归暖说道,“就说,我晚上会晚些回去,让他不要担心,还有如果可以的话,顺带一并送些清淡的吃食过去。” 她忘了三郎,实在抱歉,眼下只能让瑞亲王府的人帮忙。 立春听得一愣一愣的,“是,云小姐放心,奴婢立即去安排。” 她努力压制住内心的疑惑和惊恐,荣安侯府不是没人了吗,云小姐给谁送吃食 云归暖一直等到很晚,都没等到萧怀羽回来,她站起身,视线打了个转,冲着立春招招手,“立春姑娘,你过来一下。” 立春一直守在屋子里,吩咐人传话的时候也只是把下人叫到门口来而已。 她走过去,语气始终和善,“云小姐有何吩咐” 云归暖拉住立春的胳膊,一个转身将立春推坐在椅子上,她两条手臂撑着扶手,将立春圈在眼前方寸之间。 “立春姑娘,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立春睁大眼睛盯着云归暖,瞳孔中倒映着她的容貌,“云小姐有事直接吩咐便是。” 云归暖弯了弯唇角,“你们家王爷叫什么名字” 她知道瑞亲王叫萧怀羽,契约上有他的私印。 立春道,“王爷的名讳王爷叫萧怀羽。” 云归暖“噢”一声,往前凑近了,“你们家王爷是否娶妻,或是有心上人亦或是王府中是否有女眷。” 问题私密了些,但该问。 立春盯着眼前云归暖放大的脸,咽了口唾沫,云小姐真好看。 “王爷没有娶妻,也没有心上人,王府中更没有女眷。”也就只有这座院子里才有侍女。 立春如实回答。 云归暖挑眉,“那这间屋子平日是何用处” 她抬手指了一圈。 一开始她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仔细思索后,她终于察觉到问题所在。 一位没娶亲没心上人更没女眷的王爷,府中怎会有一间布置得如此温馨淡雅的屋子,从屋子装饰的风格来看,这很明显是一间女人的屋子。 云归暖将立春的寸许慌乱看在眼中,她的心跳比方才要快,“嗯不方便回答吗” 立春视线胡乱一瞥,“这是间客房。” “客房”云归暖轻笑一声,“我还以为是王府中哪位女眷的屋子呢,若是如此,我睡在这里岂不是太失礼了。” 立春赶紧摇头,“云小姐误会了,这间客房是专门为女性客人准备的。” 王爷不让她说这间院落是专门为云小姐准备的。 云小姐离她好近啊,她快呼吸不过来了。 云归暖眯了眯眸子,一脸八卦,“这么说,平日里王府经常有女客留宿喽” 不然没必要精心准备这样一间屋子。 立春语塞,这才意识到说错话了。 她欲哭无泪,事情不是这样的。 正想着该怎么解释清楚,她听到脚步声。 “王爷回来了”立春赶紧说道。 云归暖猛地站直身子,泰然自若,跟个没事人一样。 大片新鲜空气涌到立春面前,她赶紧喘两口气,低垂着脑袋站到一旁,不敢再看云归暖。 萧怀羽一进屋就扫了两人一眼。 “今日承蒙王爷照顾,王爷晚上喝了什么好酒,可还尽兴”云归暖说道。 萧怀羽坐下,又看了一眼脑袋低垂恨不得塞地缝里的立春,“让云小姐久等了。” 他避开云归暖的问题。 云归暖站在萧怀羽面前,“应该的,是我突然晕倒给王爷添麻烦了,我取了东西立即就走,不打扰王爷。” 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 萧怀羽一手支着脑袋,半眯着眼睛醉意微醺,“长天,将一千两银票给云小姐。” 长天上前,脸上笑嘻嘻的,“云小姐,银票。” 云归暖将银票收入骨环,“多谢王爷,时候不早,我告辞了。” “且慢。”萧怀羽叫住云归暖,嗓音中醉意浓厚,“时辰不早了,云小姐一人走在街上不安全,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在王府留宿一晚,明早再回去如何” 云归暖挑眉,双臂环胸。 萧怀羽身子往后 一靠,更显慵懒,眸子半眯起,微醺的嗓音中带着些许沙哑,“云小姐抱歉,本王今夜喝多了,没能招待好你,你留下来住一晚,就当是本王赔不是了。” 云归暖挑眉,堂堂亲王,用不着向她赔罪,况且是她晕倒误事在先,算起来是她的错,她只想拿钱走人。 但是 云归暖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萧怀羽的绝色容貌加上他半醉半醒的朦胧眼神,实在太对她胃口了。 说实话,这间屋子的装饰风格都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这点喜好被拿捏得死死的。 云归暖答应留宿一晚。 萧怀羽带着长天走了,他哼着小调,心情极好。 看眼神就知道,是她,她终于来了。 长天很是疑惑,“王爷,你这么骗云小姐是不是不好” 他家王爷今晚没参加宫宴,他装醉。 还有昨天在街上,王爷身上根本不止一千两银票,光是他身上就揣了好几万两银票,他家王爷不缺钱。 萧怀羽蹙眉,伸手在长天脑门上敲一下,“就你多嘴,这些都是本王的好意。” 不这么做,她是不会留下来的。 长天捂着脑袋,委屈,“王爷你又敲我脑袋。” 萧怀羽停下脚步,弯着腰凑到长天面前,一字一顿,“茶杯的事还没找你算账。” 说着又敲了一下,转身大步离开。 长天愣懵在原地,他摸着脑袋,顿悟,“王爷我错了,我不该说云小姐撞坏了脑子。” 翌日一早,长天亲自驾车送云归暖回府。 云归暖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一排的人在侯府门前,手里拿着工具,似是清洗屋瓦牌匾。 难怪侯府内破落成那样,门脸还是光鲜亮丽的,原来是有人打理。 她走上台阶,正在擦门柱的人同她打招呼,“云小姐好。” 语气熟络,不是第一次。 云归暖问他,“是谁雇佣你们来做事的” 她没这个闲钱。 这人笑着摇头,“我们干活的不管这些,有钱就干活。” “姐姐” 云归暖还想问,一把被三郎抓进府中,大门紧紧关上。 ------题外话------ 长天:王爷我以后不说云小姐了,别打我脑袋 009.侯府里有野男人 长天一直等在侯府门前,没有走,他本意是目送云归暖进了侯府再离开。 他看到三郎的一瞬,惊恐地睁大眼睛,脸色发绿。 王爷,出事了,侯府里有野男人 三郎左看右看,确定云归暖没事,才长长舒一口气,“姐姐你没事就好,一夜未归,担心死我了。” 昨晚有个陌生人来敲门,说她会晚些回来,还给他带了吃的,谁知他等了一整晚没等到人。 “遇上些小插曲,我没事,放心。”云归暖将手上的食盒递给他,“给你带了早饭。” 她在瑞亲王府吃好喝好,不能漏下这个弟弟。 两人在饭厅坐下。 “门外那些人,来多久了”云归暖问道。 三郎回道,“来了有一段时间了,我问他们来干嘛,他们擦洗砖瓦立柱门匾那些,每个月都会来一次,姐姐你还挺注重门脸的嘛。” 云归暖脸色凝重,“不是我,你看我像有钱做这种表面功夫的人吗” 又出现了,继郑阿婆和何叔后,又有人定期出现在侯府帮她做事,背后主子不明。 这已经是第三拨人。 冥冥之中,她觉得有人在暗中照顾她。 “啊”三郎朝门外看一眼,“不是你啊。” “你继续吃,我出去看看。” 云归暖出来,门前清扫的人都不见了,立柱牌匾被擦得蹭光瓦亮,角落里滴了几滴水渍,若非如此,她会以为是幻觉。 她蹙眉环顾一圈,抬步朝城东走去。 何记胭脂铺就在城东,正如何叔说的那般,门口罗雀,人烟稀少,相反对面的胭脂铺生意红红火火。 云归暖在店内转一圈,有一年轻男子上来招呼她,“小姐要买些什么” “我找你们老板。” 何叔将云归暖请到后堂,没有茶叶,只能用白开水招待她。 云归暖自然是不介意的。 “让云小姐见笑了。”何叔坐在云归暖对面,很是窘迫。 铺子里没生意,冷冷清清,就连招待客人的茶叶都拿不出,请客人喝白开水,实在不像话。 云归暖开门见山,“何叔想不想振兴铺子” 方才她看了一圈,店铺里的货品质都不错。 何叔上下打量云归暖一眼,随后摇头,“没用的,生意不好,货都卖不出去。” 云归暖蹙眉,“何叔只需回答我想还是不想。” 何叔被云归暖的强势震住,他点两下头,“想,当然想。” 没有哪个做生意的希望自己店铺倒闭,生意自然是越大越好。 云归暖盘算着,“何叔先盘点盘点库里还有哪些存货,近期我们要做个大活动,先把声势做起来,再用优惠吸引客人,把名声牌子打出去。” 何叔的店是老字号,货也好,就是名声不响。 酒香也怕巷子深。 云归暖将自己的打算跟何叔大致说一遍。 何叔是生意人,听得懂云归暖说什么,但还是面露难色,“不瞒云小姐说,你的主意很好,可是铺子账面上已经拿不出多余的银钱了。” 铺子今年就没怎么做生意,为了维持品质,得定期做新的产品,他们本来又是小本买卖,一轮一轮砸钱下去,早就撑不住了,不然也不会打算关门。 云归暖二话不说,从骨环里取出银票摆在桌子上,“这里是一千八百两银票,做一次大活动够不够” 她还没捂热的银票啊。 何叔瞪大了眼睛,拿起银票数了两遍,真是一千八百两,云小姐哪来这么多银票 “够,够了,已是绰绰有余。”何叔看着银票,眉头又皱起来,“只是我们不能用云小姐的钱,云小姐的好意,叔心领了。” 何叔将银票推还给云归暖。 云归暖有些不悦,这么磨蹭,“何叔不必觉得不好意思,这些钱就当我给胭脂铺的投资,我也不是白送这些钱给你,如果我能让胭脂铺起死回生,何叔三个月内给我三千两便是,如果不能,就当我白送一千八百两。” 何叔被云归暖的气势吓到。 以前的云小姐一直是柔柔弱弱的,怎么突然强势起来,还会做生意了,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话说到份上,何叔还是犹豫。 “爹,机会就在眼前,还犹豫什么” 外面进来一人,正是方才招呼云归暖的小厮,原来这人是何叔的儿子,何江。 何江同云归暖打了招呼,继续劝何叔,好说歹说,何叔终于同意了。 云归暖留下一千八百两银子和她的主意离开了,三天后百年老店何记胭脂铺要做店庆活动,他们有得忙的。 何记胭脂铺对面是徐记胭脂铺,徐记的店小二看到云归暖进去,把掌柜的叫来看热闹。 “你瞧,荣安侯府那位进去了,这何记真的要关门了。”店小二讥笑道。 前两年何记还能跟他们抢一抢生意,现在不行了,谁叫他们跟荣安侯府小瘟神有来往呢。 掌柜的也是一脸幸灾乐祸,“看好今天什么日子,算算何记还能撑多久,等何记一倒,我们就有更多的生意更多的钱了哈哈哈” 店小二赶紧附和,一脸谄媚,“祝掌柜干翻何记,日进斗金。” 两人一直看热闹看到云归暖出来,冲着云归暖挤眉弄眼,若非顾忌她的身份,还要吹两声口哨。 云归暖不理会闲杂人等,她去街上转了一圈买了点东西才回府。 三郎已经急疯了。 “姐姐你怎么又突然失踪了。”还以为她在大门前被人掳走了,“不是说只出门看看吗。” 云归暖摸摸鼻子,她一个人自由惯了,“抱歉,下次不会了,快到午饭时间,给你买了点好吃的。” 三郎应该还在长身体的年纪,得吃点好的。 “姐姐我在跟你说正事”三郎气急败坏将云归暖手里的东西都接过来,“以后你不要一声不吭就消失,这里很危险” 如果不是他不能出门,他一定跟在她身边。 云归暖笑着应道,“好了我记住了,先吃东西吧,我买了鱼粥还有烧鸡,吃完饭你记得喝药。” 都是她花“重金”买的,得珍惜。 吃完饭,云归暖铺开纸张记账。 ------题外话------ 长天好欢乐啊,让他当本文的快乐担当好不好啊 云小姐开始搞钱赚钱啦 010.徐记来砸场 云归暖这回上街,买了纸墨笔砚,她将厚厚一沓纸铺在桌上裁剪好,装订成册。 “姐姐在干嘛”三郎问道,他扯一张纸过来摸两下,是东陵国最常用最普通的平宣纸。 “记账。”云归暖走笔飞快,才刚开始,账目不多,很快写好了。 三郎凑过来看。 云归暖写好账本,推到三郎面前,“会认字吗” 三郎很自然地拉过账本,颔首,“认得几个字。” 云归暖没多想,又裁了一叠纸,没有装订,在上面提笔疾书,很快写满一页,她没停下,继续往下写。 “姐姐。”三郎突然问道,“为何你的账本只有出账没有进项” 还有一大笔支出。 总共没多少钱,今天还花了一千多两。 云归暖眼睛都不眨,继续写着她的东西,“嗯,这些都是前期必要的支出,后面进项会越来越多的,反正我的钱也不多,死守着也没用,不如放手一搏,有投入才有收获。” 三郎似懂非懂颔首。 “姐姐你在写什么”三郎凑过去看。 云归暖飞速抬眼,将写满字的纸推到三郎面前,“会写字吗” 三郎点头,“会写几个字。” 云归暖扔给他一支笔,“把我写的内容抄一遍。” 三郎一怔,飞速浏览纸上的内容,笑着答应,“好。” 两人埋头干活,一下午很快过去。 日头西斜,云归暖搁下笔伸了个懒腰,将两人写好的东西整理到一起。 她看着三郎写的字,工整端正,定是经过多年的练习,字的笔锋处刻意收敛凌厉。 她视线越过纸张看向三郎,三郎不仅是个读书人,而且不是个简单的读书人,绝非识得几个字会写几个字这么简单。 以前为了出任务时更好地适应身份,她专门练过用毛笔写字,还算能过眼,但是三郎的字足以用漂亮来形容。 “姐姐为何一直看着我”三郎大大方方对上云归暖的视线,反倒显得云归暖心里有鬼,“为何要写这些故事” 他一个下午抄了两个故事,一个是狐仙的故事,另一个讲的是天上仙女和凡人的爱情故事,他以前都没听过。 云归暖整理好所有的纸张,厚厚的一沓,握在手里摇了摇,“这些都是用来赚钱的。” “赚钱”三郎蹙眉,“姐姐要去说书吗” 云归暖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以后我能赚更多的钱,养一个你不成问题。” 三天后,何记胭脂铺店庆,锣鼓齐鸣,人山人海。 云归暖躲在何记胭脂铺斜对面,偷偷张望,从目前情形来看,客流量达到她的预期,她摸出一条面纱戴在脸上,趁着人多混进店中。 不是说她是小瘟神嘛,在生意彻底好转之前,她还是遮遮脸比较好,免得给何记添麻烦。 云归暖装作普通客人逛店。 何记按照她的想法,不同的商品采用不同的促销方式,有福袋,有买赠,甚至还有一定额度累加的满减,总之是买多优惠多,再加上何记的胭脂水粉本就便宜,每一位进来的客人都买了不少。 云归暖转了一圈,发现卖的最好的是福袋。 根据库存和商品价值将不同的产品组合在一起售卖,以最实惠的价格卖个顾客的不仅是物超所值的商品,还有一份惊喜。 这种销售方法,整个京城独一份。 云归暖提了一袋福袋去结账。 负责收钱的何江一下认出云归暖,眼眸中的坚毅果断,他永远不会认错。 “云” 何江想同她打招呼。 云归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现在赚钱重要,若是顾客知道荣安侯府“小瘟神”来了,怕是不愿来买东西了。 何江把他父亲喊来。 两人在后堂坐下,这回何叔买得起茶叶招待云归暖,“多谢云小姐出手相助,今天生意实在太好了,我已经,我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么多客人进店了。” 没能挤进店里的客人都在外面排队,一直积压的库存清空了,他们马不停蹄地制作新的胭脂水粉。 云归暖笑了笑,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何叔客气了,您照顾我这么多年,帮您是应该的,而且你就当我肤浅,为了给自己赚点小钱吧。” “云小姐实在是太客气了,你聪明机灵,赚点小钱都是屈才了。”何叔从怀里取出一千两银票递给云归暖,“云小姐说三个月内给你 三千两,我看用不了三个月。” 别说给她三千两,一万两都绰绰有余,云小姐只要这么点,实在是仁慈了。 云小姐就是何记的大恩人 云归暖笑着收下银票。 活动第一天就收回一千两,比她想象的快。 云归暖问道,“外面顾客这么多,何叔还是去招呼客人吧,我再自己转转。” 何记对面的徐记今天一个客人都没有,客人都跑去何记了。 掌柜的数了一上午的苍蝇,终于忍不住了。 他叫来店小二,“你去看看对面什么情况。” 见鬼了,客人一窝蜂全涌到何记。 店小二趁着人多混进何记,人群中不少帮主子提货的小厮,所以他混在人群中并不突兀。 徐记掌柜目送着店小二混进何记,好半天没出来,他记得在门前踱步,走了一圈又一圈,将近三刻钟后,店小二终于回来了。 “你怎么去那么久”掌柜训斥。 店小二一脸兴奋地举起两手提的东西,“掌柜的你看,我买了不少好东西回来,胭脂水粉螺黛妆粉都齐了,才五两银子,而且我看过了,他们的东西便宜又好” “笨蛋”掌柜一巴掌拍上店小二的脑门,“我是叫你去打探情况,不是让你去买东西,给他们送生意,更不是让你夸他们” 何记是徐记的对手 店小二默默脑袋,“哦” 掌柜看店小二一脸愚笨样,气不打一处来,“走开,我亲自过去看看” 徐掌柜艰难地挤进何记,里面人挤人,眨眼的功夫,眼前满满的货架被拿空了,很快又补满。 他气得不行,更是嫉妒,徐记生意最好的时候也没这卖货速度。 何记今天到底走什么狗屎运,生意这么好 何叔从后堂出来,倏地立在原地不动。 “怎么了何叔”云归暖问道。 “那人是对面徐记胭脂铺的掌柜。”何叔指着人群中一人,从后堂出来一眼就看到他。 ------题外话------ 其实云归暖的第一桶金是萧怀羽给的两千两能给努力赚钱的云小姐推荐票或者小心心吗 011.赚对手的钱 云归暖一眼锁定在人群中探头探脑的徐掌柜。 她“啧”一声。 对家上门总不能是送祝福,要么是来打探情况,要么是砸场子。 云归暖重新蒙上面纱,上前,“这位客官要点什么,我们家的胭脂水粉都是极好的,买几盒回去送夫人吧。” 要么给店铺添收益,要么赶紧走人 徐掌柜是来打探情况的,自然不会给何记贡献一个铜板,他板起脸,“走开走开,别来吵我” 原来何记都是做些强买强卖的勾当,真是卑鄙。 他要想办法戳穿何记的面目,把客人都赶走 云归暖眯起眸子,“这位客官似乎对我家的东西不感兴趣,你看着有些面熟。” 她冷下声音,故意这么说道。 如果徐记掌柜有眼力,就赶快离开。 何记做活动的第一天,她不想生事。 徐掌柜赶紧瞟两眼,确定周围的客人都在挑选商品,没人认出他,他才松一口气,训斥云归暖,“一个小小的店小二还敢拦老子的路,走走走,快走” 混到对家的店铺里,他本就心虚,现在恨不得没人注意他,偏偏被一个店小二盯上,还是个女子。 实在没面子。 徐掌柜手胡乱一挥,挥掉云归暖半边面纱。 他睁大眼睛盯着云归暖的脸,“你” 小瘟神 徐掌柜两眼放光,大喜。 天助我也,小瘟神也在何记,只要店里的客人知道他们跟小瘟神同处一室,就没人愿意来何记了 这样何记的生意就彻底垮了。 徐掌柜的表情越发狰狞,看向云归暖的眼神也越发不对劲。 “感谢徐掌柜购买二十盒何记胭脂”云归暖抓着徐掌柜的手腕高高举起,大喊一声,“徐记也是卖胭脂的,能得到同行重视,说明我们家的胭脂真的好” 云归暖一声高呼,店铺里的人都朝这边看来,一双双眼睛盯着徐掌柜。 这里有不少客人也是徐记的常客,他们一眼认出徐掌柜,这店小二没说谎。 “真是徐掌柜诶,徐掌柜怎么会来何记”有人小声嘀咕。 “你没听那人说嘛,徐掌柜也来买何记的东西,说明何记的胭脂水粉足够好。” 有的人听出点门道,徐掌柜是来摸情况的,他一口气买了二十盒胭脂,总不能拿回徐记卖,只能是回去研究何记的胭脂好在哪里。 惹得徐掌柜亲自出门的东西,定然是好东西。 这些人又飞速拿了好几盒胭脂水粉。 价格实惠的好货,不要白不要。 徐掌柜听着议论,气得胡子翘上天,“不是,你们听我说” 这人是荣安侯府的小瘟神 “感谢徐掌柜的厚爱”云归暖眼疾手快拿起一盒胭脂塞徐掌柜手里,堵住他的话,“徐掌柜结账这边走,需要我们帮你送到对面徐记吗” 云归暖直接点出徐掌柜的店铺所在,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羞辱他一番。 敢来砸她的场子,就得做好颜面丢尽的准备。 做生意的都知道,同行进店意味着什么,还是在大做活动的时候。 “你,你,你们别听她胡说”徐掌柜涨红了脸,慌慌张张看一圈,抬手指向云归暖,“这人是” 一转眼,面前的人成了何叔。 何叔看着一脸老实,他很是疑惑地问徐掌柜,“既然徐掌柜不是来买胭脂的,那为何到我何记来” “徐记关门了吗”有生意在,何叔说的话也硬气。 躲在人后戴面纱的云归暖差点笑出声,何叔好狠,直接咒徐记关门。 “我,我”徐掌柜涨红了脸,半天憋不住一句话。 他总不能说他是打探情报的。 他捏着手里的胭脂,灵光一闪,“不是,我不止买胭脂,还来买买其他东西,毕竟何记的东西真的不错。” 咬着牙夸一句,心里把何记骂上天。 管他花不花钱,他现在只想赶紧走人。 丢脸,太丢脸了。 他活了几十年,都没有哪一天这么丢脸 何叔长长“哦”一声,“原来还要买更多的东西,多谢徐掌柜照拂生意,徐掌柜应该早点说一声,我们不能怠慢贵客,就由我陪着徐掌柜慢慢逛吧。” 我亲自盯着你,看你还能玩什么花样。 徐掌柜赶紧把手腕收回来,盯着徐 掌柜皮笑肉不笑,“那就有劳何掌柜了。” 何叔真的陪着徐掌柜逛了一圈,因着刚才徐掌柜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买的不止胭脂,所以何叔趁机推销了好多商品。 何叔说一样,徐掌柜买一样,特别是那些贵的化妆品,每一样都让徐掌柜掏腰包。 还有不少客人跟在徐掌柜身后,有样学样,徐掌柜买一样他们买一样,凭白给何记送不少利润。 徐掌柜气得要死 徐记店小二在门口张望许久,都不见自家掌柜出来。 等得不耐烦了,终于看到自家掌柜的从何记里出来。 看到徐掌柜手里大包小包,店小二直接笑出声,“掌柜的你方才还说我,你自己怎么也给何记贡献了银子呀,还买这么多,何记的东西都买了一遍了吧。” 徐掌柜黑着脸,大包小包砸店小二身上,“就你多嘴” 店小二接住包裹,一包散开,露出里面的胭脂,“掌柜的你还买胭脂,还有二十盒” 他惊呼。 “滚滚滚,都拿走”徐掌柜正在气头上,“别在老子面前碍眼” 今天真是晦气,果然碰到小瘟神就没好事,瘟到家门口了。 有了徐掌柜的“助势”,何记的生意越发红火,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门前大排长龙,云归暖又叫何掌柜赶紧煮一大锅酸梅汤,分发给排队的人解渴消暑,稳住排队的客人。 店里实在忙不过来,云归暖不留下添乱,趁着人多悄悄走了。 路上云归暖路过一小摊,顺手买了一把辣椒。 回到府中,郑阿婆正准备做午饭,云归暖将辣椒递给她。 “菜里加点辣椒吧。”云归暖说道,“给三郎的菜清淡点,他身子才好。” 来这里这么久,菜里都没辣椒,清清淡淡的,她实在受不了了。 郑阿婆看着手里的辣椒,脸色不对劲,小姐以前从不吃辣椒的,小姐最怕辣了。 ------题外话------ 有多少人喜吃辣呢 012.月鸣茶楼说书 郑阿婆盯着云归暖的脸,小姐还是小姐,但总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 上次小姐就暗中打探她背后的主子是谁。 今天又要吃辣椒。 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云归暖看向郑阿婆,“怎么了是辣椒不好吗” 郑阿婆赶紧摇头,“没,没有,老身这就给小姐做饭。” 云归暖将郑阿婆的表情看在眼里,她知道原主不吃辣,但她是她,原主是原主,她早就不是原来那个人了。 她现在要一点一点纠正原主身边人对原主的看法,让他们适应现在的自己。 虽然这样有点对不起原主,但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她永远没办法光明正大吃辣。 她做不到偷偷摸摸地活着。 饭做好,云归暖叫来三郎。 两人坐在桌上,郑阿婆在一旁忙活。 云归暖拿起筷子,忽然不动了。 “怎么了姐姐,不喜欢今天的菜吗”三郎问道。 云归暖放下筷子,一脸正经问三郎,“你吃辣吗” 三郎看向桌上的两道菜,一道放了辣椒,一道没有。 “可以吃。”他回道。 平日吃饭他没有放辣椒的偏好,但如果菜里有辣椒,他吃得了。 云归暖皱眉,这就对了,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在不知道另一个人口味的前提下,放不放辣椒都需要问一声,或是像她刚刚那样让郑阿婆做两种口味的菜,万一三郎吃不了辣,他还有另一道菜可以吃。 但是那日在瑞王府,她吃的菜里全都有辣椒。 正因为如此,她吃得太上头,所以完全忘了家里还有个三郎。 当时她没觉得什么,今天才想起哪不对劲。 如果她像原主那样一点辣椒都碰不了,那天晚上在瑞王府她根本吃不了饭,可偏偏那天晚上的口味都是她喜欢的。 云归暖扭头问郑阿婆,“瑞王爷喜食辣椒吗” 郑阿婆没多犹豫,“王爷口味很平常,不挑剔。” 云归暖弯起唇角,“郑阿婆,我只问王爷吃不吃辣。” 郑阿婆手上动作一顿,“王爷可以吃,不挑,但平时也不会刻意多放辣椒。” 云归暖挑眉,“您挺了解瑞王。” 郑阿婆一顿,加快手上动作,“这不算稀奇事,小姐和公子慢吃,老身先走了。” 云归暖目送郑阿婆离开,才重新拿起筷子。 三郎问她,“姐姐怎么突然问起瑞王的口味,你要请他吃饭吗” 云归暖摇头,“王爷太精贵,请不起,下午我请你去茶楼喝茶,你去吗” 三郎看着云归暖。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请得起。”云归暖轻笑一声,取出银票捏在手里摇了摇,“我赚钱了。” 三郎身子微微向前,但很快垂下脑袋,缓缓摇头,“我不去,我不会踏出侯府大门半步的。” 他手指捏紧了筷子。 云归暖扫一眼,没多说什么。 吃完饭,云归暖将家务甩给三郎,便出门。 城西有一家月鸣茶楼,她径直走进去,捡了个不显眼的角落坐下。 月鸣茶楼里喝茶的人不多,中间有一说书人,他拿着响木说得唾沫横飞,但底下的人昏昏欲睡。 云归暖听了一段时间,趁着说书人中场休息的空档,她走上前去。 “先生说书说得不错,请问先生贵姓”她问道。 于南悄眼打量眼前的小姑娘,戴着面纱看不出样貌,但那双眼睛很灵动,很有力量,“在下于南,不知姑娘有何贵干” 云归暖说道,“偶然路过,进来喝茶,听得于先生绘声绘色妙语连珠,不由得多坐了会,趁着先生休息的功夫,冒昧打扰。” 她侧身环视一圈,故意问道,“只是不知为何,先说说得明明很精彩,为何客人不多” 还都打瞌睡。 于南叹息一声,甩甩手,“唉,都是些老顾客捧场,这故事说了这么多年,也就他们几位爱听了。” 云归暖挑眉。 “怎么说明明于先生的说书这么精彩。” 于南摇头,一脸颓丧,“精彩有什么用,都是老掉牙的故事他们都听腻了。” 听腻了,顾客都不愿来听他说书了,又都是老掉牙的故事,听过几遍的人都能把故事背下来,自然不愿意听他慢慢说。 云 归暖进一步问道,“您没想过编新故事吗” 于南一脸一言难尽,想说话,却是一言不发,一个劲摇头。 云归暖从骨环里取出一沓纸,递给于南,“我这里有一个故事,如果先生不介意的话,就说我的故事吧。” 早几天前她路过这里,说书先生一直说的同一个故事,所以她猜测于南缺新故事。 说书先生说得很有感情,很能调动人的情绪,但一直说老故事也不行。 她缺一个人宣传她的故事,说书先生缺一个新鲜故事。 于南疑惑地接过纸张,这小姑娘看着不大靠谱,哪有上来就让他换故事的。 待会找个理由拒绝掉,小孩子胡闹他不能跟着胡闹。 他随意扫一眼,双眸放光,又看向云归暖,“这是姑娘自己写的故事” 故事是好故事,很新颖,有趣味。 云归暖不回答,“先生只需说愿不愿意说这个故事便成。” 于南对故事感兴趣,但仍有犹豫,没立即答应,他一页一页翻着故事,是狐仙的故事,云归暖给他的是三郎抄写的版本,看着很舒服。 翻到最后,没有结局。 结局留在云归暖手上。 于南急得挠心挠肝,“姑娘,这结局呢” 看故事看到兴头上没了,最是熬人。 云归暖弯起唇角,编了个由头,“结局我还在写,这里的故事足够先生分三天说,第三天的时候我会把结局给先生送来,如果先生愿意说我的故事。” 言外之意,你不说我的故事,就看不到结局了。 于南忙不迭颔首,“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说这个故事,但姑娘到时候一定要将结局给我呀。” 他要看结局。 云归暖颔首,于南愿意说她的故事就好办,这才是第一步。 为表诚意,于南当即换了故事,开始说云归暖给他的狐仙故事。 云归暖早就在纸上标注好了,第一天说到哪,第二天说到哪,每天的故事情节丰满,又刚好卡在关键点上。 她回到角落坐下听于南说书,茶楼里的客人渐渐多起来,都是来听于南说书的,听书人都不打瞌睡了。 嘀哩 云归暖看得正投入,骨环的声音惊醒她。 她打开骨环,果然有红点出现。 人缘点2 云归暖挑眉,点掉红点进了信息页。 人缘点:35 云归暖啧啧称奇,不知不觉她攒了两个人缘点,消息页面里有两条记录。 ------题外话------ 瑞亲王好像对云归暖特别了解诶 求个评论收藏评价票小心心啦 013.皇宫来人了 一个人缘点是上午增加的,应该是在何记,那时候太吵了她没听见骨环的声音。 还有一个是方才。 云归暖将视线投向茶馆正中的说书人,最新增加的人缘点应该来自他。 为什么增加人缘点,因为她帮了人吗 云归暖琢磨不出,骨环也没有说明书,但结合情况来看,这三个人缘点都是她帮了别人之后才增加的。 只差两个人缘点又可以给骨环升级。 云归暖关上骨环,她对给骨环升级不感兴趣,看不到从中得到的好处,还不如赚钱来得更实在。 月鸣茶楼很快座无虚席,云归暖听完这一段故事,悄悄离开。 跟茶楼一街之隔有家东行书局。 云归暖摸着脸上面纱,进去,环顾一圈没有人,她敲两下柜台,“有人在吗” 无人应答。 云归暖蹙眉,正要继续敲柜台,从柜台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个脑袋冒出来,顶着浓浓的困意问一声,“什么事啊。” 云归暖踮起脚朝柜台里看一眼,下面支着一张躺椅,掌柜方才在打盹。 “掌柜的是吗我想跟你谈一笔生意,在你这租借一个货架位。” 掌柜程友揉着眼睛,两道精光飞速扫过云归暖,“你我这里是书局,不卖货,你走吧,别打扰我的生意。” 云归暖站着不动,“我找的就是书局,而且我跟你谈的生意能让你的生意好起来。” 书局门可罗雀,书架上的书都快积灰了,一看就是生意不好。 哪来的生意。 程友赶人的动作一顿,“你打算做什么” 先不拒绝,看看她打算做什么,若真能赚钱就应下,若是胡扯的,再把人赶出去也不迟。 云归暖侧身瞄一眼摆在门口的摊位,“掌柜的,一千两银子能印多少本书” 程友一愣,这小姑娘要出书 他低头拨弄算盘,一阵噼啪脆响,抬头,“姑娘要用什么样的纸印书,印什么样的书” 云归暖说道,“最普通的那种,装订得稍微整齐些,不厚,书的内容我来提供。” 程友又低头摸弄算盘,“若是最普通的纸张装订一千两可以出五千本书左右,姑娘要出吗” 云归暖将狐仙的故事取出来“啪啪啪”分三部分拍在柜台上,“书稿在这里,你帮我出成三本书。” 分开的部分,正好配合于南说书的进度。 程友伸手去拿书稿,“这没问题。” 云归暖胳膊一抬,压住书稿,“但是我有个要求。” 程友挑眉看向她,“姑娘,是你找上门让我们书局出书,不是我们求你出书。” 他再次打量云归暖的衣着,过分的朴素,他甚至怀疑云归暖能不能拿出一千两。 云归暖拿出一千两拍在柜台上,又指着门口的书摊,“这是印书的一千两,先给你,还有你门口的书摊,我花两千两租一个月,现在可以说要求了吗” 程友一怔,这姑娘还真有点东西,一出手就是三千两。 他低头飞速打着算盘珠子,抬头,将银票攥在手里检查真伪,就不放手了,“姑娘请说。” 云归暖手指点着头两部分书稿,“两天之内,这两本书各印两千本,能不能办到” 如果不能,她就得去找其他书局合作了。 东行书局离月鸣茶楼最近,且生意不好,开价能压得低些,若是换到别的书局,就没那么大的好处了。 程友很是犹豫,调动书局里所有的人力日夜赶工,可以在两天内印四千本书,但这样的话他们很累,而且也没办法印其他的书了。 “不行就把银票还我”云归暖作势去拿银票。 程友捂紧了银票,“可以可以,没问题,小姐,书印好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反正最近生意不好,不需要印其他书。 送上门的买卖不要白不要,送上门的钱不捡白不捡。 云归暖指着门前书摊,“直接摆门前卖,我不是租了你一个月的摊子嘛。” 程友看一眼怀里的银票,眉头皱起,“这样的话,一千两银票不够啊,印书加书摊,得三千两。” 他举起手,比出三根手指。 云归暖说得理直气壮,“不着急,书卖出去再付你摊位费,我一千两和书稿都给你了,还差你两千两不成,你这书摊只是租借,又不用你出钱出力,我又出钱又出物的,我还担心你卷 了我的东西跑路。” 程友被云归暖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他真的没付出什么,就连印书的成本都是这位小姐提前付了钱。 这买卖他不亏,若是到时她付不出摊位费,他就把书都扣了抵债 云归暖视线在他身上转一圈,“说定了我们定下契约,不准反悔噢” 两人签下契约,一人一份。 程友盯着契约上的签名瞪大了眼睛,他看着面前的女子,指着她支支吾吾发不出声,“你c你c云” “小瘟神” 喊了半天喊不出她的名字,这三个字倒是脱口而出。 云归暖也不恼,拍了拍程友的肩膀,“契约签了,你不能反悔哦,两天后等着你把书摆出来卖。” 她扬了扬手中的契约,然后当着程友的面收入袖袋,其实是放进骨环里。 程友面如死灰瘫坐在原地,他干嘛贪小便宜接下小瘟神的单子,这下是真的完了,好日子到头了。 前几天徐记当铺的掌柜因小瘟神上门被瑞亲王收拾了,这件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不知道会有什么不幸轮到他头上。 他倒贴三千两把这尊神送走行不行。 云归暖瞧着他一脸死相,不由觉得好笑,遂好心“安慰”他一句,“放心,你好好听我的话就不会倒霉,给你送钱呢。” 她又郑重地拍两下程友的肩膀,转身潇洒走人。 云归暖一回到侯府,三郎神神秘秘将她拉到一边,“姐姐,你不在家的时候有人找你。” “找我”云归暖诧异,她在京城里没有相熟的人,“是谁” 三郎抿了抿唇,面露愧色,“抱歉姐姐,我听到有人敲门没敢答应,但是听语气内容,像是皇宫里的人。” 云归暖觉得奇怪,“皇宫的人来找我” 谁会来找她,她在宫里更没有认识的人。 ------题外话------ 谁会来找云归暖 014.进宫 三郎很是愧疚,低垂着脑袋跟她道歉,“对不起姐姐,是我太胆小了,若是我当时多问一句,你现在不会这么困惑了。” 皇宫里的人很危险。 三郎低垂着脑袋,云归暖看不清他的神情。 云归暖只以为他心里愧疚正难过,赶紧安慰他,“没事的,平日里根本没人找我,宫里突然来人不见得是好事。” 三郎抬头,望着她说道,“那人好像说了,她明日还要来。” 云归暖:“” 记忆里,她在宫里真没有熟识的人,锲而不舍地找她,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云归暖问了当时的具体情况,三郎的记性很好,将细节无一不落地告诉云归暖,甚至连对方在门前偷偷听门里的动静都知道。 听完,云归暖不着痕迹打量三郎一眼,“这么说,你一直躲在门后等她走难为你了。” 直觉告诉她,三郎并非害怕胆小才不应门,而是出于防备谨慎,才刻意不让来人知道他在府里。 似乎从三郎来这里开始,他一直刻意规避见到其他人,这几天他连侯府大门都不曾出。 三郎不知云归暖心里所想,他笑了笑,“姐姐放心,我没事,虽然我不敢见陌生人,但我一定会看好家,不让任何人闯进来。” 云归暖拍两下三郎的肩膀,“行,家里就靠你守着,过来跟我抄书。” 第二日一早,三郎亲自下厨给云归暖做早饭,这几日他跟着郑阿婆学做饭,还说以后要一日三餐他都包了。 两人吃得差不多了,隐隐约约有敲门声响起。 “是昨天那人。”三郎立即警觉起来,原本松散的两条腿收紧,随时准备躲起来。 云归暖朝大门方向望一眼,“你怎么知道” 她听起来,这敲门声很是微弱,门外的人也没出声。 三郎皱眉,“她敲门的节奏和力道与昨日那人一模一样,绝对是她,没有错。” 他脸色凝重,忽地对上云归暖探寻的目光,赶紧换了语气,状似轻松说道。 “昨日我太紧张了,就把她敲门的方式记下来,想着今日她再来的话,就可以认出她,姐姐别搭理她好不好,不要进宫,皇宫不是好地方。” 云归暖放下筷子,“我去会会她,不然她老是敲门,害得你心里不安。” 打开门,入目一位看上去很年轻的女子,板着脸,一副谁欠她钱的表情,看身上的衣着是宫装。 云归暖蹙眉,还真是宫里的人。 她门只开了一条缝,她两手抓着门边,不让人进来,身子结结实实挡在身前,她往里多看一眼的机会也没有。 “请问有什么事吗”云归暖还算客气。 女子扬着下巴,一脸骄傲,“终于见到云小姐了,皇后娘娘请云小姐入宫一趟。” 云归暖诧异,居然是皇后找她。 这事情更稀奇了,她确确实实跟皇后没有半点交集,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 出于谨慎,云归暖问道,“敢问皇后娘娘今日是初次宣小女入宫吗” 女子瞪她一眼,嫌她话多,“昨天我来过,你不在,我不得不今日一大早又来,你快点跟我走吧,别让皇后娘娘久等” 看来昨日那人也是她,三郎说得没错,是宫里人找她。 云归暖朝门外望一眼,门前停着一辆马车,上面有皇宫的标识。 “姑姑稍等,我我回去收拾收拾,很快就好。” 她本来想说跟家里人说一声,但想起三郎不喜见陌生人,便换了借口。 女子蹙眉上下扫视她一眼,终是不再遮掩眸中的嫌弃,很不耐烦,“快点” 云归暖关上门回到饭厅,三郎不见了,空旷的饭厅里没有丝毫人的气息。 “三郎”她唤一声。 三郎从角落里出来,“姐姐。” 同时,云归暖再次感受到人存在的气息,仿佛方才只是错觉,是她没注意到饭厅里有人。 “你要跟她走吗”三郎忧心忡忡上前,“别去,皇后找你准没好事。” 云归暖不动声色,“放心没事,她既然敢光明正大派人接我进宫,就不会把我怎么样,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便是。” 三郎还是不同意,“皇宫危险。” 云归暖故意问他,“你去过皇宫吗” 三郎神色一紧,咬紧下唇,摇头。 云归暖笑了笑,“我也没去过,就当是看热闹长见识了。” 说罢 离开,转身之际,眉头高高皱起。 从这里到大门有一大段距离,待在饭厅里,连敲门声都听不大清,更何况是说话声,三郎怎么知道是皇后娘娘要见她。 而且,三郎故意在饭厅里隐匿身影,像是练过的,似乎他很抗拒接触皇宫里的人。 云归暖暂时想不通,她跟着宫里来的女子上了马车。 先去见皇后。 皇宫里,萧怀羽走在宫道上,他忽然停下来。 跟在他身后的关公公跟着停下来,“王爷怎么了” 关公公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的总管。 萧怀羽看向不远处,“那位是荣安侯府的云归暖。” 关公公跟着看过去,眯起眼睛好一番辨认,才认出来,“好像真的是荣安侯府的云小姐,王爷好眼力,瞬间就认出她来,奴才差点没认出。” “旁边那人是皇后身边的碧落。”萧怀羽又道。 关公公皱了下眉,“真的是碧落,皇后娘娘宣云小姐入宫有何事这不应该啊。” 云小姐就算入宫,首先该见的也是谢贵妃,谢贵妃是七殿下的生母,况且以前皇后娘娘从不召见云小姐,云小姐也鲜少去拜见皇后娘娘。 萧怀羽淡淡说道,“以往云归暖入宫,更多去见谢贵妃,今日突然去见皇后,反常,怕是会惹得谢贵妃不快,你过去提醒她一下,别走错地。” 关公公看向萧怀羽的神情,瞬间明白了。 王爷不是让他提醒云小姐,而是去解救她。 以往云小姐从不会去皇后娘娘宫里,今日跟碧落走在一起,说明是碧落亲自去侯府拿人,云小姐不得不去。 皇后和谢贵妃素来不对付,皇后召见云小姐,定是会为难她。 关公公在宫里多年,这点很容易想通,他谄媚地冲着萧怀羽笑,“王爷真是心善仁慈,心思细腻,这点细枝末节都考虑得周到完备。” 萧怀羽不动声色看他,“关公公快去吧,本王认得去皇兄寝宫的路。” ------题外话------ 萧怀羽好眼力 求收藏评论评价票小心心 015.谢贵妃 云归暖和碧落走在半路上,被人叫住。 “云小姐和碧落姑娘,你们怎么走在一起”关公公笑脸盈盈,“云小姐,谢贵妃的寝宫在那边,不是这条路,云小姐进宫数次,怎么这次走错道了。” 云归暖看向关公公,又扫一眼碧落,她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盯着她,她赶紧回身,身后的宫道空空荡荡,瞧不见任何人影。 她摸了摸胸口,忽觉这里暖暖的。 碧落给关公公行了礼,正要开口,被云归暖抢先一步。 “关公公说的是,是我疏忽了,只是走在这条路上小女不认路,还劳烦关公公带路。”云归暖语气和缓,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她明白了关公公的意思,去见皇后恐对她不利。 只有让关公公带她走,她才能顺利脱离碧落。 关公公十分满意地看着云归暖,“请云小姐随奴才来,碧罗姑娘,先走一步。” 这小姑娘真聪明,很会听人说话,分得清形势。 以往他没怎么接触过荣安侯府的云小姐,今日算是初次正式接触,给他的印象很好,难怪瑞亲王会刻意关照她,聪明伶俐的小姑娘谁不喜欢呢。 瑞亲王好眼光,会看人。 七殿下和谢贵妃有福了。 关公公亲自带着云归暖去了谢贵妃的云霞宫。 谢贵妃正在染指甲,听闻关公公带着云归暖来了,她只是小小惊讶一下,便让身边的侍女如兰将两人请进来。 关公公笑着给谢贵妃请安,“给谢贵妃请安,奴才在路上遇见云小姐,当时她迷路了正让碧落姑娘带路,奴才碰上便顺道将云小姐送过来了。” 谢贵妃闻言,懒洋洋朝这边丢了个眼神,“傻孩子居然找碧落带路,有劳关公公了,关公公辛苦。” 她丢了个眼神给如兰,如兰上前塞给关公公锦囊,“多谢关公公关照。” 云归暖静默立在原地,不动声色打量谢贵妃。 妖娆玲珑的身段,姣好精致的面容,眼神带媚,通身却是不可忽视的贵气,她身上衣着华丽,完完全全一贵族出身的美妇人,看不出是七殿下的生母。 头一眼,云归暖甚至还以为这人是七殿下的姐姐。 对上谢贵妃投来的目光,云归暖赶紧行礼,“给贵妃娘娘请安。” 关公公看了云归暖一眼,满意地掂了掂手里的锦囊,“就不打扰娘娘和云小姐了,奴才告退。” 谢贵妃又投来一个温柔娇媚且不失风范的眼神,“又不是头一次来了,别拘束,坐吧。” 她两只手优雅地伸向前方,侍女如梅正给她染指甲。 云归暖颔首坐下,她原以为谢贵妃会数落她一顿。 毕竟谢贵妃和皇后一直不对付。 皇后是太子殿下的生母,谢贵妃是二殿下晋王和七殿下的生母,单看这些没什么,但是太子殿下和二殿下的生辰只差一天。 晋王殿下晚出生了一天,就失了太子的位置,谢贵妃也因此失了皇后之位,而皇后因此觉得谢贵妃一直惦记着她的皇后之位,所以两人一直不对付。 这些云归暖是知道的,但没多想。 直到在宫里遇到关公公,她才后知后觉发现可能有人给她下套。 不然她与皇后素无来往,好端端的,皇后为何传她入宫。 宫斗套路太深,她玩不来。 云归暖坐下后,谢贵妃便没再管她,专心看着自己的指甲,待到指甲染好,她才满意地收回视线,歪靠在美人榻上打量云归暖。 谢贵妃突然笑出声。 云归暖不明就里,“不知贵妃娘娘为何发笑。” 谢贵妃是七殿下的生母,按照目前来说,是她未来的婆婆,所以她以前每次入宫都是来看望谢贵妃。 这位优雅古怪的美妇人和暴躁的七殿下,实在是不像一家人。 谢贵妃用手背撑着下巴,“笑你小傻子,进宫那么多次还会迷路,居然还傻乎乎地找碧落带路,你不知道碧落是皇后的人吗,找她带路,你就不怕进得来出不去。” 一声“小傻子”不像是责备,从优雅的谢贵妃嘴里吐出这几个字,更像是亲昵的称呼。 云归暖望着谢贵妃的双眼说道,“如果我说,是碧落亲自登门接我入宫,娘娘信吗” 谢贵妃一怔,她收敛起面上的笑意,忽地严肃起来,“你说的是真的碧落亲自去荣安侯府接你入宫,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云归暖暗自挑眉,提起皇后,谢贵妃就跟变了个人 ,两人果然不对付,她将事情说给谢贵妃听。 谢贵妃听完,娇骂一声,“碧落不是个好东西,皇后也不是,若以后碧落再接你入宫,别理她就是,进了宫就到本宫这来,别到处乱跑,记住了吗。” 云归暖一愣,谢贵妃好勇,居然敢在宫里光明正大地骂皇后不是东西,还怂恿她不要听皇后的话。 她眨眨眼,故意说道,“可那毕竟是皇后娘娘,忽略她的话,不大好吧。” 谢贵妃懒洋洋抬眸,“她的话又不是圣旨,听她作甚,在宫里,你只需听本宫的话和圣旨就是,再说了,你昨日不就忽略了碧落,让她今天不得不再跑一趟吗。” 云归暖突然觉得谢贵妃说的好有道理,是个真性情又胆子大的美妇人。 但是她谁的话都不想听。 而且昨天她不是刻意不搭理碧落,是她不在家。 云归暖颔首,“记住了。” 谢贵妃很满意云归暖的态度,她视线在云归暖身上来来回回扫两眼,蹙眉,“你怎么穿得这么寒酸,发饰也不戴,如兰,去拿两套本宫新得的头面给归暖。” 云归暖看向谢贵妃,一双清澈的眸子中涌动复杂的情绪,她注意到谢贵妃直接唤她的名字,亲切且自然,想来谢贵妃以前都是这么称呼她的,且并没有一点嫌弃。 她身上这一身走在宫里,寒酸得与乞丐无异,但谢贵妃不仅不嫌弃,还送她东西,谢贵妃不会真把她当儿媳妇对待吧,可是她想退婚。 果然,谢贵妃问了一句,“听闻你前几日被马车撞了,小七去看你了吗” 小七是七殿下萧齐祐。 ------题外话------ 谢贵妃:一个两个都不省心美女叹气jg 今天是笔名注册的周年纪念诶 求收藏评论评价票小心心啦 016.送她回府 谢贵妃与萧齐祐性格差别太大,实在不像母子。 回想起那日在街头被萧齐祐骂的情形,云归暖怀疑是不是萧齐祐出生时抱错了。 云归暖声音平静和缓,“回娘娘,我没事,一些皮外伤很快就好了,那日多亏了瑞王和他的亲卫送我回府,还给了我药。” 黑色的马车和那张精致好看的脸再次浮上心头,云归暖突然后悔在王府时没多看两眼,瑞王真的好看。 她一句话不长,但对萧齐祐只字不提,谢贵妃已然明白什么情况。 谢贵妃轻叹一声,美妇人也有无奈的时候,“你留下来用午膳吧,平日多吃点,瞧你瘦得。” “我”云归暖想拒绝,但谢贵妃已经吩咐下去,她只得答应,“多谢贵妃娘娘。” 这回她没法托人给三郎传话,三郎不喜欢宫里的人。 栖梧宫,皇后听说关公公将云归暖带去云霞宫,气得摔了茶杯。 “真的是关尚海突然出现然后亲自送云归暖去了云霞宫”皇后不敢相信听到的,又问一遍碧落。 碧落郑重颔首,满脸愤懑,将当时的情形添油加醋又说一遍,“回娘娘,正是如此,当时奴婢已经说明是皇后娘娘传召云归暖入宫,关公公还是执意将她带走,云归暖是谢贵妃的人,她自然乐得跟过去。” 皇后气得瞪眼,重重一拍桌面,“好你个关尚海,好端端的不待在陛下身边,为何突然出现还带走云归暖,莫不是陛下授意,难不成陛下心里向着谢飞妍” 谢飞妍是谢贵妃的闺名。 碧落在一旁帮着分析,“会不会是陛下知道了我们的打算,所以护了云归暖一手,其实陛下心里还是向着谢贵妃的,云归暖是谢贵妃的人。” 她又说道,“关公公当时说得委婉,但态度很强硬,一定要将云归暖带走送到谢贵妃那,有时候关公公的态度就代表着陛下的态度,否则一个奴才,怎敢跟皇后娘娘叫板。” 碧落越分析,皇后心里越乱。 “你先别说了,让本宫冷静一下。”皇后扶着额角坐下,“陛下护着谢飞妍,护着云归暖,就是护着晋王,不对劲,不对劲” 碧落左右瞟两眼,压低声音,“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后瞪眼,“说” 碧落上前,将声音压得低低的,“京城里有传言,说云归暖是小瘟神,靠近谁谁倒霉,今日云归暖没能迈进栖梧宫,说不定是件好事。” 皇后瞪她一眼,“宫里不兴说这种怪力乱神。” 但却是将碧落的话听了去,心里琢磨着,越来越慌。 碧落又说道,“谢贵妃与云归暖走得近,迟早要倒霉的,娘娘且看着便是。” 皇后忧心忡忡,眉头高高皱起放不下,“罢了罢了,这段时间先不打云归暖的主意,先这样吧。” 瘟神不瘟神的不重要,她不想惹陛下不快。 云霞宫,谢贵妃留云归暖用了午膳,又说了两句话,便让如兰送她出宫。 “小七对归暖不上心,归暖对小七不感兴趣,你说他们的婚约还有必要吗”谢贵妃很发愁。 她感觉云归暖变了,感觉很微妙,说不上来。 如梅说道,“这还得看七殿下的意思。” 谢贵妃蹙眉,“说来奇怪,当初要和荣安侯府结亲的是他,现在对归暖爱搭不理的也是他,小孩子真善变,罢了不说他,小七年纪还小,以后能跟他皇叔一样做个闲散王爷便好,本宫担心晋王的婚事,年纪不小了,却还没立正妃。” 晋王和萧齐祐不同,他在朝中很得皇上重视,娶的正妃必然得家世显赫,能在朝堂上有所帮衬。 如梅安慰道,“正是因为晋王妃位置重要,所以才得细细挑选,娘娘别操心,晋王殿下有自己的打算。” 谢贵妃皱眉的模样也优雅好看,“他选他的,本宫帮着相看几个,到时候在一起选,慢慢来吧” 云归暖出了宫门,开始发愁该怎么回去。 皇宫离荣安侯府不远不近的,靠两条腿走回去也累啊。 “云小姐” 云归暖转过身,入目便是熟悉的黑色马车,马车前坐着的人正是长天。 长天架着马车来到云归暖跟前,“云小姐刚从宫里出来,是要回侯府吧,不介意的话让属下送你一程吧。” 他突然发现他家王爷是神仙,早早让他架着马车等在这,等着送云小姐回府。 云归暖看向马车,“瑞王今日也入宫” 长天说道,“王爷陪陛下 下棋呢,一时半会出不来,属下先送云小姐回府吧,王爷不会介意的,况且从这里到荣安侯府有些距离,走路很累的。” 进宫前,王爷警告他,若他让云小姐走路回去,他就得绕着京城跑十圈,他不想跑步。 云归暖有点心动,瑞王的马车很香。 她又问一遍,“真的没关系吗,这是瑞王的马车。” 长天跳下马车朝她伸出手,“云小姐快上车吧,属下扶你上去。” 云归暖乘着萧怀羽的马车回了荣安侯府,马车很舒服,里面的布置简约大方不失身份,鼻子轻嗅,还能闻到些许瑞王身上的木质香,沉稳,禁欲,上头。 瑞王真是她的及时雨,每次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帮她,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长天将云归暖送到荣安侯府门前,扶着她下马车后,便不动了。 他笑意盈盈望着云归暖,“属下目送云小姐进门。” 顺带看看上次那个野男人还在不在。 云归暖觉得长天的礼数实在周到,她谢了又谢,推开门进去,将大门关上。 长天跑上前,趴在紧闭的大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他隐隐约约听到云归暖在叫人,似乎那人的名字叫三郎。 王爷快来,荣安侯府里果然有野男人 “三郎”云归暖回来没见着三郎,便叫他。 她这么久才回来,他该担心坏了,她在府里到处找,巴掌大的地方,怎么也没看到三郎的人影,通往后院的门也没有人走过的痕迹。 过了良久,三郎才从房间出来,眼神深幽,“姐姐,送你回来的那人是谁,宫里的人吗” ------题外话------ 碧落:是皇上 皇上:莫cue,朕很忙 皇后:谢贵妃你等着 谢贵妃美女叹息:愁两个儿子的婚事 四个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笑死。 017.三郎的警觉 云归暖的视线落在三郎身上,轻轻一抬,目光瞟上他头顶的屋檐。 长天只送她到门前,并未进来,两人虽说了话,但声音不大,在大门关闭的情况下,府内的人不可能听得见。 况且三郎方才问谁送她回来,而不是问她怎样回来的,最有可能是方才三郎一直待在房顶上,静默注视门外的动静。 云归暖回道,“是瑞亲王的亲卫送我回来的。” 三郎站在廊下,阴影遮住他面上的深沉,“姐姐去了那么久,没事吧,宫里的人有没有为难你,你吃午饭了吗” 他从阴影中走出来,走到阳光下,笔直地立在云归暖身前。 云归暖发觉三郎不是怕皇宫里的人,而是厌恶。 “我没事,和谢贵妃聊了两句,顺带吃了个饭,让你在府里担心这么久,不好意思,你吃午饭了吗” 三郎别过脸去,“我吃过了,若姐姐下次还要进宫的话,早点回来好不好。” 皇宫里的人很危险。 云归暖回到房间,将谢贵妃赏赐的首饰头面从骨环里拿出来摆入妆奁,这些首饰都是一等一的佳品,不得不说,谢贵妃对她还算不错。 但谢贵妃对她的这点好,不足以动摇她解除婚约的决心。 现在她还没和萧齐祐成亲,皇后已经盯上她,还差点被卷入宫斗的漩涡,要是真和他成亲了,不得面对宫斗和权谋的双重打击,这不行。 况且萧齐祐那人,实在不怎么样。 得尽快找个合适的时机把婚约退了。 翌日早晨吃了早饭后,云归暖把三郎留在家里抄书,她一个人出门。 虽是早晨,但月鸣茶楼里早已人山人海,都是来听于南说书的。 云归暖找了个角落站着,她抱臂倚柱,一眨不眨看着正中的于南,他说书说得眉飞色舞,茶楼里的人都跟着他情绪起伏,深深沉迷。 中场休息,云归暖悄悄摸到于南休息的地方。 “先生说书说得很精彩,我都听入迷了。”云归暖夸他。 于南见到云归暖,拱了拱手,“姑娘谬赞了,是姑娘的故事写得好,这是” 云归暖递给他一沓纸。 “这是狐仙故事的结局,你收好,只此一份,若是让别人看到了,你这的客人就没了。” 今天是狐仙故事的第三天,明天该说结局了。 于南接过云归暖递来的纸张,随意翻阅两下,便慎重地收入怀中,“多谢姑娘,在下一定好好保管。” 这故事现在是他的饭碗,他自然小心谨慎保管,这两天他收到的打赏比过去一年的都多,此时他看向云归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佩。 不知这位姑娘是哪家府上的小姐,聪明机敏,气势沉稳,别看她现在年纪小,日后定大有作为。 云归暖紧跟着丢出一句话,“大结局不是白给你的,我有一个要求。” 于南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小姐请说。” 如果要求太过分,他宁愿不要结局,也不答应要求。 云归暖道,“你下午说书的时候,告诉客人狐仙的故事出书了,那边的东行书局可以买到。” “就这个”于南惊讶的同时松一口气。 云归暖看他,“如果你愿意用高价买下结局,我不介意。” 她现在正缺钱。 于南咽了口唾沫,笑道,“小姐客气了,这点要求不算什么,我下午一定跟客人们好好说。” 这点小要求实在不算什么,顺带一句话的事。 小姑娘真会做生意。 中午吃完饭,云归暖溜溜达达来到东行书局。 “书都印好了” “小”程友差点叫错,赶紧换了称呼,“云小姐你来啦,书都印好了,就在门前摊子上摆着呢,每本书各两千本,加班加点日夜赶工,都是刚印好的,你请过目。” 云归暖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两下,很满意,“很好,待会会有人过来买书的,卖书的流程不用我教你了吧。” 程友忙不迭颔首,“您放心。” 他整个人战战兢兢提心吊胆,不知道霉运何时降临,哪还敢再让云归暖说什么。 云归暖看着旁边的一大块展示板,“那纸和笔墨来,纸要有这块板子这么大。” 她亲手将一大张牛皮纸贴在板子上,抓起笔沾了沾墨,在纸上写了大大的“狐仙”两个字。 程友捂住眼睛,小瘟神这字实在没眼看 ,歪歪扭扭的,真的跟狐狸爬过的一样。 他在心里默默叹口气,这年头钱不好赚啊,要是他真能在小瘟神手里赚到银子,以后够他吹一辈子 云归暖在上头写下“东行书局热卖中”,又再下面写上“一两银子一本”。 完事后,她美滋滋欣赏一番,将笔墨扔给程友,“记住了,一两银子一本书,别记错价格了。” 程友苦哈哈地捧着笔墨,瞧见云归暖往里走,赶紧叫住她,“云小姐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吗” 云归暖回身,“当然,生意第一天,我得亲自坐镇,有什么问题吗你没有问题,客人来了,快招呼客人去。” 程友想哭,瘟神赖在他店里不走了,还指使他干活,如果可以回到昨天,他宁愿不接下这个生意。 放下笔墨,程友转身一看,门口乌泱泱挤了一大群人,他吓了一跳。 “诸位都是来买书的”书局许久没这么多客人上门。 “狐仙一和狐仙二,各买十本,二十两银子给你” 沉甸甸的银子揣在掌心里,程友有点懵,他忽然觉得这生意也不错,起码能看到真金白银。 程友赶紧收好银子,收起哭丧的表情,热络地招呼客人,“狐仙只有本书局有售,不要急,排队慢慢来” 客人越多越好,银子越多越好,最好钱多到把他砸晕。 云归暖躺在程友平时最常打盹的躺椅上,两腿一搭,一手摇着扇子,柜台高,外面买书的人看不到她。 听着外面的热闹,云归暖突然想笑,如果他们知道狐仙的故事是“小瘟神”写的,狐仙的书是“小瘟神”出的,他们一个两个上赶着给“小瘟神”送钱,不知该是何表情。 反正最后,钱进的是她的口袋。 ------题外话------ 又是云小姐赚钱的一天 018.欲擒故纵 两千本书不经卖,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一扫而空。 还有再来问书的,程友通通一句“今日售罄,改日再来”打发了。 柜台前,程友数着钱,两眼放光,足足五千两,他已经许久没见到这么多钱。 云归暖悠闲地靠着躺椅,“还有一千本的狐仙三今天印了明天卖,今日赚的五千两银子,又够印两万五千本书了。” 云归暖的声音将程友拉回现实,他忽然意识到,这不是他的钱,是云归暖的。 他刚刚还乐呵呵地帮小瘟神数钱,傻不傻 “是,我记住了。”程友停下数钱的动作,答应下来。 云归暖又说道,“两万五千本书里,狐仙一和狐仙二各印一万本,狐仙三印五千本,要尽快,你知道很多人等着买书。” 程友盯着眼前的银子银票,云归暖的声音在他耳边嗡嗡作响,再印两万五千本书,也就是说可以赚两万五千两银子,如果书卖的更多,赚的钱也越多。 上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如果这些都是他的话 他稍稍抬起头,眼珠子一转,贪婪的视线落在云归暖脸上,云归暖正一脸悠闲地休息,完全没注意到程友表情的异样。 “我记住了,云小姐。”程友应一声。 书局和书稿都在他手上,他凭什么帮小瘟神赚钱。 程友整理好银子银票,对云归暖说道,“云小姐先回去吧,这里安心交给我便是。” 云归暖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扫一眼柜台上的钱箱,一条胳膊压在柜台上,弯起唇角看向他,“那好,这里便交给你了。” 程友觉得心跳得厉害,很是慌张,背后凉凉的,云归暖的眼神意味深长,他拍着胸口好半天才平复下情绪。 小瘟神太厉害了,光是被他盯着都觉得不舒服,干完这一单后他绝对要和她保持距离,再也没有来往。 云归暖回府后并没有闲着,趁着天色尚明,她继续和三郎抄书,顺便记账。 三郎瞥一眼账本上的数,说道,“姐姐,你这几天虽然赚了不少银子,但还没捂热就花出去了,都没落进自己的口袋,这有意思吗。” 来来回回折腾许多天,他姐姐手里还是没有钱。 云归暖心情很好,“都是前期必要的开支,以后的进项会越来越多的。” 三郎撇撇嘴,又是这句话,他将抄写好的故事整理齐了递给云归暖,“喏姐姐,这是四份书稿,我都整理好了。” 云归暖接过来,“多谢,这几天麻烦你了。” 如果不是有三郎帮忙,她自己抄书稿不知要抄到何年何月。 她新准备的故事比之前要长,分为五个部分,每个部分的内容都特别充实。 三郎又拿出一份书稿,小心翼翼撰在手里,“姐姐,我多抄了一份书稿,可以自己留着吗,我很喜欢这次的故事。” 云归暖看过去,三郎手中的纸张四角尖尖,平整对齐,“可以,只要不给外人看了去就行。” 这次讲的是朝代末年c群雄并起,各路反王推翻帝业,英雄择明君而侍,辅佐其荡平乱世,登上皇位的故事。 云归暖没想到三郎会喜欢这种故事。 又在府中歇了一日后,云归暖算着日子差不多了,便揣着书稿出门。 这回她没去月鸣茶楼也没去东行书局,而是进了一家川江书局。 掌柜的盯着眼前戴面纱的小姑娘,又翻两下她递来的书稿,“你确定月鸣茶楼的于先生会说这个故事” 川江书局跟月鸣茶楼隔了两条街,体量比东行书局大,他们不太缺客人,但送上门的赚钱机会他们也不会放过。 云归暖眼神坚毅,“东行书局最近生意火爆你知道吗,我供的书稿,于先生过几天便会说这个故事,我说会就一定会。” 掌柜直接翻到最后,没有结局,“姑娘都和东行书局合作了,为何还找我们川江书局。” 这份生意,川江的掌柜也心动,东行书局这两天都快被挤爆了,白花花的银子落在眼前,谁不想要。 可是面前这位衣着朴素还遮着脸的小姑娘,看着不大可靠。 掌柜攥着书稿,故作犹豫,“我还得再考虑考虑,毕竟” 云归暖不等掌柜把话说完,直接把书稿抽回来,“如若你不相信,我可以先将书稿放在你这,也不提前收你的钱,等实际赚到钱了我们再分,但你若需要考虑,对不起,我没时间跟你耗。” 说罢她转身就走,果断利落,完全不给人考虑的时间。 掌柜手中的东西骤然被抽走,忽然觉得手里空空的,心里也空空的,他赶紧叫住云归暖,“小姐且慢,我们还可以再谈谈。” 云归暖弯起唇角,欲擒故纵,这生意成了。 掌柜将云归暖请到里间细谈,云归暖答应为书局提供书稿,书局负责印书售卖,抛去成本后,利润双方五五分,又商定好发书的日期和节奏之后,掌柜和云归暖签下契约。 拿过契约看到底下签名的一瞬,掌柜傻眼了,“你,你是你是云归暖” 掌柜激动得破了音。 云归暖挑眉欣赏掌柜一下白一下黑的脸色,丰富极了,“是我,契约已经签订,你没办法反悔。” 掌柜张着嘴巴发不出声,他开书局做生意这么多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跟小瘟神签订契约。 “嗯跟你说话呢。”云归暖轻笑一声,她是真觉得好笑,京城里的人就这么忌讳她,前几日东行书局的掌柜得知她身份后也是这个表情。 掌柜脸色虽是难看,但摇头,“不会不会,云小姐放心,我们川江书局有原则,既然已经定下契约,就不会轻易毁约,不过在书本售卖期间,还请云小姐低调些,书稿怎么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全卖出去是不是” 千万不能让买书的人知道是小瘟神提供的书稿,不然就没人买了,若是没人买,前期投下去的人力物力都浪费了,还少赚一大笔钱。 这几天东行书局都赚疯了,他看在眼里,羡慕得不行,跟小瘟神签订契约又如何,东行书局能赚的钱,川江书局也能赚。 云归暖知道掌柜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怕她的出现坏了书局的口碑嘛,“行,只要你们能多卖书多赚钱,我没意见。” 川江书局的掌柜比东行书局的掌柜多点眼界肚量,也没那么好忽悠。 让她规避规避不算事,赚钱才是大事。 掌柜亲自将云归暖送出大门,离了川江书局后,云归暖又跑了两家书局,这两家书局都分散在月鸣茶楼附近,又与茶楼和东行书局有些距离。 一样的生意,一样的反应,云归暖都一笑而过,甚至乐在其中,她就喜欢看他们一脸忌讳又不得不跟她做生意的模样。 ------题外话------ 点个收藏加入书架,云归暖的钱分你一半 留个评论投个票票,云归暖喊你当老板 019.偶遇萧怀羽 月鸣茶楼二楼的一间厢房,朝向中庭的窗户打开,临窗倚着两人,一人眉目如画,一人神态慵懒。 “皇叔喜欢狐仙的故事”三殿下萧齐钧陪着萧怀羽听了一早上的故事,没听出什么名堂。 萧怀羽反问道,“你不觉得这故事很有意思吗,能编出这种奇思妙想的人,一定很有才。” 萧齐钧手撑着下巴,看向楼下正中的说书人,“这狐仙的故事确实比之前的有趣多了,于南何时想出这么好的故事,不会被狐仙附身了吧。” 说着,萧齐钧打了个哈欠。 “但是皇叔,就算这故事再有意思,也没必要大清早就拉我过来吧,还听了一整个早上。” 他伸手去够茶杯,发觉杯中的茶水早就凉透。 前几天,于南一天只讲故事里的一部分,到昨日讲完大结局,今日开始完整地说故事,要想一口气听完整个故事,就得在茶馆里待一早上。 萧齐钧看向长天,“皇叔何时喜欢听书了” 长天摇头,“属下也不清楚。” 他也是今天大清早被王爷拽出门说要来听书,当时他也觉得惊讶,王爷以前从不听书。 萧齐钧左右看一圈,小小声对长天说道,“你说会不会其实被狐仙附身的人是皇叔” 好端端的,来听什么狐仙的故事。 “嗯哼。”萧怀羽重重咳嗽一声,对长天说道,“三殿下的茶水凉了,你去叫人来添茶,还有隔壁街的东行书局正在卖狐仙的书,去买几份回来。” 长天颔首,赶紧溜了,出门前丢给萧齐钧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萧齐钧对上萧怀羽似笑非笑的眼神,咽了口唾沫,“皇叔你要干嘛。” 萧怀羽没比萧齐钧年长多少,两人虽然差着辈,但平日里的相处更像是兄弟间的关系。 “今日听书的茶水钱还有打赏钱你出了。”萧怀羽说道。 萧齐钧赶紧捂住自己的钱袋子,“为什么我是陪皇叔你来的” “因为你没认真听说书。”萧怀羽说得理直气壮。 萧齐钧一噎,这算什么理由 “改日请你吃饭。”萧怀羽又说道。 听到这话,萧齐钧立即在脑海中搜索京城哪家酒楼好吃,锁定了一家最贵的酒楼后,他点头答应,“成交” 长天去了许久才回来,他一脑门的汗,气喘吁吁,将怀中一摞书重重摆在桌上,“王爷,三殿下,属下回来了” 萧齐钧惦记着萧怀羽的那顿饭,顿时觉得狐仙没那么无趣了,他扒拉了一本过来翻两下,“东行书局真会赚钱,一个故事能出三本书,这故事真那么好看” 长天接话,“三殿下别小瞧了这几本书,属下挤破脑袋才抢到这最后几本,再晚些去就没有了” 三本书一套,长天抢到最后两套。 萧齐钧大惊,“就这几本薄薄的书能卖这么红火” 他两根手指拎起其中一本书的书脊晃了晃,“就这多少银子一本。” “一两银子一本。” 萧齐钧脸上露出鄙夷,“倒贴我一两银子也不要。” 萧怀羽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一套书有四本,还有一本结局没出。” 萧齐钧和长天同时惊讶地望着萧怀羽,你怎么知道 萧怀羽一眨不眨盯着萧齐钧,语气十分自然,“因为你没认真听说书。” 萧齐钧服气了,皇叔到底听得多认真,才能不碰这些书就知道书还没出完,他就做不到,他一看书就打瞌睡。 “这些书你拿回去好好研读。”萧怀羽顺势分给萧齐钧一套书,“研读完你会有收获的,下次我检查。” 云归暖同几家书局谈完生意后,趁着人多混进月鸣茶楼,等到中场休息的空隙,她找到于南,将新的书稿交给他。 于南捏着厚厚一沓书稿,眉头却皱起,“小姐是我的贵人,我没想到能再受一次小姐的恩惠,凭白受恩,无以为报,恐承受不起啊。” 光是说这本书的打赏钱,就够他花一年的了。 云归暖松一口气,她还以为于南不愿说她的书稿了,“客气了,我并非不求回报,不过要求确实不高,你只需要在说结局那日告诉客人哪些书局可以买书便是,这样已经帮我大忙了。” 她报了几个书局的名字。 最后还安慰于南,“不要有心理负担,我是做生意赚钱的人,不会让自己亏本。” 于南紧紧抓着书稿,“不知小姐府上在哪,改日在下定当登门拜谢 。” 这位贵人从头到尾没说她府上何处,每次露面也蒙着面纱,别说她的身份了,就连她的样貌都不清楚,日后走在街上与贵人擦肩而过,他都认不出来。 本来他以说书为生,就只说得好故事,编故事都不会,没人听说书,意味着没客人,没客人就是没收入,若不是贵人帮助,他以后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云归暖摸摸自己的面纱,“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以后我还想跟先生长期合作,等到时机合适,我自会告诉先生我的身份。” 从几家书局掌柜的反应来看,云归暖的名声在京城确实不大好,若非签订契约需要真名,她也不会暴露身份。 现在于南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说好故事,他说好故事了,她才能赚钱。 她不希望她的名字身份影响到他。 于南出来讨生活这么多年,明白越是有本事的人越低调,他忙不迭颔首,“小姐放心,在下一定好好说书,不辜负小姐的抬爱。” 云归暖颔首,“这几天你先说狐仙的故事,我新给你的书稿叫月神传奇,你回去好好琢磨,何时琢磨清楚了,何时开讲。” 交代好下一步打算,云归暖回到茶楼大堂,依旧找了个角落躲着听于南说书,狐仙的故事于南说了很多遍,越发熟稔动情,来听书的人也越来越多,名声越来越响亮。 听完大结局后,云归暖才悄悄摸摸出了茶楼。 迈过门槛,她发觉瑞亲王也在,似刚从茶楼出来。 瑞亲王也来听书 ------题外话------ 萧怀羽:编这故事的人聪明伶俐智慧过人 云归暖: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夸我 萧怀羽:自信点,把“好像”去掉 020.拒绝付钱 云归暖摸摸脸上的面纱,他堂堂亲王,应该不会记得她这个小孤女吧,更何况她还戴着面纱,谁也认不出来。 她看一眼萧怀羽的脸,打算装作没看见,加快了脚步。 萧怀羽瞥到正欲“逃跑”的云归暖,给长天递了个眼神。 长天反应很快,抬步追上去,“小姐真巧,你也是来听书吗” 云归暖看着挡在身前的长天,故作惊讶,“是你呀,真巧,我不是来听书的,我有事路过这里。” 她没想到长天认出她来,还主动和她打招呼。 她回身看一眼,发现萧怀羽正看着她,她赶紧收回目光问长天,“瑞王爷来听书” 长天说道,“三殿下请我家王爷来月鸣茶楼听书。” 王爷说了是三殿下付钱,这次算是三殿下请王爷的。 云归暖“哦”一声,不知为何有些失落,“我还以为王爷喜欢听狐仙的故事呢。” 想来也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怎么会喜欢这么俗套又充满人间烟火气的故事。 长天想说,他家王爷很喜欢狐仙的故事,还让他买了书,但他侧眸看过去,发现王爷瞪他一眼,他便将这些话都收了。 云归暖忍不住偷偷看一眼萧怀羽,萧怀羽长得真是好看,“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我不打扰你们,先走了,代我向王爷问好。” 她行行礼快步离开。 她在京城的名声不好,还是不要离他萧怀羽太近,免得给他添麻烦。 云归暖走后,萧齐钧一脸八卦的表情,他用胳膊肘碰了碰萧怀羽,“那是谁家姑娘啊。” 衣着朴素,还遮着面,素来不碰女色的皇叔原来有中意的姑娘。 “她叫云归暖。”萧怀羽念起这个名字,自然又顺畅。 萧齐钧一怔,“是那个荣安侯府的” “嗯,荣安侯府的云归暖。”萧怀羽截住话头,顺势说下去,免得萧齐钧口里蹦出不好的词。 萧齐钧顿时嗅到一丝丝不寻常的气息,一手攀着萧怀羽的胳膊,拉近两人的距离,“皇叔何时结识的云小姐,跟我说说呗。” 萧怀羽斜眼睨萧齐钧,一根手指戳着他,拉开两人的距离,“大庭广众,注意身份,好好站着。” 萧齐钧不但没站直,反倒胳膊勾紧了萧怀羽,贴近两人的距离,“有什么关系,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们叔侄关系有多好,皇叔你就说说嘛,我看看云小姐会不会是未来的婶婶。” “多嘴”萧怀羽推开萧齐钧,一头钻入马车里,“长天我们走” “这叫恼羞成怒。”萧齐钧“啧啧”两声,他反应快,赶在马车启动的前一瞬跃上去,钻入马车中。 云归暖回到府里时,午饭刚做好,自从三郎来了后,她完全不需要操心一日三餐的事。 “姐姐赚钱辛苦,快洗手准备吃饭吧。”三郎端着菜上桌。 三郎跟郑阿婆学得厨艺,他学做菜很快,几天功夫,已经很不错了。 云归暖说道,“你说我们要不要找人把后院收拾一下” 虽然他们一直住在前院,不会踏足后院,但后院一直荒废着也不是办法,总住在前院也不像话。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有闲钱收拾院子。 三郎歪头看她,“姐姐不若将这座宅子卖了,买座稍小的新宅子,还不用打理,岂不更好。” 云归暖呛了一下,三郎的思路好独特。 她笑着解释,“这是侯府,轻易卖不了。” 而且就算她要卖房子卖地,也不会有人买,没人会买瘟神的房子。 云归暖轻叹,“我先找人问问看,谁能除草吧收拾院子,看看需要花多少钱再决定。” 前院通往后院的路都封死了,杂草长一路,根本无法下脚,更别说攀在垂花门上的枯藤,彻底封死去后院的路。 她都不敢想象后院荒芜成什么样子。 三郎说道,“郑阿婆认识的人很多,要不明日她上门时我问问她吧。” 吃完饭歇了一下午,云归暖出门,整理院子需要钱,该去东行书局提钱了。 书局结束了一天的生意,即将打烊。 “程掌柜今天生意如何”她在附近转了半天,知道这两日东行书局生意火爆。 程友瞬间垮下脸,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云归暖,“云小姐上门有何贵干” 他语气生冷疏远,从头到脚写满不欢迎。 云归暖眯起眸子,“掌柜这是何意,按照契约,我来 取我该拿的这一部分银子” 程友翻脸不认人,挥手驱赶云归暖,“走开走开,没看我正忙着,没空搭理你,云小姐哪来的回哪去吧,就不送了。” 这两天书局赚了上万辆银子,他是傻了才会将这些钱交给小瘟神,都是他辛辛苦苦操持出来的,凭什么给她 云归暖一把抓住程友手腕,往上一翻扣在身后,恶狠狠盯着他,“白纸黑字的契约,你想反悔” 她在程友面前抖开契约,白字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她出成本和摊位费,赚得的钱归她。 程友痛得满头大汗,面目狰狞,他忍着痛狡辩,“上面又没说印的什么书,你说你给了书稿,是什么书稿,你有证据吗” 云归暖眯起眼睛,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契约上确实没说印的什么书。 初次签订契约,她没经验,大意了。 “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诚信,你肚子里这点小九九,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云归暖五指收紧。 程友痛得嗷嗷叫,“你,你别乱来,再乱来我叫人报官了” 道理在他这边,衙门的人不会把他怎么样,况且眼前这人是小瘟神,他被瘟神盯上,所有人都会同情他 云归暖咬紧牙根,恨不得将程友撕了,几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程友起了贪心。 她知道程友存了小心思,但当时她只以为程友打算偷偷摸摸多印几本书,将额外的银子收入囊中,没想到程友胆子这么大,敢把她的份也全吞了。 “你再说一遍,我的钱,你到底给不给” 程友痛得眼泪水飚出来,就是不认账,“什么你的钱,都是我的钱” 跟小瘟神做生意要倒霉的,他提前拿一笔钱压压惊不过分。 “很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云归暖一脚飞踢程友的屁股,将他踢翻在地。 ------题外话------ 程友贪了云小姐的钱,怎么办吧。 021.说了要跪着求她 云归暖黑着脸回到侯府,她猛地灌下一大杯水,杯子“砰”一下砸在桌面上。 三郎吓了一大跳,“姐姐,你心情不好。” 云归暖挤出一丝阴森僵硬的笑,“我没事,我好得很。” 她已经很克制没打一顿程友出气。 一来她在这里身后没人,不想惹麻烦。 二来她等着程友亲自上门跪着求她。 三郎上前安慰她,“谁惹姐姐生气了。” 话一出,他突然觉得他的安慰好苍白,他没法出侯府,更没办法收拾惹姐姐生气那人。 云归暖挥挥手,“没事,就是有一两万银子暂时收不回来,得晚几天。” 三郎抿起唇皱了皱眉。 第二天郑阿婆上门做饭,云归暖问她收拾后院的事。 郑阿婆说道,“老身确实认得能收拾院子的人,不过侯府后院那么大,又荒废多年,怕是得花费不少,怎么也得几千两银子。” 云归暖咬着下唇,几千两不算太多,如果程友把她的两万多两银子送来就够了。 眼下她全身上下就百两银子出头,怎么也不够。 她不是非要修整宅院不可,只是觉得这么大一座府邸一直荒废着也不好,况且府邸修整好了,以后对她的生意也有帮助。 现在看来,她只能先做些小生意赚钱了,等银子够修整府邸再说。 三郎偷偷瞧着云归暖失落的神情,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她又困难需要帮助,但他完全帮不上忙,他突然觉得自己胆小又软弱。 两人在府里待了一天没出门,吃了晚饭后刚收拾好,三郎忽然警觉起来。 “有人进来了。”他蹙眉道,“姐姐你没关门吗,你在这别动,我去看看。” 云归暖看着三郎跑出去,没多会,院里一声惨叫,她眉心拧一下,三郎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人。 她走上前看两眼,这鼻青脸肿的左胳膊还打着绷带吊起的人,不就是程友嘛。 呵,惹到“瘟神”遭报应了 云归暖直起腰,对三郎说道,“我不认识他,扔出去吧。” 三郎视线在云归暖身上打了个转,立即明白她的意思,“好的姐姐,我这就把他扔出去。” 这人就是欠姐姐钱害得她不高兴的人,该打 三郎作势出门。 “别别别,云小姐,啊不,姑奶奶你不认识我啦”程友挣扎着扑上前,“小的程友啊,东行书局的程友啊” 云归暖上前弯下腰,盯着程友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认识你,你说的东行书局的程友我知道,程掌柜一表人才诚实守信见多识广为人谦和,怎么会是你这个丑东西” 她直起腰,一脸鄙夷,“你怕不是惹了哪家打手上门碰瓷的卑鄙小人,我不认识你,三郎,把他扔出去” 三郎上前拎起程友的衣领,将他提出去。 “姑奶奶,姑奶奶,是我,我真的是程友”程友哭爹喊娘的,他猛地挣脱三郎,哆嗦着抖开和云归暖签订的契约,“姑奶奶你看,这是我们签订的契约,我真的是程友” 云归暖淡淡扫一眼,恍然大悟,“噢,还真是程掌柜,程掌柜你怎么来了,三郎你怎么可以对程掌柜这么粗鲁呢。” 程友站起来,就差抹一把眼泪,云小姐终于认得他了。 “程掌柜不好好在书局卖书赚钱,来我这干嘛”云归暖淡然道。 她没招呼程友一杯水喝,甚至都不给他坐。 三郎站到云归暖身后,挺起胸膛,腰杆笔直给她撑场面。 程友怯怯扫一眼两人,道,“给云小姐问安,云小姐,那个书局的事之前有误会,你看你是不是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将狐仙的结局给小的,想必云小姐也想出一套完整的书吧,缺一部分总归是不好。” 云归暖在心里冷笑,这个程友脸皮真厚,贪了她的钱还敢找她要结局。 估摸着他身上的伤就是被催结局的人打的,这种人不教训他一下不知道错,依她看,还是打得不够重。 云归暖故作疑惑,“什么结局,什么狐仙,我不知道,程掌柜找错人了,送客。” 三郎上前一步。 程友吓得往旁边缩了缩,赶紧抖出契约,“云小姐不记得啦,我们之前签订了契约,你提供书稿,我帮你卖书呀,现在还差最后一部分结局没出来,小的急着要书稿出书” 程友跪在云归暖身前。 最开始他根本不知道云归暖没 把结局给他,他也是卖书卖到今天,被人催了才知道这本书根本不全。 本来他想着,先敷衍过去,等过两天他从茶楼那里把结局听来,再将结局印出来卖。 可谁知道那些催书的人暴躁得很,根本不听他解释,这些人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厮,行事粗鲁又闲得慌,已经在他门前蹲了一天,他生意没法做,还落了一身伤。 那些小厮还说了,他们家主子明天就要看结局,看不到结局就把他的书局扬了。 谁叫书局开在城西,城西就是富人多呢,有钱人就是性子暴躁,他相信这些人说得出做得到,他们主子有的是钱,怕什么。 他等不到明天去茶楼听结局了,只能趁着天色晚偷偷溜到荣安侯府找云归暖要结局。 面对一个小姑娘,比面对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好太多。 他现在觉得云归暖这张脸看得特别亲切。 去他的瘟神,要是云归暖不计前嫌把结局给他,她就是他姑奶奶 云归暖“哦”一声,身子往后一靠,翘起腿,“可是我没收到钱啊。” “弟弟你会算数吗”云归暖看向三郎。 三郎很配合,“能算得几个数。” 云归暖慢悠悠说道,“一千两银子能出五千本书,一本书卖一两银子,问,这些书全卖出去,能收到多少银子” “五千两。”三郎几乎立即报出答案。 “那如果将这五千两又全部拿去印书,还是一两银子一本书,能收到多少银子” “两万五千两。”三郎蹙眉,眼前这王八蛋欠姐姐这么多银子,难怪姐姐不开心,方才他出手轻了。 云归暖脚踩在地上,身子往前,盯着程友的眼睛,“听到了吗,两万五千两银子,我一分钱没收到,你怎么可以找我要结局呢,狐仙跟我有什么关系。” ------题外话------ 程友遭报应了,看看云小姐怎么收拾他,让他付出代价 022.入账两万五千两 人作恶,就得尝恶果。 欠她的,必定要偿还。 程友跪坐在云归暖身边,利落地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用完好的右手递给云归暖,“这里是两万五千两银票,请云小姐过目。” 云归暖接过银票,一张一张数得缓慢又细致,每张银票仔细核对金额,还要认认真真验真伪,动作慢条斯理能在银票上雕出花。 程友急得直冒汗,他现在就想着云归暖快点把结局给他,让他回去印书。 谁知道那群有钱人这么在乎一个结局,茶楼里又不是听不到,得罪了那群富家子弟不是开玩笑的,真有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简简单单几张银票,云归暖数了足足一刻钟,点清楚后,她归拢银票,在掌心拍两下,收入骨环,“两万五千两,一分不少,可是我怎么知道程掌柜有没有背着我多印书,多卖钱呢。” 她两手一摊。 程友抹一把门头汗,“没有没有,小的绝对没有多印一本书,云小姐可以去书局查记录,小的一直按照云小姐的吩咐印书。” 他突然庆幸,还好没有多印狐仙的头两本书,若是有更多的有钱人家看了头两本却看不到结局,他的下场会更惨。 云归暖淡淡“哦”一声,没为难他,“那这没你的事了,你回去吧。” 她拂了拂手赶人。 程友脸色一变,哭丧着脸,“云小姐收了钱,就得给我结局呀。” 云归暖挑眉,“你这话说得不对,这钱本就是我的,不是你出钱买我的结局,明白吗” 她伸手拍程友肩膀两下,看着力道不重,一阵阵钻心的疼。 程友快要哭出来,又打开契约,“这上面白纸黑字说了的,云小姐提供书稿,小的负责帮云小姐卖书,你不能将这一大摊子事都丢给小的呀,那群富家子弟收拾起人来可不是闹着玩的,云小姐不能不管我呀。” “契约上没说狐仙的书稿是我的呀。”云归暖将程友的话丢还给他,“你不该找我要书稿。” 程友被这话堵得发不出声,他张了张嘴巴,最后给自己两耳光,“云小姐,啊不,姑奶奶,是我的错,求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将结局给小的拿去印书吧。” 现在书局门口还有一群壮汉守着,说是没有结局就没法给自家主子交差,他一天不拿出结局,他们一天不会放过他。 听说城西的王家王公子也等着买结局,王公子妥妥的纨绔,是个惹不起的主。 被有钱人家的小厮盯着太可怕了,他还是偷偷跑出来求云归暖。 要是被那群人发现他偷偷跑出来,那就完蛋了。 云归暖换了一条腿翘起,语气慵懒,“你一个小小的书局能值几个钱,又没有生意,又不卖几本书,大不了你关了书局跑路呗,不算什么大事,为了个结局至于吗。” 程友一脸苦涩,他现在就是苦果自己吞,恶果自己扛。 都说遇上小瘟神会厄运降临,他怎么也没想到厄运是自己带来的。 “小的书局虽然不值钱,但也值个几万两,书局里还有那么多人呢,我跑了,他们怎么办。”程友长叹一声,摸着自己吊起的左手臂。 如果能躲过这一劫,他就是不当书局掌柜也罢,这种活他真心干不来。 云归暖将程友的小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她俯下身,笑着对程友说道,“这样吧,我花十万两将东行书局买下来,这样你就不用被人催着卖书了。” 话一出,三郎惊了,姐姐好大的手笔,豪气 可是姐姐有那么多钱吗。 程友也是一脸震惊,是老天听到他心里话了还是云小姐会读心术,居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莫不是老天听到了他的心声又传给了云小姐。 云小姐真是神。 可一提到卖书局,程友犹豫了,毕竟卖个铺子不是小事,得从长计议,慢慢商量。 “没事,你可以慢慢想,我不着急。”云归暖身子往后靠,“你先回去吧,何时想通了再来找我。” “别别别,姑奶奶,行,只要你能救我,我就十万两把书局卖给你。”程友上前,用完好的右手拽住云归暖的衣摆。 程友忽然想起,他等不了。 云归暖提醒他,“那你还等什么,回去把房契地契都拿来,记住,别再耍花样。” 今晚,她势必要拿到东行书局。 本来她没打算收购书局,谁知程友中途耍赖,没办法,只能出手给程友狠狠上一课。 她早就说过,她会让程友跪着求她,还要让他付 出应有的代价 程友咬咬牙,一溜烟滚了,回去拿房契地契。 云归暖手指掸了掸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送上门的钱,不收白不收。” “姐姐厉害”三郎夸赞她,“才短短几日就赚了好几万两银子,再过些时日,离暴富不远了” 他前两日才看过账本,账本上的钱进进出出,留在姐姐手里的没多少,没曾想姐姐默不作声干了一票大的,直接进账上万两银子。 云归暖翘起嘴角,取出五千两银票递给三郎,“这个你帮我收着,今日还说没钱修整院子,现在有了,你平日待在府里,下次郑阿婆上门你问问她,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三郎仔细将五千两银票收好。 “姐姐,方才你说要买下东行书局,是真的吗” 云归暖看向他,“当然是认真的,程友都回去拿房契了。” 三郎抿了抿唇,小小声说道,“姐姐,我们有十万两银子吗” 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姐姐出手豪气归豪气,但他们似乎出不起这个钱。 云归暖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别担心,你就看着吧。” 过了差不多两刻钟的功夫,程友回来了,他上气不接下气,一屁股坐在云归暖身前的地上。 从城东跑到城西又跑回来,还得小心翼翼躲避那些小厮,快把他累死了。 他深刻体会到什么是自作孽不可活。 云归暖等着程友气喘匀了,才道,“拿来了” 程友抹一把汗,小心翼翼从怀里取出一方木匣递给云归暖,“姑奶奶,都在这里了。” 023.东行书局归她了 云归暖不大懂东陵开店需要什么凭证,便拉着三郎,两人一起检查,确认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后,云归暖将木匣收进骨环,随即又取出厚厚一沓纸递给程友。 “没问题了,这个你收着。” 程友接过来一看,不是银票,而是一沓书稿,“云小姐,不是说好十万两银子的吗,这,这不是银票啊。” 云归暖挑着眉,“这沓书稿值十万两银子,我跟你说,你回去后,那这份书稿去印书,每本书两万册,一共可以印五本,还是一两银子一本,加起来正好十万两。” 她给这故事取名乱世演义,三郎很喜欢,自己留了一份书稿,等这本书出来后,她弄一套装订好的书送给他。 程友哭丧着脸,想把书稿扔了,又不敢,“姑奶奶,你这是在耍我啊。” 他还以为能直接拿到十万两银子。 云归暖语气强硬起来,“你自己不遵守约定,惹了麻烦,现在来找我,又想让我帮你解决麻烦,又想赚大钱,哪有这么好的事,这只是给你一点点浅薄的教训,下次不要再动不该有的心思,根本不够看的。” 程友耷拉着脑袋,“小的记住姑奶奶的教诲,姑奶奶能把结局给小的了吗,小的还得拿去印书,明早得对付那群人呢。” 云归暖将狐仙的结局递给他,还好她留了一手,不然被人坑了都不知道去哪出气。 “现在时辰很晚了,来得及印书吗”现在书局是她的了,她得多上心,“还有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他们打的” 程友往前挪了挪,跪坐在云归暖脚边,竟哭起来,“姑奶奶,明天你可得给小的撑场面啊,万一小的不能及时印出书来,小的,小的就没人帮你搭理书局了。” 他举起自己的左手胳膊卖惨。 云归暖眉头一皱,这些人真这么厉害,为了一本书居然闹到这种地步。 “你先回去专心印书,明早我去看看。” 程友抹了把眼泪,又狠狠哭诉一番,才念念不舍起身回去印书去了。 三郎将大门关好,回到云归暖身边,“这个程友真是好笑,书局卖得快,新主子也认得快,恭喜姐姐收小弟了。” 云归暖摆摆手,“你别打趣我了,我承认我盯上书局,想办法也要要过来,没想到来得这么顺利,看样子程友真的是被吓怕了。” “这都是他该有的报应。”三郎愤愤挥了挥拳头,“敢骗姐姐的财物,该打” 云归暖偏过头,顺势打量三郎的身形手臂,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程友一进门就被三郎察觉到了,而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三郎的感官特别敏锐,异于常人,她上下打量一眼,三郎应该有功夫在身,只是不显山露水罢了。 “姐姐为何这么看着我,是我说错话了吗” 云归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摇头,“已经很晚了,去歇息吧,我明早去书局看看。” 本来她想问一问三郎的来历,他家在何方,因何流落到东陵京城的街头,家里还有没有人,想不想回去。 但转念一想,又放下这些念头,既然她已经认了三郎作弟弟,他就是她的弟弟。 他什么都不想说,她便不问,若他哪日想回家了,她便给他足够的银钱送他回家。 三郎不知云归暖所想,“那我去休息了,姐姐早点睡。” 云归暖拿出账本,一笔一划写上进账两万五千两。 翌日一早,云归暖赶在书局开门前出现在书局,门前果然蹲了一大帮子人。 程友看到云归暖就像看到救星,赶紧上前巴结,“姑奶奶您终于来了,门外那群人你都瞧见了,凶神恶煞的,吓人” 云归暖找了张椅子坐下,程友麻利上茶。 “书印得如何了” 程友老老实实回复,“连夜加班加点印了小几百本,顶不了多久。” 之前印的狐仙都卖光了,若要跟之前卖的书配成套,结局得印一万两千本,如今他们只有一个零头。 云归暖颔首,“你一般何时开门” “还有一刻钟。” 云归暖蹙眉,一刻钟的时间印不了几本书,若是门前的人闹起来,她这间小书局确实兜不住,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厮,一个比一个牛气,最不差的就是钱。 上万本的体量都压在今天,可他们一时只拿得出几百本,怕是得乱套。 有钱人家不缺一家书局,但来这买的就是一个新鲜。 她目光打量一圈,扫向柜台上的笔墨纸砚,“你去将笔墨取来,还有那一沓 纸,都拿来。” 程友不敢怠慢,赶紧照着云归暖的吩咐取来东西。 “我用纸写几个号码牌,然后你在上面盖上书局的戳,一刻钟能写多少写多少,到点了你出门分发给门外排队的人,明白吗”云归暖吩咐。 程友忙不迭颔首,“小的明白。” 有了号码牌,他们按顺序排队买书,就不会乱,更不会误伤他。 一刻钟后,程友拿着厚厚一沓号码牌出门分发,刚开门的一瞬,是有些哄闹,但号码牌发下去之后,就安宁了。 云归暖偷偷朝门外打量,卖书的人都排成一队,秩序井然,路过的人都知道东行书局今日又有活动。 书局后院加班加点印书,前面按号码牌卖书,一个号最多买十本,领着号就能买到书,所以号码靠后的人也不傻傻在门口排队,都散到周围聊天去了。 云归暖赶紧让程友在旁边支一个小摊子,卖酸梅汤和茶点,趁机再赚一波,反正排队的人多,上千个号子,总有人有需要,连带着隔壁卖小食的店子生意也好起来。 忙碌大半天,程友送走最后一波客人便上了门板打烊,领了号没买到书的,可明日再来。 云归暖就着酸梅汤吃糕点,今日着实忙坏了。 程友看着云归暖的眼神中慢慢都是崇敬之情,“姑奶奶,啊不,祖宗” 他上前弓着腰给云归暖倒酸梅汤,“祖宗慢点吃,别噎着。” 云归暖差点被这一声“祖宗”呛到,“行了行了,别这么叫我,有什么事直说。” 满口祖宗祖宗的,听着像在骂她。 “不,祖宗。”程友拒绝,满脸崇拜,就差跪下来磕头,“您就是我祖宗,您是福神” 嘀哩 骨环响了。 ------题外话------ 恭喜云小姐产业1 024.你是福神是我姑奶奶 云归暖觉得好笑,前几日还叫她瘟神,今天直接变福神了。 “你不后悔将书局卖给我今日可赚了不少钱,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她捧着茶杯,打趣程友。 程友挠着脑袋,“不瞒祖宗说,书局原本不是我的,是我师傅,也就是原来的掌柜,师傅他无儿无女无亲人,故去后就把书局传给了我。” “可是你并没有挑起担子,还把你师傅的书局卖了。”云归暖说道,“你的那点小心思,不适合经营一家书局。” 程友叹息一声,并没有反驳,“姑奶奶说得对,我确实不会经营,若不是书局里还有这么多兄弟,我早就跑了,但如今情况不一样了,有姑奶奶您接手书局,书局日后定会红红火火,只要书局好了,我也不算对不起师傅,卖了就卖了吧,比毁在我手上要好。” 话锋一转,程友突然开始拍云归暖的马匹,奉承她,将她捧上高高的位置。 云归暖很不习惯程友一口一个祖宗,一口一个姑奶奶,“你还是叫我小姐吧,你对书局熟悉,以后书局交给你管理,若你再存了不该存的心思,小心你的腿” 程友虽然存了贪小便宜的心思,但本性不坏,不然他大可以扔下这家书局不管,不用大晚上偷偷摸到侯府低声下气地求她,然后顺势将书局卖给她。 程友立即腆着脸,用完好的右手给云归暖倒茶,“姑奶奶放心,小的以后唯姑奶奶马首是瞻。” 云归暖取出月神传奇的书稿给程友,“于南下次说这本书,你拿去印,再不久便是中秋节,这本书一定很好卖,你把握好时间。” 程友颔首。 “还有,你先下去吩咐一声,书局老板换人了,待会我去后院见见他们。” 程友去了后院,云归暖打开骨环查看。 果然,人缘点又增加了,再加一点便可以升到二级。 云归暖看向后院,新增的人缘点来自程友吗可是她说不上帮了程友的忙,甚至还没花钱就把他的书局弄到手了。 她越发搞不懂骨环的升级规则。 云归暖去后院同书局的其他人打了招呼,见天色还早,便问程友要不要去月鸣茶楼听书,现在去,还能赶上最后一场。 两人在月鸣茶楼门前,又遇上端亲王。 “云小姐,真巧,我们又碰面了。”长天主动和云归暖打招呼。 云归暖戴着面纱,“很巧,我们又见面了,王爷又来听书。” 这回没见到瑞亲王身边有其他人。 她两手紧紧握着,有些雀跃,瑞亲王会不会喜欢她改编的故事。 萧怀羽只淡淡说了句,“上次来还有一段故事没听完,今天赶最后一场补上,本王先进去了。” 长天斜了自家王爷一眼,上回你来的时候可是完完整整听了一上午。 云归暖有些失落,她还以为有机会能和萧怀羽一起听书,原来萧怀羽这么高冷。 但转念一想,人家是亲王,而她只是个默默无闻人人嫌弃的侯府孤女,凭什么和她一起听书。 云归暖眨了眨眼,眼前满是萧怀羽眉目如画,挥散不去。 前世她见识过不少各色美人,各有各的帅气,各有各的美,但能好看到她眼里,美到她念念不忘的,只萧怀羽一人。 其中缘由她也不明白。 或许是因为萧怀羽是第一个帮助她的人吧。 萧怀羽越是高冷,她越是想接近他。 这场听书云归暖听得心不在焉,还未散场便提前离去。 回府的路上路过何记胭脂铺,她顺道去看一眼。 对门徐记的店小二坐在门槛上数苍蝇,她冷笑一声,进了何记大门。 何江看到云归暖,赶紧上来打招呼,“云小姐你来啦。” “嗯,最近还顺利吗,生意如何。”云归暖注意到何江眉头不自觉皱起,莫不是近日生意不如人意。 何江笑了笑,“多亏了云小姐,这几日生意非常好,刚刚送走最后一波客人,正准备打烊了,云小姐快进来坐吧。” 两人进了后堂。 “哼你说的事我绝不会答应,想都别想” 没由来受了何叔一声怒斥。 云归暖拧起眉心,看来是何江和何叔闹别扭,何叔说的不答应指什么。 “爹”何江很是尴尬,赶紧叫住他,“别乱嚷嚷,是云小姐来了。” 何叔一怔,回头看果然是云归暖,陪着笑脸上前赔罪,“是云小姐,失敬失敬,云小姐快坐下,我给云小姐倒茶 。” 他转头怒瞪何江,“云小姐来了你也不说一声。” 何江冷笑,“是你自己脾气爆,一不合你意就发脾气。” “你个小兔崽子” “嗯哼。”云归暖轻咳一声,这两父子差点吵起来,“二位最近心情不大好,是生意没达到预期吗” 若生意足够好,怎会惹得两父子争锋相对,看情形,吵了不止一天两天。 何叔给云归暖倒茶,转眼脸上笑呵呵的,“有云小姐出手,生意怎么会不好呢,这几日生意火到爆,都快忙不过来,把对面徐记的生意也抢过来了,憋屈大半年年,总算是扬眉吐气喽” 何叔满心满眼都是喜悦,特别说到生意超过徐记时,眼睛里的骄傲怎么也挡不住。 “那为何二位看着心情不佳”云归暖问,难不成因赚太多而发愁。 何叔摆摆手,“没什么大事,不值得一提,就不让云小姐烦心了,云小姐要不要拿几盒” “爹你为何不跟云小姐说。”何江不悦。 何叔板起脸,满脸威严,“我说不干就不干,我是你爹,这点小事没必要麻烦云小姐” 云归暖眼珠子打了个转,还真有事,“既然是小事,说说无妨。” 何叔皱眉如沟壑,脸上勉强维持笑意,“一点家里事,就不麻烦云小姐了,都是小孩子的想法,不值一提,不值得,不让云小姐见笑了。” “爹”何江气不打一处来,居然还当他小孩子,“别遮遮掩掩的,既然你觉得我是错的,那你敢不敢让云小姐评判评判,我到底错在哪” 何江怒吼。 “除非你不敢承认你是错的” ------题外话------ 恭喜云小姐小弟1 025.茶会请帖 何叔指着何江,气得胡须颤颤,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别乱说话” 若不是看云归暖在这,他一定揍这臭小子。 云归暖很是镇定,家里矛盾,她懂。 “何公子说说何事”她看向何江。 何江“哼”一声,无视何叔,“这几日生意好,进店人多,我想趁机推出新的胭脂水粉,价格定贵一点,但是也更加精致好用,最近人多正好方便给新商品做宣传,但是父亲不让。” 他斜着脑袋,瘪了瘪嘴,“要说这不符合何记的规矩,不能涨价,可我又没说涨价,是做新的胭脂水粉,现在客人是多,但我们卖的便宜,利润并没多高。” “万一再来一次危机,何记不一定撑得过,这次能起死回生完全是走运遇上云小姐。” 云归暖觉得何江说的有道理,没急着发表意见,她看向何叔。 何叔铁青着脸,强忍怒气,没有好语气,“何记胭脂铺素来只卖物美价廉的胭脂水粉,而且我们做活动时价格也很低廉,你突然拿那么贵的胭脂水粉出来,谁会买到时客人还以为我们火了就涨价,口碑全没了” 两边各执一词,各有各的道理。 云归暖听了半晌,看看何叔,又看看何江,“你们打算再开一家店吗” 话一出,何叔和何江都怔住了,这个他们还真没想过。 何叔皱了皱眉,不大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倒是何江十分感兴趣。 他拉了凳子坐下来,认真地问云归暖,“云小姐请细说。” “再开一家店,卖更好的胭脂水粉,当然价格一定不能低,和现在这家店拉开差距。”云归暖说道。 若新店能顺利开起来,中高端和低端胭脂水粉的客流,何记都可以占一部分。 何江听得两眼放光,“云小姐的主意太好了,如此一来,老店的口碑保住了,又可以扩大盈利范围,云小姐聪明” 何叔一直没吭声,表情很复杂。 “爹”何江摇了摇何叔,“云小姐的办法可行。” 何叔看他一眼,“新开的店谁管” 何江坐直了身子,拍拍胸膛,“我来,我可以,绝对没问题” 何叔鄙夷地收回目光,噘着嘴摇头,“你不行,还年轻,得再历练历练。” “爹”何江很心痛,父亲一而再再而三反对他,完全不认可他的能力。 他很失落。 父亲相信云小姐这个外人都不相信他,更别说他比云小姐还要年长几岁。 云归暖笑着打圆场,“我觉得何公子可行,何叔让他试试吧,我这里有一万两银票,作为我的一点心意,这是给新店的支持。” 何江欣喜若狂。 何叔转头训斥何江,“你又让云小姐破费了,一万两不是小钱,你别一下嚯嚯光了,对不起云小姐” 何江满不在乎,落落大方地收下银票,“多谢云小姐,我一定不会让云小姐失望的” 云归暖说道,“还是和之前一样,我的一万两不是白给的,我等着何江的生意起来后拿分红。” “这没问题”何江拍着胸口打包票,“云小姐放心,我一定让你赚个盆满钵盈。” 何叔低骂一声,但也拿了一部分钱支持何江的生意。 何江揣着一大把银票,“虽然新店还没开起来,但请云小姐赐名。” 他有预感,有云小姐的帮忙,生意一定能红红火火。 云归暖没推辞,留下“小何初立”四个字,何江很满意。 何江拉着何叔讨论开店的细节。 嘀哩 骨环响了。 云归暖留下一些想法后,便起身走人,何家开新店的事无需她操心,她要回去查看骨环。 何叔追出来,“云小姐,这是你的一千两,你收好,别再给那小子了。” 之前约定的三千两,已收回三分之二,还差最后的一千两。 回到侯府,三郎刚将饭菜摆上桌。 云归暖翻动信息页,人缘点又增加了,且她的骨环升到二级。 她直接翻到兑换所,抱着一丁点希望,骨环能给她点好东西,只一样也足够了。 大鱼鱼竿。 必中鱼钩。 军刀。 云归暖看不懂了,她不钓鱼,给她鱼竿鱼钩也没用,不过这把军刀她见过,是削铁如泥的匕首。 骨环终于舍得给她一样实用的东西。 “ 这是什么”云归暖看着三郎递给她的东西,关掉骨环。 “一方请帖。”三郎说道,“姐姐不在家的时候有人敲门,这回不是宫里的人,所以我开门了,对方给我这个。” 云归暖翻来覆去看着请帖,请帖很精致,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上面写着“荣安侯府云归暖亲启”,字体娟秀。 她打开请帖,是长安大长公主的茶会请帖。 “我不认识长安大长公主。”云归暖蹙眉道。 听说是公主邀请云归暖,三郎眉头也皱起来,“既然姐姐不认识,那就别去了,一定没好事,皇室的人都很危险。” 云归暖抬头看向三郎,“你怎么知道,以前跟皇室的人接触过” 三郎哑然,他别过脸去,过了一会儿才嘟囔一声,“难道你上次进宫有好事发生早知道是公主的人,我就不开门了。” “是大长公主,和公主不一样。”云归暖纠正他,这位长安大长公主是皇上的妹妹,萧怀羽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没差”三郎小小声反驳。 “茶会在三天后,我要去。”云归暖收好请帖,“这是我结识各家权贵的好机会,不能错过。” 她现在正缺一个机会,大长公主真是她的及时雨。 就算是鸿门宴她也得去探探情况。 三郎不赞同,“姐姐你不就是权贵吗,我们住在荣安侯府啊。” 云归暖放下筷子,两手一摊,“我哪里像权贵了。” 朴素单调的衣着,家徒四壁的屋子,后院荒芜的府邸,根本没一点侯府样。 三郎无奈,但没放弃挣扎,“好歹有个名头在。” 云归暖笑了,“虚名这东西最是没用,你放心,茶会那么多人没人敢生事。” “姐姐若是要参加茶会的话,得去买身新衣服。”三郎说道,“而且得是好看的料子好的贵的,不然会被她们瞧不起的。” 云归暖低头看着身上的衣服,确实,这身衣服太寒酸了。 “我明日上街买。” 吃完饭,云归暖拿出账本记账,投资何记新店,支出一万两。 翌日吃完早饭,云归暖上街买衣服,城东住的大多是权贵人家,开在城东的高档成衣店不少。 云归暖选了一家胡记成衣店。 掌柜一眼瞄到进店打量的云归暖,他叫来伙计,指着云归暖,皱起眉摇头。 把她赶出去。 ------题外话------ 猜猜这位大长公主是敌是友,买定离手 这里提一嘴关于文中物价的问题哈,全文背景架空,没有任何一个朝代背景参考,所以物价也是没有参考的,只需符合文中逻辑即可无须过多纠结 026.无声挑衅 “这位姑娘打算买什么” 伙计一个跨步上前拦住云归暖。 视线骤然被挡住,云归暖不得不看着店伙计,“我想买一套成衣,过两日参加聚会时穿。” 店伙计直白的视线在云归暖身上来回扫视,“这位客官对不起,这里没有合适你的衣服。” 生硬敷衍的语气,就差把“这里不欢迎你”说出口。 云归暖蹙眉,“我还没看,你怎么知道没有适合我的衣服,合不合适我说了算。” 坚定的语气,令店伙计再次打量云归暖的衣着,朴素单调,用料简单,确实不像个有钱的主。 “小店招待不了客官,客官请吧,就别在小店这里浪费时间了。”店伙计的语气也很坚决,“您瞧见对面的锦衣坊没,那家店或许更适合您。” 云归暖气笑了,原来嫌她穿的简单嫌弃她没钱,“你们这买一套成衣多少银子” 她随手指着挂在墙上的一套样衣,“就那件蓝色的” 店伙计随意往墙上一瞥,轻飘飘回道,“不贵,也就两三千两吧,你买得起吗” 说完还不忘冷笑一声,嘲讽意味十足。 “我买不买得起,不是你操心的事。”云归暖觉得好笑,她身上的银票足够买好几套的,“不过只值两三千两的衣服,确实不值得我花心思。” 不管买不买得起,气势得足,不能输阵。 店伙计全当云归暖买不起还充面子,“呵,那客官别在小店浪费时间了,对面那家店更适合您,慢走不送。” 他一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一手拦在云归暖身前,硬生生将云归暖“请”出门口。 云归暖懒得和这势利眼浪费时间,她挺直脊背,大大方方走出店门,一点不输气势,迈出门槛,她回身对店伙计说道,“回去问问你们掌柜,你这家店值多少银子。” 店小二完全没把云归暖当回事,只当云归暖说气话。 云归暖看一眼对面的招牌,径直朝锦衣坊走去。 “锦衣坊的柳掌柜,我们胡记给你送客人来了”店伙计冲着对门喊一声,嘻嘻哈哈的,“千载难逢的客人,要珍惜哦” 云归暖翻了个白眼,这伙计嘴真欠。 相比热热闹闹的胡记成衣店,锦衣坊过分的冷清,从迈入门槛的那一瞬起,云归暖便觉得自己来到另一个世界,昏暗的光线,冷清的气氛,云归暖搓了搓胳膊。 这家店还开着门吗 “掌柜的在吗。”云归暖站在柜台前,没人上前招呼她,“有人吗” 她提高声音又喊了一声。 “谁呀。”柜台后冒出一人,她打着哈欠,半眯着睡意浓厚的眸子打量云归暖,“客官有何贵干” 云归暖踮起脚往柜台后看一眼,又是个支着躺椅打瞌睡的。 “客人进店当然是买东西。”云归暖挑眉,“你家店铺能买衣服吗,我过两日要去参加宴会,得挑一件好看的衣服。” 柳掌柜不看云归暖的穿着,慢慢悠悠从柜台后摸出来,“卖的卖的,客官想要成衣还是定制,成衣的话墙上有样衣,定制的话看客官要什么款式。” 云归暖靠着柜台没动,安安静静打量柳掌柜。 柳掌柜看着很年轻,身段纤长,肌肤白皙,因是长期不见阳光导致。 “客官说要衣服是参加宴会时穿的,你看看这个款合不合心意”柳掌柜拿出一本画册,熟练地翻到其中一页,开始向云归暖介绍,“客官很年轻,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场合,还是穿的清新明丽些比较好。” 云归暖和喜欢这种节奏,一进门就跟她谈生意,不扯其他乱七八糟的。 但她现在对这家店很感兴趣。 “掌柜眼光不错,这件衣服很好看。”云归暖看着画册,“这件衣服有样衣可以看看吗” 柳掌柜轻车熟路从从墙上取下一件样衣,“客官也很有眼光,这衣服用的是最好的天丝锦,裁缝和绣娘都是十几年的老师傅,用的绣线都是最好的。” 云归暖摸着料子,手感软和顺滑,衣服版型好,是件好物。 “你的客人应该很喜欢这里的衣服吧。”云归暖状似无意问一句。 “没有。”柳掌柜答得干脆,“我没有客人。” “怎么会,掌柜谦虚了。” 云归暖很惊讶,柳掌柜很直接,但令她更惊讶的是这么好的衣服居然没人买。 她随意朝画册瞥一眼,发现画册角落上写着衣服预估标价。 两万五千两银 子。 云归暖一掌拍上去,将价格盖住。 胡记店伙计不安好心,一边嫌弃她穷一边将她推向价格更昂贵的锦衣坊,摆明了要看她和锦衣坊的热闹。 不过这价格确实超出她现在的承受范围。 柳掌柜又取了一件样衣给云归暖看,“这些衣服都是我亲自设计的,况且我才来这里三个月,客人不知道我的店也正常,不说这些,客官你看看这件衣服的设计,我为了找合适的料子花费很多心思。” 她语气从容平淡,完全不像在推销商品,更多的是和老朋友展示自己的设计成果。 说起衣服时,柳掌柜眼中有光。 云归暖悄悄抬起手掌,看一眼被遮住的价格,又盖住,“掌柜的,柳掌柜是吗,也就是说,我是你的第一位客人” 柳掌柜颔首,“正是。” 云归暖深吸一口气,“能不能跟你打个商量,我帮你给锦衣坊做宣传,你给这套衣服打个折,便宜点卖给我。” 说出这番话,云归暖心里在滴血,两万五千两的衣服,就算打折能便宜到哪去。 若不是要参加大长公主的茶会,也不会花这么多钱。 她还没捂热的银票啊。 柳掌柜没吭声,眨巴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云归暖。 云归暖张了张嘴。 “可以。”柳掌柜答应,“一万两银子,加介绍十个能买我衣服的客人。” 原以为柳掌柜是个呆的,没想到是个精的,能买得起锦衣坊的衣服,非富即贵。 云归暖答应这笔交易,她也只剩一万两,多的拿不出。 提着衣服走出锦衣坊的时候,正好胡记店伙计在门口揽客,她笑着冲店伙计招手,还不忘展示手里提的包裹。 无声挑衅。 我连锦衣坊的衣服都买得起哦。 ------题外话------ 想不到吧,一件衣服两万五千两 感谢心有多大世界多大投的1张推荐票 027.迟到了 店伙计看着云归暖,张大了嘴,下巴跌到地上又捡起来。 锦衣坊的价格他们是知道的,都是万两银子起步,好一点定制的衣服,甚至能卖的十几万两,还有更高。 没想到这其貌不扬的小姑娘居然真的买得起锦衣坊的衣服,也就是说,他们胡记硬生生放跑了一个大客户 店伙计回头瞄一眼墙上挂着的那套蓝色成衣,咽了口唾沫,小姑娘说两三千两的衣服不值得她花心思,大概是真的吧。 他突然想起云归暖在店门口问他的那句,这家店值多少钱,店伙计抖了抖身子,背后凉飕飕的,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云归暖回到侯府,郑阿婆也在。 三郎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包裹,帮她提着,“姐姐,我跟郑阿婆详细说了修整后院的事,她说她找了熟悉的人,问了价格,按照我们侯府的规模,大概三千两能搞定,如果需要的话这两天就可以来人。” 云归暖回了房间,三郎跟着进来。 放下装新衣的包裹,云归暖从包裹里拿出一卷丝线和一把小铃铛给三郎。 “这是作何用的”三郎握着一把铃铛丝线,晃了晃,有响动。 云归暖道,“用丝线将铃铛串起来挂在门上,若是有人动我们的门,我们很快就能知道,铃铛的声音没那么突兀,不会引起对方的警觉。”云归暖将铃铛串好展示给三郎看,“最近不是要修整后院嘛,闲杂人多,怕你觉得紧张,这个也可以在你房间里挂一串。” 云归暖将串好的铃铛串放到三郎手中。 三郎低头盯着掌心里的小铃铛,吸了吸鼻子,“姐姐你对我真好” 虽然她不是他亲姐姐,但比他的亲生父母对他还要好。 云归暖笑了笑,“你不是我弟弟嘛,我今日上街还给你买了几身衣服,秋日天气渐渐凉了,早晚记得添衣。” 添置完这些用品,她身上的银子真的花得差不多了。 他们现在最后的积蓄,便是三郎身上用来修整后院的五千两银票。 吃午饭的空档,云归暖跟郑阿婆商量修整后院的事,因为侯府院子大,又荒废了多年,杂草丛生,估计还有房子破败了,保守估计得折腾三天。 还只是除草修整门窗修补屋顶这些,若要更细致地修整,还需花费更多的钱。 云归暖让修整后院的队伍下午就来,早干活早完事。 正好她这两日没有其他的安排,可以留下来监工。 荣安侯府的后院热闹起来,修整后院的工人走的是后门,不经过前面大门,不会打扰到云归暖和三郎。 热火朝天的工程还差最后一天结束,这天正好是云归暖参加长公主茶会的日子。 一大早,云归暖早早起身梳洗打扮,毕竟是长公主的茶会,不能怠慢。 换上锦衣坊买的天丝锦织就的衣服,飘逸灵动,搭配谢贵妃赏赐的首饰,最后用上何叔送给她的胭脂水粉,东拼西凑,真能凑出一身有模有样能参加权贵茶会的行头。 三郎看到云归暖时,瞪大了眼睛,“姐姐” 他惊呼。 “我还以为家里来仙女了。” 云归暖笑了笑,“小嘴挺甜,我准备去参加茶会了,你乖乖看家,后院的修整今天差不多可以结束,你盯着点。” 三郎的视线一直落在云归暖身上,“放心吧姐姐,交给我,不过你打算怎么去参加茶会,大长公主的别苑在城外。” 云归暖抿着唇,这确实是个问题。 她没有马,更没有马车,走到城外也不现实。 “我有办法的,我先走了。”她没有马车,可以雇一辆。 云归暖用余下仅剩不多的银子,雇了一辆马车去城外,找马车的时候花费了些时间,她赶到别苑的时候有些晚,再慢一步就是迟到。 别苑很幽静,门童将她放进来后便退下了,周围没有一个人,没人带路。 云归暖蹙眉,眼前小路好几条,她不知道该往哪走。 “这位小姐是荣安侯府的云小姐吗”一个婢女装束的人从小道上冒出头来,“奴婢是来接云小姐的,大长公主她们都已经在花园,就差云小姐了。” 云小姐挑眉,她是最后一个到的。 “那我们赶紧过去吧,有劳带路。” 大长公主给她面子邀请她参加茶会,她还迟到了,大长公主怕是要怪罪她,说她架子大。 侍女带着云归暖往里走,越走越幽深,越走越僻静,一边是绿树成荫,一边是湖水粼粼,就是 不见参加茶会的人影。 有了上次皇宫的经验后,云归暖警觉起来,“这位姑娘,这里离花园还有多远” 她和大长公主无冤无仇,没必要这么捉弄她吧。 侍女停下来,指着不远处一临水平台说道,“云小姐在那稍等片刻,会有花园里的人带云小姐进去,奴婢只能送云小姐到这里。” 云归暖看她一眼,侍女的模样不像说谎,她将信将疑,站上临水的平台,等人接她进去。 平台不大,三面环湖,没有扶手,是个欣赏湖景的好地方。 云归暖面向湖水,负手而立,她印象中侯府里也有一汪池水,但是许多年没人管,也不知湖水干涸了没有,亦或是都臭了。 想到这,云归暖皱了皱眉,家里有湖水真麻烦。 突然,云归暖耳尖动了动,她猛地回身,精准抓住身后之人的手腕。 “这位姑娘鬼鬼祟祟出现在别人身后,有何贵干”她嗓音冰冷,手指用力,强劲的力道逐渐施加在女子纤细的手腕上。 被云归暖抓住的女子一怔,扭动手腕,挣脱不开。 云归暖锐利的目光送她手上一扫而过,女子的手被她牢牢抓住,很明显是一个从背后推人的姿势。 若非她反应快,恐怕就要被这人推入水中。 女子被云归暖拽得手疼,又挣脱不得,又恼又怒,“你是谁,奴婢按照主子的吩咐,来这里寻荣安侯府的云小姐,你为何抓着我不放。” 云归暖好敏锐,居然察觉到她的靠近,她明明已经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差一点就要被抓包了。 云归暖抓着她的手腕不放,“我正是云归暖,你是谁,你主子又是谁” 女子手腕疼,并不想回答云归暖的问题,“原来你正是云小姐,还请云小姐先放手,你如此蛮狠,别人还怎么说话。” ------题外话------ 想推云小姐被抓了个现行,这仇结下了 028.她凶,她更凶 云归暖五指一张松了手,说她蛮狠,真是好笑,也不知谁先存了一肚子坏水,还来反咬一口。 想使阴招推她下水,看她出洋相,没门。 “抱歉了,我这人防备心重,最是对身后敏感,毕竟正常人不会悄无声息鬼鬼祟祟靠近他人身后,也不知存了什么心思,你说对吧这位姑娘。”云归暖笑嘻嘻看着她,皮笑肉不笑。 女子踉跄后退,收起疼得在眼眶打转的泪水,细眉皱起,眼眸中含着浓郁的怨气,“奴婢杜若,主子是康宁侯府的廖二小姐,按照主子的吩咐来寻久久不见人影的云小姐,云小姐迟到了。” 康宁侯府的人 不认识。 原来不是大长公主派人来,可她和这位廖二小姐无冤无仇,为何尚未见面就要推她落水,难不成是大长公主的指使。 云归暖不动声色想了一大堆,目光再次打量在杜若身上,方才引她进门的侍女,应该是一伙的,还有这位叫杜若的侍女,态度恶劣,恐怕她主子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得小心。 “看着我做什么。”云归暖胸膛一挺,挑眉,“你不是说我迟到了,还不快带路,还要让其他客人等多久一点不会做事,没有眼力见” 她凶,她更凶。 杜若憋着一肚子气将云归暖带去此次招待客人的花园。 云归暖粗略扫一眼,不少名门贵女受邀,花园中衣香鬓影,一头的凉亭中坐着两个端庄的身影,看衣着,其中一位应该是大长公主,对面与大长公主说笑之人,她不认识。 杜若带着云归暖过来,她面色凝重,冲着人群的某处不动声色摇了摇头,没有成功。 廖如影一见到云归暖出现在花园外,瞳孔骤缩,但她很快镇定下来,面色如常,她看到杜若的脸色,心情又是一沉,随即朝杜若递了个眼神。 杜若颔首,提高声音大呼一声,“小姐,奴婢将荣安侯府云小姐接来了” 声音一出,花园里顿时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投向云归暖身上,或打量或好奇,但不过一瞬,她们又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 “这就是云归暖长得还挺好看嘛。” “你居然敢看她,没听说吗,她是小瘟神,遇上她会沾染不幸的。” “是啊,早知道她来,我就告假了,没想到大长公主会请她来茶会。” “怕什么,她迟到了,等着大长公主收拾她吧。” “大长公主的茶会都敢迟到,架子真大。” 这些人压着嗓子,但声音并不小,云归暖默默听着,并未当回事,她目光搜寻哪有空位可以坐,但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并没有空余的位置。 “云归暖。”坐在凉亭中,一直默不作声的大长公主萧听雨出声了,“你便是荣安侯府的云归暖上前让本公主看看。” 花园里摆了几张桌子,贵女们都紧凑地坐在一起,她看准中间一条路,抬步从容朝萧听雨走去。 云归暖走在群花之间,她知道所有人都盯着她看,但她并不抵触,她更加挺直脊背,坦坦荡荡,无所畏惧。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云归暖脸上,在无人注意的桌底边,一直脚悄然伸出,默默蛰伏在云归暖的必经之路。 只要云归暖摔倒,就会在所有人面前丢脸,大长公主对她的印象更差。 这只脚的主人在心里默念云归暖朝她走来的步数。 三 二 一 她默默将脚伸出去绊云归暖。 云归暖垂眸轻轻一扫,盯住半道上突然冒出的蹄子,看准了,一脚狠狠踩上去。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天际,所有人盯着惨叫的女子,云归暖往前走几步才回身,也一脸好奇疑惑地打量。 杜若脸色一变,赶紧上前查看自家主子的情况。 云归暖挑眉,廖二小姐又给她使绊子,她笑了,这位廖二小姐到底何方神圣,一而再再而三跟她过不去。 廖如影揉着脚背,怨恨地盯着云归暖,眼神狠毒,恨不得把云归暖撕了。 云归暖立在原地,她微挑着下巴,眸光清冷,大大方方地迎上廖如影的目光。 “怎么回事”凉亭中传来声音,萧听雨侧着身子朝这边张望。 廖如影蹙眉看一眼杜若。 杜若明白,赶紧站出来请罪,“回大长公主殿下,是奴婢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脚,失声叫出声,扰了大长公主和各家小姐,还请大长公主责罚。” 廖如影也站起来,“你这婢子,怎 可在大长公主面前如此失礼” 她只是斥责杜若,并没有实质性的惩罚,“大长公主殿下,是臣女教导下人无方,还请大长公主责罚。” 今日是茶会,大长公主肯定不会因为一个奴婢坏了所有人的心情,她一定会将这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轻轻揭过。 廖如影在赌。 果然,萧听雨只是皱了皱眉,“退下吧,下次注意,别再失礼。” 廖如影颔首,重新坐下的一瞬,抬眸恨恨剜了云归暖一眼。 “云归暖,过来。”萧听雨又一次叫她。 云归暖淡然收回视线,朝萧听雨走去。 进了凉亭,云归暖先行礼,“小女给大长公主请安,今日茶会,无意迟到,实在抱歉,还请大长公主恕罪。” 礼数得周到,态度得诚恳,谁知道大长公主待会怎么收拾她。 萧听雨嘴角噙着笑,温柔的目光细细打量她,窈窕颀长的身段,好看灵动的容貌,虽是瘦了些,但不打紧,仔细养一养能养丰满些。 她那个傻弟弟眼光不错。 “免礼,你站好了让本公主看看你。” 云归暖站直身子,视线划过萧听雨的裙摆,缓缓向上,一身贵气的绫罗绸缎珠宝珍萃,好看的脸,肌肤白皙朱唇殷红,那双眸子晶莹透亮。 视线相接的一瞬,云归暖顿了顿,两人互相打量着对方,只不过片刻,她淡然移开目光。 “是个标致的美人。”萧听雨轻轻拉起云归暖的衣袖,“你这身衣服不错,很适合你。” 云归暖面不改色,心里一大堆疑惑,大长公主似乎对她没有恶意,也就是说方才所有的举动都是廖二小姐一人所为。 “多谢大长公主夸赞,小女这身衣服是在城东锦衣坊定制的天丝锦。”云归暖趁机宣传锦衣坊。 ------题外话------ 云小姐是个行动派,能动手绝不多逼逼,还是个记仇的主 你要问萧怀羽为什么不多跟云小姐亲近亲近 萧怀羽:她还有莫名其妙的婚约在身上,本王不能给她添麻烦,放心,很快就结束了。 029.你就是个弟弟 “锦衣坊是城东开在胡记对面的锦衣坊” 坐在萧听雨旁边的女子出声,云归暖看过去,是位年轻好看的姑娘,娴静温柔,但她不认识。 “正是。”云归暖颔首,不动声色打量这位文静美人。 能与大长公主同座,说明她不仅身份高贵,且和公主殿下关系好,再看她的坐姿和举止言行,有着良好的教养。 这姑娘定是出身权贵之家。 女子看过来,冲着云归暖温柔一笑,“我曾经多次路过锦衣坊,但都不知这家店卖衣服,今日从云小姐这里听闻,又亲眼见到这一身天丝锦的衣服,确实是上品,店家在这件衣服上是花了心思的。” 她偏头看着萧听雨,“这次托公主殿下和云小姐的福,发现一家不错的店铺,臣女下次一定要去看看。” 云归暖说道,“锦衣坊的衣服皆为上品,还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定制,一定不要错过。” 你以前没听说过不重要,现在听说了,赶紧给我去贡献几笔生意,她不想欠柳掌柜人情。 女子笑弯了眼睛,冲云归暖颔首,温温柔柔地说道,“改天一定去看看。” 萧听雨松开云归暖,“下去坐着吧,茶会快开始了。” 云归暖行了礼,暗自琢磨,大长公主并没有想象中的刁难她,语气温柔,甚至都不提她迟到的事。 偏了偏脑袋,云归暖没想明白,走下凉亭台阶的一瞬,她扫一眼将所有人拢入视线,径直朝廖二小姐走去。 “廖二小姐不介意我坐在这吧。”云归暖在廖如影身边坐下。 廖如影斜眼睨着她,压低声音,“云小姐都坐下来了,我说介意你会走开吗” 云归暖笑了笑,毫不掩饰对她的敌意呢。 “我与廖二小姐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不知廖二小姐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我。”她压低声音,面上微笑不变。 廖如影眼神清冷,“云小姐说笑了,我何时针对你,你方才也说了,我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 云归暖扫一眼桌下,“脚背还疼吗” 廖如影一噎,说不出话,这一脚云归暖是故意的 她深吸一口气,“云小姐说错了,是杜若的脚受伤,不是我,我很好,一点事没有。” “是嘛。”云归暖挑眉,故意气她,“看来我刚才那一脚还不够重,亦或是廖二小姐还没吸取教训。” “你”廖如影猛地瞪着云归暖,伸出手指指着云归暖。 云归暖淡然捧起茶壶,斟满一杯,“廖二小姐,用手指着别人不礼貌,没教养。” 她轻轻抿一口,好茶。 廖如影愤愤甩手,冷哼一声。 云归暖端着茶杯轻轻吹动茶叶,“二小姐还说与我无冤无仇,若是如此,为何我随意一两句话能牵动你情绪大起大落,在下自认没有控制人心的本事。” 她就是要激怒廖二小姐,她越是生气,情绪越是激昂,越有可能气急说出实情。 莫名其妙被人记恨上,她也很无奈。 廖如影倾身向前,瞪着云归暖咬两下下唇,又坐正身子,紧锁的眉下,愤恨的眸光投向远处。 云归暖挑眉,是个好隐忍的。 都气到脸色发红了都不肯说,她越发好奇这位廖二小姐到底因何这么讨厌她。 云归暖手捏着茶盏,不动声色打量花园里的每个人,环肥燕瘦,各有各的美,有的原主以前见过,有的没见过,要么家里都是当大官的,要么就是朝廷勋略,都出身权贵之家。 完完全全的高门贵女。 云归暖喝掉半盏茶,她一个破落侯府,身份地位完全比不上在场任何一家的家底,大长公主为何邀请她来。 这些贵女有说有笑,无一例外都离她这桌远远的。 她在京城的名声还挺响亮。 云归暖不在乎,既然都不愿意同她说话,她也懒得巴结应付,索性一个人将茶会上的好茶全部品尝一遍,茶点吃到饱,走这一趟稳赚不亏。 茶会散场,贵女们陆陆续续散场,云归暖一转身,发现廖如影笔直笔直地立在她跟前。 “廖二小姐,还有事吗”云归暖挑眉,要是这时候还要找事,她奉陪到底。 “他不会娶你的”丢下这句话,廖如影跺跺脚离开。 云归暖一头雾水,谁 “云归暖。”萧听雨走来,她身边已不见那位文静美人。 云归暖转过身,“大长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萧听雨道,“陪本公主走去大门,这里马车进不来。” 云归暖这才想起,她还没想好怎么回京城,现在时辰不早了,这里又是城外,很难遇到车。 她也不能让大长公主送她回去。 一路沉默。 出了别苑大门,门前停放的马车都走得差不多,最后只剩下萧听雨的马车候在门前。 “云小姐打算怎么回城”萧听雨看一圈,问道。 云归暖转着眼珠子,如实相告,“小女暂时还没想好。” 萧听雨有些诧异,她看着云归暖的脸,见她不像是开玩笑,皱起眉头正要说什么,忽地眼眸一眯,叫来自己的侍女,“明星,把那辆马车拦下来” 云归暖顺着看过去,道路不远处一辆通体乌黑气势深沉的马车不疾不徐朝这边驶来,门前就一条路,这条路通往京城。 不会这么巧吧。 云归暖睁大了眼睛。 马车在众人面前停下,长天跳下马车行礼,“属下见过大长公主殿下。” “免礼。” 他又冲着云归暖笑了笑,“云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云归暖礼貌笑笑,“很巧。” 她瞥一眼马车,车窗边一圈金色的纹饰很耀眼,她心跳扑通扑通起来,若是瑞王送她回府,也不是不可以。 云归暖压抑住喜悦,挑着眉默不作声,等着大长公主下一步动作。 “萧怀羽,你下来。”萧听雨喊一声,中气十足,全没了方才娴静的形象。 萧怀羽撩起半面车帘,朝外面扫一眼,“皇姐何事” 他的目光很快掠过萧听雨,忽略她,静静看着站在萧听雨身边的云归暖。 萧听雨走上前,站在车窗边稍稍仰起脑袋,“你顺路,送她回家,弟弟。” 云归暖低头掩笑,“弟弟”这个称呼用在萧怀羽身上实在有违和谐,但大长公主开口,她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一句话。 你就是个弟弟。 ------题外话------ 有没有觉得萧怀羽每次出现都很及时,这是为什么呢 030.送她回家 萧怀羽再次抬眸看向不远处的云归暖,一身灵动飘逸的衣裙,头饰璀璨,妆容得体,跟仙女一样。 他收回目光,将车帘子压得更低,用只有他和萧听雨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你邀请的人,你送。” 萧听雨拒绝,“我待会要进宫,不顺路,再说了,是你推荐她参加茶会的,反正你没事,闲着也是闲着,送她回府,我很喜欢她,你就当帮我做事。” 萧怀羽挑了挑眉,眸光有一瞬亮堂起来,萧听雨以为萧怀羽心情愉悦,再抬头看去,萧怀羽还是平日的模样。 “行吧。”萧怀羽勉勉强强答应,“就当帮皇姐一个忙,你欠我一个人情。” 就算是亲王,也得听姐姐的。 萧听雨转头对云归暖说道,“归暖,瑞王送你回府,你上车吧。” 云归暖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一是为大长公主的称呼,还因为萧怀羽。 她扭头看向马车,车帘子已经落下,看不见萧怀羽半张精致好看的脸,“小女多谢大长公主和王爷。” 能搭乘萧怀羽的马车,和他近距离接触,她自然不会拒绝。 长天笑嘻嘻过来迎她,“云小姐好,属下一定安然将云小姐送回侯府,云小姐请上车吧。” 云归暖笑着应下,同大长公主拜别后,都不用长天搀扶,一个轻跃灵巧地跃上马车钻进去。 “给王爷请安。”云归暖眉目带笑,“几次得王爷相助,实在感谢,日后有机会定会好好感谢王爷。” 萧怀羽看上去不想跟她客套,指了对面的位置说道,“你坐吧。” 云归暖笑着坐下,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有机会和萧怀羽同乘一车。 马车内萦绕着萧怀羽身上好闻的木质香,沉稳c禁欲c上头,她小心翼翼吸着气,感受萧怀羽的气息。 云归暖目光柔和地看着萧怀羽的侧脸,越发觉得他赏心悦目,马车一摇一晃,她甚至生出一种恍惚的熟悉感,以前她和萧怀羽在哪见过。 这不可能。 意识到自己有这个念头后,云归暖摇着脑袋。 她以前根本不可能和萧怀羽见过面,她来到这里不过半月,大概是原主的记忆蹿出来了吧。 “云小姐晕车” “下次我请王爷听书。” 两人异口同声,很有默契。 云归暖望向萧怀羽。 萧怀羽收回视线,偏过头看着窗外,语气淡淡,“你先说吧。” 温和有礼,毫无架子,与外人口中的端亲王截然不同,云归暖有那么一瞬也怀疑萧怀羽到底是什么性子,是不是人格分裂了。 京城里的那些人,对萧怀羽怕得要死。 可她觉得萧怀羽虽然高冷,但忍不住想要亲近他,他这张脸长得是真好看。 不,眼前的萧怀羽不高冷,方才他还关心她。 云归暖笑了笑,“王爷帮了小女许多次,小女一直想好好感谢王爷,上次在月鸣茶楼前遇见王爷,想来王爷或许喜欢听书,再有不久茶楼会说新故事,我请王爷去听书吧。” “你有钱” 萧怀羽丢出一个扎心的问题。 他的目光缓慢从云归暖身上飘过,又投向窗外。 今天她的装束很好看,主要是人美。 云归暖坐直了,很有底气,“当然。” 一时间,她为她这段时间的忙碌和操心觉得值,因为她有足够的钱邀请萧怀羽和她听个书,或者吃个饭。 若是以前的云归暖,是断然没有这种机会的。 就算今日与萧怀羽同乘的是以前的云归暖,她也没有。 赏不赏脸是萧怀羽的事。 但有没有机会是她的事。 萧怀羽听到她果断坚定的声音,嘴角上扬,但转头看向她的一瞬,收起脸上所有的表情,“待云小姐将金簪从本王这里赎回去后,再考虑其他的吧。” 语气平淡,不带一丝感情。 云归暖瘪瘪嘴,萧怀羽还是挺高冷的。 瑞王府车夫赶车的技术非常好,没多久,马车稳稳当当停在荣安侯府门前。 云归暖有些失落,她还想再和萧怀羽多待一会,多近距离欣赏他好看的脸。 她一步一顿挪下脚凳,上马车时的灵活利索全然不见,长天小心翼翼扶着她,待她双脚站在地上才松手。 “属下送云小姐到这了,云小姐再见。”长天脸上满是笑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主子是云归暖。 “多谢了。”云归暖道了谢,朝侯府走去。 “姐姐”三郎冲出来,一把抓住云归暖的胳膊,“你终于回来了,后院已经修整好了,快来看。” 忽然,三郎察觉到一束凌厉的目光盯在自己背上,他凝眸回身,死死盯着门前停着的黑色马车,圈了一圈金纹的窗户半撩起帘子,帘子下露出半张精致好看的脸。 三郎眸光一沉,飞速拉着云归暖进府,重重关上大门。 长天立在马车边,等两人进去后,飞速挪到车窗边,阴阳怪气的,“王爷你看,那位就是出现在侯府的野男人” 他一直盯着侯府大门,手上还比划两下。 萧怀羽抬高手臂,掀高了帘子,露出整张精致好看的脸,好听的嗓音里夹着笑,“你知道吗,这位大有来头。” 三郎拉着云归暖,一直将她拉到通往后院的垂花门前,“姐姐你看,门打通啦,我们去后院看看。” 云归暖挣脱三郎,“后院都修整好了今日天色不早,先不去看了,反正是自己家,什么时候去都行,有你监工我放心。” “好吧。”三郎从怀里取出一把银票,“修整后院一共用了三千两,姐姐给了我五千两,还剩两千两,余下的还给你。” 他抓着银票,手伸到云归暖跟前。 云归暖看着一张纸大额银票,将他的手推回去,“你收着吧,家里有什么需要的你看着添置,你也给自己买点衣服这些,留着给你零花。” 虽然她身上确实没多少钱。 三郎拒绝,但拗不过云归暖,收下银票。 晚上睡觉,三郎躺在床上觉得房间里有人,他小心翼翼睁开一条缝,赫然撞见房中立着一包裹严实的黑衣人。 他心下一紧,闭眼装作没看见。 再一睁眼,黑衣人悄无声息来到他跟前,手里提着匕首狠狠往下一刺。 ------题外话------ 萧怀羽和三郎碰面啦 感谢沐棠送的2张推荐票 031.监视我还是监视我姐姐 三郎猛地往旁边一滚,刀尖擦着他的脊背用力往下,悬停在离床垫一寸高的地方,没有划破三郎的被褥。 “你是谁”三郎一个翻滚坐起身,压低嗓音问道。 黑衣人握紧匕首,挺直身板,斜眼睨着坐在床上的三郎,“不想吵醒她,随我去后院。” 一个眨眼的功夫,房门打开,黑衣人消失不见。 三郎深吸一口气,目光深沉,好厉害的功夫,来无影去无踪。 他身子一歪重新倒回床上,无视敞开的房门,闭上双眼,继续睡觉。 黑衣人是什么身份他管不着,也与他无关,他现在就是荣安侯府云归暖的弟弟三郎。 云归暖的弟弟 三郎睁开眼睛,盯着床顶。 黑衣人知道府里还有其他人,如果他不去应付,不知黑衣人会怎么收拾云归暖。 三郎坐起身,披好衣服穿上鞋,慢慢悠悠溜达到后院。 荣安侯府的后院修整了三天,说是修整,不过是将后院的荒草都清理干净,路上能走人罢了。 三郎慢慢悠悠走到后院深处,找了一会儿,才看到屋顶上迎风而立的黑衣人,他稳稳当当踩着单薄的屋脊,双手背负,颀长高大的身形,与夜色和屋瓦融为一体。 若非早就进来过,还以为府中多了一尊雕塑。 三郎站在院落中,仰头朝黑衣人喊话,“阁下何人,为何三更半夜闯入我侯府院落。” 黑衣人岿然不动,“你为何会出现在荣安侯府。” 三郎神色坦然,装作没听懂黑衣人的意思,“她是我姐姐,我为何不能住在侯府。” “姐姐”黑衣人蹙眉,“你会给她带来危险,赶快走” 三郎在原地踱几步,仰头问黑衣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决定我的去留,她是我姐姐,我不跟着她还能去哪。” 只要他咬定她是他姐姐,没人能反驳。 一连几个问题,黑衣人哑口无言。 他咬着后槽牙盯着院中的臭小子,一语说到重点。 他现在确实没资格。 “但不可否认的是,你的存在早晚会给她带来祸害。”黑衣人无力反驳。 三郎挑眉,黑衣人咬牙切齿的模样,还挺有意思,“我整日待在侯府中,几乎没人见到过我,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住在哪间屋子你在监视我,还是监视我姐姐” 他确定黑衣人不是冲着他来的那一批人,彻底放松下来。 “她以后会嫁人,你别影响她的生活。”黑衣人嗓音沉缓,避开三郎的问题,“你是否想过,你的存在耽误她的幸福。” 三郎沉下脸,他一咬牙飞身上了屋顶,站在黑衣人对面。 “你是来劝我走,还是想打我姐姐的主意,我告诉你,都不可能。”三郎脚尖不断勾着瓦片,“我不管你是谁,你赶紧走,不然对你不客气。” “哦呵。”黑衣人被逗笑了,“就凭你这个臭小子” 三郎脚尖一踩翘起一块瓦片,狠狠朝着黑衣人踢过去,“你闭嘴” 黑衣人侧身轻松躲过飞来的瓦片。 “你就这点招数”黑衣人嘲讽,“三脚猫的功夫,凭什么说保护得了她。” 三郎脸一黑,长腿一拨带起一排瓦片朝黑衣人飞去,片片尖利,直冲黑衣人的脸面躯干,打不死你,给你挂点颜色总行吧。 密集的瓦片飞到黑衣人面前,黑衣人抬手一挥,所有瓦片碎裂开砸落在脚边。 “就这点本事,连近距离交手都不敢。”黑衣人脚踩着瓦片碎块,轻轻吐出两个字,“怂货。” “你”三郎大惊,冲上前给黑衣人一拳,“滚出侯府” 黑衣人站在原地不动,学着三郎的样,脚尖勾起一块碎瓦踢向三郎。 三郎直接被踢下屋顶。 “我不喜欢欺负弱小,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还有,你不该踢这间屋子的瓦片。”黑衣人指了指脚下的屋子,他依旧负手立于单薄的屋脊之上,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感受到他幽冷的气质,“记住我今晚说的话,西月三皇子。” 三郎趴在地上,艰难起身,仰头看向屋顶时,黑色的身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恶”他重重一挥拳头。 这黑衣人到底什么来路,好厉害的功夫,还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三郎坐在原地冷静,细细分析过后,他确定了两件事。 黑衣人不是来追杀他的。 黑衣人更在乎云归 暖。 他在脑海中筛选了无数个人,没有一个人符合黑衣人的特征。 三郎站起来,拍干净身上的灰尘,慢慢悠悠往前院走去,路过云归暖的房门时,他在门前听了一会儿,房间内很安静,能感受到人的气息。 云归暖没事。 三郎松了口气,重新回到自己房中,装作无事发生,回床上睡觉。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云归暖注意到三郎手背上的擦伤。 “你怎么了,不小心摔倒了”云归暖过来查看三郎的伤势。 “我没事。”三郎将手背到身后,“不小心蹭到墙壁了,姐姐你不用管,没事,真没事” 昨天被黑衣人踢下屋顶的时候,不小心被瓦片蹭到了,想起昨晚那人嚣张的语气,三郎捏紧拳头。 别再来,不然揍得他找不着北 云归暖蹙眉打量三郎,看不明白他想些什么,大概是小孩子的心事吧。 “吃过早饭我们去后院看看。”云归暖说道,“早上天色好,我也休息好了,有时间和精力慢慢看。” 三郎一怔,怎么今天又要去看后院。 昨夜他和黑衣人有一场小打斗,那间院落的地上散落着不少瓦片,屋顶上也被他薅秃了一块。 才修整好的院落,断然不会出现这种异常情况。 怎么办,姐姐应该不会发现吧,大不了待会不去那间院子,他之后再找机会偷偷收拾一下。 吃过早饭,两人进了后院。 荣安侯府的后院很大,还有一汪池水,池子里是活水,再加上被清理过,没有云归暖想象中的恶臭。 走过一座小桥,三郎发现有点不对劲,他们正走在通往昨天那座院子的小路上。 “姐姐,要不我们先去别的院子看看吧。”三郎赶紧叫住云归暖,“这边没什么风景,我前几日早就打探清楚了。” 云归暖脚步不停,“没关系,我就想看看这座院子,我以前就住这。” 她抬手一指,眼前正是昨晚三郎和黑衣人打斗的院子。 ------题外话------ 感谢沐棠送的7张推荐票感谢福所倚qac盒苗子成天在想eachc是晓晓晓吖c莫失情牵900c花环之少女chvdgdc半面壶纱送的红豆 032.借一份福气 三郎冷汗直冒,可千万不能让姐姐看到院子里的碎瓦片。 “既然姐姐对这间院子熟悉,就先去看看别的院落吧,要雨露均沾一视同仁。”三郎拦在云归暖前面。 云归暖停下来,挑眉,“什么一视同仁的,我是去看看这院子还能不能住人,其他院子我暂且不想管。” 她绕过三郎,三两步跨进院落。 “完了。”三郎捂着脸,以她的聪慧,一定会发现院子里的异样。 谁知道昨晚的黑衣人那么会选位置,选到姐姐以前居住的院落跟他打架。 三郎追进院子,发现云归暖果然蹲在地上查看一地碎瓦。 “姐姐在干嘛”他心虚地喊一句。 云归暖指着地上的碎瓦片和擦痕说道,“这里似乎有重物砸落,还有这些瓦片,照理来说昨天才清理赶紧的院子,不该有这些痕迹,有人来过这里吗” “许是清理时留下的痕迹吧。”三郎赶紧解释,他心虚,“院子里的枯藤荒草太多了,留下点痕迹很正常,姐姐也是知道的。” 云归暖没吭声,扔下手中的瓦片站起身,拍干净手上的灰尘,朝主屋走去。 三郎赶紧踢开地上的碎瓦,将地面上的擦痕踩得乱七八糟。 “屋顶怎么还破洞了,瓦片都飞了。”云归暖蹙眉嘟囔一声,“外面地上的瓦片好像就是这片屋顶上的,不是才修整过吗” 三郎抬头一看,这里正是黑衣人站立的屋顶。 那片窟窿好像是他踢出来的。 “常年无人居住,正常,正常。”三郎摸着后脑勺,越发心虚,“清理院子的人说了,漏屋顶的不止这一间屋子,其他的也有,得找专门的人来修补。” 说完,三郎长呼一口气,糊弄过去了。 他也没想到,昨天晚上他踢的是姐姐主屋的屋顶,还踢出一片窟窿。 他仰头盯着窟窿,空荡荡的可以直接看到蔚蓝的天空。 昨晚黑衣人似乎说过,他不该踢这间屋子的瓦。 他猛地攥紧拳头,黑衣人知道姐姐以前住这间屋子,他故意的 “姐姐,有谁知道你以前住这间屋子吗”三郎突然问道。 云归暖背着手打量屋子,她瘪了瘪嘴,摇头,“不大清楚,当年我还小,况且这是内院,除了府中下人和关系亲密的人应该没人知道吧。” 三郎攥了攥拳头,为何黑衣人知道的这么清楚,他真的是冲着姐姐来的,他到底是谁。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云归暖看向三郎。 三郎摇摇头,“没什么,随便问问罢了。” 云归暖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便回到前院。 大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门上铃铛轻微作响。 “有人敲门”云归暖和三郎对视一眼。 云归暖上前开门,三郎躲到自己的房间里。 大门骤然打开,一道身影跌跌撞撞摔进来,云归暖侧身一躲,顺势一捞,扶着这人站直身子。 “阁下是”云归暖打量眼前的人,她不认识。 这人站直了身子,手握折扇,见到云归暖,他拱了拱手,“这位便是云小姐吧,在下薛持酒。” 薛持酒 不认识。 云归暖要赶人。 “诶诶等等,云小姐且慢。”薛持酒两手撑着门,“在下是慕名而来,专门找云小姐有事相商,不知能否让在下进去” 云归暖再次打量眼前这人,身上穿的衣服料子与天丝锦不相上下,定是非富即贵,这样的人能有什么事找她。 云归暖犹豫片刻,还是将人放进来。 “简约风”的前厅里,四面空空,一身锦衣的薛持酒坐在榻上有些局促,也有些好奇,他还没见过如此简陋的侯府。 云归暖坐在他对面,“家里简陋,没有茶水,薛公子请见谅,找我何事就直说吧。” 薛持酒甩开折扇摇了摇,“在下住在城西薛宅,这是在下的名帖。” 城西是京城里的富人区,富人区里不缺富人。 云归暖接过名帖,抬眸看向薛持酒,一个商人 “在下冒昧登门,是想跟云小姐谈合作。”薛持酒说道,“这几日在下常在京城中游走,听闻了云小姐的一些趣事,觉得云小姐很是厉害,所以想跟云小姐合作。” 云归暖挑眉,笑着反问一句,“趣事确定不是丑事,薛公子听说过我在京城的名声吗” 京城里的人都叫她小瘟神, 对她避之不及,上赶着找她合作的,薛持酒还是头一人。 薛持酒笃定颔首,“在下知道,但在在下看来,云小姐是福神,所以这次合作不需要云小姐出力,只需要云小姐借一份福气给在下即可” “哈”云归暖以为她听错了,“还能这样合作” 她还是头一次听到借福气的。 不靠谱,八成是骗子。 薛持酒笑得优雅得体不失礼貌,“正是,云小姐没听错。” 他也觉得这个理由很扯,可是萧怀羽告诉他,就这么说,就用这个理由找云归暖合作便足够了。 活了二十多年,他也是头一次遇见这种稀奇事。 若非开口的人是萧怀羽,他会觉得对方脑子坏掉了。 “这是在下拟定的契约,请云小姐过目。”薛持酒抖了抖衣袖,取出契约推到云归暖面前。 “利润五五分”云归暖睁大了眼睛,“薛公子你没写错” 她什么都不用出就可以拿五成利润。 哪有这种好事。 薛持酒绝对是骗子。 云归暖捏着契约摇摇头,“抱歉,我对这次合作不感兴趣。” 若是她被骗了,都不知道去哪里说理,程友的事就是最好的教训,虽然最后拿了个好结果,但都是运气。 况且借福气这种事,听着实在瘆人,以原主的人缘,怕不是要给她下蛊。 云归暖压着嘴角抖了抖。 “我对这种合作不感兴趣,薛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慢走不送。”云归暖赶人,这种买卖合作,当她是傻子。 薛持酒被云归暖拽出来,一边感叹这小姑娘力气真大,一边叫嚷着让云归暖再考虑考虑。 云归暖直接将人拽到门口。 门外站着一不知从哪来的小厮,“呀,这不是薛公子嘛,没想到能在这碰到您,实在太巧了。” 小厮毕恭毕敬同薛持酒打招呼。 云归暖眨巴眨巴眼睛,这个薛持酒好像大有来头。 ------题外话------ 云小姐,你的福气在后头呐雾串台了 感谢沐棠送的1张推荐票 033.入账一万一千两 “你是谁”云归暖问小厮。 小厮赶紧从怀中掏出一封请柬,“回云小姐,小的是小何初立的伙计,明日新店开张,我们东家请云小姐赏脸来看个热闹。” 云归暖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你是说何公子的新店要开业了,真快啊,你替我转告何公子,明日我一定到。” 她收下请柬。 小厮给两人行礼道别,才转身,被薛持酒抓住后领拉回来。 “你们东家为何要邀请云小姐”他问道。 小厮摸了摸脖子,“云小姐赞助我们东家开设新店,东家很感谢云小姐,所以特意给云小姐送请柬过来,本来东家想亲自登门,但忙得实在是抽不开身。” 薛持酒挑眉,“城东何记胭脂铺家的何江” 小厮颔首,一脸崇拜望着薛持酒,“薛公子好记性,没想到您每日经手那么多大生意,还能记得我们小门小户。” 他又转头看向云归暖,一通夸赞薛持酒,“薛公子可是我们京城的经商奇才,他不靠家里白手起家,将生意做到满东陵都是,年纪轻轻大有可为,离东陵首富就一步之遥,又待人和善,比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好太多。” 薛持酒很喜欢小厮的这番赞美,他垫着脚昂着头,甩开扇子轻轻摇,一脸得意。 “云小姐,现在愿意跟在下合作了吧。” 小厮很给面子,又是一顿好话,“云小姐要和薛公子合作啦恭喜恭喜,两位强强联合,祝两位生意兴隆。” 云归暖挑眉看着薛持酒,“没想到薛公子事业有成,是我眼拙了。” 薛持酒尽量笑得矜持,“云小姐客气了,现在愿与在下重新谈一谈合作吗” 两人重新回到前厅,云归暖拿着契约认认真真从头看到尾,确实没发现什么漏洞陷阱。 薛持酒也不催促,摇着扇子打量云归暖。 明明是萧怀羽让他上门找云归暖合作,“借福气”的主意也是萧怀羽出的,为何萧怀羽不愿让云归暖知道,甚至不让他提起萧怀羽的名号。 来之前,萧怀羽还千叮咛万嘱咐。 明明是好事,做得跟亏心事一样。 云归暖看完契约,两人合作开酒楼,薛持酒出人力物力财力,她出一份福气,最后利润五五分。 既然没有坑,签了便是,正好她缺钱,没人介意送上门的银子。 两人签订契约。 嘀哩 云归暖按下手印的一瞬,骨环响了。 “云小姐怎么了”薛持酒见云归暖愣在那,赶紧把签好的契约护在怀中,“契约已经签订,你可不能反悔了哦。” 云归暖缓缓抬头,盯着薛持酒的脸,“不会。” 她好像知道人缘点增加的规律了。 云归暖送走薛持酒,赶紧打开骨环,果然信息页显示人缘点增加了,而且加了两点。 之前她一直以为,是她帮助了别人后,别人感谢她,人缘点才增加的,但这个认知在程友那里打破了,当时她并没有帮助程友,人缘点还是增加了。 今日她也没帮薛持酒,但在签订契约的时候人缘点增加了两点,她推测,人缘点的增加应该与对方对她的认可有关。 最开始是三郎,她救了三郎,三郎认她为姐姐,说明认可她,所以人缘点增加了。 再到今日,她和薛持酒做生意,她认可了薛持酒的契约,薛持酒也认可她,人缘点又增加了。 至于薛持酒的人缘点为什么比其他人多一个,大概因为他身价贵吧。 “姐姐,他们都走了”三郎走出来,“你看起来很高兴,有好事发生。” 云归暖关了骨环,“谈了一笔简单的生意,明日我要出个门,估计很快又要有银子进账了。” “恭喜姐姐。”三郎笑道。 翌日,云归暖早早出发给何江的新店庆祝。 新店的选址很有意思,就在老店的斜对面,旁边隔着一家店便是徐记胭脂铺,何家的店将徐记围得死死的。 云归暖才走到门口,何江一眼看到她,将她请进来,两人进了后堂说话。 “多谢云小姐的支持,正是因为云小姐,在下这家新店才能开得起来。”何江上来就是道谢。 云归暖摆摆手,“不必客气,我当时也说了,我是为了自己,就当给你投资,待你赚了钱,分点利润给我便是。” 她在何江这里投了一万两,怎么着也能回来个好几万。 何江转身端来一只木匣,“这一份 是云小姐的,云小姐入股我的店,这是今天的红利,不多,刚好一万两,若是以后生意好,还会有更多,我每个月都会派人给云小姐送去。” 云归暖睁大了眼睛,“才一个上午的功夫,你就赚了一万两了” 何江笑得谦虚,“这只是一部分。” 云归暖将木匣收下,何江比她还会赚钱,她也想一个早上赚几万两银子。 何江笑了笑,“都是云小姐的主意好,小何初立的胭脂水粉售价都不低,最便宜的也要几百辆,贵的上千两,随随便便来几个人买几套,便有接近万两银子入账。” 云归暖在心里惊呼,有钱人的钱真好赚。 何江又说道,“况且我们听从云小姐的建议,招了很多伙计,给上门的客人提供最舒适的服务,还有别于其他店招了侍女,城东的人非富即贵,他们很愿意来我家的店。” 云归暖啧啧赞叹,“是你的能力强,我不过出个主意罢了,能做到什么地步在你不在我。” 何江很谦虚,“在下受教了。” 他叫来一名侍女,送给云归暖两套新的胭脂水粉,“这是小店最新最好的胭脂水粉,两套不一样,云小姐不介意的话就收了吧。” 云归暖不跟何江谈客气,坦然收下,“平日没事的时候,你可以让你店里的伙计多跟宅院里伺候的仆人侍女多走动走动,有时候他们在主子面前一句话,好过你们在店里的十句话。” 从内宅里就开始抢客人。 何江拱手道谢,“在下受教了。” 云归暖出了小何初立,对面的何叔跑出来叫住她。 何记胭脂铺后堂,何叔取出一千两银票给云归暖,“这是云小姐的那份,三千两,如数还给云小姐了,何记能有今天,多亏了云小姐啊,你是何记的贵人。” 何叔说着抹起了眼泪。 若不是云小姐及时出手,何记就倒闭了,开了近百年的店子砸在他手上,心里太不是滋味了。 他是积了什么大德,能遇上云小姐这位贵人,这位福神。 ------题外话------ 觉不觉得小何初立的经营模式很眼熟恭喜云小姐又入账一万一千两 感谢沐棠送的2张推荐票 034.这该死的好奇心 若不是云小姐及时出手,何记就倒闭了,开了近百年的店子砸在他手上,心里太不是滋味了。 他是积了什么大德,能遇上云小姐这位贵人,这位福神。 她一出手,不仅奄奄一息的何记胭脂铺活了,还让他们新开一家店铺,办的也是有声有色风风火火。 云归暖收下银票,何记胭脂铺的三千两银票全数收回。 她安慰何叔,“这都是何叔平日里积下的善德,若非何叔每月都送我一套胭脂水粉,那日何叔也不会上门找我说起铺子的事,若何叔只字不提,我就是想帮何叔也帮不到是不是” 趁机套套话,何叔为何每个月定期送她胭脂水粉。 何叔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好人,都是好人呐,云小姐是我们的福神,是好人呐。” 他只是叹息一声,一个劲地夸云归暖,对送她胭脂水粉的事只字不提。 “云小姐在此稍等,我去为云小姐挑一套胭脂水粉。”说罢,何叔走出后堂,只一会儿,他一手提着一大袋东西进来,“这是何记最新做的两套胭脂水粉,送给云小姐,虽然包装品质比不上小何初立,但云小姐你放心,何记的东西绝对没问题” 何叔越说越激动,拍着胸脯保证,就差发誓。 云归暖不客气,接下胭脂水粉,“何叔言重了,我受何叔恩惠已久,以前都是用何记的胭脂水粉,今日又怎会嫌弃,只是一直好奇何叔为何会这么照顾我,每个月都送我胭脂水粉。” 毕竟原主在京城的名声并不好,一个个对她避之不及,听到她的名字都觉得倒霉,但何叔上赶着照顾她,郑阿婆也是,清洗门匾的那群人也是。 何叔抿紧双唇摆摆手,“往事不用再提,今日见云小姐日子过得好了,我们何记的日子也好了,我就满意了,以后每个月何记还会给云小姐送胭脂水粉,小何初立也一样,我替何江做主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何叔送云归暖出门。 对门徐记胭脂铺的店伙计依旧坐在门槛上数苍蝇,何叔冷笑两声,“做生意不要脸面不要人品,迟早会遭报应的。” 何记胭脂铺生意不好的时候,徐记没少落井下石,特别是做活动那日,徐掌柜还想来搅局,门都没有 现在遭报应了吧。 何叔一转脸,笑着对云归暖拱手,“云小姐慢走,下次再来。” 徐掌柜躲在门后,看着云归暖提着大包小包从何记里出来,又看到何叔满脸笑意,气得不行。 当时他们还幸灾乐祸,小瘟神上门,何记很快就要倒闭了,没想到眨眼间形势骤变,最后要倒闭的是他们。 他怎么也想不通,到底哪里出问题。 云归暖转过街角,便将从小何初立和何记里提出来的胭脂水分收进骨环,骨环储存空间不大,几件大间放进去后,空间少了大半,只能放些零碎的东西。 “要是人缘点可以升级空间容积就好了。”云归暖嘟囔一声,“兑换所里那么多工具她根本用不着,还不如给我换点有用的东西是吧。” 她拍两下左手腕。 “还好收到的钱都是银票,若是给银锭子,空间绝对装不下。”云归暖盘算着最近的收获,“一万一千两银子啊,我又有钱了,好像最近的生意都挺顺” “哎呀。” 顺利两个字没说完,一个小女孩撞上她的腿,小女孩年纪小,身量不高,才到云归暖的腰。 “小妹妹在大街上别乱跑,要小心呀。”她扶住小女孩,“你家人呢,怎么一个人到处乱跑呀,很危险的。” 若是被马车撞了就糟糕了,这么小的孩子,不经撞。 她抬头四下张望,没见到周围有人找小孩子,小孩的家长不知去哪了。 她忽然想起刚穿越过来的那日,也是被马车撞了,小孩子不懂事到处乱跑可能被车撞,但是她这么大一个人了,总不会走路不看路被车撞吧。 正常走在大街上,没理由被车撞。 “姐姐好。”小女孩抓着云归暖的裙摆,伸长了手臂在她眼前晃了晃,“有姐姐的一封信。” 小女孩软糯的声音打断云归暖的思绪,她接过小女孩手中的东西,说是信,其实就是一张折叠起来的平宣纸,十分普通。 “这是谁的信呀你怎么知道是给我。”云归暖没立即打开看。 小女孩笑嘻嘻的,一脸纯真,她转身指着街边,“有个大姐姐让我将这封信转交给漂亮姐姐你,她指着你跟我说的,我没有认错人。” 云归暖朝小女孩指的方向看过去,不见任何人影。 “你认识跟你说话的大姐姐吗” 小女孩摇头。 云归暖挑眉,两根手指捏着小女孩柔嫩的脸,“陌生人让你帮忙你就帮了,万一我是人贩子呢,你就永远见不到你娘了。” 小女孩就是个传话的,被人利用了。 小女孩龇牙咧嘴,“我看姐姐长得漂亮,不像坏人,就答应了,漂亮姐姐你松手好不好,我的脸好痛。” 云归暖不但没松手,反而加重了一下力道,“记住,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更不要跑远,知道吗,走吧回家去吧。” 放走小女孩后,云归暖打开纸条,里面只有很简单的一句话。 探春茶楼天级春字号厢房间。 云归暖挑眉,她现在刚好正站在探春茶楼门前。 她的面色逐渐凝重,对方就在这等着她,等着她路过这里然后给她塞一张小纸条,引她上门。 呵,鸿门宴。 她才没那么笨,傻乎乎送上门。 云归暖将纸条揉成一团攥在手里,走了两步,她停下来。 去看看也不是不可以,她光明正大地进去,探春茶楼又不是黑店,有什么好怕的。 她很想知道谁神神秘秘叫她上门。 这该死的好奇心。 云归暖将纸团收好,又从兑换所中将二级可兑换物里的军刀兑换出来,做好准备后,她大步迈入探春茶楼。 方才不见人影的街角探出半个脑袋,一眨不眨亲眼看着云归暖走进探春茶楼,露出得逞的阴沉笑意。 ------题外话------ 来事了来事了,猜猜谁传的纸条,目的是什么 035.原来是老熟人了 探春茶楼在京城以环境雅致宁静出名,云归暖问了天级春字号包厢所在,顺着楼梯朝三楼走去。 才走到一半,楼梯口晃晃悠悠冒出一个人,一股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直冲脑门。 云归暖蹙眉,捂着鼻子避开,这里是茶楼,怎么有酒鬼出没。 走路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的,别摔下来了。 她又往旁边避让两步,和酒鬼拉开距离,躲得远远的。 “你”酒鬼扒着楼梯口的栏杆,看到了云归暖,他指着云归暖,身子往前一栽,咕噜咕噜滚下来。 云归暖被逼到角落,要么跟着一起滚下去,要么越过楼梯扶手跳下去,她脚步左右踩了踩,那酒鬼就像瞄准了她一样,径直朝她滚过来。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她骂一句,直接跳起来从酒鬼身上越过去。 那一身锦缎的酒鬼,就跟沾糖的糍粑一样,黏黏糊糊往下翻。 云归暖一手抓着栏杆,一手抓住酒鬼的衣摆,止住酒鬼往下翻滚的趋势。 她瞥一眼楼梯,探春茶楼的楼梯又长又陡,要是酒鬼滚到楼梯下,真成糍粑了。 他该感谢她才是。 “陈兄,陈兄人呢,怎么不见了。”楼梯口传来喧闹声,不知从哪个厢房里涌出一群人,似乎在找人,“在这,陈兄找到了” 云归暖松开酒鬼的衣摆,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二楼冲出来的一群人围住。 “你们干嘛”云归暖往后退一步,背抵着楼梯扶手,警惕地盯着面前之人。 人数不多,也就三四人,但都是年轻男子。 她紧了紧拳头,若是打架的话,应该打得过。 其中一人冲上前,扶起趴在楼梯上的酒鬼,“陈兄,陈兄你怎么趴地上了。” 被唤作“陈兄”的酒鬼睁着迷瞪的双眼,抬手指着云归暖,晃悠两下,嘴巴开开合合发不出半个音。 见状,他身边的兄弟一下炸毛了。 “好啊,原来你你这小女子把陈兄推下楼,你居心何在”他们往前迈一步,缩小包围圈。 云归暖手指紧扣楼梯扶手,盯着每一个人,吐字清晰,“我没有推他,是他自己摔下来的。” 而且若不是她伸手拉了一把,人直接滚到楼下去了。 “那陈兄为什么指着你”一人站出来,“我王五只相信兄弟的,不相信其他人” 云归暖挑眉,这人姓王。 她记得当时堵东行书局时闹得最凶的就是城西王家的仆人,不知道跟眼前这位有没有关系。 “那你等他醒了再问问他怎么回事,我有事,先走了。”云归暖收回眼神,她懒得跟这种人废话。 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最是无理。 “站住”王五厉喝一声,他身旁的人伸出手臂,拦住云归暖的去路,“你现在不能走,你若是走了,我去哪找你人。” 王五上上下下打量云归暖,“看衣着,不会是哪家的小姐吧,还戴着面纱,神神秘秘的,给爷瞧瞧你长什么样” 他猛地伸手一拽。 云归暖侧身避开,可惜面纱很轻,被王五的手指搭上,拽了半边下来。 所有人看着云归暖的脸,倒吸一口气,这张脸长得真是好看,没听说哪家有这么好看的小姐。 “这人看着好面熟啊。”有人嘟囔一声。 王五闻言,伸长脖子凑近仔细盯着云归暖的脸看。 云归暖厌恶地避开,冷声警告,“让开,我要走了” 扶着陈兄的燕明之对王五说道,“王兄,陈兄他没事,好像只是喝多了睡过去而已,我们扶他回去喝喝醒酒茶吧。” 王五拍着手掌惊呼一声,他指着云归暖,浮夸地拉长语调,“嗷,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云归暖,小瘟神,兄弟们,我们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啊。” 他直接忽略燕明之。 云归暖冷下脸,虽然她不在意莫须有的称呼,但不喜欢别人用手指指着她调侃。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的是她。 “所以,我可以走了吗”云归暖皮笑肉不笑,用尽最后一点耐心。 王五“呼啦”往后退一大步,表情怪异盯着云归暖,“哎哟,原来是云小姐啊,是我们没长眼,挡了你的路,你千万别吧霉气传给我们哦。” 欠揍的语气,惹来阵阵笑声。 燕明之扶着不省人事的陈兄,脑袋埋得低低的。 “呵,告辞。”云归暖冷哼一声,一步一踩朝三 楼走去。 王五斜眼打量她,挥挥手示意自己的兄弟让她过去,待云归暖踏上通往三楼的楼梯,他又阴阳怪气起来,“走咯,扶着陈兄喝解酒茶,喝完茶回家跨火盆喽” 云归暖翻了个白眼,大口大口呼气,胸口起伏一阵又平缓。 几轮呼吸后,云归暖心情平静下来。 没必要跟这种人置气。 来到春字号厢房前,云归暖贴着门听里面的动静,有说话声,还不止一个人。 她退开一步,敲门。 房间内传来说话声,“有人敲门,应该是店小二送茶来了,我去看看。” 云归暖觉得门里的说话声好耳熟,似乎不久前才听过,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她眉头皱起,不会又是哪位“熟人”吧。 门里的脚步声渐响,房间门打开,望着赫然出现的这张脸,云归暖睁大了眼睛。 “云归暖” “萧齐祐” 萧齐祐完全没想到敲门的人会是云归暖,“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 “齐祐怎么了不是送茶水的人吗”房间里的另一人出声,声音温温柔柔的,是位女子。 云归暖觉得她在哪也听过这声音,很是熟悉,遂踮起脚朝里张望。 萧齐祐脸色一变,收紧双臂关了大半扇门,用自己的身躯严严实实挡住云归暖的视线,“云归暖,你怎么在这,你跟踪我” 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偷偷摸摸,男的还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 云归暖挑眉,她好像撞破了不得了的事,“如果说,是有人叫我来这的,你信吗” 她明白那张纸条的意义了,就是为了引诱她过来看到“未婚夫”与不明女幽会这一幕,然后大闹一场。 可惜了,她不在乎。 云归暖很平静地望着萧齐祐。 萧齐祐瞪着云归暖,咬紧牙根,“你现在赶快走,快走” 他说完,房间里的那位姑娘又出声了,“齐祐,门外是云小姐吗,让她进来吧。” 声音依旧温温柔柔的。 ------题外话------ 另一位也是老熟人,很好猜的 云小姐浑身带刺,行事凌厉果断,若非如此,在前世她活不长,在现在她被人欺,心疼她一下。 感谢心有多大世界多大送的1张推荐票,感谢沐棠送的2张推荐票,感谢小可爱送的红豆 036.狗血四角恋 萧齐祐不情不愿让开道,放云归暖进来,他怨恨嫌弃的目光一寸不落地盯着云归暖,只要她敢做半点多余的动作,他立即把她扔出去。 云归暖走进屋子,安安静静注视坐在她面前的人。 “我们又见面了,云小姐。”奚静月笑着同她打招呼,笑容里不含半点恶意,很纯净。 “原来是你。”云归暖挑眉。 那日在茶会上,亭子里坐在长公主身边的人是她。 云归暖轻抚裙摆坐下,“很巧,我们又见面了,不知姑娘贵姓,府上何处” 萧齐祐冲上来呵斥云归暖,“云归暖你别多事,有话快说说完快走” 云归暖冷冷扫向萧齐祐,他很暴躁,说明他特别在乎眼前这位姑娘。 “我又没跟你说话,萧齐祐,该闭嘴的是你。”云归暖很不客气,对她不友好的人,她没必要笑着回应。 萧齐祐一噎,冷哼一声,气得冲到窗边看风景。 云归暖扭头看着奚静月,很耐心地等她回答。 “在下奚静月,家父大理寺卿。”奚静月温柔娴静,“方才我听云小姐说,是有人叫你来的,不知是谁叫你来这的” 云归暖察觉到,奚静月的眸中夹杂一丝警惕,再看萧齐祐很是暴躁不安,她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冒昧问一句,二位是什么关系” 虽然她已经猜到了,这两人是暗中幽会的情人,但她还是想证实一下。 毕竟这二人已经被某个人盯上了,这人还设计指使她当刀子破坏二人的关系,这狗血的四角恋。 啊不,三角恋。 若是这两人态度好,她看心情提醒他们一下,若是态度不好,也别怪她任性。 云归暖这个问题让萧齐祐瞬间炸毛,他冲过来,瞪着凶恶的目光,狠狠指着她,“云归暖,你别得寸进尺,别在这东拉西扯赶紧走人。” 云归暖挑眉,不为所动,“所以你们俩的关系就这么见不得人” 萧齐祐张了张嘴,看了希静月一眼,闭嘴退到一旁。 奚静月蹙眉冲着他摇摇头,“齐祐,别这么粗鲁对云小姐,她不是坏人。” 云归暖看向希静月,给她发好人卡,有柔弱无辜小绿茶那味了。 奚静月看过来,坦坦荡荡迎上云归暖的目光,“不瞒云小姐说,我和齐祐自小一起长大,我们c我们关系很好,感情也很好” 或许是碍于婚约的事,奚静月说得很委婉,但足以证实云归暖的猜想。 萧齐祐和奚静月原本是一对,但有她的婚约插足,这对有情人不得不转入地下。 云归暖看向萧齐祐,“她说的是真的” 萧齐祐有些失落地“哼”一声。 “那太好了。”云归暖一拍掌,“我们解除婚约吧萧齐祐,放过彼此,回归自由。” 她正愁不知该用什么借口解除婚约,现在机会来了,萧齐祐有心上人,赶紧把婚约解了。 男婚女嫁,恋爱自由。 “不行” 萧齐祐和奚静月异口同声。 云归暖蹙眉,“为什么你当着你心上人的面,拒绝和别人解除婚约,萧齐祐你这里是不是不正经。” 她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萧齐祐咬了咬下唇,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云归暖又看向奚静月,“奚小姐也不同意” 奚静月也是一言难尽的表情,咬着下唇勉为其难颔首。 一番操作,把云归暖搞蒙了,他们三人都坐在一张桌子上谈了,婚约还退不掉,见鬼了。 “有人逼迫你定婚约了”云归暖走到萧齐祐跟前,看着他。 萧齐祐摇头。 云归暖觉得有一股气卡在胸口,她又看向端坐在桌前的奚静月,“解除婚约会威胁你们的人身安全” 奚静月也摇头。 “那为什么不解除婚约”这回轮到云归暖气急,“萧齐祐你有喜欢的人,我也早就想解除婚约了,为什么不解除掉,你给我一个理由。” 总不能是这两人有不可告人的怪癖吧。 云归暖看向这两人的眼神怪异起来。 萧齐祐很不耐烦,“这是我和静月的事,你别瞎操心,和你无关” 云归暖很不爽萧齐祐的态度,什么叫和她无关。 云归暖抱臂环胸,目光冷峻,“萧齐祐,注意你的态度措辞,首先婚约上有我的名字,就和我有关,若是哪日你想和这位奚姑娘成亲了, 只要我攥着婚约,你们就永远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她冷笑一声,“你等得起,奚姑娘不一定等得起,只要婚约在我手里,就算你和奚姑娘成亲,她也只能是侧室,你确定与我无关” 萧齐祐唇瓣动了动,说不出话。 好厉害的一张嘴,好强势的态度,以前云归暖从来不敢这样和他说话,哪怕不情愿,也不敢跟他提退婚的事。 今日她怎么了,就像变了个人。 不,那日在街头相遇时,她就变了。 希静月轻叹一声,“齐祐,你就将真相告诉云小姐吧,这事真不能说与她无关,是我们拖她下水。” 云归暖挑眉,婚约背后还有故事。 她坐下来,给自己倒一杯水,等着听故事。 萧齐祐长叹一声,“好吧。” 他也坐下来,挨在希静月身边,三人围着同一张桌子。 “静月她有喘病,寻遍名医不得良药,后来听说荣安侯府有秘宝可以治她的喘病,我便去找你要,但你不给,我不得以出此下策。”萧齐祐咬咬唇,“想着等你嫁过来,我总能在你的嫁妆里找到这个秘宝。” 云归暖一口水呛到,差点喷出来。 她抬手抹掉嘴角的水渍,放下茶杯,郑重其事地告诉萧齐祐,“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不是我不给,是荣安侯府里根本没有这种东西存在。” “不可能”萧齐祐大惊。 云归暖懒得搭理他,目光落在奚静月身上,“荣安侯府干净得家徒四壁,我搬到前院住了好些年,后院早就长草荒废,我前几日才找人收拾干净,勉强能走人。” 她从来没听说这么好笑的事,为了一个不存在的物件与人定亲,这理由真的很蠢。 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 云归暖视线一扫,将两人的震惊看在眼里,特别是萧齐祐,听完她说的话之后,两个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七殿下若是肯低下你高贵的头颅,对他人的态度友善一点,对他人多一点关心,不会到今天才发觉自己的之前所做的决定,其实是个笑话。”云归暖淡然收回目光,误会解除,就差最后一步。 “现在总可以解除婚约了吧” “不行” ------题外话------ 感谢盒苗子成天想each送的1张月票感谢沐棠送的1张推荐票 大家的留言和支持我都有看到,十分感谢 037.被暗算了 萧齐祐语气坚决。 云归暖挑眉,话都说得清清楚楚了,她府里没有可以治喘病的秘宝,还不解除婚约。 这两人不会真有什么怪癖吧。 云归暖揉着额角,她忽然觉得萧齐祐不是一般的偏执,“奚小姐你觉得呢我觉得这份婚约还是尽早解除的好,为了你们的幸福。” 希静月咬着下唇,神情开始动摇,但是又下不了决心。 “云小姐方才说,贵府没有可以治喘病的药,是真的吗” 云归暖无力扶额,这两人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人。 她抬眸极尽认真地告诉希静月,“荣安侯府真的没这种药,我没必要骗你们,如果你们不信,可以随我回荣安侯府看看。” 希静月垂下脑袋,掩不住的失落,细细的柳眉蹙起,心疼到人心坎上。 云归暖见不得这副表情,“奚小姐有喘病” 希静月颔首,“发作的时候会气急胸闷,还会咳嗽,看了许多大夫都说治不好,只能随身带着药,发病的时候服药抑制,但还是很难受。” 这时候的喘病,应该就是哮喘。 希静月有哮喘,这病真不好治,目前依旧没法根治,只能药物控制。 “抱歉了奚小姐,这一点我真帮不了你。”云归暖说道。 希静月叹息,“云小姐无需道歉,是我们瞒着你私下做了决定,耽误了云小姐,该是我们赔不是,齐祐,去和贵妃娘娘说一声,接触和云小姐的婚约吧。” “不行。”萧齐祐还是拒绝,他两臂交叠撑着桌面,“你方才说有人叫你来这,是谁叫你来这的” 云归暖将揉皱的纸团丢出来。 萧齐祐和希静月看完上面的字,都沉默了。 希静月告诉云归暖,“不瞒云小姐,虽然我和齐祐定期在此见面,但并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们见面的地点,甚至精确到厢房的房号,就连我们各自的侍女侍从都不知道。” 萧齐祐接话,“有人给云小姐递了这张纸条,说明我们暴露了。” 云归暖挑眉,“是啊,你们被发现了,早点接触婚约,你们早点地下转地上,就不用再担心被人发现了。” 萧齐祐悄悄桌面,“云小姐还没明白我的意思,那人知道这间厢房的存在,不亲自上门,却引诱你而来,如果你不同意退婚,你想想今日会发生什么,今日来的是你,下次来的不知道会是谁,静月被人盯上了,很危险。” 云归暖颔首,她不否定。 原先以为萧齐祐是个没脑子的暴躁小伙,原来脑子都用到奚静月身上。 “所以,你把给你纸条的人找出来,拔除隐患。”萧齐祐稍稍往前探身,“只要你找到这个人,我立即同意退婚。” “萧齐祐你不要太过分”云归暖一捶桌面,“不是我求着你退婚保护她是你的责任,不是我的” 奚静月也觉得萧齐祐说得过了,她抓住他的手臂,轻轻摇了摇,“齐祐,你别这么说,这是两码事。” 她满含歉意地看向云归暖,“抱歉了云小姐,齐祐失言,他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进宫跟贵妃娘娘说解除婚约的事,事情繁琐,还需要些时日,就先请云小姐帮我们找找这个人,毕竟云小姐跟她接触过,多点线索。” 云归暖身子放松下来,这才像人话。 “但是丑话说在前面,我并没有与那人直接接触,所以能不能找到那人,不一定。” 她抬手给自己倒一杯茶,垂眸的一瞬间,脑袋中浮现出一张脸。 萧齐祐还要说话,被奚静月按住了,“那就先谢过云小姐了。” 她晃了晃萧齐祐的手臂,冲着他皱眉。 萧齐祐不情不愿开口,“多谢。” 云归暖喝完茶,杯子一放,“我需要一场宴会引蛇出洞,如果哪日请柬递到手上,不要拒绝,按时来,我先走了。” 她不是心软为了奚静月和萧齐祐,她为了她自己。 她要早点摆脱这份束缚她自由的婚约,还有藏在背后害她的人。 离开探春茶楼,云归暖专注想着事情始末的线索,这件事跟萧齐祐和她的婚约有关,也与萧齐祐和奚静月的感情有关。 撇去不相干的,留下相同的,那便是萧齐祐的感情问题。 云归暖挑眉,那天有个人,好像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突然,云归暖被人捂了嘴,她挣扎着努力回身看去,脑袋突然被人套上麻袋,紧跟着眼前一黑,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云归暖过了 很久才醒过来。 恢复意识后,她眯着眼前的昏暗的光,第一反应没觉得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而是感叹她真的变弱了。 已经许久没被人捂住口鼻失了意识,这种事在以前想都不敢想,毕竟每次都是出危险的任务,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 所以她对身后很是敏感。 今天就当体验生活了。 云归暖双手被反绑,她转了转脖子,发觉身边还绑着一个人,一位儒雅清隽的公子。 两人四目相对,互相打量。 儒雅清隽的公子身上衣服染了一层灰,有些地方皱得厉害,他双手被绑缚在后面的柱子上,整个人倚柱狼狈地坐在地上,但并不影响他的气质。 云归暖视线向上,对上儒雅公子探寻的视线,还有被人打量后的不悦,云归暖坦然迎上他的目光。 这人长得挺好看的。 但是没有萧怀羽好看。 打量够了,云归暖收回视线,继续打量所处的屋子。 看上去是间杂货屋,光线有些昏暗,面前一扇屏风遮住屋子的另一半,从屏风上透着的人影可以知道,另半间屋子里至少还有两个人,应该是绑匪。 “你个笨蛋,人都能抓错”一声爆呵。 云归暖和儒雅公子都将视线聚集到屏风上,静静听着对面的动静。 “让你抓的人是燕家的掌上明珠,你抓的这人是谁,啊”男子又气又急,“你说这人是谁” 云归暖视线打了个转,原本要抓燕家小姐,但是误抓成了她,她成了冤大头。 从何记出来之后她还说这段时间很顺利,没想到才走几步路,先是遇上酒鬼和纨绔闹事,又撞上狗血三角恋,她还要帮着找人,一转眼又被认错成了冤大头。 今天真是倒霉透顶,出门没看黄历。 另一名绑匪捂着脑袋委屈,“可是大哥,我们把燕家嫡长子抓来,也差不多够了。” 云归暖偏过脑袋,再次打量身边的儒雅公子。 ------题外话------ 感谢沐棠送的2张推荐票 好困,差点忘了上传更新。 云小姐今日真的出门没看黄历呀 038.燕逸之 东陵第一世家,燕家,虽然燕家不在朝为官,但在京城乃至整个东陵,声望极高。 燕家历经风雨三百余年,仍旧屹立不倒,门楣显赫,培养出的每一代后代都极其优秀,特别是嫡长子,更是自出生起便当作未来继承人培养。 云归暖挑了挑眉,旁边这人是燕家未来继承人。 “罢了罢了罢了,能抓到一个燕逸之也足够了。”绑匪老大抓了抓头发,暴躁得很,“你现在这看着他们,我去跟上头说一声,你看好了,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交代完,他暴躁摔门而出。 云归暖细细听着屋内的动静,留下的绑匪叹息一声,便没了动静。 她再次转头看向旁边的人,“你叫燕逸之” 她用气声问一句,紧跟着又丢出一句话。 “想逃吗” 燕逸之认真地辨认云归暖的神情,确认她不是开玩笑,才用眼神问道。 怎么逃 云归暖嘴角一弯,被反绑的双手抖了抖,从衣袖里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落在掌心。 她早先兑换出来的军刀,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她用眼神指着掌心里的匕首。 用这个。 燕逸之眼眸一亮,看着云归暖手指夹着匕首,反手一点一点割开绑着手腕的粗麻绳,动作熟练流畅,深深吸引燕逸之的注意。 粗麻绳被割断的一瞬,燕逸之听到耳边响起“叮咚”一声,心跳的节奏略微加快,他抬眸看向云归暖。 云归暖自信地冲着他笑。 明艳动人。 割断麻绳后,云归暖静了一瞬,确认没有惊动外面的绑匪,她小心翼翼甩开麻绳,轻手轻脚挪到燕逸之身旁。 手起刀落,动作利落,帮着燕逸之的绳索落地。 燕逸之活动活动手脚,坐起身要道谢。 云归暖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两下屏风。 不要惊扰到绑匪。 燕逸之颔首,收了声,视线一眨不眨落在云归暖身上。 云归暖一个翻滚轻松灵巧地落在屏风前,她在屏风上钻了个洞,窥探对面的绑匪。 和她最开始猜想的一样,屋内的绑匪只有一个,他正坐在凳子上发呆,身边暂时没看见明显的武器。 云归暖回身搜寻,角落里掉着一根木棍,她侧身翻滚过去,轻巧无声,捡起木棍挥舞两下,趁手。 燕逸之一直饶有兴趣地打量云归暖,好奇这位是哪家小姐,从衣着看,应该出自大户人家,但凌厉果断的气魄和利落娴熟的身手,足以碾压京城中任何一位闺阁小姐。 至少他在京城中从未见过这么有趣的人。 莫非她不是京城人 云归暖回到燕逸之身边,依然用气声说道,“待会我解决他,然后一起跑。” 燕逸之看着她跃跃欲试的表情,一时间忘了自己的处境,他压制住笑意,颔首。 小小年纪,临危不惧,不是一般的姑娘。 云归暖紧了紧拳头,自从到来到这里后,她就没动过手了,半个月的光景过去,不知身手还行不行。 但愿这小身板撑得住。 云归暖无视掉燕逸之热络的目光,摸到屏风另一边,趁着绑匪不注意,直接杀出去。 一闷棍下去,绑匪晕晕乎乎找不着北。 “敢偷袭我,尝尝拳头的厉害。”云归暖左拳一挥重击绑匪的下巴。 绑匪嘶哑挣扎一声,仰面倒地。 两招制敌,毫不拖泥带水。 燕逸之看呆了,好厉害的身手,好霸道的招式。 云归暖冲他一挥手,“快走。” 燕逸之跑出来,跟上云归暖的步伐。 门打开,两人齐齐脸色骤变,一步步后退。 绑匪老大去而折返,“我不放心那呆子,就回来看看,没想到真出事了。” 他扫一眼倒在地上的同伴,眼神顺道在两人身上打个转,“身手可以啊,是燕公子,嗯,还是你,出人意料的小丫头。” 阴毒的眼神跟带着铁钩子一样,冰冰凉凉,很不舒服。 云归暖后退一步,摆出应战的姿势。 “燕逸之,小心。”她提醒道。 绑匪老大看向云归暖,“那看来是你了,小丫头。” 他反手关上门,插上门闩,从腰后掏出一把大刀。 “反正你是来路不明的野丫头 ,杀了你也无妨,等解决了你。”他阴毒的目光在云归暖身上打个转,黏到燕逸之身上,“燕公子,我们再慢慢算账。” 他猛挥一刀朝云归暖砍去。 “小心。”云归暖灵巧劈开,顺手将燕逸之推向另一边安全的地方。 云归暖和绑匪老大打起来,一人手持大刀,一人赤手空拳,两人打得难解难分。 燕逸之在一旁看得着急,干着急,他头一次恨自己不会功夫,让一个弱女子跟恶人对打。 他攥紧了拳头,想冲上去帮忙,又怕拖云归暖后腿。 正着急得不行,他余光瞥见一张条凳,他想也不想,抡起条凳冲上去,一板凳狠狠砸在绑匪老大后背。 恰好云归暖飞来一踢,绑匪老大腹背受敌,摔翻在桌面又滚落地上,油灯也打落在旁,火星四溅。 “快走”云归暖赶紧叫燕逸之。 现在是逃跑的好时机。 “想跑没门”绑匪老大涨红了脸,他冲着燕逸之就是一脚。 燕逸之堪堪避开,但还是擦到大腿外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绑匪老大打红了脸,捡起刀冲着燕逸之面门挥去。 燕逸之再一次捡起条凳,高高举起挡住致命一刀,两个巴掌宽的条凳瞬间一分为二。 绑匪老大晃了晃神,举起手臂又要补一刀。 燕逸之两手空空,身边没有可以防身的工具,情急之下,他抬腿狠踹绑匪老大跨间命门。 “嗷呜”绑匪老大惨叫一声,脸色瞬间铁青。 燕逸之脑门被汗水浸湿,这是他经历过的最刺激的一晚,他抬手抹一把汗,太热了。 云归暖补上一腿踹开绑匪老大,叫上燕逸之,“快跑,着火了。” 方才打翻的烛台点着了周围的废纸荒草,已经烧了小半边屋子。 云归暖转身跑向房门,她打开门闩跑出去,外面清凉的风拂在脸上,很舒服,她深吸一口气。 终于出来了。 “接下来我们该往哪走”她转身问燕逸之。 无人应答。 燕逸之并没有跟出来。 ------题外话------ 感谢盒苗子成天在想each送的冰阔落一瓶,比心感谢沐棠送的一张推荐票 今天有记得上传啦 039.你欠我一个大人情 风一起,火借着风势瞬间吞噬整间屋子。 云归暖望着眼前熊熊燃烧的大火,目瞪口呆。 她根本没想到,最后几步路燕逸之没跑出来。 云归暖捏着拳头,要不要趁火势完全包围屋子之前,进去救人。 可是她已经救过燕逸之一次了,是他自己没有跑出来。 况且他们素不相识,她还是被燕逸之的妹妹连累了,误绑到这里来。 她现在转头走人,没人知道,更没人会怪罪她。 “燕逸之。”云归暖捏紧拳头,“你欠我一个大人情” 云归暖从骨环兑换了头盔戴上,冲进火海。 她做不到放任一条生命在眼前消失。 头盔保护云归暖的脸部的头发不被大火烧灼,冲进火海,她一眼看到绑匪老大骑在燕逸之身上死死掐着他的脖子。 周围的空气稀薄而灼热,燕逸之拼命反抗,脸色涨红,半翻着白眼就要晕死过去。 云归暖一脚踹飞绑匪老大,匕首一挥,一刀封喉。 “快走”云归暖拉起燕逸之往外拽。 燕逸之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跟着云归暖狂奔。 身后的逐渐热闹起来,噼里啪啦的火烧声,还有密集的脚步声。 云归暖摘下头盔大喘一口气,“燕逸之你欠我一个大人情。” 她边跑边说。 燕逸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云小姐厉害,在下佩服。” 云归暖回头张望,密密麻麻的火把朝他们这边涌来,看样子是绑匪的同伙发现他们逃跑,都在往这边追赶。 在绑匪眼中,她的命不值钱,但燕逸之值钱。 月黑风高,两个人不识路,跌跌撞撞一路跑下去,身后的追兵越追越紧,两人奋力奔跑,突然刹住脚步,前方的路断了。 一片断崖。 乌云挪开,透出浅淡的月光,照亮崖底的情形。 有树有河滩,一弯河水镜面似得反光。 “怎么办,没路了。”燕逸之两手撑着膝盖喘气,“这位姑娘,要不你躲起来吧,他们抓得人是我,只要他们把我带走你就没事了。” 云归暖默不作声勘察地形。 这处悬崖狭长,山壁陡峭,高度合适。 云归暖抬手测风,她望着月光下的浅滩问燕逸之,“燕逸之,你恐高吗” “嗯”燕逸之没明白,“我不恐高。” “那我们跳下去。” 燕逸之被云归暖的话吓到,从这里跳下去,九成九活不了。 “这位姑娘没必要想不开,听我的,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去对付他们。” 云归暖已经从骨环中将滑翔伞兑换出来,“你对付,你怎么对付,打得过还是骂得过” 她利落地将装备套在燕逸之身上。 “我还不想死,也不会让你死。”套上燕逸之,她站到他身后,也把自己套进去,“我很小气,你欠我人情,我不会让你死。” 云归暖神色肃穆,套上执行任务用的装备,她下意识切换到执行任务时的神情。 认真,严肃,一丝不苟。 燕逸之愣了愣神,身后之人骤然贴上他的背部,带着满腔热血,严肃的话语落在他耳边,仿佛在发誓,一瞬间,燕逸之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火场之中,满身满面都是灼人的火热。 “恐高就把眼睛闭上。”耳边又传来云归暖的声音。 燕逸之定了定神,睁大双眼,“我不怕。” 他要亲眼看看这位胆大的小姑娘到底要做什么,莫非真要从悬崖上跳下去。 云归暖拉着燕逸之后退几步,准备助跑,“虽然现在问这句话有些晚,你相信我吗,我们不会死。” 毕竟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在半空中飞行无异于做白日梦,但她现在没多余的时间解释,逃命要紧。 燕逸之不知为何笑出声,“相信,姑娘不怕死,我也不怕。” 这位胆大的小姑娘救了他一次,他现在无条件信任她。 云归暖一阵小跑,纵身一跃,带着燕逸之跳下山崖。 燕逸之瞪大了眼睛,心脏扑通扑通,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真跳下悬崖的一瞬,他的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张开四肢,任由身体飞速下坠,他想闭上眼睛,但害怕闭了眼就再也睁不开,他咬着舌尖逼自己睁眼。 突然,他身子上下一 顿,下坠的速度明显放慢,燕逸之稍稍抬头,睁大了眼睛。 他居然朝着月亮飞去 “这位姑娘”燕逸之忍不住大喊一声,“你是神仙吗” 燕逸之的声音消散在夜风中,稀碎地落到云归暖耳边,半个字没听清。 “别说话。”云归暖叮嘱他。 云归暖就在燕逸之身后,声音恰好落在他耳边,烧红半边脸。 燕逸之乖乖闭了嘴,放下紧张,优哉游哉欣赏难得一见的夜景。 在半空中赏月赏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 云归暖没这闲功夫赏景,她一眨不眨盯着地面的地形,挑选适合降落的平地,再往前飞,八成要挂树上。 她瞄准前方一片空地,拉动绳索操纵滑翔伞,笔直地朝空地飞去。 山崖上,火把透亮,将整个山崖照得清清楚楚,半只老鼠都藏不住。 “他们人呢”为首之人恶狠狠问道,“看着他们跑过来的,怎么不见了” 一群人也蒙了头,他们清清楚楚看到人往这边跑来,这边一条思路,除了悬崖没别的地方。 “搜,给我仔细搜”为首之人大怒,“总不能是长翅膀飞了” 他们好不容易抓到的燕逸之和燕采薇,决不能这么跑了。 一群绑匪打着火把,手持大刀,将附近的草丛薅得干干净净,崖壁也仔细检查过,就连小石块都搬起来检查过,半根头发没找着。 “真是大半夜见鬼了。”为首之人啐了一口,眯起眼睛盯着月亮,“总不会真变成鸟飞走了吧。” 旁边小喽啰出主意,“老大,会不会是这兄妹俩跳崖了” 为首之人一眯眼睛,“有道理,搜,都给我到崖底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没想到燕逸之本事这么大,被绑了还能逃掉。 杀了他两个兄弟还烧了一间房,他要让燕逸之付出代价 ------题外话------ 感谢抹茶绿豆冰送的1朵鲜花感谢沐棠送的1张推荐票感谢书友534242送的1张推荐票 云小姐的道具终于派上用场了,燕逸之大开眼界哈哈,燕逸之也是个胆大的,他不怕。 040.我的荣幸 悬崖二里地外的一片浅滩上,云归暖和燕逸之顺利着陆。 浅滩上许多硌脚的碎石,但云归暖十分有经验,两人安然无恙。 燕逸之身上的锁扣解开,他松一口气,身后的踏实和暖意骤然一空,紧跟着一股空旷之感漫上心头。 他回身看向云归暖。 今晚的经历太独特了,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有第二次,在火焰中的窒息,在月色下飞行的惊奇,他现在非常兴奋,魂魄还游离在外,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解下滑翔伞的一瞬,云归暖便抽离执行任务的状态,她早已习惯火中打天上飞的事,她眼里只有卸下来的滑翔伞。 这玩意不属于这个时空,不能留下这里让别人发现,更不能当着燕逸之的面塞回骨环,该怎么处理是个很大的问题。 若是能一把火烧掉就好了,可惜滑翔伞用特殊材料制成,普通的火烧不掉。 云归暖手一松,将滑翔伞丢在一旁。 她抬起脑袋撞上燕逸之的灼灼目光,“怎么了” 她眉心拧了一下。 待会还得警告燕逸之不能走漏风声,高门世家走出来的嫡长子,应该没那么难说话吧。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燕逸之终于找到话头,“在下还不曾询问姑娘府上在哪,姑娘胆大心细,智勇双全,在下十分佩服。” 问到姑娘家的住所后,他必定亲自摆放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云归暖抿着唇,摸了一下鼻子,要不要告诉燕逸之她的名字。 “我叫云归暖。”她眨了眨眼,淡然报出自己的名字,默默注意燕逸之的反应。 燕逸之果然楞了一下,“是荣安侯府的云归暖,云小姐吗” 云归暖颔首。 她静静等着燕逸之的下一句话,就算吐出什么不好的词,她也不介意,只要燕逸之对今晚的事守口如瓶,特别是滑翔伞的事。 燕逸之两手抱拳,“今日能与云小姐相遇,是在下的荣幸,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在下日后定当好好报答云小姐。” 云归暖挑眉,她完全没想到燕逸之会这么说。 “你客气了,我不过是逃跑的途中,顺带救了一个人罢了。” 她不贪图别人的恩情。 燕逸之灼灼目光落在云归暖身上,他想往前跨一步,站到她面前好好看看她,又怕唐突了,他两根手指捻在一起搓了搓,背到身后,“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你救了我,若是今夜真让那群歹人得手,后果不堪设想,而且燕家连累你遭受无妄之灾,所以” 他攥紧了身后的拳头,望着云归暖。 “云小姐千万不要推辞,好不好。” 燕逸之语气中满是期待,还有隐隐的乞求。 嘀哩嘀哩嘀哩嘀哩嘀哩 骨环突然一连串响起来,吵得云归暖耳朵疼,她蹙眉下意识捂着一只耳朵,但没有用,声音直接传到她脑子里。 “是我唐突了云小姐吗”燕逸之看着云归暖的举动,有些受伤,“如果我哪里说错了,或让哪里让云小姐不舒服了,云小姐务必直说。” 他是不是太过呆板惹得她厌烦了。 燕逸之开始自我怀疑。 骨环的吵闹声褪去,云归暖赶紧摆摆手,“没有没有,你误会了,只是方才飞下来的时候风太大,耳朵有点不舒服。” 说着,她揉两下耳朵。 燕逸之松一口气,“云小姐,我这样称呼你不介意吧,你先在这休息片刻,我去附近探探路。” 云归暖没大注意燕逸之说了什么,她翻看骨环信息页,惊呼一声。 骨环一口气涨了八个人缘点。 兑换所一口气解锁到四级。 云归暖捂着嘴说不出话,她以为上次同时增加两个人缘点已经够多了,没想到今晚一口气增加八个。 原来还能这么玩。 她算是开眼界了。 燕逸之走了两步,听到云归暖的惊呼,赶紧回到她身边,“云小姐怎么了” 他慌慌张张打量云归暖,确定她没事,暂且安心。 “我没事。”云归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她看向燕逸之,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燕逸之一口气送她八个人缘点,“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吗” 她问道。 燕逸之看一眼月亮,又眯起眼睛望一眼一里之外的山崖,隐隐约约甚至能看到山崖上飘忽的一粒火苗。 “我们应该在城北的河边。”他顿了顿,又补 充道,“这里离京城尚且有些距离,今晚我们只能找一处栖身之地,等天亮之后再找寻回京城的办法。” 云归暖抿着唇颔首,“现在只能这样了。” 她低头打量团在一边的滑翔伞,“燕逸之,跟你商量个事,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我们从山崖上飞下来的事。” 燕逸之跟着看向地上的滑翔伞,他没看清云归暖身上何时带着这件庞然大物,他还记得她救他出火场的时候,脑袋上戴着一团黑色的巨物。 罩在她头上的东西去哪了,逃跑的时候她扔了吗 燕逸之一肚子疑问,但没说,只是颔首答应云归暖,“云小姐放心,这是我们两人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云归暖默默翻看兑换所,三级可以兑换点火枪和万能眼镜,四级可以兑换简易急救医疗箱。 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云归暖发现兑换所里提供的物品都是她用得上的物品。 并不是骨环逼着她出任务,或许是骨环通过特殊的方法未卜先知,在兑换所内提供她未来关键时刻用得上的物品。 云归暖抬臂看一眼左手腕,毕竟在到达一定级别之前,她看不到兑换所里有什么物品。 “前面不远处有一块大石头,那里可以避风,我们过去看看吧。”云归暖指着不远处,她在晚上的视力很好。 燕逸之赞同。 两人拖着滑翔伞走到大石头旁边,石头很大,上面足以站四五个人,他们寻了一处背风的地方休息。 云归暖从兑换所中换出点火枪,将滑翔伞点着。 夜里凉,有火源在晚上就不怕冷了,还能驱赶野兽。 云归暖在燕逸之身侧坐下,“你之前说要报答我的恩情,我厚着脸皮直接开口了,办一场茶会,人数你定,但要邀请我,还有我指定的两个人。” ------题外话------ 萧怀羽你有情敌了 感谢沐棠送的1张推荐票 041.晚上留下过夜 燕逸之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失声笑出来。 “这是必然,请云小姐在府上静候佳音。” 他还以为是什么条件,原来只是开个茶会而已,小事,他巴不得办一场盛大的宴会告诉京城所有人,云归暖是他的救命恩人。 云归暖果然独特。 燕逸之直接坐在地上,一身的灰,脸上也没干净到哪去,他捡了个树枝握在手上,拨弄正在燃烧的滑翔伞。 这么个好东西直接烧掉了,有点可惜。 “云小姐打算邀请哪两位客人参与茶会”燕逸之问道。 云归暖在整理骨环里的东西,随口回一句,“一位是大理寺卿府上的奚静月小姐,还有一位” 她报了个名字。 报完名字,她关上骨环,若是能有人顺路接他们回去就好了。 不知道这回还能不能遇上萧怀羽。 但是每次都麻烦他也不太好。 燕逸之颔首,“好,我记住了,待我准备好茶会,就给云小姐和两位递请帖。” 他没问云归暖为什么邀请这两个人。 偏过头,燕逸之发现云归暖一直勾着脑袋,视线落在脚尖前,有些走神,不知在想什么。 燕逸之瘪了瘪嘴,心里越发失落,他就这么无趣,连多跟他说一句话都不愿意么。 “云小姐。”燕逸之用树干推了推正在燃烧的滑翔伞,他深吸一口气,就要开口,发现云归暖坐直了身子警惕张望。 他跟着看过去。 树林那头传来一阵火光,有一队人马路过。 “快躲起来”云归暖反应很快,拉着燕逸之躲到大石头后面,“但愿不是那伙绑匪。” 她嘀咕一句。 燕逸之跟着云归暖躲在石头后,他暗暗惊叹云归暖的机警和反应灵敏,视线从她侧脸划过,落在远处的火光之上。 两人屏气等着队伍过去,眼看着队伍最前面的火光继续向前,也看着就要从他们眼前路过,队伍忽然停下来了。 云归暖飞速从骨环中取出军刀,紧握手中。 她稍稍压低身子,有人来了。 有两个人穿过树林径直朝这边走来,云归暖咬紧下唇,他们点燃的火堆太显眼了,来不及灭掉。 她看着来人一点点靠近,火把的光照着两人的面孔,也越来越清晰。 “长天”云归暖蹙眉,等两人走近了,她从大石头后走出来,“长天,真的是你。” “云小姐”长天吓了一跳,看清云归暖的脸后,小跑两步上前,“云小姐怎么在这” 他护送王爷回京城,本来走得好好的,可是王爷突然叫停车队,还叫他到这边查探。 原本他以为这里有刺客,一再小心,没想到是云小姐在这。 他松了松紧握的剑柄。 燕逸之跟着从大石头后走出来,笔挺地站在云归暖身后。 长天看着两人,“云小姐和燕公子怎么在这” 他挑眉看一眼旁边的火堆,还有大石头后的阴影,突然为自家王爷难过。 云归暖说道,“我和燕逸之被人绑架了,刚刚逃出来,但是我们不认路也没有坐骑,只得先在这过一夜,等天明后再想办法回京城。” 长天看向燕逸之。 燕逸之颔首,“多亏了云小姐我才能顺利逃脱,这次是我连累她了。” 长天松一口气,心情又明媚起来。 “二位稍等,我这就去禀报我家王爷。” 长天飞速跑开,留下另一人保护云归暖。 云归暖望着长天的背影,眉毛扬起哼着小曲,没想到真遇上萧怀羽,原来世间真有这么巧的事。 这回萧怀羽又在关键时刻帮了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了。 燕逸之将云归暖的表情看在眼中,“云小姐很高兴” 云归暖没察觉到自己的心情变化,“不用在野外过夜了,我们可以回京城啦。” 燕逸之压下嘴角,“云小姐就如此断定萧怀羽会送我们回京城,他可是瑞亲王,没那么好心。” “不会吗”云归暖看看树林,又看看燕逸之,“我觉得萧怀羽挺好心的。” 已经帮了她许多次了。 燕逸之沉下脸提醒云归暖,“瑞亲王虽是闲散王爷,但绝不爱多管闲事,而且他这人性子很难捉摸,云小姐还是离他远些比较好。” 他是真心相劝。 长天很快跑 回来,他家王爷愿意送两人回京城。 燕逸之傻眼。 云归暖冲着燕逸之招手,“我说了他挺好心的,燕逸之别愣着了,走吧。” 燕逸之晃了晃脑袋,握拳拍了拍,今天是他不对劲。 长天带着云归暖来到萧怀羽的马车前,笑嘻嘻对她说道,“云小姐请上车。” 燕逸之跟过来。 长天上前一步拦住他,表情疏远,“燕公子,你的马车在后面。” 燕逸之皱了一下眉,抬眸,云归暖已经进了马车。 长天又说道,“后面的马车宽阔,燕公子可以好好休息,会有专人送燕公子回府,还请燕公子放心。” 燕逸之抿了抿唇,又看一眼萧怀羽所在的马车,一言不发朝后面走去。 马车里,萧怀羽歪靠在车窗边,车帘放下,他将外面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 云归暖坐在他对面。 “云小姐似乎不想跟本王同乘,你想坐燕逸之那辆车” 云归暖听着萧怀羽的腔调,有点酸溜溜的,她自己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她还没向萧怀羽道谢。 于是她赶紧坐直了身子,认认真真道谢,“王爷误会了,我只是在心里头感谢王爷,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罢了,毕竟今夜若不是王爷及时出现,我和燕公子就要露宿郊外了。” 萧怀羽“哼哼”两声,手撑着下巴别过脸去,小声嘟囔,“你知道就好。” 云归暖没听清,“王爷方才说什么” 萧怀羽歪着脑袋,半眯起眼眸打量云归暖,“本王方才没说话。” 云归暖看着萧怀羽的脸,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这是第二次了。 她实在太喜欢萧怀羽这张脸了,疯狂心动,能在萧怀羽面前欣赏他的绝世容颜,她已经知足了。 马车在王府内院停下。 云归暖下来,已不见燕逸之搭乘的马车。 萧怀羽走在她后面,“本王让人送他回府了,没有将他半路扔下,不早了,路上不安全,你在王府留宿。” 云归暖注意到眼前是她上次留宿王府时住的院落。 她为拧起眉头,若是她又夜不归宿,三郎会担心他的。 “你不愿意留宿王府”萧怀羽目光森森望着云归暖,“难不成侯府里有人等你回去” 云归暖本来想点头,但想起三郎不喜皇族人,又摇头。 “晚上留下。”萧怀羽道,“明早再回去。” 云归暖颔首,好霸道的萧怀羽。 ------题外话------ 萧怀羽的出现很及时哦。 萧怀羽:得守着某人,免得被偷了 感谢沐棠送的1张推荐票 042.是她自作多情了 萧怀羽安排云归暖在院中用晚饭后,便离去了。 瑞王府的饭菜好吃,云归暖吃得开心,想起上次在瑞王府的时候,她因为吃得太开心把三郎忘了。 想起三郎,云归暖放下筷子。 那日萧怀羽送她从大长公主的茶会回来,三郎是跑出来接她的,还大声喊了她,也就是说萧怀羽应该知道三郎的存在。 可为何方才他还问她府里是否有人等她回去。 云归暖揣摩一会儿,觉得那日坐在马车里的萧怀羽应该没看到三郎,不然不会这么问。 毕竟高高在上的亲王,没必要注意这些小事。 云归暖没多想。 她眼珠子一转,看到低头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立春,冲她招了招手,“立春姑娘,你过来。” 立春不敢违抗,乖乖走到云归暖身边,“云小姐有何吩咐。” 云归暖拍了拍身边的椅子,“你坐,晚饭吃了吗,坐下一起吃吧。” 立春赶紧摇头,后退一步,“多谢云小姐关心,奴婢用过晚饭了。” 上一次云小姐过分的热情令她印象深刻,今日她只敢远远看着云小姐,再不敢靠近。 云小姐的热情她招架不住。 云归暖眼眸一眯,弯起嘴角,一个探身将立春拉过来,按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抬起一条胳膊搭在她肩上,牢牢压制住她。 “立春姑娘,冒昧问一个问题,王爷平日很闲吗?”她觉得这话不大对,又换了个说法,“我的意思是,王爷是不是喜欢到处游玩,今天去这,明天去那,随心情到处闲逛?” 每一次,萧怀羽都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送她回家。 一次两次或许是巧合。 可巧合多了,她又不相信世间真有这么巧的事。 但转念一想,他一介亲王高高在上,完全没必要围着她转。 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每一次偶遇都是巧合吧。 立春一个劲想逃,但逃不掉,“回云小姐,我家王爷无需操心朝政,每日有很多空闲时间,也不会有人上门打扰王爷,让王爷处理公务。” 云归暖颔首,这就是了。 萧怀羽每日都很闲,大把时间在外面闲逛。 不是萧怀羽刻意与她偶遇,是萧怀羽实在是太闲,每天乘着他的黑色小马车在京城里转啊转啊,总会遇上她。 这一波是她自作多情了。 云归暖垂眸撇撇嘴,她分析得太透彻,还想多自作多情一会儿。 立春被云归暖压着肩膀,浑身不自在,“云小姐还有其他问题吗?” 云归暖摇头。 立春赶紧说道,“那么云小姐可以放开奴婢了吗?奴婢肩膀疼。” 云小姐的劲真大。 用完晚饭,立春服侍云归暖沐浴睡觉。 一夜好眠。 云归暖睡得很沉,起得也晚,立春来看了三回,云归暖还在睡。 日上三竿,云归暖才渐渐醒来。 “嘶——疼” 云归暖利落翻身的动作瞬间卡住,她一顿一顿地平躺好身子,盯着床顶发呆。 昨晚打得多开心,今日身上就多痛。 这副身子的身体素质到底不如她原来的身子,才挥了几拳,浑身肌肉疼得被人打了一样。 明明她才是打人的那一方。 云归暖躺在床上不想动,趁着脑子清醒,她打开骨环,仔细复盘昨日的情况。 她点开兑换所,“昨日烧掉的滑翔伞又补回来了,兑换所应该可以无限供给,只要缺少一样物品,就会补上,就是不清楚补给的冷却时间。” 如果补给得快,她干脆直接拿骨环里的物品去卖算了。 无本的买卖,卖多少赚多少。 云归暖笑了笑,手指在兑换所的一级和二级之间来回滑动。 一级的滑翔伞和头盔都用上了,二级的军刀也用过,如果骨环通过预测即将发生的事为她提供工具的话,她以后回去钓鱼吗? 若只是钓鱼的话,那还好。 云归暖看向一级的防弹衣,身子抖了抖,不要! 云归暖完全将三郎抛到脑后,心安理得躺到快中午才起身,还是立春服侍她,吃早午饭,她想亲自向萧怀羽道谢,立春告诉她萧怀羽不在。 所以也不是长天送她回去。 回到侯府,三郎果然急疯了。 “姐姐! ”三郎一脸想骂人的表情,“你又去哪了,不是只是去小何初立转一圈就回来吗,怎么一晚上不见人,到这个点才回来,你不回来也派人给我传个信嘛,我快急死了!” 云归暖抱歉地笑笑,“发生了很多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晚上我请你吃好吃的,别生气好不好。” 她抬手摸了摸三郎的脑袋。 三郎一怔,但随即哼一声,脸别到一边,“事不过三,你下次再也不准不打招呼就夜不归宿,还有,你身上衣服怎么换了,你昨晚去哪了?” 云归暖解释,“昨天发生了很多事,昨晚我在瑞王府过夜的。” 三郎眸光瞬间机警,他看向云归暖,敛起情绪,“你怎么会到萧怀羽府中过夜!” 云归暖将昨日发生的事告诉三郎。 三郎听完,并没吭声。 一个尚未成亲的老男人,强留他姐姐留宿王府,其心可诛! 三郎提醒云归暖,“姐姐,以后离萧怀羽远一些,他不是什么好人。” 云归暖挑眉,这是第二个让她远离萧怀羽的人。 “你放心啦,我以后不会再夜不归宿了,多晚都会回来睡觉。” 三郎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门外传来剧烈的砸门声。 两人吓了一跳,对视一眼,朝大门跑去。 门外有人在砸侯府大门,且听动静,不止一个人。 云归暖皱着眉,把门打开,“我还以为京城里进土匪了,原来是你啊。” 她挑着眉。 台阶下趾高气昂站着一人,正是昨日在探春茶楼为难她的王五。 她飞速打量王五,咋舌,怎么鼻青脸肿的,被谁打了? 三郎凑到云归暖身边,小声问道,“姐姐他是谁?” 云归暖很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昨日在探春茶楼遇上的王五。” 三郎立即警觉起来,拳头攥得紧紧的,“姐姐,他又来找你麻烦了。” 王五很不爽云归暖的表情,抬手指着她,“云归暖!昨日遇上你沾了一身霉气,老子要让你付出代价!” 云归暖双臂环胸靠着大门,“这位公子姓王,排行第五是吧,差点记错了,还以为你排第八。” ------题外话------ 三郎的警觉jpg 三郎:不能说萧怀羽不安好心,只能说他绝对心思不纯! 感谢沐棠送的1张推荐票~感谢书友534242送的1张推荐票~感谢小可爱送的红豆~ 043.你全家都王八 王五回过味来,发现云归暖拐着弯骂他。 “你王八,你全家都王八!” 云归暖回头望一眼空荡荡的侯府,露出无所谓的表情,她直起身子,一步跨出门槛,双手背负笔直地立在大门正中央,傲然环视。 凌厉的眼神扫过,大门前原本气势汹汹的一群小厮往后退了退,互相交换眼神。 王五一记硬拳头打在棉花上难受得很,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云归暖下巴一抬,冷声问道,“我一不知你姓名,二不知你所为何事,你凶神恶煞率众砸我侯府大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出门叫丧。” 王五气得一指云归暖,“你!” 云归暖语气淡,可骂得狠,居然咒他王家灭门。 王五大手一挥,叫来自己小厮,“你告诉她我是谁!让她好好开开眼界。” 小厮学着王五嚣张气焰,下巴一抬,用鼻孔看着云归暖,“我家少爷王天海是城西王家的五少爷,城西王家!” 王天海重重“哼”一声,“怕了吗!” 云归暖拧起眉心,又是城西的有钱人。 城西有钱人怎么这么爱闹事,都闹到城东来了。 城西富,城东贵,王公贵族基本都住在城东,他城西王家也就只能欺负她无权无势的荣安侯府。 云归暖脊背挺得笔直,“有事吗?” 王天海指着自己的脸,“你看看你干得好事,要不是昨天遇到你,我昨天下午也不会摔下楼梯摔成这样,你说吧,你要怎么赔偿我!” 云归暖稍微伸长了脖子,看清王天海鼻青脸肿的模样,嗤笑一声,“你确定不是作恶多端遭报应了?” 昨天王天海是如何为难她c如何嘲笑她的,她记得清清楚楚,王天海性情恶劣,被人暗中打击报复了不无可能。 王天海一怔,踩上台阶指着云归暖,“小瘟神你住嘴!你一个臭丫头还能对付的了我王家不成,我要你陪我一万两银子,再给我磕三个头道歉,不然这事没完!” 主子一开口,他带来的家丁各个打起精神握紧拳头,随时准备出手。 云归暖依旧淡然,双手背负在身后,笔挺地立于大门前,无视周边压迫的气势,眼神死死勾住王天海,“道歉是不可能的,你摔跤与我无关。” 她轻笑一声,笑得轻蔑,“一大群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你确定要动手吗?” 昨夜的打斗只是个开端,她活动开了,对付这群人不是问题。 她今日绝对要守住荣安侯府的大门,绝不让这群无赖踏进大门半步! 三郎踏出门槛,站到云归暖身边,“姐姐还有我。” 王天海咬着牙瞪眼,“好你个云归暖,你要我动手的,别怪我不客气!” 王天海就是典型的纨绔子弟,被有钱的王家养歪了,才不管什么礼义廉耻尊老爱幼,欺负弱小更是常事。 他仗着云归暖孤女一个,背后无人撑腰,冲上去就是一拳。 先让你尝尝拳头的滋味,知道什么是服软! “哎哟!” 一声惨叫。 众人还没看清,王天海已经被云归暖撂翻在地。 “还来吗?”云归暖居高临下睨着王天海。 对付欺负她的人,她绝不手软。 前世的经历造就她直来直去强势的性子,不然在强者生存的环境中,她活不下来。 三郎在旁边鼓掌,“姐姐好棒!” 王天海懵了一下,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云归暖撂倒,“你,你” 他一下乱了节奏,手脚并用爬起来,不信邪地又一拳挥过去。 “哎哟哟——” 云归暖这回刻意放慢了动作,她精准捏住王天海的手腕,用力一转,王天海直接在半空中翻了个个,重重砸在地上。 王家的家丁看呆了。 以前他们都是看着自家少爷揍别人,揍得别人不敢还手,看到少爷被揍还是头一次,还被一个小姑娘揍得这么惨。 王天海捂着屁股在地上“呜呼唉唷”打滚,当着自家家丁的面被小姑娘揍,还是在别人家大门口,他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上,你们都给我上!”王天海躺在地上指着云归暖,“把她给我弄回家去,看本少爷不好好收拾她,快给我上啊!揍她!” 十数名家丁得令,一群人围了上去。 云归暖和三郎与他们混战在一起,没被家丁们占到半点便宜,三郎还偶尔抽 空偷偷狠踹家丁的屁股。 打斗很热闹,声势浩大,引来不少人驻足围观。 王天海怎么样没想到,他带来的十数名壮汉打不过两个小毛头,眼看自己的人落于下风,就这么撤退又太没面子,便偷偷叫人去京兆尹衙门报官,说云归暖在家门前揍人。 京兆尹没来,来的是少尹杨关。 杨关骑着马过来,一眼便看到大门前被围堵的云归暖和三郎,还有一众被打得快招架不住的家丁。 他挑了挑眉,下马。 王天海扑上来哭喊,“少尹大人你终于来了,荣安侯府欺负人,你看我的人被她揍成什么样了!” 杨关不吭声,只用看现场便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王天海到处挑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摆明是王天海挑事,打不过就闹,闹不成就报官。 杨关摆摆手,衙役迅速上前将两拨人分开。 三郎眼神敏锐,看到官府的人来了,趁乱躲到门后。 王天海带来的十数名家丁被云归暖和三郎收拾得差不多了,在杨关的介入下,勉强保全面子,一个个呜呜唉唉退到自家主子身后。 云归暖依旧立在大门正中,眉目清冷望着杨关。 杨关抬头扫一眼荣安侯府的门匾,道,“既然双方无事,都散了吧,云小姐请回府关好大门,也请王五少爷退让一步。” “不行!”王五跳出来反对,“她欺负我的人,我不能这么罢休!把她抓到京兆尹衙门里去。” 杨关很头疼,先不论谁先挑事,如果他带着一群人反被一个小姑娘揍得落花流水,他早就灰溜溜自己跑了,丢死人了,才不会留下来继续闹事。 但对方是王天海,一个不讲理的纨绔。 杨关说道,“王五少爷,看在您安然无恙的份上,这回暂且绕过她吧。” “不行!”王天海指着自己的脸,“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现在你不把她带走,晚上我去跟京兆尹喝茶!” 杨关没办法,下令让人带走云归暖。 ------题外话------ 三郎:混在人群里踹屁股,嘿嘿。 云归暖:哦豁,我要被带走了。 感谢沐棠送的1张推荐票~ 044.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京兆尹和王家老爷关系很好,王天海又是王老爷喜欢的小儿子,他一句告状的话,比什么都好用。 杨关只得暂时先将云归暖带回衙门,做做样子给王天海看,到了衙门再把人放了。 “慢!”云归暖喝住朝她走来的衙役,“我并未犯事,为何将我带去京兆尹衙门,是他公然带着家丁上门挑衅,你应该把他带走才是。” 云归暖看向杨关,指着王天海。 杨关嘴角动了动,没来得及说话,王天海抢先一步。 “什么叫你没犯事,你看看我的脸,还有我的手腕,刚刚是谁把我掀翻在地。”王天海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着带来的一众家丁,“你看他们,你看看他们,都是被你打的,你好意思说没犯事?” 人一旦不要脸,谁都比不过。 一番话说得云归暖哑口无言,她不明白,王天海有什么脸皮说出这种话,一大群男子被一个弱女子欺负得不成样很光彩吗? 要是她带着一群人被人单挑狂虐,早就夹起尾巴灰溜溜跑了,没脸大肆宣扬。 杨关听着王天海不要脸皮的话,嘴角掀了掀,强行控制住,抽搐着压下嘴角。 围观的百姓也都笑着窃窃私语起来。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不准笑!”王天海大吼一声,命令杨关,“你赶紧把她带回京兆尹衙门!” 杨关收敛笑意,语气还算客气对云归暖说道,“云小姐,请吧。” 一声令下,衙役上前将云归暖团团围住。 云归暖咬咬牙,她守着一个破落侯府,在京城无权无势无背景,身后无人撑腰,若是今日被抓进京兆尹衙门,不知道还出不出得来。 但若是今日不跟他们走,她一个人没法跟官府的人较量,她个人再强势,强不过官府,强不过朝廷。 云归暖回身朝门内望一眼,三郎躲在府里,没被牵扯进来,很好。 她收回目光,视线钉在王天海身上,对杨关说,“好,我跟你走。” 王天海昂起下巴脚下一颠一颠的,嚣张嘚瑟。 在京城,有王家给他撑腰,这就是他骄傲的资本,一个小小孤女想跟他作对,想得美。 云归暖被杨关带回京兆尹衙门,本来他没打算为难云归暖,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但没想到,王天海跟来了。 “杨少尹,怎么还不将她关到大牢里去啊。”王天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衙门当自己家,“当众打人,打的本少爷的脸,进去呆几天不为过吧。” 杨关咬咬牙,试图跟王天海辩驳,“五少爷,云小姐或许出手重了些,但是你也出手了,按律,双方都应该接受惩罚,不该单独罚云小姐。” 他很佩服云归暖。 这么多年,让王天海吃亏没占到一点便宜的,云归暖是头一人。 以前他都没注意到这位侯府小姐,没想到她孤身一人,瘦弱的身躯中能拥有如此强劲坚韧的力量。 这位云小姐不一般,不该遭受这场无妄之灾。 王天海炸锅一般突然跳起来,“你说什么,你居然为她说话,你看看她把本少爷打成什么样。” 王天海指着自己的脸,把昨天摔伤的痕迹也算到云归暖头上。 “杨关我告诉你,我是看在京兆尹的份上才跟你好声好气说话,别给脸不要脸!”王天海嚣张得很,指着杨关的官帽,“还想不想当官了。” 杨关抿了抿唇,说不出话。 “什么事啊。”恰在这时,有一人从走进来,“天海呀,什么事呀。” 京兆尹高欢对王天海语气亲切。 王天海热络地迎上来,巴巴地跟在高欢身边,“高大人,云归暖欺负我,你把她关进大牢吧。” 轻飘飘随意的语气,就像在商量今天吃什么菜。 杨关给高欢行礼,“大人。” 高欢看也不看,直接坐到他的位置上,瞥一眼云归暖,“就照王五少爷说的,将云归暖关入大牢。” 就算是件案子,高欢也不审不问,直接下令。 云归暖盯着坐在上首的高欢,“大人身为京兆尹,如此处置,是否有失公允,你都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也没个由头就被关进大牢,大人这官当得未免太草率了。” 云归暖死死盯着高欢,拳头攥紧,这是她最后的机会,若是进去了,怕是真出不来了。 高欢瞅了瞅云归暖,懒得跟她废话,“杨关,带走!” 杨关默不作声上前。 云归暖根本没有辩驳的机会,被杨关带了下去。 路过王天海身边时,她停下脚步,“你别得意,我等着你亲自请我出去。” 王天海满不在乎,对她做了个鬼脸,转头巴结高欢。 杨关亲自带着云归暖去了监牢,特意为她挑选一间还算干净安静的牢房,也没让云归暖换上囚服。 “云小姐暂且在这休息几日,待风波过去,你会有机会出去的。” 杨关心里清楚,凡是被王天海弄进来的人,一般都出不去了,要出去也得脱层皮。 就算云归暖是侯府小姐又如何,一个无权无势的破落侯府,根本拧不过有钱善巴结的王家。 云归暖立在监牢中,盛怒之下,满脸平静。 她看得出来,杨关对她有偏袒,哪怕他的处境也很难。 她淡淡道,“多谢大人关心,我相信人在做天在看,用不了多久,外面那个嚣张的人会亲自请我出去的。” 杨关抿唇点了点头,若是如此,最好。 “云小姐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狱卒便是,我已经打了招呼,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多谢。” 云归暖待在监牢中,好喝好吃好住,待遇不算差,晚上铺盖一铺也睡得香。 侯府中,三郎待在房间里,也不点灯,辗转反侧半宿,坐卧难安,白天云归暖被京兆尹衙门带走的场景反反复复在眼前出现。 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王天海嚣张得意的小人脸,和云归暖绝决的背影。 若不是为了掩护他,云归暖也不会这么轻易被人带走,到晚上都没回来,肯定出事了。 三郎捂着脑袋,十分痛恨自己的软弱和无力,在这里他不仅没办法帮到云归暖,甚至还会拖她的后腿。 他甚至连迈出侯府大门找人求助的能力都没有。 突然,三郎骤然警觉,有人来了。 ------题外话------ 会有人来收拾王天海救云小姐的,猜猜谁会来? 感谢沐棠送的1张推荐票~ 045.要不劫狱吧 三郎一直勾着脑袋,他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落在房中。 他骤然睁大眼睛,瞳孔放大,是他, 那个神秘黑衣人又来了。 三郎抬起头,房间的门不知何时敞开,黑衣人双臂环胸倚着门框,一双眸子在黑暗中很显眼。 “你来干什么?”三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来看我的笑话。” 黑衣人一动不动,“当然,笑你软弱,笑你没用,自己的姐姐被人欺负,无缘无故被官府带走,你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三郎咬着牙根,“如果你是来说风凉话的,现在就走吧。” 可恨的是黑衣人说的都是实话。 黑衣人咋舌,“生气啦?前几天是谁口口声声说能保护得了她的,嗯?” 三郎脱了鞋子砸过去。 黑衣人避开,带着笑意戏谑他,“呵,恼羞成怒了。” 三郎暴怒,吼他,“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本来他心情就不好,这该死的黑衣人偏偏在这时候跑过来落井下石,该死的贱兮兮的语气,千万别让他知道黑衣人的身份,不然撕了他! 黑衣人语气很淡,带着看热闹的轻松,“我来看看你够不够格跟我合作。” 三郎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三郎身子往前,“那你看够了吗,我答应跟你合作,条件是你帮我救出姐姐。” “啧。”黑衣人偏了偏脑袋,“我只是过来看看,看看热闹,你别自作多情,我没说现在要跟你合作,你c还c不c够c格。” “你!” 三郎脱下另一只鞋砸过去。 黑衣人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三郎气得重捶床板。 等他救出姐姐,再好好收拾黑衣人。 三郎双拳紧握,死死盯着大喇喇敞开的房间门。 实在没办法了,他去劫狱吧。 这破侯府破东陵,不待也罢! 这时,屋顶正好飘来一句话,是黑衣人的声音,嫌弃得很,“别想着去劫狱,净给她添麻烦。” 黑衣人神出鬼没,还把三郎的心思摸得清清楚楚。 三郎高高抬起手臂指着屋顶,脸憋得通红憋不出一句话,最后气不过,愤愤将手放下。 “多管闲事!” 三郎焦虑了一晚上,消极的情绪憋到极致,到天差不多亮的时候,迷迷糊糊睡过去,再睁眼,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挂在门上的铃铛响个不停。 “姐姐回来了!”三郎惊醒,一把跳下床,顾不上捡鞋子穿好,直奔大门。 他满脸欣喜打开大门,眼前出现一张陌生的脸,他的笑容顿时垮掉。 “你是谁。” 冷冰冰的语气,激得燕府管家抖了抖。 “小的是燕府的管家,今日我家公子登门向云小姐道谢,不知她现在在府中吗?” 三郎脑袋伸出去,果然看到台阶下站着一位芝兰玉树的儒雅公子,公子身后还跟着一长串的队伍。 “你是燕逸之?”三郎问他。 燕逸之颔首,上前,“正是,敢问阁下是?” 他不记得荣安侯府里还有其他人,云归暖也没提过。 三郎眼珠子一转,对燕逸之说道,“我姐姐昨天被关到京兆尹衙门去了,王天海报的案。” 燕逸之脸色骤变,他当机立断吩咐管家,“你先带人回府,我去京兆尹衙门。” 他赶紧回到马车,飞驰而去。 京兆尹衙门,高欢听闻燕逸之来了,亲自出来接待。 “是燕公子,久等了,不知燕公子有何贵干呀?”高欢很客气。 燕逸之立在正中,神情严肃,“京兆尹应该还记得昨日燕府报官的事吧。” 燕家在整个东陵的声望很高。 高欢连连颔首,“记得记得,本官当然记得,昨日燕府报官说燕公子被歹人劫持,今日看到燕公子安然无恙,本官就放心了。” 燕逸之眸色一冷,沉声道,“那歹人呢?高大人抓到了吗,有线索了吗?” 高欢一怔,“本官已经派人去查了,至于线索,还需要再查查,再查查。” “意思就是现在没有线索?”燕逸之气势逼迫,“不过嘛,我这里有一条线索可以提供给高大人。” 高欢擦了擦冷汗,一听燕逸之有线索,眼眸锃亮,“请燕公子赐教。” 一个衙役跑上前,“大人,大长公主身边的明星姑姑来了。” 高欢愣了愣,“大长公主的人怎么来了?快请。” 他又对燕逸之说道,“十分抱歉燕公子,还请燕公子稍等片刻。” 燕逸之眸底划过一道光,颔首,默默站到一边。 明星大步走进前厅,很直接,“听说高大人抓了云小姐?” 高欢给明星见礼,听到明星的话,更是疑惑,“姑姑指的是荣安侯府的云归暖云小姐?” 明星始终冷着一张脸,没有好语气,“正是,她人呢!” 明知故问,隔了一天来京兆尹衙门要人,人只能在监牢里。 高欢背后凉了凉,硬着头皮回道,“回姑姑,云c云小姐人在监牢” 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人在监牢!”明星骤然拔高音调,“还不将人放出来!” 高欢点头如捣蒜,“是是是,下官这就命人将云小姐请出来。” 燕逸之在一旁默默看在眼里,不吭声。 过了一会儿,衙役跑回来回话,“回大人,姑姑,云小姐说,进了监牢哪有那么容易出来,她不相信大人要将她放出来。” 高欢缩了缩脖子,这小姑奶奶,祖宗诶! 明星狠狠瞪一眼高欢,“怎么不见云小姐人,我是奉大长公主之命前来,若今日云小姐不能从监牢里出来,高大人你自己看着办。” 高欢抹一把冷汗。 燕逸之“好心”提醒一句,“高大人为何将云小姐抓入监牢?” 高欢一拍掌,“对,这里面有误会,昨日云小姐和王五少爷起了冲突,王五少爷报了案,案子一时没有结束,所以下官请云小姐暂时在衙门休息,等案子结了,云小姐就会出来了,云小姐真是遵纪守法。” 谁知道这位是个惹不起的祖宗诶! 明星说道,“那就请高大人立即将这位王五少爷传唤到衙门,速速理清案件,放云小姐出来!” ------题外话------ 来了来了,救云小姐的人来了,好好宠云小姐一次吧~ 感谢美aaa03送的1朵花花~感谢沐棠送的1张推荐票~ 046.她打我 云归暖待在牢房里,吃好喝好,没有苛待,听狱卒说要放她出去,她问清缘由后,回了一句,“不出。” 说完,她坐了回去。 狱卒劝她,“云小姐,趁现在能出去的时候,赶紧走吧,不然之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了。” 云归暖摇头,“你就说,有理由进监牢,总也要有理由出去,大人公正严明,不会胡乱抓我进来,更不会随性放我出去。” 狱卒默了默,见云归暖打定主意不出去,便转身回话去了。 云归暖端坐在床上,她在赌。 昨天杨关送她进来的时候,她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杨关内心的复杂,她进来了,很大概率就出不去了。 毕竟昨日京兆尹完全倒向王天海这一边。 但今日京兆尹主动请她出来,绝不是他或者王天海良心发现,一定是有人要求京兆尹放她出来。 她就赌这人的身份能压过京兆尹,压过王天海,压过王家。 她不仅要王天海毕恭毕敬请她出去,还要出气。 不过会是谁呢? 这回还会那么巧,刚好遇上萧怀羽吗,他会不会又在关键时刻向她伸出援手。 云归暖在等,等外面风波起,她才好踏着风浪出现。 等了估摸两刻钟的时间,狱卒又来请云归暖。 云归暖问他,“王天海来了吗?” 狱卒颔首,“高大人将王少爷请来衙门,就昨天的案子,请云小姐和王五少爷当堂对质。” 云归暖颔首,随狱卒走出监牢。 来到前堂,云归暖目光搜寻萧怀羽或是长天的身影,没看到熟悉的人,她小小失落了一下。 燕逸之远远看到云归暖,从角落里站出来,站到显眼的地方。 云归暖看到燕逸之冲她招手,愣了愣,快步走过去,“燕逸之,你怎么在这!” 她没想到是燕逸之将她从监牢里捞出来,原来燕家地位权势这么高,压过了王家。 因祸得福,捡到宝了。 燕逸之上前两步,紧张的目光上下打量云归暖,确定她安然无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语气过分温柔。 云归暖摇摇头,“多谢你替我出头,不然我可能出不来了。” 燕逸之笑了笑,“不是我,是大长公主殿下,这位是大长公主殿下身边的明星姑姑。” 他不抢功劳,让开身子指着明星。 同时也很好奇,云归暖何时结识的大长公主,还能让大长公主为她出头。 云归暖对着明星行礼,“我们又见面了,这次多谢大长公主和姑姑出手相助,归暖定当铭记在心。” 上次茶会,她知道了奚静月和廖如影这么号人,这次大长公主帮了她,她是她的贵人。 明星见到云归暖,露出笑容,“云小姐客气,事不宜迟,先和王少爷详谈昨日的案子吧。” 云归暖这才注意到王天海也在,他平时咋咋呼呼的,今日不出声,还真没什么存在感。 王天海蔫了吧唧,飞速抬眸瞥一眼云归暖,不是说她是侯府的孤女吗,为什么大长公主会为她出头,还派了身边的明星姑姑亲自过来。 高欢的神情也很尴尬,早知道云归暖背后势力那么硬,他出手就不那么狠了。 高欢轻咳一声,“王五少爷,昨日是你报的案,你先说说原因。” 燕逸之也很好奇,他听得认真。 王天海蔫着脑袋,看一眼明星,又看向燕逸之,最后才用余光瞥着云归暖,咕哝着,“她打我。” 燕逸之:“” 明星:“” 明星不相信,云归暖瘦瘦弱弱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揍得了王五。 燕逸之本来也不会相信,但经历过前天晚上的事,他坚信云归暖有这个本事有这个能力,但他不相信云归暖会主动揍王天海,一定是王天海主动招惹她。 他再次打量王天海的脸,鼻青脸肿的,被打成这样,丢脸。 高欢蹙眉,“说清楚点。” 王天海嘀嘀咕咕,“昨天我带着家丁路过荣安侯府,她把我和我的人打了。” 燕逸之问一句,“你带了多少家丁,她一个人把你们所有人都打了?” 王天海颔首。 所有人鄙夷地看着他,谁不知道王家家丁经常人多势众,一直是欺负别人的份。 云归暖看着 王天海的怂样,看不下去了,主动说道,“昨日我在府中,这位王公子突然带着一群家丁硬敲我家大门,开门口就看到已经鼻青脸肿的王公子,他说我前日与他偶然碰见,过了坏运气给他,害他摔下台阶,所以要我赔礼道歉给他磕头。” 云归暖说得平静沉稳,前因后果清晰明了。 燕逸之看向王天海的眸子深了深,“然后呢?” 云归暖看一眼燕逸之。 王天海有些心虚,他抬眸望向坐在上首的高欢,道,“然后我们双方打起来了。” 说到这里,事情已经很清晰明了了,王天海率人挑衅在先,以为仗着人多势众可以欺负弱小,没想到反被收拾了。 高欢挠挠脑袋,事情不好办,他问明星,“云小姐已经出来了,姑姑觉得这事该如何处置?” 云归暖挑眉,高欢还是向着王天海的,他打算将这事轻轻拿起轻轻放下,轻轻飘飘揭过这一页。 不可能,她说了,要让王天海毕恭毕敬请她出去。 所有人都看着明星,等着她回话。 在这里,明星的意思就代表着大长公主的意思,只要她点头同意,将云归暖接回去,这事就算翻篇,以后都不能再提起。 明星皮笑肉不笑,毕竟是宫里出来的人,看惯了多少尔虞我诈,又是大长公主身边的心腹,自然不愚笨,更不会中高欢的圈套。 她说道,“这个案子就依照律例来办吧,相信高大人一定公正不阿。” 要让高欢自己承担后果,自己打自己的脸,他才知道教训。 依律法办事,已经不是简简单单赔礼道歉这么简单。 高欢眉头皱起。 燕逸之站出来,“如果高大人难以定夺的话,不如再听听逸之的案子,或许大人听完后会有新的思路。” ------题外话------ 明天来个果断的人,把这件事解决了,大家都在宠着护着云小姐呢~ 感谢盒苗子成天在想peach送的红豆~ (这里插一嘴,因为后台是不提示赠送红豆的消息的,只能我自己登app去看总数有没有变化,所以会有遗漏,见谅哈~) 047.又来一尊大佛 高欢眼睛亮了亮,赶紧说道,“燕公子快请说。” 燕逸之抿了一下唇,“在此之前,逸之想请教高大人一个问题,骚扰案件证人,影响办案进度甚至结果,该怎么判?” “这”高欢犹豫了一下,“如果影响不大,杖责三十,如果严重影响案件结果,视情况关押入监牢。” 燕逸之颔首,他看一眼明星,“在明星姑姑来之前,我与大人在讨论昨天的案子,我被人挟持,但昨晚又侥幸逃出来,高大人暂时没有线索,但我这里有,我有一位证人。” 高欢皱了皱眉,觉得这个案子和今天的事没有关系,但还是让燕逸之继续说下去。 燕逸之看一眼云归暖,“我要说的这位证人,便是云小姐。” 所有人都惊了,纷纷看向云归暖,王天海瞪大了眼睛,昨天燕逸之被人绑架了,云归暖是证人? 高欢收起下巴,问,“燕公子,云小姐和你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呢?” 燕逸之道,“昨日匪徒同时绑了两个人,其中一人是我,另一位便是云小姐,在匪徒落脚的地方,我们听到匪徒提起,他们本来是想绑架小妹燕采薇,但绑错了人,误绑了云小姐,云小姐是受我们燕家牵连,才遭受这场无妄之灾,而且我也是在云小姐的帮助下才得意逃脱,所以” 他目光闪烁一下,看向云归暖,发现云归暖也正注视着他,他暗暗捏了捏手指,声音沉缓,吐字清晰。 “云小姐不仅是这件案子的证人,更是逸之的救命恩人,如若不是昨日云小姐出手相助,逸之今日可能就回不来了。” 高欢抹了一把汗,这案子越来越复杂了。 明星问云归暖,“真的如此?” 云归暖颔首。 明星眉头拧起,她回去要将这件事说给大长公主听。 燕逸之又问呆在一旁的王天海,“王五少爷,你说前日下午云小姐害你摔下楼梯,可是她前日下午一直跟我待在一起,怎么害你摔下楼梯的呢?” 王天海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燕逸之又说道,“既然不是她害你摔下楼梯,也就是说你身上的伤与她无关,但你带着家丁上门找她麻烦,这就是寻衅滋事,而她与绑匪案有重要关联,她是案子的重要证人,你将她关入监牢,妨碍办案。” “诬告之罪,又该怎么算呢!” 云归暖挑眉,没想到看着温文儒雅的燕逸之,强硬起来还挺咄咄逼人的。 挺凶。 王天海瞪着燕逸之,两条眉毛耷拉着,他张两下嘴,胸口起伏一下,想硬气,但硬气不起来,只得闷声闷气嘟囔一句,“燕公子你知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吗?” 口口声声指责他的过错,还要罚他,罚他杖责让他坐牢,要是真这么做了,就意味着燕家和王家决裂了。 燕逸之不看他,挺直了脊背,看向坐在上首的高欢,“我只是就事论事陈述事实罢了,相信高大人听完后,心中自有一番判断,我们都相信高大人一定能秉公执法。” 高欢不说话。 大堂内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云归暖为燕逸之捏一把汗,她很感谢燕逸之为她出头,王天海要遭受应有的惩罚,偏颇的高欢也得承受一定代价,但同时她也不希望燕逸之因她受到牵连。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高欢和王天海以及背后的王家并不完全惧怕燕逸之和燕家。 刚刚王天海还威胁燕逸之。 能完全压得住高欢和王家的,只有皇族。 云归暖余光偷偷打量明星,大长公主的人,没必要给燕家撑腰,没必要多这一事。 不知为何,云归暖突然想起萧怀羽。 之前每次她遇到困难的时候,他都能及时出现,帮她一把。 云归暖摇摇头,她太依赖别人了,不行,之前每次都是萧怀羽路过而已,他凭什么这次专门来帮她,她又凭什么能请得动萧怀羽。 她闭上眼睛,沉心静气。 “高大人。”云归暖看向高欢,“既然高大人为难,觉得案子不好判,我还是回监牢里待着吧,等大人想好怎么判,再放我出来。” 以退为进,给高欢施压。 她不能让燕逸之一个人立于风暴中心。 果然,她这话一出,明星脸色立即变了,凶巴巴瞪着高欢。 高欢更为难了,冷汗涔涔往下。 所有人都望着高欢,等他判案。 “大早上这么热闹。”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高大人这么早就审 案子啊。” 所有人转身看去,一身材高大健硕的年轻男子大步走来。 云归暖看着他的脸,他的样貌跟萧齐祐有几分相似,还觉得很面熟,上次在茶楼前遇到萧怀羽的那一次,这人就站在萧怀羽旁边,她记得他是 “三殿下!”高欢赶紧走下来迎接,“三殿下怎么来了。” 云归暖眯了眯眸子,三殿下萧齐钧。 萧齐钧大步走来,直接坐上高欢的位置,所有人给他行礼。 萧齐钧手一挥,“我来找人。燕逸之。” 他目光直接在一群人中锁定燕逸之,又找了一圈,看着云归暖。 “云归暖云小姐,你们都在,正好。” 高欢一头雾水,“不知三殿下找燕公子和云小姐何事?” 又来一尊大佛,他压力好大。 萧齐钧说道,“燕公子被匪徒绑架的事,父皇已经知道了,他们在京城内绑走燕公子,性质恶劣,同时也说明京城防备存在漏洞,父皇勒令本殿下严查,所以这案子现在归城防营管了。” 城防营负责京城安危和城门守备,萧齐钧身为城防营将军,统领城防营,京城出现潜在威胁,自然归他管辖。 高欢头顶一凉,重要证人云归暖不愿出监牢,她的案子还没解决,该怎么办。 但转念一想,既然三殿下接手云归暖的案子,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处置就是三殿下的事,与他无关。 不论最后结果是什么,都怪罪不到他的头上。 高欢赶紧说道,“既是如此,下官这就将案子移交给三殿下,案子该怎么审怎么判,由三殿下全权处理。” 燕逸之目光灼灼看着高欢,避重就轻推卸责任,好狡猾。 明星则看着萧齐钧,若是他要审案子,估计她没法将云归暖接了,不过只要云归暖没事就好。 云归暖视线在高欢c王天海和萧齐钧之间打了个转。 能压得住王家和京兆尹的人来了。 ------题外话------ 王天海和高欢轮番遭受来自大长公主c燕逸之和萧齐钧的打击,人都傻了,以为无依无靠任人欺负的小孤女,原来身后都是大佬撑腰,长记性了。 —— 感谢沐棠送的2张推荐票~ 马上就到十万字啦,大家有什么建议或者想说的嘛,欢迎多多留言哦,还有一个小小的君羊,欢迎大家进来玩,门牌号在评论区置顶哈~感谢大家的支持~ 048.进监牢吧你 萧齐钧一脸怪异地看着高欢,“审什么案子判什么案子,你们方才在做什么?” 高欢怔了怔,犹犹豫豫的,“这王五少爷和云小姐之间有一些误会,下官正在调解,既然三殿下来了,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三殿下了。” 高欢避重就轻,明明是王天海报案将云归暖关入监牢,他偏偏说成是两人的误会。 萧齐钧拍拍桌子,“你的案子本殿下不过问,该审快审,审完了本殿下要将燕逸之和云小姐带走,别耽误我的事。” 都怪皇叔,昨天把燕逸之被绑架的事捅到父皇那里去,父皇特别重视燕家,害得他一大清早就被父皇传召入宫,严令城防营彻查,他不得不过来寻人。 没想到寻人寻到京兆尹衙门来了,还牵扯上案子。 高欢面露为难,“这” 他眼神怪异地瞥一眼云归暖,“这事恐怕一时半会解决不了。” 萧齐钧嫌高欢麻烦,说话做事磨磨蹭蹭磨磨唧唧,“那本殿下先把人带走,你的案子不急,过几日再解决也是一样的。” 高欢听了高兴,这样好,总算把云归暖这个小祖宗送走了,他赶紧附和,“下官全听三殿下的吩咐。” 云归暖站出来,站到萧齐钧的正前方,慢条斯理地说道,“三殿下,恐怕你现在还不能带走小女,小女尚未从监牢中释放出来,现在能站在这里,只是审案子时的例行问话而已。” 萧齐钧与云归暖有过一面之缘,他知道萧怀羽对云归暖有特殊的好感,一听她这么说,立即扭头问高欢,“怎么回事,你怎么把人关监牢里去了!” 萧齐钧本就是军队出身,一逼问起人来气势汹汹,吓得高欢才收回去的冷汗又涔涔往外冒。 高欢咽了口唾沫,“是王天海和云小姐之间的案子,因为发现事情不对劲,所以今日重新审案子,审到一半,三殿下就来了。” 事已至此,高欢也决定不保王天海了,开始直呼他的姓名。 萧齐钧拧眉瞪着高欢,“审清楚了吗,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快点!” 云归暖抢在高欢之前开口,“在三殿下进门之前,高大人已经将案件前后理清楚,只差定罪,小女能不能顺利出京兆尹衙门的监牢,就看高大人怎么判了。” 她咬着牙,隐隐有一种快意。 萧齐钧忽然很好奇,什么案子能牵扯这么久,这么难判,“拉拉扯扯到底为了什么事?” 他问一句。 云归暖重新将事情从头到尾叙述一遍。 萧齐钧听完,脸色微妙,他挑着眉望着高欢,“这案子很难判吗?本殿下都知道该怎么处置。” 高欢耷拉着脑袋大气不敢出。 萧齐钧看不过高欢的怂样,指了一下王天海,“这么简单的事,你认认真真给云小姐道歉,然后到监牢里待个十天半个月,敢去砸侯府的大门,胆子不小,侯府的人是你随随便便可以动的吗!” 王天海张了张嘴,不敢说话。 “是,我知错了。”王天海彻底怂了,他来到云归暖面前,看她一眼,毕恭毕敬给她行礼道歉,“对不起云小姐,是我的冲动,让你受苦了,我给你赔不是,请云小姐原谅我吧。” 王天海脸皮很厚,前一瞬还趾高气昂后一瞬蔫耸道歉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能屈能伸,黏得像块牛皮糖。 云归暖望着他的头顶,“我说过,你要亲自请我出监牢。” 王天海顺势回道,“是在下错了,请云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一定在监牢里好好反省反省。” 他怎么也没想到,本来是想把云归暖送进监牢,没想到把自己搭进去了,有三殿下坐镇开口,他不得不从。 大不了他派人把他爹找来,让高欢偷偷把他放了。 云归暖看向萧齐钧,“案情解决,可以将王天海收监了,小女这就跟随三殿下离去。” 她又看向明星,“多谢大长公主的好意,只是归暖还牵扯其他案件,暂且不能亲自去感谢大长公主了,还请明星姑姑代归暖表达谢意。” 云归暖的礼数很周到,明星笑得挪不开眼,她就喜欢懂礼数识时务又有个性的女子,难怪殿下会让她来帮云小姐。 明星也朝着云归暖行礼,“云小姐客气了,既然云小姐没事,奴婢这就回去复命,殿下得知云小姐安然无事便安心了。” 她的任务只是带云归暖出监牢而已。 萧齐钧一拍桌子站起来,“行了,高大人,将王天海收监,云小姐和燕逸之跟我走。” 高欢松一口气,还好不是他下令,他赶紧吩咐衙役将王天海带下去。 路过云归暖时,王天海恶狠狠斜着云归暖,你给我等着。 云归暖挑挑眉,坦然受了,她向来无所畏惧。 “三殿下稍等片刻。”燕逸之出声道,他小跑两步站到云归暖面前,解下腰间的玉佩塞给她,“请云小姐收下,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谁为难你,就是为难我,就是跟燕家作对。” 王天海听到背后传来燕逸之的话,他脚步顿了顿,侧眸用余光深看他一眼,便继续在衙役的带领下,朝监牢走去。 明星抿两下唇,脸色微有变化。 云归暖摇着脑袋,要将玉佩还给他,“这太贵重了,你收回去吧,我救你只是顺手,你用不着送我如此贵重的东西。” 她知道,随身佩戴的玉不仅精贵,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她加了把力,将玉佩塞回燕逸之手中。 燕逸之凝眸一脸严肃,五指紧紧握着玉佩,“云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将玉佩赠予你,正是为了展现我和燕家的诚心,燕家素来重恩情,一块小小的玉佩算不了什么,我已经决意将玉佩赠予云小姐,如若云小姐不收,它也没有存在的意义,我砸了便是。” 说着,他举起手就要砸玉佩。 云归暖赶紧拦住他,“别别别,你用不着这样,我收下便是。” 绝品玉佩,砸了可惜了。 燕逸之赶紧将玉佩塞给云归暖,云归暖收了,慎重地保存到骨环中。 萧齐钧坐在最上面,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他脸色略微严肃,眸色深沉,阴阳怪气,“燕公子出手真大方,家传玉佩都送出去了。” ------题外话------ 王天海进去了诶! 还是萧齐钧出手痛快,燕逸之你有点慢哦~ 萧怀羽:本王虽然是“闲散”王爷,但可以指使别人干活,本王虽不出场,但处处都是助攻~ 049.皇叔快出手啊 燕逸之急着向云归暖献殷勤表忠心,还献出了自己的传家宝。 皇叔,你的地位危险了。 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 燕逸之站直身子,看向萧齐钧,面色始终一本正经,看不出藏了半点私心, “燕家素来重情重义,三殿下不了解昨晚发生何事,若非云小姐出手相救,我现在说不定已经没命了。” 燕逸之说的义正言辞,站在燕家的角度向萧齐钧辩驳,反倒显得萧齐钧小气了。 “行吧,待会本殿下好好听听你们昨晚到底经历了什么。”萧齐钧大步走下来,朝门外走去,“云小姐,我们走吧。” “高大人。”他没忘记高欢,“你的案子没结束,过几日你自己审,本殿下先把证人接走了。” 高欢脚下一软,最后还是轮到他头上。 路过燕逸之身边时,萧齐钧深深看他一眼,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燕逸之收回目光,走向云归暖,语气很是温和,“走吧,三殿下要找我们问话,估计得去城防营。” 萧齐钧就站在门口,等着云归暖出来,他直接挡住燕逸之,“云小姐,马车已经备好,请上车。” 他有备而来,马车早就准备好,亲自护送云归暖上了马车。 待云归暖坐稳,萧齐钧转身扫一眼停在旁边的另一辆马车,对燕逸之说道,“燕公子自己有马车,就请搭乘自己的马车吧,本殿下只准备了一辆马车,你和云小姐同乘一辆马车,不合适。” 三个字重重甩在燕逸之脸上。 燕逸之抿了抿唇,依旧表情得体,面容带笑,“应该的。” 萧齐钧一走,燕逸之的笑僵在脸上。 一行人来到城防营,萧齐钧将两人请到会客厅,好茶伺候着。 萧齐钧叫来副手,收拾好旁边的屋子,“云小姐现在这里稍等片刻,燕公子,随本殿下到旁边这间屋子问话。” 问话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萧齐钧对待案子很负责上心,事无巨细,从燕逸之何时何地如何被绑架,到绑匪的特征面貌,再到如何逃出来,如何回到京城,周全完备,没有任何遗漏。 燕逸之问什么答什么,除了云归暖让他保密的东西。 萧齐钧面色越发凝重,他两道眉拧在一起。 燕逸之问他,“三殿下觉得这案子不好解决?” 萧齐钧并不瞒他,“最近江湖上出现一个神秘组织,不知燕公子是否听说过?” 燕逸之略微回想,试探着问道,“可是江湖上那一伙专门劫掠有身份人家的公子小姐,但又不放人也不提赎金的那伙人?” “正是。”萧齐钧颔首,“早先听闻这伙人是从南梁流窜过来的,一直在东陵和南梁边界作乱,没想到竟让他们混到京城里来了。” 他重重一捶桌子,面色铁青。 “根据你描述的来看,确实是他们,你和他们相处的时候,他们有没有给你服用什么东西?” 燕逸之摇头,“没有,我恢复意识之后没多久,云小姐也被绑来了,绑架我们两人的似乎只是这伙人底层的两个喽啰,他们将我们扔在一处类似库房的地方,之后才去请他们的头,但很快我们就跑掉了。” 他顿了顿,再次强调。 “那伙人数量不少,出逃的过程中,至少有二十人追我们,但是他们没有坐骑,三殿下还是好好查一查那个山头,他们人那么多,肯定会留下线索。” 萧齐钧点头,“本殿下自会好好调查,你先回去吧,之后再有需要,本殿下还会传你问话,你将云小姐请进来。” 燕逸之起身出去,很快,云归暖进来,萧齐钧让她坐下。 萧齐钧换了一副面孔,脸上笑嘻嘻的,“云小姐坐,前天晚上云小姐吓着了吧,你不想回忆那天晚上的事也没关系,该说的燕逸之都说了。” 云归暖说道,“无妨,该问什么三殿下问便是,我也想早点找到匪徒,将他们绳之以法。” 萧齐钧点点头,象征性地问了几个相关问题,话头便偏了,“前天夜里,云小姐和燕逸之逃到河边后,多久遇上皇叔的?哦就是瑞亲王。” 云归暖回忆了一会,“挺快的,我和燕逸之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便看到不远处有一团火把涌过来,我们还以为是匪徒追上来了。” 她答得很认真,一本正经。 萧齐钧点点头,又问道,“燕逸之有没有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比如说表忠心啊,发誓啊,真情流露什么的?” 云归暖觉得萧齐钧的问题有 些奇怪,但没有多想,还是很认真地回答,“没有,当时我们刚逃出来,惊魂未定,又是晚上,便讨论该怎么平安待到天亮回城。” 萧齐钧挑眉,又问,“瑞亲王来接你们的时候,你当时想了什么,燕逸之有说什么?” 云归暖看他一眼,“这和案子有关系吗?” 萧齐钧身子往后靠,一脸无辜,“我关心云小姐,怕这件事在你心中留下阴影,既然我负责这个案子,就得考虑周全。” 合情合理合规矩的理由,云归暖虽然觉得总有哪里不对劲,但还是照着回答。 前天晚上发生的事太多,萧齐钧问得又很细节,她很是认真地回想了一下。 “瑞亲王来接我们的时候,我们在河滩上找了块大石头休息,点火取暖,打算熬一宿天明后再想办法回城,看到长天的时候,我很激动,同时也很感谢瑞亲王,燕逸之倒是没说什么。” 云归暖又回想了一下,确定没有遗漏的,便住了嘴没再补充。 “除了感谢,没其他的想法吗?” 云归暖皱了一下眉,摇头。 萧齐钧点点头,“好了,该问的我也问了,今天就到这里,我先送云小姐回去,日后如有需要再叫云小姐过来。” 云归暖有些诧异,“这就问完了?” 还有很多细节没有问。 萧齐钧已经站起身,“该了解的我都了解了,今日不耽误云小姐的时间,日后有需要我还会请云小姐过来的。” 两人走出屋子,发现燕逸之还在。 燕逸之走上前,很自然说一句,“我送你回去,顺路的。” 萧齐钧挑了挑眉,“本殿下还以为燕公子走了呢,原来在这等着。” 专门等着云归暖献殷勤。 云归暖含笑颔首,“那就有劳了。” 萧齐钧将两人送到城防营大门前,他叫住云归暖,偷偷跟她说,“如果云小姐不愿跟燕逸之走,本殿下可以派人送你,你不必勉强。” ------题外话------ 萧齐钧:有我护着云小姐,皇叔你放心(呲牙),就是云小姐对你没别的想法,你得加加油! (偷偷说一嘴,燕逸之一口气给云小姐贡献了八个人缘点) 感谢沐棠送的1张推荐票~ 050.你在这里很多余 最后还是燕逸之送云归暖回侯府。 马车在侯府大门前停下,燕逸之先一步下来,他仔细扶着云归暖,细致小心。 侯府大门虚掩着,云归暖皱了皱眉,推开门,门上铃铛轻微作响,她走进来,正厅中钻出一堆人。 “姐姐——”三郎高呼一声,飞奔而来。 正厅里陆陆续续走出来一群人,有何叔何江,还有程友和柳依依,她甚至看到了薛持酒。 “姐姐!”三郎一个急刹停在云归暖跟前,抓着她的手臂上上下下打量,“你没事吧,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们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严讯逼供,有没有屈打成招,那个王八有没有欺负你,姐姐你说话呀。” 云归暖不知为何突然很想笑。 燕逸之站在云归暖身后,长身玉立,柔着嗓音帮云归暖解释,“小公子放心,云小姐虽然受了牢狱之灾,但安然无恙,她现在已经没事了。” 薛持酒等人众星捧月般围上来,闹哄哄的。 “云小姐你没事就好,我们听说你被京兆尹的人带走,都吓坏了。”薛持酒甩开扇子摇了摇,“我给你带了点心,你吃点压压惊。” 程友接话,“就是啊姑奶奶,听说是王天海欺负你,他就不是个东西,小的胳膊也是他害的摔伤的。” 何叔想说话,张了张嘴没出声,还是何江替他开口,“云小姐没事就好,我们大家都放心了。” 柳依依接话,“我也给你带了礼物,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还好你没事,不然我要伤心了。” 众人围着云归暖,都是以前跟云归暖有过合作交情的人,你一嘴我一嘴,僻静的荣安侯府顿时热闹起来。 三郎闭了嘴,默默退到一旁,神情落寞。 他没资格站在这里庆幸,这一回云归暖当着他的面被带走的,他却什么都帮不上忙,还躲在大门后不敢露面c不敢反抗。 如果不是他这么懦弱,云归暖也不会被欺负。 亏他还口口声声叫她姐姐,却根本保护不了她。 真是被那个黑衣人说中了,他太弱了。 黑衣人虽然嘴巴毒,但说得句句在理,句句是真,他确实没用。 黑衣人嘲讽他也是他活该,他没有反抗的底气。 一群人围着云归暖叽叽喳喳,燕逸之含笑看在眼中,笑着为她解围,“快让云小姐坐下休息,别站在门口,进去坐着说。” 一群人这才收住话头。 薛持酒手指一握收拢折扇,叫住燕逸之,“燕公子,你怎么在这?” 燕逸之依旧笑得有礼貌,“我送云小姐回来。” 薛持酒挑眉。 何叔说道,“我们听三郎说了,是燕公子听到云小姐被带走的消息后,立即去衙门救人,是燕公子把云小姐救出来的是不是?” 燕逸之避重就轻,“我们先进去,坐下来慢慢说。” 一群人往侯府里走。 云归暖注意到落在人群后的三郎,拽一把他的胳膊,“走了,别发呆了。” 三郎看一眼云归暖,默默跟上她的脚步。 侯府的正厅很简陋,云归暖和燕逸之坐下后,其他人就没位置了。 燕逸之打量一圈,微蹙着眉,“待会我派管家过来查看,看看你这里缺什么家具,我让人都给你添置上。” 薛持酒跳出来,“燕逸之你坐着就坐着,怎么安排上活了,这是该你准备的吗?” 他又转头对云归暖说,“云小姐,别理他,我已经安排人去给你置办家具了,都是最好的,过两日给你送过来,燕逸之不做生意他不懂这里面的道道。” 他还没安排,回去就派人准备去。 要是萧怀羽知道燕逸之当着他的面给云归暖送家具,萧怀羽得掐死他。 薛持酒斜一眼燕逸之,替云归暖送客,“这里就无需燕公子操心,你先回吧,余下的交给我们几个就行,用不着你操心。” 你在这里很多余。 何叔站出来替燕逸之说话,“薛公子,再怎么说是燕公子将云小姐从衙门里带出来,我们不能失礼啊。” 薛持酒抬起下巴,燕逸之才没这个本事。 要不是萧怀羽让三殿下出手,云归暖现在还在监牢里待着呢。 燕逸之可说不动高欢。 他眯起眸子盯着燕逸之,若是燕逸之敢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他就敢把燕逸之扔出去。 燕逸之倒是很坦荡,不争功劳,“不是我,我没那么大的本 事,是三殿下将云小姐放出监牢,并将王天海关了进去。” 他不理会薛持酒,而是看向云归暖,温柔地笑了笑。 薛持酒轻哼一声,就知道你不敢。 燕逸之又说道,“云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报答她,送一些家具没什么,哪怕云小姐开口找我要一套宅院,我也不会拒绝,云小姐府上缺什么,直接开口便是。” 说这话时,他一直看着云归暖,突然视线一偏,看向薛持酒。 “我都将那块玉佩送你了,以后你有需要,直接带着玉佩到燕家来便是。” “你永远是燕家的座上宾。” 薛持酒突然比所有人都要激动,“什么玉佩!” 他敏锐地抓住最重要的事,眯起眸子盯着燕逸之。 君子佩玉,一为装饰,二为身份,特别是燕逸之这样身份显赫尊贵的人,所佩戴的玉佩都有十分特殊的意义。 燕逸之望着薛持酒,一字一句,“当然是我的家传玉佩。” 薛持酒脑袋“嗡”一下炸开。 萧怀羽,你的事情大了。 其他人听到燕逸之的话,都亮了眼睛。 何叔夸赞燕逸之,“燕公子真是重情重义,燕家的家传玉佩十分贵重,云小姐有福了。” 程友跟着凑热闹,“姑奶奶,你真的成福神了,以后有燕家罩着你,你就不用担心被欺负了。” 柳依依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觉得不开口又不好,“我给姑娘送了几套衣服来,应该可以互相搭配。” 云归暖望着几人,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最后她将视线定在燕逸之脸上,“这块玉佩原来这么贵重,我还是还给你吧,太贵重了,我承担不起,你的好意我记住了,但玉佩我没法收。” 她从骨环里取出玉佩,还给燕逸之。 ------题外话------ 可怜燕逸之,还以为自己稳稳拿下云小姐了。 感谢盒苗子成天在想peach送的红豆~感谢沐棠送的1张推荐票~ 051.皇叔你危险了 燕逸之的笑僵在脸上,表情逐渐凝重。 眼神中透着慌乱。 她要把玉佩还回来,绝不可以! 薛持酒在旁边煽风点火,“云小姐很有分寸,燕公子你可不能强人所难,你的玉佩可是传家玉佩,很珍贵的哦。” 燕逸之缓了缓神,侧眸瞪薛持酒一眼。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云归暖盯着放在案几上的玉佩,震惊过后已恢复平静。 燕逸之的玉佩很贵重,她不能收。 她不贪图燕家的照拂,也不愿归入燕家羽翼之下,她就是她,来去自由,不属于任何人。 云归暖拿起玉佩,放到燕逸之面前。 坚决的表情,让燕逸之立马慌了神。 “云小姐别听她们乱说,我的玉佩我最懂该怎么处置,相信我,真没那么要紧。”燕逸之赶紧辩驳,“我有分寸。” 他紧张地盯着云归暖的表情,不错过半点细节。 云归暖只是拧了拧眉头,没再说什么。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何叔等人发现不对劲,又赶紧劝云归暖。 “云小姐不必紧张,燕公子说他有分寸就一定有分寸。” 程友也劝,“是啊姑奶奶,你就收着呗,燕公子都把玉佩给你了,哪有收回去的道理啊。” 燕逸之睁着无辜的眼睛,眼巴巴看着云归暖。 薛持酒咕哝一句,“云小姐你不想收就别收,别难为自己,哪有逼着别人受自己恩惠的。” 燕逸之想把薛持酒扔出去。 云归暖唇角动了动。 “你收着吧,不需要有心理负担。”燕逸之将玉佩直接塞回云归暖手里,“一个普通的纪念,没他们说的那么玄乎。” 这回燕逸之不敢再说你不收我就把玉佩砸了,他怕薛持酒又跳出来作妖。 云归暖还是把玉佩收回去,几个人轮番劝,她不收倒显得她拿娇。 薛持酒拎起他提来的点心盒子,往案几上重重一放,隔在云归暖和燕逸之中间。 “云小姐,我请你吃点心,万和斋新出炉的,还热乎着,快吃吧。”薛持酒笑眯眯的。 万和斋是薛持酒名下的店,点心在京城特别有名。 薛持酒瞟了燕逸之一眼,语气幽幽,“我去给云小姐准备家具去了,就不久留,告辞。” 燕逸之望着薛持酒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眸子。 他问云归暖,“云小姐是怎么和薛持酒结识的,你们看起来关系不错?” 云归暖捻了块点心,果然好吃,“哦,生意上有往来,关系一般吧。” 才认识没几天,她对薛持酒不熟。 燕逸之眯了眯眸子,眸色渐深。 才认识几天不熟,就又送点心又嘘寒问暖,还要送家具? 他不信,云小姐对薛持酒又没用救命之恩。 燕逸之弯起嘴角,“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云归暖抬头看他,你不吃点心了?燕逸之已经跑没影。 “你们一起过来吃点心吧。”云归暖招呼几人,“听薛持酒的语气,万和斋的点心还挺出名的,你们过来一起吃,对了,你们怎么都在这。” 程友一手一块点心,“姑奶奶,你快把小的吓死了,我们今天听说你被王天海抓走关进大牢,就赶紧过来看看,以为是谣传,没想到是真的。” 何叔跟何江附和,“是啊,我们听到消息都吓坏了,不过云小姐有福气在身,又平平安安回来了,听说王天海进去了,他活该!” 柳掌柜小小声发言,“我c我没听到外面的风声,我是来给云小姐送衣服的,我新设计的几套衣服,拿来送给云小姐。” 云归暖赶紧放下糕点,拍了拍手,接过柳依依递来的包裹,“这都是给我的?” 锦衣坊的衣服好几万两一套,柳依依一口气送她好几套衣服,还是新款,她赚了! 柳依依颔首,“多亏了云小姐,锦衣坊现在的生意特别好,订单已经排到三个月后了,特别是大理寺卿家的小姐,在我这定了好几套衣服,为了感谢云小姐,我每个月都会派人给云小姐送两套新衣服过来。” 何叔跟何江抢话,“我们每个月也会给云小姐送胭脂水粉,柳掌柜,不止你一家对云小姐好!” 程友借着拿点心的动作,挤开几人,挤到云归暖跟前,“你们都不算什么,姑奶奶,再过几日店里就要结算了,到时候小的给您送钱来。” 再好的 东西比不上真金白银实在。 正厅里热热闹闹,三郎一个人啃着点心沉默不语,神情落寞。 城防营这边。 萧齐钧送走云归暖和燕逸之后,转身回了问话的屋子,他抽走记录云归暖说话的两张纸,大步离开,直接去了瑞王府。 “叔!我的皇叔诶!”萧齐钧直奔书房,还没进屋子就开始喊。 萧怀羽正在喝茶,听到萧齐钧吼的这一嗓子,警告地瞥向长天,“手稳了,别再打翻本王的茶杯。” 他记仇,到现在依然清晰记得那日他精心换了衣服等着见云归暖,结果被长天失手打翻茶杯,淋得满身都是。 长天摸摸脑袋,尴尬笑笑,“王爷放心,不会了,不会了。” 萧怀羽收回眼神,继续喝茶,余光瞥着长天,时刻防备着。 萧齐钧大步走进书房,也不客气,三两步上前一屁股坐在萧怀羽旁边,“皇叔,你危险了。” 萧怀羽放下茶杯,懒洋洋看他一眼,“发生什么事了?” 长天上来给萧齐钧倒茶。 萧齐钧一脸八卦,“皇叔,你猜燕逸之今天干什么了,他将他的家传玉佩送给了云归暖,云归暖本来不想收,但燕逸之说不收就砸了它。” “你看人家出手多主动,多霸道,今天的场面真刺激,哈哈。”萧齐钧不嫌事大地笑两声。 萧怀羽眼神一顿,幽幽看着萧齐钧,看得萧齐钧背后发毛。 “怎么了皇叔?” “她收了玉佩?”萧怀羽声音怪异的轻柔。 萧齐钧点头,“收了,不收燕逸之就要把玉佩砸了,云归暖心疼玉佩。” 萧怀羽颔首,“那就好。” 说完,他喝一口茶。 萧齐钧坐不住了,“皇叔你不会认输了吧,云归暖没说对燕逸之有好感,你不能因为云归暖收了燕逸之的玉佩就放弃她啊,喜欢就出手去追啊。” 他赶忙取出记笔录的两张纸。 “你看,这是在城防营的问话,她对燕逸之没意思。” ------题外话------ 喜欢就要去追去表示~ 可怜燕逸之,搞错情敌了,你的情敌不是薛持酒啊喂(一一′) 感谢沐棠送的1张推荐票~ 052.有恃无恐 萧怀羽安稳如山,“你把她接出来了?” 萧齐钧很随性地摆摆手,“有我出马,还搞不定一个小小的京兆尹?皇叔不要高看高欢,他经不起吓,我三两句就让他把云小姐交出来了,他还想让我审案子担责任,想得美!我反手就把王天海关进去了,还警告高欢,嘿嘿,皇叔你看我做得不错吧。” 没有得到料想中的夸奖,萧齐钧伸出手拽了拽萧怀羽的衣袖。 “皇叔,我可是一大早就被父皇叫进宫,又满京城的找人,又是审案又是做笔录,很辛苦的。” 萧怀羽换了只手端茶杯,“你坐一会儿,喝喝茶。” 他瞥一眼桌上做笔录的两张纸,动了动嘴角。 “下次一起去钓鱼。” 萧齐钧立即笑开了花,抓着萧怀羽的袖子狠拽两下,“就知道皇叔对我好。” 萧怀羽赶紧放下茶杯,生怕又洒身上。 过了一会儿,府中下人来报,薛公子来了。 萧齐钧要走,萧怀羽让他坐着别动。 薛持酒进来,给两人行礼。 “王爷不得了了,燕逸之把他的家传玉佩送给了云小姐。”薛持酒一副告状的语气,“还逼着云小姐收下。” 萧怀羽动了动眉毛,没说什么。 但是萧齐钧激动了,“是不是云小姐不收他还要把玉佩砸了,弄得云小姐不收玉佩就是她的过错。” “对对对,就这样,逼得云小姐太为难了。”薛持酒又说道,“燕逸之还说了,下午要送一套家具给云小姐,王爷,虽然云小姐对燕逸之没兴趣,但架不住人家热情啊。” “我当时替云小姐说了两句话,王爷没看到燕逸之的表情,恨不得吃了我,我又没做什么。” 燕逸之在感情这方面太单纯,经历太少,弄错情敌了。 萧怀羽抬起头,幽幽看着薛持酒,“还记得前几天本王让你准备的东西吗?” 薛持酒一拍脑门,“原来那套家具是为云小姐准备的,王爷未雨绸缪,高,实在是高。” 大约十天前,王爷让他准备一套摆放在前厅的上好梨花木家具,他当时就觉得奇怪,王府从不用梨花木,原来在这等着。 难怪萧怀羽完全不担心燕逸之的威胁,有恃无恐。 萧怀羽又问薛持酒,“燕逸之下午送家具,你何时动身?” “现在,立刻,马上。”薛持酒笑嘻嘻的,“我就是来跟王爷说一声,云小姐已平安回府,我按吩咐带了万和斋的点心去看她,除了燕逸之在她身边,一切都好,不过我离开前激了燕逸之一下,估计他也坐不住了。” 萧怀羽颔首,事情都在他的谋算之中。 薛持酒行了礼,便退下了,他得赶紧将萧怀羽准备的家具送去侯府。 萧齐钧小小声问萧怀羽,“皇叔为何不早两日直接将家具送进侯府,还要借薛持酒和燕逸之的手送进去?你直接一点,让云小姐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不是更好吗?” 萧怀羽斜眼睨着萧齐钧,眼神嫌弃,“笨!” 中午,就云归暖和三郎两个人吃饭,三郎一直默不作声,埋头吃饭。 两人才放下碗筷,有人敲门。 三郎立即警觉起来,他绷紧身子朝大门方向看去,两只脚死死钉在地上。 云归暖安抚他,“别紧张,我去看看,总不会再有人上门挑事。” 三郎咬唇点两下头,等云归暖走出屋子,他拳头握紧,下定决心似的,抬步冲出去跟上云归暖的步伐。 他不能再胆小畏缩,懦弱无用。 反正东陵的人又认不出他的脸。 大门打开,是薛持酒。 薛持酒一见到云归暖就对着她笑,笑得和善又礼貌,“云小姐,我给你送来一套家具,坐榻案几摆柜,放在前厅,都是梨花木的,你千万不要客气。” 寒暄一阵,薛持酒顺利将萧怀羽准备的家具送进侯府。 东西搬得差不多了,门外又来一伙儿人,薛持酒耳朵尖听到动静,赶紧跑出去。 燕逸之说他下午也要送家具过来,算算时间,差不该到了。 ------题外话------ 萧怀羽的助攻,有钱的有钱,有权的有权,啧,妙啊~ 萧齐钧:皇叔为什么不直接送云小姐家具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感谢沐棠送的1张推荐票~ 053.拒绝燕逸之的好意 薛持酒手执折扇,拦下要进门的燕府管家。 “回去告诉你家公子,云小姐不需要你们送的坐榻,你回吧。”薛持酒说着送扇子拨开燕管家,“你让一让,别挡着路了,下人们都在干活呢。” “薛公子,老奴奉公子之命,给云小姐送东西,似乎跟你没有关系,还请薛公子让一让。”燕管家已是极尽客气。 难怪他出门前大公子叮嘱他一定要多加注意薛公子,原来是这么回事。 看这情形,是燕家来晚一步,薛持酒先出手了。 薛持酒站得吊儿郎当,手中的折扇拍了拍燕管家的胳膊,“让一让,让一让,云小姐的彩绘大瓶来了。” 燕管家踉跄让开,身后四个人抬着一对吉祥寓意彩绘大瓶进去,以他的眼力,这一对瓶子就值五万两银子。 好大的手笔。 薛持酒用折扇掸了掸肩上不存在的灰尘,浮夸地叹息一声,“这对花瓶给云小姐摆在前厅里做装饰,也不知道云小姐会不会喜欢。” 这话听在燕管家耳朵里,就是在炫耀。 他忍了又忍,“薛公子,小的要见云小姐,还请让一让。” 他后知后觉明白东西带少了,没想到薛持酒准备得这么齐全,连装饰摆件都准备上了。 燕府的排场输了。 但是没关系,他准备的家具都是紫檀木的,一张案几就能将那一对花瓶踩在脚下,看谁比谁贵重。 燕管家说完话,就要闯进去。 薛持酒眼疾手快拦下他,“等等,要见云小姐是吧,我去叫她,你在这等着。” 但是薛持酒并没有动,他叫了个小厮过来,“去把云小姐请来。” 燕管家一直被薛持酒死死拦在荣安侯府的门槛外,气得直冒火,但又不好发作,只得忍住火气耐下性子,等着下人请云归暖出来。 见到云小姐后,她总会放他进去的。 云归暖很快过来,她迈出门槛,与燕管家说话。 “这是燕逸之府上的管家。”不等燕管家开口,薛持酒怪声怪气说道。 燕管家压着怒意,向云归暖行礼,“见过云小姐,我家公子遣老奴给小姐送来一套紫檀木家具,老奴这就给云小姐送到府中。” 他弯起嘴角,信心十足等着云归暖放他进去,就算薛持酒拦他又如何,他又不是荣安侯府的主人。 但云归暖并未让燕管家进去,她皱着眉望向门前停放的一溜马车,拒绝了燕逸之的好意。 燕管家傻眼,云小姐居然拒绝。 “云小姐,我家公子说了,云小姐的救命之恩是怎么报答都不嫌多的,区区一套紫檀木家具,不算贵重,云小姐千万要收下啊,不然老奴回去也不好交差。” 云归暖摇头,态度坚决,“多谢燕公子好意,我已经明白他的心意了,你回去吧,替我谢谢燕公子,我已经收了他很多恩惠,不能再要,况且我已经找薛持酒要了家具,足够了。” 听到云归暖提到自己,薛持酒狂喜,赶紧收敛起表情,站直身子,仪表堂堂甩扇子。 就算你把云归暖叫出来也没用,你今天就是进不了荣安侯府的大门! 燕管家急了,云小姐不收礼,他们燕府就输给那个姓薛的,“云小姐,您再考虑考虑吧,你看这送礼送到门口又原路返回,这不好看啊。” 云归暖抬手扶额,人家送礼来的,又原封不动地回去确实不像回事,可她确实不想收燕逸之的礼,放在旁人身上其他人会怎么做她不知道,她以前没这种经验。 “要不你进去坐坐,喝喝茶,歇息片刻再将东西送回府吧,过后我去给燕逸之道歉。” 燕管家听云归暖这么说,更不敢进侯府了,“不了不了,云小姐道歉就不必了,既然云小姐觉得为难,老奴也不勉强云小姐,但是这里有一封请柬云小姐务必收下。” 他送怀里取出一封精美的请帖。 “三天后,我家公子邀请云小姐到燕府参加茶会。” 云归暖收了请柬,这是她之前跟燕逸之约定好的,自然不会拒绝。 薛持酒踢着步子走上前,甩开扇子摇两下,“燕管家不进去坐坐,喝喝茶吗?” 燕管家现在看到薛持酒这张贱兮兮的脸,恨不得将他丢出京城,“多谢薛公子关心,老奴得回府了。” 他咬着牙根忍住怒气,都怪薛持酒从中作梗,害得他连荣安侯府的大门都没进去。 他回去后得多多提醒公子,这个薛持酒很不对劲,要小心谨慎。 提防 小人! 薛持酒嗤笑一声,收回视线合了折扇,给人送礼物都不问人家喜不喜欢就硬塞,还真当你们燕府是块宝,你们燕府送的礼就得收。 太高傲了! 他一转脸对上云归暖,立即露出和善的笑容,“闲杂人等走了,我们进去看看新家具吧。” ------题外话------ 云小姐人间清醒~ 会不会觉得最近几天的更新节奏有点慢呢?但是一些“恩恩怨怨”得展开说说,有冲突的剧情很快来了~ 晚上还有一更哦。 054.还会有机会的 前厅布置得很精致,那对彩绘大瓶就放在显眼的地方,饭厅里也添置了新物件。 云归暖很感谢薛持酒,“多谢你了,除了送家具,还送了那么多其他物件。” 薛持酒甩开折扇,眼眸发亮,“云小姐客气了,以后我们还要继续合作做生意的,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这些不是他准备的,他只是按照萧怀羽的吩咐办事。 但既然萧怀羽做好事不留名,他就不客气了。 “在下有一事不明,燕逸之送的坐榻更好,云小姐为何不收?”薛持酒问道。 云归暖坐上新坐榻,垫着柔软的坐垫,很舒服,“他送的东西太贵重了,我之前已经收了他的玉佩,再收厚礼就不合适了,况且你看侯府现在的样子,紫檀木的坐榻放进来也是浪费。” 她两手一摊。 “而且我不需要昂贵的外物衬托我的身份,撑起我的面子,都是虚的。” “我自己就是我自己,不需要虚无的外物标价。” 薛持酒哑口无声,他眨巴两下眼睛,甚至想鼓掌,“云小姐果真不俗,能跟你做生意,是我的幸事。” 萧怀羽也是神仙。 当时他问萧怀羽需不需要准备更珍贵的家具,萧怀羽说不用,还丢下一句话,她不需要外物撑脸面。 两人说的话几乎一模一样。 萧怀羽什么时候盯上云归暖的,对人家这么了解,性子摸得透透的。 薛持酒走后,三郎一脸落寞坐在旁边。 云归暖注意到三郎今天的情绪一直很不对劲,“三郎,你今天看起来不开心,是身体不舒服吗?” 三郎看一眼云归暖,又垂下脑袋,晃了晃,“没什么,我很好,姐姐别担心我。” 他很难受,他太弱了,根本没办法帮到云归暖,甚至连送她一件像样的东西庆祝她平安归来都不行。 他现在所有的东西都是她给的。 但她遇到危险时,他先考虑的自己,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 三郎握紧了拳头。 突然,他觉得有什么温暖柔暖的东西覆上他的脑袋,他一怔,睁大了眼睛抬起头。 云归暖摸了摸三郎的脑袋,很温柔,带着安抚,“别难过了,我出去买菜,晚上请你吃好吃的。” 三郎回过神时,云归暖已经出去了,厅门敞开,面前空空如也,脑海中不断重复她活泼带着神秘的笑。 云归暖这次出门没戴面纱。 街上的百姓看到她,都不躲着她。 以前他们觉得云归暖是瘟神,但亲眼目睹云归暖暴揍王天海之后,都夸云归暖是个奇女子。 王天海性子恶劣,云归暖揍王天海,就是给他们出气。 现在老百姓看云归暖都觉得她顺眼不少,甚至觉得她身上带着光。 燕府。 燕管家灰头土脸回来,向燕逸之说了下午发生的事,“公子,是老奴没用,云小姐不肯收咱们燕府的礼。” 燕逸之端坐在椅子上,眼底发沉。 他放下新沏的茶,“她收了薛持酒送的梨花木,却拒了我的紫檀木,唉,罢了,我送的请柬她总收了吧。” 燕管家看不得燕逸之失落,“云小姐收了请柬,公子别难过,以后我们多多提防薛持酒,还是有机会的,至少我们给足了云小姐排面不是?” 燕逸之又叹息一声,“她不肯收我的紫檀木,那早先我为她准备的十万两银子,一箱珠宝,还有百匹绫罗绸缎她肯定也不肯收了,管家,把这些东西都送回库房吧。” 早晨他拉着几车礼物去侯府,想给她送礼,没曾想礼物没送成,带出去的礼物原封不动回来了。 下午亦是如此。 燕逸之摇了摇头,早知道直接把拉着礼物的马车停在侯府里,她不想收也得收。 “三天后的茶会,好好准备,我要在茶会上告诉所有人,云归暖是我的救命恩人。” 燕管家蹙着眉,“公子犯不着失落,也无需上赶着讨好云小姐,她虽出身侯府,但势单力薄没有家族支撑,说不定以后陛下” 燕管家收了声,被燕逸之冷厉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 燕逸之隐着怒意,“休要多嘴,照我吩咐的去办!” 傍晚,荣安侯府前院升起一团火,火上架着临时搭好的铁架。 三郎搬了个小凳坐在火边,时不时往火里添柴。 云归暖将准备好的食材端出来,摆在旁边,家里的碗 碟不够用,她直接用锅子装,串成串的食材挤了一锅。 三郎看一眼,“姐姐为何将肉和菜都用签子串起来。” 他下午亲眼看着云归暖穿肉,他帮她,两人忙活了一个下午。 “烧烤,吃过吗?”云归暖往铁架上摆肉,“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一顿烧烤就没事了,如果一顿不能,就两顿。” 烧烤架上摆了一排肉,她一手转着签子,一手撒调料,十分熟稔。 三郎见她忙不过来,就要上手,“姐姐我帮你。” 云归暖叫住他,“不用,你坐下,烤串有烤串的乐趣,吃串有吃串的乐趣,拿好你的碟子等我。” 三郎乖乖坐着,端好碟子。 云归暖转头拿调料。 一团火花在三郎脚边爆开,火星子跳到三郎的手上,烫手。 三郎赶紧看向对面的屋顶,屋脊后,有个身影鬼鬼祟祟探头探脑。 055.回西月当太子 三郎眯了眯眸子。 烦人精又来了,真是阴魂不散。 趁着云归暖不注意,他捡起地上一颗小石子,狠狠朝黑衣人砸去。 三郎挑了挑眉,小石子终究是小石子,砸不了那么远,他低头四处寻找,看看脚边有没有大一点的石块。 他今晚一定要让黑衣人知道知道什么是脸面! “你在找什么?”云归暖手里拿着烤好的烤串。 三郎一怔,赶紧坐正身子,连连摇头,“没c没找什么” 他余光瞥向对面的屋顶,缩回去的脑袋又探了出来。 “给你,烤肉烤好了,你尝尝味道。”云归暖将烤牛肉放到三郎的碟子里,看着他,“快尝尝味道如何。” 三郎又瞥向对面的屋顶,确定黑衣人盯着他后,他张嘴咬了一大口肉,“嗯,好吃!姐姐的手艺正好,我还想吃!” 他大声夸赞云归暖,确定黑衣人听得到他的声音。 云归暖背对着黑衣人,她笑着继续给三郎烤串,滋滋冒油香喷喷的肉串不断叠到三郎的碟子里,“今晚的烧烤专门为你准备的,你多吃点,肉管够。” 三郎咬着云归暖给他的烤串,得意洋洋冲着对面做鬼脸。 云归暖给自己烤了一串里脊肉,“我觉得是时候找人修整我以前住的院子了,一直住在前院也不合适,等修整好之后,我们搬过去。” 三郎咬着肉点头,“明天郑阿婆会过来,我问她有没有认识的人。” 云归暖顿觉郑阿婆太靠谱了,“后院的院子太多,我们一间一间修整,总会慢慢修整好的,等我们以后有钱了,雇几个佣人,这样府里就没那么冷清了,再给你一间院子,哦对了,我再给你点钱,明天你给郑阿婆。” “怎么又给我钱。”三郎赶紧放下肉串,抓住云归暖掏钱的手,“你上次给我的钱还没用完,再说了,修整一间院子用不着那么多钱。” “除了修整,还要买家具和装饰呢。”云归暖掏钱的手一顿,她忽然想起,她手里只有一张整的大票子,“你说得对,你那里的钱先用着吧,不够直接跟我说。” 云归暖转头拿调料。 三郎飞速捡了一块石头朝对面砸去。 石头砸在瓦片上,一声闷响。 三郎脖子一缩,好像瓦裂了,没砸到黑衣人。 “什么声音!”云归暖赶紧回身,张望一眼,身后的屋顶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三郎低头心虚咬着烤肉,嘴里含糊不清,“屋顶上有夜猫吧” 还是黑的。 云归暖皱了皱眉,原来是夜猫啊,她顺势抬头看一眼天空,夜色起,天边一轮将满的明月。 “快到中秋节了吧。”云归暖问三郎,“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月饼?” 三郎想也不想,“五仁叉烧。” 吃完烧烤,到点了两人各自回房休息。 三郎躺在床上美滋滋摸着肚子,烧烤真好吃。 忽地一阵风吹来,凉飕飕落在三郎面上,他睁开眸子,嫌弃地皱起眉,转头看去,房门开着。 黑衣人又来找他,有完没完。 三郎穿好鞋子轻轻悄悄出了门,不见黑衣人的踪影,他溜溜达达晃到那天晚上的院子。 黑衣人依旧负手立于屋顶上。 三郎飞身上去,落在黑衣人对面,小心翼翼踩着屋脊,不敢多动一步,生怕踩坏了瓦片,他清清楚楚记得这间院子是云归暖以前住的院子,脚下的房间是她以前的寝屋。 “你又有什么事!”三郎不耐烦,“有事说事,没事走人。” “呵,那天晚上你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语气。”黑衣人开口就是嘲讽。 三郎瘪瘪嘴,“你也没派上什么用场啊,你今天来干嘛,不会只是为了偷看我吃姐姐烤的肉吧。” 黑衣人喉咙动了动,,一脸正色,“跟我们合作,我们护送你回西月。” 三郎挑眉,“我够格跟你们合作了?可惜你错了,我并不想回西月,我现在是云归暖的弟弟三郎,不是西月三皇子,你走吧,我对你的条件不感兴趣。” 他还以为有什么不得了的事,就这? 冒着生命危险逃出来的西月,他才不要回去。 黑衣人还以为随随便便提个条件就能拿捏住他,想多了! 三郎哼着小曲,不打算跟黑衣人磨下去,准备跃下屋顶。 “下次她再被污蔑被冤枉被欺辱的时候,你想好求谁了吗?” 黑衣人淡淡一句话,停住三郎的脚步。 三郎立在屋檐边,低头望着黑漆漆的地面。 “这一次你侥幸遇上燕逸之上门,她有幸有大长公主和萧齐钧撑腰,那下次呢?”黑衣人句句扎心,“你连侯府大门都不敢出,下次她再被人带走,你连她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你闭嘴!”三郎捏紧拳头。 是他好了伤疤忘了痛,云归暖被带走的时候,他懊悔得不行,恨自己软弱。 云归暖平安回来后,他高高兴兴吃了一顿烧烤,就真的什么都忘了。 “跟你合作有什么用,难道你能保护她一辈子!”三郎猛地回身,冲着黑衣人吼一句,“她是我姐姐,也是我的救命恩人,除非你有办法一直护她周全。” 黑衣人挑了挑眉。 “可以。” 三郎怔了怔,黑衣人居然答应了。 “我护她一生周全,也送你回西月国,当太子。” 三郎沉下嗓音,“你别开玩笑,你要我当太子,你想要什么?” 黑衣人掂了掂脚尖,下巴微抬,“你是个聪明人,好好考虑我的条件,换个角度想,东陵国的人不敢欺负西月太子的姐姐。” 三郎捏紧拳头,一阵阴风刮过,迷了他的眼,风过,黑衣人早已无影无踪。 京兆尹衙门大牢。 一身着锦袍,身形颀长的男子停在王天海监牢前。 “开门。”他命令身后狱卒。 声响惊动了在里面睡觉的王天海,他迷迷糊糊望一眼,“噌”地弹坐起来,“大哥?大哥你来接我了!” 王天和只站在监牢门前,没有进去,“你怎么被人弄到监牢里来了?” 王天海抓着王天和哭诉,“大哥,都是云归暖的错,是她,是她害我被关进监牢的。” 王天和扶正王天海,“荣安侯府的云归暖?” ------题外话------ 感谢沐棠送的2张推荐票~ 056.在燕府茶会 王天海颔首,“是她,就是她,她看着弱,出手可狠了,还打我,你看我手腕淤青还没散呢。” 王天和默不作声瞥一眼,他弟弟的手腕上确实有一道淤青。 他拉起王天海的袖子,盖住手腕上的痕迹。 王天海委屈巴巴,“大哥,你是不是来接我出去的,我们快走吧,我不想再这里待着了,这监牢不是人待的地方。” 他说着往外冲,不料被王天和拦住。 “大哥?”王天海偏头看他。 王天和幽冷的眸子里不见光,“你现在不能出去,是三殿下将你关进来的,高大人做不了主放你出去,王家也不能随意忤逆三殿下的意思。” 王天海一下泄了气,“那我得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三殿下不放我出去,我就不能出去了吗?” 王天和眸光闪烁一下,只片刻,无法令人琢磨,“你跟我说说,你是如何惹上三殿下的,明明是你将云归暖关进来,为何最后变成你待在里面。” 王天海气呼呼地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王天和微垂着眸,监牢内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大哥?”王天海轻唤一声,“你还在听吗,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鬼地方呀?” “呵,燕逸之”王天和冷笑一声,转眸望着一脸期盼的弟弟,“不急,你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都打点好了,他们会舒舒服服务伺候你的。” 三天后,燕家茶会。 一大早,云归暖早早起身梳洗打扮,换上柳依依送来的新衣,对着镜子打量一番,不得不夸一句柳依依是设计衣服的天才。 吃早饭的时候,三郎也是不停地夸云归暖好看,即便上一次他被云归暖惊艳到,今天依旧两眼放光。 吃完早饭,云归暖准备出门。 三郎在厨房里收拾,照例抛出一句扎心的话,“姐姐打算怎么去燕府,走路去吗?” 云归暖被问住了,“我们也没有马车,我走路去,燕家就在城东,不是很远。” 三郎皱了一下眉,放下正在清洗的碗筷,走到云归暖面前,认真看着她,“姐姐置办一匹马和马车吧,我可以帮你赶车。” 别人家的小姐出门都是前呼后拥马车接送,就她的姐姐靠走路,京城这么大,走路累人。 侯府小姐就要有侯府小姐的排场。 云归暖笑了笑,“好,我考虑一下,那我先出门了。” 好在燕府不是很远,位于城东中心之处,但云归暖走到时,燕府大门前早已听了不少马车。 燕管家垫着脚张望,老远看到云归暖独自朝这边走来,他揉了揉眼睛,赶忙迎上去,“云小姐,老奴总算等到你了,云小姐是走路来的,没搭乘马车?” 云归暖笑了笑,答得很有礼貌,“燕府离荣安侯府不是很远,我吃完早饭,散散步。” 她没有马车。 燕管家“哦”一声,“云小姐快随老奴进来吧。” 参与茶会的人来得早,但离茶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毕竟是燕逸之的请帖,京城里没人会拒绝,巴不得能跟燕府攀上关系。 云归暖让管家去招呼其他客人,她一个人在花园里转转。 燕府很大,修筑的花园精致用心,别有风味。 云归暖悄悄远离人群,溜到旁边一座僻静的小院,她叫来一个丫鬟,低声在她耳边吩咐几句,丫鬟见云归暖的衣着,以为是哪家的贵族小姐,点着头应是。 燕府大门,奚静月在侍女白云的搀扶下,才跨过门槛,便有小丫鬟跑到她们面前。 小丫鬟屈膝行礼,“请问小姐是否是大理寺卿家的奚小姐?” 奚静月觉得奇怪,“正是。” 小丫鬟忽地压低声音,“请奚小姐借一步说话。” 三人避到一旁。 小丫鬟说道,“有一位小姐等着奚小姐,说有重要的事要对奚小姐说,那位小姐还说了,请奚小姐独自一人随奴婢过去。” 奚静月与白云对视一眼,随即笑着对丫鬟说道,“我才进来便有人相邀,估计是我的哪个小姐妹吧,还请姑娘带路。” 走之前,奚静月留给白云一个眼神。 主仆两人各走一条路。 一个孤单的身影探出脑袋,朝白云离去的方向望一眼,白云汇入人流,消失在热闹之中,身影则轻轻悄悄跟上奚静月的步子。 丫鬟将奚静月带到院子外便停下了。 这里说是小院,其实就是一排篱笆隔了一间可 以落脚休息的屋子。 面前的屋子门扉紧闭,奚静月犹豫一瞬,上前敲门。 门开一条缝,一只手伸出来将奚静月拉进去。 “云小”奚静月低呼。 云归暖抓着奚静月的手腕,做着噤声的手势,她用眼神指了指外面。 有人跟过来。 奚静月小小吃了一惊,随云归暖来到屋子中央,压低声音问她,“云小姐知道是谁暗中盯着我们了?” 云归暖点了一下头,“大致猜到了,我让燕逸之给她也送了请帖,如果她来了,应该会跟在你的身后。” 说着,两人齐齐朝门外看去。 云归暖猛地踹一脚旁边的凳子,乒乒乓乓的巨响,吓了外面的人一跳,没忍住放出一声低呼。 云归暖和奚静月交换了一个眼神。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奚静月将声音压得更低。 “陪我演一场戏。” 屋子外,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趴在窗上偷听屋里的动静,几乎整个身子贴窗户上。 “怎么安安静静的,云归暖搞什么鬼。”她焦躁地皱起眉,“云归暖快打她啊。” 啪—— 一声意料中清脆的巴掌声,清晰如就在耳边,身影睁大了眼睛窃笑,云归暖终于出手了。 抢了你未婚夫的人,你怎么能忍呢,这就对了。 你打了奚静月,萧齐祐就会跟你解除婚约,这样我才有机会。 屋内,云归暖两手用力一拍,掌心通红,她看着奚静月,两人都强忍笑意。 “奚小姐,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怎么回事!”云归暖“质问”奚静月。 奚静月忍了一下笑,声音颤颤,“云小姐想让我解释什么?” 云归暖又踹飞一张椅子,用眼神指着外面,“想跑?你给我解释清楚!” 我们出去演。 ------题外话------ 燕逸之以为薛持酒是情敌,王天和以为是燕逸之设计将他弟弟关入监牢,这波是萧怀羽赢了~ —— 插播一件事,今天接编编通知,这篇文30号上架,连载到现在将近两个月,能上架多亏了大家的支持,感谢每天打卡留评送红豆的盒苗子还有天天送评论票的沐棠,抹茶绿豆冰和美aaa03的花花,还有很多默默看文没出声的朋友,很感谢你们,感谢感谢! 057.遇袭 门外偷听的身影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才隐蔽好身形,奚静月夺门而出。 她探了探脑袋,还没看清,云归暖追出来,她连忙缩回脑袋。 小院出来便是一片湖,云归暖和奚静月站在湖边的一棵树下,这里四面开阔,没地方藏人。 远远看过去,两人像在湖边谈事。 云归暖望着眼前开阔的水面,想起上次去茶会的时候,也有这么一片湖,有人还想推她下水。 “你说,如果她今天要行动的话,会采取什么方式呢?”尽管周围没人,云归暖还是将声音压得很低。 奚静月抿了一下唇,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小,“云小姐的意思是,她会在今日的茶会上动手?” 她只是想让云归暖把背后盯着她们的这人抓出来而已,没想到会牵扯别的事。 听云归暖的意思,还会产生点意料之外的后果。 云归暖侧眸看她一眼,“你放心,有我在,伤不到你,我也不会让自己受伤。” 奚静月细眉微簇,咬着唇,点两下头。 迎面一阵凉风吹来,云归暖耳尖微动,她勾起唇角,“你知道吗,最好的出手方式,就是不用自己亲自动手。” 话落,她猛一回身,手臂往下一抄,截住身后之人的动作。 “是我高估她的胆量,低估她的实力了。”云归暖面色微变,来人居然是两名男子,“怎么,又想把我推下水?这伎俩也太烂了吧!” “云小姐!”奚静月低呼一声,完全没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小心!” 她眸光乱颤,脸色白了一层,对方居然动真格了。 被发现行迹的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被云归暖制住动作的男子,肤色略黑,狞笑着看着云归暖,“既然被云小姐发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手臂一用力,就要反制住云归暖。 云归暖借势猛烈一踹,男子连连后退,险些跌坐在地上。 “这里是燕府,你们胆子也太大了!”云归暖毫无惧色,“把你们主子叫出来,不然有你们好看!” 深肤色男子沉了脸色,“呸”一声,“小姑娘哪那么多废话,燕逸之才没空管你!” “啊——” 奚静月惊叫一声。 另一位略身形略瘦的男子趁云归暖不注意,从怀里掏出小刀,朝奚静月捅去。 好在奚静月躲开了。 云归暖脸色阴沉得难看,她脚尖点了一块石头,朝瘦男子踢过去,正中手腕,男子吃痛,瞥一眼云归暖,继续朝奚静月下手。 “小心!”云归暖朝奚静月飞扑过去。 燕府前院正厅,管家找到燕逸之,“公子,瑞王爷来了。” 燕逸之赶紧起身出门相迎。 萧怀羽下了马车,迎着声声高门贵女的惊呼,款步迈入燕府大门。 燕逸之赶忙迎上前行礼,“多谢王爷赏脸莅临茶会,王爷一路辛苦,请王爷随逸之到正厅歇息饮茶。” 萧怀羽“嗯”一声,视线不动声色扫过围在四周的每一张脸,随即闲庭信步跟着燕逸之朝正厅去。 一时间,聊天的喝茶的什么都不做了,全都往正厅门前凑。 “燕公子为何突然请本王参加茶会?”萧怀羽微侧过头,眸中却不见疑惑,一片清明。 燕逸之扬了一下嘴角,“逸之今日办着茶会,是为了感谢云小姐的救命之恩,以及王爷当日出手援助的恩情。” 萧怀羽挑眉,长长“哦”一声,“这么说云归暖也在,怎么不见她人?” 燕逸之也想知道,管家说她早就到了,但他一直没见到云归暖,“或许云小姐在园中与其他人闲谈喝茶吧。” 萧怀羽看一眼燕逸之,“你这身衣服不错。” 正厅外忽然哄闹起来,燕逸之朝门外看去,正要叫管家来问问怎么回事,萧怀羽已经起身出去, 管家匆匆跑上台阶,“公子,听说那边花园出事了,老奴已经派人过去打探了。” “怎么回事!”燕逸之厉声低叱,赶忙朝旁边的小花园走去,萧怀羽他人也不见了。 旁边的小花园内,地上倒着两个男子,都捧着肚子在地上哀嚎。 奚静月躲在湖边树后,脸色煞白。 云归暖单膝着地蹲在一旁,头低低勾着,一手扶地,一手捂着腹部,旁边地上落着一把匕首。 她的掌根轻轻按压腹部,她怎么也没料到这些人居然敢动刀子,还好为了预 防万一,她在里面穿了一层防弹衣,不然今天就完蛋了。 这副身体也太弱了,居然连两个野路子都打不过。 云归暖手撑着地,尝试站起来,但是脚发软用不上力。 她脑袋中突然浮现萧怀羽的脸,想起刚穿越来的哪天,她也是跌坐在地上起不来,还是长天拉了她一把。 如果萧怀羽在这,他会扶她起来吗? “有没有伤到哪里?” 一道温柔熟悉的嗓音落在头顶,不敢相信听到的声音,她睁大了眼睛,偏过头,那张能撩动她心弦的脸近在咫尺。 云归暖张了张嘴,发不出半点声音。 萧怀羽长臂越过她的身子,一左一右扶住她的肩膀,轻轻松松拉她起身,“伤到腹部了?” 视线轻扫过云归暖捂着腹部的手,眉头皱了一下,随即狠狠盯着地上打滚的两人。 是他们。 云归暖瞪大了眼睛,盯着萧怀羽的脸出神,她不是做梦吧,真的是萧怀羽扶她起身,她掐一把手臂,有痛感,萧怀羽还在,她没做梦。 云归暖后退两步,拉开和萧怀羽的距离,行礼道谢,“多谢王爷出手相助。” 她低着头,双肩仍能感受到萧怀羽留下的力道,脸颊仿若火烧,心跳飞快。 萧怀羽抿着唇,受了。 燕逸之带着家丁姗姗来迟,“把那两个人抓住!” 他跑到云归暖跟前,见她没事,才长舒一口气,“云小姐你没事吧,都怪我都怪我,我已经让管家与请大夫了。” 云归暖笑着摇两下头,招手把吓得还没回魂的奚静月叫过来。 她用下巴点了点被家丁制住的两名男子,“说吧,你们的主子是谁!是谁指使你们偷袭我和奚小姐!” 男子被云归暖打得懵圈,恍恍惚惚看她一眼,牙关紧闭。 云归暖冷笑一声,笑得阴狠,“看样子还是个嘴硬的,但是你以为你不供出主子,你就没事了吗,你以为我就没办法了吗!” ------题外话------ 跟大家说个事,这篇文明天就要上架啦~ 明天更新一万字,之后每天更新六千字,依旧是每天早上更新。 然后老生常谈的事——每章价格,千字价格固定,每章字数越多,单章价格会跟着增加,有的读者有优惠可以更便宜。我每章的字数都很稳定,不会字数大开大合。 最后感谢大家支持,支持首订,支持正版,谢谢~ 058.你是何居心(一更) 云归暖步步逼近,蹲下身,幽黑的眼眸深不见光。 “你们是不是以为进监牢关两天就没事了?你们是不是以为欺负我一个孤女无人会出头?呵,你们太蠢!” 她嗓音幽冷如来自地狱的呼唤,两个男子汗毛倒竖脊背森凉,他们不敢再去看云归暖的眼睛,却怎么也挪不开,只听幽幽低语在耳边萦绕。 “你们在燕府行事,燕逸之不会放过你们,你们伤的是大理寺卿家的小姐,大理寺卿不会放过你们,你们的事被瑞亲王知道了,瑞亲王不会袖手旁观,你们以为只坐监即可,殊不知进去之后,呵。” 她冷笑一声。 “进去之后会是什么等着你呢?” 两人身子猛地抖了一下,都偷偷朝小院方向看过去,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两人飞速收回目光,疯狂摇头。 死比罚可怕。 比死还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云归暖弯起嘴角,“供出你们的主子,让你们的主子替你们分担罪行,让那些大人贵人将怒火都集中你主子身上。” 恶鬼在耳边低语。 两人身子猛地一抽,奋力挣脱开,冲向萧怀羽和燕逸之疯狂磕头,“王爷,公子,我们知错了,是康宁侯府的廖二小姐指使我们干的,王爷公子饶命啊!” 哭天喊地的求饶声,凄厉,伤神。 花园外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客人,他们离得有些距离,不知道发生何事,只看到云归暖蹲在被钳制住的两名男子跟前说了什么,男子就跟疯了一样,冲到萧怀羽和燕逸之跟前磕头。 云归暖不疾不徐从容起身,优雅偏过脑袋,沉静的目光死死锁住隔壁小院一角。 萧怀羽问燕逸之,“你邀请了那位叫康宁侯府的廖小姐吗?” 燕逸之点头,“回王爷,请了,只是暂时不知道她在哪,我这就吩咐人将这位小姐请过来。” 他记得很清楚。 云归暖点名让他请康宁侯府的廖如影参加茶会。 当时他还以为两人交好,没想到居然出了这种事。 “王爷,燕逸之。”云归暖走过来,指了一下旁边的小院,“派人去那边看看,说不定有惊喜呢。” 燕府的家丁在小院的门外的角落里找到了躲藏的廖如影。 廖如影两手绞着帕子,眼珠子乱转,神情惶恐。 “居然是她!”奚静月低呼一声,赶紧捂住嘴巴,用眼神向云归暖询问。 云归暖回以一个肯定的眼神。 燕逸之看着从角落里走出来的廖如影,脸色发沉,“廖二小姐,茶会在后花园举行,你为何孤身一人待在这个偏僻的角落里?” 他完全没想到他举办的茶会上会发生这种肮脏的事。 偌大的燕府中居然有外人混进来,企图为非作歹。 还有堂堂侯府之女,居然指使他人持械伤害云归暖。 若是属实,他不能原谅! 廖如影没想到被当众抓出来,她挑起眼角扫一眼不远处围观的有,又瞧眼打量面前的萧怀羽和燕逸之,眨巴眨巴眼角,眼眶逐渐泛红,“王爷,燕公子,冤枉啊,小女只是想在无人之处歇息,不知燕公子为何凶小女?” 她垂下脑袋,扯着帕子抹了抹眼角。 早知道她就不跟过来看云归暖的热闹了。 若是混在宾客中,就算被人发现也是从人群中光明正大走出来,比从角落里被人找出来好看太多。 这下得更花些心思辩解。 不过没关系,只要她柔弱些,再哭一哭,瑞亲王和燕公子一定会心软的。 哪有男人不怜惜年轻女子的眼泪呢。 “王爷”廖如影捏着嗓子呜咽一声,“请王爷做主啊。” “会不会好好说话!”萧怀羽皱起眉吼一嗓子,“不会说话就闭嘴!” 凶巴巴一声,燕逸之也吓一跳,周围都安静了。 廖如影抖了抖身子怔怔地看着萧怀羽,忘了哭,也忘了辩解。 萧怀羽铁青着脸,威严十足。 廖如影眸子颤颤,不自觉后退两步。 瑞亲王好可怕。 “既然廖二小姐不会说话,还是我帮你说吧。”云归暖走上前,用手帕隔着捡起掉在地上的小刀。 “首先从你为什么会躲在那个角落说起,其实你本来在跟踪我和奚小姐,但是你没料到我们进了小院后很快又出来了,那边是条死路,我们出来后便一直停留在小院门口,你没找到机会离开 。” “不是这样!”廖如影反驳,抬手指着云归暖,“我看到有人单独鬼鬼祟祟叫走奚小姐,一时好奇便跟了上去,然后我听到了,你们俩吵起来,踹翻了屋里的凳子,你还打了奚小姐一巴掌!” 廖如影声音很大,围观的人群中爆发一阵低呼,接着便是窃窃私语。 廖如影昂起下巴,得意自信。 她设计让云归暖撞破七殿下和奚静月的奸情,七殿下又是云归暖的未婚夫,她就不信云归暖能容得下奚静月,奚静月肯定也忍不了自己心上人有未婚妻。 那日茶馆之后,等了许久没动静,她本来还想再使一计让两人正面碰上,没想到燕逸之给了这个机会。 所以她跟上来了。 特别是知道云归暖偷偷叫走奚静月之后,她特别兴奋,偷偷跟了过来。 云归暖和奚静月一碰面,肯定会互相撕扯,只要她们闹到明面上,两人都失了面子,那么两人就都失了与七殿下作伴的机会。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她不介意顺水推舟“帮”她们一把。 “廖二小姐是误会了。”奚静月此时已经完全明白怎么回事,“我和云小姐关系很好,我们为何会争吵,她又为何打我?” 奚静月眼底压着怒火,脸色沉静,此时她说的话特别有说服力。 廖如影僵在原地,怎么事情跟她想的不一样。 她张了张嘴,没法辩驳。 她不能说因为你们俩是情敌。 云归暖手背在身后,围着廖如影转圈圈,“看来廖小姐对我和奚小姐的事很感兴趣,那么请奚小姐说说,我们当时在做什么?” 奚静月站出来,“当时我和云小姐在讨论身上的新衣服,这家店是云小姐推荐的,我自然是和她讨论,不过廖二小姐为何杜撰我与云小姐不合之事,你是何居心!” ------题外话------ 幕后主使是廖如影,应该很好猜的吧 —— 今天五更共一万字,明天早上依然是八点钟更新哈~ 059.你跟她什么关系(二更) 她是何居心,当然是想拆散你和萧齐祐,败坏你在萧齐祐心中的形象! 但她不能说。 廖如影摇晃着脑袋,云归暖到底会什么妖术,居然能说通奚静月跟她站在同一边。 是不是云归暖给了奚静月什么好处,和萧齐祐成婚后许她侧室之位? 但侧室又算得了什么,她不信奚静月不想当萧齐祐正室! “奚小姐,如果你被云归暖威胁了,大可说出来。”廖如影朝着奚静月,“我们这里这么多人,都可以为你撑腰,你无需害怕。” 奚静月觉得廖如影的做法很恶心,这番话更是假惺惺。 真正的始作俑者居然好意思说为她撑腰。 奚静月闭了闭眼睛,很同情地望着她,“我说的都是事实,再者家父是大理寺卿,相信就算有事,家父也能查个清楚,比如你是如何指使那两个人暗害我和云小姐。” 轮不到你帮我撑腰。 跪在地上的男子膝行过来,“二小姐,二小姐你得为我们做主啊,我们不想死。” 廖如影嫌弃地避开,脸色发狠,“不是我!” 云归暖“啧啧”两声,“看来罪名只能你们自己担了。” 肤色略深的男子“噗通”坐下来,什么都招了,“小的张三,是康宁侯府的长工,昨日二小姐指使小的和李四两人偷偷潜入今日的茶会,伺机捉弄一下云小姐和奚小姐。” 云归暖冷笑一声,“捉弄一下,就敢动刀?” 李四回道,“二小姐当时吩咐了,只要不出人命,怎么都可以,目的就是让云小姐形象有损,身败名裂。” 云归暖挑眉,“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廖二小姐指使你们的吗。” 张三和李四如梦初醒,他们没有证据。 这下他们更慌了神,“是二小姐身边的婢女杜若找上我们的,还给了我们二十两银子,不知道这些算不算证据,但小的确实是康宁侯府的人。” 廖如影脸色煞白,额间隐有汗珠冒出,她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只要她不承认,就怪罪不到她头上。 云归暖扫视一圈,“她一个人在这,身边的婢女呢?” 燕逸之沉声把管家叫来,“去搜。” 燕府的家丁动作利索,很快把杜若找了出来,她一见这阵仗立即明白了,将所有罪行揽到自己身上。 在场的宾客都是高门贵族,宅院里的那些弯弯绕绕都明白,一般奴婢将罪行全部揽下的,八成是替主子认罪。 但既然奴婢全认了,只能罚她一人。 燕逸之派人去请康宁侯府的人过来处理这事。 廖如影忍痛咬着牙,这回真的红了眼眶,杜若是跟在她身边很多年的侍女,主仆情分不浅。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完全没按照她的计划发展,不仅云归暖和奚静月没有反目,她还把自己的婢女和康宁侯府的名声都搭进去了。 为什么! “燕公子,你为何如此维护云归暖!” 云归暖和燕逸之说笑的一幕深深刺痛她的双眼,她正难过着,云归暖凭什么可以笑! 如果不是燕逸之指使燕家的家丁到处搜人,事情也不会这样。 难不成清贵高洁的世家长公子燕逸之对云归暖动了凡心! 燕逸之忽地严肃起来,“廖二小姐似乎意有所指,今日我宴请宾客,茶会上出了事,我自是要负责到底,况且” 他语气一顿,看向云归暖,温柔一笑。 “今日茶会,本就是专门为云小姐举办的。” 话一出,全场轰然。 萧怀羽挑眉,负手斜眼睨着燕逸之。 燕逸之不疾不徐扫视一圈,才继续说道,“五日前,我遭遇匪徒绑架,多亏云小姐出手相救,我才能死里逃生,云归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整个燕府的恩人,谁跟她过不去,就是跟我c跟燕家过不去!”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很快全京城都知道,燕逸之是云归暖的保护伞。 廖如影摇着脑袋不相信,方才燕逸之看向云归暖的眼眸中,满满都是喜欢,才不是狗屁的恩情! 燕逸之冷脸望着廖如影,“似乎廖二小姐与你的侍女对云小姐抱有极大的敌意,这里面似乎还有东西可以探索一番。” 廖如影脸色一变,五指攥紧。 杜若叫喊着扑上来,“是奴婢,都是奴婢,奴婢对七殿下心生爱慕,嫉妒云小姐与七殿下有婚约, 便派人毁了她的名声,是奴婢不知天高地厚,都是奴婢的错!” 云归暖闭了闭眼,所有的罪名都落在杜若身上,但她不能再追究下去。 若是廖如影逼急了抖出奚静月和萧齐祐的关系,就违背了设局的本意。 康宁侯府来人把廖如影等接走了,廖家长子亲自来给燕逸之和云归暖c奚静月赔礼道歉。 为了脸面,这件事不能再闹大,不过廖如影本人已是身败名裂,企图附加在他人身上的恶性最终将自己反噬。 廖如影从云归暖跟前走过,只用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咬牙切齿,“那天马车怎么不撞死你!” 云归暖默不作声,用冷若寒霜的眼神送走廖如影。 燕逸之将宾客请回花园喝茶。 萧怀羽和燕逸之走在最后。 “燕逸之。”萧怀羽叫住燕逸之,两人面对面,“别忘了,云归暖还有婚约在身。” 别跟她走那么近。 燕逸之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瑞王专门提醒我,想必是比我更清楚,归暖和七殿下还有婚约在。” 你也是! 萧怀羽轻笑一声,大步走了。 燕逸之立在原地,望着萧怀羽潇洒离去的背影,衣袖下的拳头捏得死死的。 他真正的对手是萧怀羽。 萧怀羽没参加茶会,直接走了。 云归暖和奚静月留下喝茶,有说有笑,她们身边围了不少贵女,云归暖趁机向她们宣传推荐锦衣坊的衣服。 燕逸之就远远地看着,温柔的目光始终一寸不错地落在云归暖脸上。 没多会儿,宫里来人了,谢贵妃身边的宫女如兰来召云归暖进宫。 云归暖第二次踏入云霞宫,谢贵妃依旧妆容精致,婀娜美丽。 “过来。”谢贵妃冲着云归暖招手,拿起身边两卷明黄色的卷轴给她,“喏,退婚圣旨,一份你的,一份小七的。” 云归暖捧着圣旨,“贵妃娘娘” 谢贵妃抬起手,示意她不必多言,“小七和你没有缘分,确实不该再拖着了,早点解除婚约,对你俩都有好处,快去他府上宣读圣旨吧,以后你还能记得本宫就行。” “多谢贵妃娘娘。”云归暖震惊了,还以为谢贵妃为因此责难她,“以后有机会我会进宫来看望您。” 退婚圣旨来得比想象中的快,云归暖走在宫道上,有些飘。 “云小姐——这里这里!” 云归暖一走出宫门,就听到长天跟她打招呼,他身边照例是一辆通体漆黑的马车。 不知道萧怀羽在不在。 云归暖走过去,“王爷进宫了?” 他刚刚不还在燕府嘛。 长天笑着道,“云小姐待会要去哪,稍微等一等,王爷很快就出来了。” 云归暖瞥一眼马车,萧怀羽不在啊,“我要去七殿下府上,你在这等王爷吧,我先走了。” “本王正好也要去找萧齐祐。”萧怀羽大步走上来,迎着云归暖惊异的目光,在她面前站定,“上马车吧,顺路。” ------题外话------ 廖如影以为是她给别人设局,不知道别人利用她设局,还是不算复杂的局,只能说自己的恶果自己尝。 退婚圣旨也来了,妙啊~ 060.退婚圣旨(三更) 萧齐祐听到宫里来人宣旨,匆匆忙忙跑出来。 一看到站在厅里的云归暖,脸色阴沉得难看,心情跟着烦躁,“云归暖,怎么是你!” “嗯哼。”萧怀羽咳嗽一声。 萧齐祐怔了怔,立即收敛情绪,向他行礼,“皇叔怎么来了,快坐下,我立即让人给皇叔上茶。” 他对待萧怀羽和云归暖完全是两个态度。 萧怀羽负手立在原地没有动,“云小姐过来宣读圣旨,你该向她行礼。” 云归暖从骨环里取出圣旨,举在眼前晃了晃。 圣旨在前,萧齐祐心不甘情不愿地朝云归暖跪下,什么时候轮到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来宣读圣旨。 云归暖神情轻松,“七殿下,用苦大仇深的表情迎接圣旨是对陛下的大不敬,你对陛下有什么不满吗?” 萧齐祐嘴角抽了抽。 云归暖展开圣旨宣读,“奈何缘分浅薄,难结良缘,今起婚约解除,各寻良人,男婚女嫁,各不相关,钦此。” 圣旨用词缱绻令人作呕,但读着爽快得很,是她向萧齐祐宣旨,不是她被萧齐祐退婚。 萧齐祐不可置信抬起头,退婚圣旨居然是云归暖宣读。 云归暖笑得没法收敛,“七殿下,我们之间商议的事已经办妥,接了这份圣旨,从今往后我们再无任何瓜葛。” 云归暖合上圣旨递给他。 没将退婚圣旨扔到萧齐祐脸上,是她对陛下的尊重。 萧齐祐怔怔起身,接过圣旨看了一遍又一遍,也是长长舒一口气。 这份本不该存在的婚约,终于解除了。 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自嘲地轻笑两声,此时看向云归暖都觉得她顺眼多了,“本殿下已接了圣旨,云小姐请回吧,祝你以后能觅得良人。” 云归暖挑了挑眉,用不着你管。 萧齐祐收了圣旨,转头问一直站在旁边的萧怀羽,“让皇叔久等了,皇叔有何事吗?” 萧怀羽余光一直注意着云归暖的背影,“现在没事了,本王也走了。” 萧齐祐摸不着头脑,皇叔今天很奇怪,突然来了,什么事没说又突然走了。 萧怀羽几乎是追着云归暖的步伐出了大门,“云归暖。” 他直接唤她的名字。 云归暖正在和长天说话,听到自己的名字,她身子震了一下,“王爷有何事?” 她发现萧怀羽似乎看起来很开心,方才他不是这副表情。 萧怀羽看到云归暖后,放慢了脚步,从容优雅来到她身边,“回府吗?本王送你,顺路。” 云归暖乐得与萧怀羽同乘,“如此就有劳王爷了。” 她发现萧怀羽是真的开心,他说话时嗓音里夹着笑,坐在马车里,嘴角都是扬起的,萧齐祐跟他说了什么好消息。 “你为何一直看着本王?”萧怀羽受不住云归暖的视线,问道。 云归暖身子稍稍往前,“王爷看起来很高兴,和平时不大一样。” 萧怀羽抿一下唇,挑眉,“有这么明显吗?” 云归暖认真颔首。 萧怀羽的眼睛很明显亮了一瞬,“这样不好么?” 云归暖突然笑了一声,身子往后靠着靠垫,“王爷就像换了一个人,之前总是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笑一笑更好。” 不浪费你的美貌。 萧怀羽柔声道,“你倒是敢说。” 就当你在夸我。 马车内气氛欢愉融洽,长天刻意放慢了速度,还绕了一圈远路,晃荡许久才慢慢悠悠停在荣安侯府大门前。 云归暖向萧怀羽道了谢,跃下马车,欢快地奔进侯府。 “云小姐今天很高兴。”长天坐在马车前,一直看着云归暖进去。 萧怀羽掀起车帘一角,也在看她,“婚约解了,高兴,都高兴,回去吧。” “三郎——”云归暖直冲到三郎跟前,拿着圣旨炫耀,“你看,退婚圣旨,我和萧齐祐的婚约终于解了。” 三郎站起身道喜,“恭喜姐姐恢复自由,姐姐你看,有好多人给我们送月饼。” 再有几日便是中秋节。 不大的案几上堆满了各色月饼盒子,都是之前跟云归暖合作过的商户送来的。 云归暖摸着精致包装的月饼,一番感慨,“今年的中秋节,终于像个节了。” 在她的记 忆里,自从侯府散了之后,原主一直孤苦伶仃独自一人过中秋节,每到八月十五这日,原主晚上什么都不吃,一个人抱着一块月饼坐在房顶上对着月亮啃,一啃就是大半宿。 她也一样,中秋节的时候身边没人陪,没人跟她过节,更没人送她月饼。 所以她从不过节。 “姐姐?”三郎伸出手,拉住云归暖的衣摆,“以后不会了,从今年开始,我陪姐姐过节,吃月饼,赏月,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跟我们一起过节,送我们月饼的。” 云归暖摸了摸三郎的脑袋。 当初把三郎留下的确实在正确的选择。 吃过午饭,陆陆续续有人上门,是城东书局的老板们来送钱送月饼,程友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到的。 川海书局等三位书局掌柜站在云归暖跟前,排着队给她送钱。 川海书局的掌柜客客气气送上月饼和银票,“提前祝云小姐中秋愉快,这里是川江书局的一点心意,还有分给云小姐的利润,一共五千两银子,请云小姐收下。” 另两家书局没有川江书局卖的多,但也都能给云归暖送三千两银子。 《月神传奇》出售的时间正好赶上中秋节,加上于南说书说得卖力又动情,《月神传奇》的销量比云归暖想象中要好得多。 程友一脸神气抱臂环胸,“三家书局,才送了一万两出头过来,你们不行——” 川海书局掌柜很恼火程友的语气,“程友你什么意思,你又卖了多少书,能送多少钱过来!” 程友“嘿嘿”一下,放下提来的月饼,送怀里掏出一枚信封,弯腰垂首双手捧着递给云归暖,“请姑奶奶过目。” 三位掌柜皱了一下眉,什么称呼。 云归暖笑着打开信封,当着所有人的面从里面抽出一张一万两银票。 三位掌柜惊呆了,程友一家店卖的比他们三家店还要好。 程友挨着云归暖站,得意洋洋摇头晃脑,“介绍一下,这是我姑奶奶,跟着姑奶奶混就是比你们赚得多,怎么样!” ------题外话------ 谢贵妃是个妙人~ 061.赎簪子(四更) 云归暖也在笑,但笑得没那么嚣张,她很收敛。 “这是去除成本再和店家分成后的利润,不算少了。”云归暖说道。 程友愣了愣,掐指一算,又抬了抬下巴,“哪我也比他们卖的多。” 其他三位掌柜一脸鄙夷。 点算完银钱后,三位掌柜离去,程友留下来。 云归暖问他,“今年是不是有秋闱?” 程友颔首,“正是,再有一月就要开考了,现在陆陆续续已经有外地来的学子进京备考了。” 云归暖琢磨一下,“你会看书稿吗?” 程友自幼在书局干活,以前跟着师傅没少沾染墨水,“姑奶奶的意思是?” 云归暖说道,“你回去后,在门前支个牌子向今年科举的举子征稿,他们觉得好的稿子拿给你,你将一些不错的稿子收下,再付给他们一些稿费。” 程友在这方面很机灵,“姑奶奶是想押宝?若是其中谁高中了,再将他们的文章出成书来卖,倒时候可以卖个好价钱!” 云归暖颔首,是这么个道理。 程友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姑奶奶真是厉害了,我都没想到还有这茬。” 云归暖笑着按下他的手,“行了别打趣我,待会你回去的时候,顺路去月鸣茶楼跟于南说一声,中秋过后可以说下一本书了。” 程友兴奋地搓搓手,“我的十万两,嘿嘿,终于来了。” 云归暖笑着摇头,“是,你的十万两,好好印,要是你偷懒就拿不到十万两。” 程友满肚子欢喜回去了。 跟着姑奶奶能赚大钱。 云归暖叫来三郎,“我的院子翻新的如何,你手上的钱还够不够?” “还够,翻新姐姐的院子只花了三百两,瓦片全部换新的,院内屋里做了清扫,还有补漆涂墙这些,稍微简单地做了些装饰。”三郎一五一十告诉云归暖,“就是里面没什么东西,姐姐到时候还得卖家具用具添置进去。” 云归暖在心里盘算一阵,翻新院子用不了多少钱,她还有余钱可以再翻新一间院子给三郎住,至于添置家具 再说吧。 “你去后院转转,看看喜欢哪间院子,让工人顺带也翻新了,以后这间院子给你住。” “不要。”三郎下意识拒绝,鼓起脸可怜兮兮望着云归暖,“我要和姐姐住一间院子,我害怕!” 云归暖笑着摸摸三郎的脑袋,“就算你跟我住一间院子,迟早也要搬出去,乖,你先去挑间院子我给你留着,估计还得等好一阵我们才会搬回后院住。” 侯府太大,他们人少,就两个人住在后院确实有点恐怖。 三郎别过脸嘟囔,“你都被人盯上了,我不看着你不放心。” 云归暖没听见,“我明天去一趟瑞王府,你为何这么看着我?” 三郎目光灼灼,盯着云归暖,“你去王府干嘛,你干嘛又去王府,王府有什么好去的!” 三郎急得站起来。 云归暖拍着三郎安抚他,坐下别激动,“我去瑞王府赎簪子,就是你进府的那日,我用一根簪子跟瑞王换了两千两,说起来给你看病买药的钱还算是瑞王给的呢。” 三郎很不屑,“是姐姐你的钱,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看一眼云归暖,“你一定要去的话就去吧,明天早点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庆祝你解除婚约。” “好。” “不准在瑞王府过夜!”三郎警告。 “好好,我明晚一定回来吃你做的晚饭。”云归暖笑着保证。 第二天吃完午饭云归暖才去瑞王府。 门童依旧一见到她就笑容满面地请她进来。 萧怀羽在花厅见的云归暖,他没喝茶,长天也不在。 云归暖见礼,“冒昧登门打扰王爷了,不知王爷是否还记得我用一根簪子换了王爷的两千两,今日我来是想将簪子赎回去。” 萧怀羽让云归暖坐下,“不冒昧不打扰,你先休息一下,存够两千两银子了?” 云归暖从骨环中取出两千两银票和上次订立的契约,“多谢当时王爷出手相助,王爷的两千两帮了我大忙。” 长天进来,将一只锦盒放在云归暖面前的桌上,“云小姐,你的簪子。” 盖子打开,云归暖的簪子完好地躺在锦盒中,细看一眼,应该还被保养过。 “多谢王爷。”云归暖将簪子收进骨环,“这是银票和契约,请王爷收下。” 萧怀羽只拿走契约,没动银票。 云归暖不解,“王爷?” 萧怀羽取出自己的那份契约,两张契约叠在一起,慢条斯理地撕了,“本王不缺钱,两千两银子算不了什么,再说本王借你的簪子赏玩,两千两就当租借的费用。” 云归暖看着桌面上的银票,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萧怀羽暗叹一声,拿起银票递到云归暖跟前,“叫你收下就收下,区区两千两不算事,本王带你去个地方。” 云归暖和萧怀羽共乘一辆马车,她一路上都在恍惚。 昨天萧怀羽送她回家,今天萧怀羽带她出门,快乐来得好突然,她是不是可以再想多一点。 只是想想而已,不算得寸进尺吧。 云归暖两只手捂住大半张脸,眼珠子悄悄打量萧怀羽。 萧怀羽坐在她对面,靠着车壁闭目养神,安静得跟画一样,京城中好看的人不少,她偏偏只看得到萧怀羽的脸。 真是奇妙。 马车慢慢悠悠出了城,在京城北边一条河边停下。 “钓鱼?”云归暖抱着萧怀羽塞给她的鱼竿,眨了眨眼,“王爷专程带我出城钓鱼?” 长天在河边支了两张躺椅,萧怀羽已经坐下了。 “是啊,本王是个闲散王爷,不用参与政事,成天到处转悠,除了钓鱼还有什么事能打发时间。”萧怀羽招呼云归暖过来坐下,“秋末,鱼都不好钓了。” 云归暖摸摸鼻子,想起骨环兑换所里的鱼竿和鱼钩。 没想到她真的来钓鱼了。 云归暖抱着鱼竿在萧怀羽身边坐下。 长天还在调窝料,两人都没下鱼钩。 “绑架你的那伙人有线索了。”萧怀羽突然说道。 ------题外话------ 婚约退了,钱钱进账了,恭喜云小姐~ 062.锦鲤送上门(五更) 云归暖看向萧怀羽,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但萧怀羽却住了嘴,坐着等长天打好窝料,他则亲自给鱼钩挂了鱼饵,将鱼钩甩入水中。 “王爷?”云归暖提醒他一句。 萧怀羽拿过云归暖的鱼钩,也帮她挂了饵,“拿好,你的鱼竿,拿稳了,别被大鱼拖入水中。” 云归暖抿抿唇,收回目光。 “那伙人确实是从南梁流窜过来的,他们的小头目有一个特征,身着黑衣,但是衣服上总会有一抹金色的装饰。”萧怀羽又说起绑匪的话题。 云归暖手腕一震,“抓到他们的头目了?” 萧怀羽的鱼竿稳稳架在支架上,身子往后靠着椅背,“找到了目击者,老三还在那个山头找到了一枚猫头铜制徽章。” 啪嗒—— 云归暖的鱼竿摔在地上。 “你认识他们?”萧怀羽笑着坐起身,捡起鱼竿递给云归暖。 云归暖摇晃脑袋,一脸阴沉拿回鱼竿,“手滑了。” 这里已经不属于她原来所处的时空,他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巧合,绝对是! 一只手伸过来抽走云归暖手中的鱼竿,“搭在支架上吧,这样就不会掉,别扰了鱼。” 云归暖回神,望着近在咫尺的萧怀羽侧脸,又望向远处的水面,颔首。 今天她是来钓鱼的,什么都别多想。 “皇叔——” 萧齐钧隔着老远就开始喊。 萧怀羽侧眸,看到萧齐钧肩抗钓竿,傻大憨一样地走来,嫌弃地收回目光,“长天,把他的椅子架远些。” 长天很听话,拖着椅子远远放着。 “皇叔别这样嘛,我还是不是你最喜欢的侄子了。”萧齐钧一手扛着钓竿,一手拖着椅子摆在云归暖旁边,“云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云归暖已经收拾好情绪,笑着同他打招呼,“三殿下,上次还要感谢三殿下将我从衙门里带出来,还有最近查案子,也让三殿下费心了。” 萧齐钧一愣,看一眼认真钓鱼的萧怀羽,嘻嘻哈哈坐下,“云小姐客气,小事小事,算不了什么。” “嗯哼。”萧怀羽重重咳嗽一声,“萧齐钧,你把本王的鱼都吓跑了。” 萧齐钧身子往前,视线越过云归暖看过去,“皇叔,就算我不说话,也不影响你空军的,你别着急,看着我钓鱼就行了。” 萧怀羽太阳穴直突突,“臭小子,本王今天教你做人!” 萧齐钧自己调窝料,打窝,最后选了玉米当饵料,将鱼钩甩入河中,架势有模有样。 云归暖挑眉,萧齐钧打算钓大鱼啊,“哪个,我想去喝水。” 萧怀羽看向长天。 长天笑嘻嘻过来,“云小姐,属下带你过去。” 马车里,云归暖确定四下无人,将塞不进骨环的鱼竿藏起在车座底下,打开骨环,从兑换所中兑换出二级物品,大鱼鱼竿和必中鱼钩。 云归暖抱着通体漆黑发亮的鱼竿摸了摸,手感很好,“用这个帮萧怀羽钓鱼,总能赢过萧齐钧吧。” 她拿着鱼竿准备下去,突然发现骨环的信息页上有红点。 骨环升级了。 云归暖看着信息页挑眉,她怎么没听到半点声音,莫非是上次燕逸之一次性贡献了太多人缘点,骨环响得久,坏掉了? 有两个人缘点是昨天增加的,云归暖猜测来自奚静月,但还有三个人缘点是过去三天陆陆续续增加的,她猜不透来自何处。 但这不重要,五级兑换所开放了。 点开页面,云归暖瞪大了眼睛,无限储藏空间。 啧,云归暖啧啧称奇,毫不犹豫直接兑换。 “云小姐,您好了吗?”长天催促她。 云归暖赶紧将原先的鱼竿放进骨环,“来了来了。” 云归暖拿着新鱼竿回到位置上,重新下钩。 萧齐钧盯着云归暖的鱼竿,“云小姐的鱼竿好像换了,颜色更深了些。” “有吗?三殿下你记错了。”云归暖摸摸鼻子,“你的鱼漂动了,是不是有鱼上钩!” 萧齐钧赶紧拉杆,钓上一截树枝,他气得扯下树枝扔到一旁。 “哎哟,中了。”另一边一声惊呼,萧怀羽拉了一条巴掌大的鱼上来。 萧齐钧咬牙切齿,“还以为皇叔得用上抄网呢,这条鱼不算大。” 叔侄俩你来我往唇枪舌战,夹在中间的云归暖静静 盯着自己的鱼漂。 说好的必中鱼竿,一定能钓上鱼,怎么她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会骨环坏了,兑换出的物品也坏了吧。 云归暖沉住气等鱼上钩,两边的叔侄开始比钓鱼,一边放狠话,一边拉鱼竿,安安静静的云归暖夹在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突然,云归暖的鱼漂狠狠往下一沉。 “黑漂了!”云归暖一惊,赶紧握住鱼竿往上拉。 没拉动,鱼钩稳稳沉在水里。 “这鱼也太大劲了吧。”云归暖断定是条大鱼,不急着把鱼拉出水面,十分好耐性地溜鱼。 萧怀羽和萧齐钧都盯着扯得绷直的鱼线,半天拉不上来,真的是条大鱼。 “云小姐,你溜鱼溜得太久了,可以拉上来了。”萧齐钧没什么耐心,一直催促云归暖。 云归暖两手稳稳把着鱼竿,“不着急,再溜一会儿。” 萧齐钧跺了跺脚,他急,他等不及想看看拉不上来的大鱼到底长什么样,“我帮你。” 他夺过云归暖的鱼竿用力一拉,一阵脱力,河里有什么东西冲出来顺着鱼线飞过来,重重砸在萧齐钧身上。 “嘿,果真是一条大” 啪—— 大鲤鱼蹦跶起来狠狠给了萧齐钧一尾巴。 声音脆响,云归暖和萧怀羽都怔了怔。 “三殿下”云归暖捂着嘴,“你,你没事吧” 长天赶紧过来捉住大鲤鱼放入鱼篓。 萧齐钧捂着脸,呆坐着不动,他居然被一条鱼打了一巴掌。 萧怀羽憋着笑,“钓鱼要有耐心。” 三人围着鱼篓看鱼,是一条通体鲜艳火红的大锦鲤,萧怀羽掂量一下,应该有五斤。 “锦鲤送上门,云小姐真是好福气。”萧齐钧感慨,“难怪你能从那伙人手中逃出来,这是福气的庇佑。” ------题外话------ 钓鱼欢乐多,钓鱼佬永不空军~ 今日五更奉上,明天见~ 063.前世宿敌(一更) 云归暖偏过头,“那伙人?” 萧齐钧盯着锦鲤,“城防营差不多查清楚了,绑架你和燕逸之的那伙人来自南梁一个叫幻影的神秘组织,组织里有身份的人多身着黑衣,衣服上有一抹金色装饰,同时配有一枚铜制猫头徽章。” 他随手捡了根树枝,在沙地上画了一个猫头形状。 “大致就是这样,形状简单,但很别致,看过一眼影响深刻。”萧齐钧很满意自己的画功,“云小姐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云归暖盯着地上的猫头,面露惊骇。 幻影,猫头。 真的是他们,他们居然也来了。 前世,她就是在执行与幻影组织相关的任务时不幸被炸死,死无全尸。 再来一世,没想到又遇上前世宿敌。 “他们在哪!”云归暖忍住心中翻涌的情绪,眼眶猩红,声音都在颤抖,“你告诉我,他们现在在哪里。” “云小姐”萧齐钧没想到云归暖反应这么大。 他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杀气。 一只温暖的手搭上她的肩膀,“云归暖。” 萧怀羽沉声唤她。 云归暖回眸与萧怀羽沉静的眼神对视,跟着冷静下来,“抱歉,是我失态了。” 萧齐钧赶紧打圆场,“云小姐别怕,有我城防营保护京城安危,这种事绝不会再发生,看鱼看鱼,你看这锦鲤又大又好看,不愧是云小姐。” 云归暖看一眼鱼篓中挣扎的锦鲤,“要不我把它放了吧。” 这么大一条锦鲤,还差一步就能跃龙门了吧。 萧怀羽按住她的手,“别放,留着,放入你府中的湖里。” 云归暖怔怔看着萧怀羽,虽不明白他的用意,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叔侄俩继续比拼钓鱼,最后萧怀羽以唯一钓到的一条鱼险胜萧齐钧。 萧齐钧先一步回去,萧怀羽把他的鱼放了,然后送云归暖回府。 “时辰不早了。”萧怀羽暗示,“天快黑了,差不多到晚饭的时辰。” 云归暖很上道,“我请王爷吃晚饭吧。” 萧怀羽单手握拳挡在唇边,眼神往外瞟,“哦,你请本王吃饭,那本王就不客气了,不过现在这个点酒楼都满了,得等很久,去哪一家好呢?” 说着飞速瞥一眼云归暖。 云归暖摸摸脑袋,萧怀羽说得有道理。 临近饭点,酒楼都满了,他们又没有预约,她请客总不能让客人等着。 “如果王爷不嫌弃的话,要不,去我家?”云归暖试探着问一句。 今天郑阿婆买了很多菜送来,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有,晚饭肯定有不少好吃的。 萧怀羽立即答应,“好。” 马车在荣安侯府门前停下,两人才下车,三郎旋风一般奔出来。 “姐姐——”三郎冲到云归暖面前,刹住脚步,与站在云归暖身边的萧怀羽对视一眼。 “姐姐,我给你做了好吃的。”三郎不搭理萧怀羽,只顾拉着云归暖说话。 云归暖笑了笑,“我今天请王爷来我们家吃饭,你去多准备两副碗筷,快去。” 三郎嘴角耷拉下来,这臭男人怎么蹭饭蹭到他们家来了,还要多准备两副碗筷,不会他的小跟班也有份吧。 三郎视线扫过长天,鼓着脸进门。 他精心准备的饭菜,怎么能便宜了别人。 云归暖将萧怀羽请进饭厅,三天前薛持酒给云归暖送家具的时候,还额外为她添置一张大圆桌和一大堆餐具,今日全都派上用场。 “你家的饭厅很有烟火气。”萧怀羽夸赞一句。 “王爷客气了,府里没有茶水,王爷别介意,先坐下休息一会儿。” 三郎听到萧怀羽的声音,差点把手里的碗砸了,他猛然回身,盯着萧怀羽说不出话。 这声音,跟黑衣人的声音一模一样! 三郎的手在抖。 萧怀羽抬着下巴,锁住三郎惊骇的目光,一步一步走过来,坐得端端正正稳稳当当坐下。 三郎从头凉到脚,这体态这身姿,跟黑衣人一模一样。 他颤抖着举起碗,挡住萧怀羽的脸。 “这是你弟弟吗?”萧怀羽突然出声。 三郎手指颤动,碗骤然砸下来。 一模一样! 萧怀羽就是烦人精黑衣人! “这位小公 子,碗要拿稳呀,摔在地上小心磕着碰着。” 三郎回魂般颤抖一下,面前是长天放大的脸,他抿了抿唇,颔首,“多谢提醒。” 他伸手去拿长天手中的碗。 长天躲开,“小公子去坐着歇息吧,这里我来。” 说完,长天将碗筷摆上桌,然后去端菜。 三郎捧起一沓碗,他绕到萧怀羽身边,借着摆放的动作稍事弯下腰,凑到他耳边咬牙切齿,“王爷似乎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萧怀羽一脸坦然,“有吗?这还是本王头一次来荣安侯府,对吧云归暖?” 他转头冲着云归暖笑笑,亲昵地唤着她的名字。 三郎重重将碗砸在萧怀羽跟前。 “三郎,轻一点。”云归暖冲着他皱眉,“对客人不礼貌。” 三郎瞥着嘴角,“抱歉姐姐,我手滑了。” 萧怀羽笑着打趣,“小孩手脚不大利索,以后别让他干活,下次来王府吃饭,王府的下人摆碗筷都是轻手轻脚的。” 又一个碗砸在云归暖面前。 想哄骗我姐姐去王府吃饭,想得美! 还把他比作下人,实在是黑心! “三郎。”云归暖觉得三郎今晚有点奇怪,“轻点,轻点。” “我知道了姐姐。”三郎很委屈,他姐姐不知道姓萧的这人心机太深。 长天手脚利索,三郎才摆好碗筷,他就将菜全端了上来。 “都是些家常菜,王爷别介意。”云归暖招呼长天坐下,“你也坐下一起吃吧。” 长天不客气坐下了。 萧怀羽更不客气,当着三郎的面给云归暖夹菜,“秋天了,确实是喝白果老鸭汤的季节。” 三郎坐在云归暖旁边,啃着筷子恶狠狠盯住萧怀羽。 他专门为姐姐准备的白果老鸭汤c白切鸡c烧鹅,还有他学着亲手给姐姐做的辣炒笋干五花肉,全都便宜了这个臭男人。 他想哭。 他精心为姐姐准备的饭菜,这臭男人凭什么来占便宜,怎么那么巧偏就今天来。 ------题外话------ 萧怀羽主动掉马了~ 今天三更六千字哈~ 感谢支持首订的各位以及大家昨天送的花花评论票月票红豆~ 064.你弟弟似乎不高兴啊(二更) 云归暖夹了一个大鸡腿给萧怀羽。 萧怀羽刻意偏过脑袋,看向啃筷子的三郎,“你弟弟似乎不高兴啊” 云归暖看向三郎。 三郎一怔,赶紧坐直身子,“没事,我没事。” 他扯两下云归暖的袖子,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姐姐,你多吃点,那道辣炒笋干五花肉是我亲手为你做的。”别都进了那个男人的肚子里。 云归暖笑了笑,揉一把三郎的头发。 萧怀羽夹了笋干,卷着肥瘦恰当的五花肉放进云归暖的碗中,“你应该喜欢吃这个,辣椒很香。” 云归暖受宠若惊,她以为能与萧怀羽同桌用餐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他还不止一次地给她夹菜。 “多谢王爷,王爷你也多吃点。”高兴归高兴,但她不敢再让萧怀羽给她夹菜。 她一直清楚地记得,萧怀羽是王爷,亲王。 “辛苦你准备这么多佳肴了。”萧怀羽笑着说道,意味深长看一眼三郎。 “才不是为你准备的。”三郎嘟囔一声。 声音不小,被萧怀羽听见了,“哦?” 云归暖在桌子底下拍了拍三郎,今天这孩子怎么回事,一直在呛人。 三郎索性也不遮掩,理直气壮起来,“这顿饭是庆祝姐姐解除婚约的。” 萧怀羽笑意更深,又给云归暖夹了一个烧鹅腿,“是该好好庆祝。” 一顿饭下来,长天吃得心满意足,萧怀羽也面露满意,云归暖很高兴,唯独三郎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 两人送萧怀羽出门。 “有空的时候,随时来王府坐坐。”萧怀羽视线越过云归暖,说完压低了声音,十分关切地柔声安抚云归暖,“关于幻影的事,你无需太在意,他们主要在南梁活动,流窜到东陵也非刻意,老三已经让西府的人去调查了,他们不会再跟你扯上关系。” 云归暖张了张嘴,一肚子想说的话,最后只蹦出几个字,“多谢王爷关心。” 差一点,她还以为萧怀羽知道她和幻影组织的关系。 但这是不可能的,萧怀羽又不认识真正的她。 肯定是她太敏感了。 长天提着木桶过来,“王爷,云小姐,方才下马车的时候忘记将锦鲤提下来了。” 锦鲤静卧在水底,颜色鲜艳,很好看。 云归暖叫三郎过来提木桶。 萧怀羽同云归暖道别,“本王先走了。” 三郎躲在大门后,探出半个脑袋,幽怨的眼神死死盯着萧怀羽。 他很肯定,那句邀请去王府的话是对着他说的,萧怀羽分明在暗示他,想通了就去王府找他细谈。 三郎握紧了拳头,萧怀羽怎么还不走,还在跟姐姐说什么废话,都不敢让他听到,门前两人有说有笑,三郎想了想,迈出门槛,犹豫一会儿又退回来。 “三郎过来。” 听到云归暖叫他,三郎赶紧过去,刚好听到萧怀羽道别的声音,他蹦跶两步站到云归暖身旁。 侯府大门前有路人路过,看到萧怀羽这个点从荣安侯府里出来,鬼叫一声,跑了。 云归暖和三郎看着那个路人,莫名其妙。 “提上桶子,跟我来。”送走萧怀羽,云归暖便往回走。 三郎提着木桶跟在后面,“这条鱼真好看,明天吃清蒸鱼吗?” 云归暖哭笑不得,“这是我钓上来的,要放到后院湖里。” 三郎猛地停下脚步,“你和萧怀羽钓鱼去了?不是说赎簪子吗!姐姐,你出门前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他松了手,木桶重重砸在地面,渐了几滴水滴出来。 云归暖不明白三郎为何这么大反应,“我确实是赎了簪子回来,然后萧怀羽让我跟他去钓鱼,我想着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去了呀。” 她忽然想起,萧怀羽给她的鱼竿还在骨环里,没有还回去。 三郎压下嘴角,不高兴,“姐姐,我认真奉劝你最好离他远点,跟他保持距离。” “你似乎对他抱有很大的敌意,为什么呢?”云归暖道,“因为他吃了你专门为我准备的菜吗,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到,可是我去赎簪子,他都没要我的钱,也不要我的答谢。” “萧怀羽待人温和,帮了我很多次。” “姐姐你怎么两千两就被收买了。”三郎气得直跺脚,“他c他” 他早就对你图谋不轨。 他知道我是西月三皇子。 他还怂恿我回国当太子! 想起那天夜里黑衣人认真地向他保证“我护她一生周全”,他就脑袋疼,现在他明白黑衣人这话的意思了。 想当他姐夫呗。 三郎憋着一肚子话说不出,气得“嘶嘶”吸着气,“算了,走吧,放鱼。” 云归暖快被萧怀羽的温柔外皮攻陷了,一时半会说不通。 两人到后院将锦鲤放入湖水中,上一次修整院落的时候,顺带给湖水清淤疏通。 锦鲤入水,一个摆尾消失不见。 萧怀羽回到府中,满面春风,脚步轻快。 “王爷看上去很高兴。”长天说道。 萧怀羽看他一眼,“饭桌上就你吃得最多,你吃得不高兴?” 长天不好意思摸摸脑袋,“高兴,高兴。” 王爷高兴了,他就高兴。 萧怀羽收回目光,“后日中秋,你去朗月坊买豆沙馅的月饼回来,本王要宴客。” 京城夜起一阵风,将云归暖的大名吹遍整个京城。 先有燕逸之霸气相护,再和七殿下萧齐祐退婚,后有瑞亲王登门至天黑才离去,京城里议论纷纷,云归暖一个小孤女要翻身了。 特别是昨天看到萧怀羽从荣安侯府出来的那个路人,添油加醋一翻,又引得一阵遐想。 侯府孤女和闲散王爷,又孤又闲,都不是什么好事,两人配一起正好以毒攻毒了。 云归暖并不知道外面对她的议论已经传开了,她带着三郎在家里数钱算账。 “前两日各路掌柜都来送钱,转眼就有数万两银子入账。”云归暖摊开账本,将最近的钱款一一记录,“三郎,你的零花钱还够吗?” 三郎坐在云归暖对面抄书稿,“够了够了,我又不出门,没地方花钱。” 云归暖记完账,点算一番,她的生意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过完中秋我得去物色几间合适的店面,我们自己开一家店。” ------题外话------ 干饭人长天 065.开客栈(三更) 三郎抄完一面纸,搁下笔,“为何要自己开一家店,现在的收入不够我们过日子吗?” 云归暖解释,“维持现状的话是足够了,但是抵御不了风险,也没办法赚更多的钱。” 见三郎一脸认真,云归暖便多说了些。 “最开始我手中没有足够的钱维持生活,我便用手中已有的资源,最大限度且最快速的换取了大量钱财,这样来钱快,但并不持久,但是现在我们手中有了一定的钱财后,便要为后续获得更多的钱财打上根基,得稳扎稳打。” 三郎连连点头,“我明白了,就是在不同时期,利用手中有限的资源换取需要的其他资源,多和稳有时候是冲突的。” “差不多是这个道理。”云归暖说道,“总归还是靠自己最靠得住。” 三郎看着她说道,“姐姐,我给你写一张名帖吧。” 他新拿了一张平宣纸,提笔落字,极为认真。 云归暖也放下账本,看着三郎写字,她的视线从笔尖墨迹挪到三郎的手上。 三郎的手指纤长,不粗糙,握着笔的时候很好看,一看就是读书人的手,云归暖又看一眼三郎写的字,这回她认真看了好几遍,这种工整的字迹没好几年苦功夫是出不来的。 她视线挪到三郎脸上,三郎写字时很是投入,完完全全是读书人的模样。 云归暖忍不住猜测三郎的家世,不说出身富贵人家,起码不是为生计发愁的穷苦人家,既是如此,三郎又为何会流落街头。 “姐姐为何一直看着我。”三郎抬眸,对上云归暖的视线,笑着放下笔,“你看,好看吗?” 三郎举起平宣纸。 正面很简单,就两行字,荣安侯府云归暖。 背面正中,暖云归三个字错落有致地挨在一起,空白处画上了线条勾勒的祥云图案。 “这是给我设计的标志吗,好看。”云归暖笑着夸赞,“待会我上街去买材料做名帖,不能浪费你的心思。” 三郎将抄好的书稿整理齐递给云归暖。 吃完午饭,云归暖上街买东西,买齐该买的东西,她顺道去东行书局。 “姑奶奶,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程友热络地将云归暖迎进来,“您快坐下歇着,小的给您倒茶。” 来书店买书的人很多,云归暖戴着面纱,没人认出来。 云归暖问程友,“最近生意如何?” 程友一五一十汇报,“书卖得很火,连带着书店也跟着火起来,买其他书的客人也多了,还有最近收了两篇书稿。” 京畿地区的考生都在京城参加秋闱,人数还不少。 程友将账册和书稿拿给云归暖一一过目。 “对面那家客栈要卖了?”云归暖突然问道,“我方才过来的时候,看见外面挂了牌子。” 程友说道,“牌子挂了有些日子了,对面生意不好,老板想转手,姑奶奶想接下?” 他搓了搓手,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姑奶奶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则惊风雨。 “我过去看看。”云归暖踱着步子挪到客栈前。 客栈看起来很萧条,生意确实惨淡,没人进出,连一楼大堂内都是黑黢黢静悄悄的,没有人。 “这位姑娘要买客栈?”东家今日正好在,见云归暖站在门口打量半天了,便主动上前搭话。 云归暖收回视线,“你是东家?我正要来看看。” 开口就问买卖而不是住不住店,看样子老板打定主意要卖了。 老板姓刘,带着云归暖在客栈里看了一圈,一楼大厅,二楼三楼是客房,带个不大的后院可以安置马车马匹。 云归暖比较满意,“刘老板打算多少钱出手?” 刘老板上下打量云归暖一眼,开口要价,“十五万两,不带这里的家具用具和伙计管事。” 云归暖皱了一下眉。 她盘下东行书局的所有人和物,只要十万两银子,一间开不下去的客栈,什么都不带就要十五万,就因为多了两层楼? 隔着面纱,看不清云归暖的表情,“空荡荡的一栋楼就值十五万,刘老板别是看我年纪轻,就坑我,十二万,连这里的人和物我都接手了,我也不想再浪费时间。” 刘老板重新看一眼云归暖,“姑娘嫌贵,但是这块地可不便宜,再加上要在京城开客栈需要办的手续太多,一趟趟跑下来也要耗不少功夫,姑娘直接从我这接手,省了不少事,十五万值,再说了若是客栈生意好,很快就能回本,一直开 下去就一直有钱,姑娘不能只看眼前的一点钱。” “若是生意好刘老板舍得转手?”云归暖不听他忽悠,“刘老板不想一直有钱紧张?” 能赚钱的东西,谁都舍不得放手。 亏钱的东西,巴不得早点脱手。 刘老板被人戳破心事,赔笑两声,“我打算明年回老家,不打算在京城做生意了,所以急着出手,这栋楼一楼大厅可以用餐,二楼三楼加起来二十八间客房,不小了。” 小姑娘说话真直接。 客栈所处的位置地理位置不算好,这条街上不止他的客栈没什么生意,其他店亦如此。 云归暖抿着唇盘算,她没有十五万,到目前为止她赚的钱加起来都没有十五万。 她单笔最大的进账也就一万,以她身上现在的钱,顶多凑个零头。 云归暖深深看几眼刘老板,“刘老板说话半真半假,不坦诚,我有点怀疑你的客栈到底能不能赚钱。” 刘老板被云归暖盯得后背发毛,听她这么说,以为这笔交易要黄了。 “不过嘛,刘老板愿意租吗?”云归暖道,“我先将你这客栈租下来,至少刘老板不用急着找买家,更不用承担亏损了。” 刘老板眼神一下亮了,“租,租的,租金一千两一个月,这里的所有都不变,但是伙计和管事的月前得你付。” 云归暖又在心里算一笔账,然后跟刘老板讨价还价,“四千两租到年底,这里所有都不变,如果答应现在就定契约办手续。” 如果交易成了,她可以无缝接手,省去过渡的日子,能少不少事。 这里的伙计管事每人月钱五到十两不等,店里不超过十人,四个多月才不到千两,先期投入五千两左右,客栈试水四个多月,起得来就继续做,起不来就作罢,她承受得起。 ------题外话------ 云小姐算是会做生意的人吗 066.中秋请吃饭(一更) 刘老板咬咬牙,答应了,当即与云归暖签订契约,看到契约上云归暖的名字,他只是皱了一下眉,便无其他反应。 随后刘老板带着云归暖下去见管事。 管事姓李,见着云归暖后笑容亲切,有人接手客栈,他们就有地方继续做活,不用去找下家。 刘老板结清所有款项后就走了。 云归暖叫来李管事吩咐他,“明日中秋,给你们放一天假,后天回来好好干活,这里是五千两银票,八月份余下的工钱提前给你们结了,余下的就放客栈账上支取。” 李管事很意外云归暖的大方。 “放假回来后,在门口立一块牌子,秋闱考生入住打八折。”云归暖说道,“然后告诉入住的考生,可以到对面的东行书局投稿,选中者有稿费。” 李管事点头记下。 “还有,这客栈从今天起改名青云客栈,牌匾我过两日派人送来。” 新牌匾过两日送来,但是旧牌匾现在就得卸下。 交代完,云归暖回了东行书局,叫来程友,“你告诉来投稿的考生,中秋过后入住对面的青云客栈可以打八折。” 程友看一眼对面,“姑奶奶,您将那家客栈盘下来了?” 云归暖点头,“只是租下来而已。” 程友竖起大拇指,“姑奶奶,您实在是厉害,小的还是头一次见做生意这么痛快的,出个门的功夫,那家客栈就归您了。” 云归暖摆摆手,“别说皮话,这是新书《神鹿衔枝》的稿子,你待会送去给于南,告诉他中秋过后,这篇书稿和《乱世演义》混着讲,你看着情况印书,以后这些事都交给你打理,我不多过问了。” 程友站直身子,一脸严肃保证。 程友是个很好的副手,能很好地完成上头布置的任务,都给你打理得井井有条,也有自己的想法,做事灵活不刻板,不记仇,不然程友的师父不会将偌大一间书局传给他。 但程友不适合做老板的,上面没人管他,他自己就懒散了,况且他确实没什么经营的天赋才能,最重要的是程友喜欢贪小便宜。 如果不是他贪图她印书的一点钱,不会把整个书局都搭上。 目前云归暖对程友很满意。 程友点头应下。 “还有,再挂一块牌子出去,凡是考生来买书,一律七折。” 程友看明白了,“姑奶奶再多开几家店,这条街的生意都要给您盘活了。” 云归暖笑骂几句,便回去了。 回到侯府,云归暖将买的东西全部取出来提在手上。 “三郎,你喜欢的五仁叉烧月饼我买回来了。”她还买了些做名帖的用料。 三郎看着桌上的月饼馋,“姐姐喜欢什么馅的月饼?” 云归暖道,“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口味,如果一定要选的话,还是最普通的豆沙馅吧,诶你手里拿着什么?” 三郎摇摇头,对上云归暖的视线,不情不愿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案上,“姐姐好眼力。” 他差一点就把这破玩意藏起来了。 “我闻到了香气。”云归暖拿起来,“邀请函?谁给的,萧怀羽!” 云归暖站起来,心跳加速。 请贴上写的是萧怀羽的本名,完全是以朋友的口吻邀请她和三郎中秋节去他府上用晚饭。 云归暖一手捏着请帖,一手捂脸,疯狂眨眼,“萧怀羽请我们吃饭,我是不是在做梦。” “嗯。”三郎没好气哼一声,“一顿饭而已,有那么高兴吗?” 确切说是请你,我是顺带的。 “姐姐,你不会是喜欢上萧怀羽了吧。”三郎明晃晃试探。 云归暖放下请帖,还在傻乐,“喜欢说不上,就是欣赏,人美心善脾气好,有钱有颜有情趣,吃个便饭而已还专门送邀请函过来,谁收了不喜欢。” “嘁。”三郎看不过云归暖这副表情,撇着嘴走了,“有人敲门,我去看看。” 三郎回来的时候,云归暖还在傻乐。 “姐姐。”三郎手里提着东西,“是燕府的官家,给你送了月饼,好大一盒呢,精心准备的,还有一盒礼物。” 一只竹篮三层都精心摆放着不同口味的月饼,另一只木匣里装的是头饰。 云归暖叹息一声,“他怎么又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三郎打量着云归暖的眼神,“姐姐不喜欢吗,你看这支钗子多细致多好看,很适合你。” 云归暖合 上木匣,“太贵重了,晚点去回礼。” 傍晚,云归暖十分郑重去燕府回礼,她有见燕逸之,只是让燕管家代为转交,第二日,她兴致勃勃打扮好准备出门。 三郎破天荒同意出门。 瑞王府,管家毕恭毕敬将云归暖和三郎请进来,没去待客厅,管家领着他们一直往后院走去,来到临湖的一处水榭旁。 “请云小姐和小公子就座,王爷很快就来。” 云归暖将带来的月饼递给管家,管家夸着云归暖接下了。 “姐姐。”两人坐下,三郎凑到云归暖身边小小声,“萧怀羽刻意选在这个地方。” 抬头是明月,低头是流水,这男人太有心机了。 云归暖赞同,“跟你说了萧怀羽很有情调。” 三朗无语,两人根本没说道一起去。 不一会儿,萧怀羽沿着游廊走来,今夜他刻意换上一身精心裁制设计的衣服,气质出尘,仪态高贵。 云归暖挪不开眼,今夜有两轮明月,一轮在天上,一轮在眼前。 “坐吧。”瞥见云归暖的表情,萧怀羽很得意,“让你久等了。” 温柔的嗓音就落在耳边,撩得云归暖心猿意马,“没c没有,我们也是才到。” 府中侍女紧跟着鱼贯而入,端着各色佳肴美食步入水榭,摆了满满一桌子。 三郎看不得自己姐姐那“怂样”,打王天海的时候挺霸气,怎么遇到萧怀羽话都结巴了,“给王爷请安。” 三郎很大声喊一句。 “是云归暖的弟弟,本王还以为你不来了。”萧怀羽念的“云”字很轻,“长天,将本王准备的好酒取来。” 三郎挑眉,想跟他比酒量? 他才不怕! ------题外话------ 你们喜欢什么馅的月饼? 067.现在就娶她(二更) 萧怀羽亲自给云归暖斟满一杯酒,“这是今年新出的桂花酿,不烈不醉人,你尝尝看,若是喜欢的话,带一些回去。” 酒液入杯,惹了一阵桂花香。 云归暖还在脑袋发懵,她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萧怀羽给她倒酒的一天,她早就知道他没有王爷架子,没想到这么平易近人。 三郎挺直了胸膛,自己摆了酒杯在跟前,就等着萧怀羽跟他拼酒,今天他一定要让萧怀羽知道不能小看人。 萧怀羽看着三郎,没给他倒酒,他放了酒壶又取来另一只圆盅,“小孩子不能饮酒,尝尝这杯橙汁,今年新收的橙子鲜榨,很甜。” 明黄色的液体流出来,装满一杯,带着满满的橙子香,三郎瞪大了眼睛,萧怀羽居然真的给他倒果汁,太侮辱人了! 萧怀羽尽力克制笑意,“不喜欢橙汁吗?没事,王府里还有鲜榨葡萄汁,长天,去给小孩取葡萄汁过来。” 三郎气得头疼,“不用了!王爷,我不小了,可以喝酒!” 他才不是小孩。 萧怀羽很不放心地看着他,“来者是客,本王得多关照关照,特别是小孩子,得格外用心,既然你不排斥橙汁,还是继续和橙汁吧,酒,是绝对没有的,本王很有原则,不是个随便的人。” 三郎恨不得立即撕破萧怀羽虚伪的嘴脸,“今日是中秋,宫里应是有宫宴的,王爷为何不去参加宫宴而是宴请我们姐弟俩吃饭,莫不是有别的企图?” 他余光一直注意着云归暖的表情。 “今夜是有宫宴,没错,可是”萧怀羽皱了皱眉,“本王只是个闲散王爷,手无实权,不参与朝政,陛下怎会邀请本王,与会的都是手握重权的大臣。” 萧怀羽轻叹一声,流露出孤家寡人的落寞神情。 “今年中秋又是本王一人,本来想着上次云归暖请本王吃饭,本王应该还一个人情,看来是本王自作多情。” 长天背过身去,生怕被云归暖和三郎看到他在偷笑,王爷太会演戏了,分明是陛下再三邀请王爷参加宫宴,被王爷狠狠拒了。 云归暖不怕横不怕恶,偏偏看不得孤寂萧瑟,她赶紧安抚萧怀羽,“王爷误会了,三郎不是这个意思,很感谢王爷邀请我们一起赏月吃饭。” 中秋节就是要人多一点才热闹,这还是头一次有人邀请她中秋一起吃饭。 “三郎,快给王爷赔不是。” 三郎不敢不从,他心里明白,要是萧怀羽趁机再作妖,还得云归暖去哄他。 臭男人太有心机了。 “小孩子嘛,总会有点好奇心,本王不介意。”萧怀羽很“大度”,“快吃饭吧,一会儿饭菜就要凉了。” 萧怀羽极尽地主之谊,礼数周到,一顿饭下来,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动作,说的每一句话得体有礼,挑不出半点毛病,真的就像他所说,请云归暖吃一顿便饭而已。 三郎啜着橙汁,鼓着眼珠子瞪他。 吃完饭,萧怀羽送了一朵花给云归暖,花苞盛放,鲜艳欲滴。 三郎坐不住了,“王爷过来一下,我有话想跟你说。” 两人走得有些远,选了九曲桥中间的位置站定,这里四下无人,又可以远眺他们吃饭的水榭,可以看到云归暖坐在桌前。 “有何事,说罢。”萧怀羽负手而立,声音冷静威严,与方才和云归暖说话时截然不同。 “你今天到底什么意思,请她吃饭,还送她花?”三郎不跟萧怀羽兜圈子,“你是不是想对她图谋不轨,你什么时候盯上她的!” 萧怀羽根本不看三郎,“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三郎一口气堵在胸口,“如果你想通过讨得她的好感来说动我跟你们合作,不可能!你别打她的主意,也别打我的主意!” 萧怀羽这才将三郎纳入余光,“想多了,你没她重要。” “最好是这样,你最好对她动的不是歪主意。”三郎气笑,“那你敢不敢告诉她你要娶她。” “有何不敢!”萧怀羽猛地看向三郎,“本王随时可以拿出丰厚的聘礼迎娶她,你说得对,本王现在就去问她愿不愿意嫁给本王。” 说罢,萧怀羽真的大步朝水榭走去。 三郎赶紧拉住萧怀羽,神情复杂,“行了,我相信你。” 他本来只想激一下萧怀羽,没想到萧怀羽来真的,万一云归暖被蛊惑脑子一热答应下来,他罪过就大了。 萧怀羽长长呼出一口气,肩膀抬起又沉下,“跟我们合作,送你回西月当太子也是认真的,你好好考虑吧 ,西月现在内斗很严重,你回去正是时机,当了太子,你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那你又想要什么?”三郎反问,“你不会好心送我回去,你们的爪牙何时伸向西月,根基有多深?” 萧怀羽道,“等你同意我们的合作,再以西月三皇子的身份来跟本王谈,在你想好之前,可以随时来王府,今日到此为止,你下过去吧。” 三郎回了水榭。 萧怀羽独自一人立在原地,远处的水榭中是云归暖的身影,周围拢着暖色的光,令人向往。 九曲桥周围静谧幽深,被深沉的夜色包围,只有头顶一点月光,和远处的灯火通明。 云归暖将萧怀羽送给她的花簪在发间,“三郎,好看吗?” “好看。”人好看,送花的人不行。 三郎时不时望着远处,萧怀羽还站在九曲桥上没有动,不知他想什么。 “你在看什么?”云归暖顺着三郎的视线看过去,远处黑漆漆一片,“王爷人呢,我们差不多该向王爷辞行了。” 萧怀羽从游廊走进来,“就要回去了?不一起吃月饼赏月。” 云归暖婉拒,“时辰不早,就不打扰王爷了。” 三郎跟着附和,“小孩子要早睡,早该回了。” 萧怀羽掩住嘴角的落寞,转身吩咐长天,“将本王为云归暖准备的月饼拿来。” 他唤云归暖姓名的时候,姓总是咬得很轻,很容易错听成只唤她的名。 萧怀羽亲手将月饼交给云归暖,仔细交代,“这是朗月坊的豆沙馅月饼,今天才出炉的,有的馅还是流心的,很好吃,你肯定喜欢。” ------题外话------ 萧怀羽:你坐小孩那桌 三郎: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068.西府小郡主(三更) 云归暖万分感谢收下。 萧怀羽将云归暖送到大门口,然后吩咐长天送他们回去。 回到侯府,三郎问云归暖,“为何拒绝萧怀羽赏月的邀请?” 云归暖道,“要是留下赏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想在瑞王府过夜?” “我还以为萧怀羽说什么你都答应。”三郎很鄙夷,“看来还是清醒的。” 云归暖笑着点两下三郎的脑袋,“小孩子乱说什么呢。” 三郎避开云归暖的手,“姐姐,我想好要哪间院子了,就要紧挨着你的那间。” 他才不是小孩子,他也可以有自己独立的院落。 云归暖颔首,“好,明日就叫人来翻新打理。” 两人拆了萧怀羽送的月饼,果然一半豆沙馅,一半有流心的馅,都是云归暖偏好的口味。 云归暖拿了三郎喜欢的五仁叉烧月饼出来。 三郎看着两眼放光的云归暖,直摇头。 第二日,云归暖叫了工人来翻新院子,两人都没出门,坐在厅里做名帖。 用绢帛做的名帖工序复杂,三郎只做了三张,但是革纸做名帖不难,三郎帮云归暖写了十张。 修整院子的领头找过来,“跟云小姐说个事,主街暂时戒严了,修补的材料送不过来,估计今天没法完工了。” 云归暖不在意,“没事,那就稍微等一等,辛苦你们了,京城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好端端的突然封了主街。 领头回道,“听说是有京城外的贵人进京了,具体的小的就不知道了。” 云归暖摆摆手,让他下去了。 大人物进京要封路很正常,与她无关。 皇宫御书房。 晋阳郡主萧元媛正给皇上请安。 “晋阳免礼。”皇上看到萧元媛很高兴,“一路辛苦了,你父亲近来身体还好吧。” 萧元媛回道,“不辛苦,承蒙皇伯父挂念,父亲身体康健,一切都好。” 西府小郡主萧元媛是西府梁王的女儿,西府梁王则是皇上的五弟。 “皇伯父,晋阳先去调查了,有空再陪您聊天。”萧元媛眨眨眼,“调查完后,我能去看望皇叔吗?” 目前皇上只有萧怀羽一位亲弟弟在京城。 皇上故意板起脸,“朕不准你去,你就不去了?” 萧元媛“嘻嘻”一笑,“那晋阳先告辞了。” 皇上看着萧元媛一蹦一跳离去的背影,一番感叹,“晋阳如此能干,若是个男子该多好。” 西府地处东陵西境,临近东陵c南梁c西月c北辰四国交界之地,人员混杂,最易有他国探子潜入,也很容易打探他国消息。 萧元媛最擅长打探情报,她身在西府,手底下训练出来的人每年都能打探到十分有价值的情报送到京城。 所以皇上破例封她为晋阳郡主。 萧元媛此番进京,正是为了调查幻影组织的事,他国危险分子潜入京城,不容小觑。 关公公安慰皇上,“若是晋阳郡主是男子,指不定多少人盯着呢,反倒做不成这种隐秘之事了。” “倒也是。”皇上说道,“还有老十,年轻人都喜欢跟他玩,三皇子如此,晋阳来了也惦记着他,你信不信若非要进宫请安,晋阳一入京就去找老十。” 皇上笑着摇头。 关公公跟着笑,“瑞王年纪尚轻,平日又无需参与朝政,有空闲在京城玩乐,年轻人喜欢跟他相处也正常。” 皇上笑骂,“你说朕老了?” “奴才不敢。” 萧元媛出宫后立即去查看现场,城里城外转一圈,找燕逸之问了话之后,她便去了瑞王府。 “皇叔——皇叔——”萧元媛一进门就开始呼喊,蹦蹦跳跳朝书房走去,“你猜猜谁来啦。” 长天出来接萧元媛,“郡主来京城啦,王爷在书房呢。” 萧元媛进了书房,长天捧着一壶茶过来。 萧怀羽盯着长天手里的茶壶,萧元媛热络地接过来,亲自给萧怀羽倒茶。 “怎么突然来京城了?”萧怀羽问她。 萧元媛给萧怀羽倒了茶,给自己倒一杯,“为了案子嘛,听说幻影的人跑到京城作案,我一收到消息就立马过来了,都没赶上在京城过中秋,可辛苦了。” 萧怀羽道,“请你吃月饼做补偿,今天先休息一日,明日让萧齐钧陪你去查。” 萧元 媛放下茶杯,“我已经查完了,去现场看过,也找燕逸之问了话,有很大的疑点。” 萧怀羽讶异,“这么快!” 萧元媛瞥一眼萧怀羽,跑到他身后给他捏肩,“皇叔,这个案子有两名证人,一个燕逸之,还有一位叫云归暖,我找她问话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萧怀羽挑眉,“你查案问话,本王为何会生气。” 萧元媛转着眼珠子,故作害怕,“你那么护着她,都说动皇姑姑和三哥去给她撑腰,万一我说话重了些让她不开心,你不得把我的皮扒了。” “你消息倒是灵通。”萧怀羽轻笑一声,“不愧是搞情报的,你何时到京城的?今天早晨吧。” 萧元媛“嘿嘿”一笑,“皇叔就说同不同意嘛,她可是案子的重要证人。” 萧怀羽道,“若是本王不准你去,一顶妨碍办案的帽子扣下来,本王顶不住,明日再去找她,今日时间晚了。” 萧元媛点头答应,晚上她和萧怀羽c萧齐钧一起吃了饭,便回别苑歇下了。 第二天上午,有人敲响荣安侯府的大门,是三郎开的门。 “你找谁。”三郎只开了一小条门缝,看着门前的人,沉下脸。 上次就是这人将云归暖送去京兆尹衙门。 杨关立在门前,拱了拱手,“本官找云归暖云小姐,京兆尹要重审王天海闹事的案子,特令本官传唤云小姐到堂。” “你等着。”三郎没有好语气,“砰”地关上大门。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大门才重新打开。 云归暖走出来,“让杨大人久等了,我们这就去京兆尹衙门。” 上次萧齐钧说关王天海十天半个月,这才几天,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来到京兆尹衙门,王天海已经在堂上站着,瞧他衣衫整洁c神采奕奕,一点不像是被关在监牢的人。 ------题外话------ 皇叔在小辈里人缘不错~ 069.赔偿十万两(一更) 王天海站得笔直,鼻孔朝天,云归暖来的时候都没正眼瞧她。 云归暖见到高欢,按规矩行了礼。 高欢坐在上首,探身朝两人各看了一眼,今日他突击审案,总不会再有神仙来搅局吧。 “案子拖过中秋,差不多该了结了。”高欢清了清嗓子,“经由上次审案,王五少爷冲撞云小姐是事实,确实该罚,但王五少爷已坐监八日,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本案也该到此为止。” 高欢问王天海,“王五少爷,本官这样判,你有意见吗?” “没有。”王天海肯定没有意见。 送他出监牢,他怎会有意见。 高欢看向云归暖,眉心跳了一下,还是流程性地问道,“云小姐有意见吗?” 云归暖冷声道,“我有没有意见,重要吗?” 果然萧齐钧只能一时镇住王天海和高欢,有高欢在,他就会一直护着王天海。 云归暖看向王天海,对方下巴高高抬起。 让王天海在监牢里过中秋,定然令他终身难忘,但这远远不够。 高欢颔首,“嗯,看来云小姐是没有意见了,那么本官宣判” 高欢举起惊堂木的手定住了,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看着来人。 “高大人真勤勉,又审案子呐。”萧齐钧皮笑肉不笑大步走来,“哎哟,这么巧,又是云小姐和王天海的案子呐。” 高欢扔了惊堂木走下来,“下官给三殿下请安,给晋阳郡主请安。” 看清楚萧齐钧身边的女子后,高欢行礼的身子抖了抖。 以后再审云归暖的案子得看黄历。 萧齐钧和萧元媛一左一右坐下。 高欢冷汗滴下来,两尊大佛夹着他,压力好大。 萧齐钧一脸看热闹的表情,“方才本殿下听见高大人已经在宣判了,继续啊,正好本殿下知道这个案子,听听高大人怎么判,本殿下好学习学习。” 高欢苦笑,“三殿下折煞下官了,下官还在审,没判,没判,三殿下觉得这案子该怎么判呢?” 萧齐钧今天没跟高欢客气,“冲撞侯府大门是重罪,杖责八十,罚银万两,给云小姐赔礼道歉,然后在监牢里关一个月。” 王天海一下子腿软。 “什么案子判得这么重?”萧元媛饶有兴致,“本郡主也要学习学习,以后审犯用得着。” 萧齐钧将案子说给萧元媛听,两人你一言我一嘴,在堂上聊了起来。 高欢头皮发麻眼前发黑,又不敢打断两位,硬着头皮听下去。 “本郡主觉得,三哥判得有些重了。”萧元媛说道,“姓王的已经被关进监牢,再关再罚就不合适了。” 高欢像抓住救命稻草,赶紧顺着萧元媛的话说下去,“下官赞同郡主的观点。” 他突然察觉一束凌厉的目光,又硬着头皮改口,“三殿下说的也有道理。” 云归暖立在原地,始终一言不发,默默看着兄妹俩唱戏。 皇族人说话,她掺和不了。 萧齐钧突然松口,“晋阳觉得惩罚重,那你觉得该怎么判?” 萧元媛笑着看向高欢,“坐牢嘛,已经坐了,肉体上的惩罚就免了。” 王天海疯狂点头。 “但是总得有个表示。”萧元媛说得很慢,“王天海罚十万两银子给云小姐赔礼道歉。” 王天海点头如捣蒜,“可以可以,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让人送来。” 王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十万两能让他免受惩罚,这算不了什么。 萧元媛嘴角勾起,“本郡主还没说完,你冲撞侯府大门,若惩罚不到位,以后若有人效仿,丢的是我东陵的脸面,带着上次一起闹事的家丁,去给荣安侯府大门上漆,清洗砖瓦立柱,洒扫门庭。” 王天海傻眼,让他给云归暖扫大门? 他不敢! 萧元媛冷笑,“不干?那就按照三殿下的说法,杖责c罚款c坐牢!” 王天海后退两步,身后都是汗,脑袋嗡嗡的他看向高欢,又扭头盯着淡然的云归暖,咬牙答应,“可c以。” “结案吧。”萧元媛站起身,“正好本郡主有事找云小姐,王天海,一起去荣安侯府吧。” 王天海“嘶嘶”吸着气,“是。” 萧元媛派一队人马快速送王天海去荣安侯府,同时派人给王府送信,让王府送钱送人过来。 云归暖上了萧元媛的马车。 “多谢晋阳郡主和三殿下解围。”一直沉默的云归暖说道。 萧元媛偏了偏脑袋,“为何向我们道谢?” 云归暖一直看着萧元媛的眸子,“王天海做错事,势必要被罚,但若罚得重,王家日后定会记恨我,若罚得轻,起不到警示的作用,他日后说不定还会找我麻烦。” 萧元媛嘴角悄悄勾起,耐心听云归暖说下去。 “郡主和三殿下今日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就是为了让王天海不得不接受这个惩罚。”云归暖说道,“免了他身体上的惩罚转而让他洒扫荣安侯府门庭,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看见,不论谁犯错,不论他家中势力多大,犯错都会被罚,没有包庇。” 同时也警告王家人,有人给她撑腰。 萧元媛眸中透着盈盈笑意,她认认真真看着面前的云归暖,“云小姐很聪明。” 不愧是皇叔看上的人。 云归暖弯了弯唇角,“我斗胆再猜猜郡主的来意,是为了幻影组织的事?” 萧齐钧提过一嘴,西府那边已开始调查这事。 萧元媛是西府的人。 昨日工头说有贵人进京,指的就是晋阳郡主吧。 萧元媛颔首,“有一些细节想向云小姐求证。” 马车停在荣安侯府的时候,大门前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王府的人还没到,王天海两根手指拎着抹布发呆。 “王五少爷可不能偷懒,先把瓦片擦洗干净吧。”萧元媛视线一晃而过,“得一尘不染,东阳留下来监工。” 东阳是萧元媛的侍卫。 云归暖直接忽视王天海。 府中没看见三郎,云归暖猜他躲了起来。 两人在正厅落座,关了门,屋里只有她们两人。 萧元媛取出小本子和一支笔,“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我就开门见山了,那天晚上云小姐和燕逸之是如何从山崖上逃到河滩的?” ------题外话------ 感谢大家送的评价票月票,感谢沐棠送的推荐票~ 王天海的惩罚来了,让他去给云小姐洗大门,觉得够力度吗? 在追一部新剧,你们最近有在追剧吗~ 070.和以前的云小姐不一样(二更) 云归暖手指颤了一下,她笑着问道,“这与案子有什么关系吗,郡主是来调查那伙神秘人的,还是调查我?” 她没想到萧元媛会在意这方面。 萧元媛翻开她的笔记本,“昨日我去事发地调查,从你们脱逃的地方至王爷接走你们的河滩,直线距离将近二里地,这还只是直线距离,若要算上山路,就更远了,还很难走,没有一两个时辰走不到,更何况是在夜里,除非会飞,云小姐逃出来确实艰难。” 云归暖轻叹,“确实,如果会飞的话,就不会逃得那么狼狈,郡主被人追杀过吗,刻骨铭心的经历,一辈子不想再来第二次。” “能看看云小姐的手吗?”萧元媛说道。 云归暖将手臂搭在桌面上。 萧元媛手指搭上云归暖的手腕,从怀中取出一枚铜制徽章放在桌上,“云小姐见过这个吗?” 云归暖瞳孔骤然紧缩。 是幻影组织的标志。 “我见过。”她道,“前两日和三殿下说起时,他给我看过这个标志。” 萧元媛一直注视云归暖的眼睛,“实不相瞒,我调查这个组织已有一年时间,这伙人绑架过不少人,但能从他们手上逃出来的,云小姐还是头一位。” “还有燕逸之。”云归暖帮她补充。 “可是燕逸之是在你的帮助下才逃出来的,说到底还是云小姐有本事,听说云小姐也很能打。”萧元媛顿了顿,“这和以前的云小姐完全不一样了,完全颠覆他人对你的认知。” 云归暖眉头皱起,声音不悦,“这几年我与他人接触得很少,他人对我有什么认知我不知道,只是郡主的质疑让我觉得心寒,明明我是被绑架的人,郡主却调查我,恕我不能理解郡主的行为。” 她说着要抽回手臂。 萧元媛反手扣住云归暖的手腕,轻笑一声,“云小姐看起来情绪激动,但心跳一直很平缓,我调查幻影,也调查你,因为我对你也感兴趣。” 云归暖脸色不是很好看,萧元媛很难缠,在她眼里甚至在找事。 她无意中瞥到萧元媛摊开的笔记本,上面勾画的符号特别眼熟,眼熟到有一种亲切感。 “多谢郡主抬爱。”云归暖用力抽回手臂,“我只是个普通的孤女罢了,你没听外面传言吗,靠近我会变得不幸。” 萧元媛不恼火,她嘴角含笑翻弄手中的笔记本,“在以前确实是有这样的传闻,但现在多了些好听的声音,有人说云小姐是福神,在上个月之前,云小姐的日子似乎过得比较艰难,但一个月之内,不仅有了好名声,手里还掌握一定的资产。” 云归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我很感谢郡主出手相助,但若郡主是为了为难我,恕我再难配合郡主查案,如果郡主不继续询问关于幻影的事,郡主请回吧。” 正厅内响起纸张翻页的声音,萧元媛的笔记本用的是很好的纸张,翻页的声音很清脆。 翻来翻去,萧元媛合上笔记本。 “幻影组织根植南梁多年,就目前打探到的情报,他们正在研制两种药物,一种号称能让人长生不老,另一种的目的尚不明确,许多被绑架的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都被喂了这种药后就放了回来,目前没发现任何不良反应。” 云归暖摸着下巴回忆,“上次被绑架的时候,绑匪没给我们吃任何东西,我们甚至都没见到这伙人的头目就逃出来了,他们穿着的衣服都很普通,没有你们说的穿黑色带金边的衣服。” 萧元媛说道,“他们初次在东陵出手,出师不利,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动手,所以为了更好地调查案子,我会在京城多待些时日。” 云归暖面无表情,这对她来说算不上是个好消息。 “考虑到那伙人可能再次向云小姐出手。”萧元媛冲着她笑了笑,“我决定亲自保护云小姐。” 云归暖浑身写满拒绝,“多谢郡主好意,我觉得幻影会换一个目标下手,郡主还是多提醒京城里的其他人吧,还有燕逸之,他也是案子的相关人员,你怎么不保护他?” 如果这里的幻影跟前世的幻影是同一伙人的话,他们确实会寻找何时的时机回来确认猎物的状态。 可这么多天过去,她身边很宁静。 萧元媛转动脖子打量正厅内的布置,“燕逸之有燕府和城防营,侯府只有你和你弟弟在,我不放心,我会跟陛下说搬过来跟你住。” 云归暖当即沉下脸,“既然郡主消息如此灵通,进京仅一天就把我查得清清楚楚,想必应该知道,侯府早就家徒四壁,容不下郡主金尊玉贵,郡主还是请回吧。 ” 萧元媛打探消息着实有一手,连三郎的存在都知道。 目前不知她是敌是友,如果站在她的对立面,她会很被动。 况且她总觉得,萧元媛话里话外总在试探什么。 萧元媛吃了一惊,家徒四壁的侯府,她确实没想到一座在京城的侯府能破落成这样。 云归暖见她不相信,便指着自己寝屋的方向,“我晚上都是睡在前院的偏房,后院是上个月月末才清理好,能走人,你坐着的坐塌是八天前薛持酒送来的。” “不信你可以去问。” 怕萧元媛不信,云归暖补充一句。 萧元媛张了张嘴,两手撑着案几探身过来,“难怪侯府有翻新院子的工人出入,反正你早晚要将院子全部翻新,不如留一间院子给我呗,我出钱,以后来京城找你玩就住你府上。” 她冲着云归暖眨了眨眼。 云归暖狠狠拒绝。 萧元媛一脸受伤的表情,“好吧云小姐,我会等着你接受我的时候,说点轻松的,我们去看看大门清扫得如何。” 云归暖走在萧元媛身后翻了个白眼,搞得她辜负了谁的感情似的。 这个萧元媛难搞,真的很难搞。 王天海趴在荣安侯府的大门上擦瓦片,街上围了一圈的人,看猴似的看着他。 东阳搬了两张椅子过来给萧元媛和云归暖,两人坐在门边监工。 ------题外话------ 看起来萧元媛也很有来头 071.约萧怀羽吃饭(三更) 王府的家丁都来了,擦柱子的擦柱子,擦石狮子的擦石狮子,动作懒散,有气无力。 “王府的下人太没用了,干点活都干不好。”萧元媛斥责,“难道还要本郡主教你们干活吗!” 家丁手脚立即麻利起来。 王天海回身看一眼,瞧见云归暖来了,顺着楼梯下来,“云小姐,十万两银子送来了。” 王家没用银票,用的现银,白花花的银子装了满满一大箱,就放在路边。 云归暖看一眼,大庭广众之下直接送她十万雪花银,是嫌她还不够显眼瞩目。 “王五少爷的赔偿,我就不客气收下了。”云归暖抬高声音,告诉所有围观之人这笔钱的来路,“劳烦王五少爷派人将银箱抬进府中正厅。” 王天海不含糊,叫来下人搬箱子。 四个壮汉抬着银箱“哼哧哼哧”挪了半天,才艰难地将银箱搬进侯府。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云归暖不想看见王天海这张脸,“你继续擦瓦片去吧。” 使唤王天海干活,云归暖还是头一份,老板姓乐得看热闹,聚在一起东拉西扯,扯到了云归暖的身世。 都说云归暖今非昔比,再也不是以前孤僻的侯府小孤女了。 若在以前,云归暖不在乎他们谈论什么,但有萧元媛在,云归暖觉得很不妙。 她悄悄侧眸打量萧元媛。 萧元媛靠着椅背一脸轻松,仔细听还能听见她哼的小曲。 东阳来到她身边,“郡主,张若薇进京城了。” “这么快。”萧元媛坐起身,“我还以为她过几天才能到。” 张若薇是南梁的公主,南梁皇帝的亲妹妹。 萧元媛深深看云归暖一眼,“我今天有事,得先走了,还会再来找你的。” 云归暖没有监工的兴趣,萧元媛走后,她也进到府中,等王天海等人清扫好门庭,外面安静彻底安静下来,她把三郎叫到正厅。 两人围着一箱雪花银。 突然有钱是什么体会,就是现在的感觉,沉甸甸的银子远比轻飘飘的银票来得震撼。 “姐姐打算怎么处置这些银子,继续置办产业吗?”三郎问云归暖。 云归暖取来账本,将这笔意外之财登记入账,“要的,但不是现在。” 她只有一间书局,没有多余的房产,现在的进账多是和别人合作得来,她得多置办些自己的生意,广开源,钱财才能不断地来,才有能力抵御风险。 可是得等萧元媛走了之后。 她不想再有任何细微的动作引起萧元媛的注意。 两人跑了几趟将银子搬到云归暖的房间,云归暖趁着三郎没注意,将银子全部收入骨环。 骨环空间升级为无限容量后,足够存放十万两银子。 萧元媛离了侯府后,绕道去了后门,她让东阳把负责翻新院落的工头叫出来。 “云小姐说了,让你们多翻新一座院子。”萧元媛塞给工头一千两银票,“就翻新离她院子最近的一间,除了翻新花费的用料开支,其余都归你们。” 随后,萧元媛赶去皇宫,在大门前拦住张若薇进宫的轿撵。 “泰安公主来得不太是时候,没赶上东陵的中秋宫宴。” 张若薇隔着帘子跟萧元媛说话,“晋阳郡主有事吗,没事的话本公主要进宫给你们东陵陛下请安。” 萧元媛让开道,“我正要进宫找陛下有事,公主殿下是客人,公主先请。” 张若薇坐得笔直,妩媚多姿,下巴高高抬起,十分高傲。 萧元媛跟在张若薇后面,一路去了御书房。 张若薇给皇上行礼。 皇上没在看奏本,“泰安公主一路辛苦,此番并非为国事而来,就在东陵多玩几日,公主若是早来两日,还可以参加东陵的宫宴,错过可惜了。” 张若薇这次以个人的名义来东陵京城游玩,没有打着公主仪仗,无需礼部的人迎接。 “泰安打算在东陵长住,总还会有机会的。”张若薇脸上保持着得体的笑意,“只是泰安对东陵京城人生地不熟,若是能有向导带着泰安在京城闲逛,或许更有趣味。” 萧元媛默默听着,很是诧异张若薇的打算,不知道她这次来东陵打什么鬼主意。 “泰安公主打算游览京城,正好我也难得来京城,我可以陪着公主闲逛。”萧元媛主动请缨,“我和泰安公主算是老相识了。” 和南梁打交道,就 不可避免会与张若薇接触。 张若薇端着公主高贵的架子,悄眼上下打量她,对皇上说道,“听闻晋阳郡主为了公务进京,一直陪着本公主恐怕不合适,或许东陵皇室有其他无需操持政务的人可以陪着本公主。” 目前东陵皇室与张若薇辈分相当的闲散人士,只有一位。 皇上思量一番,“十弟没有政务在身,或许有空闲时间,只是” “是吗,如此便太好了。”张若薇顶着一张明艳娇媚的脸,打断皇上的话,“那么还请陛下下旨,让瑞王殿下陪泰安在京城游玩,泰安早就想好好领略东陵的风土人情。” 萧元媛瘪着嘴,张若薇这回是冲着皇叔来的。 皇上顿了顿,看在张若薇是客人的份上,答应了,“关尚海,稍晚你去瑞王府跑一趟。” 关公公颔首应是。 张若薇嘴角高高翘起,“多谢陛下,多谢王爷,听闻东陵京城江淮楼的菜肴十分出名,劳烦关公公代泰安转告王爷,明日午时,泰安在江淮楼请王爷吃饭,以表答谢。” 经过东陵皇上的旨意,萧怀羽就没法拒绝。 皇上笑两声,“关尚海,你现在就去王府跑一趟。” 送上门的桃花,他倒要看看萧怀羽怎么应对。 他这个十弟这么多年一直不近女色,日子过得清心寡欲,整天到处游荡,他早到该成亲的年纪了。 如今张若薇有这份心思在,若两人真成了,有利于东陵和南梁的两国关系。 张若薇连连谢恩,笑得十分张扬,又同皇上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退下了。 萧元媛默默记住明日张若薇约萧怀羽的时辰和地点。 “晋阳,你又因何事进宫啊?”皇上问萧元媛,“案子有进展了?” ------题外话------ 来了个打直球的情敌 072.请你吃饭(一更) 萧元媛愁眉苦脸摇头。 “晋阳此次进宫就是想跟陛下说一声,这次的案子有些棘手,查不到多的有价值的线索,所以晋阳得在京城长住。” 皇上挑眉,“这次的案子连晋阳也查不到线索了?” 在皇上看来,就没有萧元媛想查但查不到的消息。 萧元媛说道,“是暂时查不到,陛下放心,晋阳一定竭尽全力,绝不让歹人威胁京城安危!” 一番表决心后,萧元媛便出了宫。 现在的重点不是查案,是明天的饭局。 云归暖早晨起来,盯着房间里的大木箱子发呆,若是一口气花完十万两银子,会不会太奢侈了。 饭桌上,她对三郎说道,“待会我出门,将一部分银子兑换成银票,然后在城里转转,看看下一步置办什么产业比较好,你要跟我去吗?” 三郎摇头,“我给姐姐看家。” 云归暖递给三郎五千两银票,“你留着零花,想要什么就给自己买点,我估计得晚点回来。” 吃过早饭,云归暖戴着面纱出门了。 这回上街她真的只是四处转转,看看在哪里盘一间店面c开什么店比较合适。 东陵京城的店铺主要集中在城东和城西,东贵西富,北皇权南贫民,城南和城北都开不起多的店铺,只有零零散散的小铺面。 想要逛街做生意,还得去城东或者城西。 云归暖将两万两现银兑成银票,一路走到城西,铺面不能是租金还是卖价都十分高昂,她承担不起,但是再往南走,铺面的价格开始往下走。 寻了一个上午,她看中一家在城西接近城南的店面。 店面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底,而且摆设伙计都不带,就一间空荡荡的店铺,但因为这里地处城西和城南交界,人流量大,什么身份的人都有,很适合做些小买卖。 重点是店面价格不贵,五万两。 云归暖在店铺面前徘徊许久,评估店门前的人流量和身份,连附近的店面也顺带观察一通。 有人拍了拍云归暖的肩膀。 “你跟踪我?”云归暖眉头高高皱起,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萧元媛。 萧元媛笑着解释,“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终于找到你了,这里离侯府那么远,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认得出我?”云归暖摸了摸脸上的面纱,“你找我干什么?” 萧元媛挽住云归暖的胳膊,“请你吃饭,昨天是我问得太过火了,找你赔礼道歉呢。” 云归暖头皮发麻,事出反常必有妖。 “郡主多虑了,都是为了案子和京城安危考虑,你无需向我赔礼道歉。”云归暖挣脱开萧元媛,“我还有事,先走了。” 萧元媛紧紧抱住云归暖的胳膊,“别急着走嘛,中午了,本郡主请你吃饭,你别拒绝本郡主的好意。” 云归暖被强行挽上马车。 马车直奔江淮楼,萧元媛带着云归暖上了三楼厢房。 厢房的装饰清幽雅致,京城里有身份的人都喜欢来这里吃饭,一年四季爆满,厢房需要提前预约。 本来萧元媛临时约不到厢房,但很巧,江淮楼是薛持酒名下的产业。 萧元媛将菜单给云归暖,“你看看想吃什么,尽管点,没关系,今日我请客。” 来都来了,云归暖不跟萧元媛客气,她认真看起菜单,这是她第一次在这里的酒楼吃饭,她随手点了几个看上去不错的菜肴。 江淮楼门前来了两辆马车,一辆通体乌黑深沉,一辆挂着带金闪的粉纱。 萧怀羽黑着脸走下来,看到门前停放的一辆马车,顿了顿,抬头看一眼门匾。 “王爷怎么停下了,进去吧。”张若薇娇滴滴催促一声,“听闻江淮楼的厢房很难预约,若薇在来东陵之前便派人定好厢房了。” 萧怀羽视线都没偏一下,黑着脸大步进去。 两人进了厢房,厢房内一张大圆桌,萧怀羽等张若薇坐下了,才挑了她正对面的位置坐下,位置临窗。 张若薇耷拉下眼角,楚楚可怜望着萧怀羽,“偌大一张桌子,王爷为何坐在离若薇最远的地方?” 她对自己的姿色十分有自信,明艳撩人,楚楚动人,她都信手拈来。 萧怀羽懒得看她,“偌大一张桌子,本王为何不能坐这。” 张若薇以为萧怀羽会找一堆理由,她早就准备好说辞,但没想到萧怀羽回了这句话,她一噎,尴尬笑笑,“王爷这般嫌弃若 薇,是若薇配不上王爷的照顾了。” 她捏着帕子轻拭眼角。 “确实。”萧怀羽颔首,“以往只有别人求着陪本王吃饭,从没有人要求本王陪他吃饭。” 张若薇张了张嘴,“若薇是想想让东陵的人陪若薇四处走走转转,这顿饭便是答谢,只是若薇没想到陛下用圣旨强求王爷,惹得王爷不快,若薇在这里赔不是。” “泰安公主好口才。”萧怀羽睨她一眼,“本王没有怪罪皇兄的意思,饭还吃吗,不吃本王走了。” “吃,吃的。”张若薇赶紧拿来菜谱,推给萧怀羽,“王爷看看想吃什么菜?” 萧怀羽坐着不动,“你点吧。” 张若薇羞涩一笑,“多谢王爷照顾若薇的口味。” “本王都吃过了,没新意。” 张若薇的笑僵在脸上。 萧怀羽百无聊赖看向窗外,楼下有一叫卖桂花香囊的小女孩路过。 他叫来长天,在他耳边低声吩咐,“叫那小姑娘进来卖香囊。” 长天点点头,去了。 张若薇对着菜单挑挑选选,长天出去了又回来了,她还没点好菜。 萧怀羽不催她,冷着脸看窗外风景。 街上行人来来去去,高矮胖瘦,都长着一张嘴巴两只眼,还挺有趣,跑在路上的马车也都是用马拉着跑的,有意思。 张若薇对着菜单挑选评判了将近一刻钟,终于点好了菜,等上菜的间隙,她想跟萧怀羽聊聊天,但看见萧怀羽一脸沉醉地望着窗外,她脸色白了白,捏紧了手帕。 “王爷。”张若薇轻唤一声。 她一国公主,放下脸面身段讨好一个男人,却一再被这个男人将脸面踩在脚下,她快要忍到极限了。 ------题外话------ 萧元媛努力一把可以成为好助攻~ 073.送香囊(二更) 云归暖和萧元媛开开心心吃起来,江淮楼的菜比菜单上的字美味多了。 两人挨着坐,吃饭也香。 “云归暖,你觉不觉得这顿饭少了些什么?”萧元媛说道,“要是能小酌一杯就太好了。” 云归暖忽然想起中秋节在王府喝的桂花酿,特别馋。 “你在这等一下,我下去看看有没有好酒。”她站起身。 云归暖到一楼柜台取了两瓶桂花酿,上楼的时候,遇到卖桂花香囊的小姑娘。 “漂亮姐姐,买一个香囊吧。”小姑娘嘴很甜。 云归暖瞬间被一股浓郁的桂花香包围。 小姑娘卖的香囊很别致,都是自家绣的,香包虽然简单不值钱,但香囊缝制的形状和上面绣的花纹都是独一无二的。 云归暖身上面额最小的只有银锭子,她取一只出来给小姑娘。 这只银锭子足够将小姑娘所有的香囊买走,云归暖随手抓了几个香囊,便走了。 上到三楼,云归暖视线中出现熟悉的人影,“王爷?” 没想到吃个饭都能遇上萧怀羽,太巧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萧怀羽视线扫过她手里拎着的酒壶,“你来喝酒?” “和晋阳郡主一起吃饭,菜肴很美味,觉得少了佳酿欠点感觉。”云归暖说道,“我便下楼拿了两壶桂花酿。” 听到“桂花酿”三个字,萧怀羽眼眸亮了亮。 “对了。”云归暖拿了一枚桂花香囊递给萧怀羽,“方才下楼时遇到一个卖桂花香囊的小姑娘,便买了几个,王爷不要介意,秋日独有的桂花香,每年只一回,错过了便要等来年了。” 萧怀羽笑着收下云归暖送的香囊,他从来不错过珍贵的美好。 云归暖回到厢房,眉眼间染了笑意,她哼着小曲坐下,“两瓶桂花酿,郡主一瓶,我一瓶。” 萧元媛打量她,“去了这么久才回来,遇到什么好事了?” 云归暖递给萧元媛一枚香囊,“上楼的时候遇到卖香囊的小姑娘,送给郡主,希望郡主不要嫌弃。” 萧元媛看一眼云归暖,收下香囊闻了闻,“桂花的?桂花酿,云小姐很喜欢桂花?” 云归暖给萧元媛倒酒,“秋天嘛,桂花多。” 萧怀羽回到包厢,关上门,一股香甜的桂花香弥漫开。 张若薇侧过头,视线一直黏在萧怀羽身上,他虽然一直沉着脸,但脚步比出去时轻快些许,腰间还多了一只香囊。 张若薇眉头皱了一下。 “王爷方才去哪了。”她笑着问道。 萧怀羽是突然出去的,她还以为萧怀羽把她丢下不管了,正纠结着,他又回来了。 萧怀羽依旧坐在张若薇正对面,“没去哪。” 张若薇的优雅面具绷不住了,她沉下脸,怨怪地看着坐在她对面光风霁月的年轻男子,“再怎么说若薇也是客人,王爷却一直冷冷冰冰,这就是东陵的待客之道吗!若薇要伤心了。” 她抱怨得还算委婉,毕竟面对的是萧怀羽,她凶不起来。 萧怀羽轻轻一瞥,“本王待客,素来是礼尚往来,相互尊重。” 张若薇捏紧帕子,方才萧怀羽轻轻一个眼神,还以为他要杀了她。 “王爷是嫌弃若薇了?” 嫌她用旨意逼他一起吃饭,所以他刻意摆出冷冰冰的样子回击。 张若薇咬着下唇,“王爷” “公主殿下若是见到本王不开心,本王这就消失,免得碍了公主殿下的眼。”说话时萧怀羽已经站起身,“公主殿下慢用,本王告辞。” 出于礼数,萧怀羽已经给张若薇留了面子。 “王爷,若薇不是”这个意思。 萧怀羽走得很快,张若薇半句话没说完,人已经消失在厢房内,长天走在萧怀羽身后,贴心地关上厢房的门。 “萧怀羽!”张若薇抓起一只碗砸向萧怀羽方才坐的位置,“本公主的脸面是让你这么作践的吗!” 张若薇吸了吸鼻子,一股桂花香钻入鼻息。 “方才他出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在哪沾染上的桂花香!这附近又没有桂花树。” 侍女丹丹安慰她,“殿下息怒,许是瑞王出去时恰好沾染上的,桂花香气浓烈,这很正常。” 张若薇摇头,“不对,他回来的时候,腰间多了一个香囊,他刚刚出去见了谁,是谁给他的香囊,为什么要给他香囊。” 瞬间,张 若薇在脑海中想象了千百种原因,越想越气,越想越焦急,她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丹丹赶紧轻抚张若薇的后背安抚她,“殿下别生气,生气容易长皱纹,有碍公主的美貌。” 张若薇闭上眼睛,深呼吸几次,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她朝丹丹伸出手。 丹丹立即从怀里取出一枚拇指大小的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三粒绿豆大小的药丸在张若薇掌心。 张若薇仰头直接吞服下药丸。 “不气,不气,本公主不生气。”张若薇轻抚胸口,再睁眼,重新展露出千娇百媚的风姿,“本公主风情万种,容色动人,他看久了总会动心的,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萧怀羽头也不回下到一楼,来到柜台前,“结账,三楼春字号厢房。” 长天疑惑,他们在秋字号厢房,春字号厢房是他们对面的呀。 “发什么呆,掏钱。”萧怀羽瞪他。 长天一激灵,赶紧付钱,王爷生气了。 萧怀羽拿出一块牌子给掌柜看,“三楼秋字号厢房的账算他的。” 掌柜看清牌子,是他们东家的,立即恭敬点头,“小的知道了,王爷慢走。” 萧怀羽大步出了江淮楼,心情稍微好一些。 不能让客人买单,他也不可能请张若薇吃饭,只能把这笔账算到薛持酒头上了。 上马车前,萧怀羽回身看一眼,马车还在,人还没走。 “王爷在看什么?”长天看过去,是晋阳郡主的马车,“晋阳郡主也在这吃饭吗,来的时候没注意到。” 萧怀羽收回视线上了马车。 萧元媛和云归暖吃到将近未时才下来,一个较劲脑汁想套话,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 结账的时候,掌柜告诉她们已经有人付过钱了。 ------题外话------ 王爷这操作够骚气的~ 074.和他保持距离(三更) 萧元媛问云归暖,“你方才选酒的时候把账结了?不是说好我请你的嘛。” 云归暖也纳闷,“我才没有。” 她没这闲钱,也没那么大方。 掌柜笑着说道,“是瑞亲王结账的时候顺便把两位的账结了。” 萧元媛装作惊讶,“原来皇叔也在这里吃午饭啊,来的时候没看见他,都没跟他打声招呼。” 云归暖盯着柜台,萧怀羽把她们的账结了,因为看到她进了春字号厢房,还是因为郡主。 肯定是因为郡主,毕竟是他侄女。 萧元媛用胳膊肘碰了碰云归暖,“没想到吃顿饭都能碰见皇叔,很巧是不是?” 云归暖回神,跟着萧元媛点了点头,“是很巧。” 萧元媛送云归暖回荣安侯府。 “姐姐吃过饭了?”三郎问她。 云归暖点着头,递给三郎一枚香囊,“吃过了,送你的,刚好最后一个。” 三郎捧着香囊,桂花香的,“姐姐还送了谁香囊?萧怀羽?” 云归暖点头,“嗯,他有一份。” 三郎跳起来,“你中午跟他吃饭!他主动邀请你的?” 云归暖笑着拍了拍三郎的肩膀,示意他坐下,别激动,“不是,我和晋阳郡主一起吃饭,我买了好几个香囊,在酒楼偶遇萧怀羽,就顺手送他一个。” “再说了,他是王爷,才不会纡尊降贵请我吃饭。” 三郎“嘁”一声,“中秋节谁请你吃饭的,就忘了。” 萧怀羽巴不得天天跟你吃饭。 云归暖揉了揉三郎的脑袋,“他都说了,因为我们之前也请他在家里吃饭,你不也去了嘛,又不是单独请我一个人。” “王爷一直在帮我,谁不喜欢和脾性好的人相处呢,我又不图他什么,见了面打个招呼也算是礼数吧。”云归暖加重了力道,“小孩别多想哈。” 三郎从云归暖魔爪下挣脱出来,“你真这么想?” “那我还怎么想。”云归暖笑了,“送你个香囊还这么多话,你还我。” 萧怀羽长得好看又温柔,如果可以选择,她确实愿意跟他待在一起,但没别的想法。 单纯欣赏罢了。 她分得清现实与想象。 “谢谢姐姐。”三郎护住香囊,呲牙一笑,“不过啊,你没有想法,不一定等于他没有想法,出身帝王家的人根本不可能单纯良善,他们说话做事都是有目的的,平易近人c助人为乐更不可能。” “姐姐,如果你对萧怀羽没想法,和他保持距离,越远越好。” 三郎语气忽然特别严肃。 云归暖坐下来,“你似乎对皇族很了解。” “我” “你的话我记住了。”云归暖道,“我不主动招惹他便是。” 三郎呼吸一沉,云归暖已经开始陷进去了。 “不说他了。”三郎拿出一把请帖放在桌上,“都是给你的,京城里的贵族小姐邀你去喝茶,你去吗?” 请帖摊了一桌,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飘着暗香。 “突然这么有人气,还挺不习惯的。”云归暖自嘲,“以前他们都是避之不及,今日争相邀我去喝茶,我要去吗,若是不去她们会不会说我耍脾气。” 云归暖笑了笑,一一看过请帖,哪家都有,但她不认识。 不认识之人的茶会,她还真没打算去。 “奚静月。”云归暖抽出一张请帖,“既然是她的茶会,我还是去坐坐吧。” 三郎将其余的请帖归拢在一起,整整齐齐叠放好。 “你去吗?”云归暖问三郎。 三郎摇头,“如果姐姐需要车夫的话,我可以帮姐姐赶车,姐姐打算何时置办一辆马车。” 云归暖挠挠头,她给忘了,“买得起马车,养不起马,再等等吧。” 她现在还没有大量且稳定的收入,养马需要很大的花费,她现在承担不起,暂时不考虑。 云归暖将拿着请帖回房,专门找了个小匣子装起来, 茶会就在明日,云归暖打开衣柜挑选明日茶会穿的衣服,柳依依送的衣服装了一柜子,她闭着眼睛摸了一套出来,衣服好选,她看着空荡荡的额妆奁犯难。 她现在的首饰只有谢贵妃送的一套,和她才赎回来的簪子。 没得选。 云归暖拿起放在妆奁中的花,中秋节的时候萧怀羽送她的,过了两日已 有枯萎之态,趁着外面阳光好,云归暖将花放到窗台上晒。 奚静月办的茶会规模不大,来的都是与她相熟之人。 “今日我办这个茶会,主要是想让大家认识认识云小姐。”奚静月就坐在云归暖旁边,“说来话长,但云小姐曾经帮助过我,对我是有恩情的。” 云归暖知道奚静月说的是跟廖如影相关的事,不好明说。 她倒是惊讶奚静月会专门办个茶会感谢她,还将她介绍给其他朋友。 京城贵女能玩在一起都是一个小团体里的,能跟其中一人交好,这一个团体里的人都会看你顺眼,跟你打交道。 “我听闻静月的新做的衣服也是云小姐推荐的。”说话的是鸿胪寺少卿的妹妹贺雯雯,她看向云归暖,“那家店我最近去过一次,里面的衣服价值不菲,但用料设计是真的好看,我趁着哥哥忙,缠着他给我定做了一件过年穿。” 礼部尚书的孙女江梦说道,“锦衣坊的衣服大气美丽,随便一件都足够体面,诶你们听说了吗?” 江梦忽然压低声音。 “南梁的公主来京城了,她可烦人了,爷爷念了她好多次,背地里嫌我们东陵的东西不好,真想让她开开眼,不是官家做的衣服都比她南梁的好!” “没错没错,哥哥因为他忙得脚不沾地。”贺雯雯激动颔首,“听说她要在京城长住,哥哥带着人连夜为她安排住所,尽心尽力,结果都安排好之后,她说不住鸿胪寺安排的地方,要自己找院子住。” 云归暖默默听着,这就是和京中贵女混的好处吗,才坐下没多久,就听了不少八卦。 这个南梁来的公主很难对付的样子。 还好不用她应付。 奚静月说道,“晋阳郡主现在也在京城,和这位泰安公主前后脚进的京,这两人似乎不大对付,眼下又要秋闱了,京城可真热闹,巡防营的人要忙疯了。” 她是听萧齐祐说的,萧元媛和张若薇关系不好。 ------题外话------ 三郎一s:帝王家那点弯弯绕绕我清楚得很,没人比我更懂了 075.萧怀羽的桃花(一更) 云归暖默默吃瓜,有人提起萧元媛,她忽然来了兴趣,“你们跟晋阳郡主熟吗?” 以后萧元媛定会再来找她,知己知彼,才好对付。 “不太熟,只听说过她。”奚静月说道,“她是西府的人,不常进京,我们只知道她收集情报打探消息特别厉害,从其他三国打探了不少机密。” “所以泰安公主很嫉妒她记恨她。”贺雯雯说道,“她挖出了泰安公主的秘密,泰安公主喜欢瑞王。” 本来张若薇没声张,暗暗筹谋打算搞一场两国联姻,但被萧元媛无意中捅到明面上来了。 被点破心思后,张若薇索性不隐瞒了,暗的也弄,明的也弄,这次居然追到东陵京城来了。 当然这件事也没传开,不知谁出手压了消息,但已然成了公开的秘密,不过没人敢拿到明面上来说罢了。 云归暖暗暗赞叹,不愧是萧怀羽,惹的桃花排队排到他国了。 一群人聚在一起说了会儿话,便各自散开。 奚静月拉着云归暖避到一旁,“她们都是我的好友,性子不坏,平日你可以多和她们走动,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能帮得上都会帮的。” 云归暖道谢,虽然她和萧齐祐做了荒唐事,但人品很好。 “你和萧齐祐现在能光明正大地见面了吗?”云归暖问她,“很抱歉我这里没有能治你喘病的药。” “本来就不是你的事。”奚静月捏了捏云归暖的胳膊,“等风声过去,估计明年春就可以定亲了,我们能成亲,真的感谢云小姐推了这一把,其实也怪我大意。” 奚静月顿了顿。 “现在回想起来,过去参加各种茶会宴会的时候,我总能看到廖如影在我附近转悠,甚至有时上街也可以碰见她,她早就盯上我了,而我傻傻的,什么时候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 好在事情都过去了。 茶会结束,奚静月派人送云归暖回荣安侯府。 下了马车,云归暖一眼看到熟悉的声音。 “郡主还有什么事吗?”云归暖走上前。 萧元媛看着她,“敲门半天没人应,原来是不在家啊,我还以为你故意躲着我呢,我差点打算破门而入。” 云归暖嘴角抽了抽,提醒她,“上一个硬闯侯府大门的人赔了我十万两银子还坐了八天牢。” 侯府大门没锁,云归暖推门进去,不见三郎的影子。 萧元媛还是第一个敲门不被搭理的人。 两人在正厅坐下。 “郡主有何事直说吧,只要是关于案子的事,我定知无不言。”云归暖不打算再跟萧元媛说案子之外的事。 萧元媛眨巴眨巴眼睛,“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不能。”云归暖摇头。 萧元媛查东西很厉害,张若薇那么隐秘的事都被她扒出来,云归暖还真怕她查出什么秘密。 “云小姐昨天还送了我香囊呢,我们已经是熟人了。”萧元媛抓住云归暖的手摇两下,“难道不是特意送我的吗?” “昨天我还”话说到一半,云归暖突然收住,“没什么,既然你闲得慌,陪我出去走走。” 云归暖让萧元在客厅等她,她回了房间,将可能用到的东西和银票从骨环里取出来,带在身上,又看到了昨天的桂花香囊,一并拿走。 “你知道京城哪家店卖的首饰好看吗?”云归暖蹭萧元媛的马车 萧元媛回答很快,“京城我不熟,但听说琳琅轩的首饰不错。” 琳琅轩在城西,离荣安侯府有些距离,但因为有萧元媛的马车,方便快捷不费力。 两人才进店,没怎么看,便听到楼上传来怒骂声。 “这种便宜货也想拿来糊弄本公主,你们东陵真没有好东西了。” 萧元媛皱了皱眉,“我们去那边的柜台看看,离这远些,免得被不干净的东西冲撞。” 云归暖也听到了怒骂声,结合萧元媛的态度,楼上该不会是那位传说中的泰安公主吧。 “咚咚咚”的脚步声从二楼下来,张若薇看到萧元媛,怔了怔,脑袋一甩径直出门,“今天真是倒霉。” 萧元媛白了她一眼,“莫名其妙。” 倒霉的是她,这都能遇上。 张若薇走到门前,吸了吸鼻子又退回来,“你们谁身上带了桂花!” 这股香味,与昨日萧怀羽的桂花香囊一模一样! 萧元媛懒得理她,拉着云归暖往里走。 “站住!”张若薇喝住两人,循着香气过来,赤裸裸的目光打量萧元媛和云归暖,“二位谁身上带着桂花香囊?” 她突然发现云归暖腰间坠着一枚香囊,虽然颜色不一样,但形状和图案都和昨日萧怀羽腰间的香囊一模一样。 “你昨天中午在哪吃饭?”张若薇逼近一步,伸手去够云归暖的香囊。 一只手伸过来截住张若薇的动作。 张若薇抬头。 萧元媛板着脸,一字一句里带着警告,“泰安公主未免管得太宽了,跟你有关系吗?” 张若薇甩开萧元媛的手,问云归暖,“你香囊哪来的。” 云归暖站得笔直,仪态端庄,说话从容镇定,“一枚普普通通的香囊罢了,到处有售,桂花也是这个季节最常见的花,随处可见,这不是稀罕物件。” “你”张若薇张了张嘴,抬起下巴,“香囊拿来我看看。” “为什么?”云归暖岿然不动,始终平视前方,盯着张若薇,“如若公主殿下喜欢,好言相商,我自会将香囊送给公主,但你咄咄逼人,恐怕这枚普普通通的香囊配不上高贵的公主殿下。” “好一张伶牙利嘴。”张若薇嗤笑。 云归暖还击,“就事说事罢了,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 你张若薇再胡搅蛮缠,就是你不讲道理。 琳琅轩里的客人很多,都围在旁边看热闹。 张若薇深吸一口气,脸上端着笑容,问云归暖,“这位姑娘,能让我看看你的桂花香囊吗?” 她很清楚地记得昨日萧怀羽腰间香囊的模样。 只要让她再看一眼,一定能认出来。 云归暖飞速仔细回想昨日买香囊的全过程,确定没有问题后,她伸手解下腰间的香囊。 ------题外话------ 有件事跟大家说一下,如果你们留了评论但是我没回的话,不是我故意不回,是后台抽了我没看到评论。跟被忽略的小可爱说声抱歉。还有就是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君羊,方式都在评论区了(如果一次没回复的话多试几次) 076.我们是一类人(二更) 张若薇盯着云归暖的手,就等她把香囊递过来。 “你解香囊太麻烦了,我也带了。”萧元媛取出她的香囊丢给张若薇,“太普通的香囊了。” 张若薇接住萧元媛抛过来的香囊,拿在手里仔细打量,颜色不一样,但是形状花纹和萧怀羽昨天的香囊一模一样,花纹针脚虽然细致,但用料实在普通,满大街都是。 看来真的是普普通通一枚香囊,是她想多了。 张若薇将香囊还给萧元媛。 萧元媛收好香囊,“公主以后再瞧见香囊,没必要激动地嚷嚷着找人要,这种普通的香囊在东陵很常见,公主好好说话,我们东陵人都会给你的。” 嘲讽她把普通物件当稀罕物。 回击张若薇方才说东陵没有好东西的言论。 张若薇冷哼一声,转头走了,她不想再跟萧元媛在这里浪费时间。 萧元媛一边收着香囊问云归暖,“方才她态度那么恶劣,你还好声好气跟她说话,还要拿香囊给她,没必要。” “待客之道” 张若薇没听见云归暖说了什么,她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四个字就是“待客之道”。 上了马车,张若薇把丹丹叫进来,“能查到昨天中午有谁在江淮楼吃饭吗?” 丹丹面露为难,“殿下,这件事在东陵很有难度,东陵没有我们的人,且江淮楼往来人员众多,不好查。” 张若薇靠着车壁,还是觉得不甘心,“你去查一查,萧元媛旁边的女子是谁,他们俩看起来关系不错,还有去街上打听打听,这两天卖香囊的人多不多。” 丹丹点头应是。 送走张若薇后,萧元媛拉着云归暖逛琳琅轩,“你想买什么样式的首饰,我瞧你头上都没怎么戴头饰,确实得添置些,在京城很需要这些玩意撑排面。” 云归暖顺着柜台一排排看过来,价格她都能承受得起。 她挑了些比较小巧但精细的对夹花钗,看了后觉得很满意,便一并买了。 “这个香囊你在哪买的?”萧元媛凑过来,“昨晚上跟皇叔吃饭的时候,我看他也有个一样的,皇叔以前从不佩戴香囊。” 云归暖手一顿,“哦,如果是我送你的那样式,应该是我送他的,昨天拿酒上楼的时候碰到他了,顺便送他刚买的香囊,反正我买的多。” 萧元媛拉长了语调,“哦是嘛,我看皇叔很喜欢的样子,还以为她有心上人了。” 云归暖看一眼萧元媛,指尖不自觉地敲了敲桌面,“王爷不嫌弃就好。” 萧元媛带着一脸暧昧到旁边挑簪子,“你别光买小物件,你过来看看这根簪子,喜欢吗?” 云归暖看过来,是一根缀满宝石的金簪,很大气富贵,“好看。” 好看归好看,她今天没打算花大价钱买簪子,她只想丰富一下妆奁,免得参加茶会的时候没有头饰可以选。 在多不在贵。 萧元媛拿起簪子对着云归暖比划两下,“这跟簪子很配你嘛,我买了,送给你。” 云归暖讶异,“郡主别破费了,不用买给我。” 萧元媛笑着已经将钱付了,“小意思,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送你你就收着,别废话。” 回去找皇叔要钱。 云归暖道谢收了簪子。 买完头饰,萧元媛送云归暖回府。 进了正厅,萧元媛便坐着不动了,“你不请我喝杯茶吗?” 云归暖面无表情,将头饰的包装一个个拆开,“没有茶,多谢郡主的簪子和马车,只是郡主若是不问案子的话,还是请回吧。” “我们之间的交集除了案子,还可以有其他的事。”萧元媛坐直身子,“我觉得,我们可能是一类人。” 云归暖看她一眼。 “我直觉很准,云小姐和这里的人不一样。”萧元媛很笃定,“月鸣茶楼的故事和东行书局的书稿都是云小姐提供的,四个故事我都很熟悉,都是这里没有发生过的事。” 云归暖头也不抬,“故事都大同小异,历史无非就是轮回,没什么稀奇,我写的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故事。” 她专注整理手中的头饰,心思全放在萧元媛身上。 不论她再怎么掩藏,那些放出去的东西已经抹不掉痕迹。 萧元媛仔细注视云归暖的表情,见她没有紧张,甚至觉得有些无趣和不耐烦,她抿抿唇,“好吧,今日先不打扰你了。” 萧元媛走后,云归暖长舒一口气。 她说的一类人,是什么意思? “姐姐。”三郎从房间出来,“那个人是谁,她最近怎么总缠着你。” 云归暖已将头饰分好类,“帮我拿那几个盒子,到我屋子来,那人是晋阳郡主,来查绑匪的案子,案子跟我有关就多跟我说了几句,这段时间她帮了我很多忙。” 三郎将大大小小的盒子摆在梳妆台上,“还以为姐姐又被谁盯上了,那日她来府上,我远远瞧她一眼,有些害怕,就躲起来了,她今天敲门我也没开,抱歉姐姐。” “不是什么大事。”云归暖道,“你不想见她就不见,没关系,以后我尽量不让她进来。” 她也得避着点萧元媛,她也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收拾好妆奁,有人敲门,三郎警惕地看一眼,“姐姐,我先回房了。” 等三郎关上房门,云归暖才开大门,是燕逸之。 云归暖惊讶又惊喜,“你怎么来了。” 算算自上次茶会后,她就没见过燕逸之。 燕逸之温和笑着,“许久都没能见你,中秋节的时候你留下月饼就走了,我都没能跟你说上话,今天可以了吗,能让我进去吗?” 云归暖赶紧把大门打开,“快进来吧。” 燕逸之看着云归暖笑,“我还是不进去了,今日前来,我想请云小姐一起吃顿便饭,揽月阁的厢房很难预定的。” 云归暖没立即答应,似在考虑要不要去。 燕逸之紧跟着说道,“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晋阳郡主的马车,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云归暖忽然想起,早些时候萧元媛也找过燕逸之问话,“好,我们走吧。” ------题外话------ 是哪一类人呢? 077.有空多来坐坐(三更) 燕逸之和云归暖同乘一辆马车。 他坐在云归暖对面,时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时而抬眸看着云归暖,“都过了许多日了,晋阳郡主还来找你?” 云归暖颔首,“不光是为了案子的事,还有其他的。” 燕逸之点点头,再没说其他的,两人谁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尴尬,云归暖侧过身掀起车帘一角,看着街景。 揽月阁在城东,离侯府很近,马车很快停在揽月阁门前。 燕逸之先一步下来,回身打算扶云归暖,云归暖自己先一步跳下来。 揽月阁环境雅致,多包间,没有寻常酒楼的喧闹和扑面而来的香气,包间在三楼,推开窗可以看见一棵桂花树,金桂盛开,满树黄金。 “晋阳郡主进京当天便来找我问话。”燕逸之边给云归暖夹菜边说,“她问得很细,但不该说的话我没说,你放心,答应你保密,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多谢你替我保守秘密c”云归暖道谢,“你替我保守秘密,这顿饭应该我请才是。” 燕逸之抬手示意她别客气,“保守秘密是小事,更何况这件事跟查绑匪没有关系,我早就想请你吃饭了,但一直没寻见机会,这顿饭就别跟我抢了。” “那我下次请你。” 听云归暖说要请他吃饭,燕逸之笑得很开心。 揽月阁的环境很适合慢慢吃饭,细嚼慢咽c谈天说地,云归暖望着燕逸之夹菜的手,跟艺术品一样精美。 吃得差不多了,燕逸之拿出一只长条的木匣推到云归暖面前,“这是为你准备的礼物,你打开看看。” “送我?”云归暖蹙眉,有些不敢看,别又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怎么又送我礼物,说了不用的。” 燕逸之眸中满是期待,“你打开看看。” 木匣的盖子是推拉木板,云归暖打开,盒子里卧着四枚精致小巧的玉雕摆件。 “这是”云归暖拿起其中一个,仔细端详雕琢的小人,“这是我?” 燕逸之颔首,“我画的底稿,正好库房里有合适的料子,便找师傅做了这组摆件。” 云归暖拿起另一个摆件端详,每个摆件大小差不多,但姿态表情各有不同。 “这回你千万别拒绝了,这玉不是顶级的料子,用料也不多,一点也不贵重。”燕逸之怕云归暖又拒绝,赶紧解释,“况且这上面雕琢的是你的样子,若你不收就只能摆放在燕府,不太合适。” 云归暖将摆件放掌心掂量两下,“京城里的人喜欢这种小巧精致的摆件吗?” 燕逸之迎着云归暖询问的视线,轻轻点头,“京城里的贵女们很喜欢收集这类摆件,所以我便想到送这个给你当礼物,你千万别拒绝,真的不贵重,现在京城很流行这个。” 云归暖低头饶有兴致盯着木盒里的四只摆件,每一只也就跟她的拳头大小差不多。 没想到这里的人也流行玩这个,挺好。 “这类摆件小巧精致,可以雕琢成不同样式的形状,用料也无需太讲究,自己摆着亦或是送人都好看。”燕逸之见云归暖对摆件很感兴趣,很是高兴地跟她说道起来,“平日往来是可以随意送一只,年节往来可以送一组,都够排面。” 云归暖抬眸看向燕逸之,“她们送这类摆件的时候,也会专门找人画图雕琢吗?” 如果每做一样摆件都要去找师傅,就有点繁琐了。 燕逸之略有些得意地抬起头,“不会,这次是我专门为你做的,所以有画图,还专门找了师傅,但是京城贵女之间的礼物往来是去店里买的。” 云归暖挑眉,“店里买?有专门的店卖这类摆件?” 燕逸之摇头,“没有专门的店,一般都是规模稍大些的首饰店在卖,每个月卖的不多,但架不住她们喜欢。” 他本来不是很明白,一个普普通通的玉摆件为何如此招人喜欢,但自从他亲自设计了这组摆件后,便明白了其中的趣味。 确实挺上头的。 云归暖将摆件放回盒子,合上滑盖,“你说如果有一家专门卖这类摆件的店,店里摆件种类丰富,会有很多人来买吗?” 燕逸之挑眉,“如果店铺位置选得好,摆件设计正中那些贵女的心思的话,会大卖。” 有钱人不缺钱,就喜欢精致好看有排面的玩意。 云归暖若有所思颔首,可以开一家店,但前期投入肯定特别大,她现在没足够的钱。 先放下吧。 吃完饭,燕逸之送云归暖回荣安侯府,马车走得 特别慢。 燕逸之时不时抬眸看着云归暖的侧脸,总想说些什么,可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马车在荣安侯府停下。 燕逸之送云归暖到门口,“云小姐,有空的话,多来燕府坐坐,燕府随时欢迎你。” 他恋恋不舍望着云归暖的背影迈进门槛,大门关上,他一声叹息。 云归暖将燕逸之送的摆件一个个拿出来,摆在梳妆镜前,她退后两步端详,还挺好看。 萧元媛连着三天没来找云归暖,云归暖趁这机会,跑到城东偏南将她之前看中的店铺买了,五万两银子一出,她又快没钱了。 回到侯府,大门开着一条缝,薛持酒在正厅坐着,三郎坐在旁边跟他闲聊。 “姐姐回来了。”云归暖一推门,三郎就听到动静。 三郎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云归暖。 云归暖同薛持酒打了招呼,“薛公子许久没来我这里了,最近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薛持酒摆摆手,“别学他们叫我公子,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确实有个好消息,风味楼明天开张,我叫了几个人,明晚一起来吃饭。” “风味楼?”云归暖疑惑。 薛持酒咋舌,“云小姐贵人多忘事,风味楼是我俩合作开的酒楼呀,你就忘了吗?” 云归暖一拍掌,“我想起来了,明天就开张了,好快。” 新店开张,她又有一笔收入要来了。 薛持酒甩开扇子,“不快,都要九月了,我来就是通知一声,明晚会有人来接云小姐去风味楼,你在府上等着便是。” ------题外话------ 燕逸之:她对我的礼物感兴趣,她喜欢我送的礼物 云归暖:这类摆件在京城很受欢迎,可以开店 笑死,有没有人教教燕逸之怎么追人啊 078.都逃不掉(一更) 云归暖以为薛持酒会派人接她,完全没想到来的人是萧怀羽。 直到萧怀羽从他乌黑深沉的马车走下来,来到她面前,云归暖才从恍惚中回神。 “在门口等我?”萧怀羽轻笑着过来,“本王没让云小姐久等吧。” 云归暖悄悄整理裙子,“我就出来看看,没想到把王爷等来了。” 萧怀羽站在云归暖面前,朝门里面看一眼,“那小孩去吗?” 小孩? 云归暖跟着朝门里看一眼,三郎探出半个脑袋,一脸怨念盯着她。 “我去!”三郎抗议,“我也要去!” 他不放心云归暖跟萧怀羽单独待在一起。 三人上了马车,三郎要坐在云归暖身边,被萧怀羽拉过来。 三郎瞪他。 萧怀羽理直气壮,“坐着别动,小心摔着。” 三郎咬牙切齿,“多谢王爷关心。” 一路很顺利,萧怀羽没再找云归暖搭话,这一点三郎很满意。 到了风味楼,萧怀羽让三郎先下马车,他跟在后面。 云归暖从马车探出身子,发现一只手已经伸到她面前。 “下来吧。”萧怀羽笑得温柔,“小心些,有点高。” 三郎在旁边气炸,萧怀羽手太快,才一个转身的功夫,手就伸向云归暖了。 “谢谢。”云归暖搭着萧怀羽的手一步步下来,他的手很温暖,也很有力道,给人安心的感觉。 风味楼是新店开业,今晚赖吃饭的人不少,门前客人络绎不绝,他们看到萧怀羽的马车纷纷避让开,看到萧怀羽扶着一位女子下来,又纷纷围过来。 “那女子是谁呀,看着好生面熟。”有人问道,“看着好像是荣安侯府的那位小瘟神?” 友人用胳膊碰了碰他,“现在可不能这么说,荣安侯府的这位云小姐是燕公子的救命恩人,前两天有人看到她和晋阳郡主一起逛街吃饭,听说她还和大理寺卿家的小姐关系不错,人家要翻身啦。” 有人插话过来,“听说云小姐光顾过的几家店铺,生意都红火得不得了,赚钱转不过来,怕不是要转大运了,瘟神变福神。” 这人半信半疑,“有这么玄乎吗?” 薛持酒在一楼等着三人,接到人后,直接上了三楼最好的包间,“佳肴都准备好,就等着几位了。” 趁着进门的空档,云归暖把薛持酒拉到一边小声问他,“你不是说要请几个人吃饭吗,怎么就只有萧怀羽?” “你们认识?” 薛持酒笑着道,“王爷是贵客,云小姐也是贵客。” 本来他还想请三殿下和郡主一起来吃吃喝喝,但是萧怀羽嫌人多,说他以后会请他们来风味楼吃饭的。 云归暖道,“你这回答跟没说一样,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一家酒楼开业能请得动亲王,很明显关系就不一般。 只能说薛持酒和萧怀羽不仅认识,关系还很好。 薛持酒压低了声音,“云小姐跟王爷共进晚餐不开心吗?薛某在京城经营无数产业安然无恙,自然是有倚仗的。” 他说了个很靠谱的理由。 云归暖信了,更重要的是她乐得多和萧怀羽相处。 她拍两下薛持酒的肩膀,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厉害的。” 薛持酒松一口气,糊弄过去了。 若是将来有一天云归暖知道他送的东西其实都是萧怀羽安排的,他的出现也是萧怀羽为了方便接近她,她会不会撕了他? 听说云归暖打架特别厉害,功夫极深。 薛持酒捧着一壶酒过来,十分殷勤给萧怀羽满上,“王爷尝尝这壶陈年佳酿,美意延年。” 萧怀羽瞥一眼薛持酒,这人突然笑得这么谄媚,云归暖方才跟她说什么了? “你这里有果汁吗?”萧怀羽看着杯盏的酒液一点点满上,“桌上有个小孩,小孩不能饮酒。” 三郎气呼呼瞪着萧怀羽,又拿年龄来压他,“王爷客气了,我不是小孩了,王爷也不比我年长多少。” “本王虽然年轻,但怎么算也比你大一个巴掌的数。”萧怀羽很是得意扬了扬巴掌。 三郎撇撇嘴,嫌弃别过脸,他在偷笑,现在就使劲乐吧,等姐姐知道他的真面目,有他哭的。 薛持酒放了杯葡萄汁在三郎面前,“都是新鲜葡萄,很甜。” 云归暖闻着满桌酒香,说道,“我也不喝酒了吧,跟三 郎一起喝果汁,我也想尝尝葡萄汁的味道。” 薛持酒给云归暖倒上葡萄汁。 三郎啜了一大口果汁,还是姐姐好。 饭桌上只有萧怀羽和薛持酒两个人喝酒,喝不开,两人都是浅尝辄止,喝几杯意思意思。 “薛持酒说他请的师傅做鱼有一绝,你尝尝这条清蒸鱼,看他有没有吹牛。”萧怀羽加了块鱼肉给云归暖,还细细挑好刺。 薛持酒缩了缩脖子,他没说过。 “多谢王爷。”云归暖没想到萧怀羽给她挑鱼刺,“我自己来就行。” 萧怀羽不听,又夹起一块鱼肉挑刺,“这条鱼小刺不多,但吃的时候还是得小心,马虎不得。” 云归暖受宠若惊,萧怀羽太好了,太温柔了。 萧怀羽挑完鱼刺,又给云归暖盛汤。 “上次在你府上吃饭时,见你很喜欢喝白果老鸭汤,今晚也有,你尝尝这里师傅的手艺。” 三郎看不过眼,嘀咕一声,“献殷勤。” 萧怀羽突然看向三郎,“你弟弟的葡萄汁似乎喝完了,薛公子,就麻烦你了。” 他笑得温柔得体,说出来的话也十分合礼数,但只有三郎看到萧怀羽的眸底藏着阴险。 薛持酒坐到三郎旁边“照顾”他,“小公子别挣扎了,你抢不过他的。” 凡是被萧怀羽盯上的人,都逃不掉。 有一个亲王姐夫不好吗? 一张饭桌,两种气氛,萧怀羽和云归暖坐在这边,另一边是三郎和薛持酒。 有薛持酒“照看”三郎,萧怀羽愉快轻松地给云归暖夹菜,闲聊,说笑。 城东最靠近城北的一处宅院中,灯火通明。 主院寝屋中,张若薇慵懒地歪靠在榻上,身段婀娜,玲珑有致,怀中一只柔软的抱枕,轻薄的衣衫随意地拢在身上,半遮半掩。 079.永远美艳动人(二更) “算算日子,有好几天没见到萧怀羽了。”张若薇叹息一声,搂紧怀中抱枕,“若是现在躺在旁边的人是他就好了。” 没有男人看到她现在的模样不动心的。 想她南梁第一美人,居然拿不下东陵的王爷,实在奇怪,一定是在他面前展露的风姿还不够。 丹丹蹲在她脚边,正拿着玉锤给她捶腿,“是瑞王不解风情,苦了公主为他来到东陵长住。” 张若薇娇作地叹息一声,“谁让本公主只喜欢他呢,对了,上次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丹丹回道,“奴婢派人去查了,公主上次见到的桂花香囊,确实普通且常见,不是稀罕物件,晋阳郡主身边的女子是荣安侯府的孤女云归暖。” “孤女?”张若薇蹙眉。 丹丹颔首,“现在整个荣安侯府上下只有她一个人,可以说无权无势,背后无人可依。” 张若薇轻蔑笑一声,手指绞着衣袖玩,“难怪她身上会佩戴那种破落玩意,满大街都是的香囊居然也好意思戴在身上,真是可怜。” 丹丹看一眼张若薇,欲言又止。 张若薇欣赏自己的纤纤玉指,“有话就说。” 丹丹稍事垂下脑袋,“今晚京城里有家叫风味楼的酒楼开张,瑞王去这家酒楼吃饭。” “嗯。”张若薇应一声。 吃饭就吃饭,她不可能现在追过去。 “有不少人看见瑞王与一名女子从同一辆马车下来,两人一起进了风味楼,据说这名女子就是这位云归暖。” 张若薇猛地坐起来,怒睁一双美目瞪着丹丹,“他和云归暖一起去吃饭!还乘同一辆马车!” 抱枕从张若薇怀里掉落,落在她脚边。 丹丹轻轻捡起抱枕放在榻上。 张若薇一阵细思,将所有相关的信息串在一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是她,一定是她!那日在江淮楼,萧怀羽出去见的人是她,给萧怀羽香囊的人也是她!” 她越想越气,抓起手边的抱枕扔出去。 “萧怀羽!你在跟我吃饭怎么可以想着别人!” 丹丹赶紧安慰她,“公主别生气,生气对您的美貌不好,消消气。” 她轻轻抚过张若薇的后背。 张若薇情绪稍微缓和下来,她肩膀深深欺负两下,恢复冷艳的表情,“现在什么时辰了,该吃药了吧。” 丹丹将张若薇的药拿来,拇指大的瓷瓶中倒出三粒绿豆大小的药丸。 张若薇服了药,拿过瓷瓶在手中把玩。 她高高举起瓷瓶,对着烛光,笑得妩媚动人,“只要有国师的药,本公主就可以永葆青春,永远美艳动人,迟早将萧怀羽拿下。” 丹丹颔首附和,“祝公主早日达成心愿。” “你吩咐下去,后日本公主要办一个茶话会,邀请东陵京城的贵女闲聊喝茶赏花。”张若薇弯起唇角,“云归暖一定要来。” 风味楼里,萧怀羽等人一直吃吃喝喝到很晚。 因为想着晚上还要送云归暖回去,萧怀羽并没有喝多少,倒是薛持酒没了限制,自己把自己灌得差不多了,轮到三郎反过来照顾他。 三郎被薛持酒抓着衣袖,被迫拿起葡萄汁跟他干杯。 “你弟弟跟谁都好相处。”萧怀羽收回视线,对云归暖说道,“还很听话。” 两人坐在旁边的踏上聊天,长天负责给两人煮茶,厢房中就他们五个人。 长天捧着茶壶过来,萧怀羽接下来,亲自给云归暖倒茶,“今晚的饭还合你口味吗?风味楼的厨子不大会做放辣椒的菜,所以没几道菜放了辣椒。” 萧怀羽探身给云归暖倒茶,带起一阵清浅的酒香钻入云归暖的鼻息,很好闻,不像其他人喝多后身上酒气熏人。 “没关系的,我并非没有辣吃不了饭的人,大家一起吃饭自然要照顾到每个人的口味。”云归暖忽然想起头一次在王府吃饭的情形,“王爷如何知道我喜欢吃辣?” 原主吃不了辣。 而她从未跟任何人说过,也从未主动提出要在菜里加辣。 “嗯哼。”萧怀羽拳头放在唇边,轻咳一声,“本王” “哇。”薛持酒突然大喊一声站起来,“开业大酬宾,有吃就有送。” 薛持酒高高举起酒杯,对着面前的空气喊话。 显然喝多了。 云归暖问萧怀羽,“他以前也这样吗,喝多了大喊大叫,还要送东西?” 萧怀羽摇头 。 “全场客人,进店消费,全部打五折,送陈年佳酿,送大闸蟹!”薛持酒放下酒杯跑出去。 萧怀羽轻咳一声,“他喝醉了喜欢送东西是真,有次他喝醉了,直接送给别人十万两银子。” 云归暖脸色变了变,赶紧对三郎说道,“你快去看着点薛公子,喝醉了很容易摔着。” 别神志不清的把刚开业的酒楼送出去了。 三郎出去追薛持酒。 萧怀羽默不作声给长天递了个眼神。 长天会意,跟着跑出去,“我也去,薛公子等等属下!” 房门关上,厢房里就萧怀羽和云归暖两人。 “我们在这等他们吧。”萧怀羽笑得越发得意温柔,“你想喝点什么,或者想玩点什么。” 云归暖说道,“都可以。” 只要面前的人是萧怀羽,干什么都行。 萧怀羽朝柜子上望一眼,“我给你打香篆吧。” 他挽起袖子,将香炉和一应用具端来,一一摆在云归暖面前。 “许久没打香篆,若是失手了,你千万别笑话。”萧怀羽说是这么说,一打开香炉,神情立马认真严肃起来。 他用香押将炉中香灰一圈一圈慢慢压平整后,拿起篆模轻放在平整的香灰上,用香勺将香粉一点一点添入篆模的空隙中。 萧怀羽的手很稳,动作慢且细致,他用香扫轻轻扫去多余的香粉,提篆,线香引燃,一整套动作赏心悦目。 “今日的香叫秋日香,宁神静心,最适合秋日。”萧怀羽合上盖子,将香炉摆放在旁边,抬眸发现云归暖撑着下巴看他,“怎么了,为何这么看着我?” 云归暖的双眸亮亮的,萧怀羽跟着笑起来。 “王爷多才多艺,无所不能。”云归暖夸赞。 ------题外话------ 薛持酒:我退出 三郎:我退出 长天:我也退出 080.合作开店(三更) 直到深夜,跑出去的薛持酒还没回来,追出去的三郎和长天也不见踪影。 萧怀羽看一眼夜色,“时候不早了,本王送你回去吧。” 云归暖看向始终紧闭的房门,“他们呢?不等他们了?” 萧怀羽摇头,“先送你回去,待会下楼的时候顺便问问管事他们去哪了。” 一楼和二楼的客人这个点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些喝多的客人,待差不过缓过劲后,他们也要回去了。 管事看到两人从楼上下来,上前说道,“王爷,云小姐,薛公子喝多了,长天公子以及一位跟他一起的伙伴先行送他回府了,小的会派人送王爷回府的。” 没有长天赶马车,管事指定一个伙计送萧怀羽。 “先去荣安侯府。”萧怀羽吩咐完,又柔声问云归暖,“估计你弟弟今晚就住在薛持酒家里不回了,夜里你一个人在家,没关系吧,不行,晚上你一个人住很危险,先去王府住一晚上,明日我再送你回来。” 说完他立即吩咐车夫,“不去荣安侯府了,直接回王府。” 云归暖没拒绝,“多谢王爷,让王爷费心了。” 马车跑得很快,但车夫的技术不大好,马车跑得很颠簸,云归暖扶着车壁,勉强坐稳。 “小心。” 车轮似碾过一个路面坑,狠狠抖动一下,云归暖身子前后晃了晃,被萧怀羽稳稳扶住。 云归暖抬起头,正好对上萧怀羽关切的视线,他的双眸在昏暗的车厢内闪烁着光芒,云归暖忽觉脸上一热,慌慌张张避开视线。 “多谢王爷。”她暗自扶稳了车壁,默默低下头。 萧怀羽将云归暖送进王府,一直送到她之前落脚过夜的院落,才跟她道别。 依旧是立春服侍云归暖沐浴更衣。 早晨,云归暖自己在小院里用早饭。 “王爷起身了吗,待会吃完早饭我去跟王爷打声招呼。”云归暖说道,“吃完饭我就要回去了。” 立春在一旁伺候,“王爷吩咐了,云小姐想回府的时候直接回去便是,不用特意跟他打招呼,王爷还安排的车夫和马车送云小姐回府。” 云归暖默默喝一口燕窝粥,萧怀羽的安排实在周到,“长天回来了吗?” 立春道,“今天清早回来了。” 吃完早饭,云归暖道谢便出了王府,这次送云归暖的车夫不是长天,是一个生面孔。 马车跑出一段路,云归暖吩咐车夫,“去城西薛宅。” 云归暖找上门的时候,三郎正在和薛持酒吃早饭。 “姐姐,你来啦。”三郎往嘴里塞着饼子,说得含糊不清,“我昨晚住在薛公子家里。” 云归暖上前点了点他的脑袋,“你都不派人跟我说一声,还住别人家,麻烦薛公子了。” 薛持酒笑着道,“不麻烦,三郎很有意思。” “姐姐吃早饭了吗?”三郎问道,“昨晚你什么时候回去的?” 云归暖摸了摸鼻子,“我昨晚没回去,在王府过夜的。” 三郎眉头皱起,看向薛持酒,薛持酒笑着冲他扬了扬眉,三郎在桌子底下踹薛持酒一脚。 “姐姐又去王府过夜,都快成王府的人了。”三郎小声嘟囔。 云归暖揪住三郎的耳朵,“小屁孩说什么呢,你昨天一声不吭把我丢下,还是王爷好心送我回府,又念着我一个人孤零零在家不安全,才收留我,小脑瓜子想什么呢。” “我没来之前你不也一个人嘛。”三郎继续嘟囔,“碰见瑞王就走不动道。” “小屁孩,饭别吃了,跟我走。”云归暖拎起三郎的耳朵。 薛持酒在旁边偷笑。 三郎又揣了薛持酒一脚。 “姐姐我错了。”三郎捂着耳朵求饶。 云归暖放开三郎,让他继续吃早饭,她扯了张凳子坐下,“你吃吧。” 三郎冲着薛持酒做了个鬼脸,“你赌赢了。” 就在早饭前,他和薛持酒打了个赌,赌云归暖昨晚是在侯府过夜,还是在王府过夜。 薛持酒毫无疑问支持萧怀羽,无脑赌云归暖在王府过夜。 三郎虽然觉得云归暖很有可能经不住诱惑被萧怀羽哄骗回王府,但咬咬牙,还是赌她会回侯府过夜。 薛持酒盛一碗鸡汤放在云归暖面前,“王爷考虑得很有道理,云小姐孤身一人在侯府过夜确实不安全,王爷是负责的人,他不会让云小姐置于潜在的危险中,云小姐尝尝我家的鸡汤 。” “还是薛公子明事理。”云归暖喝一口鸡汤,“王府很大,我单独住一间院子,从昨晚进府后到今天离开再没见到王爷,王爷还专门安排侍女服侍我,我感谢他都来不及。” “不像有的人,在别人家里好吃好喝。” “姐姐我错了。”三郎能屈能伸,“下次你再留宿王府,我绝不说你。” 吃完早饭,云归暖喊住薛持酒,两人到偏厅商量事情,三郎在旁边无聊。 “想跟薛公子合作做一笔生意。”云归暖说道,“京城里应该还没人开这种店,薛公子有没有听说最近京城贵女之间很流行玉质小摆件?” 薛持酒对京城里流行的东西很敏感,“云小姐说的是拳头大小的,玉雕的小人摆件,一组有好几个,送人自用都好看的玉质小摆件?” 云归暖颔首。 “前几日我看过这种摆件,觉得可以在这上面下一番功夫。”云归暖说道,“但是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师傅和画手,我是想开一家店卖这些小摆件,但售卖的方式比较独特。” 薛持酒来了兴趣,“云小姐说说看,这种小摆件确实很受欢迎,我一直想在这上面下功夫,但不知从何入手。” 云归暖道,“这些小摆件都是首饰店附带售卖,种类不多,销售的数量也不多,我们可以设计几个原始形象,再根据不同的系列改造这个原始形象,做成不同系列不同样式的摆件。” “当这些摆件制作出来售卖的时候,我们只摆一组出来展示,其他的装在盒子里,让购买的人盲选。” “盲选?”薛持酒两眼放光,有些兴奋,“这种售卖方式倒是新奇,我以前从没听说过。” ------题外话------ 云小姐要开盲盒店了 081.请不到云归暖(一更) “一组十二个摆件,再加上一到两只特别的,单独包装,又以这十二个为一大盒,客户可以单独买一只,也可以抱一盒。”云归暖摊了摊手,“只不过京城里的人是否接受这种方式就不知道了。” 薛持酒没说话了,他托着下巴仔细思索,云归暖不催他,做生意的事,薛持酒比她更熟悉更专业。 过了许久,薛持酒动了,“我觉得可以一试,交给我来。” 荣安侯府门前,一辆马车停下来。 丹丹下了马车打量荣安侯府的大门,巍峨的石狮子,干净的门庭,没有想象中的不堪。 她整理了衣服,两手规矩地交叠在身前,端着高贵的身姿上前敲门。 无人应门。 丹丹皱起眉头,隔了一会儿,加重力道敲门,“有人在吗?” 依然无人回应。 丹丹趴在门上听着门里面的动静,什么都听不到,“听说荣安侯府就她一个,不会不在家吧,大早上她能去哪?” 见不到云归暖本人,她就没法将明日茶会的请柬给她。 丹丹在门前等了一会儿,云归暖的影子都没见到,便又回到张若薇身边。 “你没见到她人?”张若薇挑眉,“你在她门前等了这么久,她都不开门!” 丹丹道,“奴婢甚至不确定云小姐在不在府上,又不能一直等在她门前。” 张若薇想了想,“你再带一个婢女上门,如果云归暖不开门,就让婢女在门前等着,本公主就不信她一天不出门,就算出门了,总该回去吧。” 丹丹应是,带着人又去了。 不出意料的,还是无人应门,丹丹将带来的婢女留下,又讲请帖给她,交代了几句便回去了。 婢女在荣安侯府门前等到下午,没等到任何动静。 云归暖和三郎中午在薛宅用的午饭,下午和薛持酒一起等画师。 薛持酒做生意多年,门路广,找画师很快。 等画师的间隙,两人凑在一起商讨开店的细节。 三郎闲得无聊,也凑过去,见云归暖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画着一团东西,他偏着脑袋看了好半天,“姐姐,这是鲛人吗?” 极简的线条,粗狂的画风,很有云归暖的气质。 云归暖颔首,将画递给他看。 鲛人长得很圆润,肉乎乎的,小圆脸上一对圆圆的眼睛,朝他伸着肉乎乎的小手,尾巴尖翘起,身子下是一朵浪花。 “姐姐画得真好看。”三郎夸赞她,“你们打算将这幅图做成摆件吗,我也想要。” 薛持酒先点头,“若是做成了,送你。” 画师到得很准时,也很有水平,看了云归暖给的底稿后,照着底稿的模样轻易画出云归暖想要的样子,画上的小鲛人越发生动可爱。 “就照个这个样子画,画十二个动作。”云归暖有些激动。 天色渐晚,守在荣安侯府门前的侍女回身看一眼高大的门,在夜色中有些吓人,她壮起胆子趴在门上往门缝里瞧,看不到半点灯火,完全没有有人在的迹象,她想了想,回去复命。 张若薇也很讶异,“你说等了一天都不见云归暖出门,也不见她回来?” 婢女颔首,“天黑后,荣安侯府里也没亮灯,应是没有人。” 张若薇手指不安地敲打扶手,“一天不在家,她能去哪?总不能待在王府吧。” 她忽地冷笑一声。 “她一个小孤女,也配住在王府,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丹丹也觉得这事很诡异,“明日就是茶会了,找不到云小姐,还办吗?” 请帖都发出去了。 “办。”张若薇咬牙,“发出去的邀请,哪有收回的道理。” 早知道等云归暖收了请柬再给其他人送请柬了。 “公主,现在该怎么办?” 张若薇很烦躁,自从来到东陵后,心火拱起一波又一波,就没消停过,萧怀羽没见到几面,烦心事不少。 她敲两下扶手,“明日早晨再派人去她门前蹲着,本公主就不信她不回来,再见不着她人,本公主烧了她的荣安侯府。” 云归暖和三郎从薛宅回来已近深夜,薛持酒派人送他们。 “人脉广真好。”云归暖感叹一句,“画师,雕刻师,一个下午就集齐了,不仅有雕玉的,还有专门做木雕的,最后还能找来一位烧瓷的师傅。” 一天的时间,这个想法就在薛持酒的帮助下看到了雏形。 这次开店,她将所有的钱全部拿了出来,她又穷了。 三郎坐在她旁边,“薛公子有钱,就能很快请到能人巧匠,请到能人巧匠后就能更快赚钱,赚更多的钱,如此往复循环,姐姐你也可以的。” 云归暖身子往后一靠,“赚钱不容易,能赚到一百万两我就知足了。” 给她一座金山吧,让她也享受两天,不用再为生计奔波。 回到荣安侯府,姐弟俩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起身,云归暖在院中做体能训练,自从廖如影那事之后,她深刻意识到这副身子实在太弱了,反应慢,警惕性低,身体行动不大能跟得上她的意识。 唯一欣慰的是这副身体的耐性很好,视力跟她原来的一样,甚至还要好些。 三郎起得比云归暖晚一些,“姐姐又在锻炼呢,我去做早饭了。” 连着好几次他起床后看到云归暖在院子里锻炼,直到早饭前才停歇,做的动作都是看起来很有分量很耗体力的那种。 吃完早饭歇了一会儿,有人来敲门。 开门的是云归暖,她瞧着眼前的年轻男子,有些面熟,“你找谁?” 燕明之有些局促,“是云小姐吗?云小姐好,我叫燕明之,是燕逸之的弟弟,冒昧打扰,兄长他病了,您能去看望他一下吗?” 云归暖讶异,“燕公子生病了?好,你稍等,我随你去燕府看望他。” 她想起燕明之是谁了,那日在探春茶楼,燕明之是扶着酒鬼的人,也是王天海刁难她时,唯一帮她说了一句话的人。 原来这人是燕逸之的弟弟,怎么会和王天海那种人混在一起。 云归暖同三郎打了招呼后,便跟着燕明之上马车朝燕府去,在拐角处与一辆马车擦肩而过。 ------题外话------ 云归暖:我想要一座金山 082.小孩乱说什么呢(二更) 马车在荣安侯府门前停下,下来一名婢女上前敲门。 婢女昨天也来过,她站在大门前屏气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 如果昨晚云小姐回来住的话,这个点总会在府上了吧。 三郎听到敲门声,立即警觉起来,他放轻动作,飞身上了耳房,趴在屋顶上朝外看。 一辆朴素但并非常人能买得起的马车停在门前。 三郎又悄悄爬上大门边的墙头张望,一名女子站在门前,他皱着眉想了想,没开门,一直趴在墙头上看着。 他看了多久,女子就在门前站了多久,最后三郎实在没耐心等,下了墙头,继续刷碗。 他就不开门。 婢女等到快中午,没等到云归暖人,便回去了。 云归暖随着燕明之来到燕府,进了后院,直奔燕逸之的房间去。 “哥,你看谁来了。”燕明之一进门就喊。 燕逸之看到进来的云归暖,赶紧撑着坐起身,“明之,你怎么把云小姐请到这里来了,咳咳,太不像话了。” 他摸了件衣服披在肩上就要下来。 云归暖赶紧上前,按住燕逸之,“你坐着别动,听说你病了,我来看望你。” 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带,两手空空,挺不好意思的。 燕明之拿了靠枕给燕逸之垫在身后。 燕逸之身子虚弱,就这么动了两下都喘息不停,他脸色苍白,但并非病弱的白,而是白得近乎透明。 “让你看见我这副样子,实在不好意思。”燕逸之声音很虚,“明之,快请云小姐坐下,傻站着干什么。” 燕明之拿了张凳子摆在燕逸之床头,“云小姐请坐,你们聊,我去看看药好了没有。” 燕逸之嗔怪地看他一眼。 “你怎么突然病得这么重,病了多少时日了?”云归暖关切问道,“大夫怎么说?” 燕逸之觉得自己顿时好了大半,也有力气说话了,笑着回答云归暖,“就是着凉了,不打紧,休息两日再喝点药就好了。” 云归暖突然想起骨环兑换所里可以兑换简易急救医疗箱,医疗箱里有体温计和一些缓解急症的药物,她将医疗箱兑换出来。 “你闭上眼睛。”云归暖说道。 燕逸之不问她问什么,很听话地闭上双眼。 云归暖用体温计给燕逸之量了体温,将近39度,“怎么烧得这么厉害,有好好吃药吗?” 燕逸之听到云归暖关切的声音,笑得更明显了,“我可以睁开眼睛吗?” 云归暖收好体温计,“可以了。” 一睁眼,就看见云归暖蹙着眉,“昨天吃了药,但没见好转,一直高热着,大夫说若今日不见好转,就给我换一副药试试。” 云归暖看着燕逸之烧得脸都红了,还在笑,“我带了可以退热的药,你吃吗?” 燕逸之眼眸一亮,想也不想,“吃。” 云归暖手伸到袖袋里掏两下,借着掩护从医疗箱中取出一瓶退烧药,倒了一粒给燕逸之,“你都不问我是什么药就敢吃,就这么相信我。” 肌肉注射退烧药效果会更好,但这种情况下,她只能给燕逸之药物。 燕逸之对云归暖掌心里的白色小药片很好奇,就这么个小玩意能退热? “信,当然相信你。”燕逸之捏起退烧药,“一起出生入死,你还救了我的命,跳悬崖那么大的事都相信你,更何况区区一粒小药片,你不会害我的。” 云归暖想想觉得也是,出生入死的队友情。 前世的时候她和队友关系很亲密,队友说什么她信什么,他们都是无条件信任对方。 可惜再也见不到了。 “我去给你拿水。”云归暖倒了杯温水给燕逸之,“吃了药之后会打瞌睡,发汗,睡一觉醒来应该就可以退热了。” 燕逸之笑着接过水杯,“你对我真好。” 云归暖摆摆手,“小事。” 以前她不舒服的时候,她的队友有空就会来看望她,有的还是执行任务时路过匆匆看望一眼,又继续执行任务。 燕逸之吃了药,很快就有了反应,开始打瞌睡,但他舍不得云归暖走,强撑住精神拉着云归暖说话,最后还是抵不住困意。 云归暖又陪他说了会儿话,便出来了,正好在门前碰上燕明之,她交代两句,燕明之送她到门前,安排车夫送她回去。 正是午饭的时间。 三郎问她,“姐姐回来 的时候,有在门前看到什么人吗?” 云归暖摇头,“有人找我吗?” 三郎端了饭菜摆桌上,“应该是找你的,你前脚走她后脚就来了,是一位女子,我没开门,她一直在门口等着,等到快中午才走。” 云归暖皱了一下眉,她最近没什么事啊,“是晋阳郡主吗?” 只有她会闲着没事来找她了。 三郎摇头,“我瞧她的衣着,不像是东陵的人。” 云归暖更不解,“可能是找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东陵之外的人,京城外的人都不认识,吃饭吃饭,我饿了。” “姐姐,燕公子怎么样了,病得很重吗?”三郎给云归暖夹菜,今中午的菜都是他做的。 云归暖道,“受凉了,高热,休息两天就好了,不打紧。” 三郎看云归暖的眼神突然暧昧,“燕公子病了,为什么会找你哦姐姐——” 云归暖认真吃饭,“算是老熟人了,他病了去看望看望很正常吧,一起经历过生死的队友知道吗?” 三郎挑了挑眉,“如果啊,我是说如果,燕逸之和萧怀羽你选谁?” 云归暖抬头,嫌弃地看他一眼,“小孩乱说什么呢,好好吃饭。” “我是认真的,姐姐。”三郎委屈,姐姐跟萧怀羽学坏了,“生病是人最虚弱的时候,这时候想见的人,是他一直念念不忘的。” 云归暖斜他一眼,“认真吃饭,吃完饭去后院看看小院翻新得如何了。” 三郎瘪嘴默默扒饭,“燕逸之比萧怀羽好。” 燕逸之家世清白,又是出身大家族,没有皇族的破事纷争,也没有商户的铜臭味,长得好看学识渊博,又喜欢姐姐。 还有比他更完美的人吗? ------题外话------ 燕逸之:她在乎我 云归暖:队友情 三郎:选燕公子 083.亲自去见云归暖(三更) 翻新院子是细致活,特别那日萧元媛塞了钱给工头后,翻新的工作量增加了些。 工头看见云归暖来后院,同她打招呼,“云小姐,四间院子翻新得差不多了,您来看看?” “四间?”云归暖诧异,看向三郎,“我只需要翻新两间院子。” 三郎也很疑惑,“就两间院子,没有四间。” 工头见两人都不知情,也跟着懵了,“难道云小姐没有吩咐翻新四间院子?那日有个姑娘塞给小的一千两银票,说云小姐同意了,还要再翻新一间院子,挑的云小姐院子旁边的院子,我瞧一千两太多了,便自作主张翻了两间。” 即便如此,一千两还是绰绰有余。 原来不是云小姐的吩咐。 工头有些慌张,“小的,小的做错事了吗?” 云归暖和三郎对视一眼,“没事,四间就四间,早晚要翻新的,你回忆一下,是哪天有人给你塞银票的?” “王天海给云小姐洗大门那天。”工头记得很清楚,“那天趁着休息的时候,小的还看了一会儿热闹。” 云归暖眼皮跳了一下,是萧元媛。 “继续翻新吧。”云归暖道,“现在进度如何了?” 工头如实回禀,“云小姐和小公子的院落翻新得差不多了,就差最后一点清理,另外两间院子的进度才走到一半,不过这个月肯定能全部完工。” 云归暖颔首,去看她的院子。 院子翻新前后差别很大,云归暖差点没认出来,早先砖瓦散乱门窗破碎的废弃院落,摇身一变成了新院子。 “之后咱们可以搬过来住了。”云归暖对三郎说道,“等院子修好了,我们去选家具。” 萧元媛修的两间就不归她管了。 云归暖忽然打了个喷嚏,“谁在念叨我,走吧走吧,后院的事不需要我们操心。” 张若薇念叨云归暖念了两天,她盯着眼前的东陵贵女,兴致缺缺。 她只是想见见云归暖,没打算跟这群莺莺燕燕浪费时间。 “丹丹。”张若薇优雅地抬起手,将她叫来,“你去跟她们说一声,本公主乏了,要先回屋休息。” 丹丹应是,跟众人打了招呼后,便搀着张若薇回屋。 “两天都没见到她人,飞了不成!”一进屋,张若薇不再忍脾气,“本公主一而再再而三请她是给她面子,她都不愿在本公主面前露个脸。” “你说她还在京城吗?” 张若薇开始自我怀疑,不然怎么连着两天连个人都见不到。 丹丹给张若薇捏肩,“不是说她一个人住在侯府嘛,许是侯府太大,她住在后院听不到前院有人敲门?毕竟也没个人伺候她,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一个孤苦伶仃的孤女罢了。 张若薇觉得丹丹分析得有道理,“明日本公主亲自登门,看看到底见不见得到她的尊容!” 第二天,张若薇早早起身沐浴梳洗打扮,第一次正式见面,她打定主意要将云归暖比下去,折腾到差不多巳时,慢慢悠悠出了门。 路上又花了些功夫。 “这里便是荣安侯府?”张若薇仰头打量牌匾,品评一番,“嗯,比想象中的好一些,没那么破落,是可以住人的样子,你去敲门吧。” 丹丹上前敲门,跟前几次一样,无人应答。 张若薇笔直端庄地站在荣安侯府大门前,端着高贵的姿态,抬起下巴四下打量,“丹丹,你看那人是不是云归暖。” 她指着长街尽头的一抹身影。 丹丹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身影消失在转角,她不确定。 张若薇神情严肃起来,“跟上去看看。” 她只见过云归暖一次,方才的身影离她又远,也只是个眨眼的功夫,可直觉告诉她,那人就是云归暖。 “她在家。”张若薇抓着丹丹上马车,“刚刚才出门,快跟上她。” 马车走远,墙头上探出半个身子死死盯着她们,直到看不见。 张若薇一直追着云归暖的背影往城北去,“她一定是去找萧怀羽,东陵京城城北都是皇族住的地方,不然她来这里干嘛,她一个小孤女,认识的东陵皇室的人还没本公主认识的多。” 果然萧怀羽和她关系不寻常。 云归暖去找萧元媛,她没有马车,只能走着去。 听说京城外的皇族成员进京都是住在皇家别苑,她不确定萧元媛是否住在那,只能赌一把。 皇家别苑在城北。 她循着记忆找到皇家别苑,敲开门,说明身份来意后,门童请她进去。 “云归暖!”萧元媛很惊讶,云归暖主动来找她,“稀客呀,快坐快坐。” 萧元媛给云归暖倒了杯茶,她也不客气,一口干了。 “你为何要出钱翻新我后院的院子?”云归暖开门见山,很直接。 “原来是为这事。”萧元媛摆摆手,“翻新院子当然是要住人的嘛,以后我进京,就住你那,我也想在京城有一处固定的落脚点,每次来京城都有人迎接我,念叨我,不像皇家别苑谁都可以来。” 那你就在京城买一座自己的别苑呗。 云归暖本来想这么说,但对上萧元媛真诚委屈的眼神,这话她说不出口。 她明白萧元媛这种心情。 前世她虽然会出现在不同的城市执行任务,但还是和队友一起,在全球不同的城市共同买一间大房子住,这是她和队友临时的落脚点,也是他们共有的地方。 “行吧,既然你钱都出了。”云归暖道,要不是她身上没有一分钱可以退还给萧元媛,这事真没有商量,“你住的院子你自己负责,我可没有闲钱给你添置家具。” 多一个对手,不如多一个队友。 “你答应了!”萧元媛激动得抱住云归暖一阵摇,“太好了,下次我来京城直接找你,我在京城也有自己的小院了。” 云归暖面上波澜不惊,提醒她一句,“两间,工头说你给的钱太多了,他给你翻新了两间,两间挨在一起的院子都是你的。” 萧元媛激动得差点亲云归暖一口。 “郡主。”有下人进来禀报,“南梁泰安公主的马车一直在别苑门外徘徊,要不要将她请进来。” ------题外话------ 张若薇:感觉被溜了,又好像没有 084.你好大的架子(一更) 云归暖趁机推开萧元媛,“泰安公主?是那日我们在琳琅轩遇见的人吗,你招惹她啦?” 萧元媛“哼”一声,“她不招惹我不错了。” “你要放她进来吗?”云归暖道,“我先回避,她说不定找你有事呢,你小心些。” 泰安公主不是个好相处的人,更何况她和萧元媛关系不好。 “找事?”萧元媛一声冷哼,“我素来行得正坐得端,从不干小人行径的事,我就看看她敢不敢进来,去把泰安公主请进来。” 她吩咐下人。 萧元媛坐下来,转头对云归暖说,“如果她心虚,她就不敢进来,一个劲在门口徘徊没意思,有事当面说。” 张若薇很快进来,一眼看到坐在主位上的云归暖,“你果然在这!” 云归暖和萧元媛对视一眼,“公主找我?” 张若薇瞪着两人,“没想到你见的人居然是晋阳郡主,真是” 她有些愤怒,觉得被耍了,但又庆幸云归暖见的人不是萧怀羽。 “本公主问你,你昨日和前日去哪了!” “张若薇你咄咄逼人审犯人呢!”萧元媛看不过眼,张若薇的语气实在令人不爽,“做人要懂基本的礼数!” “你——”张若薇愤愤指着萧元媛,又狠狠放下,“云归暖,你昨日和前日都不在府上,去哪了?” 这回她的语气缓和很多,但依旧高高在上,带着命令的口吻。 云归暖想起三郎说过有不是东陵的人来找过她,应该就是张若薇的人。 可除了上次在琳琅轩见过一面,她实在想不起哪里招惹到她。 “出门有点事,怎么了公主殿下,你找我?”云归暖没具体说去哪,没必要。 张若薇蹙着眉,冷静后注意到萧元媛和云归暖一左一右占据了主位,而她还站着,顿时觉得这两人太目中无人,又怒火中烧,没了好语气。 “本公主昨日办了个茶话会,两次邀请你都见不到你本尊,今日还要本公主亲自登门才见到你人,真是好大的架子。” 云归暖莫名承受一通怒火,她忍着脾气,耐心跟张若薇解释,“感谢公主邀请我参加茶话会,并非我刻意躲着公主,实在是这两日比较忙,待在府里的时间不多,与公主派来的人错开了,实在抱歉。” 张若薇为何一定要她参加茶话会,错过了就错过了,她不参加便是。 少她一个不打紧。 张若薇在气头上,云归暖越解释,她越觉得是狡辩,“一个无人依靠的孤女,能有什么忙的,长在偌大的京城中,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云归暖变了脸色,说事就说事,突然扯到她的身世几个意思,“泰安公主如果专门追到这里来跟我扯闲话的话,还请回吧,恕我实在承受不了公主和东陵不一样的气势。” 你太没礼数,我不想理你。 “你!”张若薇语塞。 “方才公主说连着两天见不到我,怎么今日找我找到皇家别苑来了,莫不是跟踪我?”云归暖暗讽,“原来公主有偷摸跟梢的癖好。” 云归暖突然觉得自己不太会骂人,但若是骂得太凶,如何突显她与张若薇的素质不一样呢。 萧元媛趁机下逐客令,“张若薇,这里是东陵皇家别苑,你别来挑事,云归暖现在是我的客人,什么是待客之道不需要我教你吧。” 我就是维护云归暖,你再挑事就是找骂。 “你c你们——”张若薇深看两人一眼,将她们此刻的嘴脸都记住,“好,我记住你们了,你们等着。” 张若薇气得指尖颤抖,愤愤甩袖转身离去。 萧元媛被张若薇一闹,没了好心情,“大好的日子,都被她搅和了,张若薇什么时候才回南梁啊,天天发疯。” 南梁人怎么脾气那么差,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是冲着我来的。”云归暖沉着脸,这事有蹊跷,“她为何执意要我参加茶话会,我对于她来说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我不去对她不会造成任何影响,除非她的茶话会本就为我而办,但我自认没那么大排场。” 两人都垂眸沉思,仔细思索,张若薇这顿火来得确实很奇怪。 “哎呀!”萧元媛一拍掌,“莫不是因为这事。” 张若薇发现皇叔对云归暖的好感了? 她听说风味楼开张那天,是皇叔亲自接云归暖去的风味楼。 “什么事?”云归暖蹙眉。 萧元媛道,“跟你没关系,不过你确实 被人牵连了。” 她得赶紧告诉皇叔,在他把张若薇摁死之前,低调点。 张若薇上了马车还在生气,气得她头疼。 “公主消消气,您今日的火气太大了。”丹丹安抚她,已经提前将药丸拿在手上了,“先吃几粒药丸吧。” 张若薇深吸几口气,接过三粒绿豆大小的药丸服下,自己安慰自己,“不生气,不生气,为她生气不值得,生气有损本公主的美貌。” “云归暖虽然下了公主的面子,但公主今日确实有些激动了。”等张若薇冷静下来,丹丹才敢说,“您都堕入她的套子里了,关于她和王爷的事,您一点都没问,这一趟算是白走了。” 张若薇冷静下来,也很懊恼,“本公主不知怎么,火气一上来就控制不住,但现在又不能再回去问她,萧元媛的逐客的嘴脸你也看到了,再回去显得本公主多没面子。” 丹丹问她,“殿下现在打算怎么做?” “你让本公主想一想。”张若薇抬手示意丹丹别说话,她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走,进宫,总有人治得了他们!” 张若薇进宫的时候,皇上正和后妃在御花园赏花。 “泰安公主要见朕?”皇上挥挥手,让后妃下去了,“你让她到亭子里来见朕。” 张若薇红着眼眶来到皇上面前,“给陛下请安。” 皇上见到张若薇泫然欲泣的模样,大吃一惊,“泰安公主怎么了,晋阳欺负你了?” 那日老十在江淮楼扔下泰安公主直接走了,泰安公主都没哭没告状,今天怎么红着眼眶进宫。 085.她被人欺负了(二更) 张若薇吸了吸鼻子,睁着盈盈可怜的湿润双眸,看一眼皇上,抬袖轻拭眼角。 “不算什么大事,是若薇无能,想和东陵的贵女们处好关系,但不被接纳。”她带着哭腔,一句一抽泣,“若薇始终是外人。” 皇上皱起眉,不急着表态,“说说具体怎么回事。” 张若薇抽噎着,“若薇想与东陵贵女打个照面,便在昨日筹办一场茶话会,广邀宾客,请柬发到荣安侯府云归暖那,一连两天都见不到她人,心里觉得奇怪,想着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便想着今日登门拜访,谁知,谁知道” “她和晋阳郡主一起羞辱若薇。”张若薇说着哭起来,“那些不好听的话若薇就不说了,免得污了陛下的耳。” 皇上皱了一下眉,在记忆中搜刮一阵,想起云归暖是谁。 萧元媛他是知道的,虽然和张若薇水火不容,但并不会恶语伤人,也不是主动挑事的人。 他虽然不了解云归暖,但印象中那孩子一直很安静,也不像是会惹事的人。 再加上张若薇本就不是省油的灯。 皇上看着她,“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你到朕面前哭诉,打算让朕怎么处理?” 张若薇转了转眼珠子,抬起头,“想请皇上出面,主持一个茶话会,邀请云归暖参加,给若薇和她一个消除误会的机会,若薇也想和她们好好相处,她不卖若薇的面子,总会卖陛下的面子,总不至于陛下邀请她也不来吧。” 一番话张若薇说得很是卑微,又暗暗夹着挑衅。 皇上盯着张若薇,好奇她何时跟云归暖较上劲了。 他记得荣安侯府早就没有人了,云归暖哪里都惹不到张若薇。 “陛下”张若薇娇滴滴哀求。 “行吧。”皇上松了口,“朕让皇后去安排这事。” 看在张若薇是南梁公主的份上,给她个薄面,免得她回去告状,影响南梁和东陵的关系。 张若薇走后,皇上把皇后叫来,说起为张若薇组茶会的事,“你看着去办,稍微顾及一下张若薇的面子,顺带打探打探她为了何事揪着云归暖不放。” 云归暖和张若薇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 皇后记下了。 如今云归暖没了谢贵妃的庇佑,她还敢来后宫吗。 上次她派人请云归暖进宫见她,云归暖半路逃掉了,这回总跑不掉了吧。 碧落问皇后,“娘娘,这回还需要奴婢亲自去请云小姐进宫吗?” 上次半路人被截走,她很不甘心,这次一定要将云归暖带到皇后娘娘面前。 皇后望着窗外萧瑟的秋景出神,“先将茶会安排好,毕竟要招待的人是张若薇,马虎不得,参加茶会的人也仔细挑选,选着安静听话不生事的人来,以免丢了东陵的脸面。” 碧落垂首应是。 皇后想了想,吩咐碧落,“明日办茶会,还是你去叫云归暖,这次务必将人找到,将她带进宫,切莫让人跑了,这次张若薇之所以不开心就是因为两次请云归暖没请到。” 张若薇太喜欢小题大做了,云归暖一个孤女,找不到人不是很正常嘛。 萧元媛想留云归暖在别苑吃饭,云归暖怎么也不肯,没办法,她亲自送云归暖回了侯府。 “姐姐你回来了。”三郎出来迎她,“你今天不开心吗,谁惹你生气啦。” 云归暖进了正厅,一屁股坐下,“没什么,就是有点烦躁。” 一想起张若薇喜欢萧怀羽这事,她心里就堵得慌,还上门找她的麻烦,她越发觉得心理不痛快。 张若薇突然揪着她不放,估计是知道了萧怀羽和她在风味楼吃饭的事。 吃个饭怎么了,又不是杀父仇人,搞得她和张若薇有深仇大恨一样。 再说了,是张若薇单方面喜欢喜欢萧怀羽,萧怀羽又不喜欢她,她凭什么管萧怀羽跟她吃饭。 云归暖很不屑,她跟萧怀羽成亲的概率都大于萧怀羽喜欢上这个嚣张傲慢目中无人南梁公主的概率。 她才不会顾及张若薇的心情,刻意远离萧怀羽。 只准张若薇喜欢萧怀羽,就不准她喜欢了? 谁不喜欢容貌出众性格温和又体贴细致的男人。 三郎看着两眼冒火的云归暖,小心翼翼递上茶杯,“姐姐,喝口水吧” 他头一次见姐姐如此生气,但似乎和平常的生气又不一样,有些捉摸不透。 云归暖夺过水杯一口干完,“咣”一下砸桌上。 三郎身子缩了缩,往后退一步,“姐姐” 杯子要碎了。 家里就四个杯子。 云归暖扭过脑袋,目光灼灼,“我知道在门前徘徊的女子是谁了,应该是南梁泰安公主的侍女。” 三郎怔了怔,“张若薇?姐姐你怎么惹到她了。” “是她招惹我。”云归暖纠正,她忽地看向三郎,“她不是东陵人,你知道她?” 三郎道,“听说过大名,她还算挺有名的” 他离开西月之前在宫宴上见过一次张若薇,样貌身材都挺好,就是性格实在不敢恭维。 “看样子是我孤陋寡闻了。”云归暖没深思,嘲讽一笑,“你平日在家小心些,在她离开东陵之前,估计我们没有安宁日子过了,要是有人来家里,你不想见就躲起来。” 三郎一顿一顿点头,“张若薇要找姐姐麻烦?” “她敢!”她不喜欢惹事,但也不怕惹事的人,“她敢来我让她哭着回南梁!” 三郎脖子一缩,他隐隐约约从云归暖身上看到杀气。 萧元媛送云归暖回府后,转头去了瑞王府。 “皇叔,你的乖侄女来啦——”萧元媛一进门就喊。 瑞王府正好是午饭时间,萧怀羽的餐桌上,饭菜刚上齐。 萧元媛直接上桌,“谢谢皇叔请我吃午饭。” 萧怀羽吩咐下人再拿一副碗筷上来,“你今日怎么中午就有空来本王这里蹭饭?” “哦,来跟你说一声。”萧元媛道,“婶婶被张若薇欺负了,还是找上门欺负的,你看着办吧。” 萧怀羽瞳眸颤了颤,“你在说谁!” ------题外话------ 萧怀羽默认了萧元媛对云归暖的称呼诶嘿 086.皇后请进宫(三更) 萧元媛眨巴眨巴眼睛,望着萧怀羽,“云归暖呀,这件事说起来还要怪皇叔你。” 萧怀羽垂眸给自己盛汤。 “你明知张若薇对你有意思,把她摁死之前光明正大地带着云归暖去吃饭,她不就被张若薇盯上了嘛。”萧元媛告状,“还好今日云归暖来找的人是我,你没看张若薇找上门的嚣张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正室打骂见不得光的外室呢。”她嘟囔着。 萧怀羽眸底划过一抹寒意,“她被骂了?本王没兴趣了解那个人的心思,本王做事无需顾及那个人的心情。” 萧元媛瞧着萧怀羽的脸色,添油加醋说一番,“张若薇那叫一个咄咄逼人啊,啧啧,你不是没听说过她的脾气,还好有我在护着点,不然啊她还要受更大的委屈。” “你没听见张若薇骂得有多难听,还有云归暖脸色有多难看,但是她又不能还手,只能默默受着,这憋在心里得多难受啊,张若薇居然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男人骂她。” “行了。”萧怀羽制止张若薇,“好好吃饭。” 萧元媛偷笑着低下头,乖乖吃饭。 情绪已经铺垫够了,再说下去她蹭不了饭了。 一吃完午饭,萧怀羽就把萧元媛踢出去,随后他让身边人带了个信送出去。 第二天早晨,云归暖打开大门看到站在门前的碧落,挑了挑眉。 碧落依然端着高傲的架子,下巴抬起,“云小姐,皇后娘娘有请。” 有了上次的经验,云归暖这次谨慎许多,“不知皇后娘娘召我入宫所为何事?” 拿不出一个实际的名头,她不会进宫了,她现在没有谢贵妃护着,宫里万事靠自己,得小心。 碧落拿出请帖,“皇后娘娘今日在宫中举办赏花会,请云小姐参加,云小姐,跟奴婢走吧。” 云归暖看着请帖,没动,“冒昧问一句,还有谁参加赏花会。” 应该不会有张若薇吧。 碧落道,“皇后娘娘邀请的京城闺女,奴婢无权过问。” “稍等,我先去换一身衣服。”云归暖看着碧落,“总不能落了皇后娘娘的脸面。” 柜子里有不少锦衣坊送来的新衣服,对付皇后的赏花会绰绰有余。 碧落带着云归暖进了宫,一切顺利,没人出来阻拦,碧落松一口气,这次半路没出岔子。 赏花会在御花园的香园举办,香园临水,另一面种满了花。 来的贵女都很安静,不怎么说话,举止文雅,云归暖和皇后行了礼之后,便缩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自己待着。 来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待着没意思。 “皇后娘娘,若薇没来迟吧。”张若薇在丹丹的搀扶下,一身华丽的宫装款款走来。 走过云归暖身边,斜了她一眼,便当作没看到一般来到皇后身边坐下。 张若薇高高地坐在皇后身边,端着端庄高贵的架子,下巴抬起,眼睛里装不下几个人。 “这几位便是东陵出身高门大户的贵女吗?”张若薇的视线落在云归暖身上,“云小姐,为何坐得这么远,是因为畏惧皇后娘娘吗?” 所有人都看向云归暖。 皇后瞥一眼张若薇,面色平静,展现东陵皇后的风度,“既是来参加赏花会,随意坐哪皆可,有远有近,无需拘束。” 张若薇娇媚笑着看向皇后,“那皇后娘娘让她坐到泰安面前来好不好呀。” 云归暖来,就有可能直面张若薇的刁难。 若她不来,就是不将皇后放在眼里。 云归暖站起身,“既是赏花会,为何一定要聚拢着闷坐在一起,我东陵花开千百,争奇斗艳,为何独恋一枝花!” 她笑了笑,看向张若薇身边的皇后,“皇后娘娘觉得小女说得有道理吧。” 在外人面前,皇后自是得向着东陵人,“想坐哪就坐哪,诸位也是一样,放轻松,但是云归暖,泰安公主想跟你说说话,你过来陪着她。” 云归暖点点头,“听娘娘的。” 人群最前面摆着一张空椅子没人坐,就在张若薇面前,云归暖大大方方坐下。 张若薇头一次仔细打量云归暖,长得很标致,是个美人坯子,小嘴也狠,性子够辣,不知道脑袋好不好使。 “云小姐这身衣裙很好看。”张若薇夸她,“是比着谁的喜好穿的吗?” 云归暖大方回应,“多谢公主夸奖,小女真身衣服在锦衣坊设计定做,诸位姐妹若有兴趣可以去看看,每件 衣服都独特且好看。” 顺势给锦衣坊做个宣传。 张若薇勉强维持住笑意,她对皇后说道,“皇后娘娘,若薇觉得与这位云小姐十分投缘,若薇想邀请云小姐一同到别处看看。” 皇后留了个心眼,她记得皇上说过张若薇在生云归暖的气,皇上还让她打探其中缘由。 “公主之前与云小姐见过吗?”皇后没直接答应。 毕竟是她邀请人来宫里,不能这时候出事。 张若薇耐性几乎撑到极限,“之前见过几面,都是和晋阳郡主在一起的时候,皇后娘娘,现在若薇可以和云小姐单独聊聊了吗?” 她脸上的笑容强撑得开始僵硬。 皇后允了,她觉得张若薇应该胆子没那么大敢直接在东陵皇宫里动手。 两人走后,皇后给碧落递了个眼神,碧落会意,悄悄跟了上去。 张若薇带着云归暖到一旁的小花园,一条小道通向远处,小道临水,丹丹走在两人身后。 云归暖觉得她命里被水克,临水小路,单独闲谈,似曾相识的场景,令她不得不十二分小心。 这回她走在小路里侧,远离湖面。 三人走到静谧之处,张若薇也不装了。 “云小姐近来跟王爷走得很近,本公主不高兴,离他远些。”她直接命令。 云归暖挑眉,果然是为了萧怀羽的事,“我做事素来只问是否昧良心,不看公主殿下的心情。” 她不否认跟萧怀羽走得近。 张若薇冷笑,“虚假了这么些时日,终于露出真面目,你果然对萧怀羽存有不良的心思,再怎么伪装都没有用,本公主不会让你得逞!” 云归暖上上下下重新审视张若薇,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一些想法还跟小孩子一样。 ------题外话------ 张若薇的情绪很不稳定有没有 087.落水(一更) “我觉得公主有几件事没弄清楚。”云归暖很镇定,“什么叫不良心思,如果爱美之心是不良的话,那公主对王爷的爱慕岂不可耻?” “再说了,我从未隐瞒什么,也并未伪装,是公主思念成狂看谁都像坏人。” “最后还有一点,公主爱慕王爷无可厚非,但请记住,王爷并不喜欢你,你别想干涉他的选择,左右他的感情。” 张若薇脸红一阵白一阵,瞪着云归暖说不出话,“你c你是不是喜欢王爷!” 她颤抖着声音问道。 云归暖立在那,故意不回答,冲着张若薇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张若薇受了刺激,叫喊起来,“不,本公主不允许!” 她不顾形象地挥舞着双臂朝云归暖冲过来,抬手冲着云归暖就是一巴掌。 云归暖一惊,闪身避开。 她只是想激一下张若薇,看她盛怒之下会说什么,但没想到她是个疯子,经受不住刺激就发狂了。 还好她没有说话刺激张若薇,不然张若薇不得拿刀砍她。 “喂,你不过来拦着点你家主子。”云归暖喊丹丹,“你主子不顾及形象,你也不要了吗!” 张若薇一巴掌挥过来。 云归暖眼疾手快,牵制住张若薇的手腕。 “张若薇,你清醒点。”云归暖正色道,眼神凌厉,“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 张若薇冷笑一声,“打你!” 云归暖一用力,甩开张若薇。 知道张若薇是个傲的,没想到更是个疯的。 张若薇后退两步,丹丹上前扶她。 “走开,别碰我!”张若薇双臂猛地一推,呲牙咧嘴朝云归暖冲来,眼眶通红。 噗通—— 巨大的落水声惊醒疯狂的张若薇,她疑惑地回头,丹丹在水里沉浮挣扎。 “快救人!”云归暖反应很快,一边喊着,一边找树枝将丹丹拉上来。 丹丹落水的地方离岸边不远。 张若薇呆在原地,视线落在水里挣扎的丹丹身上,又转向云归暖的背影,云归暖正专心致志将树枝伸向丹丹。 她心跳跳得飞快,如鼓点在耳边跳跃,视线被黑幕侵蚀,只看得见云归暖一人,她呼吸变得沉重,伸出手,一步一步靠近云归暖 “云归暖”张若薇轻轻念着她的名字,抬手摸向头顶的发簪。 “有人落水!” “快救人!” 几名侍卫从小径另一头冲过来,跳入水中,将丹丹救上岸。 张若薇被突然的响动彻底惊醒,她抚着胸口后退两步,咬紧下唇死死盯着云归暖,呼吸逐渐平缓。 她扫一眼突然出现的侍卫,转身就走。 侍卫将丹丹救上岸后,便立在旁边待命。 云归暖蹲下身扶着丹丹,将她呛的水一点一点拍出来。 秋风吹过,裹挟着凉意,云归暖面无表情脱下外套,披在丹丹身上。 嘀哩—— 骨环响了。 云归暖一怔,继续面不改色照料丹丹。 “觉得好些了吗,能说话吗?”云归暖问丹丹。 丹丹努力睁开眼睛,抬眸一见是云归暖,挣扎着站起身避开,“云c云小姐” 她摸到身上的外套,垂下脑袋。 云归暖不疾不徐站起身,扫视一圈,蹙眉道,“你主子呢?” 嘀哩—— 骨环又响了一声。 香园里,皇后坐立难安,碧落去了许久还没回来。 面前的贵女都在小声相互交谈,没注意到碧落不在。 “娘娘。”碧落回来了,在皇后耳边轻唤一声,“事情有些复杂。” 皇后压低声音,“怎么回事,你快说!” 碧落左右瞟一眼,附耳说道,“泰安公主怀疑云小姐喜欢瑞王,便去找她对质,期间泰安公主不小心将她的侍女推入水中,现在正在救呢,估计待会人就过来了。” 皇后脸色一变,“有人落水了!” 张若薇真闹出事来了。 皇后揉着眉心,她就不该放张若薇和云归暖单独在一起,她低估了张若薇的胆量。 碧落又说道,“云归暖也不是省油灯,她是故意激怒泰安公主的。” 皇后脸色又变了变,“人救上来了吗?” 那边事情没闹过来,她也不 好出面,如果人没救上来她还得想办法派人过去,这次赏花会决不能弄出人命。 “皇后娘娘”张若薇哭哭啼啼过来,“皇后娘娘你得管管你们东陵的人。” 皇后太阳穴突突地跳,还是得保持得体的笑容,“泰安公主,发生何事了?” 张若薇红了眼眶,“云归暖将本公主的侍女推到水里去了,这就是你们东陵人的作风吗!” 她的声音不小,花园内所有人都望着她,一片寂静。 皇后手指扣着扶手,装作才知道时的惊讶,“怎么回事,人救上来了吗,没事吧!” “丹丹没事。”张若薇泫然欲泣,“只是得找皇后娘娘讨要说法,你们东陵人都欺负到本公主头上,这事不能轻易了结!” 往小了说是云归暖品性不佳。 往大了说是东陵挑衅南梁。 皇后指尖抵着额角,没想到张若薇先发制人来一手颠倒黑白,若非她派碧落跟过去,还不知道张若薇胆大到没边,睁着眼睛说瞎话。 “有旁人看见了吗?”皇后问道。 张若薇摇头,“当时就本公主和云归暖以及丹丹三个人,当时她忽然过来推本公主,本公主躲开了,丹丹不小心被推下水,” 皇后松一口气,没人发现碧落,她更不可能为了云归暖将碧落推出去当证人,为了两国关系,这事只能算云归暖一人身上。 “碧落。”皇后绷着脸,给碧落递了个眼神,声音威严,“过去,将云小姐请过来。” 碧落应是,顺着小路过去。 皇后又问张若薇,“泰安公主觉得如何处罚云归暖比较好?” 张若薇咬着牙根,眼神发狠,“本公主要她浸在水中七天七夜,给丹丹出气!” 皇后眼皮一跳,这女人真狠,这个天泡在水里七天七夜,怕是命都没了。 张若薇想要云归暖的命啊。 “泰安公主想要谁浸在水中呢。”云归暖双手背负在身后,从容走来。 她身后跟着碧落和丹丹,丹丹湿透了,脑袋低低的,身上披着云归暖的外套。 088.谁看见了(二更) “皇后娘娘。”云归暖给皇后行礼。 皇后板起脸责问云归暖,“怎么回事,泰安公主说你将她的侍女推入水中,嗯?” 云归暖瞟一眼张若薇,并未露出慌张的神情,反倒有些讥讽,“原来泰安公主是这么说的啊,你们南梁人是不是都撒谎成性,要不要让你的侍女说说她是怎么下水的?” 所有人看向丹丹。 丹丹更低下脑袋,不敢吭声,更不敢抬头看张若薇。 “过来!”张若薇呵斥她,“你站谁身后,谁是你主子!” 丹丹瑟瑟发抖站到张若薇身后,张若薇一把扯下她披着的外套,扔在地上。 云归暖挑眉,“看来你的侍女没法说实话了。” 张若薇昂起下巴,嚣张得很,“什么实话,真相就是你将丹丹推入水中,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看到了吗!” 碧落抿了抿唇,看一眼皇后,垂下脑袋。 云归暖坚定地看着皇后,“当时一共有三个人在场,除了我,还有你泰安公主。” 张若薇弯起嘴角,“本公主还能将自己的侍女推入水中不成。” 云归暖人微言轻,又没有证据,这次惩罚怎么也跑不掉。 “泰安公主疯起来,怕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云归暖始终看着皇后,“大家想不想听一听,我与泰安公主不熟,泰安公主为何单独将我叫走?” 萧元媛虽打探到张若薇喜欢萧怀羽的事,但并未捅到明面上。 要是她今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就等于将这个秘密宣扬到全天下。 她赌张若薇并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张若薇咬牙跺脚,“你威胁本公主,皇后娘娘,这就是你们东陵人处事的态度吗,太恶劣!” 云归暖轻笑一声,张若薇果然不敢让她把秘密捅出来。 正好,她也不想。 “皇后娘娘。”云归暖突然对上皇后的视线,“您千万要不偏不倚地处置这件事,不能当着这么多东陵贵女的面,让人议论您偏袒外人啊。” 云归暖语气笃定。 她没办法证明自己没有推丹丹,纵有千百张嘴也说不清,没有其他证人,除非丹丹亲口指认是张若薇将她推下水,可是奴婢怎会指认自己的主子。 她只能在气势上压人一头。 其他的,就看皇后怎么处置了。 皇后眉心微蹙,轻抿双唇,视线在张若薇和云归暖之间来回打量,“泰安公主是客人,本宫不能责备客人,且公主的侍女落水,公主受了惊吓,这一点确实是本宫待客不周。” 云归暖沉下脸,皇后心中已有偏颇。 皇后那她开刀稳住张若薇的情绪。 衣袖之下,云归暖拳头攥紧,眸光逐渐冷厉。 “那么请问皇后娘娘,打算如何处置呢?”云归暖笑得轻蔑。 皇后并不在乎云归暖的感受,“就照泰安公主之前说的,将你浸泡在湖水中七天七夜,来人。” 旁边的嬷嬷太监都围上来。 张若薇高高抬着下巴,用眼里睨着云归暖,嘴角扬起。 皇宫里,当着皇后的面,还有谁能救你。 “住手!”一声呵斥打断所有人的动作,“本公主看了半天,才发现不仅你张若薇瞎了,皇后也办事不清!” 萧听雨从小径走出来,身后乌泱泱跟着一大帮子人。 在场的贵女都站起身给她请安。 萧听雨大步走上前,坐在皇后身边,“皇后糊涂,本公主甚至怀疑你能不能协助皇兄打理六宫。” 皇后脸色微变,瞧一眼萧听雨来的方向,那条路正是方才张若薇和云归暖走过的路,莫非她看到了? 张若薇很不爽,“大长公主此话怎讲,难道皇后娘娘都不能惩罚一个小小的侯府之女吗!” 她恨,只差一步,只差一步云归暖就被扔到水里去了。 “本公主看得清清楚楚,你是自己突然发狂,不仅要打云归暖,还将自己的侍女推入水中。”萧听雨一点脸面都不给张若薇留,“人落水后,第一时间救人的是云归暖,你在干嘛呢,是不是打算趁云归暖不注意将她也推下水!” 张若薇脸红一阵,白一阵,“你c你胡说,你看见了” 萧听雨神态威严,“本公主不会向你们南梁人一样睁眼说瞎话,凭空污人清白,若本公主没看见,救人的侍卫怎会如此快赶到,不仅本公主看见了,他们也都看见了!” 她指着她的仪仗队 。 众人看过去,得到的是坚定的目光。 张若薇脸色变了变,“你们人多,你说是就是吧,本公主身子不适,就不参加皇后的赏花会了,告辞。” 她不再辩驳,更不叫嚣着将云归暖浸到水里,跑了。 皇后问萧听雨,“长安怎么突然进宫了?” 好巧不巧撞上张若薇针对云归暖。 “听说香园的花开了,进宫赏花。” 萧听雨转头看着皇后,“这里是东陵,皇后怎可让外人欺负到头上,我们东陵人品行端正,办事公正,本公主也知道皇后是为了稳住张若薇的情绪,为了两国的关系,但也不能不问缘由一个劲向着外人,寒了自家人的心。” 皇后被小辈一通说道,很不是滋味,但又不好发作,只得顺着萧听雨的话点头。 “皇后做事,还是要多考虑考虑,毕竟整个后宫都归你管,若考虑不清,怎么管得好偌大的后宫。” 皇后脸色垮下来。 萧听雨站起身,板着脸,语气依旧严厉,“云归暖,你跟本公主过来。” 云归暖颔首,默默跟在萧听雨身后。 直到出了皇宫,上了马车,萧听雨才缓和下脸色,柔声问道,“你没事吧,本公主早先看张若薇出手凶得很,有没有伤着你?” 云归暖摇头,“多谢大长公主关心,我没事,这一次真的要感谢大长公主,若不是您,我这次真的要遭罪了。” 萧听雨笑了笑,“这回你该感谢的不是本公主。” 云归暖不解,“还请大长公主明示。” 萧听雨只是温柔地看着云归暖笑,“本公主送你回荣安侯府,今日好好歇着吧,没事了,以后也不会有事了。” 089.去安慰人家(三更) 送完云归暖后,萧听雨的马车在离侯府大门的第一个转角处停下。 萧听雨打起窗帘,调侃靠着墙角的一人,“心疼啦,不去安慰安慰人家?” 萧怀羽双臂环胸倚墙,“她没事吧,那个人有没有伤到她?” “倒是没有伤到。”萧听雨道,“受惊吓是肯定的,张若薇要打她,还要将她浸入湖水七天七夜,皇后也向着张若薇,若不是我去了,这回她真的悬了。” 萧怀羽动了动唇瓣,“多谢皇姐。” 萧听雨一怔,弯起唇角,“谢什么,我挺喜欢那孩子,有勇有谋还能打,也多亏你这次提前找到我,不然我也帮不上忙,你怎么知道皇后今天要办赏花会,还特意请了云归暖和张若薇?” 萧怀羽答非所问,“这种事我不方便掺和,还好有你出手。” “那个张若薇不是善茬,你也早给她一个了断,让她死了这条心。”萧听雨提起张若薇,就没有好脸色,“最好尽快将她送回南梁,不然迟早搅得东陵鸡犬不宁。” 萧怀羽颔首,“我记住了。” 萧听雨放下车帘,“我先走了,你有空去安慰安慰人家,追女孩子是需要哄的。” 张若薇回到房间,将能砸的东西全砸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疯狂喊叫,对着空气挥拳,“还差一点就可以毁了云归暖,为什么!” 丹丹缩在角落,身上衣服半干半透,“公主息怒,云归暖没有说她喜欢王爷,她是故意激怒你的。” 张若薇猛地停下来,回头瞪着丹丹,“你说什么?” 丹丹低垂脑袋,往后缩了缩,“奴婢,奴婢说,云归暖没说她喜欢王爷。” 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张若薇轻柔地摸着丹丹的脸,“你说的对,她没说喜欢萧怀羽,没说。” “但是她说萧怀羽不喜欢本公主!” 她贴着丹丹的脸大吼一句。 丹丹闭紧眼睛缩着脖子。 张若薇捧起淡淡的脸,“不过他不喜欢本公主没关系,本公主不在乎,本公主有国师给的乖乖听话丸,只要给萧怀羽吃了,本公主与他春风一度,她就是本公主的人了,届时又何必纠结他喜不喜欢本公主呢” 得不到你的心,还不能得到你的人吗。 丹丹点头应是。 张若薇松开丹丹,欣赏起自己的纤纤玉手,“本公主要选一个良辰吉日,沐浴更衣,请萧怀羽吃饭。” 她娇笑两声。 “丹丹,把本公主带来的养肤美容的药膏都准备好。” 云归暖回到侯府,跟无事人一样。 三郎做好午饭出来迎接她,“姐姐,差不多可以开饭了。” 云归暖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悠悠打开骨环。 有两条信息,一共增加五个人缘点,骨环等级上升到lv6,兑换所新增可兑换《食谱大全》。 云归暖盯住兑换所里散发着光芒的《食谱大全》,念头轻动,解了锁。 翻开《大全》,里面记载了无数种菜肴的制作方法和所需食材,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 就连一些失传许久的菜都有记载。 没有缺乏记载的菜,只要这个时代找不到的食材。 “姐姐。”三郎轻轻推她一下,“怎么在发呆,你的外套呢,我去给你拿件衣服披上。” 三郎去云归暖的房间取了她的外套回来,看见云归暖趴在桌上写字,他凑过去看,“海参c鲍鱼c鱼肚,姐姐想吃吗?” 他挠挠头,这些食材不好处理的样子,他不会做,得学。 云归暖道,“这些是食材,一道名菜的菜谱,我写出来给薛持酒,当风味楼的招牌菜。” 记忆中,这个时空是没有这道菜的。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三郎咽了口唾沫,“做出来后我想尝尝。” “行。”云归暖答应他,“如果薛持酒的厨子做得出来,就喊你过来试菜,如果做不出来就算了。” 三郎拉着云归暖的衣袖,“就这么说定了,先过来吃饭,我觉得我的厨艺又长进了些,可以不用让郑阿婆过来了。” 吃完饭,云归暖让三郎留在家里抄书,她带上食谱去找薛持酒。 管家将云归暖带到东跨院,隐隐约约能听到丝竹阵阵。 进了屋,一道冰蓝色的柔纱落在云归暖脸上,又温柔滑开。 屋子正中,一群舞女正随着 乐曲曼妙起舞。 “云小姐,你来啦。”薛持酒面色微醺,歪靠着案几招呼云归暖过来坐下,“来跟我一起赏舞,看美人。” 云归暖在薛持酒旁边坐下,薛持酒给她倒上一杯酒,“你看她们跳得多好啊。” “他们是薛公子请的舞娘和乐师吗?”云归暖问。 这些舞娘一个个身段婀娜窈窕,面容姣好,旁边奏乐的乐师也极有水准。 薛持酒摇头,“不是,都是我养的,不忙的时候,得空了,就喜欢看她们跳舞。” 云归暖咋舌,养一群舞娘乐师得费不少银子吧,养在府里,想看的时候随时看,不用预约,更不用跟别人挤。 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吗。 等她有钱了,也养一群美女美男在府里,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看两眼,消气,心情好的时候看两眼,延年益寿。 “薛公子大气。”云归暖夸赞。 “云小姐你怎么不喝酒。”薛持酒举起自己的酒杯,跟云归暖轻轻一碰,“哎不行,你不能胡乱喝酒,要是被萧怀羽知道他得撕了我。” 薛持酒嘟囔着,拿走云归暖的酒杯。 云归暖看着酒杯放在她面前又被拿走,一头雾水,“薛公子,你方才说什么?” 薛持酒闷一口酒,“云小姐找薛某何事?” 云归暖拿出抄好的食谱,“我打算让这道菜作为风味楼的特色菜,你看看有没有厨子能做出这个味道。” 薛持酒看着三页的食谱和昂贵的食材亮了眼睛,“云小姐从哪找来的好东西,这道菜看着就美味。” 他坐直身子,拿着菜谱仔细端看,“停停停,你们都下去吧。” 乐师和舞娘都退下。 “好,好啊。”薛持酒抓着食谱的手在颤抖,“我们这就去风味楼。” 直觉告诉他,这道菜绝对能火! 090.风味楼新菜(一更) 风味楼的郑主厨看到云归暖带来的菜谱,眼露精光,又面露为难。 “不能做?”薛持酒跟着皱起眉,捏紧了手中的扇子。 郑主厨摇头,“可以做,但至少需要三天时间,而且不一定能做出公子和小姐想要的味道。” 根据他多年的经验,云小姐拿来的这份菜谱,是一道大菜的菜谱,一出即可震惊世人。 他以前从未听说过这道菜,他想试一试。 云归暖道,“你就放手去做吧,需要什么直接说便是,三天后我们再来看看。” 她心里也很忐忑,菜谱是有,但能不能做成,一是看大厨的经验和手艺,二是看食材。 像菜谱中提到的酒是用不上当地产的土酒,只能用东陵的酒,做出来的味道一定会有偏差。 能还原到什么程度,能不能做出令人满意的味道,全看大厨发挥。 郑主厨点点头,立即着手准备做菜,叫来徒弟备食材打下手,光备齐食材就用了两刻钟。 得亏风味楼是大店,什么食材都有,若是换作寻常的酒楼,光准备食材就得三天。 云归暖把薛持酒叫到一边,“主厨备菜的时候你也见着了,你觉得这道菜出来后定价多少合适?” 薛持酒琢磨着,“食材昂贵,做菜费时,你又有意向将这道菜推到全京城第一,定个一万两不过分。” 一万两吃一道菜,在京城已是天价。 但京城不缺有钱人。 云归暖想了想,觉得直接将这道菜推到众人面前太过直接且普通,既然要让这道菜出名,就要让吃过这道菜的人觉得自己很幸运,其他人想吃还吃不到。 京城中的有钱人更在乎自己的是不是独一份,得给足他们炫耀的资本。 “我觉得行,单还可以再涨涨。”云归暖看着薛持酒惊讶的目光笑了笑,“等主厨做出来尝尝味道,再确定具体的价格。” 薛持酒道,“云小姐是个狠人,光从价格来看,这道菜绝对是东陵第一菜。” “薛公子客气了。”云归暖笑着回道,“再问薛公子一件事,这主厨是卖身到风味楼还是招来的,他以后是否还有选择其他酒楼的余地。” 薛持酒一拍掌,“是招来的,还是云小姐想得周到,不论这道菜他能不能做成,以后都不能去别的酒楼做事。” 毕竟郑主厨已经看过完整的食谱,这次没做成不代表下次做不成。 万一郑主厨以后去了别家店,某天回味起这张菜谱,灵感一来做成了,那风味楼就亏大了。 云归暖道,“这件事交给我,我让她跟风味楼签长约,以后都不能再去别的酒楼做工了。” 郑主厨拿了食谱后,每天钻研,云归暖亦是每天来看他。 第一天的时候云归暖没吭声。 第二天趁着郑主厨休息的时候,云归暖坐到他身边,“进展如何?” 郑主厨搓着手,有些局促,“是按照食谱一步步做下去,一步不错,一步不落。” 按理说熬住了两天,汤的鲜味应该早就出来了,可到现在他一点香气都闻不到。 不应该啊,莫不是这道菜做失败了。 郑主厨有点灰心。 按照食谱,明天菜就要出炉开坛,如果失败,浪费这么多珍贵食材不说,还辜负了薛公子和云小姐的信任。 云归暖安慰他,“没关系,这道菜本就难做,你初次尝试,已经尽力,成不成都没关系,是不是明日这道菜就可以出炉,我叫朋友来试菜,等你的好消息。” 郑主厨依旧忐忑,但还是坚定地点点头,“云小姐放心,我会尽力的。” “我和薛公子都很看重你的实力,这次选人尝试新菜,我们也是精挑细选的。”云归暖拍了拍郑主厨的肩膀,“以后就一直留在风味楼吧,哪也别去了,哪怕这次试菜不成功没关系,风味楼会一直支持你尝试,直到你成功复原这道菜。” 郑主厨很感动,感动之余,他也想明白了,云归暖是想将这道菜和看过菜谱的他永远留在风味楼。 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风味楼生意兴隆,能有更多的客人吃到他的菜,薛公子和云小姐也愿意出钱出力给他琢磨新菜。 “好。”郑主厨颔首答应。 两人当即签了新的契约。 签订契约后,郑主厨又转身看着菜去了。 薛持酒在楼上包间等她,“搞定了?” 云归暖将契约摆在桌上,“菜做成了,以后他在风味楼专做这一道菜,月钱一 百两,若做不成,再给他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也不成的话,继续给客人炒菜,不得再尝试新菜。不管成不成,他都是风味楼的人了。” 新契约中压力和奖赏并存。 云归暖相信郑主厨一定会在三个月把这道菜复原出来。 毕竟是个有想法的主厨,若是以后只能看着别人尝试这道菜自己却碰不得,多难受。 薛持酒看着新鲜热乎的契约,“若云小姐早几年经商,今日的京城就没有薛某的立足之地了。” “薛公子客气。”云归暖摆手,“跟主厨说好了,明日未时试菜,你我都叫几个人来,多几个人评判才有参考价值。” 薛持酒刻意问她,“云小姐打算请谁来试菜。” “我带三郎来,抄菜谱的时候他就说想试一试,我答应他试菜的时候一定叫他。”云归暖还想请萧怀羽,但觉得菜没成型,好不好吃还不一定,“我还想请燕逸之过来试试,若是京城里的人知道燕逸之尝过这道菜,这道菜会更有名。” 薛持酒挑着眉,“你邀请燕逸之?没想着再邀请其他人了。” 云归暖摇头,“我人微言轻,只能厚着脸皮请燕逸之了。” 其他人她哪请得动。 “行吧。”薛持酒甩开扇子遮住半张脸,“这道菜叫什么名字,云小姐到现在都没提过。” 云归暖坐下,拍两下薛持酒的肩膀,“不要急,等明天菜做好后,我再告诉你们,明天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 薛持酒抽开肩膀,“神神秘秘的,连我都不告诉,小气。” 091.试菜(二更) 第二天未时,云归暖带着三郎和燕逸之准时来到风味楼。 云归暖看到包厢里坐着的萧怀羽,愣了愣, “王爷?”她轻唤一声。 坐在萧怀羽旁边的薛持酒笑着同她招手,“云小姐终于来了,快坐。” 两人围着一张八仙桌落座,薛持酒站起来,拉开萧怀羽身旁的座位,“云小姐快坐,郑主厨已经准备好了,燕公子和三郎也坐啊。” 云归暖看一眼萧怀羽,在他旁边坐下。 三郎推一把燕逸之,“你坐这。” 他留出云归暖身边的位置,自己跑到薛持酒旁边坐下。 薛持酒凑到三郎身边,“你倒是个小机灵。” 把燕逸之放云归暖身边,真不怕事大。 三郎用下巴指着那边三人,“火又烧不到你这,看戏呗。” 燕逸之从容在云归暖身边坐下,笑着同萧怀羽打招呼,“王爷也在啊,真巧。” 萧怀羽看他一眼,算是回应。 燕逸之凑过来,柔声问云归暖,“听闻你为了等试菜,中午都没好好吃饭,饿不饿?” 萧怀羽蹙眉,给薛持酒递了个眼神。 薛持酒赶紧大着嗓门喊一声,“可以将郑主厨上来了。” 嗓门之大,燕逸之后来说了什么,云归暖没听见。 郑主厨端着坛子进来,摆在桌面上,搓着手站在旁边。 萧怀羽拿了碗筷给云归暖,燕逸之慢一步,只得将碗筷摆在自己跟前。 桌上正中摆着荷叶封口的坛盅,郑主厨亲自剪开固定荷叶用的麻绳,小心翼翼揭开荷叶。 一股鲜香顺着新启的缝隙钻出来,所有人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逐渐开启的荷叶。 整间屋子顿时充满诱人的香气。 郑主厨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一锅菜,这是不是成了。 云归暖挑了挑眉,真给做出来了。 薛持酒和三郎抓在一起,呆愣在原地咽口水。 燕逸之看了一圈,将视线落在云归暖身上。 萧怀羽亲自动手给云归暖盛了一碗汤,“你先尝尝味道,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 云归暖拿起勺子,所有人都看着她。 “好喝!太鲜了!”云归暖眼眸放光,连连点头,“王爷你也尝尝,你们都尝尝味!” 众人轮流试菜,长天跟着沾光。 云归暖对着郑主厨比了个大拇指,“大厨厉害,成了,你也尝尝你自己的手艺吧。” 一屋子人对这道菜赞不绝口。 薛持酒差点哭出来,“我做生意这么多年,什么好东西稀奇玩意没见过,这道菜怎么这么想让人哭呢。” 三郎嫌弃地推了推薛持酒的胳膊,“这么多人都在呢,注意点。” 燕逸之还算克制,“薛公子是真性情,这次燕某借了云小姐的光,能品尝到这道好菜,是燕某的幸事。” 萧怀羽最镇定,他一言不发,不停地给自己和云归暖盛汤夹菜,半锅的好物都进了他和云归暖的肚子。 一盅汤很快见底,各人坐在位置上回味,郑主厨最是兴奋,薛持酒摆摆手,让他先下去休息。 “诸位觉得这道菜味道如何?”云归暖问道,“你们愿意出多少两银子买这一道菜。” 薛持酒兴奋得不行,“上万两,绝对要上万,少了我都觉得丢面子。” 他看到大把白花花的银子落在他面前。 燕逸之琢磨一番,赞同薛持酒的话,“虽然不清楚这道菜的制作工序,但光从食材和味道来看,值上万两银子。” 萧怀羽问云归暖,“这道菜有名字吗?” 风味楼的菜单上多了“福寿全”这道菜,占据菜单最显眼的一页,没标价格。 云归暖送走燕逸之,让三郎等等她,她留下来和薛持酒商讨后续定价和宣传的事宜。 萧怀羽没走,坐在旁边榻上喝茶。 薛持酒让云归暖坐过来,“没事不用理他,我们说我们的,这道菜定价多少?” 云归暖从萧怀羽身上收回目光,“先不着急定价,我们先送。” “送!”薛持酒大惊,“这么贵的菜你要送!” “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完。”云归暖摆摆手,示意薛持酒别激动,“从下月初一开始,凡是在风味楼点餐点到一万两的,当场送一份福寿全,不卖,先来先得,每天限两名,且仅在九月有这个活动。” “至于价格嘛,看看这道菜多火爆吧,一万到三万两,待郑主厨厨艺又精进了,还可以再往上提价,在九月到来之前,就麻烦薛公子多进菜喽。” 薛持酒哑口无言,他给自己倒杯水喝了,“云小姐这一招实在是妙,先弄个噱头出来,引客人进店消费,给这道菜做宣传的同时,还可以观察客人对这道菜的喜好程度,顺带给郑主厨练手。” 一举多得。 更何况这道菜菜名这么吉利,肯定招人喜欢。 风味楼还是新店,新店不怕砸钱,就怕站不住脚,不被客人记住。 京城里有名的酒楼特别多,能在京城立足都是有自己的特色。 有的酒楼刚开张时来的客人特别多,但都是冲着新店新鲜劲来了,新店热潮一过,没留住客人,这家店后续便很难再起来。 两人谈好公事,萧怀羽也放下茶杯。 “饿了吧,方才我让人炒了几道小菜,等你们商量完就让人送上来。”萧怀羽看着云归暖,笑意温和,“长天,去叫人上菜。” 薛持酒指着自己,无声问萧怀羽,“我呢?” 萧怀羽直接无视他,“你中午都没好好吃饭,不准推脱。” 云归暖应下来。 薛持酒瘪瘪嘴,他也为了试菜没好好吃午饭,怎么没人给他点菜。 “我去问问三郎吃不吃饭。”薛持酒很自觉让出空间。 没人给他点菜,他自己点,让三郎陪他吃。 饭菜很快送上来,都是云归暖喜欢的口味,每道菜里都放了辣椒。 萧怀羽挪到云归暖旁边,给她夹菜,“这几日辛苦你了,忙归忙,饭要好好吃。” 云归暖已经习惯萧怀羽给她夹菜,坦然受了,礼尚往来,她也给萧怀羽夹菜。 “王爷也吃点,今日多谢王爷来捧场,王爷下次来,我请你吃福寿全。” 萧怀羽筷子一顿,幽幽看着云归暖,“为何今日试菜你不邀请本王。” ------题外话------ 最近有点卡文,休息一天,明天继续三更~ 092.喝酒下药(一更) 询问中带着委屈,镇定中夹着酸。 云归暖差点被饭噎着,她好像突然变成被抓包的偷腥的猫。 萧怀羽怪她没请他试菜? 不可能吧,是她想多了。 云归暖笑了笑,莫名有点心虚,“因为是试菜嘛,万一不成,专门喊王爷过来一趟浪费了王爷的精力。” 她顶着一张无辜的脸,希望能说动他。 萧怀羽怨怪地看一眼云归暖,“你有何事都不想着本王。” 他别过脸去,云归暖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略显落寞。 云归赶紧手忙脚乱安慰萧怀羽,“王爷,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是这次菜没定型,不知成败,我实在不好意思拿不知道好不好吃的菜招待王爷。” 萧怀羽没看她。 云归暖搓着手,想着该怎么解释才好,可越想说辞,越觉得苍白,她就是忘了萧怀羽才心虚。 “要不,以后有什么事我都一直念着王爷?”云归暖试探着说道,“比如再有试菜,我一定请王爷过来。” 萧怀羽摆正脑袋,压住翘起的嘴角,“这还差不多,吃饭。” 他继续给云归暖夹菜。 云归暖自始至终一头雾水,萧怀羽这一趟情绪好莫名其妙,好在劝好了。 两人愉快吃完饭,云归暖要回去了,去隔壁厢房叫三郎。 薛持酒按着三郎不让他走,嚷嚷着一个人吃饭太无趣,他也要人陪着。 萧怀羽毫不留情把三郎留在薛持酒身边,“晚些你送这小孩回侯府。” 三郎挣扎着要回去,云归暖瞥一眼萧怀羽的脸色,冲他摆了摆手,没带他走。 回侯府的马车上,只有萧怀羽和云归暖两人。 萧怀羽靠着车壁闭目养神,身子很放松,隐隐约约能看到嘴角翘起。 云归暖的视线一直落在萧怀羽身上,他看起来挺高兴的,这男人真是不好琢磨,心情一天三变。 萧怀羽送了云归暖后,回到侯府,管家上前,“南梁的泰安公主来信,请王爷明日去公主下榻的别院用餐。” “不去。”萧怀羽一口拒绝,想了想,改了口,“你派人给她传个信,跟她吃饭可以,选一家酒楼,本王不去她住的地方,否则免谈。” 管家应是,立即下去办。 长天问萧怀羽,“王爷真打算去见泰安公主?这女人太危险了,别去。” 这女人太疯,指不定做出什么事。 萧怀羽道,“得尽快把她解决,她不在本王这里疯,就会疯别人,知道吗?” 长天似懂非懂,“王爷是说她会为难云小姐?” 萧怀羽进到书房,“你觉得一个南梁的公主,为何会突然到我东陵来,不带公主仪仗,一路上低调得很。” 长天思索片刻,“听说是为了王爷。” 萧怀羽沉下脸,“她来东陵的时间太过巧合,你立即去查,她来东陵前后的日子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 长天正色应是。 翌日午时,张若薇约萧怀羽在京城最好的酒楼水天一色吃饭。 她定了最好的厢房,有圆桌可吃饭,有浴桶可沐浴,还有床榻可安枕。 张若薇打扮得花枝招展,“虽然他不愿来我住的院子,但在这间房,也是可以的,东西齐全可办事。” 丹丹附和,“公主费了大心思,若是王爷他不来呢。” 张若薇娇媚一笑,“他既已经答应我,便不会反悔,他会来的,酒准备好了吗?” 丹丹将摆在桌上的酒壶挪近了些,“是公主喜欢的烈酒。” 张若薇摸着纯金打造的酒壶,壶身上嵌着好看的宝石,她从怀里取出一方小木盒,打开盖子,里面有一粒药丸。 “乖乖听话丸,没想到有给萧怀羽用这粒药的一天。”涂着丹蔻的纤细玉指捏起药丸,放进酒壶的暗格中,“这药太珍贵,太好用了,只要一口,萧怀羽就会乖乖听我的话。” 这时有小厮进来通报,“瑞王到了。” 萧怀羽依旧坐在张若薇正对面,离她最远的位置,板着脸没有好语气,“有事快说。” 张若薇吩咐人上菜,她端起酒壶先给自己满上一杯,“王爷别着急,在正菜上来之前,我有话想单独跟王爷说说。” 她弯起红艳的唇角,容颜娇媚。 “丹丹,你先去门口守着,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丹丹应是,走出厢房。 萧 怀羽看向长天,“你去门口等着。” 房门关上,厢房内只有她和萧怀羽相对而坐。 房间内萦绕着浓郁的酒香,萧怀羽不动声色瞥一眼张若薇手中的酒壶。 “什么事?” 张若薇一手端着她自己的酒杯,一手端着酒壶,摆着妖娆身段款款来到萧怀羽身边,“王爷先尝尝这杯酒,味道如何。” 她几乎是挨着萧怀羽,两人间的距离很近,手指轻轻搭着壶把,壶把与壶身的接口处有一粒好看的红宝石。 “我先和王爷干一杯。”清澈的酒液落在萧怀羽的酒杯中,张若薇用自己的酒杯轻轻一碰,先干一口,“王爷请。” 萧怀羽的手缓缓伸向桌上的酒杯,张若薇一眨不眨,按捺住激动和兴奋,只差一点就成了。 只要萧怀羽的唇沾上一点酒液,今天他就得听她摆布。 萧怀羽的手指搭上酒杯,他趁张若薇不注意,另一只手飞速抓住张若薇的手腕将她按在桌上,眼疾手快夺下她的酒壶,掐着她的脖子,将一壶酒全灌进她的嘴里。 “唔唔” 张若薇意识到什么,睁大了眼睛,两只手死死扣着萧怀羽的手,企图掰开她脖颈的牵制,两条腿乱瞪。 屋内声响惊动屋外两人,丹丹和长天冲进屋,被眼前的一幕震惊。 “公主!”丹丹叫喊一声冲上去。 长天反应迅速,一个跨步冲到萧怀羽身边。 萧怀羽扔了酒壶,抽出长天腰间长剑架在丹丹脖子上,丹丹脸色煞白,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药效发作,张若薇逐渐停止挣扎,眼神空洞起来,她仰面朝上被按在桌面上,因喝了烈酒,脸上浮现潮红,张着嘴不停喘息。 “把门关上。”萧怀羽冷着脸,看向张若薇的视线中无半点怜惜。 ------题外话------ 今天继续三更 093.乖乖听话(二更) 萧怀羽问张若薇,“你在酒里下了什么药?” 张若薇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乖乖听话丸。” 萧怀羽眉头皱了一下,“扇自己一巴掌。” 张若薇照做,狠狠给自己一巴掌,右脸顿时比左脸更红。 萧怀羽咋舌,“真是个宝贝药丸,你舍得用在本王身上,实在抬举。” 若是他有这么个宝贝,才不会这么浪费掉。 “我问你,你为何来东陵?”萧怀羽没有好语气。 张若薇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为了幻影,为了萧怀羽。” “为何为了幻影来东陵,因为之前他们在东陵出现过?”萧怀羽眯起眸子,“将你知道的全说了。” 张若薇回答,“幻影从南梁来,奉命执行任务,但出师不利,我来东陵查探情况。” 萧怀羽和长天对视一眼。 “什么任务,为什么幻影出师不利需要你来调查原因?”萧怀羽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 张若薇道,“他们没告诉我,只是让我住在东陵京城,观察东陵京城百姓和王公贵族的喜好及生活习惯,顺便物色下一次的任务对象。” 萧怀羽顿了顿,没继续问下一个问题,“幻影和南梁是何关系?” “幻影的二把手是南梁国师,南梁国师与我皇兄关系极好,皇兄很倚重他。” 萧怀羽听闻南梁皇帝沉迷修仙炼丹,追求长生不老,八成是这个国师在背后拱火,南梁上下追求长生c拜仙求神的风气很浓厚。 “你们怎么选下一次任务对象?”他又问。 “家里有钱,用得起名贵药材。”张若薇说道。 之前幻影几次在东陵境内犯案,也是挑有钱人家下手,把人绑走后什么都不干,也不要赎金,喂了一颗药后又送回来。 “为什么是有钱人家,方便敲诈?”这一点萧怀羽想不通,到目前为止,幻影把人送回来后就不管不问,再没出现过。 如果要用药敲诈他们,早该拿走一笔又一笔的钱,可并没有。 张若薇摇头,“幻影的事,我不插手,知道的不多。” 萧怀羽脸色不是很好看,幻影花大代价做出来的事,绝对不会是毫无结果的事,要么是还没成功,要么他们做的事需要时间,只有耐心等待一定时间后,才能初见成果。 “那不说幻影,说说你。”萧怀羽忽然有些不耐烦,“问什么会为了萧怀羽来东陵。” “联姻。” 张若薇一蹦出这两个字,萧怀羽脸都黑了,长天打量自家主子的脸色,缩了缩身子。 “你还真敢想。”萧怀羽冷笑,“和萧怀羽联姻,不涉及东陵权力争夺,但是又可以和东陵搭上关系,方便你往来南梁和东陵,也方便你们南梁做一些事,对不对?” 张若薇点头。 萧怀羽气笑,又是这样。 “那你为何针对云归暖?”萧怀羽不自觉加重手上的力道。 张若薇咳嗽两声,“她喜欢萧怀羽。” 萧怀羽一怔,挑了挑眉,“何以见得?” “女人的直觉。” 萧怀羽松开张若薇,他看起来对这个不靠谱的回答还算满意。 没了钳制的张若薇依旧仰面躺在桌上没动。 “是不是只要沾一滴下了药的酒,也能起作用?”萧怀羽端起张若薇倒给他的那杯酒,“药效持续多久?” 张若薇点点头,“六个时辰。” 萧怀羽将酒杯递给长天,“收起来。” “你还有这种药吗?”这种好东西不能留在张若薇手中,浪费。 张若薇摇头,“这种药太难得,这颗药我好不容易找国师求来,国师一共只有两颗。” 萧怀羽收了架在丹丹脖子上的长剑,送回剑鞘,叮嘱她,“告诉你家主子,三天内离开东陵滚回南梁,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告诉她不准再招惹云归暖,还有,不准告诉她本王带走一杯酒!” 丹丹惊魂未定,脑子嗡嗡一片空白,萧怀羽说什么她应什么。 长天找店家要了一只可以密封的小酒壶,将杯中酒倒进去,小心带回王府保管起来。 “王爷下手真狠。”长天感慨,“怜香惜玉”这个词在他们王爷这就是个摆设。 他冲进屋子的时候,还以为王爷一气之下把泰安公主杀了。 “是下手重了些。”萧怀羽感慨,“不应该那么冲动,把一壶酒都灌她嘴里,应该多留点。 ” 长天小声嘟囔,“她喝过的酒王爷还想要?” 萧怀羽一脚踹上长天的屁股,“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如果能拿到一颗乖乖听话丸就好了,可惜另一颗药在南梁国师手里。 “王爷打算去南梁吗?”长天看着若有所思的萧怀羽,轻声问道。 “不去。”萧怀羽身子往后舒服地靠着椅背,“本王待在东陵吃喝玩乐日子过得舒服得很,才不去南梁凑热闹。” 长天探头探脑,一脸八卦,“难道不是因为还没俘获云小姐芳心,不敢离开,以免有人趁虚而入?” 萧怀羽对着长天的屁股又是一脚,“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张若薇第二天就启程离开东陵。 皇上虽觉得奇怪,但也知晓张若薇素来随性,且皇后跟他说了御花园的事后,只以为张若薇觉得没有脸面留在东陵,便回去了。 事情传到云归暖这里,她没什么表示,但依然乐见张若薇走。和疯子打交道不好受。 到了月底,各路掌柜过来给云归暖报账送钱。 何江派人送过来两万两,八月新接手的青云客栈也派人送了一千二百两过来,锦衣坊送来三套秋季新衣,风味楼新开张半月不足,没送账本过来。 程友一人抱着账册屁颠屁颠给云归暖念账本,“从上次报账之后,书局常规的书本买卖也起来了,这个月印的书也多,但多了一项开支大头,给考生的稿费,收稿三十篇,不过这个月还是可以给姑奶奶贡献一万两千两。” 云归暖翻看程友带来的账本,特别是稿费支出那一页,看得格外仔细。 程友收稿的价格起伏很大,最便宜的一篇只收了二两银子,在东行书局买一套热门书都不够,但最多的给了上百两,自己再凑点钱,加上青云客栈给的折扣,可以在客栈里吃住两个月。 094.买辆马车吧(三更) “做的很好。”云归暖额外给程友一笔打赏,“书局办得越来越有样子,进项来源也越来越多,都是你的功劳。” 程友不好意思摸摸脑袋,“姑奶奶谬赞了,都是姑奶奶注意好,教导有方,那小的就不打扰姑奶奶,先回去了。” 三郎一直在旁边听,“姐姐,你生意多了,要去的地方也多,给自己备一辆马车吧。” 京城太大,每次都走路很辛苦。 云归暖合上账本,认真思索买马车的可能性,“买马马车好说,不算贵,可是后续养马的支出是个大头,还有车夫,现在府里没地方给他吃住。” 他们自己都还住在前院。 “姐姐。”三郎坐下来,拉着云归暖的衣袖慢慢跟她磨,“一匹普通的能拉车的马花不了不少钱,一个月也吃不了多少,反正我整天在家没事,帮你喂马给你赶车,你算算,这样一个月千余两便足够了。” 云归暖瞥一眼三郎的手,“别再把这些粗活往身上揽,每天光是做饭就很辛苦,你要是实在闲得慌,帮我看账本,帮我抄书,能做的活多了去了。” 三郎的手不是干粗活的手,是拿笔写字的手。 “可是” “没有可是。”云归暖打断他,“马车的事我会考虑,我让薛持酒帮我留意有没有合适的,你就别操心了啊。” 她拿出一沓书稿摆在三郎面前,“这里还有几份书稿,你帮我抄一抄。” 三郎撇撇嘴。 吃过午饭,云归暖戴上面纱,去了月鸣茶楼找于南。 于南看到云归暖来了,很是高兴,“姑娘终于露面了,前段时间中秋,我为姑娘准备了月饼,都不知道往哪送。” 云归暖道,“于先生客气了,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事与先生商量。” “姑娘请说。”于南听得很认真。 对方虽然是比他年轻很多的小辈,又是女子,但写故事的能力令他叹服,这一个多月以来赚了很多钱。 于南提醒自己,这回一定要问到贵人的名字。 云归暖稍微斟酌语气,“于先生对这段时间我们之间的合作还满意吗?” 于南连连颔首,“满意,非常满意。” 晚上做梦都能笑醒。 云归暖又道,“我想和先生建立一段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我每个月向先生提供一至两份书稿,和五十两茶水费,先生以后只能说我的故事,并配合我们做新书的宣传,你看意向如何?” 她将早先拟定好的契约推到于南面前。 于南看一眼云归暖,有些诧异,拿起契约仔细阅读好几遍,怎么看对他都是利大于弊,甚至没有弊端。 每个月能拿五十两的茶水费不说,客人给的赏钱也全部落入他的口袋。 他再次仔细打量云归暖,确定她真的只是一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姑娘确定这是一笔赚钱的买卖?” 云归暖笑了笑,“想必您这段时间也听说了东行书局的事吧,不瞒您说,东行书局已经到我名下了,我跟先生有过合作基础,东行书局也需要一些新鲜事物的引入,我觉得我们合作正合适。” 于南诧异,“东行书局是姑娘的!失敬,失敬。” 他在这条街上混了很多年,认识东行书局以前的老板,小姑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下东行书局,不简单。 云归暖摆摆手,“先生如果觉得合约合适的话,就签了吧,如果觉得不合适,我们可以再谈。” 契约上的条约一条一条写得清清楚楚,赚钱的地方说了,约束的地方也说了,没有可以糊涂扯皮的地方。 于南大手一挥签了契约,直接签到年底。 他看着契约上云归暖的方印,瞪大了眼睛,“原来阁下就是荣安侯府的云小姐,久仰大名,最近云小姐的名声很响亮,没想到有缘能与云小姐做生意。” 云归暖笑了笑,“怎么听起来像是好名声。” 她的名字不是很令人忌讳嘛,人人都对她避之不及。 于南一挥手,摆出一副“他们都不懂”的表情,“那些不好的声音都是谣传,只有亲自跟云小姐您接触过,才知道您是福神啊,何记胭脂铺的老板您知道吧,我和他是相识,我们喝酒时他提起云小姐的事迹,我羡慕得不行。” 一家快关门的百年胭脂铺硬是让人家一个小姑娘救活了,财源滚滚来,你说羡慕不羡慕。 “云小姐光顾我这,每天寥寥无几的客人都回来了,场场爆满。”于南很激动,“您是贵人,是福神啊。” 云归暖觉得于南夸张了,“这是我的名帖,您收下,以后有什么事直接去东行书局找程友,程友每个月都会送书稿过来,具体的安排他会告诉你的。” 于南接下名帖,字迹很好看,背面的设计也很别致。 出了月鸣茶楼,云归暖又去书局,跟程友交代一番,坐着凳子不想挪了。 有一辆马车的话似乎真的不错。 九月初一,风味楼火爆异常。 正如薛持酒和云归暖所料,福寿全名声大噪,备受欢迎。 晚上,萧元媛找上门。 云归暖有种不好的预感,萧元媛笑得太阴森,“我很忙,你改天再来。” 她慌慌张张关上大门。 萧元媛挤进来,挽住云归暖的胳膊,“就一会儿,不耽误你时间,有件事跟你确认一下。” 云归暖瞥一眼正厅,三郎还在里面,她把萧元媛带去自己的房间。 “你随便坐吧。”云归暖挣脱萧元媛的胳膊。 房内摆设很简单,床,梳妆台,衣柜,以及一张桌子。 唯一的一张凳子摆在梳妆台前。 萧元媛搬了凳子摆在云归暖床边,嫌弃距离太远,又挪到她身边,“那碗福寿全是你提供的菜谱?” “嗯”云归暖硬着头皮点头。 来了,瞒不住了。 怪她一时兴奋心急忘记萧元媛的存在。 “做梦梦见的。”云归暖补充一句,反倒显得她心里有鬼。 萧元媛展开嘴角,拉着云归暖的手晃,“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云小姐应该梦见这道菜还有一个名字,那句诗是什么来着。” 095.同乡人(一更) 坛起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 云归暖听到萧元媛念这句诗的时候,心情荡起一小圈涟漪,但很快归于平静,心如止水,她五指蜷起搭在腿上,一脸镇静,与萧元媛的激动全然不同。 她利用骨环带来一道不属于这个时空的菜肴,没想到成了她与同乡人相认的信物,她自始至终没想过东陵有跟她来自同一时空的人。 不知是否处于同一时代。 “我现在是东陵人。”云归暖抓了抓萧元媛的胳膊,让她冷静些,“别忘了,你也是。” 东陵有同乡人,其他三国是否存在目前尚不可知,但最令人警惕的是这个时空同样存在“幻影”。 “是是是,这是我们共同的秘密,我不会说出去的。”萧元媛眼睛里闪着光和湿润,“我就知道我的直觉没错,以后我来京城就来找你,我的院子你不准给别人!” 云归暖问她,“幻影知道你的来历吗,他们是这个时空的人吗?” 萧元媛望着云归暖,不解为何突然扯上幻影,“与他们无关呀,我谁也没说,就告诉你了,据我推测,幻影应该是南梁人一手建立的,跟其他人没关系。” 云归暖依旧皱着眉,希望以后别再和幻影碰上。 “带我去后院看看嘛。”萧元媛抱住云归暖的手臂晃两下,“我想看看我的院子。” 云归暖看一眼天色,“现在很晚了,天都快黑了,半荒半旧的无人大院,吓人。” “这里是你家,怕什么。” 萧元媛不肯,执意要去,云归暖拗不过她。 四间院落皆已翻修好,工人们撤出了侯府。 云归暖指了两座院子给萧元媛看,“工头说你给的钱太多了,便多给你翻修了一间院子。” “你的院子呢?”云归暖指了一下。 萧元媛蹙眉,抬手比划两下,“不对,我跟工头说是要离你最近的院子,但这两间院子都不是,只是谁的?” 她指着云归暖留给三郎的院子。 云归暖头冒冷汗,她记得三郎有些畏惧萧元媛,不是很愿意跟她接触,“当时我两间院子一起翻修,可能工头以为你要的院子是紧挨着这两间院子的吧,不正好是这样么。” 萧元媛抿起唇,“这样啊,能换吗?” “工头修你的院子修得可认真了,反正都是在我家,没区别的。”云归暖忽悠过去,“天黑了,哪天天亮了再来吧,走啦走啦。” 萧元媛边走边喊,“过两天我要往里面送家具。” 云归暖和萧元媛聊到很晚,送走萧元媛,三郎过来找云归暖。 “姐姐,你睡了吗?”三郎敲门。 云归暖放三郎进来。 三郎站在门口,两手绞在一起,“她以后也要住进侯府吗?” 云归暖道,“她只是以后来京城会到侯府小住,不会搬过来的,而且现在后院还没全部翻修,没法住人,我没跟她提你住在侯府,她应该还不知道你的存在。” 但萧元媛查信息那么厉害,该知道早知道了。 她若是现在还不知道三郎的存在,只能说她没有调查过侯府内部。 三郎抿唇想了想,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又跟云归暖说,“谢谢姐姐,如果实在不好瞒,让她知道我的存在也无妨,只要,只要我注意些不跟她见面就行。” 他怕萧元媛认出他的身份。 云归暖点头,“好。” 风味楼的生意红红火火,云归暖待在侯府几天没出门,她找人将整个后院全部翻修,是个大工程,她和三郎忙前忙后一起监工。 云归暖让工头把二进院改成可以接待客人之处,两边的房子也分隔成单间。 天气晴好,云归暖坐在湖面拱桥的台阶上,远眺整个侯府后院。 三郎在她旁边坐下,拿了水壶给她倒水喝,“姐姐,听说最近京城里发生了些事,又不少餐馆酒楼暗地里被人砸场子了,你的风味楼没事吧。” 云归暖将杯子拿在手里,没有喝,“砸场子?怎么个砸法。” 酒楼餐馆有什么好砸的,又不是厨艺比拼,有赢有输,都是开门做生意的店。 三郎也觉得奇怪,“据说是晚上没人的时候,有的店里被人用黑炭在墙壁上写了难吃,还有的店家菜单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评价,好吃的菜不吝夸奖,不好吃的菜骂得也狠。” 云归暖喝一口水,“难不成是位有脾气的美食评论家?至少说明这人挺会吃的。” “你不担心风味楼吗? ” “担心也没用。”云归暖很坦然,“只有等砸场子那人被抓了,大家才没事,报官了吗?” “报官了。”三郎给云归暖倒水,“被砸场的店家联合报官了,京兆尹正在查,这些店家也联合起来蹲点,据说差点就抓到了,那人还是个小孩子。” 云归暖若有所思,“小孩啊,就是单纯的恶作剧吧,那些评价都是乱写的,可能报官了他觉得受到威胁,便会收敛些,过了这阵风头就没事了。” 她拍拍三郎,两人起身会前院,准备吃午饭。 薛持酒风风火火跑上门,“云归暖,出事了,快出来——” 云归暖从饭厅出来,“怎么了?” 不会风味楼也遭殃了吧。 薛持酒喘着气,“最近京城酒楼连遭踢馆的事你听说了吗?” 云归暖点点头,“作到我们头上了?” 薛持酒咽了口唾沫润喉,三郎倒杯水给他,薛持酒一口干了道,“不是,有一碗福寿全被偷了。” 云归暖和三郎对视一眼,“会不会是郑主厨数记错了数,亦或者手下学徒数错了?” 薛持酒摆手,“你知道我们九月每天限量供应福寿全,且做一碗需要三天时间,郑主厨不敢多做,都是比着每天的数来的,一天一天摆放好,今天他到后厨一看,本该明天供应的福寿全少了一碗。” 云归暖眉头高高皱起,“我跟你去看看。” 风味楼后厨,郑主厨很发愁,京兆尹衙门的人带人来看过,没什么线索,只是猜测可能与京城最近的事有关。 096.偷菜的小偷(二更) 云归暖和薛持酒来到后厨,后厨已经各忙各的,风味楼是大酒楼,日常十分忙碌。 郑主厨愁眉苦脸,怕小偷今晚还来。 “后厨里有留下什么痕迹吗,小偷从哪里进来的?”云归暖问道,她大致扫一眼,暂且没发现异常。 郑主厨回忆着说道,“我来的时候,厨房跟昨天离开时一模一样,没有凌乱,也没有少东西,可我挪到台子这边,才发现少一碗福寿全。” “也就是说,这个小偷是冲着福寿全来的?”云归暖说着和薛持酒对视一眼,“我们的菜这么出名了嘛。” 买不到就来偷。 薛持酒开玩笑说一句,“看来可以好好考虑福寿全的定价。” 云归暖来到灶台前,从近到远分别是不同日子上灶台慢慢熬的福寿全,唯独面前缺了一块,看上去很不和谐。 “这是今天的两份,待会就要送出去了。”郑主厨指着云归暖手边的两只坛盅,“这里本来也该有两份,但现在只剩下一份。” 云归暖问郑主厨,“你昨晚何时离开的,离开时后厨还有人吗?” 郑主厨道,“我昨晚大概二更天走的,因为要看火,这个月我都是这个点走,早上卯时就来了,他们应该会晚些,要风味楼打烊之后才走,大概要子时之后吧。” 风味楼生意好,来吃饭的人多,到了很晚还不会散场。 从子时到卯时,有三个时辰,偷个东西绰绰有余。 “晚上后厨有人值夜吗?”云归暖又问,几人走出后厨来到后院,两边的墙壁有些高度,寻常人轻易进不来。 郑主厨摇头。 云归暖来到墙边,两边墙根都没有堆积杂物,也没有摆放梯子,再往里走便是伙计住宿的地方,有三处地方可以进出,前后门,以及墙壁。 郑主厨又说,“后门都锁着,有人开门的话住在后面的伙计肯定听得到,前门打烊后就关了,进出都得走后门。” 云归暖让人架了梯子,她爬上墙头,发现一处新鲜的剐蹭痕迹,她探出半个身子打量墙的另一面,是条小巷,墙根也是很干净,没有堆放可以垫脚的物品。 “看来还是个功夫好手。”云归暖回到地面,指了指擦痕的位置,“应该就是从这里进出。” 薛持酒和郑主厨朝墙头望一眼,十分吃惊。 郑主厨惊叹,“能抱着从火炉上取下来的坛子轻轻松松翻越墙头,还不留下任何痕迹,是个狠人。” 云归暖让郑主厨继续去忙活,她把管事叫来。 “昨晚何时打烊,伙计最早何时来?”得确认小偷犯案时间。 管事道,“风味楼亥正就彻底打烊了,伙计收拾收拾到子时,最迟到子时二刻便去休息,不过早晨卯时便会有人送菜过来,住在后院的伙计卯时不到便起身,每日如此。” 两个半时辰的时间,很充裕,这条线索没多大价值。 云归暖道,“没什么线索,都散了吧,以后注意防范便是,对方是个偷菜不偷财的高手,这碗福寿全就当送他了。” 云归暖让管事暂停明天赠送福寿全的活动,改为发牌子,凭小牌子想哪天来吃福寿全都可以,但要提前三天预约。 月初的夜晚没有月光,夜里暗沉得很,又是秋天,家家户户早早入睡。 风味楼早早打烊,后院住的伙计也早早熄灯休息。 后院的外墙上探出一个脑袋,他左右观察一阵,确认后院没人,轻轻松松翻过墙头,落地无声,熟练地往后厨摸去。 身影很瘦小,看身形应是个少年,年纪不大,他悄悄摸到灶台前,看着灶台上的坛盅蹙眉,纠结许久,手伸向缺角处的坛盅。 一道木棍从身影背后狠狠劈下。 黑影赶忙避开,惊恐地看着从角落里冲出来的云归暖,福寿全也不要了,慌张逃跑。 “在那里,抓住他!”薛持酒带人冲出来,火把照亮整个后厨。 黑影捂着脸,仗着人多混乱,钻着缝隙跑了,等人们追出去的时候,只看到一个翻下墙头的背影。 云归暖看着墙头若有所思。 薛持酒一跺脚,“居然让他跑了!别让我逮到他,不然” 他做了个撕扯的动作。 云归暖让众人都散了,小偷已经被惊动,感受到威胁,他不会再回来。 “你怎么知道他今晚还会来?”薛持酒很好奇,“他偷了一次,连着来第二次,胆子太大了。” 云归暖返回厨房查看灶台上的福寿全,都完好地摆着 ,没被碰到。 “我猜的。”云归暖轻飘飘一句。 两人来到大堂坐下,点了灯,还算明亮。 “那人偷的是本该今天供应的福寿全,味道还差点火候,我猜他为了尝到想要的味道,肯定会再来一次。”云归暖说道,“他应该来风味楼吃过,闻到福寿全的味道被吸引,多次踩点后看准后厨无人的时机,进来偷菜。” 她当时只是结合最近发生的事随便一猜,没想到猜中了。 “你傻笑什么?”云归暖发现薛持酒一直摇着扇子,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满满的金钱。 薛持酒摇着扇子,笑得越来越夸张,“把福寿全被人偷的消息放出去,你想啊,别的酒楼都是被批,有的被批得一文不值,但唯独我们风味楼的菜因为买不到被偷去吃,不正说明我们的菜不仅是好吃这么简单。” “只要放出消息,再煽动煽动情绪,我们的菜就是连食神都羡慕不来的珍馐盛宴!” 云归暖很敷衍地点头,“小偷还抓吗?虽然我猜他一时半会不会再来,但他没尝到想要的味道,迟早还会现身。”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小偷暂且不会去别的店踢馆,他盯上风味楼,风味楼“舍身”为其他酒楼餐馆挡灾。 薛持酒收了笑,“云小姐有方法抓住小偷吗?” 云归暖摇头。 薛持酒叹息一声,“此事得从长计议,我先送云小姐回府吧,夜太深,云小姐今日辛苦。” 云归暖回到侯府,发现她房门前的台阶上坐着一个人,她眼神在晚上也看得比寻常人清晰。 坐在她房门前的身影分明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题外话------ 今天只有两更,我反省 这两天暂时两更一下,我整大纲 097.送上门(一更) 云归暖缓下脚步,仔细审视坐在房门前的人。 那人见到她,站起身,朝她走来,“姐姐。” 是三郎。 云归暖松一口气。 “怎么晚才回来。”三郎身形比较高,比方才遇见的小偷高不少,“谁送你回来的。” 三郎抖开怀里抱着的衣服,披在云归暖身上。 云归暖扶着外套,“是薛持酒。” 三郎朝门口看一眼,拔腿跑出去。 云归暖跟到门口朝外看一眼,三郎在街口追到了薛持酒的马车,两人不知说了什么,三郎很快走回来,看到云归暖在门口等他,他小跑两步回到她面前。 “回去吧,夜里凉,早点休息。”三郎道,他走在云归暖身后,关好侯府大门。 云归暖并未回房,“你一直坐在那等我?地上凉不凉呀,傻小子。” “你说会晚点回来,我等到子时还没看见你人,有些不放心。”三郎道,“顺利吗,有没有抓到小偷。” 云归暖和三郎站在檐下,“遇见了,但是没抓到,身形跟你差不多,但是没你高,应该是个孩子,他身手很灵活,风味楼后厨的墙他轻轻松松就可以翻过去。” “大概比侯府的墙矮一点。”云归暖看过去,“三郎,这墙你可以翻过去吗?” 三郎点头,“可以的,姐姐,下次你们抓人的时候带上我吧,我可以帮忙,我会翻墙。” 听起来那个小偷挺厉害,那么多人抓他都抓不住。 应该是有不俗的功夫在身。 云归暖两手抓着外套,“今天没抓住他,已是打草惊蛇,但他没拿到想要的东西,应该还会来,等确定好下一次行动的日子,我带上你。” 三郎点头。 “对了,方才你跟薛持酒说了什么?”云归暖很好奇,三郎何时跟薛持酒关系这么好。 三郎打了个哈欠,“我好困,要睡觉了,姐姐晚安。” 说完真的回房去。 “臭小子。”云归暖笑骂一句,也回了房。 一连几天,京城酒楼再没别的动静,再没有一本菜单被批得一文不值,也没人偷福寿全。 薛持酒派人散布风声出去给风味楼造势,风味楼的生意越发红火,想要吃上一次风味楼的菜需要提前好几天排队预定。 侯府后院在大翻新,三郎负责监工,云归暖难得空闲,秋高气爽,拉了张躺椅摆在院里晒太阳。 她从骨环兑换所中将万能眼镜换出来,调成墨镜模式,胳膊枕着脑袋美滋滋享受日光浴。 刚坐下,椅子还没捂热,有人敲门。 敲门的声音很轻,若有若无,甚至没有门上的铃铛声响。 云归暖坐起身看着大门,又没了声响,“风吹的吧。” 秋天的风很凉爽。 云归暖靠了回去,扶了扶万能眼镜的镜腿,闭了眼。 咚—— 一声闷响,有什么东西撞在大门上。 云归暖猛地坐起身,飞速调动眼镜模式,热成像仪显示,门外真有一个人,看身形,是个小孩。 侯府大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看着也就十三四岁。 “我要吃福寿全。”少年有些紧张,又一脸倔强。 云归暖挑眉审视面前的孩子,瞧身形,观姿态,怎么看怎么像那碗潜入风味楼偷福寿全的人。 正愁找不到他人,没想到送上门来了。 “你先进来。”云归暖将人请进来,不动声色关上门,打算来个瓮中捉鳖,“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有福寿全?” “我叫呆鱼。”少年答道,他走到院中,吸了吸鼻子,眉头顿时高高皱起,“你这里没有福寿全!” 云归暖轻轻悄悄插上门闩,“我院里是没有,但我可以叫人送来。” 她想起这人身手灵活会翻墙。 “你先坐下等一会儿,我去叫人。” 呆鱼不跟云归暖客气,一屁股坐上她晒太阳的躺椅,“嗯,你去吧。” 童言童语,还有些傲。 云归暖去后院叫来三郎,三郎一听猎物送上门,两只眼睛冒光,直接冲到前院,趁着呆鱼不注意,将他绑了。 呆鱼鼓着脸,气得嗷嗷直叫,“放开我,我的福寿全,你赔我福寿全!” 云归暖觉得好玩,蹲下身,用手指戳着他的脸,“三岁,不能再多了。” “我 已经十三岁了!”呆鱼不满,嚷嚷得厉害,“我要福寿全!” 云归暖笑着回头跟三郎说,“他比你还小两岁。” 三郎很不屑别过脸,“送官府吗,还是我们自己解决。” 云归暖继续戳着呆鱼的脸,软软的,手感不错,“我先问问,之前在京城酒楼的菜单上涂涂画画的人是你吗?” 呆鱼“哼”一声,“那不叫涂涂画画,叫墨宝,墨宝知道吗!我给他们留评语,是便宜他们。” 三郎也被逗乐了,“小屁孩的字也能叫墨宝,那我还是御笔呢。” “你不也是小孩!”呆鱼呛三郎,“五十步笑百步!” “小孩肚子里还有几两墨水。”三郎挽起袖子作势要揍他。 呆鱼身子一歪,躲到云归暖身后,“他打我,姐姐,怕怕。” 云归暖笑着拦住三郎,“我问你,你为何要偷福寿全?” 呆鱼小脸露着倔强,“我没偷,我想吃福寿全,但是买不到,就自己动,吃完了再付钱,我有钱!” 要不是被绑着双手,呆鱼还要从口袋里掏钱。 “你有福寿全,我要吃。”呆鱼一直嚷嚷着要吃福寿全,“快叫人送来。” 云归暖手搭在呆鱼头上薅着揉了两把,“小孩挺会吃,福寿全没有,其他的可以,你要吃饭的话,待会请你吃一顿,吃完走人吧。” 福寿全每天限量供应,三天才能出,就算她要吃也得提前说。 “三郎,去做饭吧。” 两人把被捆着的呆鱼晾在院子里,三郎去做饭。 三郎在厨房生火,打算给云归暖熬鱼汤喝。 眼前出现一道阴影,三郎偏过头,发现呆鱼一脸嫌弃望着他,“你会不会做饭,这鱼要先煎得两面金黄,熬出来的汤才白才鲜!” “门外汉!” 三郎嫌呆鱼话多,将他扔出厨房。 ------题外话------ 来猜猜他的身份吧~ 098.食神来了也没用(二更) 三郎在厨房里做菜。 呆鱼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隔得老远,时不时喊一句“盐放少了”c“水放多了”c“这么做不够鲜”。 烦得三郎想提刀出去把他砍了。 云归暖站在暗处,无声重新审视呆鱼。 虽然她没见过呆鱼做饭,但可以肯定他厨艺一定不错,且嗅觉灵敏,口味刁钻,能在别人的菜单上留下长篇大论,也能一眼看中福寿全,至少说明他对美食很有心得。 上次三郎跟他提起的时候,她还开玩笑说那人一定是美食评论家。 今天人出现在她面前,将她的猜测应证得差不多。 只是没想到会是个小孩。 呆鱼留在侯府吃午饭,云归暖给他松绑,呆鱼不跑,边吃边一个劲嫌弃三郎的手艺。 “天天吃这种东西,辛苦姐姐。”呆鱼毫不客气点评。 三郎翻白眼,“嫌弃就别吃。” 姐姐天天吃都没说什么,赏你一顿饭,话还那么多。 云归暖笑着维护三郎,“他还是个新手,才学会做饭,做的也都是正宗的家常菜,你若是吃不惯,我叫人送其他的菜过来,你别说他了。” “我要吃福寿全!”呆鱼立即眼睛晶亮望着云归暖。 “想得美!”三郎终于忍不住用筷子敲呆鱼的头,“福寿全是谁想吃就能吃到的吗,食神来了都不一定吃得到!” 这是薛持酒说的。 呆鱼捂着脑袋,一脸单纯问三郎,“食神来了就可以吃到吗?” 三郎一字一顿,重复一遍,“食神来了也吃c不c到!” “哦。”呆鱼失落地垂下脑袋。 吃完午饭,云归暖琢磨着把呆鱼送走。 这么小的孩子,报官肯定不行,要是落到高欢那混蛋手里,指不定怎么欺负他。 “你走吧。”云归暖好声好气劝呆鱼,“我不报官,你也别去恶作剧了,乖乖回家吧。” 呆鱼赖着不走,“我要吃福寿全。” “真是个呆子。”三郎抱臂环胸站在一旁,“你不走就把你扔出去。” 没见过直接上门蹭饭的,还点名要蹭最名贵的菜。 “我有钱!”呆鱼一本正经从怀里掏出一颗金锭子,“给你,一个不够还有。” 云归暖呼吸一滞,这是哪家的小孩,金锭子随身带,随随便便往外掏,她接过来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十足。 比她有钱多了! “你的钱我不要。”云归暖将金锭子还给呆鱼,“钱你收好,再别随随便便拿出来了,别被坏人盯上。” 呆鱼张了张嘴,还想说话,被敲门声打断。 云归暖去开门,三郎躲到柱子后面,呆鱼一个人坐在院中躺椅上。 “云小姐。”来人是燕逸之,“许久不见,听闻最近侯府在大翻新,我来看看哪里能帮得上忙。” 云归暖将燕逸之请进来,“没什么大事,都有工人在操持,不需要我费心。” 三郎见来人是燕逸之,从柱子后走出来。 燕逸之看到躺椅上坐着的人,脚步顿了顿。 “那是不知从哪跑来的小孩,赖着不肯走。”云归暖看着燕逸之的表情,“你认识他?” 燕逸之眨了眨眼,不大相信看到的,紧走两步上前。 呆鱼抬起脸,面无表情与燕逸之对视。 “小食神!”燕逸之惊呼,激动地给他行礼,“小食神来东陵啦,怎么也不说一声,没想到能在这见到你。” 呆鱼很有小大人的架势,点点头,同燕逸之打招呼,“燕公子,许久不见。” 云归暖和三郎惊呆,这小孩居然是食神! 三郎眉心发颤,背后冒冷,他刚刚干了什么,他用筷子敲了小食神的头。 云归暖问燕逸之,“这人是食神?” 难怪敢在京城各大酒楼的菜单上留下一连串评价,难怪嚷嚷着要吃福寿全,以他食神的身份来看,普通的菜还真配不上他。 燕逸之颔首,“是,我们认识,我绝对不会认错,食神住在北辰,只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东陵。” 他们齐齐看向呆鱼。 呆鱼很镇静,“东陵皇帝请我来给御厨考核,仪仗队伍在路上,路上太无聊,我先溜过来了。” 云归暖想起那天敏捷的身影,给出肯定的评价,“小食神身手不错。” 呆鱼看过来,一本正经回复,“身手不好溜不出来。”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还会被人追打。” 云归暖一脸愧疚,给呆鱼道歉,“抱歉了小食神,我不知道那晚是你,如有冒犯,还望见谅。” 她现在相信呆鱼的话了,他溜进风味楼真的只是想吃买不到的福寿全。 呆鱼很大方摆手,“小事小事,倒是你,别再随便用筷子敲别人头。” 他看向三郎。 燕逸之脸色微妙,“你们,方才发生了什么?” 云归暖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三郎用绳子绑了小食神又用筷子敲他的头而已。 “对了,食神为何会来荣安侯府?”燕逸之问。 云归暖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说给他听。 燕逸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小食神的身手确实灵敏,我与他相识多年,他以前经常偷溜出去找好吃的,买得到就付钱买,买不到就先弄到手再付钱,要是被发现了就跑,还经常从看护的人眼皮底下溜出来。” 比如这次。 云归暖点头,“原来是被追出来的,实践经验丰富,小食神来找我要福寿全,我现在真没有,得等三天。” 呆鱼立即说道,“三天,我等得起!” 燕逸之问他,“你不是还要进宫见陛下吗,时间是否来得及?” 呆鱼道,“来得及,仪仗队伍现在应该还在东陵边境,早着呢,我给他们留了信,让他们慢慢走,不着急。” 燕逸之挑眉,“从东陵边境到京城距离不近,你又在京城待了许多天,该不会你一跟仪仗出来就溜了吧。” 呆鱼用“你真聪明”的目光看着燕逸之。 燕逸之笑了笑,“小食神在哪里下榻,改日逸之登门拜访。” 呆鱼眼珠子“咕噜”一转,“我哪也不去,在吃到福寿全之前,我会一直住在这里。” 他伸手指了指脚下的地面。 ------题外话------ 今天还是两更~周末愉快 099.人不可貌相(一更) 云归暖和三郎对视一眼。 侯府后院还在翻修,没有多余的地方可以给小食神住。 “那个,食神啊,不是我们不想你住下来,而是我们这里没有空房间了。”云归暖说道,“我们后院在翻修,没有房间。” 呆鱼坐在椅子上望着云归暖,“你和他住哪?” 他指了一下三郎。 云归暖指向旁边的偏房,“晚上睡这里。” “很好。”呆鱼看着三郎,“晚上我就睡你的房间,别说你没有。” 三郎张了嘴,又闭上。 云归暖拧着眉心,“这不妥吧,我们这里环境太简陋了,食神你住这恐怕有失体面。” 那两间偏房本来就不是睡觉的地方,再让客人住,更加不像话。 燕逸之看了看云归暖,没有说话。 呆鱼坐稳身下的椅子,不打算挪动,“我要在这里住到吃福寿全为止,在此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他掏出金锭子摆在腿上,歪着脑袋看向云归暖,“这是食宿费,你收下。” 云归暖倒吸一口气,小食神真大方。 “没关系,你直接住下来便是,我和三郎都不是计较的人。”云归暖笑着说道,“之前的误会还请小食神不要怪罪。” 呆鱼皱起脸望着云归暖。 燕逸之对云归暖说,“你还是收下吧,不然小食神会跟你计较。” 小食神素来恩怨分明。 云归暖拿起呆鱼放在腿上的金锭子。 呆鱼脸色立即恢复如常。 “真是个怪人。”三郎小声嘟囔一句。 云归暖用胳膊碰碰他,别乱说话,忘了你刚才用筷子敲了小食神的头。 “我去风味楼走一趟,让郑主厨多做一份福寿全,三天后送来。”云归暖道,“你们先坐坐,我很快回来。” 燕逸之叫住云归暖,“云小姐,我和你一起去。” 三郎看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呆鱼,呆鱼也看向他。 “姐姐!”他喊一声,跑上前拦住准备出门的两人,“燕公子,能不能让你的人送我去风味楼,你和姐姐留在家里。” 他最好还是不要和呆鱼单独待在一起。 燕逸之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很不错,“好,乘我的马车,我让人送你过去。” 交代完下人,燕逸之和云归暖并肩走进侯府。 “上次找你试菜,走得匆忙,都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云归暖道,“下次我请你吃饭吧。” 上次试菜的时候,燕逸之才痊愈,都没好好休息就被她拖过来。 燕逸之声音很温柔,“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提它干嘛,倒是你,自从上次分开后我们再没见面,若非我登门,你也不想着来看望我。” 云归暖不好意思笑笑,她怎么从燕逸之的语气里听出点撒娇的意味。 错觉吧。 呆鱼躺在躺椅上晒咸鱼一样晒太阳。 两人坐在正厅里说话。 燕逸之摸着案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垂下眼眸,遮住眼中情绪,“虽已近秋末,但京城郊外的秋景不错,改日我们一同出京赏景如何?” 云归暖来这将近两个月,还没出过京城。 她欣然同意,“好啊,我们去哪?” “等你处理好小食神的事,我来接你。”燕逸之想了一会儿,“去哪先保密。” 他还没想好。 三郎回来了,身后还跟着薛持酒。 “姐姐。”三郎一回府,就找到云归暖跟前,“我去风味楼的时候薛公子也在,他听说小食神在府上,也跟来了。” 薛持酒没进屋,在院里跟小食神说话。 他蹲在躺椅前面,跟呆鱼大眼瞪小眼,“你就是传说中的食神?” 呆鱼一本正经回答,“不是传说,我是活人。” 薛持酒挑眉,“没想到食神还是个小孩子。” 呆鱼看着他,“人不可貌相。” 薛持酒直起身子,对朝他走来的云归暖说道,“这小孩有意思,我喜欢。” 三郎和燕逸之也出来了,几人围在呆鱼旁边。 云归暖告诉他,“我们已经吩咐下去,你三天后就可以吃到福寿全。” 呆鱼点点头,很有主人风范招呼他们,“我知道了,谢谢,你们也别都站着,找地方坐吧,站着怪累的。” 晚上吃饭,呆鱼嫌弃三郎 的手艺,打算亲自下厨。 燕逸之和薛持酒一听说食神要下厨做饭,都不走了,留下来蹭饭。 云归暖和燕逸之c薛持酒在正厅闲谈,三郎被抓过来帮工。 “你好好看看,学学。”呆鱼比三郎矮一个头,正仰着脸一本正经说教他,“食材到人手里不能乱来,他们都被赋予做成可口佳肴令人心情愉悦的使命,你乱来,就是浪费!” 三郎黑着脸,苦哈哈跟在呆鱼身后。 他还从没被人这么使唤过。 饭菜上桌,几道普普通通的家常菜被呆鱼做出吃不起的珍馐盛宴的感觉。 三郎吃了两口菜,小小声问云归暖,“姐姐,我做饭是不是很难吃?” 云归暖安慰他,“没有的事,别多想,人家是食神。” 三郎瘪瘪嘴,闷头扒饭,这几天趁着食神住府上,他得好好精进一下厨艺。 晚上呆鱼跟三郎睡一个屋,白天闲来无事,跟着云归暖和三郎监工后院,到了饭点,便拉着三郎做饭。 云归暖和三郎吃了三天食神做的饭菜,第三天,风味楼的人送来了福寿全。 呆鱼捧着装福寿全的坛盅,两眼冒光。 他先用筷子夹了鲍鱼c海参c猪肚等主料放入碗中,又用特制的汤匙舀两勺汤淋在主料上。 “鲜!”呆鱼喝汤,感慨一声。 嘀哩—— 云归暖的骨环响了。 她支着脑袋,点开骨环信息页,增加三个人缘点。 这次的增加,毫无疑问来自食神。 云归暖划动兑换所的页面,源源不断滑不到头,又去翻信息页,慢慢回忆人缘点的来处,给骨环升级的兑换点几乎都来自她身边的人,凡是有过深入接触的,都为骨环升级贡献了一份力量。 除了那个人。 “姐姐,姐姐。”三郎轻声唤他,“小食神刚刚跟你说话呢。” 云归暖回过神,看向呆鱼,“嗯,什么事?方才我没听清。” ------题外话------ 不承认自己身份的皇子就是被使唤的臭弟弟——三郎 燕逸之你怎么还叫人云小姐呢,萧怀羽早就叫人云归暖了,你输了呀,输惨了呀 100.专门为你而造(二更) 呆鱼没有露出不悦的情绪,很认真地又说了一遍,“我要在这里长住。” 云归暖点头答应,“行,等后院翻修好我给你留一间。” 侯府够大,院子足够。 她和三郎各一间,萧元媛两间,再加一间食神的院子也绰绰有余,没想到一个多月前还破落冷寂的侯府逐渐热闹起来。 隔天,燕逸之来接云归暖出去赏景。 “本来想着带云小姐登高望远,但细思之后觉得不大合适,便换了主意。”燕逸之坐在云归暖对面,温柔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近日秋高气爽,我带你去赏红叶。” 京城东边有一片枫树林,平时的时候不起眼,但一到秋天,叶红如火,临山傍水,吸引不少人。 云归暖撩开车帘朝外张望,“秋高气爽天气真好,难得的宁静。” 萧齐钧带着城防营的人在街上巡逻,看到一晃而过的马车车窗露出云归暖的脸,他眨巴眨巴眼睛,再一看马车上的标识,是燕家。 他赶紧追上去叫住马车,“燕公子,真巧,在街上遇见了。” 萧齐钧打马走到马车边,同燕逸之打招呼。 燕逸之撩起车帘,“是三殿下,不知三殿下叫住燕某有何事?” 他们平时没有交集,虽然路上见面会打招呼,但没到刻意停下马车打招呼的地步。 萧齐钧朝马车里瞄一眼,“没什么事,就是偶然看见燕公子你,觉得很稀奇,便跟你打招呼,燕公子打算去哪呀,要出城吗?” 燕逸之挑眉,他是平日不出门的稀有人吗? “嗯,出城随意逛逛。”燕逸之回道,“三殿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燕某先告辞了。” 萧齐钧手抓出车窗框,“等等,燕公子出城,多多注意安全,务必要早些回来。” 被萧齐钧这么叮嘱一番,燕逸之忽然有些紧张,“最近京城外有什么不宁静的事吗,那个神秘组织还在犯案?” 毕竟萧齐钧是城防营将军,负责京城安危,哪里安全哪里有事他最清楚。 如果城外有危险,他就不带云归暖出城了,她的安危最重要。 “啊,啊,嗯。”萧齐钧一下没想起来,他很快转过思路,顺着燕逸之的话说下去,“对,没错,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尽量不要出城比较好。” 他低下头凑近了些,神神秘秘压低声音,“晋阳郡主还在查这件事,她一日不离开京城,这事一日就没了解。” 燕逸之信了,“多谢三殿下提醒,燕某今日就不出城了。” 上次的惊险还历历在目,他不愿再经历一次,也不愿再让云归暖陷于危险之中。 萧齐钧满意点头,笑得眉开眼笑,“燕公子回去吧,慢走不送。” 他站在原地,亲眼看着燕逸之吩咐车夫调转马头,才继续巡街。 “抱歉云小姐,本来说好要带你出城赏景,现在怕是不能了。”燕逸之向云归暖道歉,“下次有机会我再补偿你。” 云归暖听到了萧齐钧和燕逸之的对话,“不是你的错,为何要道歉,要怪就怪那群作恶之人,扰了我们的兴致。” 燕逸之一脸遗憾,他想了许久才想到的一处合适的地点,那里环境清幽,风景宜人,虽然去的人多,但他知道一个鲜有人迹踏足的地方。 难得的独处时机,错失了。 马车停在琳琅轩门前。 “老板,我来取上次定制的一套头饰。”燕逸之一进门,便熟络地招呼老板。 老板热情地带着两人上到二楼,“燕公子定制的首饰是要送这位姑娘的吗,上次似乎见过她,是云小姐吗?” 上次她在这里训斥南梁高傲公主,想想就令人愉悦。 “燕公子真是好眼光,这次我们选用了品质最好的宝石,采用了新工艺。”老板又对着云归暖笑,“云小姐真是好福气。” 云归暖听着这话觉得哪里不对,又偏头看着气定神闲的燕逸之,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人在单独的房间里坐下,老板出去取首饰。 云归暖问燕逸之,“你给谁定制了首饰呀,你妹妹?” 燕逸之眼睛里藏着笑,“待会老板取了首饰上来,你帮我看看好不好看。” 云归暖记得燕逸之是有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妹妹,便答应了。 老板很快捧着一盘头饰上来,还有个伙计拿着一面打磨光亮的铜镜。 燕逸之和云归暖一一看过来,还让云归暖戴在发间对着铜镜打量。 试 到最后,燕逸之问云归暖,“你觉得这些头饰好看吗,我头一次买这些,不大会挑选,也不知能不能挑到合乎心意的。” 云归暖将簪子放回托盘中,仔细摆放好,“你的眼光很好,这些头饰头很好看,且各有特色,真的很别致很好看。” “你喜欢吗?”燕逸之突然看着云归暖的眼睛,“这些头饰都是送给你的。” 云归暖愣住。 “一直想取了首饰送给你,但没找到机会。”燕逸之补充道。 云归暖看一眼首饰,没打算收。 虽然她目前确实缺首饰。 店老板在旁边劝,“云小姐就收下吧,这都是燕公子的一番心意,都是花了心思的,这些头饰上的宝石都是燕公子一颗一颗亲手挑选的。” 云归暖面露难色,“为何突然想到送我这些?” 燕逸之慢条斯理拿起一只红宝石金簪,“觉得好看,就想送给你,送东西还需要理由吗?” 他举起簪子对着云归暖发间比划,作势要为她簪在发间,云归暖身子抖了一下,他抿着唇,放下手臂。 “燕逸之”云归暖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我也经常给我妹妹送礼物。”燕逸之叹息一声,“只不过送头饰确实是头一次,遇见美好的事物,总是或想分享,或想私藏,不是么?” 云归暖要说话。 “只是云小姐一而再再而三拒绝我,我确实有些伤心了。”燕逸之拦下云归暖要说出口的话,语气变得特别认真,“不过不论云小姐如何拒绝,我依然有我的坚守,遇见美好的事物,我依然会第一时间想与云小姐分享。” “比如这批定制的头饰。” 专门为你而造。 ------题外话------ 一百章了耶,燕逸之终于a上去了,但是已经晚啦~ 101.姓王的(一更) 燕逸之满含期盼地望着云归暖,希望得到她肯定的回应。 但是他耳朵里只听得到心跳如鼓点有力沉响,全身的血液加速流动,心底燥得慌,坐不住,只一个呼吸的功夫,他没听到云归暖的声音,自己又补充说道。 “我是觉得,我和云小姐的审美趣味差不多,所以有些东西拿到云小姐面前,或许更能得到喜欢和重视,云小姐是会珍惜情意的人。” 他很懊恼,他都在说些什么。 “没c没别的意思” 话说到这地步,云归暖也不好再说什么,收下燕逸之送的头饰,“下次我请你吃饭。” 燕逸之送云归暖回府。 “再有两日便是秋闱,我会忙一阵子,等忙完这阵子后,我再来看你。”燕逸之站在侯府大门前,不舍与云归暖分别,“我就不进去了,替我向食神问好。” 云归暖点头,“你忙你的,天气凉了,注意身体,别再病着了。” 进到侯府,云归暖发现三郎和呆鱼躲在柱子后面一脸八卦地看着她。 “姐姐跟燕公子出去,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三郎问。 “姐姐跟燕公子出去,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呆鱼学着三郎的话。 云归暖瞪他们一眼,“城外危险,就在城里转转。” 三郎盯着云归暖手里提的包裹,目光灼灼,“姐姐,你手里拿着什么,燕公子送的礼物吗?” 云归暖回到房间,把门关了。 “这还用问吗,难道是你送的。”呆鱼揶揄三郎。 三郎皱起眉拍他一下,“废话多,做饭去。” 下午云归暖上街给三郎和食神买冬天盖的厚被子。 回程的一段路,人稍微有点多,有个人从她身后走来,跟她的肩膀碰了一下。 云归暖皱眉,盯着那人的背影。 街上人虽然多,但没到密集得走不了道的情况,这人一路走一路碰,专挑人多的地方挤。 那人紧跟上一位锦衣玉袍的男子,挨着男子的衣袍蹭过去,男子腰带上坠着的锦囊消失无踪。 “你方才做了什么!”云归暖一把扣住小偷的手腕,手指发力,痛得小偷嗷嗷直叫。 “放手,你放手!”小偷甩两下手臂,甩不掉。 街上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 “这位公子,你看看少了什么。”云归暖对男子说道,“他方才偷了你的东西。” 男子一怔,没想到看热闹看到自家身上,他赶紧低头,发现腰间的锦囊消失无踪,“我的锦囊!” 他惊恐地捂着腰带。 “是你,你偷了我的东西!”男子冲上来,指着小偷质问,见小偷怀中鼓鼓,他探手进去,取出来自己的锦囊,“真的是我的!你这恶贼,敢偷到我身上。” 男子转头向云归暖道谢,“多谢姑娘仗义出手,王某感激不尽。” 云归暖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这人姓王。 “不客气,既然失物已经寻回,这小偷是送官还是放了,全看公子意思,我先告辞了。”云归暖将小偷交给男子的随从。 男子翘着嘴角,细密的眼神上下一扫,将云归暖看了个透,“姑娘府上何处,不日王某登门拜谢。” 男子的眼神令云归暖很不舒服,她维持着面上的平和,“公子客气,不必言谢,告辞。” 云归暖赶紧离开。 这人锦衣玉袍看着人模人样,但直觉告诉她,快跑。 回到侯府门口,云归暖将被褥从骨环里拿出来,抱在怀里。 “姐姐。” “姐姐。” 一进门,俩小孩就围着她转,接过她怀里的被褥往房间走去。 “这是给你们买的。”云归暖进了三郎的房间,帮他们铺床,“快到冬天了,给你们换一床厚点的被褥,现在天不算太凉,那床厚厚的大棉被先给你们放柜子里,大冬天再拿出来。” 三郎和呆鱼一人一床被子。 “谢谢姐姐。”三郎一边帮忙一边道。 “谢谢姐姐。”呆鱼跟腔。 三郎瞪他,“别学我说话!” 呆鱼神气地抬起下巴,“就你一人的姐姐吗!” “别占我姐姐便宜。”三郎翻着白眼,“我亲姐姐。” 呆鱼看看云归暖,又看着三郎,鼓着脸摇头,“不像。” 长得不像,性格也不像。 三郎毫不客气给呆鱼一 个爆栗,“小屁孩,废话多,做饭去!” 呆鱼捂着脑袋做饭去了。 吃完晚饭,三人各做各的事,一阵剧烈的拍门声打破侯府内的平静。 云归暖和三郎都在正厅,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看向大门。 “开门,快开门!”敲门的人很不客气,“京兆尹衙门查案!” 两人一起去开了门,衙门捕快涌进来将两人围住,三郎立即摆出防备的架势。 头前进来一人已经很熟了,是少尹杨关,杨关身后还跟着一人,云归暖看到他的脸,脸色变了变。 “你是下午那个”姓王的。 杨关走上前,“云小姐我们又见面了,王公子报案说你偷了他的东西,下午时分到衙门报案,经过衙门勘察取证,认定云小姐与王公子丢失物品有关,特登门问话。” 云归暖沉下一口气,瞥一眼杨关身后姓王的,“我与这位公子只有一面之缘,他丢了什么东西?” 那人上前一步,“忘了自我介绍,鄙人王天和。” 云归暖眉心一跳,城西王家,王天海的家人。 “你这次来报复我?”云归暖望着王天和的视线流转到杨关脸上,“为何认定与我相关。” 王天和笑了笑,“云小姐还记着陈年旧事,我们都忘了,再说我这次先找衙门报的案,是衙门认定你与这件事有关,怎么能说是我报复你呢?杨大人你说是不是。” “嗯哼。”杨关轻咳一声,还是一脸正色,“云小姐,今天下午你在街上的时候,是否接触过王少爷的锦囊?” 王天和将锦囊举在云归暖面前。 云归暖道,“是见过,今下午在街上的时候,王少爷的锦囊差点被一个小偷偷走,我当场抓住小偷,王少爷自己从小偷身上把锦囊找回来,不信你们可以去找那人问话。” 杨关表情微妙,“那个小偷,我们去找过,他在逃跑的过程中摔死了。” ------题外话------ 燕逸之:我支棱起来了,我又怂了 三郎和小食神凑在一起也挺好玩的。 三郎的真实身份是欢乐喜剧人(bhi) 102.死无对证(二更) 云归暖心底猛抽一下。 这是死无对证。 “那现在呢,杨大人想找我问什么?”云归暖很镇定,这事过分巧合。 杨关说道,“那个被小偷偷走的锦囊里,装有王少爷的私印,他回去后发现锦囊里的私印后不见了,便立即报官,衙门找了可以找的地方,包括小偷的住处,都找不到私印,现在只有来找云小姐了。” 云归暖凝眸沉思,小偷和她都见到过锦囊。 “可是我并没有碰过那枚私印,更没有见过。”云归暖觉得还是可以和杨关讲讲道理,“当时是王少爷亲自拿回锦囊,如果当时锦囊里少一样东西,王少爷感觉不到吗,印章并不轻。” 当时王天和取回锦囊后,并没有当场打开查验。 大意了,因为是当场人赃俱获,她也没想着让王天和当场查验失物,没想到留下祸患。 王天和摇头,“非也,当时是云小姐从小偷身上搜出锦囊,再交还给王某,王某当时见出手的是位姑娘,便没多想,但现在不得不多想了。” 他打开锦囊,里面有一个石块。 这解释了为何锦囊里物品丢失,却没有重量变化。 云归暖张了张嘴,不知该从何辩驳。 证明没有做过的事,太难了。 “杨少尹打算怎么办?”云归暖问,“我不知该如何证明我没有偷走印章,但王少爷也没法证明,你回府后没有动手脚。” “再说了,我要你私印有何用,我也不认识你。” 王天和背着手围着云归暖绕圈圈,“我的私印用处大了,凭我的私印,可以调动王家任何一处商铺的钱财货物,可以指使王家的人做事,用处太多了,至于云小姐说不认识我,我不信。” 他停下来,正好停在云归暖面前,一双锐利的眸子将云归暖锁在视线之内。 “云小姐不是头一天在京城,京城里像云小姐这种出身的,没有不认识我王天和,再者。”他顿了顿,“你和我弟弟闹得那么不愉快,现在说不认识我,你不觉得很是荒谬吗!” 云归暖顿生一种无力感。 她本人没见过王天和,当然不认识。 印象里原主似乎也没怎么接触过王天和,反正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那你想怎么样。”云归暖知道她是说不清了,“你要搜查侯府吗,还是想像上次那样直接把我带走,嗯?” 王天和气势足,她也不甘示弱。 三郎立即挡在云归暖身前。 杨关审视眼前的形势,云归暖确实与印章丢失有关系,但没证据,加上上次王天海的事闹得不是很愉快,也让人见识到云归暖后背的势力,这件事不得不谨慎。 “先搜一搜侯府。”杨关语气态度还算不错,“云小姐,失礼了。” 事到如今,云归暖不得不让京兆尹衙门的人搜。 身正不怕影子斜,可就怕搜的过程中又冒出点什么东西。 不快四散开来,侯府很大,搜查花费很多时间。 天色渐黑,留在前院的捕快支起火把。 王天和双臂环胸,打量云归暖旁边的三郎,探寻的目光在他身上来来回回扫视,又在他脸上停留许久,跃动的火光下,三郎的容貌不是特别清楚。 三郎瞪一眼王天和,转过身避开目光。 王家人都讨厌。 “这位是哪家府上的小少爷?”王天和并未收回目光,“从来没见过,好面生。” 云归暖将三郎扯到身后,挡住王天和的视线,“我弟弟。” 王天和挑眉,轻笑两声,“弟弟,我从未听说荣安侯还有个儿子,莫非” “这跟案子有关吗?”云归暖恶声恶气打断王天和的话,她自诩耐性极佳,但王家人一而再再而三挑战她的底线。 王天和收了笑,“没有。” 他探头去看,看不到三郎的脸,只能窥到一片衣角。 搜查的人搜了许久,才陆陆续续回来。 “大人,并没有找到王少爷的私印。”捕快回复,“但是在后院的湖边看到一个小孩,人带过来了。” 王天和笑云归暖,“云小姐府上的小孩真多,不会这位也是你的弟弟或妹妹吧。” 云归暖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捕快把呆鱼带到杨关面前。 呆鱼沉着脸,一脸不爽,转着眼珠子将面前的脸全部记住。 三郎把呆鱼拉到身旁。 没搜到王 天和的私印,在杨关的意料之中,情况陷入僵局,他私心里不相信云归暖偷了王天和的私印,但王天和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找不到私印是正常的。”王天和出声,“私印还没有拳头大,要藏起来太容易了,不如先把云归暖带回衙门,再慢慢审问,总会将私印的下落问出来。” 一句话,暗戳戳将偷盗私印的罪名直接按在云归暖头上。 “你不能带我走!”云归暖反驳,“你没有证据,又要随便抓人吗!” 三郎挡在云归暖身前,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架势,这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带走她! 一群人就要打起来。 “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高欢大步走进来,“还没解决,用得了这么久吗,你们这是在干嘛!” 王天和和杨关朝高欢行礼。 高欢说道,“云小姐,你若是动手打衙役,本官就是不想让你进去也难。” 云归暖脸色很差,“高大人没有证据就要抓人,这就是你们的王法,真是可笑。” 高欢看向杨关,“没有证据,谁让你抓人的!” 上次惨痛的教训还历历在目,高欢这回谨慎得很,没有十成十的证据,他再不敢抓云归暖。 请神容易送神难。 谁知道会惹到三殿下还是大长公主。 “搜,都给我搜!”高欢挥动双手,让衙役散开,“一块砖一块瓦都不要放过,都擦亮眼睛仔细些!” 找到证物,立即将云归暖带走。 找不到证物,今日就此罢休。 反正他再不敢轻易抓走云归暖。 高欢将动静闹得很大,侯府内被翻得乱七八糟,大门敞开,门外聚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云归暖看着侯府里走来走去的衙役,气得脸色发青。 高欢摸着胡子,理所当然地对她说,“云小姐,搜证是标准的查案流程,就算是陛下来了,也得这么做。” ------题外话------ 有人要黑化了 103.都带回去审问(一更) 这回在程序上,挑不出一点错,你别想拿上面的人压我。 说完这番话后,高欢扬起脸,突然放松下来,轻松的表情间甚至透着些许得意,任你背后有人,只要我流程不出错,你就不能拿我怎么样。 云归暖咬咬牙。 三郎拽紧袖子,怒目瞪着高欢。 高欢“哼”一声,“收起你的眼神,本官按章程办事,你若是出手就是伤害公门之人,本官不介意把你抓进去。” 云归暖扯了扯三郎的手臂,要他别冲动。 过了一刻钟,衙役还在搜查。 王天和问高欢,“高大人,衙役的速度有待提升啊,找个东西罢了,还没找到?” 高欢双手背负在身后,派头十足,“王少爷稍安勿躁,印章太小,又容易藏,要在偌大的侯府中找出来不容易。” 王天和息了声,一脸不耐烦,总觉得憋着一口气出不来。 云归暖打量他的神情,“王少爷似乎笃定能在侯府中找到你的印章。” 王天和一怔,立即沉下脸,“当然,东西是你偷的,能从侯府找到很正常,不过也不排除你做贼心虚,将我的印章藏起来,你直接交代吧,若是现在交出我的私印,我可以让高大人放过你,不追究你的责任。” 云归暖挑眉。 “但如果私印被搜出来,云小姐,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 云归暖将视线投到远处,眉心微微拧着。 侯府很大,她平日只在前院活动,基本不去后院,若是有心之人溜进来她也不知道,且最近侯府后院在翻修,人员进进出出,很杂乱。 如果有人趁机将偷来的印章藏在侯府后院,再被找出来,她纵有千百张嘴也说不清。 云归暖沉下脸,飞速想着万一真被搜出来怎么办。 “云小姐,想好了吗?”王天和凑过来,“现在交出来,还来得及,拖延是没有用的。” 衙役们陆陆续续回来,没有找到王天和的私印。 王天和表情有些微妙,“你们仔细找了吗,怎么可能找不到!” 高欢斜一眼王天和,对他的语气有些不满,“王少爷不要质疑衙役的能力,本官下令让他们找,他们自然是用心找了。” 看在和王家关系的份上,高欢语气还算客气。 “依本官看,既然没在荣安侯府找出印章,便是缺乏关键性证据,不足以将云归暖带回衙门审问。”他慢慢说道,“本官会继续派人协助王少爷寻找失物,直到找到为止。” 王天和紧咬牙关,怎么可能找不到,高欢不肯将云归暖关入监牢,那他报官还有什么意义! 他弟弟被关在衙门监牢中数日,他也要让云归暖尝尝牢饭的滋味,吃吃苦头,让她体会不见天日是什么感觉。 现在高欢说“缺乏关键性证据”,简直好笑,还说会一直帮他找丢失的印章。 谁不知道失窃案到最后找不到失物都会变成悬案死案,最后不了了之。 高欢都糊弄到他头上来了。 “高大人。”王天和沉下声,“将云归暖带回去,连夜审问,明日便能找到我的印章。” 高欢拒绝,“王少爷在教本官做事?” 王天和抿一下嘴角,气势瞬间软下来,“不敢。” 云归暖挑眉看戏,对手内部先乱起来了,“高大人辛苦,衙役们也辛苦了,时辰不早,回去好好休息,小女就不c送c了” 她抬起头,望着大步从门外进来的男子,声音越来越轻,直接愣在原地。 来人一身衣着整洁笔挺,一丝不苟,清冷肃杀的面容与萧怀羽有三分相像,特别一双眸子,眸光锐利如剑,只轻飘飘一眼便有剥肉剔骨的通透感。 云归暖望着这张脸有些晃神。 “卑职给晋王殿下请安,晋王殿下突然驾临,不知有何贵干。”高欢赶紧行礼。 所有人都给晋王萧齐明行礼。 萧齐明径直走到云归暖面前,盯着她的脸,“都免礼。” 一开口,便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高欢老老实实候在一旁,王天和也老实了,稍事低垂着脑袋不出声。 “晋王殿下路过此地,被街上聚集的百姓挡住去路,便进来查看。”萧齐明的侍卫丙火说道。 萧齐明收回视线,问高欢,“发生何事,为何京兆尹衙门之人皆聚集于此?” 视线一移开,云归暖顿觉面上少一层笼罩的阴影,她视线追着萧齐明而去,落在他的背影 。 萧齐明的身形背影和萧怀羽的很像,不过一个气势强硬,一个温柔踏实。 她记得萧齐明和太子殿下只相隔一天出生,年纪没比萧怀羽小多少,和萧齐祐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皆为谢贵妃所出。 高欢将事情始末大致跟萧齐明说一遍,“这等小案,就不劳晋王殿下费心了,卑职立即派人疏通街道,请晋王殿下移驾。” “这等小案就兴师动众,出动衙门所有衙役,吸引大批百姓聚集,封闭街道。”萧齐明站着没动,“高欢,你在糊弄本王。” 高欢腿一软,“卑职不敢。” 萧齐明侧身扫一眼云归暖,又看向王天和,“既然找不到证据,两个都带回去审问,印章不可能凭空消失,总有一个在说谎。” 王天和瞪大了眼睛,要把他也抓走! “晋王殿下,王某是报案人,怎么需要把王某也带走,这不符合常理啊。”他慌了,事情已超出掌控。 “把你带回去仔细询问印章丢失的过程,有问题吗?”萧齐明懒得和王天和废话,“带走。” 高欢使劲摆手,示意衙役上来拿人。 云归暖和王天和立即被衙役控制住,带着往外走。 “不,不是,晋王殿下,印章一定是云归暖偷走的,就在她府里,再仔细搜一搜一定可以找到。”王天和拼命挣扎,一口咬定印章在侯府。 云归暖眸光深沉,双唇紧闭不说话,她越发笃定王天和一定提前派人做了手脚,将印章藏到她府上,不然不会是这个态度。 只是不知为何,提前藏好的印章不见了。 不知是谁撞了高欢一下,一个小布袋从他身上掉出来,“啪”得掉在萧齐明脚边。 高欢要去捡。 萧齐明先一步弯腰捡起来。 ------题外话------ 今天三更哈~ 104.关进大理寺(二更) “殿下。”高欢看着萧齐明掌心的小布袋。 “这是你的?”萧齐明看向高欢。 高欢对这个小布袋没印象,但既然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应该是他的吧,或许是他忘了。 “是的。”高欢颔首。 萧齐明伸长手臂,将小布袋还回去,他捏了一下,蹙眉,高欢伸手过来接,被他避开。 萧齐明一手托着小布袋,另一只手开了袋子口,里面露出一个印章。 “慢着。”他叫住往外走的衙役。 云归暖回头,看见萧齐明正拿着一枚印章打量。 “过来。”萧齐明看向王天和,“这是你丢失的那枚印章吗?” 衙役松开王天和。 王天和一脸懵上前,拿起印章仔细看两眼,颔首,“是,这正是王某丢失的印章,怎么会”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眉头高高皱起,惊恐地望着云归暖。 高欢愣住,从他身上掉下来的布袋里,怎么会有王天和的私印,“殿下” 他要解释,萧齐明抬手示意他住嘴。 随后,萧齐明当着所有人的面,从布袋中取出一枚猫头形状的铜制徽章。 他脸色阴沉的可怕,肃杀之气顿时笼罩全身,压迫周围的人都喘不过气。 “殿c殿下”高欢舌头打颤,“这是,何物?” 云归暖远远地望着萧齐明两指捏住的徽章,瞳眸震颤,全身的血液加速流动。 是“幻影”的标志。 萧齐明斜一眼高欢,“高大人,你怎么解释。” 布袋里还有一枚高欢的私印。 “卑职殿下”高欢嘴唇发抖,不知该从何解释,“殿下,卑职也不知道为何这东西会出现在这里,卑职真的不知道啊。” 高欢不认识“幻影”的标志,但知道王天和丢失的私印在他身上发现了。 “方才你承认这是你的东西。”萧齐明睨他一眼。 高欢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乱认了,他现在怎么解释也解释不通。 王天和在旁边看了个清清楚楚,虽然他不知道印章为何会出现在高欢身上,但至少他不用被关进监牢。 “殿下,既然印章已经寻回,案子已了,是否可以放了王某,不用做监牢了?”这回先便宜云归暖。 萧齐明板着脸,伸手硬生生从王天和手中夺回印章,“这是重要物证。” “丙火,壬水。”萧齐明叫来自己的侍卫,“将这三人关入大理寺监牢,待案件明晰,再行处置。” 他指着云归暖c王天和和高欢。 “是!”两人齐齐应道,叫来一队王府亲卫,押送三人去大理寺。 高欢两腿发软,进大理寺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碰上大案子了。 王天和开始惶恐,他怎么也没算到,本想将云归暖送进衙门大牢的他,自己却被关入大理寺监牢。 他只知道从萧齐明进来的那一刻,形势就变了,但没想通为什么变得那么厉害。c 云归暖沉着脸,不说话,她视线始终定在萧齐明手中的小布袋上。 “幻影”的徽章和王天和的私印同时出现,说明最近她身边有“幻影”的人出没。 “姐姐!”三郎跑上来,抓着她的手腕,“姐姐你不能跟他们走。” 云归暖劝三郎,“你别闹,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千万别做傻事,清者自清,你千万别一时头脑发热送到别人刀口上。” 萧齐明抬起目光,注意到闹腾的三郎,视线落在他脸上,光线阴暗看不真切,“他是谁?” 他问侍卫。 侍卫也不清楚。 王天和抢着回答,“他是云归暖的弟弟。” 萧齐明收回目光,下令,“带走。” 王府亲卫强行拉开三郎,将云归暖等人带走。 萧齐明又吩咐杨关,“你先将衙役带回衙门,这件案子已经不归京兆尹管。” 也没说归谁管。 杨关垂首应是。 萧齐明的人驱散侯府门口围观的百姓,衙门的人也走了,侯府一下子安静下来,夜色下十分落寞。 三郎怔怔地站在大门口,直到看不到萧齐明的队伍了,也一动不动。 “三郎,回去吧。”呆鱼过来劝三郎,“她会没事的。” 三郎甩开呆鱼,拳头攥得梆硬 ,眼睛死死盯住云归暖离开的方向。 “你知道大理寺是什么地方吗?”三郎咬紧牙根,“进去了,岂能那么容易出来。” 呆鱼歪了一下脑袋,“她说她可以出来的。” 三郎抿紧双唇,不敢反驳呆鱼的这句话。 她一定可以出来的。 “诶,你要去哪!”呆鱼叫住三郎。 三郎头也不回,“你关好大门,乖乖看家!” 说罢,他身形一晃,消失在夜色中。 云归暖被关进大理寺监牢,狱卒对她很客气,给她准备了一间干净的监房,没有为难她。 “我想见一见晋王殿下。”云归暖对狱卒说道。 狱卒摇头,“晋王殿下已经离开。” 云归暖原地踱着步子,她得想办法见到晋王,问清楚那枚徽章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幻影”的人潜入京城了。 她记得上午萧齐钧才说过,萧元媛还在查。 搞不好真的是那群人来了。 “云小姐,还有其他的吩咐吗?”狱卒问她,“如果没有,我先下去了。” 云归暖停住脚步,走到围栏前,“如果晋王来了,务必告诉他,我要见他。” 狱卒点点头,下去了。 萧齐明坐在监狱的前厅之中,两边火把跃动的光影打在他的脸上,令他表情看起来更加晦暗不明。 大理寺卿听闻晋王殿下抓了人关进监牢,赶紧过来见他。 “在本王查明真相之前,任何人不得来探视。”萧齐明吩咐大理寺卿,“此案事关重大,出了问题,谁都跑不了。” 大理寺卿颔首,“微臣记住了。” 晋王殿下在朝中是出了名的手段狠c无私心,只要是他经手的事务,没有做不好的,同理,他的要求也很严格,不偏颇。 所以在朝中声望极高,朝中支持萧齐明的人数与支持太子的不分伯仲,两边势力旗鼓相当。 三郎一口气穿过小半个京城,他喘着粗气落在一户高门大院前,他抬眸看一眼“瑞亲王府”的匾额,打算一口气冲进去。 但想了想,他还是上前敲门。 ------题外话------ 三郎去找萧怀羽了,萧怀羽会出手吗 105.手无实权的闲散王爷(三更) 门童开了门,问清身份来由后,没让三郎进门,他进府通报萧怀羽。 萧怀羽刚沐浴完,裹着浴袍坐在房中看书。 “你让他在门口等着?”他指尖捏着书页,漫不经心翻过一页,“知道了,你下去吧,他很快就会过来。” 用不着再去回话。 长天有些担忧,“主子,是不是云小姐出什么事了?” “事情不小。”萧怀羽还在看书,“等他来了你就知道了。” 话音才落,一个人从房顶上跳下来,跑入屋中,“萧怀羽!” 三郎蹿到萧怀羽面前,“萧怀羽,我姐姐出事了,你快去救她!” 萧怀羽懒洋洋从书中抬起头,只看了他一眼,继续看书,“什么事?” “晋王将云归暖关进大理寺监牢,你快去把她救出来。”三郎拍着桌面,“她无缘无故被人带走,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萧怀羽将书本放低了些,看着三郎,“怎么救,你给本王出出主意。” 三郎一时气短,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太虚假了。 “你直接去大理寺,将人带出来,这不就可以了。”三郎欺身上前,“只要你出手,晋王一定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了云归暖。” 萧怀羽看着三郎的眼睛,“她为何会被萧齐明关进大理寺?” “因为案子。”三郎将事情始末大致说一遍,末了,又强调,“她是无辜的,被冤枉的!” 萧怀羽笑一声,继续看书。 “你笑什么!”三郎扒下萧怀羽重新立起的书本,“之前就知道献殷勤,现在她真的有事,你舍不得出手了!” “真是虚伪!” 长天听得拳头硬了,王爷一直在暗中护着云小姐,但看萧怀羽从容镇定,他愤愤扭头。 “还记得本王上次问你的问题吗?”萧怀羽索性将书本合上,抬眸对三郎对视。 三郎怔了怔。 萧怀羽弯一下嘴角,“本王上次问你,如果她再被人抓进监牢,你该怎么办,你打算去求谁?” 三郎愣在原地,脑子“嗡嗡”响。 “嗯,现在事情真的发生了,你打算去求谁?”萧怀羽挑着眉,“求本王吗?” 三郎动了动唇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说不出口,除了萧怀羽,他也不知道能找谁。 萧怀羽“呵”一声往后靠,“本王可以告诉你,这一回本王也救不了她,抓人的是晋王,理由是案子,只要有这两点,任何人都干涉不了。” “本王虽是亲王,但是个手无实权的闲散王爷,脑袋上套个尊贵无比的名衔罢了,晋王手中握有实实在在的权力,丞相见了他都得毕恭毕敬行礼,你说本王劝得动晋王吗?” 萧怀羽观察着三郎的表情,很是愉悦翘起嘴角,继续说道。 “本王虽是晋王的亲叔叔,但这件案子牵涉重大,一旦深查下去有了收获,便是大功一件,晋王怎舍得放过,晋王虽不是太子,但在朝中的势力足以与太子分庭抗礼,声望不输太子,你也出身皇室,不会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三郎脸色黑得难看。 晋王破了这案子,功劳就会算到晋王头上,陛下和朝臣又会对晋王高看一眼,如果晋王对储君之位存有野心,那么功绩将会成为晋王上位之路坚实的垫脚石。 萧怀羽瞧着三郎的表情,觉得他想明白了,才继续往下说,“再说了,本王是个闲散王爷,不站队,不参与朝中派系斗争,如果本王现在去找晋王,在有心人眼里,就是本王站到了晋王这一队,太子会让本王好过?” 萧怀羽一句一句将三郎的期待和希望彻底封死。 三郎心口拔凉,几欲站不住。 “那就没有办法了吗?”三郎声音颤抖,“就让她一直关在里面,她是被人拖下水的,这件事与她无关!” 萧怀羽重新拿起书,一页一页翻找方才看到的地方,“等吧,京兆尹都进去了,等着晋王查清真相把人放出来,本王劝告你别想着去劫狱。” 他警告三郎。 “晋王肯定派人看守,你这时候送上去,就是给他送把柄,现在太子和晋王都死死盯着大理寺,或者你亲自出面,若是西月国皇子要人的话,晋王应该会给几分薄面,但他国皇子的分量在晋王心中够不够,本王就不知道了。” 三郎泄了气,面如死灰,也不说话了,心灰意冷朝外走。 萧怀羽望着三郎的背影,担心这孩子一下被打击傻了,好心提醒他,“你别担心,晋王是出了名的公道严明 ,事情与她无关,她一定不会有事。” 音落,三郎飞身跃上房顶,消失在视线中。 三郎走后,萧怀羽立即收起玩味的表情,正色吩咐长天,“你去告诉他,差不多意思意思就行了,别吓唬她戏弄她,好好照顾着,过两天我去接人。” 长天应是下去了。 三郎在京城晃了大半宿,才回到侯府。 呆鱼还没睡,一把将他拉到房中,“你终于回来了,快来一起收拾屋子,屋子都被衙役翻乱了。” 三郎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不敢相信这是他的房间。 桌椅都被掀翻在地,床上的被褥枕头都被乱糟糟地扔在地上,衣柜里整齐叠放的衣服也都被翻出来胡乱散在地上,还有云归暖今天新给他们买的大被子,也都被扒拉出来,甚至被踢到角落。 三郎气得浑身颤抖,嘴唇发麻。 他赶紧跑到云归暖的房间查看,一样没好到哪去。 被褥枕头衣服散了一地。 衣柜里,锦衣坊送给云归暖的好几套昂贵的新衣服,也都被扒拉出来,梳妆台上的化妆品散乱一桌,有的掉在地上碎掉了,一些胭脂掉了出来,还有她的头饰也乱七八糟,不知道有没有少。 厨房和饭厅也未能幸免,柴火垛被人踢开,灶膛里的柴火炭灰被扒出来,染黑地面,有的碗掉在地上碎了,为数不多的茶杯也碎了一只。 还有翻修到一半的后院,现在是什么情况,三郎根本不敢想象。 这哪是搜查,分明是土匪进村! “啊——”三郎一拳打在墙上,双目通红。 ------题外话------ 有没有人好奇过,为什么萧怀羽总能在云归暖需要的时候出现,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106.送你的礼物(一更) 云归暖待在独立的监房中,好吃好喝好住伺候着。 周围都没有人,除了一日三餐送饭来的狱卒,云归暖见不到其他人。 一连数日,云归暖过着无比宁静的日子。 她躺在还算舒服的床上,百无聊赖翻着骨环。 “要是骨环里可以存储电子书或者剧就好了。”云归暖叹息一声,“太无聊了。” 她将信息页翻了个遍,又翻到兑换所,发现物品栏可以往下拉。 云归暖惊奇地睁大眼睛,虽然不知道每一格物品具体是什么,但是可以预览到一个灰色阴影的轮廓,大致可以猜测出有哪些物品。 “又不可以选,都是随机解锁,给我看预览有什么用呢。”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轮廓,她愣住了,“不会吧。” 她放大图片,看了又看,确定轮廓对应的物品是她前世执行任务时的大宝贝——狙击枪。 云归暖猛地关上骨环,双手搭在胸前大口气息,又打开骨环,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轮廓看了一遍又一遍。 “我的大宝贝啊,你也过来了。”云归暖一遍又一遍摸着轮廓图形,“虽然我很想知道怎样才能把你兑换出来,但是你在这里毫无用武之地。” 算了,这类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杀伤性武器,还是不要出现比较好。 翻了一圈,云归暖发现兑换所中,除了她的大宝贝,也确实没有其他武器。 “云小姐。”狱卒隔着栏杆唤她,“你可以出去了。” 云归暖猛地坐起身,盯着狱卒看了一会儿,才答应,“哦,好。” 监牢里安静又舒服,她甚至有点不想出去。 前厅里,坐着两位尊贵无比的人,两人腰杆挺直,身形差不多,就连容貌也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一个清冷,一个温和。 “王爷。”云归暖脚步顿了顿,加快速度走过去。 一声“王爷”,两人都转头看过来。 萧怀羽笑着望着朝他走来的云归暖,“这几日委屈你了,本王来接你。” 云归暖诧异,看一眼萧怀羽旁边那人,“晋王殿下。” 那天夜里,她觉得萧齐明与萧怀羽有三分相像,今日两人坐在一起,她觉得有五分相像。 不说他俩是叔侄的话,还以为是亲兄弟。 “云小姐辛苦。”萧齐明依旧清冷,“事情真相已经查明,云小姐是被牵连的,与云小姐无关,今日你可以跟着皇叔回去了。” 云归暖颔首。 不知道萧怀羽年纪轻轻被同龄人叫叔是什么感觉。 “对了,我有一事想要询问晋王殿下。”云归暖问道。 萧齐明瞄一眼萧怀羽,“云小姐请说。” 云归暖道,“这件事跟‘幻影’是否相关,他们是不是又在京城出现了,何时潜进来的?” 她神情紧张,甚至有些严肃,一眨不眨盯着萧齐明,等待他的回复。 萧齐明垂下眼眸,“这件事让皇叔跟你说吧,时辰不早,云小姐先出去吧。” 云归暖咬了一下下唇,停顿片刻才颔首,“好。” 萧齐明坐着没动,萧怀羽带着云归暖出去。 许久不见天日,云归暖一时觉得阳光特别刺眼。 萧怀羽招了一下手,一辆华贵大气的马车驶过来停在云归暖面前,稍许挡住她眼前的阳光,没那么刺眼。 “恭喜云小姐恢复自由。”长天笑着同她打招呼。 云归暖看着眼前的马车,“王爷换马车了?” 萧怀羽嘴角噙着笑,温柔地对她说,“上车吧,先回去,我送你回侯府。” 两人上了马车,云归暖问“幻影”的事。 萧怀羽告诉她,“这件事跟幻影没关系。” “没关系!”云归暖吃惊,“既然没关系,为何会出现幻影的徽章,那个标志太特殊了,寻常人不会做这个的。” 萧怀羽道,“一开始萧齐明确实是朝幻影的方向去查,他连夜搜了高欢的家,确实没找到和幻影有关的任何线索,倒是找到了大量高欢收受贿赂的证据,以及他藏匿的私产,现在高欢已经移交刑部关押。” 云归暖唏嘘,“他嚣张了那么久,没想到因为一个意外,直接搜出关键性证据,让他猝然落马。” 未免太过巧合。 她抬眼打量萧怀羽的神情,他的眼睛晶亮晶亮的,眼神很温柔,一直这么温柔地望着她。 “这不会真是巧合吧。”云归暖道,“王天和 怎么样了?” 萧怀羽笑着道,“这次调查,查到了王家老爷和高欢非同寻常的关系,王天和暂且放出去了,晚些有人来接他,但王家最近不会安宁。” 最近京城中很多人都不会安宁,凡是和高欢有不正常牵扯的,都坐卧难安,商户还好,发点钱便过去了,若是官员,恐怕头上的官帽保不住了。 “萧齐明很早就盯上高欢,也暗中收集了一部分证据,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扳倒他,这次萧齐明动作很快,这头才将高欢关进去,另一头就派人去搜他家,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萧怀羽笑得更欢,“算起来,你还有功劳在身。” 云归暖撇撇嘴,“我宁愿不要功劳,也不要经历这场无妄之灾。” 太憋屈,太气人了。 “这次行动,不会是晋王早有筹谋吧。”云归暖突然盯着萧怀羽,“我不信有那么巧的事,王天和的印章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诡异的就是这枚印章,一切皆因它而起。 王天和一口咬定印章在她府上,她也觉得王天和动了手脚。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印章从高欢身上掉出来。 萧怀羽轻咳一声,“我推测是王天和想诬陷你,他一口咬死确实丢失印章,但我们没找到证据,且他的印章已经找回,又不是大案子,这件事就作罢了。” 云归暖皱一下鼻子,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虽然王天和也被关进大牢,但她还是很不爽,从头到尾最无辜的人是她。 她的委屈谁知道。 “那个。”萧怀羽轻咳一声,目光不自然地投向窗外,又拉扯回来,余光轻轻落在云归暖身上,“这次准备了一份礼物,不知道能不能弥补你这次受到的伤害,不过也不是很贵重的礼物。” 云归暖瞪大眼睛。 如果是萧怀羽送她的,什么礼物都行。 ------题外话------ 萧怀羽来接了来接了,接她回家了 今天依旧三更 107.云小姐会选谁(二更) 萧怀羽拍了拍身下的马车。 云归暖不解。 “这辆马车。”萧怀羽解释,“这辆马车是送给你的礼物,你弟弟出钱托薛持酒买辆马车给你,本王亲自选的。” 萧怀羽坐端正了些,等着云归暖夸他眼光好。 “是三郎买给我的?”云归暖惊呼,怜惜地摸着身下的座椅,“之前他一直催着我买辆马车,我嘴上答应着,一直没行动,没想到他出钱帮我买了,真是好孩子。” 那天晚上他跑出去找薛持酒,大概就是说马车的事吧。 萧怀羽挑着眉,他想说的不是这个,云归暖抓错了重点。 “嗯哼。”他理了一下嗓子,重新引起云归暖的注意,“你觉得这辆马车坐着舒服吗,好看吗?” 云归暖看着萧怀羽,又摸了摸身下的坐垫,很柔软,车内的装饰也别有一番用心。 “好看,舒服。” 萧怀羽很是得意地抬了抬下巴,等着云归暖的夸奖,“都是本王选的。” “多谢王爷,王爷真是好眼光,我很喜欢。” 终于得了一直想要的夸赞,萧怀羽嘴角高高扬起,压不下来,一路上心情好得很。 马车到了侯府,萧怀羽扶着云归暖下来。 “姐姐——”三郎第一个冲出来,激动得抹眼泪,“你终于回来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一直碎碎念着,比云归暖还激动。 云归暖笑着拍他的肩膀,“我回来啦,一点事没有,这段日子让你担心了。” 萧怀羽等他们说了两句话,便吩咐三郎,“把马车从侧门驶进去停好。” 为了这辆马车,三郎专门找人修了一个车棚和马厩。 三郎点点头,和长天一起停马车去了。 萧元媛从门后探出头,“云归暖!” 她大喊一声,冲出来一把抱住云归暖,一个劲在她耳边念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事情太突然,她听到消息的时候云归暖人已经在大理寺里面了,她无能为力,去找皇叔求助,也帮不上忙。 这几天她担心坏了,皇兄出手真狠。 “没事儿,没事儿的。”云归暖拍着萧元媛的背,反过来安慰她,“我这不好好的嘛,还要帮你修院子呢。” 进到正厅,云归暖发现人都在。 “燕公子,三殿下。”云归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旁边的薛持酒,“薛公子,你们都在啊。” 薛持酒举了举手中的点心,“我给你带了点心,但现在快吃饭了,吃完饭再吃。” 萧齐钧说道,“皇叔说你今天可以出来,所以我们都来看你,顺带蹭一顿饭。” 他呲牙笑着。 燕逸之手指紧扣桌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从容镇定,“你的事我听说了,这几天一直寝食难安,听闻你今日回府,我便赶紧过来,多谢王爷接她回来。” 他看向萧怀羽。 萧怀羽挑眉,“分内之事。” 萧元媛跑过来,“去饭厅吧,那小孩做好饭菜了。” 侯府里所有的摆设都恢复原样,坏的缺的东西三郎也都置办了新的,没让云归暖知晓之前侯府的惨状。 三郎停好马车回来。 一群人热热闹闹围坐在饭厅,没人问呆鱼的来历身份,纯粹聚在一起开开心心吃饭。 薛持酒早先送来的大圆桌,这回彻底派上用场。 云归暖坐在中间,左右分别是燕逸之和萧怀羽,萧怀羽旁边是萧元媛和萧齐钧,再过去是薛持酒,三郎挨着薛持酒坐,再过来便是呆鱼和燕逸之,热热闹闹坐了一圈。 呆鱼做了满满一大桌好菜,早把人馋得不行。 萧齐钧带了好酒过来,一桌人边吃边喝边聊,都高兴。 “这回确实是二皇兄办事很了些。”萧齐钧说道,“不过这也是二皇兄一直的办事风格,行事果断,出手准狠,云小姐你别记恨他,他并非出于恶意。” 萧元媛也说道,“皇兄是真的狠,委屈我们的云归暖了,还有那个姓王的,你是被他拖累了。” 她悄悄对萧怀羽说,“你得好好安慰人家。” “云小姐不会白受这次劫难的。”薛持酒隔空给云归暖敬酒,“以后我们的生意会越来越好,赚不完的银子。” 呆鱼年纪还小,众人没给他喝酒,他转了转眼珠子,用胳膊肘碰了碰三郎。 三郎抬起头,只是抿唇一笑,“欢迎姐姐回来。” 趁着说话的功夫,萧怀羽已经默默给云归暖盛了一碗白果老鸭汤。 “先喝点汤,很鲜的,最适合秋天。”萧怀羽殷切望着她,柔声叮嘱,“应该是不烫了,你试试看。” 云归暖喝一口汤,“嗯,确实很鲜。” 燕逸之不甘落后,等云归暖放下碗,他夹了个大鸡腿过来。 “你在牢里受苦了,吃个鸡腿补补。” “多谢。”云归暖说道。 她还没咬一口,萧怀羽速度麻利地夹了鱼肉挑好刺,推到她面前。 “刺已经挑干净了,帮你沾了点酱汁,味道是正好的,很鲜。” 一桌人不吃饭了,都看着他们仨。 萧齐钧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碰萧元媛,萧元媛看向他。 “燕公子和皇叔都在献殷勤,你说云小姐会选谁呢?”萧齐钧小小声问萧元媛。 萧元媛反问他,“你希望她选谁。” “当然是皇叔喽。”都是自家人。 萧元媛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皇叔有钱有颜有地位,还没有政事缠身,每天大把的时间陪云归暖,多合适,燕逸之嘛” 她顿了顿,给了个很保守的评价。 “大家族里是非多,特别是重名望的世家。” 虽然皇叔是皇族,但除了皇上,没人管得了他。 萧齐钧觉得萧元媛说德特别有道理,“那皇叔有戏吗?” 据他所知,皇叔默默为云归暖做了不少事。 比如这次她进监牢,就是皇叔吩咐人打点了,让云归暖即便待在监牢,也是舒舒服服的。 “有戏。”萧元媛笃定颔首,“皇叔给云归暖夹菜的时候,云归暖欣然接受,但燕逸之给她夹菜,她道谢了。” 萧齐钧不是很懂,“这能说明什么?只能说云小姐对燕逸之很客气,这是礼数吧。” ------题外话------ 燕逸之:一桌子人,全都是萧怀羽的助攻,我心里好苦啊 108.都是我的分内之事(三更) “有时候,客气就是生疏。”萧元媛给他解释,“就说明存在距离。” “比如说,你什么时候跟我客气过,跟皇叔客气过?”萧元媛冲着萧齐钧挑了挑眉。 萧齐钧恍然大悟,他长这么大,还真没跟皇叔客气过,因为他们关系好,亲密,他是他最亲的皇叔,比跟父皇还要亲。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萧齐钧很激动,“皇叔一定有戏,皇叔加油。” 他冲着萧怀羽无声地给他加油打气助威。 被皇叔和燕逸之争相喜欢的云归暖,一定有她的好和独特之处,不知道七弟跟她解除婚约后,会不会后悔。 不过若是云归暖不接触婚约的话,皇叔就没办法追到喜欢的人。 这样挺好,管那小子会不会后悔。 萧元媛看着云归暖,压低声音,“我猜,云归暖对皇叔也有意思,她同时面对皇叔和燕逸之的时候,行为语言都更偏向皇叔,估计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萧齐钧看着三人,似懂非懂点头。 他听不大懂,但萧元媛说得对。 “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萧元媛煞有介事拍两下萧齐钧的肩膀,“再不久我要离京了,我等着明年喝皇叔的喜酒。” 萧齐钧拿起酒杯抿一口,这任务好难,皇叔你还是自己努力吧。 一顿饭下来,众人酒足饭饱,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休息。 “要不要散散步消消食,待会还有薛持酒带来的点心。”萧怀羽柔声问她。 本来他想带着点心去接云归暖的,想来想去觉得不合适,就让薛持酒带来侯府。 “唉呀,难得休息一次吃顿美食,全托了云小姐的福。”萧齐钧感慨一声,“前几天科举,可把我和城防营忙坏了。” 燕逸之深有体会,跟着附和,“确实,今年进京赶考的学子比往年多,陛下组了几次研讨会,让我跟着参与,带一带举子,到明年春闱时,估计更忙。” 萧齐钧慵懒地往后面一靠,“我不用等到明年,父皇收到消息,食神这两日就到京城了,到时候我还得带人去接他。” 他嘟囔一声。 “这事突然成我的活了。” 一桌人,除了萧元媛,都看向呆鱼。 呆鱼双眼透着迷茫。 食神不知道自己要进京了。 “食神具体何时进京?”萧怀羽问萧齐钧,“是食神本人发的消息吗?” 云归暖看一眼萧怀羽。 萧齐钧颔首,“对,就是后天的事,食神送了消息进宫给父皇。” 他注意到一桌人的表情很微妙。 “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萧齐钧跟着看向呆鱼,隐隐察觉到一件微妙的事。 “嗯哼。”萧怀羽轻咳一声,“据本王所知,食神并不在路上,你遇到的那个是假食神。” “为什么!”萧齐钧“噌”一下站起来,“图什么,冒充食神好玩吗?” 燕逸之问他,“你接到食神之后,还要做什么?” 萧齐钧答,“接他进宫,直接见父皇。” 话音一落,瞬间沉默了,气氛略显凝重。 “我现在进宫去告诉父王。”萧齐钧说着就要走。 萧怀羽叫住他。 “不急,我们尚且不明白对方为何会这么做,冒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萧怀羽神色镇定,“但目前有一点可以肯定,对方不知道食神的下落,或者食神在他们手里。” 萧齐钧急得背手走了两圈,“皇叔,那该怎么办。” 万一对方真是刺客,不仅会影响东陵,还会影响北辰和东陵的关系。 “不知燕公子有何高见?”萧怀羽看向燕逸之。 一桌人分为几拨,燕逸之和萧齐钧在正厅想办法,三郎呆鱼和萧元媛薛持酒凑在一起,趁着这个功夫,萧怀羽带着云归暖去后院散步消食。 “王爷知道食神的身份?”云归暖没耐住好奇心。 萧怀羽颔首,“有过一面之缘。” 两人在湖边走着,秋风吹来,有些凉意,是深秋的气息。 “那个,谢谢你今天来接我。”云归暖忽然扭捏起来,“辛苦你走这一趟了。” 在大理寺见到萧怀羽的时候,先是惊讶,再是惊喜,她已经做好准备一个人走回去,她知道从大理寺回侯府该怎么走,不远不近的距离,耗费不少时间,虽然累但能回来。 却突然得知有人专程来接她。 如临狂风暴雨,一顶雨伞遮在你的头顶,萧怀羽每次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不论是无意还是刻意,这种被照顾被惦记的感觉,是她两世都珍惜的情意。 是她的可遇不可求。 “你无需跟我客气,这些都是我的分内之事。” 萧怀羽的声音越发温柔,轻轻落在云归暖耳边,如秋风染红树叶,红了她的耳尖。 云归暖撩了一下耳边碎发,点点头。 哗啦—— 水花拨弄,两人齐齐朝水里看去,一尾金色的锦鲤在水中翻了个身,又潜了下去,留下金灿灿的身影。 “是上次钓到的锦鲤。”云归暖说道。 萧怀羽从怀中取出一袋鱼食,倒了一些放在掌心,“要喂鱼吗?” 两人坐在湖边喂鱼。 云归暖从萧怀羽掌心拈了鱼食扔到水里。 “没想到这湖里有这么多鱼,还以为是空的。” 身前的一片水面冒出不少争食的鱼,但就是不见方才的大锦鲤。 萧怀羽偷偷看云归暖的侧脸,“这片湖应该是连通的,是活水,如果这些鱼不是一开始养在这里的话,就是从别的地方游过来的。” “很有可能。”云归暖又拈了些鱼食扔到水里,“还有些小锦鲤,锦鲤保佑,我是要转运了吗。” 萧怀羽笑着,用另一只手摘下云归暖发间的落叶,“以后会越来越好的,相信我。” 隔着很远,萧元媛蹲在树上望着两人几乎挨在一起的背影,“你说他们什么时候能成啊。” 薛持酒站在树下,“还差一层窗户纸,快了。” 他到现在都没明白,萧怀羽何时盯上的云归暖,等他注意到的时候,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经变了。 “幸好。”萧元媛感叹一声。 幸好云归暖不是站在她的对立面。 ------题外话------ 看看萧怀羽多心机,支开燕逸之,指使他去干活,他自己和云归暖去喂鱼,还把鱼食倒在手上,让云归暖从他掌心里拿,啧啧 燕逸之以为可以在云归暖表现一番,云归暖根本没看到 109.刺客(一更) 燕逸之和萧齐钧商量完,发现云归暖和萧怀羽不见了。 “他们人呢?”燕逸之目光沉了沉。 萧齐钧张望一眼,很随意地说一句,“可能散步去了吧,晋阳和薛持酒也不见了。” 呆鱼和三郎在隔壁收拾。 过了好一会儿,出去的人才陆陆续续回来。 “二位去哪了?”燕逸之望着一齐走进正厅的云归暖和萧怀羽,目光幽怨,“再晚一些回来,薛公子带来的点心要被分完了。” 萧怀羽很坦然,“喂鱼。” 燕逸之拧着眉心。 萧怀羽和云归暖坐下来,“上次我们在城外钓鱼,钓到一条五斤重的锦鲤养在后院湖中。” 萧齐钧先激动起来,“溜了许久溜不出水面的那一条?” 萧怀羽颔首。 萧齐钧摸了摸自己的脸,上次被这鱼扇了一巴掌,到现在还记得那声清脆响亮,他抖了抖身子。 云归暖问燕逸之和萧齐钧,“你们商量完了?没打扰你们吧。” 燕逸之看过来,温和地笑着,“这是你的府上,说什么打不打扰,况且我和三殿下只是简单地想了想办法,具体如何,还需要呈报陛下,请陛下定夺。” 他看向萧怀羽,“王爷有何高见?” 萧怀羽舒舒服服靠着,两手一摊,“这件事轮不到本王操心,本王没想法。” 燕逸之道,“这可是你们皇宫的大事,说轮不到王爷操心,未免不大合适吧。” “本王只是个闲散王爷,宫里发生什么从不参与。”萧怀羽很是理所当然,“再说了,有三殿下和才高八斗c博闻强记的燕公子在,本王还需要操心什么呢。” 萧怀羽夸奖燕逸之,但他并不高兴,他不是想得到萧怀羽的称赞。 燕逸之看向云归暖,“这里最该好好休息的是云小姐,已经吃过饭,我们都别打扰她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云归暖想说,她不累,她在牢里好吃好住舒服得很。 萧怀羽与燕逸之对视,附和他,“燕公子说得很有道理,不宜再打扰她,本王有些事情想跟燕公子商量一二,不知燕公子可否赏脸?” 燕逸之欣然答应,“王爷客气了,王爷的事,燕某随时奉陪。” 两人说着离开侯府,走得十分干脆。 “吃点心呀。”云归暖招呼余下的人吃点心,“别浪费了,他们有事他们先走,我们聊我们的。” 萧元媛捻着点心,走到云归暖身边,“我估计这两日就要回去了,听说那小孩想在你这里长住,我不是修了两间院子嘛,分给他一间。” 云归暖颔首,“好,有空来京城玩,你什么时候离京,我去送你。” 侯府热闹了一天,直到下午才散场,余下三人没有留在侯府吃晚饭,看天色差不多,便陆陆续续回去了。 趁着呆鱼做晚饭的功夫,三郎把云归暖叫到屋外,两人坐在房檐下,三郎一直耷拉着脑袋,很是消沉。 “三郎。”云归暖的手轻轻搭上三郎的脑袋,“没事的,都过去了。” 三郎后背起伏了一下,似是长叹一口气,但并未听到叹息的声音,他抬起头,冲着云归暖笑了笑,“我给姐姐准备了一辆马车,王爷他都告诉你了吧。” 云归暖颔首,“谢谢你了,有心了。” 三郎对她说,“以后你去哪,带上我一起,我给你赶马车,这样总不会再有人碰瓷,你也不用那么辛苦,反正我整天待在府里也没事。” “行。”云归暖拍拍他的肩膀,站起身,“别心事沉沉的,过来吃饭。” “姐姐!”三郎叫住她,“你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我不在你身边的话。” 云归暖一把把他拉起来,“过来吃饭。” 两天后,是食神进宫面圣的日子。 浩浩荡荡的仪仗从城门而入,穿街过巷,派头十足,京城百姓纷纷驻足观看,想要一睹食神的风姿。 皇宫八方殿,皇上坐在龙椅上,正等着食神面圣。 “算算时辰,差不多该到了吧。”皇上等得有些不耐烦。 萧齐明颔首,“三弟的人派人来报,已经进城了,即将进宫。” 太子站在皇上另一边,瞥一眼萧齐明,不吭声。 一刻钟后,食神来到八方殿。 一个全身佩戴满金银的少年款步而入,少年表情严肃,额间也佩戴着黄金打造的抹额,神圣庄严。 他向皇上行礼。 皇上见到食神,有些激动,“食神免礼,食神从北辰远道而来,路途辛苦。” 他瞧着食神,觉得有些不一样,但说不上来。 食神绷着脸,精明的眸光扫过一左一右的太子和萧齐明,“能来东陵面见圣上,是在下的福气,在下也准备了一份薄礼献给陛下,还望陛下不要嫌弃。” 他旁边的人端着一卷卷轴上来,丝绸作面,黄金做柄,镶嵌满了宝石。 皇上愣了愣,食神好客气,但他不会拒绝食神的好意,“让食神客气了,呈上来吧。” 万公公下去接,食神一手稳稳捧着卷轴没有动,瞧见万公公伸手过来,他身子一侧,避开来。 万公公皱了一下眉,回身看皇上。 皇上觉得奇怪,问食神,“这是何故?” 食神面色如常,眼眸中透着几分疏离,“这份礼物太过贵重,在下怕经他人之手,一不小心会坏了此物,请陛下允许在下亲自献上礼物。” 皇上压下眉头,没立刻答应。 太子道,“食神什么礼物如此精贵,连碰都碰不得?” 食神始终看着坐在龙椅上的皇上,视线不曾偏颇半点,“就是精贵,献给圣上的礼物,岂能是俗物,这件宝物,只能圣上可以触碰。” 太子被呛得说不出话,行,是他没见过世面。 皇上听食神这么一说,反倒来了兴趣,“朕相信食神准备的定是神物,那就有劳食神亲自呈上来,让朕看看。” 万公公转身回到皇上身边。 萧齐明悄悄拍了拍万公公的肩膀,两人悄无声息换了个位置,萧齐明离皇上的距离最近。 食神捧着卷轴上前,走到皇上面前,他突然拔出夹在卷轴中的匕首狠狠刺过去。 “父皇小心。” 萧齐明反应很快,直接用身体挡在皇上面前。 110.献宝(二更) 匕首狠狠刺向萧齐明的胸部。 “护驾!有刺客!”万公公喊起来,大批禁军冲进来,将八方殿围得水泄不通。 扮成食神的刺客一怔,握刀的手用力,突然一阵强劲的力道震上手腕,他吃痛松手。 萧齐明一巴掌将他呼飞。 刺客惊恐地看着安然无恙朝他一步步走来的萧齐明,方才匕首明明狠狠刺向他的胸口,他怎么一点事没有! 不,这不可能。 刺客不甘心,捡起匕首盯死皇上,再一次冲上去。 萧齐明不给他机会,上去就是一脚,刺客狠狠背撞上柱子,倒地不起。 “你们,早有准备。”望着将他们团团围住的禁军,刺客挣扎着抬起上半身,指着萧齐明。 皇上站起来,小小震惊了一下,很快沉下脸,余下的只有愤怒,“你不是食神。” 刺客一伙儿已被禁军控制,再挣扎也是徒劳。 为首的刺客,也就是扮成食神的刺客,捂着胸口坐起身,“我是不是食神不重要,重要的是想让你死!” 萧齐明上去就是一巴掌,“嘴巴干净点。” 太子这时也从惊恐中回过神,这件事是萧齐明预谋好的,他什么都知道,就为了邀功。 皇上板起脸,“是何人指使你刺杀朕!” 刺客双目圆瞪,阴笑着看着皇上。 “你从北辰来的?”皇上挑眉。 “是又如何。”刺客开了口,“既然落在你们手上,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太子上前,低声提醒皇上,“父皇,先将他关押起来,慢慢审,一定可以问出幕后主使。” 皇上问刺客,“食神呢?” 刺客冷笑一声,高傲地别过脸。 皇上脸色很难看,他将食神从北辰邀请过来,现在食神不见了,若是北辰皇上追究起来,东陵不好交代。 “说,食神在哪里!”皇上沉声威吓。 刺客一脸“你奈我和”,咬紧牙关就是不说。 皇上就要发作,萧齐明转头对他说,“父皇,先将刺客带下去关押c审问,再查找食神的下落也不迟。” 皇上点头,手一挥,禁军将所有人都带下去。 太子瞧着皇上晦暗的脸,劝慰他,“父皇别担心,食神不是一般人,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儿臣瞧着刺客虽然狡猾,但其他人还是仪仗队伍里的人,并非和刺客一伙儿的,慢慢审慢慢问,一定会有线索的。” 听了太子的话,皇上吐出一口气,但依旧眉头紧锁,“只能先这样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冲着萧齐明招了招手,“齐明,你过来。” 萧齐明回到皇上身边,“父皇。” 皇上伸手摸向萧齐明的胸口,“方才若不是你舍身挡刀,朕就危险了,你没事吧,方才朕瞧着那把刀来得凶,你突然冲上来,怎么避开的。” 皇上发现萧齐明身上没有一点伤口,他摁了两下,皱起眉头,摸着硬邦邦的。 “父皇,儿臣没事。”萧齐明笑着应道。 “让父皇看看,怎么回事。”皇上扯开萧齐明胸前衣襟,发现他身上穿着类似黑色护甲的东西,“它挡住了刀,这是什么?” 皇上曲起手指敲两下,很结实。 昨日萧齐明进宫跟他说,今日的会见恐生事变,让他小心,但没具体说明缘由。 太子探着身子凑过来看,他也很好奇,方才那一刀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若是扎进胸口肯定没命,当时他都捏一把汗。 萧齐明索性将将护甲脱下来,让皇上捧着看。 “这是皇叔给儿臣的,说今日可以防身用。”萧齐明道,“当时并没有想到歹人胆子大到敢直接行刺。” 太子听着萧齐明的意思,他提早知道食神被掉包了,但没有声张,而是暗暗行动,他看向萧齐明的目光闪了闪。 皇上摸着护甲的手一顿,“瑞王?他也知道这事。” 萧齐明颔首,“皇叔就在隔壁偏殿,请父皇移驾。” 坐在偏殿中的不仅有萧怀羽,还有呆鱼。 皇上见到正在啃桂花糕的食神,睁大了眼睛,上前看了又看,“食神?” 呆鱼看到皇上,不起身行礼,继续啃桂花糕,“嗯,是我。” 皇上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这肯定是真食神,食神不拘礼数,眼神也清澈干净,跟方才眸光精明阴沉的刺客截然不同。 “食神怎么会在这里? ”皇上看着萧怀羽,等着他解释。 萧怀羽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臣弟偶然之间遇到了食神,可是三殿下说他今日要去接食神进宫,我们觉得事情蹊跷,正不知怎么办才好,很偶然地遇见晋王,便将此事告知了晋王。” 萧齐明颔首,“正是,所以昨日儿臣连夜进宫,将此事禀报父皇,不过事情只说了一半,因为燕公子说要让刺客见到父皇最真实的反应,否则他恐怕不会出手。” 皇上看了看萧齐明,又看向萧怀羽,食神如入无人之境吃得正欢,“这事你们都知道,都瞒着朕?” 他又看向太子。 太子赶紧摆出一副姿态,儿臣不知道。 两人沉默,颔首。 皇上垂首,看着手里拿着的护甲,没想到简简单单轻飘飘的一件衣服,能完全挡住匕首的袭击,方才他仔细摸过了,护甲上没有半点痕迹。 “这件护甲是你给晋王的?”皇上问萧怀羽。 萧怀羽颔首,“以防万一,有备无患。” 皇上鼻子哼出两口气,万一真给防住了。 “这等好东西,你从哪里找来了,这可不是普通的护甲,是件宝物。”皇上拿着护甲,爱不释手。 萧怀羽立即说道,“这件护甲本就是为皇兄准备的。” 云归暖说她不止有一件,将这件送出去也没关系。 皇上欣然收下,但还是装作不是很想要c不感兴趣的模样,“这件宝物,你舍得?” 萧怀羽回道,“这件护甲出自荣安侯府云归暖之手,她听闻皇兄可能遭遇危险,便慷慨献宝,将这件护甲献出。” “云归暖。”皇上琢磨着这个名字,他印象深刻得很,前不久泰安公主为了她都闹到宫里来了,“云归暖收藏的宝物,为何会通过你的手献给朕?” 皇上看萧怀羽的表情多了几分玩味。 111.风味楼好赚钱(一更) 萧怀羽面不改色地颔首,“确实,她只将这件宝物给臣弟看过,前两日我们一群人聚在她府上,祝贺她无罪释放,平安从大理寺回来,假冒食神这件事,燕逸之也出了主意。” 他将话题从自己身上带开。 皇上琢磨着,将“护甲”递个万公公拿着,“十弟先和食神下去休息吧,朕之后再和你聊聊。” 他看向呆鱼,呆鱼吃完桂花糕,又拿了紫米糕在吃。 “食神。”皇上走上前,很是恭敬,“食神一路辛苦,就现在皇宫里住下吧,朕会派专人保护食神,还有专门的御厨为食神准备美味佳肴。” 呆鱼从糕点中抬起头,看着皇上,颔首。 皇上将太子和萧齐明叫到御书房,问两人,“今日刺客之事,你们怎么看?” 他看向太子,示意太子先说。 太子早就在心里琢磨这事,“儿臣以为,刺客刺杀之时,行事鲁莽急躁,看上去像临时起意,可若是临时起意,不会提前假扮食神,这两种行为是冲突的,所以,儿臣猜测,应是刺客故意为之。” 皇上看向萧齐明。 “儿臣也是这么认为。”萧齐明说道,“刺客这么做,恐怕是想挑拨北辰和东陵的关系,食神来自北辰,如果在东陵境内失踪,北辰皇帝不会放过东陵,若刺客得手,东陵也不会放过北辰。” 这是一场企图搅乱两国宁静的阴谋。 皇上手指轻轻叩打桌面,太子和萧齐明都没说话,空旷的御书房内,只有轻微的叩击声。 “齐明,审问刺客c盘查队伍的任务交给你,务必要查清楚背后的势力,太子去查北辰那边的事,看看是北辰皇帝知不知情。” “儿臣遵旨。” 太子和萧齐明下去后,皇上又从万公公手中拿过“护甲”,抚摸一遍又一遍,“朕以前都不知道,荣安侯府上还有这么个好东西,云归暖,最近频繁听到她的名字,她是怎么和十弟走到一起的,为何又被关进大理寺?” 皇上这才发觉,自己被萧怀羽带偏话题了。 万公公说道,“瑞王现在就在宫里,皇上可以传瑞王过来问话,便明了了。” 皇上一门心思全在“护甲”上,“罢了,今日先不着急,十弟经常进宫,先让他陪陪食神。” 他要仔细看看“护甲”,真是件宝贝。 城门口,云归暖送萧元媛离京。 萧元媛一遍又一遍叮嘱云归暖,“你在京城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先回去了,有机会一定会再来看你的,我定了两套家具,到时候有人会送到你府上,对了,以后再遇见什么事,别一个人憋着,去找皇叔。” 云归暖想起前日在湖边与她闲聊了一个下午的男子,便觉心都软了,她点了点头。 不知道送给他的防弹衣有没有派上用场,当时他们商量出的办法是将计就计,萧怀羽怕萧齐明有危险,于是她便拿了一件防弹衣给萧怀羽,反正她可以兑换新的。 现在这个点,已经尘埃落定了吧。 “走神啦。”萧元媛抬手在云归暖面前晃一下,“想我皇叔想得心神不宁?” 云归暖嗔她一眼,“幻影的事你查到新线索了吗?王天和和高欢那案子牵涉到幻影,为何最后不了了之了。” 幻影没查出来,反倒把高欢查了个底掉。 “那件啊。”萧元媛给她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那件事做不得数,幻影再没有露头,京城已查不到有用的信息,正好西府传来消息,幻影在南梁和东陵两国边境不太平,所以我回去坐镇。” 萧元媛深看云归暖几眼,“你似乎对幻影特别感兴趣。” “被他们绑过一次,到现在还没抓到人,任他们逍遥法外,我记仇。”云归暖拿绑匪当挡箭牌,“你在西府若是有新消息,传信告诉我,我好杀过去复仇。” 萧元媛笑着颔首,“行,我等你一起去端了他们的老窝,那我先走了,你就别出城送了,有空来西府看我,有事找皇叔。” 云归暖目送萧元媛出城。 三郎上前接了她上马车,两人回府。 “有事找皇叔。” 萧元媛最后留下的这句话反反复复在云归暖耳边回响,脑海中不自觉蹿出晋王的身影,他觉得晋王的气势好熟悉,就像是相处了很久的感觉,晋王就像严肃版的萧怀羽,她对萧怀羽更多的亲近感。 一看见他,就忍不住想亲近他c靠近他,从他身边离开了也会时不时想起他,后劲十足。 云归暖搞不懂为什么,权当萧怀羽人格魅力太足。 回府的路上,遇到薛持酒,正好他找云归暖有事,两拨人一起进了侯府。 “这是风味楼给你的分后。”薛持酒搬出一只小木箱摆在云归暖面前,“一共三十五万两,其中三十万两银票,五万两白银,你看看。” 他将箱子打开,显露出一排排亮闪闪的银锭子,最上面放着厚厚一沓银票,面额都是五万两。 云归暖眼睛看直了,这是她来这里后见到的最多的一笔钱。 “有劳你专门跑一趟了。”云归暖数着银票,餐饮真赚钱,按照当时的约定,她可以拿到风味楼的一半利润。 也就是说,这个月风味楼光纯利润就有七十万两,她都没法想象流水有多高。 薛持酒甩开折扇,很是得意地摇着,做生意他最在行,“开业首月,利润会稍微高一些,以后的日子如果没有重大节日,利润会有一定回落,但有你的福寿全在,一切都是未知数,使劲往高了想,我觉得可以争取一把。” “一百万两?”云归暖想了个大整数。 薛持酒笑了,“若是云小姐再多想几个金点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次吃饭送福寿全的主意太好了,限量供应的菜,每天源源不断吸引客流。 云归暖不缺菜谱,她现在不是很敢拿新菜谱出来,她不确定除了萧元媛这片大陆上还有没有其他穿越者。 她不能将再将自己暴露在明处,她跟习惯在隐蔽之处蛰伏,再伺机而动。 “云小姐打算给福寿全定价多少?”薛持酒说道,“由你定。” ------题外话------ 云小姐什么时候可以赚到一百万两银子啊 112.开店招人(二更) “两万吧。”云归暖道,“不能太高,价格高的话,愿意出钱的人就会少一圈,也不能太低,辱没了福寿全的地位。” 其实她觉得一道菜上万已经是天价了。 “行。”薛持酒颔首,“过两日就把定价加上,下个月初一正式售卖,每天限量,先到先得。” 福寿全的食材很难弄。 晚上,云归暖翻开账本记账。 “三郎,你的零花钱还够不够,我再给你点。”萧怀羽说马车是三郎自己出的钱,应该是修院子剩下的。 云归暖直接拿了一张五万的银票给三郎,“你拿去花,别老闷在家里。” “姐姐。”三郎拿起银票在手里把玩,没有收起来,“你也对自己好点,多给自己买东西,我不想出门,花不了多少钱的。” 别人家的姑娘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云归暖连马车都不要。 云归暖忙着记账,头也不抬,“我不需要买呀,衣服有锦衣坊的柳老板送,胭脂水粉有小何初立跟何记,头饰嘛,我上次买了一堆,现在用不着。” 三朗无语,说得好有道理,确实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我想念呆鱼做的菜。”云归暖突然停笔,“这几天都是吃他做的菜,口味养刁了。” 三郎摸摸脑袋,“食神的手艺,我真学不来。” 他发现了,他做菜真的不好吃,他也被食神的手艺养刁了,不想吃自己做的菜。 “要不我自己开一家酒楼吧,咱们天天去酒楼吃饭,天天吃好吃的。”云归暖翻着账,三十万两银子够开一间小酒楼的初期费用。 第二天云归暖真的去找合适的店铺。 三郎驾马车带着云归暖从城东逛到城西,又在城西转了一圈,走了整整一天时间,看了无数间店铺,最后选中一栋两层小楼。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这条街上了。”云归暖掀开车帘,对面程友在书局门口冲着她招手,“干脆把这条街的店铺都包下来算了。” 云归暖开玩笑。 三郎停稳马车,扶云归暖下来。 这家店挂牌出售有段时间了,上次云归暖看客栈的时候就看到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在。 店面原本就是餐馆酒楼,一共两层楼,带一个后厨,一楼是大厅,二楼是厢房,不带桌椅伙计,一共十二万两,被云归暖还价还到十万两。 第二天,云归暖叫了施工队过来装修,她自己在门口摆了张桌子,招人。 三郎跟在她身边,从店里捡了块木料拿在手里雕雕磨磨,一个上午头也不抬。 大半天过去,伙计很好招,一上午就招了三个,也有菜农上来询问需不需要新鲜食材供应,云归暖顺带签了两家,但一直没等到合适的厨子。 “出师未捷身先死。”云归暖感叹一句,等到酒楼开业还没厨子,就好笑了。 “谁要死?”三郎直起腰,转过身看云归暖,“姐姐你怎么了?” 云归暖摇头,“你在这看着,我去一趟隔壁。” 隔着两间铺子是青云客栈。 现在不是饭点,店里不忙,李管事给云归暖倒茶,“小姐看上去愁眉苦脸,新店筹备不顺利?” 云归暖颔首,“找不到合适的厨子,最近客栈生意如何?” 秋闱结束,客栈生意应该有短暂回落。 李管事回道,“还是有考生住在这里,生意还算可以,比以前好多了。” 考生打七折,价格已经很实惠了,考完后暂时不想回家想在京城玩的考生,基本上都住在青云客栈。 李管事指着一位从楼上下来的年轻男子,压低声音对云归暖说,“这位姓韩的公子,打算一直住到过年,用稿子在东行书局换了百两稿费,加上我们客栈的折扣,他算是免费住在这了。” 云归暖瞧着与有人走在一起的韩公子,很有儒生气质。 “依小的看,这位韩公子能上明年春闱的榜。”等韩公子出去了,李管事才跟云归暖说,“至少是进士。” 能拿百两稿费,是程友给过的最高的稿费,说明程友看好他,今日李管事又夸奖他,云归暖觉得可是适度讨好一下。 “给这位韩公子一点特殊的照顾,咱们青云客栈能不能让考生平步青云,且看着吧。” 李管事懂。 “再给你个任务。”云归暖吩咐李管事,“这两日你辛苦跑一趟,把隔壁酒楼的盐解决了,还有桌子厨具这些,给你加赏银。” 才一天,云归暖有点累了,开 酒楼比她想得要繁琐。 特别是盐,必须去指定的地方买官盐,若是买的多,还必须去盐司进货。 赚银子的时候有多痛快,前期准备就有多费心,她还得琢磨菜品和开业活动,愁人。 她现在深刻意识到,薛持酒让她合伙开风味楼,她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薛持酒是做慈善的大善人。 李管事应下,有钱拿他乐意,“要不小姐先招一位有经验的管事进来,盯着这些细节,开酒楼马虎不得。” 云归暖盯着李管事,“你说的很有道理,你提拔一位做事灵活可靠的伙计,暂时管着客栈的事,酒楼那边你先帮我盯着。” 翌日,李管事跑完活,坐在酒楼前跟云归暖一起招人。 韩公子从外面回来,看到李管事,上来打招呼,“李管事为何坐在这,换东家了?” 他瞄一眼身后装修得热火朝天的酒楼,又小心翼翼瞥一眼云归暖,云归暖今日没戴面纱,他看一眼便谨慎地挪开目光,将视线移到桌上“招工”的牌子上。 李管事乐呵呵解释,“韩公子好,这位云小姐是青云客栈的东家,也是身后酒楼的老板,酒楼初创,无人管事,小的过来帮衬。” 韩公子双眸闪亮,再次打量面前这位漂亮年轻的小姑娘,“没想到青云客栈的老板如此年轻,十分佩服,在下韩子乐,先谢过云小姐的稿费和住店折扣。” 他知道东行书局和青云客栈的老板是同一人,没想到是位年轻姑娘。 他喜欢跟有本事的人打交道,不论男女。 云归暖笑了笑,从骨环中取出一张名帖递过去,“韩公子,久仰。” 这是她送出的第二张名帖。 ------题外话------ 开店不易,创业艰难,自己实操过才知道~ 113.赚钱不容易(一更) 韩子乐念着名帖上的字,“云归暖,荣安侯府!” 他瞳孔放大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笑着道,“原来是荣安侯府的小姐,失礼了。” 名帖翻过来,是三郎亲手画的“暖云归”标识。 很别致的一张名帖。 “没想到侯府小姐也热衷于做生意。”韩子乐将名帖收好,“不知云小姐缺不缺账房先生,子乐可以自认可以胜任。” 云归暖抬眼,也笑了笑,“没想到参与科举的儒生也热衷于做账房,我可以雇你当账房,但是你不打算准备后面的考试了?” 如果中榜,还有一场春闱。 她和李管事还在猜测韩子乐至少能得个进士,没想到他走到这里就放弃了。 韩子乐摇头,“明年春闱得三月份,现在不过九月,还早,我住在京城整日无事,想找点事打发时间。” 听他的语气,这次秋闱十拿九稳。 他又补充一句,“子乐猜测,云小姐一定没有专门的账房先生为新店记账,倒不如给子乐一个机会,子乐以前有过类似的经验,一定不会让云小姐失望。” 云归暖一直以为,读书人一心苦读,只为登上金榜,入朝为官,主动要求做账房的,韩子乐还是头一位,且这还是在秋闱刚结束,没放榜之前。 “我若是雇了你,你不就是吃我的住我的,还赚我的钱?”云归暖打趣他,“看起来韩公子也是做生意的好手,家里是做生意的?” “云小姐说的不全对。”韩子乐摇头,“云小姐直接唤我子乐吧,我只是想办法力所能及为自己赚了点花销,又有幸遇见云小姐施恩,我家里不是生意人,只是普通人家,多余的钱拿不出,想要什么只能自己铮了。” 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并利用自己的才华本领赚钱,云归暖很欣赏。 “不过我只能做到年前,年后我要准备春闱,就没办法再做下去,云小姐如果觉得合适,可以考虑我,如果觉得不合适,也没关系。” 韩子乐望着云归暖,一双眼睛很亮,眼中尽是坦诚。 云归暖喜欢韩子乐的自信和勇气,“行啊,我考虑考虑,你先回去休息,等我忙完这里,便去客栈找你。” 韩子乐颔首,回了客栈。 云归暖跟李管事夸赞他,“是个好苗子,看样子读书做生意都行,把他放你收下干活,你愿意吗?” 李管事也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小的觉得可以一试,反正才三个多月,不行可以换。” “秋闱何时放榜?”云归暖问道。 李管事道,“秋闱才结束,放榜应该要一个月左右,小的记得今年的日子是十月十二。” 那时已经是初冬。 “看来韩子乐对自己很自信。”云归暖颔首,“晚上我去会会他。” 下午,云归暖早早收了摊,在青云客栈吃的晚饭,之后他上楼去见韩子乐。 “云小姐,恭候多时。”韩子乐请她进门,三郎也在,韩子乐同他打招呼,“小公子好。” 韩子乐给云归暖和三郎倒水,“云小姐考虑得如何?” 他很主动,言行落落大方,云归暖恍惚间还以为他是老板。 “虽说你以前有账房的经验,但毕竟不是专门的账房先生,又只做三个多月,我给不了你寻常账房先生的价。”云归暖说道,“八两月钱,能不能接受,能的话我们才能继续往下谈,做得好能加。” 给管事的价是十两,这还是老人,新人从头开始。 她不苛刻,也不大手笔。 赚钱不容易啊。 “行。”韩子乐答应得很果断,“感谢云小姐给我住在青云客栈赚你的钱的机会。” 这下真成了吃她的住她的还赚她的钱。 两人签了合约。 韩子乐很上道,立即就问起云归暖开店先期的账,“云小姐前期预算多少?” 云归暖愣住,她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只有一个概念,手里有三十万两,暂时不愁钱。 韩子乐瞧着她的表情,便已知晓,他笑着摇了摇头,拿出纸笔,“云小姐很是不拘小节,我帮你慢慢梳理,你装修店面预算多少?” 这个云归暖心中有数,“一千两。” 韩子乐提笔写字,“一千两只是装修呢,还是店中所有的装饰都包含进去,大到门窗,小到挂在包间门口的门牌,云小姐都算进去了?” 云归暖又被问住,装修,她没经验。 “装修加 所有的门窗,还有一块匾额。”她犹犹豫豫吐出几个字,“其他的,没想过。” 门窗全换,招牌定做。 其他的细节她根本没想到,直接忽略了。 她只擅长解决生存问题,超乎生存问题的范畴,以谋求更大的金钱利益,她不擅长。 甚至说她在这方面就是个菜鸟。 韩子乐很认真地在纸上写字,“那我们看看内部装修,云小姐打算购进多少套桌椅,大小几何,内部装饰如何布置,是否需要摆绿植,二楼厢房是统一装修还是各有情调?” 云归暖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只是想单纯地开一家店吃饭,真有这么复杂吗? 韩子乐瞧着云归暖的表情,眉心拧了一下,问她,“云小姐计划何时开业?” “十月初一。”装修的工头说十月初一前可以完工。 韩子乐看着铺在面前记满笔记的纸,摇头,“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十月初一开业有难度,半个月不到,时间紧张。” 云归暖“咯噔”一下,工头说十天可以完工,她还算富足了几日,将开业日期定在十月初一,居然不行。 她之前接手青云客栈,是整套接手,人和物都是现成的,没费心思。 所以打算开酒楼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觉得大头就是装修,装修完就可以开业。 “怎么说?”她身子往前,一脸“请赐教”的表情。 韩子乐说道,“我只问了云小姐几个最简单的问题,云小姐一个也答不上来,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云小姐应该还没考虑好具体招多少人,每人月钱多少,米粮食材从何来,锅碗瓢盆买多少,买现成的还是定做吧。” 云归暖听得脑袋发晕。 ------题外话------ 现在的云归暖是幸运的,不同阶段遇到不同问题,总会有人出来帮她,前期确实有萧怀羽罩着她,现在她有自己的福气~ 114.不急于求成(二更) 这些细节,实在太细了。 还好遇上韩子乐,若非他提醒,她根本没意识到她前期准备如此不充分,李管事也不提醒她。 前几次出钱,之所以能顺利赚到利润,是因为这些琐碎已经有人替她承担了,真轮到她自己身上,是没完没了的操心。 她充分认识到,开店并不是有钱就行。 云归暖也拿了纸笔,“你说吧,还缺什么,我一点一点记下来。” “招人这方面的预算,厨子c跑堂c传菜c打杂招几人,月钱多少,还有米粮调料,后厨用的柴和炭,”韩子乐语气不慢,对这方面的准备非常熟悉,“如果云小姐有相熟的粮行,可以拿到很不错的价格。” 云归暖点着头,将需求一一记下。 “蔬菜和肉类我定了几家,价格还算实惠,到时候他们会送菜过来。”云归暖写上。 她怎么忘了最重要的大米。 薛持酒名下肯定有粮行,到时候去问问他。 韩子乐笔下不停,“云小姐打算以哪一类人为主要客人?” 京城酒楼很多,不同定价不同档次,不同档次的不同投入也不同。 云归暖停下笔,想了想,“本来是想给自己招个合口味的厨子,顺带开酒楼的。” 韩子乐看了云归暖一眼。 “就想开一间普通的热热闹闹的酒楼,不用多高档。”她说道,“刚考完科举的考生能和朋友一起吃吃喝喝,楼上的包间有富家公子小姐愿意来,这样就足够了。” 她的客户目标主要集中在中间层,主要图个热闹。 韩子乐垂眸写着什么,手上速度加快。 云归暖很耐心地根据韩子乐的补充,一条一条写上自己的需求,暂时没有想法的,也都标注上,写完后很耐心地检查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了,将手中的纸递给韩子乐。 “没想到我补充了这么多。”一沓纸不算薄,“是我疏忽了。” 梳理完准备事项,云归暖觉得眼前一片清明,原先很多糊在一起的东西都舒展开,清晰很多,她现在不着急开业了。 一步一步慢慢来,稳扎稳打,不急于求成。 她现在暂时不缺钱。 韩子乐大致浏览过云归暖递来的纸,“今天时辰不早了,云小姐先回去吧。” 看向窗外,夜已深。 云归暖走出青云客栈,一阵风吹来,秋末的夜风很凉。 三郎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云归暖肩上,“姐姐,当心着凉。” 他扶着云归暖上马车,夜里这条街有些寂寥。 云归暖将外套还给三郎,“我坐在马车里不怕,你在前头赶车,迎着风,你该多穿点。” 明天出门的时候记得带上外套放车上。 两人走到城东,遇上燕逸之的马车。 三郎放慢速度,将两辆马车赶得并行,燕逸之撩开车帘跟云归暖打招呼,“云小姐,这么晚才回去。” 云归暖也撩开车帘,笑着同燕逸之打招呼,“你也是,这么晚才回来。” 燕逸之说道,“秋闱结束,陛下布置了任务,忙得晚了些,云小姐晚上注意多穿衣服。” 他瞧一眼,发现云归暖身上的衣服很单薄。 可惜马车里没有外套可以给她御寒,燕逸之暗暗抿了抿唇,下次记得。 云归暖道了谢,正好马车走到岔路口,她同燕逸之道别。 回到府上已经疲惫至极,云归暖和三郎各自回房休息,第二天早上起来,吃了早饭后又出门了。 云归暖先去青云客栈。 韩子乐打着哈欠下来,递给云归暖厚厚一沓纸,“云小姐,这个你收好。” 云归暖很是惊讶,拿到手里的纸分量不低,很厚实,起码是她昨晚递给韩子乐的纸的两倍,“你通宵弄出来的?” 她瞧着韩子乐眼下一片阴影,是熬夜了。 韩子乐摆摆手,“你先看看,如果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我就回去休息了。” 云归暖翻看,韩子乐事无巨细地写清楚需要买哪些东西,店里需要什么摆设,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茶都交代得明明白白,连收泔水桶这种小事都写得清清楚楚。 每一项前面写着总支出,细分后每一条类目都跟着具体支出,甚至连一些装饰物细节都交代清楚。 最后将前期预算控制在三万两。 云归暖震惊了,她招的不是账房,她是招了个策划。 “行行行, 很好。”云归暖赞不绝口,韩子乐给她安排得明明白白,,“你去休息吧,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韩子乐打着哈欠上楼,“我休息两天,不准算我旷工。” 云归暖欣然答应。 还给韩子乐的月钱涨了二两银子。 云归暖坐下来,改了两处地方,便将厚厚一沓纸递给三郎,“抄一遍。” 三郎在她身边最大的用处,就是抄书。 云归暖吩咐李管事,“韩子乐睡醒后,给他送去一碗蛋花甜酒,他在店里吃饭的时候多照顾点。” 她似乎捡到个大宝贝。 李管事应是。 韩子乐有才华有本事,做事又认真,做得好,在哪里都能混得好。 云归暖觉得韩子乐的性格和处事态度很适合当官,以后他或许会进户部。 她转过头,安安静静看着三郎抄写,韩子乐的字很好看,工整中带着锋芒,一看就是年轻读书人的字,饱读诗书,自信张扬,有年轻人的意气风发,等着金榜题名一展抱负。 再看三郎的字,虽然可以敛起锋芒,但那种感觉,与韩子乐的字有异曲同工之妙。 云归暖的视线从纸面挪到三郎脸上。 只要家里不是太穷,都能供一个读书人,但是气质是没办法刻意培养的,是所处环境慢慢渲染出来。 三郎的气质与韩子乐的不同,她隐隐觉得三郎身上有一股贵气。 普通人家培养不出来的贵气。 “姐姐。”三郎将写好的纸一推,“我脸上有什么吗,为何一直看着我?” 云归暖摇头,收好三郎抄写的方案,将原版给李管事,“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照着这上面的来,一条一条落实,酒楼那边我已经招了几个人,你可以带他们去跑腿。” 李管事应是。 ------题外话------ 开店小白云归暖 韩子乐是个有本事的,被生活磨练出来的本事 115.招不到人啊(一更) 李管事拿着韩子乐写的方案,带着手下伙计到处跑。 一连数日,云归暖都坐在店门前招人,有了韩子乐的方案,需要招的人她心里都有数,两天下来招人的过程顺利很多,但唯独主厨,怎么也招不到合心意的。 三郎凑过来,看到她这两天抽空想的菜单,“姐姐是招不到做辣椒好吃的主厨?” 菜单上一大半的菜都是辣的。 云归暖喜欢吃辣。 “是这样没错。”云归暖点头,“京城里的口味还是寻常口味,能吃辣,但并非无辣不欢,所以这里的厨子对做辣椒也没什么研究。” 她在心里叹息一声。 原本她开这家酒楼就是想吃到好吃的辣椒,如果到最后还是找不到,只能放弃。 招人难,难在招不到人,难在招不到合适的人。 “走吧,今天先到这。”云归暖收起牌子,“你要坐在这还是跟我进去试菜?” 后厨已经装修好,一部分锅碗瓢盆已经就位,云归暖约了看中的两名厨子今天到酒楼来试菜,看看他们手艺如何。 “我在这坐着吧。”三郎说道,“万一有合适的人来,若没人在这等着,岂不错过了。” 云归暖叫上李管事,一起去了后厨。 来了其中一个厨子,云归暖让他准备好了就开始,店里的小厮给他打下手。 云归暖跟李管事嘀咕,“另一个怎么还没来,已经迟到两刻钟了。” 李管事皱褶五官,“恐怕是不来了。” 云归暖一怔,不来了。 “那我岂不是又要重新招人?”云归暖眉头高高皱起,临时放鸽子,也不来说一声。 早知道这厨子不来,她就重新招人了。 云归暖紧张地看向正在颠勺的厨子,看着有模有样,希望他做出来的菜能符合她的要求,不然她两个厨子都要重新招了。 李管事赶紧安慰云归暖,“云小姐别生气,说不定路上有事耽搁了,过一会儿就来了,我们先看他。” 他指着厨房里的厨子。 云归暖“嗯”一声,如果李管事先说“路上耽搁”,她可能还会信,哪有迟到两刻钟的,守时信用最重要。 直到厨子的三道菜都做好了,“迟到”的人还没来。 “你姓武对吧。”云归暖拿起筷子。 厨子颔首,“以前他们都喜欢叫我武师傅,云小姐您先尝尝味,包您满意。” 云归暖悬着心,尝完三道菜,总算是长舒一口气,“不错。” 若是武师傅不符合要求,她就要重新招人了。 她看向李管事,李管事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武师傅通过。 酒楼招到第一个合适的厨子。 云归暖回到门前,坐下。 三郎问她,“试菜顺利吗?” 他看到进去试菜的厨子是笑着出来的。 云归暖颔首,表情看着不是很轻松。 三郎跟她说,“大约一刻钟前,另一个厨子过来,他支支吾吾说不在这做了,也没说缘由,丢下这句话就跑了。” 云归暖早有心理准备,此时没太大的失落和意外,“嗯,估计是去别家做工了。” 她就说嘛,哪有迟到那么久还不来的。 “我们继续招新人。”她说道。 临近傍晚,又来了一个厨子,云归暖亮着眼睛请他到后厨食材,又灰着脸把他送走。 厨艺不合她心意。 “我们回去吧。”云归暖对三郎说道。 酒楼的装修已走到尾声,就差将定做好的装饰物和桌椅摆进去,开业的日子也近了,却招不到厨子,真愁人。 云归暖不打算在青云客栈吃晚饭,直接回府。 马车路过一个街口时,有人在争吵。 “你走吧,你做的菜客人吃不了,太辣了。” 一句话飘到云归暖耳朵里,她突然坐直身子,一把拉开窗帘,马车正好路过一家酒楼后门,在争吵的两人看起来一个是酒楼掌柜,一个是厨子。 “三郎,停车!” 她默默观察争吵的两人,弄清楚前因后果。 这家酒楼上个月招了个厨子,刚进来的时候,掌柜对这个厨子很满意,客人也喜欢吃他的菜。 但这个厨子有个小习惯不好,有时候控制不住往菜里放辣椒,刚开始也就偶尔一次两次,掌柜叮嘱几次后,厨子有所收敛。 但最近厨子的行为越来越严重,偶尔一两道菜不放辣椒,他做的菜虽然好吃,但并非每个客人都吃辣,久了客人受不了,就不爱这个厨子做的菜。 这两天厨子更是理直气壮地说“老子不会做不放辣椒的菜”。 吵了半天,厨子还是被解雇了。 云归暖让三郎偷偷跟上厨子,走到无人的街道,马车加速绕到厨子前面,拦下他。 “刘师傅。”云归暖隔着马车帘子喊他,“听说你刚离开酒楼,现在想不想看看新机会,去其他地方试试?” 方才他们吵架的时候,云归暖听见这人姓刘,叫刘大头。 刘大头愣了愣,“这位姑娘有何事?” 云归暖贴着车窗对他说,“我们酒楼最近在招厨子,正好遇上刘师傅,觉得刘师傅很合适,便问问刘师傅有没有意愿来试试菜?” “你方才听见我吵架了?”刘大头狐疑地盯着车窗,这声音听着很年轻,再看马车,应该是哪位富家小姐,“我做的菜,别人并不怎么接纳。” 云归暖不回答,只问一句,“刘师傅擅长做放辣椒的菜?” 刘大头眉头动了动,“嗯,喜欢吃辣,也喜欢做辣菜。” 云归暖躲在马车里激动,她按着胸口呼吸几次,让声音平稳下来,“正好,我也喜欢吃辣,刘师傅到我的酒楼来试试吧,今晚便可以试菜,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手艺,如果通过,你做菜想怎么放辣椒,都不会阻拦你。” 刘大头很心动,以前不论他在哪家酒楼,都叮嘱他防着他少放辣椒。 不干涉他的,还是头一家。 “姑娘府上哪里,在哪里试菜?”云归暖开的条件实在诱惑人,刘大头没忍住,“我愿意去试试。” 云归暖弯起唇角,“荣安侯府,我很期待刘师傅的手艺,待会见。” ------题外话------ 招不到人,招不到合适的人,招到的人不合适,太难了 116.最怕皇上突然关心(二更) 云归暖的马车先一步回到侯府。 “如果今天跟平时一样在客栈吃饭,肯定遇不上这个刘大头。”云归暖说道,“希望他待会能过来,炒的菜符合我的期待。” 三郎停好马车过来,“姐姐是想顺便让刘大头做晚饭?” 那他今晚可以休息了。 云归暖道,“我现在愁得吃不下饭,三个厨子只招到一个,还有两个影子都看不见,碰运气遇上个刘大头,希望不会让我头大。” 刘大头很快到了,云归暖将他请进来,人直接带到厨房。 别的都不说,直接把家里所有的辣椒存货摆在台面上。 “剁辣椒c干辣椒c辣椒面c新鲜辣椒,都在这了。”云归暖对刘大头说,“刘师傅,你选吧。” 想用哪种辣椒炒菜都行。 三郎端了府里最后的食材上来,这段时间他们很少在家里吃饭,这是最后的存货。 刘大头看看一桌子的辣椒,又看向云归暖,她这的没有骗他,“姑娘放心,交给我。” 撸起袖子就开始干活,干劲十足。 云归暖坐着一言不发,视线随着刘大头的动作左右移动,目光略显凝重。 三郎闭了嘴,倒一杯水轻轻放在云归暖手边,都没被她察觉。 两刻钟后,刘大头端着两盘菜上来,一道简简单单的素炒生菜,一道辣椒小炒肉,丝丝香气勾着魂,云归暖坐直了身子,盯着菜挪不开眼。 是她想要的味道。 “姑娘,请吧。”刘大头对自己的手艺很有自信,他甚至不用看云归暖的表情。 只要能吃辣,就没人不喜欢他的厨艺。 “找到了,找到了。”云归暖一边念叨着,一边吃,给三郎夹了好几筷子小炒肉,“你快尝尝,就是这个味。” 三郎不喜吃辣,他不明白云归暖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但他知道刘大头可以留下来。 云归暖不再说话,默不作声吃完这顿饭,刘大头不催她,以一种超脱世俗的淡然之情等在旁边,很有耐心。 有时候,有的表情只有懂的人才能读懂。 比如方才云归暖闻到香味时的两眼放光,他都看在眼里。 云归暖放下筷子,回味许久,掏出拟定的菜单给刘大头看,“这里面做标记的菜你都能做吗?” 刘大头一目十行扫一眼,“没问题,我十岁就跟着师傅,二十三岁正式掌勺,到现在十年,没有我做不了的菜。” 话虽夸张,但资历是实打实的。 云归暖当即跟刘大头签了契约,她让刘大头拿着契约去城西找青云客栈找李管事,他会安排好。 “姐姐,会不会太冲动了?”三郎问她,“让刘大头当主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云归暖摇头,“就是他了。” 主厨定了,云归暖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下,店里其他事有韩子乐和李管事,她无需操心,早上她就没去酒楼,留在府里完善菜品。 有人来找云归暖,是宫里的人。 云归暖让人在门口等着,她走回来嘱咐三郎,“陛下传我进宫,不知为了什么事,估计中午不回来了,晚上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确定,你晚上不用等我了,直接睡吧。” 上次她半夜回来,发现三郎就坐在她门口等她,她虽然没问,但估计以前她夜不归宿的时候三郎都会熬夜等她。 三郎紧张起来,身子绷得僵硬,“皇上要见你?为什么!姐姐你要小心,要不干脆别去了,就说你不舒服,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姐姐每次进宫都没有好事,不行,我去回了那人,说你晕倒了去不了!” 提起皇宫,三郎还是紧张。 他犹犹豫豫迈出脚,紧张害怕,依然坚定地朝大门走去。 云归暖拉住她,“没事的,你待在家里,皇上传召,我不能抗旨,再说了,皇上怎么会跟我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别担心哈。” 三郎心跳飞快。 皇上要针对你,谁都救不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三郎不自觉拽进云归暖的衣角,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行啦。”云归暖摸摸三郎的脑袋,“别一幅我回不来的表情,陛下又不是不讲理的暴君,我先走了,你在家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云归暖跟着传旨的小太监进了宫,直接来到观沁园,皇上坐在亭中等她。 远远的,云归暖一眼看到萧怀羽也在。 “给陛下请安。”她垂首行礼,余光里瞥 到呆鱼。 食神也在。 皇上打量她,云归暖这个名字频繁出现在他耳边,先是跟小七退婚,后来又是泰安公主来闹,他只是当一个名字而已,没别的印象。 今日见到本人,忽有一种恍惚飘渺的熟悉感,他记得荣安侯有个女儿,也记得荣安侯当年战死沙场的事,但他怎么对云归暖一点印象都没有。 皇上揉揉脑袋,莫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他根本不记得有云归暖这么号人,如今她出现在眼前,记忆骤然闯出,唤醒陈年往事,云归暖就跟凭空出现一样,就这么站在她眼前。 “陛下。”萧怀羽轻声提醒皇上,该让她免礼了。 “嗯哼,免礼。”皇上收回思绪,“赐座。” 有人搬了凳子过来,云归暖坐下,看了萧怀羽一眼。 “不知陛下传唤小女进宫有何事?”她问。 “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听去传你的宫人说,都找不到你人,今天是第三次登门了。”皇上说道。 云归暖诧异,居然找了她三次,“回陛下,小女最近白天不在府上,在,在城里四处看看。” 还好陛下没生气,不然拿捏了她,就麻烦了。 皇上盯着云归暖的脸看,“听说你一个人住在荣安侯府,还能适应吗?” 最怕皇上突然关心,几年了不闻不问,现在突然问一句,不知道有什么古怪在后面等她。 “一切安好。”她答得中规中矩。 她现在过得很好,别来干涉她的生活,需要关怀照料的原主已经不在了。 皇上沉默了一会儿,“食神说,你做菜很厉害,他进宫数日一直对你做的一道菜念念不忘,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是什么菜,让朕也见识见识。” 117.被扣留在宫里(一更) 萧怀羽看向皇上。 云归暖瞄一眼呆鱼。 呆鱼疑惑地摸着脑袋,他什么时候说过云归暖做菜很厉害。 “陛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云归暖解释,说得很委婉,“做饭并非小女的专长,不能说是厉害。” 皇上皱了一下眉,“那道被食神赞不绝口的菜,不是你做的?” 云归暖眨眨眼,皇上叫她进宫就为了这事。 “回陛下,陛下说的菜可是福寿全?”食神冲着福寿全来的,才找上她的门。 皇上颔首,“正是,这菜不是你做的?” 云归暖老实回答,“并不是,小女只是提供了一份菜谱,找了厨子费尽千辛万苦才将福寿全复原出来,并不是小女做的。” 皇上盯着云归暖,显然想不通她为何会有这么好的菜谱。 “宫里的菜肴都比不上你的这一道菜。”皇上慢悠悠开口,“食神进宫三次,朕头一次听他夸赞一道菜。” 云归暖垂眸,皇上在暗示什么。 “多谢陛下夸赞,小女不过是选用了一些昂贵的食材,再加上师傅的手艺好罢了,没那么夸张,是食神捧场,多谢食神的认可。”云归暖不敢接这顶高帽子,跟谁比,都不能跟皇上比。 皇上一个不高兴,天威降临,谁都兜不住。 “既然食神在这,你就和食神一起做这道菜,让朕和御尚坊的御厨都开开眼,被食神接连夸赞的菜到底是何滋味。”皇上下旨,“什么时候做出这道菜,你什么时候再出宫,御膳房里的御厨任你吩咐。” 被扣留在宫里了。 “陛下太抬举小女了”云归暖想拒绝。 她担心皇上尝过福寿全的味道之后,还准不准她在宫外售卖福寿全,皇上会允许平民跟他享用同样的菜肴吗,显然不会。 “怎么,你想抗旨?”皇上板起脸。 皇上的霸道,是不讲原则的霸道,这就是皇权。 云归暖垂下头,“小女不敢。” “那就这么决定了,朕等着你的好消息。”皇上的语气不容反驳,“朕不着急,你和食神慢慢来,朕给足你时间和人,若是做出来的菜连市井小厨的手艺都比不过,就太让朕失望了。” 一字一句不提威胁,但处处是威胁。 万公公叫来一个小太监,“小苏子,你给云小姐带路,先带她下去歇着,她需要哪些食材全部照办,不得耽误。” 云归暖在皇宫兴进阁住下,呆鱼也住在这里。 “你在皇宫住了这么多天,是不是走不掉啊?”云归暖问呆鱼,“我也被皇上留下来了,跑不了了。” 云归暖你哭丧着脸,早知道听三郎的,装病不来了。 果然进宫总没好事。 三郎抱着一盘小麻花在吃,“东陵皇上没有限制我的自由,只是我在东陵的事还没做完,不能走。” 御膳房的御厨还在考核当中,没结束。 云归暖也拈了根麻花来吃,“你确定不是被好吃的收买了?” 不得不说,皇宫里的东西特别好吃,就连小麻花都要香一点。 呆鱼摇头,一本正经跟云归暖解释,“事情没做完。” 被指派过来的小苏子上前,“云小姐打算何时开始,需要什么食材,奴才立即去吩咐下面的人准备。” 云归暖摆摆手,“你先下去吧,陛下说了不着急,我也不着急,先跟食神叙叙旧,沟通好了才能更好地做事。” 主要是她还没想好对策。 小苏子颔首,很听话地退下去。 “既然要叙旧,多加一个人你不介意吧。”萧怀羽款步而来,嘴角带笑走到云归暖面前,“几日不见,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云归暖黯淡的眼神瞬间亮了,“萧王爷。” 她站起身,给萧怀羽让座。 萧怀羽摆摆手,让她坐着别动,他自己挤走呆鱼,占了呆鱼的位置。 “你先安心在宫里住几天,这里有我,别担心,这几日我也会住在宫里,有何事直接来找我便是。”萧怀羽柔声道,“在为做菜的事为难?” 云归暖朝门外瞥一眼,凑过来,小小声问萧怀羽,“如果皇上在宫里吃了福寿全,会不会不让民间的厨师做这道菜了?” 现在皇宫里他唯一信得过的人就是萧怀羽。 没由来的信任。 萧怀羽笑了一下,“陛下的心思不可猜,但你可以用心专门为陛下准备一道新菜, 一道只在皇宫里才吃得上的菜。” 云归暖琢磨一下,有道理。 “王爷住在哪?”云归暖问他。 萧怀羽道,“德康宫,离这不远,要不要去坐坐?” 他出宫立府之前,一直住在德康宫。 云归暖摇头,“我还得先准备菜肴一事,在事情做完之前,没心思玩乐,要不王爷等等我,等我安排好做菜一事,再去打扰王爷。” “好。”萧怀羽颔首,“在你出宫之前,我一直住在德康宫,你想来随时可以来,你最近是不是很忙,瞧你瘦了些。” “有吗?”云归暖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想开一家酒楼,最近一直在忙酒楼开业的事,有很多繁琐的事需要处理,比想象中操心多了,没想到开一家店这么麻烦。” 云归暖自己没注意到,她说话是抱怨似的撒娇。 萧怀羽笑着听着,“你预计何时开业,我去给你捧场。” 云归暖抿了抿唇,“本来预计十月初一开业,但细节太多,可能做不完,不过也差不了不少天,我会尽量准时开业。” 她一股脑跟萧怀羽说了不少这些天发生的事,都是细微末节的小事,那些不曾跟人提及的心底事,到了萧怀羽面前,通通倾诉出来。 萧怀羽很有耐心地听着,勾起的嘴角一直不曾放下去。 两人聊了许久,直到有人送午膳过来,才恋恋不舍收了话题。 萧怀羽留在兴进阁吃了午饭才走。 下午,云归暖拉着呆鱼商量做菜的事,“皇上让你做菜,你就直接答应了,什么菜都做?” 呆鱼颔首,“反正我也想试试。” 云归暖无语,呆鱼盯上她的菜谱了。 “那你等等。”云归暖道,“等我想一道新菜,你务必完美地复原出来,不然不是食神!” 118.一道新菜(二更) 萧怀羽给了她很好的启发,皇上想尝试新菜。 想要别人都体会不到的独特感和高高在上的尊贵。 福寿全被食神夸过,名字寓意又好,皇上自然会对它感兴趣。 但如果这时候出现一道浮夸但合情理,且只有皇宫才有资格享用的菜肴,皇上肯定不会对平民吃过的菜感兴趣。 人有了地位,就想要新鲜的c特殊的。 坐在龙椅上的人更加,要的就是唯我独尊,唯我独享,哪怕是一朵野花,你能做出别人都吃不起只有皇上才配的模样,皇上也会喜欢。 皇上一高兴,赏赐少不了。 云归暖一边翻着骨环食谱,一边开始考虑到时候找皇上要什么赏赐比较好。 “呆鱼,你擅长熬汤吗?”云归暖停在某道菜的页面,“我找到一道好菜,一道十分考验耐心和厨艺的菜。” 呆鱼放下怀里抱着的米花,“可以。” 云归暖敲定食谱,叫小苏子取来笔墨纸砚,她点了墨,在纸上写下一排的肉类,“老母鸡,老鸭,排骨,全瘦猪肉,去皮精瘦鸡脯肉,这些都是煲汤用的。” 呆鱼凑过来看一眼,点点头。 调料几乎没怎么用,所以云归暖没写,让呆鱼自由发挥。 “白菜,只要菜心,还得是将熟未透的大白菜。” 小苏子就在旁边伺候着,一边研墨一边看云归暖写食谱。 云归暖写两个字,就跟呆鱼聊起来,写一行字停两下,一张菜谱写的东西不多,就一页纸,写了将近一个时辰。 “这个汤,要熬成澄清透明的,跟开水一样。”云归暖将食谱递给呆鱼,叮嘱他,“不然这道菜就做不成。” 呆鱼放下米花,拿着食谱乐读得乐颠乐颠,“这食谱有意思,熬得透明如水的高汤,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呆鱼立即叫来宫人照着食谱准备食材,他跟着忙活去了。 云归暖问小苏子,“德康宫怎么走?” 小苏子告诉云归暖,并给她指了路,云归暖走出兴进阁,让他不用跟着了。 御书房,皇上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秋景,满腹感慨。 “又是一年秋天。”皇上叹息,“朕记得,当年荣安侯的消息传进宫时,也是秋天,这都多少年了,得有五年了吧。” 万公公颔首,“到今年已有五年。” “朕对荣安侯的事非常深刻,他说的每一句话,做成的每一件大事朕都记得非常清楚,甚至他大婚时发生的事,朕到如今依然历历在目。”皇上很是惆怅,“可不知为何,朕对云归暖一点印象都没有,今日她出现在朕的面前,就跟突然冒出这么个人一样。” 哪怕之前听到过她的名字,也没觉得有这么号人存在。 皇上很疑惑,“是不是朕老了?” 万公公不敢接这话,“陛下春秋正盛,正是大好的年纪,东陵还得靠着陛下您呢。” 他们都记得荣安侯还有个女儿住在侯府,为何陛下不记得了呢,说来奇怪,这么多年了,居然没有一个朝臣提一嘴荣安侯遗孤的事。 他心里也疑惑,但不敢问。 “这些年一直是她一人住在侯府之中?”皇上问万公公。 万公公想了想,“应是这样,荣安侯和侯夫人的家族都不在京城,京城没有人接应云小姐,也没有人进京接走云小姐,想来她应是一人住在侯府之中。” 皇上听了,心情有些复杂。 一个小女孩单独住在侯府,无人帮扶,无人扶持,定是十分艰难。 他怎么就忘了荣安侯还有个女儿呢,皇上有些懊恼。 若是日后有御史因此指责他,他推脱不掉。 小苏子这时候走进来,“陛下。” 皇上收回视线,走回来坐下,“她写好食谱了?” 小苏子颔首,“云小姐写了食谱给食神,食神已经下去准备了,但是云小姐问了瑞亲王在宫里的歇息之处,一个人过去了。” 皇上和万公公对视一眼,笑道,“这小子艳福不浅,今年铁树开花,桃花多多?” 万公公也笑了,一句话说到重点,“王爷没有拒绝。” 他问小苏子,“云小姐是问王爷住在哪,还是直接问德康宫在哪?” 小苏子答了德康宫。 万公公憋笑着瞥皇上一眼。 皇上坐得端正,“难怪他连着三天都进宫,原来是冲着云归暖来的,朕无意中成了他的牵线媒人,这臭小子,敢利 用朕。” 他笑骂。 万公公顺着说下去,“陛下不若好人做到底,看在王爷孤寡了这么多年的份上,推他一把,以当时给云小姐孤单这么多年的补偿。” 这话说到皇上心坎上,他正愁该怎么应对云归暖这事。 “去吩咐御膳房,晚上做一桌子好菜,送去德康宫,再准备一坛好酒,也送过去。”皇上吩咐小苏子,“做菜的事,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别让人打扰云归暖,你机灵得拦着点。” 小苏子应是,下去了。 皇上满面春风,琢磨着到底要不要认真撮合这一对,“老十虽是亲王,但是个手无实权的闲散王爷,云归暖虽出身侯府,但是个孤女,身后无依无靠,他俩在一起倒也相配。” 万公公在旁边劝,“陛下,情字最重要的是两情相悦,强扭的瓜不甜。” 德康宫里,萧怀羽请云归暖吃蜜瓜。 “新送进宫的,宫外很少吃得到。”他笑意盈盈望着云归暖,“许久没吃到这么甜的蜜瓜了吧。” 云归暖啃瓜的动作一顿,点了点头。 “慢点吃,别着急。”萧怀羽拿了一片蜜瓜,亲自用刀削成方便入口的小块,他不吃,就看着云归暖吃,“擦擦手。” 他拿了帕子递给云归暖。 “王爷为何这般看着我?”云归暖被萧怀羽热切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 她用帕子擦擦脸,果汁溅脸上了? 萧怀羽弯一下嘴角。 云归暖看着萧怀羽的表情,更确定是她吃得太豪放了,她拽着帕子,小心翼翼将嘴角周围擦了个遍。 “食谱的烦恼放下了?”萧怀羽用叉子叉了一块蜜瓜,递给云归暖。 ------题外话------ 皇上:好像有一段数据被清除了 119.不是小事(一更) 云归暖颔首,“接下来就是食神的事了。” 萧怀羽坐在云归暖对面,一直温柔而安静地望着她,他也不说话,眸子里溢满安心与幸福,似乎只要能看到云归暖,这辈子就知足了。 云归暖没有察觉到萧怀羽的目光。 “对了,能不能请王爷帮一个忙。”她抬眸。 萧怀羽正好收回目光,“你说。” 云归暖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宫,进宫前也不知道要待这么久,三郎一个人在家肯定极坏了,麻烦王爷帮我带个消息给三郎,说我没事,会在宫里住几天,让他别担心。” 萧怀羽颔首应下,当即叫来长天,“待会你出宫去荣安侯府传个信,告诉那小孩云归暖要在宫里住几日,让他别担心。” 长天颔首,转头出了门,但在门外没走,安安静静候着。 “闷在宫里会不会觉得无聊,我带你到御花园走走。”萧怀羽给自己倒一杯茶,依然用温柔的目光注视云归暖,“今天天气不错,在御花园晒太阳很舒服。” 云归暖摇头,她不想去,“多谢王爷,我还是老老实实待着不乱跑比较好,毕竟陛下传我进宫是有任务的。” 她说着,冲着萧怀羽眨眨眼。 每次进宫都没有好事,上次还差点被张若薇陷害,她现在是能不动就不动,若要动,绝不一个人动。 “这样也好,若你觉得闷了,也可以随时过来找我。”萧怀羽乐吟吟放下茶杯。 萧怀羽留了云归暖在德康宫用晚饭,萧怀羽亲自送云归暖回兴进阁。 长天在门外等着萧怀羽出来。 “你稍晚一些再去荣安侯府。”萧怀羽出来,两人往回走,“看看那小孩着不着急。” 自从萧怀羽和三郎正式见面后,萧怀羽一直称呼三郎“那小孩”。 “如果那小孩着急,你就吊他一下,再告诉他,云归暖要在宫里住几天,本王会一直陪在她身边,让他别乱担心。” 长天颔首。 “若那小孩不着急,就别管他,晾他一两天再说。” 长天得了吩咐,立即出宫去荣安侯府。 早去早回,毕竟这里是皇宫,没那么方便,他得赶在宫门落钥之前回来。 长天趴在荣安侯府墙头,偷偷朝里打量,月光下,有一人坐在屋檐之下,一动不动。 毫无疑问,这人是三郎。 长天看不出三郎着不着急,他直接跳下来,落在三郎面前。 三郎惊奇,一手搂紧怀中衣物,摆出防备的架势,看清来人是长天,他眯起眸子蹙眉,“你来做什么。” 没有好语气。 长天把话挑个半明,“主子让我来看看你。” 三郎后退半步,躲到檐下,“云归暖呢,是不是又被那臭男人拐到王府去了。” 他都劝云归暖不要去不要去,皇宫很危险,王府更危险,里面有狼。 长天挑眉,“你怎么说话的!我家主子辛辛苦苦护着云小姐,你却诋毁他,罢了我这就回去禀明主子,让他收手。” 三郎立即拍上前抓住要走的长天。 “云归暖还在宫里?”三郎很紧张,“什么事需要进宫这么久,都一天了,是不是皇上将她叩在皇宫里不让她出来,是不是为难她了!” 长天打量三郎,这语气,应该是着急了。 “有王爷在,你担心什么。”长天用剑身挡开三郎的手,“你就安安心心待在府里,该干嘛干嘛,等她回来即可。” 三郎咬着牙根,又问一遍,“皇上为何突然将她扣留在宫里。” 长天一副很理所当然的语气,“陛下心思不可猜,陛下召谁入宫c不让谁出宫,还需要理由吗?” 他在给三郎一种暗示。 只要进了宫,生杀予夺的大权都掌握在皇上手里,普通人没有跟皇上谈判的资格。 只有像他们王爷那样,身份尊贵,才能护得住想要保护的人。 三郎咬咬牙,“萧怀羽,能护得住她吧。” 长天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三郎,居然质疑他们家王爷的能力,这个问题很多余。 “这个,你带进宫给她。”三郎将怀里的衣服重新叠好,递给长天,“天气凉了,她走得匆忙,没带衣服,这件外套给她御寒,让她注意着点,别吹风着凉了。” 长天没拒绝三郎的这点小要求。 长天回到宫里,将外套交给萧怀羽,将三郎的话转述一遍。 萧怀羽抱着云归暖的衣服,“这个点,她应该歇息了,本王明日再去见她。” 多一个去兴进阁的理由。 三郎躺在床上一晚上没睡,他担心云归暖,想不通皇上为什么会突然叫她进宫。 难不成因为他的身份被皇上知道了,所以皇上把云归暖叫进宫当人质,威胁他? 不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皇上下午就出手了。 而且萧怀羽需要他的身份,所以不可能让皇上捏住他身份这事做文章。 三郎辗转反侧,越想越不安,如果只是一件小事的话,皇上没必要将云归暖扣在宫里,长天也不说缘由,肯定是不能轻易透露的大事。 就连萧怀羽都住进宫里陪着云归暖,能让这家伙动身的,不会是小事。 三郎揉着头发,焦虑得不行。 天蒙蒙亮,他顶着一脸憔悴起身,随意弄了点早饭便出门去城西。 他还得看着姐姐的酒楼。 李管事见到他,愣了愣,“小公子怎么了,一夜没睡好?云小姐怎么没来。” 三郎停好马车,坐下来打了个哈欠,“她有事。” 韩子乐也来了,他同三郎打了招呼,便翻开方案和账本,便开始写写划划,间或有路过的同门同他打招呼,他也一一回应。 “对了小公子,昨天早上来了一名厨子叫刘大头,说是云小姐雇了他,是这样吗?”李管事见不到云归暖,只能找三郎求证。 三郎点头,“没错,他是主厨。” 李管事又说,“那个刘大头昨天问我,他在上一家酒楼干活的时候,有一个很得力的助手小厮,问云小姐还收不收人,如果收人的话,他想把以前的小厮一起叫过来。” 三郎歪着脑袋思索,伸手拿过韩子乐面前的方案,“我翻一下。” ------题外话------ 三郎:我好愁,姐姐回不来了 萧怀羽:我好开心,大把跟她独处的时间。 晚上睡不着觉的三郎像不像因为一点不安而焦虑失眠的你,其实就是一点小事啦,安啦,好好睡觉~ 120.成就感(二更) 三郎将方案翻到招人计划那一页,有一个名额被重点圈出来。 云归暖打算专门招一个人来剁辣椒,不知道他合不合适。 他跟李管事说,“如果他再来问,就问他那人专门负责剁辣椒行不行,平日没事也可以给刘大头打下手。” 韩子乐听了,补充一句,“说可以给他稍微高一点的月钱,不愿意剁辣椒也无妨,就按照普通伙计招了。” 能带个熟人来最好,少了磨合期,来了可以直接干活。 李管事点头记下了。 酒楼定做的桌椅送来了,问怎么摆放,云归暖不在,韩子乐便做主按照方案里写的计划,让人先把桌椅摆进去,等她来了再做安排。 “等姐姐回来了,看到基本成型的酒楼一定很开心。”三郎自言自语。 酒楼基本上装修好了,桌椅齐全,就差最后的装饰。 “云小姐去哪了?”韩子乐冷不丁问一句。 三郎看他一眼,“有点事出门了,等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韩子乐垂眸看他手里拿的木板,“你很早之前就拿着这块木板了,做什么用的?” 一块比巴掌大一点的正方形木板,平时他们在干活,三郎就抱着这块板子缩在一旁雕刻,他捂得严实,看不出雕了什么花纹。 三郎将木板挡在身后,“没什么,我自己弄的一点小玩意罢了,韩公子快去干活吧。” 他瘪瘪嘴,一个人缩到角落,不知姐姐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睡得是否安宁。 云归暖吃完一顿丰盛的早膳,十分满足地靠在椅子上,“食神一早就去御膳房了?” 她问小苏子。 云归暖住在宫里,有宫女服侍她,小苏子是专门跟在她身边供她使唤的。 小苏子颔首,“食神很上心,昨日拿了食谱后便在御膳房忙活了一天,今天一早又去了。” 云归暖还没去过御膳房,“我能去御膳房看看吗?” 不能去的话就不去了,免得惹麻烦。 小苏子一怔,“应该是可以的,陛下下旨让云小姐和食神共同完成一道菜,没说不准云小姐去御膳房,不过奴才也不确定。” 云归暖道,“你去问问陛下吧,我在这等你,我就是好奇食神在忙什么,不能去也没关系。” 小苏子应是,派人给皇上传话去了。 萧怀羽走进来,“方才本王看见一小太监神色匆匆离开,遇着什么事了吗?”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 云归暖站起身,“去问问陛下能不能让我去御膳房看看。” 她望着萧怀羽,又说道,“食神在御膳房忙活,我想看看他在做什么。” 云归暖注意到萧怀羽手臂上挂着的衣服,似乎是她的。 萧怀羽朝她走来,“那小孩给你带的衣服,怕你着凉,他说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的,让你别担心,你安安心心在宫里做事。” 云归暖接了衣服,白天还算暖和,她将衣服收好。 “你想去御膳房,不用去请示陛下了。”萧怀羽朝她走来,“我现在就带你去。” 云归暖和萧怀羽出现在御膳房的时候,所有人都盯着他们看,他们都很好奇,被食神夸过的女子长什么样。 食神一个人一口灶,蹲在角落里,周围为了一大圈人打下手。 “呆鱼。”云归暖走过去,“进行到哪一步了,还顺利吗?” 呆鱼坐在矮凳子上,手里拿着扇风的蒲扇,仰头看她,“在熬汤,熬好之后等着澄清即可。” 这道菜的关键就在于汤,精心熬制的高汤才是本体,汤熬不好,这道菜就容易成为一个笑话。 呆鱼摸了张小凳子给云归暖,“坐。” 又偏头对萧怀羽说,“凳子不多,让给女孩子嗷。” 云归暖坐下来,小凳子很矮,也就到她腿肚子下面,她几乎要蹲下来才能坐上凳子,“汤大概什么时候能熬好?” 食谱说熬汤需要六个时辰,看呆鱼的架势,熬了不止六个时辰。 “明天。”三郎说道,“明早巳时,你来一趟御膳房,中午的时候就可以给皇上上菜。” 云归暖颔首,这就意味着她明天可以回家了。 “不过哦。”呆鱼左右瞥一眼,拉她过来小小声问她,“皇上让你准备福寿全,你就准备一棵白菜和一碗高汤,万一怪罪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白菜和慢碗海鲜肉食差别太大。 云归暖勾起嘴角,“只要食神按照食谱的做,不会有大问题,出锅摆盘的时候,帮我把白菜弄好看一点,其他的交给我。” 呆鱼点头。 “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云归暖问呆鱼。 她不会做菜,提供食谱后便当了甩手掌柜,什么都不操心,不闻不问的。 呆鱼摆摆手,让她安心去玩,明天准时来御膳房便是。 萧怀羽带云归暖参观御膳房。 “这边是御菜膳房,宫里绝大多数膳食皆出自于此,御膳房下设荤局c素局c挂炉局c点心局c饭局等五局。”萧怀羽带着云归暖一边看一边介绍,“我们就不进去了,里边乱。” 云归暖新奇地打量面前一排排屋子,御膳房的规模抵得上她后院的三四间院子了。 而且这还不包括御茶房和御膳房库。 每天光是送进御膳房的食材,够她的侯府吃一年。 云归暖跟着萧怀羽在御膳房里转了一圈,记下御膳房大致的运转模式。 尚膳紧张兮兮地跟在萧怀羽身后,不敢冒然打断萧怀羽说话,她怎么也没想到瑞亲王怎么突然来了。 参观完御膳房,萧怀羽带着云归暖往回走,两人肩并肩走在小径上,一直跟着萧怀羽的长天此时不见了踪影。 “你在宫里待了几天,会不会耽误你宫外的事。”萧怀羽问她,“你的店快开张了,需要我帮忙吗?” 之前的云归暖很弱,需要他时不时帮扶一把,现在的云归暖逐渐有了能力,她需要帮忙他就帮,她不需要帮忙,他绝不会违背她的意愿。 云归暖在心里盘算一遍,“我自己应该还能支撑,在外面请了管事忙活,还有三郎也在外面,没关系的,多谢王爷关心。” 她笑得很开心,这次的拒绝里有她自己的成就感。 ------题外话------ 猜猜他俩在做什么菜嗷~ 121.你戏弄朕(一更) 第二天,萧怀羽早早就来找云归暖。 云归暖特意没吃早膳,等着萧怀羽一起吃。 昨天晚上萧怀羽就是在兴进阁吃的晚饭,和食神一起,但昨晚他们没有约定今早一起吃,云归暖本来只是想等等看,看能不能等到萧怀羽,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她笑着将萧怀羽迎进来。 这两日她时常跟萧怀羽待在一起,一起吃饭,待在皇宫里的这两天不要太开心,她都有点乐不思蜀了。 “傻笑什么。”萧怀羽瞄她一眼,端了碗燕窝放她面前,“认真吃饭,你跟食神越好时间碰头的。” 云归暖抿住嘴角,乖乖吃完萧怀羽端来的燕窝。 用完早膳,时辰还早。 “我带你去散散步消消食,去看看皇宫里养的锦鲤如何。”萧怀羽站起身,“看完锦鲤,顺道去御膳房。” 喂锦鲤的地方不算远,宫里的湖修建得很宽敞,两人站在九曲桥上,周围都是水,其他人离得远远的,听不到他们说话。 萧怀羽从袖袋中抖出一袋鱼食,倒在掌心,将手伸到云归暖面前,“来。” 他等着云归暖抓了一把鱼食,才用两根手指拈了几粒,洒入水中。 鱼来得很快,都是锦鲤,摇着金灿灿的尾巴,张大嘴巴吸食水面的食物。 “不愧是皇宫,水面宽敞,就连锦鲤都肥硕不少。”云归暖评价一句,“侯府后院那点水,真的比不了,突然觉得将那尾锦鲤放入后院的湖水里,岂不是锦鲤如浅池,屈才了?” 她问萧怀羽,用的是讨论家里事的语气。 萧怀羽捻一把鱼食洒入水中,“小湖有小湖的乐趣,深渊有深渊的危机,就让锦鲤安心待在你家吧,别多想,若是将它放在这里面,不见得生存下来。” 他指了指眼前的水面。 皇宫是吃人的地方,皇权是折磨人的东西。 云归暖闻言偏过头,萧怀羽的眼眸中拢上一层深沉,似有江山风云在他面前上演,杀戮争夺c阴谋阳谋都成为过眼云烟。 他身上的气息很沉重。 一瞬间,云归暖还以为萧怀羽是被江山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帝王。 她似懂非懂颔首。 萧怀羽骤然回神,侧眸望着云归暖怜惜又好奇的眼神,他弯一下嘴角,“走吧,我们去御膳房。” 还能见到她,他很满足。 两人净了手,来到御膳房,呆鱼在剁肉。 他小小的个子站在案板前,脚下垫了个凳子,手里两把菜刀舞得虎虎生风,刀下大块的肉被剁成肉蓉,周围围了一圈御厨,满脸崇拜。 准备食材的时候,御厨都以为鸡肉和猪肉是用来做菜的,到今天他们才明白,这些肉剁成肉蓉,下到汤里,用来吸附汤里的油脂。 肉蓉下到汤里煮了一会儿,汤的表面浮现厚厚一层浮沫,呆鱼将浮沫都捞上来,肉眼可见锅里的高汤变得澄清透明。 一锅汤变成一锅“白开水”。 呆鱼抬起头,看到云归暖,“快好了,再等等。” 他精挑细选挑了一颗白菜,利落地把外面的叶子剥了,只剩下里面的芯,他操起一把刀,在白菜心上雕花。 白菜心成了一朵花苞。 御厨们被这番动作看傻了。 皇上说做的是福寿全,这怎么看都不像同一道菜啊,他们都打听过,福寿全用的全是肉和海物,一顶一的食材,一坛福寿全能吃能喝香得很。 可是食神做的这道菜,只有汤和白菜,今天好不容易用了肉,结果都被剁了拿去吸油脂。 他们看不明白了,熬出来的汤跟白开水一样,不就是开水煮白菜嘛。 御厨中有几位见过世面的老师傅,他们安安静静看着,不说话,他们知道熬出来的汤是好汤,但看不明白这锅汤和白菜心有什么关系。 呆鱼将准备好的菜心又拿去用高汤煮了一回,最后将其放入浅口大碟中,用铜罩罩上,锅里的高汤则装入细嘴长颈的壶中。 御厨们脸色微妙,一壶汤一颗白菜,根本不是福寿全,陛下不是好糊弄的。 寝宫里,午膳已经备齐,皇上面前的位置空着,是专门留给福寿全的。 万公公低声说道,“陛下,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别饿坏了身子。” 皇上瞪他一眼,“就稍微晚一点,不会怎么样,朕要等着福寿全,食神亲自下厨,岂能先吃其他食物,不懂规矩。” 万公公垂首应是,“陛下说的有道理。” 陛下对食神亲自下厨的福寿全抱有极大的期待,这两天天天念叨,时不时派人去御膳房打探进度,好不容易盼到福寿全出过,陛下哪有心情吃饭。 皇上眼巴巴盼来了食神和云归暖,看到他们带来的菜,眉头皱了一下。 “这是福寿全?”皇上指着铜罩子,旁边还有一只壶,“快打开让朕看看。” 弄得还挺神秘。 万公公上前,郑重地挽起袖子,小心翼翼捧起托盘,一步一稳,十分谨慎地摆在皇上面前。 皇上往前探了探身子,伸长脖子,铜罩揭开,浅口大碟中立着一颗孤零零的白菜心。 “云归暖!”皇上震怒,他被人戏耍了,“这是什么,福寿全呢!” 云归暖上前,“皇上息怒,这道菜确实不是福寿全,但是” “你戏弄朕!”皇上气得满脸通红,指着云归暖,“云归暖,你好大的胆子!” 云归暖一动不动,等皇上发了一通火,才继续淡定解释,“陛下误会了,小女觉得福寿全这道菜太俗,配不上陛下,所以小女擅自更换一道菜。” 她在心里默默给佛跳墙道歉,为了她自己的需求,踩一捧一,对不起了。 皇上忍着没将装白菜心的盘子掀了,“朕给你个机会,你说。” 昨天他觉得对不闻不问云归暖这么多年有些不仁慈,今天被戏耍一番,心里所有的想法都没了。 他今天就要看看,云归暖能怎么解释,再怎么解释这也是一颗白菜心,还能说出花来不成。 云归暖不疾不徐说道,“福寿全虽然用的都是顶级食材,味道鲜美,但也不过是普通地将食材放在一起熬汤而已,所见即所得。” 她越说越觉得对不起佛跳墙。 ------题外话------ 萧怀羽:把皇宫当成自己家,把所有人当成助攻,肆无忌惮跟暖暖约会,好耶~ 122.开水白菜(二更) “所以呢?”皇上黑着脸,一颗白菜就是一颗白菜。 “皇上切勿心急,好东西需要慢慢品。”云归暖端起细嘴长颈壶走上前,对着白菜心的顶端浇下去。 澄清的汤汁流泻而出,落在白菜心上,盛在浅口大碟中,白菜心如花一般绽放开,正中一点红色的枸杞点缀,素净中多了一份鲜艳。 皇上笑一声,不知该怒还是该骂,“开水和白菜,这不就是开水白菜吗,有何稀奇,云归暖,朕是这么好糊弄的吗!” 万公公瞧着也觉得不对味,云归暖胆子太大了,居然用一壶开水一颗白菜来糊弄陛下,就这还需要三天时间,太不值当。 云归暖放下细嘴长颈壶,“请陛下先品尝一番,再行定论。” 皇上睨着盘子里的白菜,怎么看怎么嫌弃,怎么想怎么寡淡,他瞄一眼桌上摆放的其他佳肴,越发显得眼前的开水白眼黯然失色c寡淡无味。 “陛下。”云归暖催促皇上。 皇上蹙眉,看一眼万公公。 万公公上前夹了一片白菜叶下来,他愣了愣,好嫩的叶片,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一股鲜香之气。 皇上盯着眼前的白菜叶子,觉得这一口吃下去,有损帝王威严。 “陛下。”云归暖道,“这是食神花了将近三天时间才做出来的菜。” 什么菜不重要,重要的是食神的手艺不是所有人都能尝到。 皇上看向呆鱼,呆鱼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眼神清澈到有些木然,不夹杂半点情绪。 也是,他好不容易请食神来一趟东陵,这回是借着福寿全的光才有机会让食神下厨,错过这次机会,再想尝到食神的手艺就难了。 皇上十分沉重地拿起筷子,夹起白菜叶咬一口,登时睁大眼睛,双眸放光。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筷子间的白菜叶,盯了一会儿,一口全部送入口中。 太鲜太香了! 这根本不是开水白菜,是神仙白菜。 皇上稳住表情,抑制住兴奋的心问云归暖和呆鱼,“不是开水,这道菜用什么做的,这么鲜?” 云归暖道,“先用鸡肉鸭肉猪肉等熬制高汤,将所有的精华凝聚于高汤之中,再用肉蓉吸附多余的油脂,是高汤呈现澄清透明的状态,这一道菜的精华,在汤不在菜。” 皇上嘴里砸吧着味,好一番感慨,“没想到看似简简单单c朴素至极的一道菜,却浓缩了这么多精华,若不亲身体验,不可知其精妙啊。” 他拿起筷子,主动夹一片白菜吃了,又用汤匙舀了汤喝下。 美味到灵魂出窍,比神仙还快活。 云归暖等皇上吃完这一口,才说道,“这道开水白菜,繁中有简,简中有繁,所有的精华之物凝聚一处,共同发挥作用,求得鲜香,讲的是一个大道至简。” 皇上笑着看向她,“你倒是会说,朕让你做福寿全,你做一个开水白菜给朕,这算抗旨。” “陛下,小女一开始便说过,福寿全只是简单地将食材堆放在一起,太过普通,不符合陛下的身份。”云归暖言辞恳切,“而开水白菜,撇去表面浮华,本元归一,肉眼凡胎无法辨别,只有像陛下这样身份尊贵c独具慧眼,才能感受到开水白菜的美味。” 一番吹捧听得皇上哈哈大笑。 云归暖趁势补上一句,“这次多亏了有食神在,才能在短时间内熬出鲜美高汤,若在平日至少得熬制三天三夜,非宫廷不可烹调,这是一道只能出现在皇宫里的国宴佳肴。” 在她的时空,佛跳墙和开水白菜同属八大菜系中的名菜,不分高低,她今日说的这番话只是说给皇上听的罢了。 皇上很受用,特别是听到“只能出现在皇宫里”时,很是满意地颔首。 云归暖适时呈上开水白菜的菜谱,“民间再不会有开水白菜,也不会有壁开水白菜更出名的菜肴,开水白菜将成为只有帝王才有资格享用的传说之菜。” 九五之尊的帝王就喜欢这一套,要好的要稀有的,还要只能他一人独有,别人都没资格碰。 这样正遂了她的心意,将开水白菜限定在皇宫之中,只要不流传出去,便大大减少被“特别人”发现的风险。 皇上被云归暖哄得很开心,“这么宝贝的一道菜,你从哪得知的,朕记得,荣安侯府中并没有有名的厨子,荣安侯粗人一个,并不擅长烹饪,侯夫人亦是。” 云归暖捏了个万用的理由,“不瞒陛下,这道菜是小女睡觉时,天上的神仙赠予的,当时神仙只说让小女代为保管菜谱,小女满头雾水不得其解,直到 近日进宫才明白,这道菜是天上的神仙专门献给陛下的。” 帝王就喜欢信一些神仙鬼神之类的故事。 皇上哈哈大笑,“这么说,这道菜是天神送给朕的?那他为何不直接托梦给朕,却要先赠予你?” 云归暖道,“天机偶得,不可妄议,但这道菜确实是给陛下的,若不是食神在东陵皇宫,若不是陛下突然召小女进宫,这道菜至今不得现世。” “好好好!”皇上很兴奋,“赏,你和食神都重重有赏!” 皇上先问食神,“食神想要什么赏赐?” 毕竟菜谱再神,这道菜也是经食神之手做出来的。 呆鱼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我要进东陵皇室藏书阁找食谱。” 看样子惦记许久。 皇上大手一挥,准了。 “云归暖,你想要什么赏赐?”皇上看向她,心里将黄金珠宝备了几箱。 云归暖不疾不徐,双眸殷切,“陛下,不知小女可否讨陛下的一幅墨宝?” 皇上挑眉。 “实不相瞒,小女在城西开了一家酒楼,算算日子,差不多装修好了,但还差一张挂在门口的招牌。” “好你个云归暖。”皇上气笑,指着云归暖同万公公笑着说,“这小丫头想拿朕的墨宝当招牌,这个算盘打得响啊。” 云归暖眨巴眨巴眼睛,能要到最好,酒楼开业就不愁生意,要不得也没关系,她宣传一番,总不会没人来。 其实她还是有些担心生意,这是她头一次独立开店,还是餐饮,京城里不缺酒楼。 竞争很大。 ------题外话------ 开水白菜,川菜,国宴菜啊 123.不习惯冷清(一更) 云归暖厚着脸皮说道,“金银珠宝别人都有,小女也想求些独一无二的赏赐。” 皇上瞧着云归暖,试图在她身上寻找荣安侯的影子,可除了她的样貌与荣安侯有几分相似,其余的,不论是气质还是性格,都找不到故人的熟悉感。 云归暖久久没得到皇上的回应,只察觉一束目光在她头顶流连,她不知皇上想什么,若是讨要不到,便算了。 “云归暖,朕赏你宝石一箱,珍珠一箱,绫罗绸缎一箱,头面十套。”皇上突然开口,“你要的字,说吧,你求的是哪几个字。” 云归暖一喜,赶紧谢恩,“多谢陛下隆恩。” 皇上要赏赐云归暖午膳,被云归暖婉拒,食神留下来,她飞速回到兴进阁,萧怀羽还在这里等她。 “久等了。”桌子不大,云归暖净了手,在萧怀羽对面坐下。 云归暖一到,宫人立即开始上菜。 萧怀羽动手给云归暖盛了一碗汤,摆在她面前,“耽误这么久,饿了吧,快来吃饭。” 云归暖捧起碗喝一口,好鲜。 “陛下恩准我下午出宫,还给了我不少赏赐。”云归暖很欢快地跟萧怀羽说着方才发生的事,“我都没有机会尝一口开水白菜,这可是国宴菜呢。” 她感叹一声,却并不觉得可惜。 跟皇上一起品国宴菜和跟萧怀羽一起吃家常菜,她选择后者。 萧怀羽默默听着,给云归暖夹菜,“好,下午我送你出宫。” 小苏子在云归暖身边跟了两天,对于萧怀羽的“反常”行为已经见怪不怪,最初是震惊,现在习以为常甚至觉得牙酸。 下午,皇上的赏赐下来了,除了牌匾还在准备,其余的一并跟着云归暖回府,萧怀羽亲自送她回去。 三郎闻声跑出来迎接,看到萧怀羽,愣住脚步。 云归暖揉揉他的脑袋,“别愣着了,皇上这次给了不少赏赐,过来看看放哪,前院都没地方放了。” 她让萧怀羽在正厅里 好几个大箱子,直接堆在正厅里,便去忙活了。 云归暖给了来送赏赐的宫人一人一袋“心思”,宫人们乐呵呵走了。 三郎瞄一眼萧怀羽,跑去给云归暖帮忙。 “姐姐,酒楼那边的事都安排得很好,你放心。”三郎一五一十跟云归暖汇报这两天的事,“你要招的人都招齐了,刘大头自己带了个伙计来,酒楼装修好了,前天桌椅都搬了进去,只余下一些细微的装饰没做。” 萧怀羽等着云归暖空下来,“你还在忙,我就不打扰你了,你的酒楼何时开业,我到时候给你捧场。” 云归暖很开心,“不出意外的话,十月初一吧。” 她笑意盈盈望着萧怀羽,送他到门口。 “姐姐,人都走了。”三郎收回视线,用胳膊肘碰了碰云归暖,“你待在宫里这几天,不会一直跟萧怀羽待在一起吧。” 云归暖点头点得果断又理所当然,“对啊,他是王爷,能进宫不是很正常嘛,这几天多亏了她,不然我待在皇宫里太无聊了。” 还有幸参观了御膳房。 三郎问云归暖,“你到底进宫干什么去了,一去就是几天,丢下我和酒楼不管。” 本来三郎很紧张云归暖,一看到她和萧怀羽一起回来,便知道这几天都白担心了,说不定她和萧怀羽待在宫里乐得不想回来。 “唉,还是挺险的。”云归暖叹息一声,给自己倒一杯水喝。 三郎才放下的心立即提起来,“是不是皇上为难你了。” 云归暖看他一眼,“福寿全差点保不住了。” 她将皇上点名要吃福寿全但她献上开水白菜的事说给三郎听。 “多亏有食神在,不然我不确定寻常御厨能不能做出开水白菜的味道,要是做不出来,我就完了,福寿全也完了。”云归暖一阵唏嘘,这波全靠运气蒙混过关,“皇宫确实是个危险的地方。” 三郎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才歇下没多久,有人上门,之前萧元媛定做的家具送来了。 云归暖张罗着人把家具送到后院,工人进进出出,侯府一下热闹起来,两间院子里安置了家具,只差一床被褥就可以直接入住了。 “可惜萧元媛回西府了,不然她可以搬来侯府住。”云归暖道,府里多点人,总归是热闹些。 早些日子府里热闹,她身边都是人,现在有点不习惯冷清了。 云归暖对三郎说道,“等我再赚些钱,我 们请几个佣人回来,多点人气多点热闹。” 她想好了,第一个请养马的,第二个请看门的。 三郎抿着唇,目光躲闪没吭声。 收拾好后院,趁着天色还早,云归暖去城西看她的酒楼。 “云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李管事同她打招呼,“酒楼的进展差不多了,应该可以按时开业。” 云归暖颔首,“韩子乐。” 韩子乐正好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几块牌子。 “云小姐,你回来得正是时候。”韩子乐拉着云归暖做事,“你跟我上楼看看,这些都是包间的牌子,该怎么挂得你做决定。” 十间包间,十块牌子,用的花神的名号。 韩子乐带着云归暖上楼,“这些桌椅前日送来的,你不在,我就自作主张按照方案摆放了,你看看哪里需要更改的,我叫人去调。” 站在酒楼二楼的扶手边,可以俯瞰整个一楼的全貌,一楼大多是四方小桌,一桌可以坐四个人,整整齐齐排列着,有几桌并在一起,可以坐六个人,也可以分开,临窗和靠墙的部分都是单张桌子。 酒楼内部已是有模有样。 云归暖有些感慨,“这是属于我自己的酒楼。” 她名下的资产,她的酒楼,做着她喜欢吃的菜。 想想都觉得不真实。 韩子乐笑道,“届时放榜,子乐还想在云小姐的酒楼与好友畅喝畅吃,不知能不能从云小姐这里讨到一些优惠。” 云归暖应得爽快,“若是你能上榜,这一顿我请了。” 韩子乐眼睛一亮,拱拱手,“那子乐先谢过云小姐。” ------题外话------ 感觉最近有点不在状态,想找回之前自己的感觉,就按照原本的习惯写了 124.征稿(二更) 二楼包间有大有小,小一点的只够放一张大圆桌,大间的不仅可以放两张圆桌,还能塞下一张坐榻。 云归暖很满意韩子乐的安排,一处未动,牌子挂在门口,包间也成型了。 “这铃铛有意思。”云归暖拨弄包间门口的铃铛。 每间包间的外门框角都坠着铃铛,拉索在里面,平时伙计不在包间里伺候,但若客人有需要,拉动房间内的拉索,门外的铃铛就会响,伙计这时才会进包间伺候,这个安排大大减少了安排在二楼包间的人手,节约一部分成本。 而且不同的包间对应不同的音阶,熟练了绝不会弄混。 云归暖再次夸赞韩子乐是个人才。 两人从楼上下来,程友循着动静找来,“姑奶奶,书局和茶楼接下来三个月的稿子,您还没给小的。” 马上就要到十月了,他得拿稿子给于南准备,书局印书也要稿子。 云归暖一拍掌,“最近事多,我给忘了,这样吧,晚些时候你去侯府找我,我把稿子拿给你。” 稿子存在骨环里,但她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空手变书稿。 程友点头应是。 韩子乐问一句,“月鸣茶楼的说书稿出自云小姐之手?没想到云小姐不但擅长做生意,还能写出如此生动曲折的故事,才华横溢,子乐十分佩服。” 云归暖摆摆手,“没有,瞎写的。” 韩子乐问道,“不知云小姐收不收说书稿,子乐也想试一试。” 云归暖和程友都望着韩子乐。 韩子乐笑得从容有礼,耐心等云归暖的回答。 “没想到你还能写故事。”云归暖又一次被韩子乐惊到,“诗词歌赋都不够你玩的,可以,很可以,等你写好后拿来我看看,如果采用,稿费再商量。” 她很好奇韩子乐写出来的故事。 韩子乐拱拱手,“以前帮人写过折子戏,那子乐就献丑了,请云小姐静候。” 云归暖晚上在青云客栈吃的晚饭。 晚上回到侯府,三郎扭捏着递给云归暖一块牌子。 “这是。”云归暖放下手中的活,接下三郎递过来的正方形木牌,“这是你亲手做的?” 云归暖摸着木牌上雕刻的字,转过来,是一方菱形木牌,四边嵌着木条,上面打了个孔绑着挂绳,下面坠着穗子,手法有些粗糙,应该也是三郎手工编的。 木牌正中雕刻着“暖云归”三个字,还有一朵祥云,跟名帖背面的图案一模一样。 云归暖仔细摸着木牌,木牌的两面和边边角角都被打磨得十分光滑,一点不剌手,她很喜欢。 三郎两根手指绞在一起,视线往旁边飘一下,又拉回来落在云归暖脸上,“嗯,就用一些装修用的边角料随手做的,很简陋,我就是想着给你的第一家店留个纪念,你c别嫌弃。” 说完,他垂下脑袋,阴影遮住他的面部,没法看清他的神情。 “谢谢,我很喜欢。”云归暖摸摸三郎的脑袋,“明天我把这个挂在酒楼门前,当我的标志。” 难怪前几天在酒楼的时候,三郎总是一个人窝在角落里,神神秘秘的不知在干嘛,现在想来应该是雕这个木牌,送给她惊喜。 以后她每开一家店,都要在门口挂上这种样式的木牌。 程友来了,来找云归暖要书稿。 “姑奶奶,这是您之前让小的准备的精装书,小的已经准备好了。”程友递上一只布包着的包袱,“请姑奶奶过目。” 云归暖接过包袱,一层层掀开,里面露出一套装帧精美的书册。 书册上写着“乱世演义”四个字。 “给你。”云归暖转手将书递给三郎,“你之前说想要,我便让程友专门印了一册精装的书给你,封面c装帧和内页的排版都是重新设计过的。” 三郎惊得张开嘴,他伸出手,精装书有点重,他接过来时手抖了一下。 “这是专门给我的?”他不敢置信,当时他只是随口提一嘴而已。 云归暖和程友都看着他。 “收着吧,在家没事的时候慢慢翻。”云归暖说道,“以后你还喜欢什么故事,直接说一声,我让人给你印精装的。” 三郎将书抱在胸口,说不出话,他一遍又一遍摸着绢面包着的书封,深深垂下脑袋。 “谢谢姐姐。”他闷声说一声。 云归暖摸一下三郎的脑袋,对程友道,“你在这稍等,我去给你拿书稿。” 程友看着三郎,跟 着兴奋喜悦,好像收到礼物的是他,“云小姐和小公子姐弟情深,都互相想着对方呢,真是羡煞旁人。” 三郎抱着书不说话。 云归暖回到房中,从骨环取出书稿,又回来,“这是今年的稿子,都给你了。” 程友接过书稿仔细收好,这是他们吃饭的家伙。 云归暖对他说,“今日韩子乐给了我一个启发,就是这书稿,不一定只靠我给你们,如果只从我这里拿稿子的话,若是有一天我想不出故事了,或者我不在京城,你们的稿子就断了。” 程友反应很快,“姑奶奶的意思是,说书稿也征稿?” 云归暖颔首。 “一份稿子四折或五折的内容,稿费嘛,二百两左右,到时候你掂量着来,但要固定,不要浮动太大。”云归暖托着下巴,“不仅限于考生,面向所有人征稿,但稿子质量一定要高,一个月最多收三份稿子。” 多了也用不上,浪费了。 程友颔首,“小的记住了。” 云归暖思索着,又补充道,“先不急着公开征稿,看看韩子乐给的稿子如何,先拿他试试水,反正今年不愁稿子,到明年还有三个月。” 她不想一下进展太快,书局的活都是慢活,急不来。 扩张太过迅速并不一定是好事。 程友记下了。 云归暖念在程友办事牢靠,又为书局做了很多事的份上,给他涨了二两月钱,正式给他“东行书局管事”的头衔。 月底,云归暖名下的管事或者合作方的人来给云归暖送钱。 跟上个月一样,何记送胭脂水粉,锦衣坊送衣服,小何初立除了送胭脂水粉还送钱,东行书局和青云客栈过来报账,这个月收入不错。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规模不大不小的店铺也给云归暖送来了礼盒。 ------题外话------ 后面来送礼盒的这些店铺,用现在的话来说是送pr礼盒,是不是? 125.京城不缺好东西(一更) 云归暖看着眼前的陌生人,还有他们怀里抱着的盒子,“诸位是” 他们以前从来没有来往,甚至都没见过面,没接触过。 她皱了皱眉,想拒收,她不随意收来自陌生人的好处。 一位穿着石青长袍的中年男子上前,他对着云归暖道,“给云小姐问安,小的是天香阁的管事,姓郭,久闻云小姐大名,近日天香阁出了新款熏香,特意带给云小姐品鉴。” 说着,他打开怀中抱着的木盒,展露出盒子里的物品,一些香料,还有一只香囊。 云归暖挑眉看向他。 一个稍微胖一点的男人挤上来,挤开郭管事。 “云小姐好,小的是琉璃阁的管事,姓许,这是师傅新做的一些款,请云小姐过目,笑纳。”他也打开盒子,露出里面满满一层首饰展示给云归暖,头上戴的,脖子上挂的,手上串的,都有。 云归暖抿了抿唇,看向旁边一直没能挤上前的瘦高个,“你也是来送东西的?” 瘦高个带了个小跟班抱盒子,他拱了拱手,“小的是城东瓷器铺的孔管事,店里新进了一对花鸟彩绘瓶,特意献给云小姐,还请云小姐笑纳。” 三人拿着自家的商品摆在云归暖眼前,云归暖扫一眼,全拒了,“无功不受禄,各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东西太贵重,我不能轻易收下,如果有事找我,请明说,我能做到的定会尽力去做。” 三位管事面面相觑。 郭管事上前半步道,“云小姐误会了,天香阁真的只是单纯地想送最新研制的香料给云小姐,没别的意思。” 说着,他将怀中的木盒放在云归暖手边的案几上,盖子打开,袅袅香气萦绕鼻息。 其余两位管事也照做。 云归暖瞧他们态度坚决,知也不好再劝,“那我便出钱将这些都买下来,就当是你们送货上门。” 她猜测这三人是冲着生意来的,但她不喜欢平白无故拿人东西,也不习惯欠别人东西。 三人赶忙按住云归暖的手,“别,云小姐千万别,您要是掏钱,我们回去会被当家的骂,还是看不起我们家的东西。” 孔管事顿了顿,又说道,“云小姐,您就别多想,安安心心收下吧,以后有好的物件,我们还会给您送来,您若是喜欢,闲聊时能提上一嘴,小的十分感激。” 另两人赶忙点头附和。 云归暖不再执着付钱买下,她便给了三位打赏,又因为身上没多少零碎的银子,她便给得稍微大方些,三位管事被云归暖的大气震惊,咧着嘴千恩万谢离开了。 “姐姐,你给的打赏很大方哦。”三郎学着三位管事惊恐的表情,打趣她,“一出手比他们一个月的月钱还多。” 云归暖笑了笑,“我没零散的钱,再说了,我现在不缺钱,稍微多给一点没什么。” 她对钱没什么概念,一个数字罢了,她只知道她有没有钱c够不够,其余的她不敏感。 “姐姐知道他们为何无缘无故送你这些物件?”三郎拿起香囊闻了一下,确实是不错的香料,但不是最好的。 各国最好的香料都进贡皇室。 “知道。”云归暖拿起一支簪子端详,“孔管事说了那番话后,我就明白了,他们估计听说了锦衣坊的事,便想效仿锦衣坊,让我带着他们飞黄腾达。” 锦衣坊现在能从最开始的无人问津到现在的生意火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参加长公主和燕逸之的茶会时,穿了她的衣服,还给她做宣传。 “东西是不错。”云归暖将簪子放回去,又拿起一支臂钏把玩。 京城里从不缺好东西。 “云小姐。”韩子乐站在正厅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方才我在大门前张望几眼,便冒昧进来了,没有唐突您吧。” 他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三位管事从府里出来,门口也没个看大门的,他打量了一会儿便进来了。 云归暖冲他招手,“进来吧。” 韩子乐进到正厅,站得很规矩,眼珠子一转不动声色扫视一圈。 “是不是跟你想象中的侯府很不一样?”云归暖放下臂钏,笑着让韩子乐随便坐,“我这里是非典型侯府。” 韩子乐坐得端端正正,“确实不同于寻常侯府,有云小姐的特性,平易近人,待人友善。” 落寞c冷清c没有人。 云归暖问他,“稿子准备好了?” 韩子乐颔首,从袖袋里取出厚厚一沓书稿,双手递上,“请云小姐过目。” 云归暖翻着稿子,看一眼字,看一眼韩子乐,厚厚一沓书稿,故事分为五折,她很快便看完了。 “如何,能入云小姐的眼吗?”韩子乐虽然这么问,但满脸自信。 “这真是你写的?”云归暖从头翻一遍,被韩子乐的才华蛰伏,“突然觉得,你给我写稿真的是屈才了。” 奇幻有趣的故事,生动曲折的剧情,比她改编的故事都要精彩。 写得了诗词歌赋,编得了故事,还能算账会策划,有什么事韩子乐不行的。 明年春闱若是头榜没有韩子乐的名字,她第一个不服。 云归暖按下书稿,“要不你别参加科举了,跟着我混吧,我带你赚大钱。” 她也就开玩笑这么一问,跟她混的前途肯定比不上参加科举走仕途。 韩子乐弯了一下嘴角,“云小姐过誉了,我不过随便写写罢了,还要感谢云小姐看得上我写的稿子。” 云归暖抬眸打量韩子乐,晶亮的眼睛望着他,不说话。 “云小姐为何这么看着我?”韩子乐问。 云归暖琢磨着,新客进士写的故事能值多少钱,春闱前三甲写的故事又值多少钱。 “你觉得这篇故事能值多少钱?”云归暖不开价,问韩子乐。 韩子乐边琢磨着边说,“我不知道云小姐的底价,也不清楚市面上这类型的稿子值多少钱,不过之前我在书局投稿,虽然体裁不同,但我上一篇文章能得一百两稿费。” 换言之,这篇稿子的价值不仅比一百两高,还得翻倍。 ------题外话------ 以前他们叫云小姐“小瘟神”,对她避之不及,现在有人主动上门送她东西啦~ 126.她不够格邀请他(二更) 云归暖再次抬眼打量韩子乐,他既有商人的精明,还有文人的才气,做人处事又很圆滑,如若有一日步入官场,运气好再碰上赏识他的伯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我给你这个数。”云归暖举起手,伸出三根手指。 这篇稿子值三百两。 韩子乐眸光闪烁一下,很是稳得住,正要道谢,又听云归暖道。 “你还有其他故事吗,我这里的稿子只有三篇了,需要多存一点为明年年初撑场子,如果你还能提供同水准甚至更好的稿子,我再给你这个数。”她伸出一个巴掌,“不过你得保证,这两篇稿子是你自己写的,别家都没有,你也不能再向别家供稿。” 两篇稿子加起来八百两,说不心动是假的。 韩子乐两只手抓在一起,死死摁住,他颔首,“可以。” 八百两银子,足够他一年的开销,还有充足的闲钱供他买书买笔墨纸砚,这样便不用那么节省了。 他还有好多书想看。 云归暖拿了三百两银票给韩子乐,“你去东行书局找程友,跟他签契约,下一篇稿子写好后直接去找他便是。” 韩子乐仔细收好银票,嘴角翘着放不下来。 “你今晚有空吗?”云归暖收好稿子,“还有两日酒楼便开业了,我想再加把劲,最后梳理一下开业前的事宜,有遗漏的赶紧补。” 其实还有好多细节需要完善。 “乐意之至。”韩子乐欣然答应。 晚上收工后,云归暖叫来李管事,四人一起拿着方案和算盘,做最后的检查。 韩子乐说道,“得找人来热场子,至少开业当天得热热闹闹的,不管看热闹的人进不进来吃,得给人留个印象,找一队舞狮队吧。” 云归暖赞同,在纸上记了一笔,“这里能放爆竹吗?” 如果有爆竹更热闹。 李管事道,“京城不让放爆竹,就连烟花也只能在春节和上元才能放。” 云归暖撇撇嘴,烟花爆竹在哪都管挺严的。 “我再写几张请帖,请人来吃饭,撑场面。”云归暖第一个想到萧怀羽,不知道他会不会赏脸,“十间包间,开业当天能坐满吗?” 她肯定要给萧怀羽送请帖,薛持酒也要,还有燕逸之,给三殿下也要送一张,如果萧元媛在就好了,要不要给奚静月也送一张,送吧。 “我去替云小姐跑腿送请帖吧。”韩子乐道,他瞥一眼名单上的人,“这些贵客都是坐厢房的吧,一楼也得热闹起来,光请贵客恐怕不够。” 云归暖看着韩子乐,“你有关系好的同窗吗,喊他们一起来吃饭吧,叫来一两桌,我请你们吃饭。” 韩子乐当然乐意,“先谢过云小姐,我叫一桌同窗来给云小姐撑场面。” 云归暖低头继续写名单,“坐在一楼的客人,韩子乐的同窗一桌,把何叔跟何江也叫来,锦衣坊c东行书局c月鸣茶楼,李管事,你带着青云客栈的伙计也来吃一顿吧。” 李管事不敢相信,“小的也能去凑个热闹?” 他兴奋又局促地搓着手,头一次有东家请他吃饭,还是在好的酒楼。 云归暖颔首。 一来是撑场面,二来她想借这个机会,感谢大家对她的帮助,若不是遇见这些人,现在的她连生存都有困难。 云归暖摸着三郎的脑袋,“若是三郎在京城有交好的人,我也专门给你开一间包间,让你痛痛快快吃喝一顿。” 三郎低垂下脑袋,悄悄拽紧云归暖的衣袖。 云归暖摸着他的脑袋,“当天会很忙,顾不上你,你跟在薛持酒身边吧,他肯定会来。” 她拿起笔,又在名单上把天香阁c琉璃阁和城东瓷器坊也添上,礼尚往来。 纸上名单写得密密麻麻,回想起刚来的时候,她孤身一人,摔在街上无人管,去当铺还要被欺负,不过两个多月的光景,她便跟这么多人建立了深刻的联系。 云归暖一阵感慨。 两个月光阴,荣安侯府的上空放晴了。 四个人忙了个通宵,再抬眼时,东方天际露出一线光明。 云归暖伸了个懒腰,“让大家忙了一个晚上,快去休息吧,感谢二位的帮忙。” 三郎端了点心过来,“我去厨房做了点点心,先吃点垫垫肚子吧。” 韩子乐不困,动了一晚上的脑子,现在还有点兴奋,他拿心咬一口,“感谢云小姐,这次特殊的经历毕生难忘。” 就当为以后当官了连夜处理 政务做练习。 李管事年纪大了,不如韩子乐精力好,“云小姐客气。” 两人吃了早饭,又在侯府休息,等天色大亮便各自散去继续忙活,临近开张要忙的事很多,没时间休息。 而且他们还要去招人,厨子和店小二都需要,开业初期,上菜得迅速,不能让客人等。 傍晚,韩子乐过来回话,“请帖送出去了,也都和那些店铺的管事打了招呼,他们会来,但是瑞亲王,他身边的长天侍卫说王爷那天不会过来,不过会送礼。” “我知道了。”云归暖掩住失落。 最想邀请的人没来。 果然她还不够格约他。 之前愉快的相处,他的温柔,让她误以为他们的关系已经很近了,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喂鱼,他还专程将她从大理寺接回来。 现在想来,应该是因为他无需为生计担忧也无需处理朝政,所以每日空闲时间很多,愿意搭理她。 都是萧怀羽在打发时间罢了。 有钱人的想法和乐趣,她不懂。 就算萧怀羽再温柔c再平易近人,也不能忘记他是高高在上c尊贵无比的亲王。 这一次,是她飘了,是她逾越了。 “唉,没事。”云归暖弯了弯嘴角,“王爷给我这种小店送礼,已经很给面子了。” 她的酒楼不走高端路线。 三郎察觉到云归暖的失落,拽了拽她的衣袖,“姐姐别多想,说不定是萧怀羽那天没空。” 他知道萧怀羽对云归暖上了心,但不能说。 萧怀羽一定有另外的计划,他不会不给云归暖面子。 ------题外话------ 云小姐的思维和这里的人还是不同的,她没把自己当成侯府的人(虽然侯府早已名存实亡),她只当自己住在一间几乎废弃的大院子里。 先预祝云小姐生意红火吧~ 127.酒楼开张(一更) 十月初一,酒楼顺利开张。 门前舞狮上下飞舞,热闹。 门头“无辣不欢”的招牌上挂着红绸,喜庆。 云归暖拢着袖子立在门前,焦虑。 开张前三天,她便让人在酒楼门前发菜单做宣传,吸引客人,到昨天酒楼定出去一半的位置,但她开始担心酒楼开业第一天坐不满。 她打听过了,“无辣不欢”是京城第一家专门做香辣口味的酒楼,京城人虽然能吃辣,但辣并不是主要的口味,她担心没那么多人喜欢来。 名下的店铺和一些熟识的店铺一早送来了花篮摆在大门前,摆了两路,很有排面。 云归暖稍稍抬起头,檐下坠着一枚菱形木牌,是她专门找人照着三郎送她的木牌新做的,她抿了抿唇,还有皇上亲笔书写的招牌没送来。 她得耐心等。 临近饭点,陆陆续续有客人进门。 薛持酒来得最早,他同云归暖打了招呼后,便由伙计带去二楼桂花阁包间,他进门后,进店吃饭的客人陆陆续续多起来,云归暖稍事松一口气。 没多会儿,燕逸之来了,他身后还带着一男一女,看上去都比他年纪小。 “云小姐,我没来晚吧。”燕逸之上前熟络地同她打招呼,“今日云小姐新店开张,我带着弟弟和妹妹前来祝贺,今日先谢过云小姐的招待了。” 云归暖很高兴燕逸之能来,还带着他的家人,她笑着同他们打招呼,“你们先上包间坐着,看看菜单,随便点。” 她看向燕逸之,“我等着燕公子的点评。” 燕逸之一行由店伙计引着上了二楼芙蓉阁包间。 不远处一行队伍浩浩荡荡过来,云归暖踮起脚看一眼,以为是宫里送牌匾的人来了,等队伍走近了看见长天,才知晓是萧怀羽的人。 “云小姐。”长天乐呵呵地冲着云归暖拱手,“王爷今日暂时不能来,特嘱咐属下送了礼物过来,云小姐务必要收下。” 他让开身子,身后四人抬着一尊红绸掩着的东西,掀开来,金灿灿的貔貅展示在众人眼前。 云归暖惊得倒吸一口气,纯金打造的貔貅,比两个她的脑袋还大,好贵重的礼物,她赶紧吩咐伙计避开人群,将萧怀羽送的貔貅请进酒楼,端端正正摆在柜台上,尺寸正好。 在柜台后忙活的韩子乐盯着金貔貅良久,才朝门口望去。 三郎在柜台帮忙,他只是扫一眼金貔貅,便低下头继续做事。 云归暖在和长天说话,“你替我谢谢王爷,她的礼物十分贵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答谢他了。” 原以为她是请不动萧怀羽,今日见了萧怀羽送的大礼,她相信萧怀羽今天是真的凑巧没空,来不了。 “你们进来休息休息,喝口茶吃点东西吧。”云归暖要请长天进来休息。 长天婉拒。 云归暖赶紧进到殿中用红纸包了点银子做打点,除了长天,来送礼的每个人都有。 长天笑着说“云小姐客气”,又祝她生意兴隆,便带着人回了。 人一走,无辣不欢门前彻底热闹起来,瑞亲王和燕逸之都给面子来捧场,他们还犹豫什么,酒楼门前挂着菜单,上面简单展示了几道招牌菜,还标了价格,并不贵。 酒楼大堂很快坐满,热热闹闹的,没位置坐的人要么在门外等着,要么预定,订单已经排到三天后了。 一刻钟后,萧齐钧也来了,他跟云归暖客套一句便上楼,奚静月也是如此。 云归暖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皇上的墨宝,便上楼去招待她的贵客。 她敲开芙蓉阁的包间门,进去。 燕逸之看过来,“楼下忙完了?吃东西没,坐下来一起吃点。” 云归暖看向与燕逸之同桌的一男一女,“我来看看你,菜的口味还行吗?” 桌上才上了两道菜,一道辣的,一道不辣的。 燕逸之站起身,拉开身旁的椅子,邀她过来坐下,“还没来得及动筷子,先给你介绍我的弟弟和妹妹,燕明之,你之前见过的。” 燕明之站起来,同云归暖打招呼,“问云小姐安。” 云归暖笑着颔首,目光挪到旁边,“这位便是你妹妹吧,我记得叫” 她一时没想起来。 “采薇。”燕逸之温和地提醒她,“燕采薇,之前一直没机会带她来见你,我便想着借着今日的机会,带她过来,怎么说你都是她的救命恩人,得让她好好感谢你。” 燕采薇生得标致 ,端庄有力,落落大方,眉眼间灵动得很,一看就是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 云归暖眉目含笑打量着她,燕采薇确实与她身形差不多,但气质差别太大,想不通幻影的喽啰怎么会弄错。 她一眼看上去就像能打架的,不是吗? 燕采薇端端正正地给云归暖行了大礼,感谢她的恩情,惊得云归暖赶紧把她拽起来。 燕逸之趁势从怀里掏出一只织金锦袋,眼疾手快塞给云归暖,“庆祝你生意开张,祝你生意兴隆,一点小小的礼物你别拒绝,一定得收下。” 云归暖盯着掌心里的锦袋,好沉重的分量。 燕逸之捉住她的手腕,“好好收着,先别拆。” 他视线与云归暖撞在一起,有些紧张,不觉咽了口唾沫,瞥一眼抓着云归暖的手,默默松开。 目光炽热而浓烈,将云归暖拢在他的温情之中。 三郎跑进来,“姐姐,宫里来人了,你快下去接一下。” 云归暖猛地回神,丢给燕逸之一个抱歉的眼神,“我先下去看看,你们慢慢吃。” 燕逸之眸中闪过一瞬的落寞,“你去忙吧。” 云归暖飞速冲下楼,无辣不欢门前已经聚了一圈的人,都围着看。 “苏公公。”云归暖上前拱手,应是皇上的墨宝来了,“多日不见,可还安好。” 小苏子穿着宫装,早将酒楼的装潢细细打量一遍,“承蒙云小姐挂念,杂家一切安好,今日奉陛下旨意,前来给云小姐送牌匾,陛下御笔亲书,在京城可是独一份,云小姐好福气。” 围观的百姓爆发出惊呼。 云归暖赶紧招呼伙计把大门的牌匾卸了,挂上皇上亲自写的招牌,高度比寻常招牌高上一寸。 ------题外话------ 好多人来捧场哇,云小姐不用担心生意了。 萧怀羽今天人不来是明智的,她没时间说话,云老板今天很忙哒,而且云小姐会更惦记没露面的萧怀羽~ 128.无辣不欢(二更) 红绸揭下。 遒劲有力略显飞扬的“无辣不欢”四个字展现在众人眼前,宫里的匠人还特意在字上刷了一层金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闪人眼。 小苏子扫一眼看热闹的人群,抬高声音故意说道,“这是陛下御笔亲书,专门赏赐给云小姐的招牌,陛下祝云小姐生意蒸蒸日上。” 看热闹的百姓对着招牌跪拜。 云归暖也跟着行礼,“谢陛下隆恩。” 她转过身,塞了给早就准备好的大红封给小苏子,“前段时间在宫里的时候,承蒙苏公公照顾,今日又劳累你专门跑一趟,进来歇歇脚,尝尝店里的新菜吧。” 客套话,小苏子不会来,但她得说。 小苏子掂量一下掌中分量,很是满意,“奴才先谢过云小姐,只是奴才还得回宫复命,就不耽搁云小姐做生意了,云小姐告辞。” 云归暖给护送牌匾来的宫人侍卫也一番打点,红封又大又喜庆,心里都夸云小姐大气。 有皇上亲笔题写的招牌,来无辣不欢吃饭的人越来越多,散座已经订到十天后,厢房更是排满这个月。 云归暖还为开业初期做了很多活动优惠,前三天打五折,今日结账还可以抽奖券,云归暖把皇上赏赐的宝石珍珠拿来做奖品,余下还设代金券折扣券等,下次来可以使用。 揽客和留客的手段都做足了。 忙到下去,云归暖才勉强歇一下,和三郎c韩子乐一起吃饭。 “还好通宵的那天晚上决定多招人,不然今天人手肯定不够用。”云归暖感慨,“当时还怕没人来,没想到能这么火爆。” 还好人手够,上菜给及时,反应快,没给酒楼拖后腿。 新开张的酒楼很怕上菜慢了引发顾客的不满,以后顾客就不会来了。 韩子乐揉着脑袋,“全靠云小姐前期考虑充分,加上你人脉厉害,瑞亲王和燕公子都能请来为你捧场,甚至还能说动陛下为你写招牌,光凭这两点已足够你生意一直红火下去。” 连续不断地记了小半天的账,手腕酸,脑袋疼。 “老板,今日你得给我加赏钱,超级费神的。”韩子乐大着胆子半开玩笑找云归暖讨赏。 云归暖给韩子乐夹了一筷子菜,“先吃饭,晚上打烊我们一起喝一杯。” 赏钱有你的份,晚上再说。 吃完饭没休息多久,又为晚上的生意忙活起来,有了白天的宣传造势,无辣不欢晚上人多到差点挤不下,临时来吃已经没位置了,现在能坐在店里吃饭的都是上午甚至更早预定的。 东行书局c月鸣茶楼和青云客栈的伙计今天早早打烊,按照云归暖的安排,过来吃晚饭,看到无辣不欢的火爆场面,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他们明白云归暖的意思,怕新店开业没人来,喊他们来撑场面,可如今这么火爆,人气这么旺,他们进去又不花钱还要占据好几桌的位置,不就挡着其他客人了嘛。 程友推了推于南,“于先生,您进去吧,您不是云小姐手底下的伙计,进去很合适。” 月鸣茶楼的老板也在受邀之列,于南和他对视一眼,拉住程友,“一起去。” 东行书局的人不敢进去,青云客栈的人更不敢了,管事都不在这,他们就几个干活的,有什么资格坐在里面大吃大喝。 云归暖招呼客人,来到门口,看到一群人犹犹豫豫的,便招呼他们进来,“快来,早给你们留了位置,别傻站着了。” 她就跟招呼客人一样,招呼几人进去,依旧热情。 一群人望着周围人来人往,刚开始还有些局促,他们心里总是觉得自己是凑数的,店伙计稍微对他们客气一点,他们便紧张起来,如履薄冰,点个菜也不敢点。 最后还是于南最稳得住,帮四桌人都点了菜。 饭菜上来,他们吃着吃着便放松下来,加上这里的伙计对他们没有偏颇,没有多余的表情,便彻底放松下来,痛痛快快吃一顿,心里都念着云归暖的好。 无辣不欢一直热闹到深夜才逐渐消停下来。 子时,还有几桌没散场,也有一两间包间的客人没走,云归暖在柜台看账,她还没来得及吃饭,大家也都没有。 韩子乐将算盘打得飞响,三郎在旁边磨墨。 “今天的流水进账”云归暖一页一页往后翻,看到总数,吸了一口气,“五万两!” 她惊呆了,这还是打完五折后的数字。 “怎么会有这么多!”她的定价并不贵,一桌饭两三百两顶天 了,吃得少二三十两也能解决。 她翻着账册,今天每一桌的花销都不低。 韩子乐忙着算账没空搭理她,三郎给她解释。 “中午和晚上两顿饭的时间,每一桌能轮换好几拨客人,再加上姐姐请来的名声,以及这么好的优惠,想客人少都难。”三郎头也不抬,“而来包厢的客人,虽然不多,但一间厢房的总花销跟高,都能上千两。” 云归暖懂了,虽然单桌消费不算很高,但翻台率很漂亮。 三郎瞧着云归暖震惊的表情,忍不住笑着摇头,“姐姐,今天是开业第一天,若是你花了这么心思流水还上不去,这家店也开不下去了。” 开业期进账高很正常。 子时正,店里的客人终于全部散场,云归暖吩咐伙计上了门板,她把所有伙计叫在一起,大家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吃晚饭。 “大家今天都辛苦了。”云归暖举着小酒杯,她今天破例喝酒,每个伙计也准许喝一杯,“我先敬大家一杯。” 但不能喝多,明天还要干活。 大家开开心心吃饭,忙活一整天虽然累,但一个个红光满面。 云归暖给他们发赏钱了。 “这是你的。”云归暖递给韩子乐一个红封,“自己悄悄看一眼。” 韩子乐不动声色捏一下红封,笑弯了眼,“多谢老板,老板慷慨。” 云小姐也不叫了,直接叫老板。 云归暖也给三郎塞了个红封,“你的。” 三郎放下筷子,睁大双眼,“我也有,谢谢姐姐,姐姐对我最好了。” “瞧你嘴甜的。”韩子乐打趣三郎,“老板对我最好了。” ------题外话------ 这么大气的老板谁不喜欢,动不动就发钱,请云小姐用金元宝砸我! 129.今天会遇到好事(一更) 云归暖笑着吃饭,响起骨环的声响,她没细数,不过应该够升级了。 不知道新增加的人缘点都来自谁。 随着她在京城接触的人增加,她越发摸不清人缘点的来源。 晚上这顿饭并没有持续多久,毕竟大家忙了一天,都累了,吃完饭早早回去歇息,明天还有得忙。 云归暖本想和三郎就在旁边的青云客栈休息一晚,客栈的生意不错,房间都住满了,两人回府住。 三郎赶马车,载着云归暖,很稳当。 云归暖靠着车壁,闭了闭眼,连轴转了一天,很是疲惫,她打起精神翻动骨环,零零散散增加三个人缘点,骨环升到七级,兑换所解锁全百科资料查询。 “啧。”云归暖咋舌,这一级的物品有些许微妙,“全资料查询,是我想的那样吗。” 她将查询功能兑换出来,想了想,输入“金矿”两个字。 跳出满满一页信息,详细描述了金矿的特征c开采方式c加工方式等,翻到最后,没有展示东陵何处有金矿。 云归暖撇撇嘴,又搜索一些其他东西,都信息都很完善。 她关了骨环,取出中午燕逸之送给她的锦袋,打开。 “天呐——”云归暖惊呼,倒吸一口气。 三郎听到马车里的动静,稍稍放慢马车的速度,问她,“怎么了姐姐?” 马车里有回应,“没事,什么。” 三郎狐疑地朝里面望一眼,车帘遮着什么都没看到,索性加快马车的速度,早点回府,早点让姐姐休息。 云归暖戴上万能眼镜,盯着掌心里托着的金块,说不出话。 难怪燕逸之让她回来后再打开锦袋,他很明白若是她知道里面装的是金块,她肯定不会收。 云归暖无奈笑笑,摇晃着脑袋,都明知她不会收了,为何执意要送呢。 结结实实很有分量的一块金砖,太贵重了,金砖外面一层还雕刻了纹样,她看不明白纹样的含义,但知道这是个精细活。 “唉”云归暖叹息一声,若是还回去,燕逸之肯定不高兴。 该怎么办啊。 云归暖忽然觉得有点沉重,以后找机会回礼吧。 她将金砖妥帖地收进骨环,跟燕逸之的玉坠摆在一起。 回到侯府,下了马车,一阵风吹来,很明显一阵凉意,云归暖注意到三郎身上的衣服还很单薄,现在已入初冬,他还只是穿着秋衣。 “最近我很忙,没顾得上你,这两日你上街给自己买几身冬衣吧。”云归暖这才发觉平日对三郎的关心太少了,“这些你拿着,拿去买衣服。” 她不会给男孩子选衣服,只能给钱让三郎自己选喜欢的。 三郎扫一眼云归暖递来的银票,不解,“天气不冷,不需要买衣服。” 云归暖挑眉,不冷吗,她伸手抓了抓三郎的衣袖,很单薄,她抖了抖身子,将银票塞给他,“拿去买衣服。” 年轻气盛就是好,感觉不到冷。 两人赶紧各自回房休息,第二天早晨吃了早饭后,又赶去无辣不欢,开业第二天,还有很多事可以忙。 趁着上午人少,云归暖去东行书局,将韩子乐的书稿给程友。 “他来你这签了契约吧。”云归暖问一句,“这份稿子先留着,不要用,大用处在后头。” “签了签了的。”程友拿过书稿,随意翻看着,“他还有一本,说忙完这一阵便会送来,两份稿子小的都会好好收着的。” 他明白云归暖的心思,想等着放榜后卖个好价钱。 “对了,谢谢姑奶奶昨天的招待,无辣不欢的菜很好吃,那个辣椒真香。”程友吸溜一下口水,“不是小的胡乱夸,是真的好,小的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香的辣椒。” 云归暖很开心,“当真,那看来我挑的菜品和厨子都不错。” 菜里她主要用的是剁椒,剁椒不会特别辣,但是香。 程友搓搓手,“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吃到这么香的辣椒。” 他昨晚做梦都是香的,口水流了一枕头。 云归暖笑道,“如果做事做得好,再请你去无辣不欢吃一顿。” 程友笑呵呵应下。 “对了,还要安排你做件事。”云归暖远远指着无辣不欢门牌下坠着的木牌,“看到那个菱形木牌了吗,你让人做个一模一样的,也挂在东行书局的门牌下。” 凡是她名下的店,都要挂上这个标志。 程友眯着眼睛看一眼,点头,“是,小的明白,姑奶奶您就放心吧。” 他兴奋地搓起手来,姑奶奶要干大生意了。 回到无辣不欢,长天已经在等她了。 “云小姐。”他将云归暖叫到一边,“王爷今晚上想请您吃饭。” 云归暖有些为难,“感谢王爷还记得我,可是我走不开,今天才是开业第二天,还有很多事需要忙。” 看来萧怀羽昨日是真的没空。 她也想跟萧怀羽一起吃饭,但确实走不开,只能婉拒了。 长天道,“云小姐放心,您一定可以来的,王爷今晚上来接您,您只需做好准备便是,王爷不会耽误你的。” “那,我先谢谢王爷了。”云归暖疑惑得很,但还是先应下。 萧怀羽每次的邀请都令人无法拒绝,不论是从情面上还是实际情况。 “云小姐。”韩子乐站在柜台后,憋笑着同她打招呼,“我掐指一算,云小姐今天有好事发生。” “此话怎讲?”云归暖一头雾水,大早上的,一个两个说话都跟她打哑谜,“我平时不能遇见好事吗,为何偏就今天。” 韩子乐笑而不答。 云归暖不依不饶,笑着追问,“难道昨天生意好,不算遇见好事吗,嗯?” 韩子乐摆摆手,他说不过老板,“我还有事要忙,先做事去了。” 他抓起账本顶在头上遁走。 有什么好事云归暖不清楚,但今日她依旧很忙,青云客栈有些事要处理,无辣不欢的事也很多,忙到下午才有空隙垫吧一口吃的,又继续忙起来。 傍晚,长天又来了。 “云小姐忙了一天,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他道。 云归暖很抱歉地看着长天,“你看酒楼这么忙,我走不开,劳烦你转告王爷,下次我请他吃饭。” 长天站着没走,“不用云小姐离开这里。” ------题外话------ 看萧怀羽怎么秀 130.只想与你(二更) 云归暖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 萧怀羽现在在酒楼里! 他什么时候来的,她一整天都待在这里没有离开,但并未看见萧怀羽进来。 如此尊贵亮眼的一个人,走到哪里都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她没注意,酒楼里的客人居然也没注意,这不可能。 云归暖不相信地朝门外看一眼,真的停着一辆漆黑深沉的马车。 萧怀羽真的来了。 云归暖冲上二楼,一把推开牡丹阁包间的门,顿时花香扑面而来。 她望着满屋盛放的鲜花,顿住脚步。 初冬时节,哪来的这么多花。 长天跟在云归暖身后,壮起胆子推了她一把,将她推进屋中,把门关了守在门口。 萧怀羽站起身,笑着朝她走来,“怎么站着不动了,快来坐下。” 云归暖打量着满屋子的花,牡丹c桂花c月季c玉兰百花争艳,百花齐香,这里真的是她的包间? “快过来坐下。”萧怀羽唤回云归暖飘走的神思。 牡丹阁内很宽敞,摆了张桌子,还摆得下一张坐榻。 云归暖和萧怀羽相对而坐,桌面上摆了花瓶,瓶口伸出一支斜枝,娇艳得很。 “这些,都是你准备的?”云归暖太过震惊,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我今天一天都待在酒楼,怎么不知道有人运进来这么多花。” 她伸手摸了一下,顿住,是真花。 真到真假不分的真花。 “你虽一直在酒楼里,但都在忙生意,忽略了生意之外的地方。”萧怀羽放一只杯子在云归暖面前,给她倒饮品,“这是酸梅汁。” 云归暖望着萧怀羽,好不真实。 “王c王爷”云归暖舌头打结,“让王爷费心了。” 布置这些肯定很费心思,光是这个季节弄到盛放的鲜花就很不容易。 她还抱怨自己不够格邀请萧怀羽吃饭,觉得萧怀羽架子高,看着好相处实际跟其他贵族一样,今天被打脸了。 在她充满怨念的时候,萧怀羽在悄悄准备今晚这顿饭。 她还是头一次在鲜花包围中吃饭。 萧怀羽嘴角始终噙着笑,“你的请帖,我收到了,本来是打算昨天来的,但想了想,预测你昨日会很忙碌,抽不开身,其他人都来了,我怎能不给你捧场呢,便在今日包下这间包间,邀请你共进晚餐。” “我只想与你一道慢品佳肴,并不甘于匆匆见你一面。” 他嗓音低沉柔和,如满月之夜的月华轻轻流淌。 云归暖脑袋“嗡”一下炸开,手指颤了一下。 方才他说什么。 云归暖的心“咚咚”“咚咚”跳得厉害,她捂着胸口,耳朵逐渐发热,应该只是萧怀羽在说些客套话,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哪有这种好事。 她瞥一眼左手手腕。 韩子乐说她今天有好事,便是这件事吗,他早就知道了。 “我”云归暖张了张嘴。 正好这时,伙计送菜进来,就四道菜,数量不多,但全部都是云归暖喜欢的。 “别傻愣着了,先吃菜,”萧怀羽执起筷子,拨开一堆剁椒夹起一块鱼肉放进云归暖的碟中,“你喜欢的剁椒鱼头。” 香,特别香,剁椒的香辣之气完全遮掩住入门时闻到的浅淡花香。 云归暖望着萧怀羽的脸,他垂眸认真夹菜的模样,特别迷人。 可是他似乎并不急着听她的想法。 她垂下头,默默吃着萧怀羽夹给她的鱼肉。 一只杯子伸过来,跟她的杯盏轻碰,云归暖抬眸,对上萧怀羽温柔且满含笑意的眼神,越发觉得恍惚。 “别走神了,看着我。”萧怀羽说得很温柔,“跟我吃饭的时候,别想着其他人。” “没有。”云归暖下意识摇头,“我没想其他人。” 她端起杯盏喝一口,继续吃菜。 管他真的假的虚的实的,管他萧怀羽抱着什么想法,今天她单独和萧怀羽吃了一顿愉快的晚饭,这就是事实。 没必要想太多,享受当下的愉快。 两人边吃边聊很是愉快,不知不觉过了将近两个时辰,无人打扰。 楼下韩子乐和三郎将事情安排得滴水不漏,店里没有大事需要找老板解决。 “没想到王爷是一个很有情调的人。”韩子乐感叹一声,“下午的 时候我偷偷去后院看了,他送了很多花过来,都是鲜花,全部送给云小姐的吗?” 三郎瞄一眼楼上,见怪不怪了,“王爷的心思多着呢。” 全用在云归暖身上。 偏偏有的人看不出,还以为萧怀羽对谁都这样,傻乐傻乐的,陷入温柔陷阱而不自知,以为萧怀羽单纯地喜欢玩乐,殊不知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现在展露出来的只是他想让人知道的罢了。 韩子乐瞧着三郎,挑眉,“我看到你对瑞王有一股怨念,恨不起来,但又对他无可奈何的复杂之情。” 三郎背过脸,“没有,你想多了。” 韩子乐不写账本了,“真的?我看人一直很准的。” 三郎鼓着脸不说话,这时有人来结账,将这一茬带过去。 “云小姐下来了。”韩子乐碰了碰三郎。 云归暖嘴角翘着,肉眼可见的开心,吩咐三郎,“待会叫厨房做点点心,送到二楼牡丹阁。” “给他的?”三郎问,他叫厨房把糖全部换成盐,“那我去了。” 韩子乐瞧着楼上,一直不见萧怀羽下来,来的时候也没见着,他想看一看这位身份尊贵的“闲散王爷”,到底是何模样,能让云归暖这么开心。 直到酒楼散场,临近打烊,萧怀羽都不曾现身。 云归暖又跑上二楼牡丹阁,萧怀羽和三郎都在。 萧怀羽坐在榻上喝茶,从容舒适,三郎神情怪异。 “让你等这么久,实在抱歉,酒楼今天还是很忙。”萧怀羽旁边有空位,云归暖坐下来,“点心还剩这么多,不好吃吗?” 她记得三郎很早就让三郎送上来了。 她伸手去拿。 “姐姐!”三郎冲上来,夺走这盘点心,“大晚上的别吃了,会长胖的,我替你受了。” 他想哭,早知道不往点心里放盐了,他怎么舍得姐姐吃味道怪异的点心了,更不能让她知道他整萧怀羽。 ------题外话------ 花房晚餐诶,都是真的花,王爷这一手操作很可以 131.这钱够吗(一更) “很好吃。”三郎笑着咽下去,“是王爷看我喜欢吃,所以才没动,让着我呢。” 厨房放的盐太多了! 萧怀羽翘着嘴角,“喜欢便多吃点,本王都让给你。” 三郎眼神一顿,看着满碟子的点心直发怵,他看一眼手里被啃了一半的点心,早知道他不把那半罐子盐倒进去了。 转过头,他撞上云归暖关切又好奇的眼神,“姐姐” 他干笑一声,端起盘子出去了,“这里留给你们,你们慢慢聊。” 包间门开了又关,牡丹阁中花香淡雅,窗边坐榻上两人眉目舒展温柔。 “本来叫三郎给你送点心,结果全被他自己吃了。”云归暖道,“我再叫人给你送来。” “这两天还忙得过来吗?”萧怀羽放下茶盏,视线落在云归暖脸上,不偏不倚,“今天这顿饭应该没有耽误你。” 云归暖摇头,“昨天确实忙得兵荒马乱,但今天有了昨天的经验,都忙得过来,你来的正是时候。” 忙碌了一天的疲惫在看到萧怀羽的一瞬全数消散。 萧怀羽问她,“忙完这阵,带你去一个地方放松放松,你会有空吗?” 都说到这么份上,云归暖就算没空也得有空。 她一口应下来,“我都行。” 两人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已是很晚,店里的客人走得差不多了。 韩子乐在柜台后,抬眸看到两个气质出众的人从楼梯上下来,视线在云归暖身上打了个转,便挪到萧怀羽身上,他朝暗处稍事遮掩身形,默默盯着萧怀羽看。 萧怀羽与云归暖说笑着,忽地朝韩子乐丢了个冰冷的眼神。 韩子乐心下一震,视线下意识回避,再看过去时,萧怀羽依旧在和云归暖说笑,仿佛方才是他的错觉。 “就送到这里,你去忙吧。”萧怀羽同云归暖道别,“如若有事,随时来王府找我。” 送走萧怀羽,云归暖来到柜台前,对韩子乐说,“牡丹阁明天不接待客人,里面的东西也都别动。保持原样。” 韩子乐问她,“为王爷留的?” “才不是。”云归暖突然傲娇起来,“他要来吃饭,也得预定。” 第二天一早,云归暖叫人把牡丹阁里的花全部运回侯府,妥善保存,娇艳的花收拾一番,还能继续开几天,云归暖便将花瓶全摆在正厅里。 整个东陵正步入寒冬,荣安侯府中尚存有一室春天。 忙活完,云归暖去青云客栈,正式将客栈买下来,招牌下挂上了独属于她的标识。 云归暖名下经营的铺子,正式扩展到三间。 下午,云归暖带着三郎去城西南,早先时候在这里买了一间铺子,不能再空置下去,该开起来了。 这件铺子在城西偏南的地方,有点是人流量大,但也有不好的地方,因为靠近城南,所以来往的路人多是住在城南的百姓,有钱人很少往这边走,赚不到大钱,开在周围的店铺都是做小本买卖的。 “姐姐。”三郎看着眼前狭仄的店铺,甚至不如无辣不欢的一间厢房,“你打算把这间铺子租出去吗?” 云归暖诧异地看他一眼,“不租,我自己开店做生意。” 她跳下马车,手指比划着店面的进深和门宽,开始盘算。 三郎挠挠脑袋,“这么小的店子能做什么生意。” 有了无辣不欢的经验,这家店云归暖筹备得很迅速,一个下午的时间,食材解决了,招牌和炉子都已派人去定做,就等工具齐全招人开业。 云归暖从马车里摸出一块木牌递给三郎,“我们先把这块标志挂上去。” 三郎接过来,拿在手里,“这是,我送给姐姐的那块牌子?” 云归暖坐在马车边上,看着大街人来人往,“对,照着你那块牌子让人定做的,以后我每开一家店,都要挂上这块牌子,京城里能开多少开多少。” 三郎捧着木牌,十指紧紧扣着边缘,勒到骨节泛白也不松手。 “好。”他应道,低声嘀咕,“以后姐姐看到木牌,就会想起我,木牌随着姐姐的店走遍全京城,就像我一直陪在姐姐身边。” 云归暖挑眉,俯身凑过来,“你方才说什么?” 街上嘈杂,三郎声音很小,她没打大听清,总觉得三郎情绪有点不对。 “我说,我帮你挂上去。”三郎抬起头,“这块木牌你想挂在哪边?左边,右边,中间?” 三郎举起手拎着木牌的挂绳,来来回回比划。 “这边。”云归暖随手一指。 不远处突然喧闹起来,还有人哭泣,很是炒耳朵,云归暖转身看去,嘈杂声来源于斜对面,是一家医馆。 她挑眉,跃下马车,“你在这,我过去看看。” 哭泣的是一位妇人,怀里抱着一个看上去约莫三岁的孩子,孩子双目紧闭睡在妇人怀里,哪怕周围嘈杂得不行,也不曾醒来一会儿,动也不动。 这不正常。 一个小药童在旁边劝,“您带着您的孩子回去吧,这里是医馆,不是善堂,曾大夫不会给您看诊的。” 云归暖看了一会热闹,看明白了,妇人带着急病的孩子来求医,但没有钱,所以没有大夫愿意给她的孩子看诊。 她撇撇嘴,围观的人不少,都是看热闹的,没一个人站出来帮妇人。 云归暖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令她想起以前的一些经历,还有刚穿过来的那几天。 “一个小孩子,你们忍心看他病重不管吗,亏得你们这里是医馆,见死不救,钱可以先欠着,救命要紧。” 她在后面喊一句。 看热闹的人听了,觉得有理,纷纷附和着。 夫人停下哭声,循声望去,但因为是坐在地上,被人群挡着,没看到云归暖。 小药童一眼瞧见云归暖,冲着她拱了拱手,“这位姑娘说得轻巧,我们这里是医馆不是善堂,若一个两个都欠着钱,我们医馆还开吗,要不你替这小孩把诊金出了?” 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云归暖身上。 云归暖站出来,大大方方站在所有人面前,从骨环里取出一沓厚厚的银票,在小药童眼前晃了晃,“够吗?” 132.为何不让他们还钱(二更) 小药童看直了眼睛,以为这位只是看热闹的,没想到真愿意拿出钱。 他来这里几年了,这位小姐还是头一位愿意为不相干之人出诊金的善人。 “您快请吧,大夫在里面。”小药童立即换了态度,客客气气扶起妇人,将她引着去见大夫。 云归暖背着手,慢慢悠悠往里走。 曾氏医馆内的布置很典雅,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独有的香气,间或有煎煮好的药味飘来,没有苦涩之气,很好闻。 医馆占地一层半,一楼看诊c抓药c煎药c休息,人来人往很热闹,二楼去的人少,不知道用途。 大夫不少,曾大夫资历最深,医馆里的人都听他的,医馆也是他开的。 小药童直接将妇人带去曾大夫的暖阁,云归暖走到的时候,已经把上脉了。 “季节交替,受凉发热,开两服药喝了回去捂捂汗就好了。”曾大夫很快得出结论,提笔写方子交给妇人,“拿去抓药。” 妇人松一口气,幸好孩子没有大毛病,她向曾大夫道谢,抱着孩子抓药去。 云归暖一直在旁边看着,曾大夫从头到尾只字不提钱的事,也没有因为妇人的朴素的穿着就敷衍了事,他一直很认真对待病人。 “姑娘也来看诊?”曾大夫注意到抱臂站着的云归暖,问她。 云归暖摇摇头,走开了。 她去帮妇人付钱。 寻常换季小毛病,药钱不贵,加上诊金对于现在的云归暖来说也不过是一笔小钱,但云归暖看着妇人不知所措的表情,便知道这笔钱对于她来说是笔不菲的价格。 三郎找到医馆来,“姐姐,你怎么在这,牌子挂好了,我们回去吧。” 妇人听闻云归暖要走,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拽着云归暖的袖子要给她道谢,“多谢这位姑娘出手相救,以后我定当报答您,这笔钱,这笔钱我一定想办法还上,还请您再宽限几天。” 家里的房子虽然破小,但还值点钱,她再努努力,多做点零散的活,很快就能还上。 云归暖两手稳稳扶住妇人,神色镇定淡然,偏过头对三郎道,“将马车赶过来,送这位姐姐回家。” 妇人看着很年轻,能担得起云归暖一声姐姐。 马车往城南驶,穿过一条条街道,云归暖撩起车帘子朝外张望,皱起了眉,如果不是还能看见远处的塔,根本没法想象她还在京城里。 房屋低矮,一片连着一片的住宅挤在一起,沿街的店铺的很热闹,但往里走,便透着浓浓的艰辛之感。 “姐姐,这里马车驶不进去了。”三郎将马车请下来。 云归暖下来看一眼,“我们步行进去。” 这里的房屋修建得很局促,门挨门,户挨户,不像城东或者城西的大宅院,一排长墙过去,看不到几个门。 这便是天子脚下的城南。 妇人抱着孩子进屋,让云归暖和三郎随便坐。 云归暖四下打量,屋前院子不大,晒着几件衣服,屋内也不宽敞,但收拾得干净整洁,从屋内的摆设来看,这里是一家三口。 妇人走出来,局促地搓着手,“小姐登门,我家里也没能让小姐喝上一杯热茶,实在不好意思。” 云归暖摆摆手,表示无所谓,“我不喜欢喝茶,城南的住户住的都是一样的房子吗?” 妇人颔首,她低垂着眸子,不敢去看云归暖的衣着,只是窥一眼她的衣角便知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女,没见过穷人很正常。 “差不多都是这样,住在城南的大致情况都差不多。”妇人说道,“我家情况属于中等的,有比我家还要困难的,也有比我家好些的。” 但再好也比不上城东一户贵族的管家。 “小姐贵姓?”妇人咬咬牙,“诊金和药钱,我这个月想办法凑齐了还给您。” “我姓云。”云归暖不动声色打量屋子和妇人的脸色,“孩子他爹是做什么的?” 妇人道叹气一声,“不怕云小姐笑话,我丈夫他平日就在成立做点零工糊口,住在城里的人没地种,只能自己讨生活。” 家里有门路的做起生意,或是到大户人家里做活,日子还过得去。 没门路的就只能做点零工糊口。 “你欠我的钱,不用还了。”云归暖的声音十分和缓,给人心安宁神的感觉,“但是我也不会白出钱,我在医馆对面开了间铺子,招不到人,让你丈夫去给我做工,工钱每个月照发,但会算少一点,直到你们还清为止。” 妇人呆愣住了。 “不行吗?” 一声反问,妇人猛地回神,连连点头,“可以,可以没问题,就按照云小姐说的,等我丈夫晚上回来就跟他说这事,不知云小姐的店铺叫什么,我们该怎么去找你?” 能边做工边还钱,自然是好的。 云小姐救了她家孩子,她也不想亏欠人家恩情,白拿一笔。 云归暖道,“就在医馆斜对面,招牌下坠着一支木牌,不着急,等我安排好了再过来找你,就这两天的事。” 妇人千恩万谢。 云归暖要走,妇人送她到门口。 “对了,你还知道哪家急需做活糊口吗,我还缺两个人。”云归暖停下来,回身问妇人,“要身体健康没有疾病的,能吃苦耐劳,心术要正。” 做吃的,身体条件很重要。 “我去帮您打听。”妇人将云归暖的意思猜个七七八八,“等您再来的时候,我把人带到您面前。” 这位云小姐是个大善人。 两人上了马车,直接回府。 “姐姐,为何不直接帮那妇人免了药钱,看他们家挺困难的。”三郎不解,反正这笔钱对于他们来说一点不多,能帮就帮了。 还让人家丈夫来店里做工,会不会太小气了。 云归暖靠着车壁休息,双眸闭着,吐出一句近乎冷漠绝情的话,“他们有手有脚又年轻,孩子也不是大病,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为何不让他们还钱。” 三郎蹙眉,这不像是云归暖会说的话。 “姐姐,你是不是有自己的打算,说给我听听嘛。” ------题外话------ 云归暖:曾经有一束光照亮我身边的黑暗,我也想成为这道光,照亮遇见的黑暗 133.你在考验人性(一更) 云归暖睁开眼,她挪到车门旁边,依旧靠着车壁。 “那个妇人家虽然穷苦,但她的衣着很干净整洁,即便着急孩子的病情,发髻一丝不苟,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 三郎蹙眉,“嗯,我也看到了。” 可这能说明什么呢。 现在谁不是这样。 “说明他们是一户认真生活的人家。”云归暖道。 三郎怔了一下,他没想到其中有这样的关联,他竖起耳朵,静静听云归暖说下去。 云归暖垂下眼眸,“再穷苦的人家,也是挺直腰杆生活,脸上有光,若不是迫不得已,那妇人不会抱着不省人事的孩子去求医馆,我帮她可以是顺道的事,但也得记着,人是有脸面的。” 接受别人的帮助,不代表丢了脸面。 在困难时寻求帮助不可耻。 “有两个字得记着,尊严。”云归暖声音淡然,揉乱在风里,随着冷空气飘散,“若非走投无路,谁会拉下自己的脸面呢,幸好那孩子不是大病。” 云归暖思绪飘散,她刚来这里的时候,被马车撞了摔倒在街上,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围着她议论的人多不胜数,但没人管她,最后还是路过的萧怀羽让长天拉了她一把。 还有她面临窘迫急需换钱的时候,是萧怀羽用两千两换了她的簪子,当时她困于眼前,只以为是萧怀羽图新鲜才跟她交换,这次事之后细细一想,八成是他用维护她尊严的方式默默帮她一把。 后来她多次遭遇危机,但都能在不同之人的帮助下全身而退,怕也是萧怀羽在暗中斡旋,用最合适的方法帮她c护她。 云归暖叹息一声,她何德何能让萧怀羽如此费心,她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侯府小孤女罢了。 萧怀羽人怎么那么好,她欠他的人情,数不清也换不清了。 “姐姐怎么突然叹气。”三郎问道。 云归暖回神,发觉马车已经停下来,她撩开车帘,她们回到荣安侯府。 她下了马车,三郎在她面前站得笔直,“你怎么了?” 三郎突然一本正经的模样,挺喜感的。 “我学会了。”三郎很是认真,“姐姐让他们以做工的方式抵偿欠债,也是维护了他们的尊严,不让他们觉得低人一等,他们并非无能之人。” 对待普通人如此,对待贵族大臣亦如此。 云归暖揉了揉三郎的脑袋,“孺子可教。” 两人回府休息,次日早晨,云归暖没去无辣不欢,去了城西南的曾氏医馆。 曾大夫记性很好,见到云归暖,一眼认出她来,“姑娘昨天来过,今日又来,可是哪里不适?” 早上来医馆看诊的人不多,云归暖坐下来,“我来问问昨天那小孩的情况,只用吃几服药便能痊愈吧,小孩送来得及不及时,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曾大夫望着她,“放心,那小孩并无大碍,若是昨天好好休息的话,到今天估计就没事了,也用不着吃多少药,多花姑娘的钱。” 云归暖微微颔首,“平时的话,昨天那种情况多吗?” 穷苦人家得了急症没钱治,来医馆门前乞求流泪的。 曾大夫摸了一把胡须,沧桑的双眸中满是阅尽千帆的透彻,“一个月总会来这么几出,但哪又如何呢,老夫这里是医馆,不是善堂,帮了一个就会有第二个,闹一闹就能得到救治,都不花钱,以后就没人花钱了。” 医馆里的大夫c学徒c伙计,都是要吃饭的,医馆养着一大帮子人,若都不收钱,医馆里的人又该怎么办。 云归暖取出一沓银票摆在桌面上,数量不多,也就五百两。 曾大夫怔了怔,笑道,“姑娘想做大善人,为穷苦百姓出钱治病?那老夫得泼你凉水了,城南百姓万,穷苦人家占一半,就算是每天一个轮着生病,你这点钱根本不够,救苦救难的菩萨没那么好当。” 他说的数还算少的了。 “您想错了,我并没有打算当菩萨。”面对曾大夫的嘲笑,云归暖并未生气,“这笔钱是给看不起病的人家应急只用。” 曾大夫轻嗤一声,“看不起病的人多了去了,老夫还是那句话,你这点钱不够用,要想百姓看得起病,得他们有钱,你有钱没用。” 他摆摆手。 “这是朝廷的事,与我无关。”云归暖将银票往前推了推,“我说了,这笔钱是应急的,那些碰上性命攸关的急症却一时拿不出钱看诊的,我帮他们把诊金出了,医者仁心,想必曾大夫也不忍心看着病人活生生熬死吧 。” 曾大夫换了副惊讶和欣赏的表情看着云归暖。 “您只负责看病,我出一部分钱,能救一个是一个,至少这里过得去不是吗?”云归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曾大夫惊得几乎说不出话,“姑娘,你这是在考验人性啊。” 不用钱的事,就会有人来占便宜,一个两个还算好,占便宜的人多了,这点善心便成了负担。 搞不好还有白眼狼反过来咬你一口。 这也是曾大夫一直不愿意免费看诊的原因,除非真的还差一口气去见阎王,否则他不会轻易出手。 云归暖弯了弯唇角,“您就记着这笔钱是应急的就行,反正一个月就五百两,您可以大方地将这个规则宣扬出去,没关系,超过五百两的数您可以选择拒绝。” 不到万不得已,不动这笔钱。 她相信以曾大夫的年纪资历和医术,一眼就能看得出哪些是小病装重病蹭好处,哪些是真的继续救助。 曾大夫砸吧一下嘴巴,没表态。 “您没拒绝,我就当您答应了。”云归暖替曾大夫表态,“我也不会白花这笔钱,还得麻烦您在医馆里给我放一本账册,每花一笔,就在账上记一笔咱们明着算账,免除纠纷,同时您告诉动用这笔钱看病的病人不用还了,只需到对面那家店买东西即可。” 她向曾大夫描述一番她尚未开张的小店。 曾大夫笑着指着云归暖,“你这个小姑娘,行吧,老夫答应你。” 毕竟医者仁心。 ------题外话------ 你们觉得云归暖这么做对吗? 134.积累的福报(二更) 云归暖将银票往前推了推,“每个月初我会派人送钱来,同时也会看账本,我们算得明白,后续便少了麻烦。” “姑娘府上何处?”曾大夫收了银票,问她。 这小姑娘衣着光鲜亮丽,用料上佳,再观气质谈吐,出手大方,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女儿。 医馆里突然喧闹起来。 有人带着孩子来看诊,是急症。 云归暖和曾大夫赶紧出来。 一个衣着很不错的老者怀里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小孩像是呼吸困难,喘不上气,脸被憋得开始泛紫,隐约就要翻白眼。 “怎么回事!”曾大夫大步上前,众人给他让一条道。 “我孙子,本来在吃饭,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老者晃得声音发颤,脑门豆大的汗珠往下掉,“大夫快看看我孙子怎么了。” 孙子本来吃东西吃得好好的,突然呛住了,他也没想到会突然这样,早知道就不带孙子出来了,还好附近有一家医馆。 围着小孩的丫鬟侍从也急得一头汗。 他们一群人想尽办法让小公子把食物吐出来,也喂了水,可怎么弄都不见效,无奈之下将小公子送到最近的医馆。 曾大夫一眼看出问题,“小孩被食物卡住嗓子,影响呼吸。” 再不急救,小孩就一命呜呼了。 “快取水来!”曾大夫立马吩咐伙计。 云归暖抱过孩子蹲下,让孩子趴在自己腿上,头稍微向下,她抬手去拍孩子背部及肩胛骨之间,还没拍两下,小孩吐了颗花生出来,紧跟着便大哭起来。 呼吸通畅了。 在众人的震惊之中,云归暖淡然地将小孩交给曾大夫,“有劳曾大夫看看小孩还有没有其他病症。” 曾大夫怔怔接过孩子,看一眼云归暖,又看一眼小孩。 “水来了水来了。”伙计端了一碗水来,见状,又默默退下去。 曾大夫给小孩把了脉,小孩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他让伙计倒一点温水过来给小孩喝。 所有人都松一口气。 老者抱着自己的孙子,湿润着眼眶亲自给他喂水,“小乖乖,没事了哦,都怪爷爷,没事了,小乖乖没事了。” 一番哄慰,小孩不哭了,躺在老者怀里睡得香甜。 老者将小孩交给丫鬟抱着,他站起身,对着云归暖和曾大夫深深一礼,“多谢二位救了我的孙儿,救命之恩,老夫无以为报,这是一点心意请两位务必收下。” 云归暖听到骨环响了三声,她挑眉,这老者是个有身份的。 老者同身旁的侍卫吩咐两句,侍卫取出一只锦囊,老者掂量一下,又从自己怀里取出另一只锦囊。 “请二位务必收下。”老者态度很是谦卑真诚,没有架子。 看不出他是哪家府上的贵族老爷。 侍卫递来的锦囊给了曾大夫,老者怀中取出的锦囊给了云归暖。 云归暖没看,直接收进骨环,“这位老爷客气了,举手之劳,您单独带着小孙子,日后得更加仔细才是,像干果水果这些细小坚实的食物,再莫让小孩接触到。” 老者连连应是,他直起腰,惊喜地看着云归暖,“不知姑娘府上何处,也让我家小孙子记住救命恩人的住处,日后若有机会,定要我家孙儿亲自登门道谢。” 云归暖笑道,“恩人不敢当,我家住在荣安侯府。” 之后再相见别欺负她就行。 老者“哦”一声,“原来是侯府家的女儿,大家闺秀,难怪行事果断冷静,都是侯府教得好。” 云归暖眉心拧了一下,老者不是京城人士? 京城里谁不知道荣安侯府只剩她一个人。 侍卫小声提醒老者,“老爷,该启程了。” 老者起身,冲着云归暖和曾大夫拱手行礼,“老夫还有急事,先告辞了,日后有机会定当感谢二位。” 云归暖注视着老者的背影,抿紧双唇,是个当大官的,东陵有哪位高官不住在京城呢。 老者走出医馆,他的马车正好停在面前,带着熟睡的孙子上了马车,他立即收起脸上和蔼的表情,吩咐侍卫,“去查一查方才那家客栈。” 事情太不凑巧了,他刚好带着孙儿出来,刚好大夫不在身边,刚好孙儿被一粒花生卡住呼吸不得。 若非附近刚好有一家医馆,若非那位侯府姑娘,他的孙儿就 老者的眼神越发凶狠。 回想起云归暖的手法 ,他又疑惑又惊讶,当时他尚未反应过来,孙儿便得救了,那熟稔的手法和快速的反应,绝非初次尝试。 老者闭了闭眼。 定是上天指派一位仙女下凡救他孙儿。 曾大夫亦是十分惊讶,“你是荣安侯府的云c云小姐” 久闻大名,今日得见真人,却是跟传闻中的一点不一样。 云归暖挺直脊背,迎着曾大夫的视线,大方承认,“是我。” 曾大夫轻咳一声,挥散看热闹的人群,“请云小姐上座,喝茶。” 语气立马恭敬起来。 三郎从门外进来,正好遇上从医馆出来的老者,他先是睁大了眼睛,随后赶紧跳到一边藏了身形,惊讶地打量老者。 他赶紧收回目光进医馆找云归暖。 云归暖已成曾大夫的座上宾。 “云小姐是有福之人。”曾大夫夸赞她,“云小姐今日积累的福报,他日必成您的助力,您两天便救下两个人,日后还将挽救更多的性命,您是福神。” 云归暖觉得曾大夫夸张了。 曾大夫虚心向云归暖讨教,“不知云小姐方才用了什么方法将那小儿救下,老夫行医多年,并未见识过这等手法。” “这是专门抢救急性呼吸道被异物阻塞从而引起呼吸困难的方法,是最有效的方法之一。”云归暖用通俗易懂的话语将方法和原理告诉曾大夫,“若再遇上此时,曾大夫便可照此救人,大人小孩都管用。” 云归暖不懂医术,但急救的方法最是熟练,这些都是在执行任务时的保命符。 “对了,我还有些东西可以放在医馆。”云归暖想起她的简易急救箱,“您看看这个。” 她作势从袖袋中取出两卷洁白干净未曾动用的纱布。 ------题外话------ 希望大家永远不会被噎到 135.狗头山(一更) “这些纱布就放在您的医馆,可以用来包扎伤口。”云归暖将纱布摆在桌上。 曾大夫拿起纱布端详一眼,又以一种探寻的目光打量云归暖,“云小姐家里有人行医?” 不,这不可能。 荣安侯府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云归暖只是笑了笑,“您收下便是,如果日后还有富余的,我再给您送来。” 曾大夫闷声收了纱布,这类物资他来者不拒。 云归暖辞别曾大夫,回了侯府。 待云归暖走后,曾大夫左右瞄一眼,拿出老者赠送的锦袋,打开来,悄悄往一面瞄一眼,似乎是几张纸。 他蹙眉,将纸张拿出来,瞪大了眼睛。 五张面值一万两的东陵通用的银票。 曾大夫长大了嘴巴,朝门外张望一眼,意识到老者早已离去,又紧盯着手里的银票,不敢相信。 随随便便就出手五万两送人,太大方了。 回府的路上,云归暖靠着马车车壁,反复回想今日发生的事,那位看上去身份不低的老者到底是谁,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说不上来。 她摇摇头,打开骨环,这位老者一人贡献三点人缘点,将骨环升到八级。 能一次性贡献多点人缘点的,只能是有身份的人,云归暖抿着唇,点开兑换所,新增开放兑换万能医药箱。 医药箱中可以随时调取任何药物,医院里有的医药箱里有,医院里没有的医药箱里或许也有。 云归暖挑了挑眉毛,这功能有些许微妙,她稍事翻找片刻,发现里面存放的药物并非真正意义的全数尽有,药箱里就没有中草药以及直接用中草药制作出来的药剂。 她猜测或许因为中草药能直接获取,不需要特别研制。 她继续翻找,果不其然药箱有缓解哮喘用的喷雾,她盯着页面,思索要不要将喷剂给奚静月,这款药的形式和存在,远远超出这个时空的人的认知,若是冒然拿出来,恐怕会引发不必要的风波。 再说吧。 回到侯府,三郎去停马车。 云归暖坐在正厅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想起老者临走前给了她一只锦袋,当时她捏了一下,锦袋里装的似乎是纸张。 “姐姐。”三郎走过来,“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三郎抓着衣角,眼神左右飘忽,他抿着唇,犹豫半天,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来。 云归暖一边拆着锦袋,一边等三郎开口,锦袋里的东西很简单,只有一张纸,她拿出来。 “地契?” “我” 两人同时开口。 云归暖放下地契,偏头看着三郎,“你先说吧,何事?” 她面带微笑,看上去很是和善。 三郎怔了怔,挪开视线,注意到云归暖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锦袋上的花纹很独特。 “在医馆的时候救了一个小孩,他爷爷送给我的。”云归暖两根手指夹着地契扬了扬,“不知为何送我一张地契,你知道狗头山在哪吗?” 听起来是个很随便的地名。 三郎想起在医馆门前看到的老者,眉头皱起来,“我看看。” 他接过地契,上面的印章和印记都是真的,地契上还写着狗头山归罗县管辖,“在罗县,离京城不远,乘马车的话应该一天就可以到。” 云归暖脸色变得深沉。 “姐姐在想什么?”三郎将地契还给她,又拿起锦袋。 云归暖托着下巴,“为何那个老者要将这张地契送给我,当时我不过是救了他的孙子而已,都没说上几句话,他便直接将这只锦袋给我,未免太过草率了。” “或许你觉得事情不重要,但小孙子对老人家来说可是比命还珍贵的。”三郎说道,“况且从锦袋的用料和做工来看,老者定是有钱人,有钱人的想法我们不懂。” 嘴上说得轻松,三郎心里发沉。 为何那人会有东陵国的地契,还要送给云归暖,狗头山到底是什么地方。 显然三郎的话并未说服云归暖,她眉头皱得更深,“我想去狗头山看看,说不定是老者拿错锦袋了,若是如此,我还可以将地契还给他。” 她不会占人家便宜。 “姐姐打算何时去?”三郎拽着锦袋的手指紧了紧,“我陪你去。” 云归暖一时答不上来,最近京城的事比较繁多,“大概,至少得等新店开起来吧,流程走到一半,我不 能不管。” 只能说尽快。 “对了,你方才要跟我说什么?”云归暖记着三郎有事跟她说。 “没有了。”三郎摇头,嘴角挤出一抹微笑,“等忙完这一阵,我们一起去狗头山,你怎么心事重重的,哪里不舒服吗?” 三郎赶紧弯下腰,看云归暖一眼,坐在她旁边。 云归暖按着心口,“我觉得我变了。” 变得善心泛滥,若是在以前她根本不会管这种事。 “不知何时变得感情特别泛滥c充沛。”云归暖轻叹一声,这对她来说并不是好事,“我变得不再像以前的我,我还是我吗?” 感情不利于执行任务,会影响判断。 三郎将手掌覆上云归暖的前额,“没发热呀。” 云归暖笑着拍开三郎的手,“我没病。” “每个人都会改变,这很正常,况且有了感情不是件很好的事吗?”三郎开导云归暖,“拥有感情才算是正常的人,只要是人,都会有感情。” 云归暖将三郎的话听进去,但暂且不做表态。 第二天,云归暖去城南找妇人。 妇人的丈夫也在家,这家人姓姚,他们的孩子已经恢复,活蹦乱跳的。 姚氏热情地将云归暖请进屋中,把孩子喊过来,“小宝,快来给这个姐姐磕个头。” 小宝很听话,过来见了云归暖,就要拜下去。 云归暖赶紧扶住小宝的双臂,“没必要,真没必要。” 她对这里的人动不动就磕头谢恩的事很不习惯, 姚氏的丈夫叫姚大海,她望着云归暖,眼睛里满是感激,“我都听内子说了,是云小姐出钱请大夫给小宝看诊,或许对于你来说不算什么,但小宝是我们生活的希望。” “不瞒您说,在送小宝去医馆之前,我们想尽办法给小宝退热,但都不行,去医馆实属走投无路,小孩发热一旦不能及时退热,便十分危险,您不仅救了小宝,更是救了我们一家人。” ------题外话------ 抱歉昨天有些不舒服,没有码字,今天更新晚了,稍后还有一更。 今天这次实属意外,以后还是每天八点更新,不会变 136.土豆一家(二更) 姚大海越说越激动,拉着全家人一起给云归暖磕头。 云归暖死活拦住了。 稳住场面,说回正事,云归暖询问姚大海平日做过的活计以及是否会做饭,再询问一些简单的情况,便让他去新开的店里做活。 “店铺还没开张,就这两日,你先去帮忙。”云归暖道,她很镇定从容,“开业是不打算大操大办,就只在开业前三日做些小活动。” 经历过开无辣不欢的忙碌和喜悦之后,云归暖再新开小店已是心如止水。 姚大海点头记下,千恩万谢地说一定跟着云归暖好好干,又叫来两个提前找好的人,新店的伙计齐全了。 下午,几人在新店门前集中。 早先定做的炉子送来了,云归暖让人就摆在门口,几张低矮的桌椅反倒摆在里面。 店铺简简单单,没有装饰,云归暖打量着布局,很满意,“以后你们三人就在这做活,每天轮班,一次至少得有两个人在店里,人多忙不过来的时候都得来帮忙。” 三人颔首,开始收拾店铺。 姚大海问云归暖,“云小姐,这家店何时能开张?” “就这两日,等招牌送来。”云归暖双臂环胸,仰着脑袋打量门上空旷的地方。 如今只有一枚木牌坠在檐下,有些单调寂寥。 正说着话,招牌送来了,云归暖招呼人挂上去,端端正正不偏不倚。 三郎站在云归暖身边,跟着打量招牌,“土豆一家,姐姐这家店要卖土豆?” 土豆有何好卖的,城外乡下随随便便可以买到,一买一大把,吃到腻,一些穷苦人家还以土豆为主食。 “确实都是土豆。”云归暖不否认,“但纯粹是卖些零嘴,我也知道这笔买卖不赚钱。” 本来她想叫土豆大王,嚣张一些,可考虑到这里是京城,便打消这个念头。 她可不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称王称霸。 店铺收拾好,土豆和作料也都运来了,云归暖叫姚大海他们支起炉子,现在就开始做吃的。 “这叫狼牙土豆。”云归暖在骨环里查了做法,口述给他们听,“闻着香味了吗?” 三人连连点头,三郎也惊奇地睁大眼睛,眼前的土豆好像和他想象的土豆不一样。 刘三睁大了眼睛,“云小姐,这土豆怎么可以这么香!” 他咽了咽口水,太香了,如果他们家的土豆也是这个味,他愿意天天吃土豆。 云归暖神情有些得意,她用眼神鼓励刘三,“你们尝尝。” 刘三脖子缩了一下,小心翼翼问云归暖,“可以吗?” 做吃的时候还能试吃,有这好事,天上掉馅饼。 “吃吧。”三郎先拿起一根签子,扎起一条土豆,吹了吹,放入口中,“好香,真的香!” 外酥里嫩c入口即化c回味悠长,跟御厨做的土豆不相上下。 刘三等人咽着口水听三郎一声惊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再推脱,各自吃起土豆来,夸赞声连绵不绝。 云归暖自己也拿起签子,装了一小碗狼牙土豆,慢条斯理一边吃一边回味遥远的记忆。 炉子就挨着街边,香味飘出去吸引不少人驻足停留,还有人问卖不卖。 土豆一家明天开张。 尝试完狼牙土豆,云归暖又亲自带着他们做土豆泥c椒盐烤土豆c炸土豆条和土豆片 试完一圈下来,云归暖差不多半饱。 姚大海三人大开眼界,“以往只知道炒土豆丝c土豆片c土豆块,不知道还能这么处理土豆,真香。” 还放了辣椒,主要是调料香,土豆本身胜在口感好。 刘三问云归暖,“云小姐,如果我不想回家吃饭了,可以吃店里的土豆吗?” 偶尔吃几次解解馋应该没关系吧,主要是有时候家里的菜也不好吃,青菜寡淡寡淡的,没味。 姚大海撞他一下,“胡说什么呢,这些都是卖给客人的,你想着偷吃。” 刘三不好意思摸摸脑袋,瞄云归暖一眼,见她没生气,偷偷吐了吐舌头,“太香了。” “没事,不想回家吃在店里吃也是一样。”云归暖笑道,“你们好好做活,不让店亏损倒闭就行,若是店倒闭了,你们就得去别处做活了。” 她对这家店的要求很低,就是保本。 全当她突然善心大发,做慈善了。 三人立即严肃了神情,纷纷向云归暖保证,一定认真干活。 店虽小,也有很多事项需要强调,云归暖交代完,便到了临近晚饭的时候。 两人也不悔侯府了,索性去无辣不欢吃饭。 “当初决定开酒楼真没错。”云归暖十分感慨,“至少不用做饭也有吃饭的地。” 三郎扒一口饭,瞄她一眼,“如果府里有厨子有足够的下人的话,不用开酒楼也可是时时刻刻有饭吃,不用你做。” 云归暖吃得正开心,“唉,这不是没钱养下人嘛,府里那么大,得多少人才够啊,厨子起码得两位吧,还有在厨房帮厨的婆子,既然有了婆子,管马和大门的小厮得要吧,做粗活的小厮也得有吧。” 她开始掰着手指给三郎算账。 “就像买首饰一样,你有了簪子,就想要相配的耳环,添了耳环又想要项链,项链配齐了又觉得身上衣服不配。”云归暖摇着脑袋,“我养不起那么多人。” 三郎撇撇嘴,“姐姐你扯远了,可若是有人养得起这么多佣人,也想接你过去住呢?” 云归暖停下动作,偏过脑袋望着三郎,很是认真。 三郎被她盯得有些无措。 是不是被她察觉到了。 云归暖眨巴眨巴眼睛,笑出声,“怎么会有这种大善人,想多了,好好吃饭吧,吃完饭回去休息,明天还得去忙活新店的事。” 三郎松一口气。 “平时再忙,也要好好吃饭,特别是没有人伺候一个人在的时候,更要记得吃饭。”三郎的语速很沉缓,“还要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云归暖凑过来,“我感觉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啊,你之前不会说这种话的。” 太像告别前的叮嘱了。 ------题外话------ 狼牙土豆大家吃过吗?我好像没吃过又好像吃过,但是那个味闻着是真的香 137.欢乐豆豆(一更) 三郎睁大了眼睛,反看回去,神情坦荡任由云归暖打量。 “姐姐在看什么?”他问道。 云归暖上上下下打量他好几眼,才收回眼神,“听你这语气,还以为你要走了。” 三郎放下碗筷,两手交叠着撑着桌面,很是认真跟云归暖解释,“只是在担心你忙起来忘了吃饭,你自己看看,从筹备无辣不欢到现在,我们在府里吃过几次饭,你又按时吃过几次饭。” “若是有人能时时刻刻看着你,管得住你,我才放心。” 他嘟囔一句。 “你又在嘀咕什么呢。”云归暖给他夹一筷子菜,“好好吃饭,吃完饭早点回府歇着,明日还有得忙。” 三郎没有动,支起一条胳膊撑着脸,“不过认真说一句,如果没有我陪在姐姐身边,有谁能照顾好姐姐呢。” 他顿了顿,又才继续说道。 “亦或者说,姐姐想要谁的照顾,谁说的话你才听。” 云归暖放下筷子,三郎今日真的不对劲,“不是有你给我做饭吗,况且在你来之前,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不也过得挺好,或者说你” 三郎期盼地望着云归暖,等她说下去。 “你不愿意帮我做饭,嫌麻烦了?” 答案令三郎略微失望。 “不过也是,做饭是件麻烦事。”云归暖道,“要不我再把郑阿婆请回来,或者以后我们都来无辣不欢吃饭,可惜无辣不欢在城西,离侯府挺远的。” “姐姐——”三郎无奈,“不说了,吃饭吧,我从没有嫌给姐姐做饭麻烦。” 两人吃完饭便回府。 马车路过城东的一条街,云归暖撩起车帘子看一眼,叫住三郎,“停一下。” 三郎将马车停在路边。 “你在这等我一下。”云归暖跳下马车,小跑向其中一家店铺。 三郎坐在马车前,探身看过去,店铺门前挂着出售的牌子,这条路离侯府很近,前两天路过这里的时候还不见有这块牌子。 不会云归暖又要将这家店买下来吧。 没多会儿,就看到有个伙计架起梯子,挂了个菱形木牌在招牌下。 三郎嘴角抽了抽。 开店速度过于迅速了。 云归暖一蹦一跳走回马车,嘴角双眸的笑怎么也掩不住,她轻快地跃上马车,“走吧,我们回去。” “姐姐,你太激动了。”谁家开店不是深思熟虑的,见到店铺出售就立即出手的,还是头一次。 云归暖不这么觉得,“我正在兴头上,该出手时就出手,等新店的事都平稳下来,兴头过去,我就不想开新店铺,凡是都是讲究机缘的。” 刚好她手里还有点钱,盘下这家店铺后,她手里又没钱了。 以前她总是觉得做生意的人手里钱多,等轮到自己做生意了才明白,生意人不是钱多,是资产多,前脚手里刚进来一笔钱,后脚就得花出去。 成本c损耗c投资c人情往来,需要花钱的地方一大把。 真要比手里的现金流,还是做无本买卖c流量生意的人厉害。 “我打算开一家点心铺子。”云归暖嗓音里都是雀跃,“名字都想好了,叫欢乐豆豆,明天定招牌,大后天开业。” 三郎跟着云归暖的兴奋劲笑,姐姐觉得开心就好。 “挂在招牌下的是‘暖云归’的木牌?”三郎随口一问,“没想到姐姐居然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这么硬的一块东西带身上,不硌得慌。 “嗯哼,是的。”云归暖轻咳一声,她当时找人定做的是一批,余下的一部分存骨环里了。 深夜,三郎偷偷起身摸出房间,一个人来到后院湖边坐下,初冬湖边的夜,无风,甚至比小径上还要暖和一些。 一个黑衣人落在三郎身后,“到时辰了。” 三郎头也不回,一直望着湖面,粼粼波光中荡漾着碎金斑斓。 “情况有变,我要推迟几日。”他说道,“云归暖过两天要出京,我得陪着她。” 黑衣人站着没说话。 三郎又道,“你去跟萧怀羽说,他会同意的,我也不是想反悔,我答应的事,不会出尔反尔。” 黑衣人闻言,悄无声息消失在夜色之中。 三郎在湖边坐了许久,直到月上中天,并有西移的痕迹,才起身回房。 天亮,云归暖和三郎在府里吃过早饭才慢慢悠悠启程去城西南的铺子,路过昨日新盘下 的店铺时,云归暖特意让三郎停下来,亲自监工好一会儿,才上马车离开。 土豆一家这边,有生意上门,但没有想象中的红火,毕竟对于城西南的人来说,土豆是再日常不过的食物,没什么好稀罕的,而且加工好的土豆不能存,得现吃,都不能拿回家做菜。 云归暖从马车上下来,同三人打招呼。 “给我来一份狼牙土豆。”她说着瞧一眼里面还有位置,便坐进去。 三郎跟在她身边。 姚大海端了两份土豆过来,“云小姐觉得现在的生意如何?” 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开业第一天客人不多的话,以后的生意也难办。 “挺好的,这样也不错。”云归暖一脸的不在乎,“这是需要积累人气的慢生意,日子久了以后的客人就多了,安心干吧。” 姚大海应一声,继续干活去了。 云归暖在店里坐了一上午,果然到了中午时分,人气旺了很多,进店买吃的比门前驻足打量的人要多。 “姚大海,你过来一下。”云归暖招呼姚大海,“你知道狗头山吗?” 姚大海颔首,“知道,从东边出京城走上差不多两百里,就可以到了,乘马车如果快的话,早上出发,可以在天黑前到,不过狗头山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山,产石料,又是冬天,没有风景。” 姚大海以为云归暖要去狗头山游玩。 云归暖又问,“狗头山产石料?那岂不是一项很大的收入来源,你知道狗头山是谁的吗?” 姚大海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石料不怎么赚钱,但如果数量大c料子好的话,也能是一笔不错的进项,云小姐要是去狗头山谈生意的话,多穿点衣服,听说那边挺冷的,当心着凉。” ------题外话------ 脑袋一热生意又扩出去一步,等冷静下来,就不会想迅速扩张了,算算云小姐到目前为止拥有几家店啦~ 138.出发去狗头山(二更) 下午,云归暖去给她的新店铺做招牌,仗着这股新鲜劲,一口气完成许多琐碎的事宜。 转天,云归暖带着三郎出发前往狗头山,为此,她前一天专门找人问了路,还备了一份舆图,听姚大海说那边冷,她在车上备着厚衣物还有吃食和水。 她还是头一次出京城。 云归暖趴在车窗边,露出半个脑袋,不停地打量沿途风景。 初冬萧瑟,树木枝叶已有逐渐枯萎凋零的态势,没什么好看的风景,脸拍在脸上生疼。 云归暖看了一会儿,无趣地收回脑袋。 中午,两人在路上简单吃了午饭,下午马车驶入罗县境内。 “离狗头山不远了,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云归暖探出头,问三郎。 三郎摇头,风拍在他脸上,反倒显得有些兴奋,“不累,再过一会儿就能到狗头山地界了,不过前面有座林子,快不起来。” 林中小道不宽,三郎走得很小心,若不是林子口有一块牌子,他还以为走错路了。 云归暖从车厢里挪出来,坐在三郎身边。 “姐姐,前面好像有个人!”三郎猛地扯住缰绳,刹住马车。 路中间似乎倒着一个人,正好挡住他们的去路。 树林中光线不如空旷地界的明亮,云归暖和三郎先后跳下马车,十分谨慎地点着步子过去,两人一左一右将其围住。 “真的是个人。”云归暖沉下眸色。 她两根手指并在一起按在这人的脖子左侧,心跳尚且有力。 “还活着。”云归暖打量这人,“应该是因为某种原因暂且昏过去了,看样貌还是位少年,应该是附近的村民吧。” 她抬眼打量附近的树林,路的一侧是很陡峭的山坡,山坡上有一道很明显的刮擦痕迹,应该是从上面摔下来摔晕了。 性命并无大碍。 “我们怎么处理?”三郎问云归暖。 云归暖给少年大致检查了身体,发现少年左腿骨折,露出的肌肤又几处擦伤。 “你回马车上,拿点水来。”云归暖支开三郎。 她迅速从骨环中取出纱布和固定器,固定住少年骨折的地方,手法十分熟练。 “姐姐,水来了。”三郎捧着水壶过来,小心翼翼递给云归暖,“水是凉的。” 云归暖用水给少年冲洗擦伤。 三郎蹲在旁边帮忙扶着少年,这时他注意到少年摔骨折的腿已经被什么固定住了,他偏了偏头,那白白的布条好像是上次姐姐给曾大夫的纱布。 姐姐随身还带着这些东西吗? 他好奇,但没多问。 云归暖不好当着三郎的面取出伤药,“我们将他抬上马车,说不定他的村子就在前面,若是把他扔在这里,万一晚上没有醒来,他得冻死。” 三郎点头答应,帮着云归暖将少年抱上马车,两人一人扶着少年的身子,一人护着他受伤的腿,途中少年并没有醒来。 马车继续往前。 云归暖坐在少年身边,望着躺在马车里一动不动的少年,一声叹息。 她真的变了。 不仅会半路救人,居然还会考虑他半夜冻死的问题。 在以前她是只会救队友的人,毕竟除了队友可以相信,其他人你不知道是不是敌方的伪装。 大概因为这里没有敌人,她逐渐疏于防备吧。 马车在车道上小心翼翼走了将近两刻钟,停下来。 “姐姐。”三郎喊云归暖,“前面有个村子,叫狗头村。” 云归暖让三郎把马车驶进村子,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将昏迷的少年暂且留在车上。 “姐姐,这村子好安静啊。”三郎紧跟在云归暖身旁。 云归暖停下脚步,侧身望一眼近在眼前的狗头上,山上肉眼可见有开凿过的痕迹,姚大海说这里主要产石料,可他们一路来的路上,并没有遇见运输石料的车子,这里也没有开凿的巨响。 她眉头皱了一下,根据他们来时的那条路看,根本不足以长期承载大量运石车出入。 “你跟在我身后。”云归暖一步迈出去,“我们先去敲门,打探情况。” 云归暖敲了门,等了一会儿,没听见门里有响动,正疑惑着,紧闭的木门悄无声息打开一条缝。 “你们是谁?” 门缝后露出半个身子,开门的是个年轻男子。 云归暖借着微小的空隙打量男子,初冬时日,男子身上的衣衫并不厚,男子也没有觉得冷,衣料的包裹下能看到明显隆起的线条。 这人肌肉发达c身材健硕,符合长期从事重体力活的特征。 “请问,狗头山是这里吗?”云归暖露出人畜无害的表情。 男子打开门,迈出一步。 云归暖这才发觉,眼前的男子不仅身材健硕,而且长得很高,比她高至少一个头。 她感受到一股浓烈的压迫感,敏锐地后退两步。 “这里就是,你们找谁?”男子打量云归暖和三郎,目光轻移,落在院门口的马车上。 男子的神色自始至终都不曾变过,僵硬,甚至有些木然,对于外村的陌生来客没有一点好奇或是惊奇。 云归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狗头山的地契在我这里,这座山换新主人啦。 她在心里否掉这个说法。 “我们在来的路上,捡到一个晕倒在路中间的少年,应该是你们村子的。”云归暖指一下她的马车。 男子看也不看,直接回绝,“你认错人了,不是我们村子的人。” 说着,他要关门。 云归暖赶紧上前拦住男子的动作。 这人答应得太快了,正常情况下总得去看一眼再下结论,要么男子对村子所有人的去向了如指掌,要么这个村子里没有少年。 狗头村太奇怪了。 “石料!”云归暖临机一动,想起姚大海的话,“我在京城做生意,来看石料。” 狗头山出产石料。 男子停下动作,再次重新审视云归暖。 “我真的是专程来狗头山的,路上也确实捡了个人,外面挺冷的,能让我们进去坐坐吗?”云归暖问。 其实狗头山并不冷,过了林子后甚至感受不到一路过来的凉意,这一点跟姚大海说的又不一样。 男子侧身,放云归暖进屋。 ------题外话------ 云小姐一出门,不是救人就是捡人呢 139.新主子(一更) 云归暖对男子说道,“马车上还有一个人,能不能先将他暂时安置在屋子里,他受伤了,还没醒。” 男子再次看向马车,对云归暖说道,“屋里有一张榻,可以让他暂时躺在上面休息。” 三人合力将少年从马车上搬下来,男子自始至终没多看少年的脸,倒是很有兴趣地看了好几眼少年被固定住的伤腿。 屋子不大,分为内室和外间,三人将昏迷不醒的少年放在内室的床榻上,便围坐在外室的桌子边,屋内的摆设十分简单质朴,与寻常农户人家没有区别。 云归暖帮少年盖好被子,认真打量他的脸色,这位少年看起来跟三郎年纪差不多。 “他真不是你们村子里的人吗?”三郎问男子,“你们村子附近有大夫吗,让大夫来给他看看吧,昏迷这么久都没醒,总觉得不大对劲。” 云归暖从内室走出来,坐在三郎旁边。 男子给两人倒水,“村子里有村医,不过他这时候应该不在村子里,二位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他家跟他家人说一声,等他一回来就立即到我家来。” 云归暖和三郎颔首,“有劳了。” 男子放下水壶出了屋子,很是放心地将云归暖和三郎留在他家里。 云归暖这才仔细打量屋子的陈设。 简单c质朴,每一样摆设都有其用处,没有一件装饰物,且从物品的数量来看,这间屋子里只住着方才的男子。 云归暖拿起面前的杯子,在手中转着把玩,“这杯子挺新的,你看得出材质吗?” 闻言,三郎也拿起自己手中的杯子端看,“好像是用一种很特殊的陶土烧制的。” 看着挺贵重的。 他皱起眉,越看越觉得杯子烧制的工艺很眼熟,有细微的线索就在眼前,他努力去够,名字就挂在嘴边,却是叫不出。 砰—— 屋门猛地打开,以男子为首的一群人涌进屋子,手执大刀架在云归暖和三郎的脖子上。 云归暖五指收紧,眸色深沉,毫不畏惧地与坐在她对面的男子对视。 “这位大哥,你们这是何意?”云归暖很镇静,默默打量屋子里的人。 包括男子约有七八人,都是身形高大魁梧的青年壮汉,各个手执利器。 硬拼是肯定打不过。 “姐姐,我想起来了。”三郎也不慌,压低声音对云归暖说道,“这些都是官窑的工艺,只有一部分流通于市面售卖,价格不菲。” 言外之意,不是普通农户人家承担的起的。 “我们怕是进贼窝了。”云归暖冷笑一声,开始重新审视老者的为人和目的。 八成狗头山就是个土匪窝,老者本是狗头山的主人,无意中知道了狗头山的真相,觉得狗头山拿在手里很是烫手,便随便寻了个由头将狗头山脱手。 否则谁会无缘无故送陌生人一座山,那位老者自始至终身份不明。 一山的隐患,出手得悄无声息。 “别嘀嘀咕咕的,你们不是什么好人,说,你们来狗头山到底为何!”男子拍两下桌面,“你们绝非来买石料!” 云归暖视线划过男子手里的大刀,“不买石料,那我们千辛万苦来狗头山作甚,这里一无亲友二无风景,我们吃多了撑了,跑你们这里来。” “道上的人都知道,狗头山冬日不产石料。”男子的声音越发冷,“谁派你们来的!” 两把刀分别架上云归暖和三郎的脖子。 云归暖和三郎一怔,对视一眼,狗头山冬日居然不出石料,难怪这附近特别安静。 “你们的主子是谁。”云归暖心下一横,说出实情,“你们的主子将地契不小心遗漏在我这吗,但我不知他的身份,便循着地契上的地址找过来,你们能联系上他吗?” 男子诧异,挥手叫人把架在两人脖子上的刀放下,“地契我看看。” 云归暖斟酌一瞬,从骨环中取出地契,递给男子。 男子接过地契很是仔细地看了好几眼,突然站起身,对着云归暖深深一拜,“主子!” 其他人闻言,纷纷收起武器,向云归暖行礼。 云归暖和三郎面面相觑。 “你先起来,我不是你们主子。”云归暖道,“说了这张地契是你们主子不小心遗漏在我这的。” 男子直起腰,没再坐下,他笔直地站在云归暖斜前方,语气比之前恭敬数倍,“不,你就是我们的新主子,两日前我们收到主子的来信,他说他已经将地契赠送给一位女子, 这位女子是我们的新主子,我们都在等您。” 云归暖诧异,“不是他弄错的,真的将狗头山送给我了?” 男子笃定颔首,他双手捧着地契,毕恭毕敬还给云归暖,“主子,请将地契收好,您就是我们的新主子。” 云归暖收了地契,“你知道你们原主子的身份吗?” 她还是不大相信,天上真能掉馅饼。 恕她见识浅薄c孤陋寡闻,真没见过一出手就送一座山的。 她又问,“你们知道我的身份吗?” 男子还是摇头。 “两边的身份都不知道,我拿张地契来你们就信了,如果我造假呢?”云归暖觉得有些草率,她拎起轻薄的地契在半空中晃了晃,“如果地契又被其他人捡走了呢?” 男子摸摸脑袋,也没想到这种情况,“前主子来送信的时候,是连着他的信物一并送来的,所以我们相信他的话,姑娘手中的地契也是真的,轻易仿造不得,所以我们信了姑娘的话。” 云归暖一脸的一言难尽,行吧,一面谨慎一面单纯,这些人也挺独特的。 云归暖将装地契的锦袋一并拿出来摆在桌面上,“幸好我不是坏人。” 三郎趴到她耳边小小声说,“姐姐,都说了有钱人的心思猜不到的,看他们的架势,估计不仅仅是山脚的村民这么简单,应该是世代居住在这里,专门守山的,你问问。” 普通村民不会家家户户都有大刀,更不会如被训练过一般,对某个人唯命是从,忠诚度极高。 云归暖眉头一皱,“你们是这里的村民,还是,有其他身份?” ------题外话------ 云小姐的版图新纳入一座山,没想到吧~ 140暴富了(二更) 男子毕恭毕敬回道,“回主子的话,我们世居于此,我们一族世代守护狗头山,到我这一代已有十代,我姓金,叫金永,我们村叫狗头村,也叫金家村。” 世代定居于此的村民,鲜少有外来人,难怪最开始的时候一口咬定他们半路捡的少年不是村里人。 像这种相互之间熟悉度极高的村子,确实能做到对每个村民的行踪了如指掌。 云归暖琢磨着从进村开始的每一处细节,忽地抬头对金永说道,“我想去山上采石场看看,现在能去吗?” 金永一怔,没想到云归暖要上山,他瞧一眼外面的天色,颔首,“可以。” 云归暖才站起身,想起屋子里还躺着一个人,“你找人看看他,真是路上捡了顺便带过来的。” 金永颔首,安排了两个人照顾少年的同时,等村医过来。 随后,他和余下的几个人护着云归暖和三郎上山。 山路虽然漫长,但开凿得很完善,上山的路很顺畅,能感受得到时代在这里的积淀。 远处的景色随着高度的上升一点一点跃出地平线,云归暖看到了村子前的那片树林,来时的道路,甚至还能看到稍远一些的县城。 云归暖站在半山腰,负手而立,山面朝东,太阳在身后开始西斜,眼前一片一片金灿灿的云,不刺眼,风景独美。 “直接带我去该看的地方吧。”云归暖对金永说道。 狗头山里有特殊的东西。 否则不会有人世代守卫于此。 否则金家村里的村民警惕性不会那么高。 狗头山绝不只是简单的一座出产石料的不知名山。 金永颔首,带着云归暖和三郎绕上一条路,转到山的另一面,从这里可以看到山脚有一大片空地,一条十分宽敞结实的路延伸而去,不经几处弯向地连接上一条宽阔的大道。 “这一面是狗头山的采石场所在。”金永见云归暖一直打量山脚,便向她介绍,“这条路是大路,一般外人来都走这边,运送石料和谈生意的人也往这边走,这条路直接连接官道,路口挂着金家村的牌子。” 他手指一划,划过贴着山脚的一条线。 “这两个出入口相隔很远,村民一般走这条路往来于采石场和村子。” 山面朝西,被开凿过的山体露出一大片白,泛着金色的阳光,很晃眼睛。 眼见着采石场就在眼前,金永突然转了向,又带着云归暖拐上另一条路,再次转到山体的东面,一行人停在一处黝黑的洞口前。 “到了。”金永冲着云归暖颔首。 “这里面有什么?”云归暖问。 洞口约三四人高,宽度可容纳一辆车出入,从洞口的开凿痕迹来看,这个洞穴有些年代了。 她看着脚下,他们现在踩着的路并不宽,最多容纳三人并行,视线越过陡峭笔直的悬崖,村子就在他们正前方。 狗头山东面的平地处都是村子,占了很大一片面积,村子里房屋不少,规划得很整齐,一片连着一片,现在正是做晚饭的时辰,有的屋子已冒出炊烟,有的没有。 “主子进洞一看便知。”金永说道。 云归暖颔首,“好,进去看看。” 一行人进了洞穴,洞内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 金永摸索着取下挂在墙上的一支火把,用火折子点着了,接着用火把的火引燃墙上一处引信。 歘—— 围着山壁固定了一圈的火把瞬间点着,火把一圈一圈向下燃起,照亮整个洞穴深处。 金永将火把固定在墙上,回到目瞪口呆的云归暖身边。 “主子,这边是山洞里的秘密。”他声音淡然,已经见怪不怪。 云归暖和三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震惊和不相信。 山穴内挖空了一部分,沿着山壁开凿的小路圈着脚下的深坑,深坑里那些深黄色的石头在火光的照耀之下,甚至有几处闪烁着金色的光泽。 “这里不会是”云归暖的声音有些颤,“金矿吧。” 金永连带着跟来的几名男子,都十分镇定,完全不觉得惊奇,他颔首,“没错,外人都不知晓,狗头山其实是一座金山。” 云归暖的心跳空了一下。 “这座山,现在是我的了,连带着山里的金矿?”云归暖觉得她在做梦。 金永十分笃定,“都是您的。” “一整座狗头山都是金山?”云归暖又问道。 金永颔首。 狗头山不止一个山头,她来的时候数过,从村子那面看,至少有三个山头,眼前这座金矿只占据其中一个山头的不到三分之一。 她突然拥有了一座金山。 她暴富了! 她不是在做梦吧。 云归暖狠狠掐一把三郎。 “好痛!”掐得三郎眼泪水直打转,两人收回神思。 这不是梦。 云归暖喘上两口气,惊喜到开始麻木了,很快镇定下来。 难怪金家村世世代代守卫于此,难怪金永一开始如此警惕。 天降馅饼砸得她有些晕,但还没到失去理智的程度。 “你们前主子知道狗头山是一座金山吗?”云归暖很快进入角色,开始“视察”她的金山。 金永一直跟在她身后,“我们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云归暖停下脚步,回身看他,“怎么说,他没上来过吗?” 如果老者不知道狗头山是金山的话,她岂不是占了个大便宜。 金永道,“前主子上来过,但他只走到采石场那里,没说要来看金矿。” 云归暖挑眉,“他不说,你们就不带他来看?” 幸好她好奇多问了一嘴,不然她也要错过金山了。 “这是我们的族规。”金永老实回答,“对于金矿的事,不隐瞒,也不主动提起,如果方才在半山腰的时候主子没多问一句,我们也不会带你上来。” 毕竟这是一座实打实的金山,少一个人知道,少一些麻烦和风险。 到采石场的路好找,但通往这处洞穴的路,如果没当地人带,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 甚至不会想到还有路通往这边。 “我只是单纯地好奇,一座采石场而已,不值得你们世代守卫于此,也不值得让你们整个村子持械警惕外来人。”云归暖解释。 “是主子您聪慧。” ------题外话------ 天降横财,这才是真正的暴富,恭喜云小姐实现拥有金山的小目标(以前开玩笑说过),恭喜云小姐暴富~ 谁会想到名字普通到甚至有点土的狗头山,其实是一座金山呢~ 141.有意思的族规(一更) 云归暖看了一圈,走回到洞口。 “这个金矿开凿过,何时开凿的,冶炼黄金也是在你们村吗?”云归暖心中溢满疑惑,急切地想要了解关于狗头山和金家村的全部。 在距离京城两百里的地方,在世人来来往往无数次的官道旁,在一座藉藉无名的山里,藏着一座储量巨大的金矿,这种奇妙的反差之感,令人极其向往。 “上一次开凿是十年前,村里有冶炼黄金的设备,但已许久不曾动用。”金永说道,“主子,时候不早了,先下山吧,我们在村子里慢慢说,族长已经派人候着了。” 天色渐暗,山脚下的金家村灯火通明,一片片火把拥簇在一起,热闹而盛大。 一行人从来时的路下了山。 族长金厚带着村里有地位的人等在上山的路口,一见到云归暖,赶紧上前。 “听闻新主子来了,老夫金厚,是金家村的族长,特地来面见新主子。” 金厚将云归暖和三郎请到他家歇息,命人备上好茶,招待贵客,“时辰已晚,主子今夜就在村子里歇下吧,村子里的空房很多,主子可以随意挑一间休息。” 云归暖喝着茶,“金族长一不问我姓名二不问我身份,便直接唤我主子,就不怕认错人?” 金厚呵呵一笑,“金家村负责守护狗头山,凭地契和信物认主人,上一位主人已交出信物,所以下一位拿着地契出现的人,便是新主人,我们从不过问主人的姓名和身份。” 末了,他笑着补上一句。 “这是族规。” 云归暖觉得金家村的族规很有意思。 金厚对云归暖说道,“既然新主子来了,便将信物留下吧,以后若要调遣金家村的人和金子,只需凭信物即可。” 云归暖摸摸身上,“我,没带什么独特的东西,你们有笔墨吗,我画一个图案给你,下次叫人带着有这个图案的信物过来?” 她只是来看看地方,不知道还需要信物。 金厚说可以,便叫人取笔墨来,云归暖提起笔,三郎凑过去,喜滋滋地望着。 纸上画的标记正是他专为云归暖设计的暖云归祥云图,刻画着此图的木牌正挂在云归暖开的店前。 云归暖画好图案,将纸递给金厚,“回去后,我会命人打造一枚玉牌送来。” 金厚郑重地收下图纸。 三郎扯了扯云归暖的衣袖,小声对她说,“姐姐,我们路上还捡了一个人。” 云归暖颔首,“我们在来金家村的路上捡到一个受伤昏迷的少年,放在金永家休息了,劳驾族长派人照料一下,再给他找个大夫看看,不知道他现在醒了没有。” 如果只是摔晕过去的话,这么久了,现在应该醒了。 “我们是在进村的树林里遇到的他,应该是住在附近的人。” 金厚摸着胡须点头,“已经叫村医看了,除了左脚骨折,已经让主子处理好了,其他没有大碍,只是一直没有醒来,村医说估计得到夜里或是明天才能醒来。” 村子里一下来了三个外族人,很热闹。 金厚留了云归暖和三郎在家吃完饭,一桌子人陪着,都或好奇或惊喜地望着两人,知道狗头山秘密的人也不多,十年来就增加了这两位,还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外族人,有意思,很有意思。 云归暖在一屋子人“观赏”的目光下吃完晚饭。 金厚又让云归暖挑屋子住一晚。 “目之所及,都是我们金家村的屋子。”金厚大手一挥,很豪气,“主子随便挑,想住哪间,老夫立即让人给你收拾出来。” 连片的屋顶一眼望不到头,但很多屋子都黑着灯,像是没人住。 金家村的人口没有看起来的多,为何建这么多空屋子。 “族长,跟您说两件事。”云归暖斟酌着语气开口。 “主子您说。”金厚看过来。 “嗯哼。”云归暖望着身旁这个年纪比她大了三轮不止的白发老者,“您别叫我主子了,我受不起,我姓” 金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知道了,姑娘,但是族规也有规定,不主动提起主子的姓名身份。” 但可以“不小心”留下一张纸,上面写着主子的姓名身份。 “好。”云归暖把话憋回去,“第二件事,您能别让他们跟着了吗?” 她往身后一指,乌泱泱跟着一大帮子人,几乎整个村的村民都跟在他们身后散步c闲谈c围观。 “好,好,我跟他们说。”金厚乐呵呵回 身挥两下手,“都散了吧,姑娘不喜欢人跟着,想说话的明早再来。” 一众人三三两两散开,回到自己屋中,转眼乌泱泱一大帮人只剩下金永一个。 “姑娘今晚想住哪间院子呀?”金厚很是和蔼地问他,眼睛都快要眯在一起了。 语气柔和道云归暖差点以为金厚在叫孙女。 “就这家吧。”她随手指着一间眼前黑灯的屋子,“今晚就在村子里打扰了。” 金永把云归暖的马车赶过来,两人一早做好了不回京城过夜的准备,车里的东西备得很齐全。 不过说句话的功夫,金家村的人已经将屋子收拾好,纤尘不染,缸里有水,灯台明亮。 云归暖和三郎各睡一间屋子,两人的屋子挨着,洗漱完,两人坐在厅里说话。 夜深人静,彻底安定下来,云归暖长舒一口气,“想做梦,会不会睡一觉起来,明天梦醒了,发现还在京城里?” 不是她多疑。 而是天降金矿这种事,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往这方面想,顶多抽奖中个几百万几千万已经很了不起了。 如果狗头山的岩石下真的全是金子,她都不用掐着手指头算,富可敌国都不够度量。 “姐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三郎问她。 说实话,如果是他得了这座山,他一时半会想不到该怎么处置。 “当做无事发生。”云归暖两手一摊,“我自己能赚钱,不缺钱,没必要动这座山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你也千万别说出去,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如若将狗头山的事公布出去,必定会引起流血纷争。 ------题外话------ 金家村的人取名多喜庆,金永金厚,再来一个叫金多金满好不好啊哈哈哈 142.金砖建起来的村子(二更) 她不想有人抢她的金山,没别的意思。 三郎挠挠脑袋,“有一件事姐姐忽略了,这座山肯定不曾向官府报备储存有大量金矿,所以山里的金子全数算是黑产业,你得问清楚如果需要提取金子的话,该怎么做。” 偷偷带走一块肯定不会被察觉。 但数量多了,定会惹人怀疑,届时官府上门查账会很麻烦。 云归暖垂眸,“我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多谢你的提醒,明天早上我去问问族长,先睡觉吧。” 不弄清楚这里的事,她是不会走的。 第二天早晨,金永给姐弟俩送早饭。 “待会你带我们在村子里逛逛吧,跟我们说说村子里的事。”云归暖邀请金永一起吃早饭,金永说他吃过了,“我也有好多问题想问你。” 昨天族长在,有些很直白的话不方便问出口。 “那位少年昨晚睡在我家。”金永主动开口,“村医早晨又去看了他一次,他身体没有大碍,不知为何还是没醒。” “会不会是晚上醒过没人看到,他又睡过去了?”云归暖眉头皱一下,不应该啊,身子没事的话早该醒了。 可惜她不会医术。 金永摇头,“我们昨晚有人轮番看着他,就怕他半夜醒了没人搭理,我们很确定他知道现在都没睁开眼,手指都没动一下。” 吃过早饭,云归暖和三郎去金永家看少年。 云归暖坐在床边,拉起少年的手腕给他把脉,随即又将手指探在他脖子左侧。 “真的有事?”三郎瞧着云归暖的脸色越发深沉,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真有没被瞧出来的毛病吧。 云归暖脸色凝重地摇摇头,掖好被角,指了指外面,三人轻手轻脚出了屋子。 “不用人看着他了。”云归暖道,“让他安静地睡一会儿吧,我们别打扰他,让看护他的人坐在外面等就行了。” 金永颔首,立即进去吩咐。 三个人在村道上散步。 “有个问题我昨天就想问了。”云归暖开口,“一个很失礼的问题,还望见谅,金家村守着巨大的财富上百年,不会想要自己拥有吗?” 云归暖望向金永,“如果不好回答,你可以不回答我的问题。” 守巨富而不动分毫异心,此等忠诚和觉悟非普通家族可比。 金家村的凝聚力非一般可比,甚至超越训练良好的军队,百年来若族中有一人起了贪念,金家村和狗头山就完了。 金永目光闪烁一下,并没有犹豫,“拥有巨额财富并不是一件好事,绝非世人想象中的美好,在很久以前,狗头山就是金家村祖先所拥有。” 一言三叹的语气,令人遐想万分,甚至能脑补出金家村祖先为了金矿流血牺牲甚至几近灭族的凄惨故事。 云归暖赞同金永的话,没追问下去。 “你们的收入来源呢?”在山上的时候,没看到金家村附近有田地。 金永道,“采石场一半的收入归金家村,另一半归主子,之后族长会跟您商议细节,除此之外,金家村每年可以使用一块金砖,这是族规。” 他抬手比划一下,金砖的大小跟寻常砌房子用的石砖大小无异。 这等体量的金砖,放在大户人家都足够惊叹几天的。 供一村人一年的开销绰绰有余。 金家村的人根本无需为生计发愁。 云归暖忽然想起燕逸之送给她的小金砖,要不找个由头还一块大金砖给他吧。 “我记得你说最后一次开采金矿是十年前,那时候开采出来的金子都运走了吗?”从洞内痕迹看,当时开采的体量很大,想悄无声息地将那批金子运出去是不可能的。 金永很老实地回答,“当时开采出很多黄金,在村子里冶炼成金砖后,全部留在村子里。” 十年前他半大不小的,帮着村里干活,他记得村子里前前后后忙活了将近半年,附近的树都快被砍光了。 “留在村子里?”云归暖挑眉,她一颗金坷垃都没见着,“分别存放在你们每家每户?” 金永摇头,默不作声拾起靠在路旁的一把锄头,随意走进一座无人居住的院落。 云归暖和三郎看着他在屋子的外墙上凿了几下,墙皮掉落,露出整齐的灰黄色。 姐弟俩瞪大了眼睛,呆愣在原地几个呼吸,才想到走进院子一看究竟。 金永用手拍干净金砖上沾染的尘土。 “这座屋子,是用 金砖砌起来的?”云归暖指着墙上裸露的一片金砖,手指在颤抖,她忽然想到什么,“该不会村里的空屋子都是用金砖砌起来的吧。” 黄金作砖砌土屋,今日着实大开眼界。 昨天她就注意到金家村的空屋过于多了,但是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对不起,是她太穷了,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从来只听说过金屋,今天见到实物了。 村子里每一间空屋都不小,正屋里间外间配置左右耳房,规矩得很。 金永摇头,十分镇静地说出实情,“不是空屋,是村子里的每一座屋子。” 云淡风轻的语气,司空见惯的眼神,在云归暖瞠目结舌震惊到近乎石化的衬托下,有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住在荣华富贵之间,却不自知,看不见。 金家村,是用金砖建起来的村子。 云归暖瞬间觉得自己是土包子。 三郎稍微比云归暖好一些,但也是震惊得不能自已,他更多震惊在普普通通的村落居然用金砖建房。 “你们为何会想到用金砖建房子?”昨晚她有幸在金屋中住了一晚,没品出什么味道。 “前前任主子的吩咐,我们照做了。”金永的情绪毫无波澜。 当年的火炉烧了半年,建房子又建了半年,那一年整个村子忙翻了。 “当年主子说,藏东西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眼皮子底下。” 云归暖赞叹是个人才。 灯下黑莫过于此。 “你用泥浆重新将这一处补起来吧。”云归暖觉得自己的格局骤然打开了,再没什么稀罕物能令她震惊。 “这么多年过去了,就没有外人来打狗头山的主意?” 金家村安安稳稳过了这么些年,也很是神奇。 ------题外话------ 金家村的生存之道很哲学 云小姐分一块转给我好不好? 143.你们过得太安逸了(一更) 金永就地取材,拌了泥浆糊墙。 “虽然每一任主子之间的关联不大,但他们都很有默契地没将狗头山的事告诉其他人。” 墙皮糊得很厚实,从颜色分层来看应该用了两种泥浆,金永将里面那层补好,外层没补,还缺一块。 “待会我叫人来补。”金永拍掉手上的灰。 “姑娘。”金厚找来了,“姑娘昨晚休息得还可以吗?” 云归暖点头,睡在金屋中,很可以。 金厚站在院子外,没进来,两手拢着搭在身前,“姑娘还知道墙后面的故事啦,也好,永子你继续补墙吧,老夫有事要跟姑娘说。” 云归暖和三郎从院子出来,跟着金厚朝他家去,别看金厚头发须白,脚步稳健走得飞快。 金厚家里人很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看得出应该是村里辈分最高的几位。 云归暖正了正神色,从容走进屋中,正中的位置还空着,是给她留的。 “姑娘。”金厚开口,其他人旁听,“昨日时辰晚了,有些事宜未曾来得及跟姑娘交代,今日老夫叫了村里其他人来,一并讲清楚。” 金厚的神色认真了不少。 旁边有人端了只木匣摆到金厚面前,金厚打开木匣,里面全是纸张,他眯起眼睛开始翻找,“这是当年我们跟上一任主子商讨的事宜,先说采石场的事。” 他指着坐在桌角的一中年人,负责记录。 “族中有规矩,采石场每年春秋运作两季,分别从立春到惊蛰,从立秋到立冬,其余时候概不动工,每年开采石料数量有限,还请姑娘知悉。”金厚嗓音浑厚,一字一句带着庄严,“如果姑娘需要石料,可以来金家村采购,我们优先卖给姑娘,价格绝对实惠。” 得云归暖自己花钱买石料。 云归暖颔首,村子里的生计之一,人家用劳力辛苦换来的,她不强。 金厚颔首,朝坐在桌角的中年男子递去一个眼神,男子提笔飞快记录。 “再说我们金家村的人。”金厚道,“还是族中规矩,不论是采运石材还是黄金,我们的人都只负责送到村口,余下的路,请姑娘自己负责,金家村的人会金匠的活计,姑娘如有需要,我们可以派人打造金器,但最多不会有两名村民出村,姑娘有需求可以到金家村来。” 云归暖瞟一眼金厚,金家村的人还挺谨慎的。 “行,既是你们族规,我没意见。”云归暖身子往后靠着。 金家村条条道道说得挺清楚,都是经验之谈。 “最后,我们说到金矿。”金厚顿了顿,望一眼云归暖,他侧过身,严肃之中更多了庄重,“姑娘,你既已知晓山中乃金矿,想随意开采c冶炼c运走,金家村的人概不会阻拦,但老夫奉劝一句,量力而行。” “以及,姑娘知道的,世人并不知道狗头山是座金山,所以狗头山在官府也只报备了一个采石场而已,每次往外运输黄金的时候,我们会协助将其伪装成石料,但至于其他的,就得靠姑娘自己解决了。” 昨晚三郎提醒过她这件事,看来金家村也没有合适的路子。 云归暖听了老人家的忠告,“我会的,族长这边的事项都说完了吗?” 金厚说完了,除了这些族规规定的,其他事宜双方皆可商量,“姑娘如有其他需求,尽管提出来。” 云归暖扫一眼在座之人,虽然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但神情之中并没有紧张感。 “有舆图吗?”她问金厚,“我想看看村子里舆图和周围地形。” “有。”金厚在木匣里翻找,扒拉出两张羊皮卷舆图,“姑娘请过目。” 云归暖将舆图铺开在桌面上,村子的地图叠在上面,下面压着半张周边的地图,便不再说话托着下巴来回观察。 她手指在地图上的地标之间来来回回比划,两张舆图轮着看了一遍又一遍。 三郎凑过去跟着打量。 金厚则和其他人面面相觑,看不懂云归暖打算做什么。 “族长。”云归暖唤一声,视线依旧在舆图上。 “姑娘请说。” “村中平日可有储粮?”她问。 “有,村中有三座粮仓,可供全村村民三月之用。”金厚不知云归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储粮跟狗头山没关系。 “村中日常用水水源在何处?”问完粮食问水源。 金厚疑惑更深,“村中有五口井,井水都来自地下河,村口出去一里地的树林里还有一条小 溪。” 云归暖眉头皱了一下,手指点着地图,一左一右比着金家村。 “进出村子的通道呢,除了通往采石场的小路和狗头村村口的林间道,还有其他通路吗?” 金厚摇头,“没有了,姑娘问这些究竟是为何,这与狗头山有何关系?” 云归暖抬眸,视线再次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所有人亦是疑惑,她收了视线,对上金厚求解答的眼神,忽地笑一声,眸中透着丝丝凉意。 “族长和在座的各位是否考虑过,如果得知金矿消息的人反过来将你们尽数杀害,你们该怎么办?” 屋内一片安静。 他们没想过这个问题。 东陵国国内很安宁,不可能出现屠村的惨事。 云归暖从金厚脸上读出答案,“族长,你们过得太安逸了。” 被云归暖一提醒,金厚后知后觉背后凉飕飕的,他抬眼与屋内的同族人无声地交换眼神,狗头山是全村人的业力,他们躲不掉。 云归暖道,“跟你们说三件事,你们照着办。” 金厚的眼神里闪着光,还夹杂着些许谨慎,“姑娘请说。” “第一,将这三间无人居住的屋子拆了,改为普通的砖房,然后挖一处地窖,将拆出来的金砖尽数藏入地窖之中。” 云归暖伸手在地图上点了三间屋子,这三间屋子坐落在村子中央,相对靠近。 金厚站起身,自己拿了纸笔过来,“好,老夫记下。” 他挽起袖子,一笔一划开始写字。 云归暖耐心等他写完。 “请问姑娘第二件事是什么?”金厚扶着笔,偏过头认真看着云归暖。 ------题外话------ 云小姐开始做法~ 144.誓言(二更) “这里。” 云归暖手指点在村尾,靠近狗头山的山脚之处,往后划出一条线。 “在这里修出一条小路,能让人通过即可,修到山后无人踏足的密林之中。” 地图上显示,这片林子很大,周围除了狗头村没有村落,出了林子便离开罗县地界。 金厚深看一眼云归暖,皱着眉认真且快速地记下她的话,同时屋子里响起低低的交谈声。 三郎一直在旁边听着,他望着摊开在桌面的地图,只看了两眼,便将余下的目光全拢在云归暖身上。 “然后,在进村的两条道上设暗卡。”云归暖飞速在两条村道上一点,“无需复杂。” 能防御即可。 以金家村这点武力值,光在家拿刀也不行。 金厚点着脑袋全记下。 “主子,会不会太严重了。”桌上有人终于忍不住问她,“又是挖地窖又是修路设卡的,我们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子。” 云归暖看过去,“但是你们旁边的狗头山不普通,就当是我不准其他人觊觎我的金山。” 那人没再说话。 金厚道,“姑娘,第三件事是什么?” 云归暖轻飘飘扔出一句话,“将矿洞暂时封闭。” 屋内所有的视线再次聚焦在云归暖身上,他们都诧异地看着云归暖。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要求封了矿洞的人。 云归暖笑着看回去,“只是暂时封住,不让人进去罢了,很难做到吗?” 金厚一边写着字一边出来打圆场,“没有没有,可以可以,我们会尽快照着你吩咐的去办。” 云归暖再没做其他的表示。 这些都是她以前的习惯,每次执行运送或看护任务的时候,除了保护好标的物,他们还会选三个影子出来,用作迷惑视线,他们不仅有主路线,还会有好几条备选路线,除此之外,连撤退的路线都会提前安排好。 她无奈笑了笑,不知不觉老毛病又犯了。 “我要交代的事,都交代完了,采石场的收入你们自己拿着吧。”云归暖对金厚道,“也不早了,我要回京了,如果再没其他事宜补充的话,就先告辞了。” 金厚赶紧站起身,“姑娘就要走了,不再多住几天?” 云归暖摆手,已是站起身,“对了,那个少年就拜托你们照顾了,用不了几天的。” 金厚和屋子里的人将云归暖送上马车。 村子里的人听闻云归暖要走,往她马车里塞了一大堆吃的,有干粮还有野货,很风声。 马车驶动,奔上回京大道。 中午休息吃饭的时候,三郎问云归暖,“姐姐是打算将狗头山和金家村守护起来吗?” 云归暖点头,“毕竟是我的名下的产业了,不能让别让抢了去。” 她放下吃食,将狗头山的地契拿出来反复端看,“这张地契为何会落入那位老者手中,老者为何又会送给我,再怎么说也是一张地契,狗头山地界很大,他拿了地契,想在狗头山做什么都行。” 恕她孤陋寡闻,真的没见过送地契的。 三郎看一眼云归暖又飘向别处,“也许,他已经没法再控制狗头山,或者说狗头山对他来说已经丧失用处。” “怎么说?”云归暖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说说你的看法。” 三郎砸吧着嘴,“狗头山最靠近的地方是东陵国京城,说不定老者的家离京城远,非常远,来东陵京城一点不方便,他又不知道狗头山有金矿,拿着采石场一半的收入,也挺鸡肋的,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把地送你了。” 云归暖这么一琢磨,很有道理。 老者不知道荣安侯府的事,他不是京城人。 “还有哦。”三郎吃完最后一口吃食,“狗头山的事,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我发誓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他庄重地举起三根手指。 “好啦好啦,我信你。”云归暖按下三郎的手,“我也吃完了,回京。” 两人风尘仆仆赶回京城的时候,已是黄昏。 三郎远远地看到侯府一人扒着侯府大门鬼鬼祟祟朝里张望。 “薛持酒!”三郎将马车停在大门正中,吼他一声。 薛持酒吓了一跳,回身的时候愣了愣,赶紧跑下来,“云小姐,姑奶奶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 云归暖下了马车,“你找我?我们进去说吧。” 薛持酒一屁股坐在正厅坐榻上,看样子累极了。 云归暖想给他倒杯水,这才想起他们出门两天,府里没有能喝的水。 她摸摸鼻子,“让你久等了,你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呀?” “何止是久等啊,几日不见云小姐,实在令薛某刮目相看。”薛持酒口干舌燥,下意识去抓杯子,发现身前是空的,他尴尬地抓抓手指,当无事发生。 “我来你府上找你,你不在,以为你在无辣不欢,又跑去无辣不欢找你,也没见你人,书局和客栈我都转遍了,还是没见着你的身影,后来有人告诉我,你可能在城西南的店子里,我去了你没在,又打听到你在城东新盘了家点心铺子准备开张。” 薛持酒口渴归口渴,不影响他一口气说一大溜话。 “没想到云小姐名下又多了几家店,难过的是每家店里都没有云小姐。” 云归暖被薛持酒逗笑了,“抱歉,这两天我有点事,不在京城。” 薛持酒挺能跑的,城东城西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难怪他累坏了。 “所以,薛公子找我到底有何要事呢?” 薛持酒摆摆手,“不是很要紧,但很重要,我们之前商量制作的玉雕摆件,成品出来了,店铺的话也在着手安排,就想问你有没有空,跟我一起去看看。” 可惜今天都傍晚了。 “要不你和三郎跟我走一趟,你们顺便在我那吃饭?” 三郎正好走过来,“姐姐,马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堆在厨房了,这有一篮子雪梨。” 他看一眼口干舌燥的薛持酒,分了两个给他。 “谢谢。”薛持酒接过雪梨,掏了帕子擦擦就是一口下去,“嗯,水分足,甜,是好东西。” 雪梨是金家村村民给的。 “三郎。”云归暖笑着问他,“我待会要去薛宅办点事,你跟着一起去吧,我们顺带在薛宅吃晚饭。” ------题外话------ 定错时间了,尴尬,捂脸 145.要回来吃晚饭(一更) 三郎眸子里闪过一丝失落,只是稍纵即逝。 他定了定神,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村c我们买了山货回来,我以前没吃过,迫不及待想尝尝,我留在家里做饭,姐姐留在家吃饭吧。” 三郎的声音很轻柔,没有丝毫强硬的态度,甚至有一丢丢不可察觉的乞求。 云归暖冲着薛持酒扔了个炫耀的眼神,“我府里有人等着给我做饭呢,你这顿饭我可能吃不了了哦。” 薛持酒有些酸,他宅子里除了厨子,没人专门为他做饭。 “云小姐的意思是,改日再谈?”他今天不就白跑一趟啦。 三郎瞧着外面的天色,“现在还有些时间,我做饭还得花好些功夫,姐姐先去吧,晚上回来吃饭就行,我在家等你,等你一起吃晚饭。” 薛持酒的马车就停在侯府门口,三郎跟着出来,在云归暖上马车后,千叮咛万嘱咐。 “姐姐,你今晚一定要回来吃晚饭,一定要回来!”三郎扒着车窗,念了一遍又一遍。 云归暖撩起车帘,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好,我今晚一定回来。” 薛持酒在旁边搭腔,“放心吧,我还能拐走你姐不成,我接她过去,一定回送她回来的。” 这小孩突然这么粘人,叫人挺不习惯的,有意思。 三郎瘪着嘴松了手,看着马车越走越远,他忽地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马车里,薛持酒和云归暖一人坐一边。 “云小姐说说这两日的见闻?”薛持酒手里敲着扇子,“几日不见,云小姐产业增加迅速,再过不久就要将在下比下去了。” 薛持酒做出夸张的表情。 “没这么夸张。”云归暖道,“新开两家店,一家卖土豆,一家卖糕点,不赚钱。” 薛持酒甩开折扇,“我不信,开店不赚钱,那还叫做买卖吗,赚多赚少罢了,云小姐别谦虚,以云小姐的能力,想赚多少不能赚。” “明日欢乐豆豆开张,还请薛公子赏脸,撑个台面。”云归暖冲着他一抱拳。 薛持酒扇子一压,收了扇面,“好说,云小姐只管将店里最好的你说的是家什么店?” 他察觉到不对,身子稍稍前倾看过来。 “欢乐豆豆。”云归暖吐字清晰重复一遍,“就是城东我新开的点心铺子,这是点名。” 薛持酒笑着扇子大笑,“云小姐真是有意思,无辣不欢c土豆一家c欢乐豆豆,一个比一个有意思,取名鬼才,你真是个妙人,难怪” 难怪萧怀羽喜欢。 “难怪生意越做越大。”薛持酒硬生生折了口风。 云归暖抿唇一笑。 到了薛宅,两人直接去了薛持酒的书房。 薛持酒从柜子里将玉雕摆件宝贝般地拿出来,“云小姐请过目,你看,这组摆件是否符合你心目中的形象?” 这组小鲛人摆件一共十个,不大,可以托在掌心中,十个一组装在定制的木盒中,让人很想拿在手中把玩。 除了常规款,还有制作比例特别低的隐藏款。 云归暖给薛持酒比了个大拇指,“薛公子厉害,栩栩如生。” “还有这些。”薛持酒一左一右两条手臂夹了四只盒子过来,“你再看看这些,都是成品,店铺的位置我也定好了,你要不要趁今天去看看,正好店面要装修了。” 云归暖打开盒子,一盒一盒地看,不得不惊叹玉雕师傅的手艺实在是厉害,图画成什么样,摆件就做成什么样,隐隐的还透着些灵气。 “就按照这样去做吧。”云归暖没意见,“你选的铺子在哪,现在去会不会太匆忙了?” 她急着要回家跟三郎一起吃晚饭。 “不远,就在城西偏北一点。”薛持酒道,撅着下巴,有些得意,“我好不容易弄到的店铺。” “薛公子之门路人脉是我等凡夫俗子不可企及的。”云归暖遂了他的意,夸他。 薛持酒收好玉雕摆件,将几只盒子塞回柜子,便带着云归暖去新铺子。 铺子才定下,里面还是空的。 “我看过了,这家店面门宽敞大气,里面空旷,没多少碍事的柱子,这边有楼梯可以上到二楼。”薛持酒给云归暖介绍铺面的布局,“到时候这里摆几个柜台,楼上开几间包间,这两个角落再搭个景,妙啊。” 薛持酒手中扇子挥舞得虎虎生风。 云归暖跟着薛持酒一路看来,两人又上了二楼,二楼还没收拾好,都是 空的,看不出什么名堂,薛持酒对着空屋子又开始滔滔不绝说起来。 “这间屋子宽敞,可以开辟作茶室,请贵族夫人小姐们坐在这喝茶闲聊,顺便攀比攀比,看看谁的手气好,谁出手大方家底厚实,这边开作单间,给想一个人安静赏玩的客人休息之用,不过每几间,这种摆件要聚在一起欣赏才有意思。” 薛持酒很上头,越说越兴奋。 “云小姐为何这般看着我,有哪里不对劲吗?” 云归暖直想给薛持酒鼓掌,“薛公子实乃商业奇才,太适合做生意了,里里外外那点门道都给你摸清楚了。” 有钱人就喜欢炫耀攀比,特别是有些东西是花大价钱才有机会得来的时候,他们为了证明自己的独特性,就会往里面砸钱。 砸钱也会上头,一上头,扔出去的钱就不是钱,只是一个数字罢了。 薛持酒甩开折扇遮住半张脸,“云小姐谬赞了,我估算过,要实现我描述的这番场景,至少得经营半年,出产的各色新品每月不少于三套,而且这还是最顺利最理想的情况之下。” 云归暖知道风险很大,摆件虽然在京中讨喜,但是近几年才兴起的新鲜事物,目前尚不是京中流行的风尚,很有可能量一多,京城人就不喜欢了。 但更令她钦佩的是,薛持酒敢于为这笔风险大的生意下重本,不计较前期的投入。 “云小姐。”薛持酒突然问道,“玉雕摆件送人自用皆宜,如果是云小姐有一组这样的摆件,你打算怎么处置呢?” 146.不安(二更) 云归暖很认真地想,她已经有一套了。 是燕逸之送给她的,她府里也没有多余的地方摆这种小玩意。 “会送人吧。”云归暖语气不确定。 薛持酒眼睛一亮,追问,“云小姐打算送谁?” 云归暖陷入沉思,一般喜欢玉雕摆件的都是女子,她在京中并没有关系特别好的女子,认识的人也不多。 “应该”她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名字,“奚静月吧。” 她只跟奚静月有过往来。 薛持酒瞧着她为难到皱起的眉头,在听到名字的一刹那,眼眸中的光芒瞬间消逝。 “她?” 萧怀羽你在云小姐心中没地位啊。 云归暖又道,“那如果范围不限于京城的话,绝对是萧元媛,她在我府中有院子,我把摆件送给她摆在院子里,等她进京。” 薛持酒忍不住笑出声。 萧怀羽啊萧怀羽,云小姐想了两个人都没想到你,你该怎么办,他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萧怀羽,表情一定很精彩。 云归暖不解,“你笑什么?” 薛持酒摆手,“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不然你弟弟要念叨我了。” 他不说了,他只想看萧怀羽的好戏。 萧怀羽也有今天。 薛持酒按约定将云归暖送回侯府,三郎正好炒好菜。 “真香啊,你的厨艺跟食神练出来了。”薛持酒吸了吸鼻子,“我能留下蹭顿饭吗?” 他没打算留,故意逗三郎的。 三郎板着小脸,一字一句很严肃认真地拒绝,“不行,这顿饭是专门为姐姐准备的。” 薛持酒怔了怔,他还没见过三郎这么严肃地跟他说话,他摸了摸三郎的脑袋,“不跟你姐姐抢,我回去还有事呢。” “云小姐,我告辞了。” 饭厅里,满桌佳肴,云归暖也很诧异,似乎是三郎第二次准备丰盛的晚饭,用的食材都是从金家村带回来的,还有一些存货。 三郎给云归暖夹了个煎蛋,“用村民送的土鸡蛋煎的,外焦里嫩,特别香,我练了许久才学会的。” 要想煎蛋剪得好,得特别有耐心,小火慢慢煎,煎出外面一层黄金香脆,内里嫩滑爽口。 云归暖吃得开心,“还是更习惯三郎做的菜,没想到你都练成大厨了,以后我的饭菜都得你包了。” 三郎垂下眼眸,闷声“嗯”一声,“你再尝尝青椒炒牛肉干,也是村民送的,我看村民送的食材多,馋了,就多做了些,壁橱里还存些能放的菜,姐姐你想吃可以热了吃。” 三郎不停地云归暖夹菜,堆了满满一碗,她多吃了一碗饭。 吃完饭,云归暖在正厅休息。 “姐姐,这些你都收着。”三郎掏出一沓银票递给她。 “你这是干嘛?”云归暖坐直了身子,她大致瞟一眼,前段时间她给三郎的银票都在这了,这小孩一分钱没花又将钱还了回来,“给你的零花,说了你收着。” 三郎坐下来,认真望着她,“姐姐这两日又是买铺子又是开店的,花了不少钱,手里的闲钱应该不多了吧,我这里还有,你拿去用着,做生意不能没有备用的钱,这里大概还有个万,你收好。” 云归暖皱着眉,看着三郎掏出一块木牌,压在银票上。 “这是我抽空给你做的,你也收下。” 三郎将银票和木牌一并推到云归暖面前。 云归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拿起木牌打量,半个巴掌大的方形木牌做成了令牌的样式,一面篆刻暖云归的标识,另一面打磨过,牌子上下都打了孔,还没串穗子。 “这块木牌本来和那块菱形木牌是一起的,但做菱形木牌的时候经验不足,用了太多时间,这块牌子没来得及细细打磨。”三郎眼神飘忽。 云归暖握着木牌,这块牌子确实粗糙些,背面没有打磨光滑,一些细枝末节也没有上一块牌子精细。 她挑着眉,“你的礼物我很喜欢,让你费心了。” 三郎翘了一下嘴角。 “但是你没必要这么急着送我。”云归暖瞧着三郎的表情,“那块牌子可以细细打磨,这块也可以。” 三郎头低了下去,“我迫不及待想给姐姐送给姐姐,本来两块是想一起送的,但我没忍住。” 他声音很低,听着很委屈。 完完全全小孩做错事可怜兮兮承认错误的态度。 云归暖眉头 依旧皱在一起,她摸着三郎的脑袋安抚他,“怎么突然委屈起来,你送我什么东西我都喜欢,早点送晚点送都一样,不用打磨得那么精细也没关系。” 三郎张了张嘴,没出声。 “明天糕点铺子开张,我得去看着,你也要来。”云归暖的手搭在三郎的肩膀上,稍事用了些力道,“我还是头一次如此迅速开一家店,现在想来确实诸多不足,你要过来帮我。” 三郎咬唇点点头。 “姐姐你去休息吧,我继续收拾。” 云归暖一手支着脑袋,手里把玩着三郎送她的木牌,略微粗糙的表面剐蹭着她的指腹,得很小心才不会被没被除去的木刺扎到,与手感顺滑的菱形木牌全然不是一种手感。 菱形木牌的处置是真的精细。 这块木牌的打磨也真的粗糙。 她强烈疑惑的眸光一直盯着三郎的背影,看着他走出正厅,往旁边的厨房走去。 紧锁的双眉下,除了疑惑,还藏着积蓄多日终于冒头的不安。 三郎实在太反常了,上次她便这么觉得,那时她没多想,今日这顿饭,还有三郎的声声叮嘱,以及他留下的东西,都令她感受到不安,有一种浓烈的离别之感。 云归暖偏过头,看着留在案几上的银票,垂眸,银票都还很新,是一直被妥善保管着的。 希望都是她的错觉。 这一切只是以前的经历带给她的潜藏在意识深处的错觉而已。 深夜,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三郎突然睁开眼睛,他坐起身,朝云归暖房间的方向望一眼,轻手轻脚下了床,穿好衣服鞋袜,开始收拾床铺。 屋内光线很暗,他不敢点灯,抹黑不发出一点声音地将一切都收拾好。 随后,他轻轻拉开房门,又合上,飞身直接跃上屋顶,悄无声息踩着屋脊奔向后院。 147.他走了(一更) 云归暖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辗转反侧一直到天亮,期间醒过来又睡着,一整宿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着。 到天蒙蒙亮,她实在躺不下去了,遂起身。 更衣洗漱早锻炼,做完平时该做的事之后,三郎的房间里还是没有动静,云归暖站在院中,不停地朝三郎的房间张望。 平时这个点,三郎早就起来做早饭了。 云归暖去厨房和马厩看一眼,确定三郎不在,眉头拧了一下,便去敲他的房间门。 “三郎,你醒了吗?”她敲两下门,耳朵贴近房门,里面没人答应,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响动。 她取出万能眼镜戴上,调成红外模式朝里看,屋子里没人。 云归暖犹豫片刻,推开门进去,床上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垫着的褥子盖的被子以及枕头通通都不见了,屋子里干净得就像没人住过。 她走到桌前,灯台下压着一张纸条,是三郎的笔迹。 “感谢你救了我,让我体会到家的感觉,你永远是我姐姐,保重,我们定会重逢。” 落款是三郎。 三郎走了。 一声不吭地走了。 云归暖的心突然狠狠抽动一下,心里有一处空空的,她的直觉没错,前几日三郎的种种行为都是在为道别做铺垫。 明明早已习惯分别,但她此刻特别难受。 云归暖撰着三郎留下的信,几乎将纸张揉作一团,她在屋子里绕了一圈,三郎以前的物品都没有了,她来到大衣柜面前,衣柜门把手长横插着一根筷子,她将筷子抽下来,打开柜门。 被褥c垫被c枕头都整整齐齐叠放在柜子里,她给三郎买的衣服鞋袜都在。 云归暖稍微看两眼,柜子里没有她送给三郎的精装书。 精装书是三郎带走的唯一的物品。 她合上柜门,重新将筷子插上去,两手搭在门把上轻叹一声。 怎么突然就走了呢。 云归暖突然想起什么,奔到厨房打开橱柜,里面存着三郎提前煎好的饼子还有几碟简单小菜。 “你想吃的时候热一热。” 三郎的声音回响在她耳边。 云归暖心情复杂地将几碟菜取出来,三郎临走前怕她没早饭吃,都准备好了。 许久没进厨房,云归暖对生火做饭的事很是生疏了,她在灶膛前蹲下准备生火,发现灶膛里的柴都码好了,就等着她引火点燃即可,她又起身去小门外对方柴火的地方看,果然柴火都劈好了整齐码放着。 昨晚三郎忙碌了一个晚上,帮她打理得清清楚楚。 云归暖热了早饭,吃得很是心不在焉,眼神是不是瞟过三郎平时坐着的位置。 他好像离开了,又没离开。 她甚至还能听到三郎唤她“姐姐”的声音。 吃完早饭,她自己收拾了,水缸里的水是满的,洗完碗又去马厩喂马,草料都整整齐齐按捆码放好,一捆就是一餐的量。 云归暖收拾好心情,换了身新衣服,步行去欢乐豆豆。 今日新店开业,她得在场。 店里伙计见到云归暖,纷纷同她打招呼。 “云小姐你来了。” “云小姐好。” 云归暖一个个应过去,进了店面,“三郎,待会你跟我一起” 话说到一半才想起三郎不在,她叹一口气,跟着到前面柜台忙活去。 红绸揭下,露出招牌,路人看到名字奇特的招牌觉得新鲜,纷纷来问,聚过来的人一多起来,名气就有了,名气有了生意自然就来了。 “您好,要一份花糕。” 来买点心的人很多,云归暖和伙计一起有些忙不过来,她机械地应着,装了花糕递过去,才发现柜台前一双眼睛“滴溜溜”地望着她。 “呆鱼!”她惊呼一声,“你怎么来了。” 云归暖从绕出柜台,拿了花糕给呆鱼,没收他的钱。 呆鱼两手抱着新鲜出炉的花糕,怨怪地望着她,“云小姐太不厚道了,新开了好几家店,都不告诉我,还得我亲自找上门。” 说着呆鱼嘴巴一撅。 他不高兴了。 云小姐忘了他,不把他当自己人。 云归暖歉意地笑笑,“你是陛下的贵客,我不敢跟陛下抢人,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你,你今日能出宫了?” 呆鱼抱着花糕颔首,踮起 脚尖,小小声在云归暖耳边说道,“对,是瑞王送我来的。” 云归暖朝门外看一眼,没看到萧怀羽人,也没看到熟悉的黑色马车。 呆鱼又道,“王爷说他的身份不方便露面,所以在路口把我放下,我自己走过来的。” 京城人都识得萧怀羽,不知挤在人堆里平平无奇的小孩是食神。 “我看您一直魂不守舍的,发生什么事了吗?”呆鱼瞧着她的脸。 他在盯着云归暖很久很久,云归暖一直没注意到她,眼神木然地收钱c拿点心c收钱c拿点心,他走到跟前也没发现他。 云归暖摇摇头,叫伙计将柜台里最好吃的三种糕点都打包了一份,“我去给王爷请安。” 她和呆鱼一起挤出人群,远远地看见街口路边的空旷之处停着一辆黑色的马车。 是萧怀羽。 云归暖收拾了心情,走上前。 “王爷。”呆鱼唤一声。 “怎么这么久。”萧怀羽撩起帘子,目光精准地落在云归暖脸上,冲着她温和一笑,“你来了。” 见到萧怀羽,云归暖的心情好了些。 “知道王爷来了,我特意打包了店里最好吃的三种点心,请王爷尝一尝。”她举起手里提着的包裹。 萧怀羽放下车帘子,下了马车站在她面前。 “你偏心!”呆鱼抱着花糕不满,“为什么只给我一种点心,给王爷三种点心,还是店里最好吃的三种。” “这是特意给我准备的?”萧怀羽笑着接下。 他慢条斯理地打开包装,微笑着捻起一块云糕,直接塞到就要跳脚的呆鱼嘴里。 呆鱼:“唔唔唔,唔唔唔唔!” 萧怀羽笑得越发和善,“看小食神的表情,他吃得多开心。” 他又捻起一块云糕,在呆鱼惊恐的注视下,优雅地咬了一大口,细品慢尝。 “嗯,好吃。” 呆鱼艰难地咽了云糕,朝云归暖身后看两眼,问她,“那小孩呢?” 148.暗示明示(二更) 呆鱼确定在店里也没见着三郎。 平日这小孩都黏在云归暖身后,云归暖去哪都带着他,今日居然没看见他人。 亏得他好不容易出宫了,数日不见,怪想念的。 云归暖眸子暗了一下,难过再次翻涌上来,“他他回老家了吧。” 她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三郎是主动走的,并非失踪,只能这么说了。 “点心还热乎着,你一直在店里忙,还没来得及尝尝吧。”一包云糕递到云归暖跟前。 云归暖顺着修长的手臂望过去,是萧怀羽对着她笑。 “待会有空吗?”萧怀羽问她。 云归暖捻起云糕,跟萧怀羽一起吃。 呆鱼歪着脑袋打量两人,彼时的他尚且不知情为何物,也不知道什么叫酸。 中午,云归暖请萧怀羽和呆鱼在无辣不欢的包间吃午饭。 “姐姐你不厚道。”呆鱼被辣得吸吸唆唆,“有这么香的菜,都不喊我过来吃。” 呆鱼吃不了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辣到脸色发红额头发汗都舍不得放下筷子。 云归暖笑了笑,香辣香辣,又香又辣。 明明吃不了,却舍不得放下筷子。 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云归暖收拾好情绪,说起三郎的事,“三郎回老家了,得好长一段时间,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她表情很轻松,很坦然地接受了事实,没负担。 三郎早就知道他要离开,所以昨天再三叮嘱她一定要回去跟他一起吃晚饭,什么觉得山货新鲜都是借口。 就是怕错过跟她的最后的晚餐。 这小骗子。 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跟她说一声,悄无声息就走了。 还有没有把她当姐姐。 不对啊,三郎把身上的银票都还给她,也没带走任何行李,他要去哪,该怎么去。 身无分文根本走不了多远。 除非他不是一个人走,有人与他同行,那人身上有足够的盘缠,足够他们抵达目的地。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萧怀羽笑着舀一碗汤给云归暖,“在想念那小孩?” 云归暖不客气地捧过汤碗,“他走得太突然了,还是有些担心他,他身上没有一分钱,都不知他怎么想的,身无分文能走多远啊,要是再不小心变成小乞丐,可再没有好心姐姐救他了。” 嘴上抱怨着,心里担心着。 担忧的事跟萧怀羽说说,心里能好受点。 “放心吧,他年纪也不算小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萧怀羽劝慰她,“平时他脑瓜子特别灵活,很有主见是不是,一直没让你担心过,这一次他走的时候给你留信了吗?” 云归暖喝一口汤,“留了,但是只告诉我他走了,没说要去哪,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还说什么以后会再见的。” 在她眼中,这句话跟永别什么区别。 萧怀羽“唔”一声,“小孩还挺懂事,知道给你留纸条,说明他对他做的事很有把握,心里明镜似的,你别总把他当小孩子看,总有一天需要独自面对风雨的。” 云归暖现在心里舒坦多了,“就是怨他明明知道要走,死命瞒着不告诉我,小孩长大了,会藏心事和小秘密了。” 萧怀羽“噗嗤”笑出声。 “你笑什么。”云归暖挑着眉头,拽着萧怀羽的袖子晃荡,“担心他嘛,哪里好笑了。” 萧怀羽摆了摆另一只手,任由云归暖抓着他的袖子,“你也没比他年长多少,却是一副年长好几个辈分的语气,你现在的年纪在本王眼里,也是小孩。” 他比现在的她年长五岁。 萧怀羽忍住揉云归暖脑袋的冲动。 她没意识到,她刚刚在冲着他撒娇。 云归暖鼓了一下腮帮,不予置评。 “听薛持酒说,你这两日新开了几家店?”萧怀羽换了个话题,“恭喜云老板生意越做越大。” 云归暖颔首,“他这么快就跟你说了呀,两家小店而已,一家卖糕点,一家卖土豆,不赚钱。” 萧怀羽颔首,“昨晚他请本王吃饭,你跟他合作开的那家店,规模不小,虽然还没开张,但本王已经能预料到其吸金的能力。” “还是有风险的。”云归暖跟萧怀羽说实话,“其实我对这家店能赚多少钱没有底,但薛持酒舍得下血本,我这边的投入也砸下去了,一定不会亏 的!” “薛持酒说你们要卖玉雕摆件。”萧怀羽暗示她,“我还没见过成套的玉雕摆件是何模样。” 云归暖不甚在意,“成套的和单个的没什么区别,数量多一些罢了,王爷见多识广,这点小玩意恐怕还入不了王爷的眼。” 萧怀羽眉头微微皱着,继续暗示,“单个的玉雕摆件我也没见过,不知道若是摆在府中做装饰好不好看,应该挺有意思的吧。” 云归暖很认真地替萧怀羽考量,“这类玉雕摆件精致但小巧,摆在桌面上亦或是书柜上应该更合适。” 萧怀羽一口气卡在胸口。 昨日薛持酒跑来他面前得瑟,说问起云归暖第一套玉雕摆件要送给谁,云归暖念了两个名字都没想到他,他还不信。 今日他主动提起玉雕摆件的事,想探探云归暖的口风,没想到云归暖真没想着送他一套玉雕摆件。 萧怀羽有些受伤。 云归暖心里还是没有他。 萧怀羽不甘心,“本王想象不到,以前从没见过成套的玉雕摆件,也从没有人想着送本王一套。” 这已经是明示了。 云归暖揣摩着萧怀羽的语气。 他好像有点不开心。 是不是她说得太过了,把萧怀羽没见过的物件当寻常物一般满不在乎,贵族最不喜欢别人在压他们一头。 她努力回想方才的语气,她好像也没说什么特别轻慢冲撞的话语。 难道是她否掉了萧怀羽的话? 也没有啊,萧怀羽说不知道玉雕摆件放哪里合适,她还认认真真帮他考量呢。 总不能是因为从没人送他成套的玉雕摆件而生气吧。 怎么可能,堂堂亲王要什么没有,怎么会在乎一套京城年轻人赏玩的小玩意。 不过萧怀羽似乎也挺年轻的。 “王爷。”云归暖试探着问道,“待第一套玉雕摆件正式做出来后,我送王爷一套?” 149.要不一起回王府(一更) 云归暖打量着萧怀羽的眼神。 眼瞧着萧怀羽勾起嘴角,眸中光点闪烁,欣然答应,“我随时在府上等你。” 云归暖无奈笑笑,原来萧怀羽真为这事闹情绪,一套简单的摆件而已,又不是什么稀罕物。 “好,我一拿到就给王爷送去。”云归暖道,“说了许久,王爷再吃点菜吧。” 两人转向桌面,才发现呆鱼趁他们说话的功夫,把一桌子菜吃得差不多了。 “你不怕辣啦。”云归暖给呆鱼倒一杯酸梅汤,“真怕你辣得喘不过气背过去。” 若是食神在她的店里出了事,陛下会不会找她算账? 呆鱼辣得上气不接下气,“谁c让你们c不吃聊天” 云归暖瞧他的样子,恨不得拿一把扇子给他扇风,“行了行了,你先喝点酸梅汤解解辣吧,别说话了。” 她扭过头问萧怀羽,“要不我再叫人送几道菜上来?” 说话说着,好像还可以再吃点。 萧怀羽颔首,“都依你。” 云归暖叫人吩咐厨房又做几道菜送来,趁着等菜的间隙,继续和萧怀羽聊天,待这顿饭正式结束,已经是下午。 萧怀羽送送云归暖回侯府,呆鱼跟着跳下马车。 “小孩,你过来。”萧怀羽撩开车帘子,“你怎么跟着下去了,上来。” 萧怀羽瞪着他。 呆鱼嘟着嘴,躲到云归暖身后,“不要,我跟姐姐回府。” 云归暖失笑,她才送走一个弟弟,又白捡一个。 “姐姐,他好凶。”呆鱼很不怕事地用手指指着萧怀羽,“反正宫里的事结束了,我爱去哪去哪,你管不着,略。” 呆鱼仗着有云归暖护着,大着胆子冲萧怀羽做了个鬼脸。 萧怀羽脸色一沉,太阳穴猛跳。“长天,把那小孩抓上来。” 三郎不在,更不能让呆鱼一个人住侯府。 长天奉命上前捉呆鱼。 呆鱼脚下飞快,接二连三躲过长天的魔爪,绕着云归暖转,躲到最后甚至故意逗长天玩,说什么都不跟萧怀羽走。 云归暖摸摸鼻子,想起以前在风味楼见识过的身影。 呆鱼为了吃的躲避追打的功夫,实在一流。 萧怀羽黑着脸将一枚银锭砸向呆鱼,呆鱼脚下被绊住,险些摔倒,在脸接触大地的前一瞬被长天拎住。 “你耍无赖耍无赖。”呆鱼挣扎着甩动四肢,“放我下来。” 长天面无表情地将呆鱼扔到萧怀羽扯上,又转头去捡萧怀羽扔出来的钱。 “不走,我不走。”呆鱼被萧怀羽死死按住,逃脱不得,无力哭闹,“我要跟姐姐住。” “小崽子别闹。”萧怀羽不客气地给他一个爆栗,随即撩开车帘,探出脑袋温柔可亲地问云归暖,“这小崽子一直念叨着要跟你住,要不你们一起随我回府?王府很宽敞,绝对够你们住,不会打扰你们。” 云归暖走到马车边,就站在萧怀羽的面前,望着他的脸忍住内心冲动,“我还是自己住在侯府吧,你把呆鱼带回去。” 她无缘无故在王府过夜,不合适。 呆鱼听到云归暖的声音,再马车里扑棱得更起劲,“不要不要,我要跟姐姐住。” 萧怀羽反手又是一个爆栗,呆鱼老实了。 “你一个人住侯府注意安全,有事随时来王府找我,找薛持酒也可以。”萧怀羽隔着帘子跟云归暖道别。 云归暖送走萧怀羽回到侯府,听到厨房里有动静,立即警觉起来。 不会这么快就有贼找上门了吧。 云归暖轻手轻脚朝厨房靠过去,捡了根趁手的柴火拿手里,后背贴着外墙仔细朝里打量。 她蹙眉,扔了手里的柴火,“郑阿婆!” 没想到是郑阿婆回来了,她总是神出鬼没。 郑阿婆放下手里的活,高兴地迎上来,“许久不见小姐,小姐近来过得可好?” 云归暖颔首,“一切安好,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三郎前脚才走。 郑阿婆道,“小公子来跟老奴说了,他要走了,没人照顾小姐,便叫老奴回来继续给小姐做饭,小姐中午吃了吗?” “吃了,在无辣不欢吃的。”她名下有自己的餐饮店,以后不用担心吃不上饭,“让郑阿婆费心了,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拿点心给你。” 云归暖飞快跑出门,去欢乐豆豆打包了一份点心回来。 “给您。”云归暖将点心给郑阿婆,“感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我现在也能照顾自己了,这是我自己开的店,你想吃可以随时来。” 郑阿婆嘴巴张了张,一脸的不可置信和惊喜,她笑着,突然手足无措地接下云归暖送给她的点心,眼眸中泛起一层湿润。 “这是,这是小姐的店?”她满心感慨,不知该从何而说。 才几日不见,小姐长大了。 郑阿婆抹了把眼泪,打开装着糕点的纸包,里面卧着一块一块的黄豆糕,色泽诱人,她伸手在衣服上抹两下,拿起一块黄豆糕咬一大口。 “好吃!”郑阿婆连连点头,不住地称赞,“这是我家小姐自己的店啊,真好。” 云归暖站到厨房门口,指着对面她的房间,“您看屋檐下挂着的牌子,是三郎专门为我做的标识,我名下的每一家店的檐下都挂着一个一样的牌子。” 郑阿婆赶紧咽下黄豆糕,顺着云归暖的手指望去。 “好,好啊。”郑阿婆激动到不知该说什么,“都是小姐名下的店,那岂不是小姐新置办了很多产业,以后还会有更多?” 云归暖顿了一下,“算是吧,现在只有几家店而已。” 郑阿婆突然来了精神,她将黄豆糕重新包好放在桌上,站到云归暖身边,“小姐身边需要账房先生吗?负责打理小姐名下资产的那种。” 云归暖偏过头,正好对上郑阿婆灼灼放光的眼睛。 “郑阿婆有熟悉的人?”云归暖默默在心里盘算,确实可以来一个帮手。 “有的有的,我有认识的人!”郑阿婆忙不迭颔首,“小姐放心吧,这人是十几年的老账房了,绝对靠谱,明天我就把人叫来。” 云归暖想说不着急,但对上激动热心的郑阿婆,也没回绝。 ------题外话------ 呆鱼逐渐三郎化 150.账房先生(二更) 第二天一早,郑阿婆就来了,赶着给云归暖做了早饭,还把账房先生一并带来。 “两位账房先生?”云归暖请两人在正厅坐下。 其中一位身穿石青色长褂,年纪稍长,约莫年过四十。 另一位还很年轻,不到三十的样子。 郑阿婆端了水上来,府里没有茶叶,平日也鲜少招待客人,能有白开水喝就不错了。 “郭利给小姐请安了。”年纪大一些的人开口,他一直攥着拳头,看上去一直压抑着激动,“这位是周易,郭某的徒弟。” 周易起身,“给云小姐请安。” 云归暖抬抬手,示意他坐下,无需多礼。 “没想到郭先生还带了徒弟来,也挺好,有个帮手。”云归暖盘算着府里的房子,“你们平日应该在府里做事吧,正好二进院收拾出来了,有空房可以给你们办公,不过我什么都没准备。” 账房来得突然。 郭利道,“没关系,有空房间就好,东西我们可以临时采买。” 他招招手,周易提着一只小木箱摆在桌上,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笔墨纸砚,还有算盘。 木箱下面似乎还有一层,郭利没有打开,云归暖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郭利取出笔墨,“我现在开张单子让徒弟去采买,在等待的间隙,我和小姐探讨一下您最近的财务状况。” 财务状况。 云归暖摸摸鼻子,她兜里没几个钱了,大头还都是三郎留给她的。 郭利提笔写字,云归暖在旁边看,都是些寻常的账房用具,笔墨纸砚算盘是基础,还有装钱送的匣子等。 “小姐有私印吗?”郭利突然抬起头,“有时候需要在账单上盖小姐的私印确认。” 云归暖挑眉,“有一枚,这个可以吗?” 她将自己的私印拿出来,之前签契约的时候用的都是这枚印章。 “侯府的方印呢?”郭利看一眼私印,点点头,继续往下写。 “没有。”云归暖摇头,她从没见过侯府方印,她瞄一眼采购单,有这么多东西需要添置吗。 郭利眉头皱起,“没有侯府方印,有些麻烦,需要去官府补办。” 云归暖心里咯噔一下,瞧着郭利眉头紧锁的脸,这是不是要花很多钱啊。 郭利就长着一张经手开销大的脸。 周易在旁边伺候笔墨,眼神得闲,瞧见云归暖的表情便宽慰她,“云小姐放心,只是流程繁琐一些而已,稍微等几天就可以拿到新印了。” 云归暖松一口气,不用花很多钱就好。 她身上拿不出多少闲钱。 做生意不能冲动,不能一口气把身上所有的前都扔进去,免得逼死自己。 郭利用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写了足足三大张胆子,“你拿去一一采买,轻重缓急我已在上面标明,有的一时如果采买不到,没关系,但有的东西今日必须买回来。” 他叮嘱徒弟周易。 “这些是我出钱对吧。”云归暖掏着银票,“大概需要多少?” 郭利列的名单很细,每件物品后面都跟着数量和预估总价,最后面标着总价。 “二百两足矣。”周易道,他声音轻缓平稳,听着就很靠谱。 云归暖将所有的银票摆出来,除了大票子,就剩一些零钱,她将零钱一股脑都给周易。 周易捏着单子没收钱。 “怎么了?”云归暖疑惑,才看到郭利已经板起脸。 “小姐。”郭利严肃地唤她,“您平日就是这么花钱的吗?” 他指着桌上一堆不知数的零钱。 “嗯?”云归暖挑眉,有哪里不对吗。 郭利板着脸,将云归暖掏出的零钱细细分好,还要散乱在桌上的大额银票,他按照面额的大小重新排列,一沓银票码放得整整齐齐。 “这里是一百五十两银子。”郭利指着一堆零钱,“这边是三万两千两银票,其中五千两的六张,一千两的两张,小姐您打算用哪边的钱去采购呢?” 云归暖不好意思挠挠脑袋,零钱不够。 “你拿一千两的银票去吧。”云归暖抽出一张银票给周易,其余的都收起来。 这是她所有家当,都归拢在一起放在骨环里,丢不了,所以她也没数。 郭利摇摇头,重新拿过采购单,往上面添了两个物件。 云归暖伸长脖子,瞧见“荷包”两个字。 郭利重新写好采购单,交给周易,“你没花一笔钱,尽量让店家开凭证给你,回来好记账。” 云归暖琢磨着,郭利要的凭证就是所谓的发票吧。 真是到哪都躲不掉开发票这件事。 周易颔首,从怀中取出一只空的荷包,将银票和采购单一并放进去,再仔细收好,才出了侯府。 云归暖赞叹一声,不愧是搞财物的,这谨慎细致的程度寻常人真比不了。 转过头,云归暖又看见郭利抽了张纸写着什么。 “郭先生?”此时的云归暖对严格的郭利多了一分敬畏之心,“我带你去二进院看看?” 郭利颔首,“好。” 他站起身,将摊开在桌上的笔墨纸砚仔细收回木箱里,合上盖子,只拿了一支细毛笔和一沓纸拿在手上,随后将木箱背在身上。 云归暖带着郭利往二进院走去,她时不时侧眸打探背着箱子跟着她的郭利,忍不住故意跟他说,“这箱子看着挺重的,先生可以暂时将箱子放在厅里,府里平日没人来,也可以让郑阿婆帮你看着。” 郭利一口回绝,“不必,让小姐操心了。” 唔,很靠谱的样子。 两人来到院子,云归暖带着郭利进了东厢房。 “这里以前也是接待客人用的,现在用不着了,我便收拾出来,你们暂且将这间厢房当作办公之处吧。”云归暖指着一间屋子道。 屋子里有桌椅有架子,还有供人歇息的坐榻。 郭利脚步沉缓地走向屋子,他抬眸细细打量,不错过每一点装饰,手掌细细抚过门框和窗棂,心里情绪翻涌得厉害。 他咬着牙,拼命压抑住情绪,手指颤抖着摸着坐榻上的案几,无视一层薄薄的灰。 “好,好,这里好。”郭利收拾好情绪,连连颔首,他将木箱放下来,从里面取出一块抹布,开始擦灰。 ------题外话------ 打理财物的来了,有人帮云小姐分担了~ 151.做账不是人干事(一更) 屋子早就收拾过,但因为根本没人踏足,难免落灰。 “没事,等收拾干净了,有人常来往了,便不会再有灰尘。”郭利一个人自言自语。 云归暖要上前帮忙,被郭利拒绝,他坚持一个人擦完这间东厢房。 郭利一个人,十分仔细地擦拭每一件家具,不错过一点细节,云归暖在旁边看着,双臂环胸抿着唇,直觉奇怪,倒也没说什么。 屋内陈设的家具不多,但架不住郭利擦得细致,直到周易回来了他才结束。 几人回到正厅继续方才没说完的事。 周易空着手出去,带着一大包东西回来,都是账房需要的物件。 “在官府补方印一百两,打造铁柜五十两,其余物品加起来不到五十两。”周易拿出小荷包,掏出一沓纸递给云归暖,“这是明细和余下的钱,请云小姐过目。” 云归暖看他一眼,接过来,纸上写的很细致,每一笔开销清清楚楚。 “这只铁柜是干嘛的?”云归暖指着明细,这是第二大的支出。 “放钱和账本凭证。”郭利说道,他已经开始写账本了,“我们不可能将重要物件随时带在身上,寻常时候锁在侯府中,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 云归暖颔首,确实,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有骨环。 明细上写着铁箱五日后送货上门。 “对了,我有两个半月以来侯府的每一笔进项和支出,你要看吗?”云归暖瞧着郭利写的账本,才想起她之前也有记账的习惯,“还有我名下店铺的房契等各种契约,我一并拿给先生。” 云归暖假意回房,将各类契约从骨环中取出来,又拿上账本,重新回到正厅,将这些玩意一股脑交给郭利。 “郭先生。”云归暖突然按住郭利的账本,“我们还忽略了一件事。” 郭利疑惑地抬起头。 “先生在侯府做工,这合约和月钱还没商量。”她还是看到契约才想起来。 郭利做活上手得太快太自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一直在侯府做活。 “哦,哦。”郭利应了两声,显然也才刚想到这个问题,“月钱嘛,就和c和别家府上一样吧。” 侯府的账房先生月钱很高,五十两起步,如果侯府家大业大管的产业名目多,月钱还能再往上涨一涨。 但徒弟就少了,砍半。 说完这话,郭利便不再谈论此事,继续闷头做账,将云归暖自来这里之后的账目一一梳理清楚,每个月花了多少钱,进账多少,哪些店给她送了多少钱,都一笔一笔记清楚。 新买的账本放在一边,郭利没动,拿着散纸在写,已经写了好几页。 周易则在旁边帮忙清理凭证,各类用途分别放好。 “小姐。”郭利的眉头又皱起来,“十月份的账呢,怎么是空的?” 郭利将云归暖自己写的账本转过来,推到云归暖面前,点了点空白之处。 云归暖突然像做了亏心事被抓包一般,她单手握拳抵在唇边,挑眉望着郭利,“没来得及写。” 她十月太忙了,从无辣不欢开张第一天起就每一天闲过。 郭利摇着脑袋,“方才看见这张无辣不欢的筹备清单,还想夸一夸小姐记得条例分明数量清晰,谁料一翻页,十月的账一个字没记。” “筹备清单是韩子乐写的。”云归暖在心里夸韩子乐是个人才。 郭利脸色一垮。 写的好的清单居然不是小姐写的。 云归暖瞧着郭利的脸色,轻咳一声,“我这不是十月份忙嘛,十天开三家店,哪有空记账,前两天薛持酒还喊我去看新店呢,我可忙了,现在郭先生来了,记账这门活计有专人打理,术业有专攻不是嘛。” “小姐真会说话。”郭利拿纸和笔放到云归暖面前,“与其您现在陪老奴闲聊看耍,不如趁现在有空回忆一下十月的账,也就才十天,不多。” 轮到云归暖黑脸,她瞧着重新低下头的郭利,品出一种阴笑的感觉。 他在“报复”她。 云归暖提笔犯难,初一光是在无辣不欢的打赏就给了不少。 她不知怎么写,笔尖沾了墨在纸上画圆圈,“郭先生,新店开张给出去的打赏钱算哪的?” 郭利对着一堆账焦头烂额,“周易。” 周易暂且停下手上的活计,看过来,很温和地告诉云归暖,“如果走的是无辣不欢的账,就不用记,如果走的是小姐的私账,就得如数写下来。” 云 归暖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开业那天,她没想到长天会带人来送礼,店里没备红封,所以走的是她的私账。 “我记得当时每人给的赏钱是”云归暖一时想不起来,抓着笔无意识地在纸上画圈圈,“应该是这个数。” 她悄悄瞥一眼郭利,随便写了个看起来合理的数上去。 之后给关公公的赏钱走的是店里的账,但晚上给伙计的打赏,又是她自己的钱。 云归暖要疯了,她随手包的红封,谁会记得,她只知道她的钱足够,她不在乎她有多少钱c花了多少钱。 她破罐子破摔又随便写了个数字上去。 周易默默瞧着云归暖的表情,心道待会师父有得操心了。 “开业收的礼要记上来吗?”云归暖深感账房不是普通人干的事,“也跟钱一样,给店里的不用记,给我的记下来?” 周易颔首,“要记下来,如果是钱,可以选择记在侯府的公账上,如果是物品,需要登记入库房。” “我没有库房。”云归暖道,肉眼可见即全部财产,侯府就是座空壳子。 周易很贴心地重新拿了张纸,在纸头写了“收礼”二字,推给云归暖,“云小姐可以在回忆完账目后,回忆一下都收过哪些礼,分别是谁以何种由头送的,一来方便清点库房,而来日后好回礼。” “还是你说话好听。”云归暖突然又有了干劲。 郑阿婆过来了,“小姐,二位先生,午饭做好了,先吃饭吧。” 云归暖让两人先去吃,“手头上的事没做完,我没心情吃,你们先去吧,我很快就写完过来。” ------题外话------ 感谢淋淋妈送的几张月票~ 152.给侯府增加人气(二更) 郭利和周易两人先去吃饭。 一顿饭结束,云归暖还没来。 郭利朝正厅方向望一眼,对郑阿婆感慨,“小姐真的长大了,懂事了,能自己安置产业了。” 郑阿婆也是一脸欣慰,“是啊,总算熬过来了。” 她跑到饭厅门口,垫着脚朝正厅打量一眼,确定云归暖没来,赶紧走到郭利身边,将声音压得低低的,“你又能在侯府定下来了,待会跟小姐提一提,让我也留下来。” 郭利看她一眼,“你已经留下来了呀。” 郑阿婆摇头,“不一样,我要跟你一样,回来侯府做事。” 她现在只是以帮忙的名义进出侯府,若是哪天小姐雇了个正式的厨子做饭,亦或是又来一个像三郎那样的人,她就没法来了。 郭利一琢磨,“你说的是,我该怎么说?” 郑阿婆一琢磨,“你和小周不是以后要在侯府做事了嘛,你就找机会提一嘴,中午要吃饭,府里得有人做饭,然后再顺势让我留下来。” 郭利颔首,觉得这事可行。 “还有。”郑阿婆道,“我瞧着小姐养了马,备了马车,平日里马也需要人照料,马车需要车夫,让林子也过来,你到时候问问小姐同不同意,如果小姐不乐意,林子的事再说。” “行。”郭利点头,“侯府会越来越热闹,小姐必定能重振侯府!” 等了许久,云归暖还没来吃饭,郭利和周易往外走。 走到一半,遇上云归暖。 “十月的账我都写好了。”她脚步匆匆,回身指一下正厅,“收的礼稍后写,我先吃两口饭。” 郭利在原地驻足,叮嘱她慢些,“小姐不着急,慢慢吃,我们在正厅等您。” 云归暖埋头吃饭,吃到一半,发现郑阿婆格外深情温柔地望着她。 “怎c怎么了?”云归暖放下筷子,“您有事要说吗?” 郑阿婆摇头,“没事,就是看着小姐您吃饭觉得特别开心,心情好。” 云归暖看得出郑阿婆心情好。 既然没事,她继续吃饭,三两下扒完,她火速回到正厅,继续跟郭利一起整理账本。 上午理完账,下午理物品。 送给她个人的礼物通通不算,正儿八经的赏赐还就是这个月来的,皇上给的赏赐。 云归暖瞄一眼堆在正厅一角的几只大箱子,无辣不欢开业的时候她摸了点珠宝珍珠出来,一大箱东西里少几颗,应该没关系吧。 想了想,她将赏赐写在纸上。 又趁着郭利和周易没注意,将其他人送给她个人的礼物写在另一张纸上收好,头两个都是燕逸之送她的礼物。 “写好了。”云归暖将纸张递给周易,“东西品类不多,都在正厅堆着,我没有库房,反正平日这里也没人来。” 周易诧异地看着云归暖,更多的是震惊,皇上的赏赐她居然随意堆放在正厅便不管不问了。 “嗯哼。”他轻咳一声,很快稳住情绪,“没关系,稍后我和师父将这些赏赐抬去账房,暂时看管着,待库房建起来,再统一入库。” 那边郭利抬起头,“小姐,从明日起,我和徒弟早上便来侯府,一直到晚上再回去?” 一般来说,他们这就算府上的人了,吃住都在府上。 但荣安侯府此时情况特殊。 云归暖才想到这一茬,“是的,侧门给你们留着,如果大门打不开,侧门一定能进来。” 郑阿婆都是从这里出入。 以前府上没人,现在有人要来府里做事了,她还挺不习惯。 郭利颔首,他知道路。 提起郑阿婆,云归暖还想起一件事,“那二位吃饭的问题怎么解决?” 她一个人的时候,吃饭好解决,有郑阿婆来帮她,郑阿婆不在的时候,她还可以去无辣不欢解决。 郭利疑惑,“方才叫我们去吃饭的郑阿婆,不是小姐府上的婆子吗?” 云归暖摇头,“并不是,她只是隔天来做饭给我吃。” 她到现在还不知道缘由,问郑阿婆也不说。 三郎在的时候,她还想着终于不用麻烦郑阿婆了,如今三郎走了,还得给她添麻烦。 郭利眼珠子一转,又道,“小姐能让她留在府上吗?我瞧着她做事麻利,厨艺也好,细致认真,主要是对小姐也好。” 云归暖也想将郑阿婆留下来,这样至少可以用金钱回馈她,“她愿意留吗?要不麻烦郭先生问 问她的意见?” 郑阿婆不愿留下来,她不会勉强。 郭利给周易递了个眼神,周易会意,往厨房去了。 很快,他带着郑阿婆过来了。 郑阿婆一脸欣喜扑上来,激动得要给云归暖磕头。 云归暖赶紧扶住她,“您这是何意。” 郑阿婆偷偷抹一把眼角,“老奴终于c老奴愿意为小姐做牛做马,感谢小姐让老奴留下来。” 云归暖顿觉更加亏欠郑阿婆了。 “您别这么说,没这么严重。”她安抚郑阿婆,“这段时日还得麻烦您多跑几趟,待我安置好后院的事,添置了家具,你们再住进侯府。” 说这话的时候,她顺势望向郭利和周易。 侯府很快要有人气了。 郑阿婆偷偷跟郭利对视一眼,成了。 “小姐需要车夫吗?”郑阿婆提醒她,“我见着马厩里还有匹马,同时也在喂着,只是老奴以前没养过马,不会照料,怕养坏了。” 云归暖“哎呀”一声,跑向马厩。 她忘了她还有一匹马,以前都是三郎在照料。 幸好有郑阿婆喂马,马没事,云归暖长舒一口气。 云归暖摸了摸马,马厩清理得很干净,食槽里不缺草料,都是郑阿婆在照料着。 辛苦她了。 回到正厅,云归暖郑重地坐下,“我需要招一个能照顾马的人。” 不能再麻烦郑阿婆,让她做额外的活计。 郑阿婆迫不及待开口,“老奴有认识的人。” 郭利皱着眉盯她一眼,郑阿婆收敛了些,“老奴认识一个人,叫林子,既能当车夫又能照顾马,是个不错的孩子。” 云归暖冲着郑阿婆笑了笑,“那就麻烦您了。” 商定好增添的人选,郑阿婆继续回厨房做事,转身的时候丢与郭利兴奋地对视一眼。 ------题外话------ 都是有来路的人~ 153.查账分账(一更) 云归暖伸长了脖子,小小声问郭利,“您帮我算算,我账上的钱还能养得起这么多人吗?万一一不小心拖欠月钱就不好了。” 郭利瞧着云归暖神神秘秘又紧张的表情,不免失笑,“小姐多虑了,您看看这。” 他将翻动写好的纸张,转过来指着其中的一项进项。 “您看您上个月,光风味楼的分红这一项就有三十五万两进账,我们几个的月钱加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小姐实在是多虑了。”郭利笑得和蔼,“小姐要对自己有信心,要相信您有能力重振侯府,重现侯府辉煌。” 云归暖撇撇嘴,她没想那么多。 她最关心在这里的生存问题。 “以后侯府里的人会越来越多c越来越热闹的。”郭利抽回纸张,继续往下写,“您不该为眼前这点小钱忧心。” 云归暖不置可否。 “小姐。”郭利提着笔,紧锁双眉叫住云归暖,“您确定十月份的账对吗,老夫算到最后,这笔账和实际款项对不上啊。” 云归暖“咯噔”一下,不会是打赏的数额出问题了吧。 她顿时有些心虚,凑过去要看账本,“哪里错了,会不会是你算错了,我觉得没有错啊。” “不可能。”郭利有些生气,瞪着眼睛不知道在跟谁置气,“老夫从没有算错过账,这不可能!” 不等云归暖反应,郭利眼神飞速掠过眼前的账,“呼啦啦”一页页翻过,从头开始检查。 云归暖看得是胆颤心惊,郭利查账硬是查出一种追查仇家的气势。 周易呼一口气,果然师傅的从头开始检查。 “小姐别紧张,师傅平日就是这样。”他出声解释,“师傅平日做账追求的便是无一错漏,一旦发现一个铜板对不上,他便会从头开始细查,直到查出问题所在为止。” 云归暖懂,她以前有在财务科的朋友,这叫借贷必相等。 “郭先生。”云归暖放轻了声音,生怕再惹郭利生气,“我这账记得琐碎,数额上略微有出入也很正常,以前的数咱们就不追究了,从今往后每一笔账都好好记,好不好?” 她怕郭利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给气坏了。 郭利猛地抬起头,怒目圆瞪,双眉紧锁,只瞪一眼云归暖,叫她别吵,便继续低头查账。 云归暖无奈,没必要,真没必要。 她两手抵着脑袋,低下头,已经可以想象郭利查到天黑都查不到错漏之处的情形了。 要不她再劝劝。 “有了!”郭利猛一拍桌子,再次抬头看向云归暖,“小姐,这里的数字您确定吗?” 他将账面递过来,指着云归暖随手写的,无辣不欢开业那日的两处打赏。 “应c应该吧”云归暖支支吾吾,真被郭利找出来了。 她就这两个地方想不起来乱写的。 郭利脸色一垮,“小姐,现在侯府不是特别富裕,花钱可以,但心里得有个数。” 他敲着纸上的字,“您写的这个数,远远少于实际数额。” 云归暖诧异,这也能查出来。 “您怎么知道的?”云归暖道,她都没注意,“不是八百两?” 郭利摇头,“如果您只打赏八百两,您现在肯定还会剩余更多的钱,我算了七月到九月的账,只要小姐不是捡到一大笔钱,这些账目便是对的,但十月里没有凭据且最可疑的账,便是这两笔了。” 说的有理有据,云归暖叹服。 “那日忙,且这笔支出是意料之外的,当时我胡乱抓了笔钱用来包红封,并未注意实际用了多少。”经郭利一提,她也好奇起来,“所以实际数额应该是多少?” 郭利点着两处打赏,“这里加起来有八千两。” “八”云归暖失言,难怪那天晚上韩子乐笑着夸她“老板慷慨”,“先生确定是八千两吗?三郎走之前也给过我一笔钱,这笔钱您算进去了吗?” 郭利十分笃定,“不会有错,小公子给您两万两,这两笔打赏加起来八千两,除去开支,到今日结余三万两千两,再减去今日开支,余下三万零五百两。” 算盘敲得飞响。 “好吧。”云归暖服气,“但这两笔账具体是多少,我真想不起来了,您就放过我吧。” “好说。”郭利很痛快,提笔在纸上将两条名目划掉,新增添一项,只有打赏二字,然后在下面写上八千两。 云归暖松一口气。 周易将分类整理好的凭证契约以及 云归暖写的收礼单给郭利过目。 郭利看过之后,用新买的夹子加好,再分别装入不同的木匣之中。 “小姐。”收拾完,郭利望向云归暖,“需要小姐参与的事项已经了结,老奴需要带着徒弟去整理c安置办公之处,先行告退了。” 云归暖颔首,放他们去了。 郭利和周易一点一点收拾起摊了一桌子的用具,手提肩扛地往后院走去。 晚饭时间,郑阿婆来叫云归暖吃饭。 “以后我要给您买菜钱了。”云归暖道,“厨房里堆着一些我从城外带回来的山货,您看怎么做比较好。” 郑阿婆应是。 “这是明天的菜钱。”云归暖要掏钱给郑阿婆。 郑阿婆拦下她,“小姐莫急,府里有账房先生,以后这类账目一律走侯府公账,不花小姐您自己的钱。” 小姐的钱要留着自己用。 “可是郭先生那里没有侯府的钱。”云归暖道。 他们今下午才刚把账盘清楚。 “那待会郭先生处理好手上的事,会来找小姐要的。”郑阿婆道,“郭先生做事十分牢靠,请小姐放心。” 果然,吃完饭后,周易来了。 “小姐,师父请您去一趟。” 郭利开门见山,“小姐,请您过来两件事,一是需要您留一些前在侯府的账上,以后维持侯府运转开支的钱都由账上支取,由老奴为您记录把关,您自己的钱就随便花,现如今账盘清楚了,老奴也不会再过问您花钱的事。” 云归暖颔首,“账上留多少钱比较合适?” 郭利琢磨着,“现在初旬结束,看账本,风味楼的分红下来是中旬接近末旬,其余店子上来报账要等到月末,二百两差不多了。” 云归暖身上的零钱就剩二百两。 154.看不起商户(二更) 云归暖将钱给郭利。 “第二件事呢?” 郭利拿了两只荷包过来,“先不急,这个小姐守着,这只略微精巧些的荷包,给小姐用来装零碎银子和铜板,这只大的荷包用来装大额银票,虽然侯府不差钱,但小姐对钱还是得认真些,别乱扔乱放,别掉了。” 都是早上周易买回来的。 样式颜色都很好看,是京城时下流行的款。 他苦口婆心地劝,一副操碎心的老父亲样,考虑得实在是周到。 “好,我听您的。”云归暖将银票放入大荷包中,一齐装入骨环,“现在能说第二件事了吗?” 郭利突然变了脸色,绷着脸很是严肃,他转过身将一沓房契地契拿在手中,“这些都是小姐名下的产业,只有几家店,这不大合适,稍后我让周易去城外给小姐看几亩好地,遇到合适的就买下来。” 这话云归暖有些不爱听,“什么叫不合适,你说哪里不合适?” 郭利正了神色,“纯做生意,对于侯府来说不是正经营生,毕竟荣安侯府是在京城的侯府,必须得有地,京城其他高门大户虽然也有生意,但大多是坐着玩的。” 云归暖脸色也没多好看,“怎么做生意就不是正经营生了呢,我用我自己的钱c精力物力,给自己换一口饭吃,一没偷二没抢,哪里不正经了。” 郭利以为云归暖没听明白,语重心长地劝,“做生意是那些商户的事,我们侯府做生意那是顺带赚点小钱补贴家用,老奴没说小姐的生意不正经。” “那你说那些高门大户平日以何为生,用什么赚钱养得起一大帮子人。”云归暖双臂环胸。 郭利清了清嗓子,开始认真给云归暖掰扯,“一靠田产,二靠祖荫,三靠恩赏,高门大户在城外有许多庄子良田,每年光收租都能收一大笔数,如果家里有爵位或是在朝为官,官晌的数目也不少,每逢年节还有陛下恩赐,若祖上有功,那家业更是厚实。 “虽然他们家里也有做生意,但都是自家家人做点小买卖玩,补贴家用亦或是赚点零花,像小姐这般大肆开店赚钱营生的,还不曾有过,如今小姐名下的店够多了,就别再开了,留着钱买地吧。 “好歹我们是正儿八经的侯府,若是被人知道我们靠做生意谋生,会遭人嘲笑的。” 郭利说了一大堆话,只换来云归暖一声冷笑。 “所以,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想表达一句话,看不起商户呗。” 郭利正要颔首,又听云归暖道。 “你说的田产祖荫恩赐,我一个都没有,该怎么办呢,你说这里是正儿八经的侯府,但你看除了院子大点门口挂一块牌子,哪里像侯府,若不是我走运靠做生意赚了点小钱,然后一步步做大,哪还能活下去,哪还能有钱请你们做活。” 云归暖很生气,在她最落魄时照顾她c帮助她的,就是郭利嘴里所谓的商户。 是何叔一直送她胭脂水粉,让她在人前还能有些体面。 是薛持酒上门拉她做生意,要不是风味楼分红的三十五万两,她现在就没有青云客栈c无辣不欢c土豆一家和欢乐豆豆。 至于皇上,根本就不记得还有她这号人。 她不知道当年具体发生了何事,让侯府落魄至今日情形,她苟活下来,靠着自己的努力和贵人的相助好不容易攒下一点身价,摆脱生存危机。 她不怨别人,但无关之人也别上来攀功劳。 “我靠着商户发家,如今又反过来看不起商户,实在不合适,你若是早来一个月,侯府里连你坐的地都没有。”云归暖冷着脸,尽量让自己说出来的话没那么绝情,“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别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以及这里是侯府,如果你还称我一声‘小姐’的话。” 云归暖没想到,雇了账房先生的第一天就闹成这样。 “还有一件事我一定要说,我不喜欢无缘无故瞧不起其他人的人!” 不听话的手下,她不需要。 她现在并不是特别缺账房先生。 郭利被云归暖斥责得面色发白,他嘴唇颤了颤,直发麻,说不出半句话。 云归暖懒得再去看郭利,更是懒得体会他此刻的心情,她两条手臂始终交叠在胸前,跟郭利保持距离。 气氛很尴尬,周易站出来打圆场。 “师父,小姐说得对,现在的侯府若不做生意的话,是撑不起来的,而且买地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都是做生意赚来的。” “可是”郭利还想辩驳。 要想重 现昔日侯府光辉c重振侯府门楣,想恢复侯府昔日在朝廷的地位,就得拿朝廷给的官晌恩赐。 你看燕家不就是如此,不靠生意c甚至不用做官,只靠着朝廷就能在东陵赢得最高威望,整个朝廷都敬畏着燕家。 多显赫的世家大族啊。 贵族不屑与商户为伍。 云归暖一个冷眼扫过来,郭利将所有的话统统咽回去。 他现在不敢得罪云归暖,若是惹她生气将他赶走,就不好了。 云归暖冷声道,“买地可以,但别将贬低商户的那番话拿出来,真正的大气是包容万物,不是看谁不顺眼就排挤谁,谁的地位地就嘲笑谁。” 说完,云归暖转身就走。 “对了。”她顿住脚步,“要买地,等这个月的钱下来再说,这三万两我自己要花,没事别来烦我。” 请一个账房怎么跟请一个祖宗供在家里一样。 郭利懊恼地捂住脑袋,“我说的话让小姐不开心了,我让小姐嫌弃了,我在她心里留下坏印象,怎么办。” 周易觉得云归暖说得更有道理,特别是那句“真正的大气是包容万物”,很帅气。 “师父,从今日起您就听小姐的,她说什么,您唯命是从便是。”周易劝慰道,“小姐有自己的想法,这是好事,我们只需要支持她。” 郭利抬起头,半是懊恼半是欣慰,“小姐真的长大了。” 云归暖很生气,她跑去厨房对郑阿婆说,“明日中午我不在府里吃饭!” 她要请薛持酒吃饭。 ------题外话------ 云归暖:你在教我做事? —— 感觉输入法有点问题,没办法很顺畅地联想平日码字惯用的词语,有时候就连一些简单的惯用词都联想不顺畅,它变笨了,害我老是打错字。 155.邀请(一更) 第二天一早,云归暖吃了早饭就出门,正好一辆马车在她面前停下。 “这么早就要出去。”车帘撩起,正对着萧怀羽温柔含笑的脸,“看来本王来的不是时候,下次再来吧。” 说着,萧怀羽放下车帘。 “等等。”云归暖叫住他,跑下台阶。 车帘重新撩起来。 云归暖两手搭在窗沿,眸光闪亮,“王爷一大早过来,难道只是路过?” 萧怀羽望着她,“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顿了顿,解释道。 “那小孩不在,你一个人,怕你觉得孤单,既然觉得没事,上来吧。” 云归暖当即改变主意,上了萧怀羽的马车。 萧怀羽拿了靠枕给她垫在身后,“一个人住还习惯吗,要不要搬去我府上,还是之前那座院子,单独给你住。” 云归暖摇头,“就不打扰王爷了,对了,呆鱼他还好吗,前天吃了那么多辣椒,他看上去不像是能吃辣的样子。” 提起呆鱼,萧怀羽忍俊不禁,“前天晚上就闹着胃疼肚子疼,找太医来看了,没多大事,喝了药好了,现在正在我府中调养,现在估计蔫了吧唧地躺床上。” 云归暖已经能想象出这副画面。 “他对好吃的食物总有超乎常人的热情,不愧是食神。”云归暖视线落在萧怀羽脸上,眸光沉静下来,“问王爷一件事,王爷跟薛持酒的关系如何。” 昨天郭利的一番话,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里。 薛持酒是正儿八经的商户,身家不菲,一天的花销抵得上郭利一个月的月钱,但在郭利眼中同样是被看不起的那类人。 萧怀羽很坦然,“私底下关系不错。” 何止不错,他暗中一手将薛持酒扶持起来,他的生意也全数放心地交由薛持酒打理。 可以说薛持酒现在手中的产业,有差不多一半都是他的。 云归暖松一口气,还好,萧怀羽没有看不起商户。 “那,燕家为何在东陵如此有威望?”云归暖又问,“燕家人不入朝为官,甚至都没封爵位无战功。” 昨天听郭利的意思,燕家不仅有威望,京城里的名门望族都十分敬畏燕家。 萧怀羽语调沉缓地跟云归暖解释,“因为燕家每一代都有人入职京城崇文书院,教书授业,还会入职翰林学士院,虽不入朝,但依旧为陛下出谋划策。” 崇文书院,由朝廷督办,主要招手高官贵族的孩子皇子为学生,通过考核的学生,可直接参加三年一次的春闱。 云归暖还是不解,这个燕家的地位有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是书香世家,读书厉害? 萧怀羽只看着云归暖的表情,便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因崇文书院的缘故,燕家桃李满天下,半个朝廷的官员都是燕家的门生,当朝丞相是燕逸之祖父的学生,历年好几个状元也都是燕家教出来的。” 云归暖“哦”一声,恍然大悟,这么一来,燕家声望高确实可以理解。 你是高官又如何,我是你老师,你得尊重我。 “燕逸之”萧怀羽想了想,还是说道,“燕逸之即将奉诏入职崇文书院,他的父亲已是书院院长,估计他以后会供职翰林学士院。” 云归暖有些感慨,“这么说来,他还挺厉害的嘛。” 难怪陛下那么重视他,他绑架,陛下让城防营来查案。 听到云归暖夸燕逸之,萧怀羽不高兴了,“我只是顺便提起他,没让你夸他,他也没多厉害。” 连想救的人都救不了。 云归暖睁大眼睛瞧着萧怀羽的表情,勾起嘴角笑了笑,“王爷打算带我去哪?” 萧怀羽挑着眉,神神秘秘的,“出城,骑马。” 初冬天晴,天气温和,太阳明媚,正是骑马的好时候。 云归暖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我这身衣服,恐怕不合适。” 长裙飘飘,衣袂联翩,若是手脚笨点还会将自己绊住。 “无妨。”萧怀羽应道。 马车停下来,萧怀羽扶着云归暖下来。 两人还在城里,周边很热闹,眼前有家店,是成衣铺子,也可以定制。 云归暖疑惑地望向萧怀羽。 “进去吧。”萧怀羽先迈动步子,进了成衣铺。 掌柜是一位装扮精致身材丰满的中年女子,“王爷来挑衣服,想选什么衣服呀。” 是为这位姑娘挑选衣服吗? 云归暖跟着进来,才发现这家店卖的都是女装。 萧怀羽在店内一角茶桌边坐下,吩咐掌柜,“带她去挑选一身合身的骑装,我们待会要去骑马。” 掌柜的应一声,欢快地拉着云归暖进里间挑选衣服。 店内的小厮过来给萧怀羽倒茶,茶香袅袅,萧怀羽完全不着急,舒服地靠着椅背耐心等云归暖换好衣服出来。 一盏茶后,珠帘轻动,萧怀羽头也不抬,是掌柜的先出来了。 “王爷,云小姐正在换衣服,还请王爷稍等片刻。”掌柜走到萧怀羽跟前,屈膝行礼。 萧怀羽摆弄着茶杯,“你再选些好的布料,给她做几身冬衣,做好之后直接送到荣安侯府,冬衣连骑装一起都算本王账上。” 掌柜欢快地应下,“是。” 大清早就接了张大单,她开心。 两刻钟后,云归暖从里间出来,她低头打量身上的衣服,有些不适应。 “王爷觉得好看吗?”她展开双臂,让萧怀羽看清她身上衣服的样式。 护腕束袖,腰封束腰,脚下一双长靴,英姿飒爽。 “很好看。”萧怀羽眼睛亮亮的,“很适合你。” 他盯着云归暖空荡荡的腰间,把长天叫进来。 “把你的剑取下给本王。” 长天将长剑递过去。 萧怀羽接了,在云归暖腰间比划两下,“是了,少一把长剑,长剑很适合你。” 云归暖笑着摆手,“王爷说笑了,我不会使剑,就算配了长剑也只是用作装饰而已,反倒浪费了好东西。” 虽然她觉得腰配长剑很是帅气,但她玩不来。 萧怀羽兴致缺缺将长剑还给长天。 “你换下的衣物放在这,待会让掌柜给你送回荣安侯府。”萧怀羽琢磨着云归暖的腰间还能陪什么,“我们先去骑马。” 156.有缘狗(二更) 萧怀羽带着云归暖来到城外校场。 大早上的,校场没什么人。 “王爷不是说去城外骑马吗,怎么”到校场来了。 云归暖眉头蹙起,校场应是练兵的地方,平日里也有贵族子弟来这里玩耍。 她不是很喜欢这里。 云归暖将脑袋缩回来,一脸疑惑地望着萧怀羽。 萧怀羽笑着解释,“这里的马厩也有很多马,你过来看看有没有合适你的,选中合适的我们再骑马出城。” 云归暖撇撇嘴,这不是理由。 “哟,皇叔,这么来校场。” 马车还未停下,便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云归暖悄悄掀起车帘的一角,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抬手将帘子拉开,“三殿下。” 她同萧齐钧打招呼。 “呀,云小姐也在。”萧齐钧骑马走在马车旁,居高临下,看清了云归暖身上的装束,“云小姐也来校场玩耍?” 云归暖小小“嗯”一声,算是吧。 她被萧怀羽拉过来,说是选马,但感觉不可信。 “皇叔,趁着早上没人,要不我俩赛几圈?”萧齐钧扯着嗓子问萧怀羽,咋咋乎乎的,很吵,“我们很久没有赛马了。” 萧怀羽不搭理他。 萧齐钧不依不饶,扯了缰绳绕到马车另一边,俯下身冲着车窗喊,“皇叔难得来校场,机会难得,我们就玩几盘嘛,好不好嘛。” 他嗓门很大,喊得萧怀羽有点烦。 萧怀羽终于忍无可忍撩开车帘,“本王是来陪云归暖散心解闷,你别来捣乱。” 他视线上下一扫。 “你大早上来校场干嘛。” 萧齐钧挠挠脑袋,“原来是这样,我过来骑两圈马,待会就去城防营当值了,云小姐怎么了,遇着什么事了,要不干脆来城防营里坐坐。” 城防营就在校场旁边。 马车停了,萧怀羽扶着云归暖下来。 萧齐钧没有走,跟了过来,牵着马站在旁边。 “云小姐也喜欢骑马?”萧齐钧打量着云归暖一身新骑装,很适合她,“隔壁马厩里养着不少马,云小姐去挑一挑,遇见喜欢的就骑出来遛两圈,如果你愿意,我们还可以赛马。” 萧齐钧满脑子赛马。 这几天他都没空来校场玩耍,憋坏了。 萧怀羽瞪他一眼,“你快准备当值去吧,别贪玩误了时辰。” 萧齐钧绕开萧怀羽,视线在云归暖周身绕了个遍,终于发现少了什么,“云小姐的弟弟呢,之前总见他跟在云小姐身后转,怎么今日不见他来,骑马这么有意思的事,不来可惜了。” “本王带云归暖出来散心,干嘛还要带上那小孩。” 碍事。 云归暖笑了笑,如实相告,“三郎回老家了,他现在不在京城,而且会离开很长一段时间。” 她觉得有必要说明清楚。 很多人都知道她有个弟弟,现在人突然不见了,得解释清楚。 萧齐钧面露惋惜,“那云小姐岂不是一人居住在侯府,很孤单的,难怪皇叔要带你出来散心,是我我也会觉得闷。” “萧齐钧。”萧怀羽嫌弃萧齐钧话多,“你还当值吗?” 云归暖跟着说道,“三殿下快去忙吧,我没事的,况且王爷在这,我跟着王爷到处转转。” 萧齐钧忽然想到什么,往云归暖跟前凑一步,“我忽然想起城防营里来了一批好东西,云小姐要不要过来看看,这玩意可以陪在云小姐身边,排遣寂寞。” 云归暖看向萧怀羽。 萧怀羽柔声道,“你若好奇,我们便一道去城防营看看,你若不感兴趣,我们便去他处。” 最后两人跟着萧齐钧来到城防营。 萧齐钧很是兴奋,得意洋洋地手臂一挥,叫人把好东西抬上来。 “这些是”云归暖瞧着两人抬着笼子由远及近,她也看清了笼子里毛茸茸的小家伙,“是小狗崽!” 云归暖睁大了眼睛。 笼子放下,她直接蹲到笼子面前,隔着笼子逗里面的小奶狗。 小狗崽也就两个月大,毛茸茸的,活泼得很,这里面有两窝,都是同一个品种,通身绒毛都是黑的,只有四肢有点棕毛。 萧齐钧冲坐在椅子上的萧怀羽丢了个得意炫耀的眼神,“皇叔你瞧,骑马散心是不够的,得靠哄——” 一个“哄”字,七拐八折弯上了天。 萧怀羽丢给他一个“看把你厉害得”的眼神。 萧齐钧一屁股坐上萧怀羽手边的桌子,用手背碰了碰他敬爱的皇叔,“我帮你把云小姐哄开心了,你是不是得奖励我什么,上次说好的请我吃饭还没吃呢。” 两个月前去月鸣茶楼听书那次。 萧怀羽揉着太阳穴,这家伙的脑袋里一天到晚记的什么。 “行,两顿饭。”他叹气一声,借着揉脑袋的动作,以手掌挡住萧齐祐,温柔地望着蹲在地上逗小狗的云归暖,眸光跟着柔和下来。 萧齐钧牛气哄哄地抱着双臂,“这批小狗是新选来,打算培训过后加入城防营,云小姐来得巧,这批小狗还没开始训,你若是有看中哪一只的话直接抱回去吧。” 有只狗陪在身边,不孤单。 特别是他们城防营出来的狗,都机灵着呢。 “真的吗!”云归暖回身望着萧齐钧,“让我随便选?” 萧齐钧抬抬下巴,立即有士兵上前,将上层的笼盖掀开。 一窝小狗哼哼唧唧摇尾巴,还有站起来两只前爪搭在笼边四处打量的。 云归暖给每个努力探索世界的毛茸茸的狗头都来了一次爱的抚摸。 “让我看看,哪个小可爱愿意跟我回家。”她哼着小曲,兴致满满地将手伸向笼子,“随机一抓,带走一只有缘狗。” 狗子们见着云归暖很兴奋,用后腿扑棱着跳起来,摇头摆尾。 云归暖选不出来,都是心头好。 突然,一只小狗“越狱”,翻出笼子,朝云归暖奔来。 “就是你了,有缘狗。”云归暖一把将狗子抱起,狠搓一把狗头,“王爷你看,这只狗是自己跳出来的。” 她笑着抱起小狗回到萧怀羽面前,跟他分享新拥有的小伙伴。 ------题外话------ 好想养一只汪,会绕在你脚边摇尾巴 157.多一张嘴吃饭(一更) 云归暖抱着小狗崽没法骑马,萧怀羽带她打道回府。 一路上,云归暖都兴致勃勃地逗小狗玩,毛茸茸软乎乎的小狗崽趴在她怀里,特别听话。 “来,击个掌。”云归暖伸出两根手指,去扒拉小爪子,“你以后就是我的狗了,不准反悔。” 萧怀羽放松下来靠着车壁,闻言笑起来,“你比以前开朗多了。” 云归暖没注意萧怀羽说了什么,“昨天确实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今天抱了小狗子之后,心情好多了。” 萧怀羽眸光温柔,“昨天发生了什么。” 云归暖继续逗狗,语气很轻松,昨天那波情绪过去了,“没什么大事,就是昨天新来了一个账房,说的一些话让我觉得不舒服,字字句句里看不起商户,说的好像我不用做生意也能有钱从天上掉下来一样。” 萧怀羽很乐意听云归暖跟他抱怨,换了个姿势,稍稍靠近云归暖一些,“所以,你之前问我和薛持酒的关系,其实在侧面打探我对商户的态度?” 云归暖一顿,抱着小狗望着萧怀羽,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没有,就当时情绪还在,随口问一句。” 萧怀羽朝云归暖伸出手。 云归暖缩了缩脖子,一只大手落在她脑袋上,揉了揉。 “你把本王的品行想得这么低劣,嗯?”声音在头顶响起,“原来本王在你心目中是特别在乎身份高低贵贱的人。” 云归暖闭着眼睛不说话。 萧怀羽又气又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以后不准怎么想本王,记住了吗。” 小姑娘居然怀疑起他的人品来,看来他对她的好还不够明显,得再加把劲。 “给小家伙想好名字了吗?”萧怀羽带开话题。 云归暖一怔,摇头。 光顾着逗小狗,她没来得及想。 她将小狗捧在面前,一人一狗四目相对,眉头皱起来,看看小狗,又看看萧怀羽。 “你为何打量本王?”萧怀羽哭笑不得,“这是你的狗,你的自己想名字。” 小狗崽瞪着一双湿漉漉的无辜狗狗眼,小尾巴摇得欢快。 云归暖绞尽脑汁,“就叫你欢宝,喜欢吗?” 小狗“嗷呜”一声,尾巴不摇了。 云归暖愁得眉毛耷拉下来,“居然能听懂我说什么,你不是哼哼吧,要不叫你然宝。” 小家伙很很欢快地叫一声,尾巴摇得更换。 狗崽取名“然宝”。 萧怀羽送云归暖回到府上。 云归暖一条胳膊夹着然宝,一只手扶着车壁,利落地跳下来。 “慢点,别摔着。”萧怀羽跟着下来,紧跟在云归暖身后,一只手虚扶着她。 云归暖蹦蹦跳跳往门里跑,“王爷进来坐坐吧。” 进了大门,云归暖才把然宝放下,然宝跟在云归暖脚边跑跑跳跳,四条小短腿蹦得欢快。 “郑阿婆,郑阿婆在吗?”云归暖往厨房去。 萧怀羽慢慢悠悠走进来,笑望一眼云归暖,自己朝正厅走去。 “小姐,老奴在呢。”郑阿婆从厨房出来,她很久没听见小姐这么欢快的声音了。 今日有什么好事,不是说中午不会来吃饭了吗。 “郑阿婆,以后府里就多一张嘴吃饭了。”云归暖。 郑阿婆“啊”一声,视线往下,一团小黑团子蹦蹦跳跳努力跟上云归暖的步子。 “介绍一下,然宝。”云归暖双手指着地上的小家伙,“以后它的饭食,就拜托您了。” 待会她去骨环里查一查小狗狗的吃食该怎么准备,然后列一张单子给郑阿婆,既然养了狗,就得认认真真照顾它,不能乱来。 “诶,好。”郑阿婆觉得挺好,小家伙陪着小姐,小姐不会觉得孤单,她低头打量然宝,然宝也歪着脑袋打量她。 “对了。”云归暖道,“王爷来了,你去给他上杯茶,我去给然宝做个窝。” 说着,她朝对面的房间跑去,然宝撒开四条腿跟在后面飞奔。 李管事从门外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飞快从眼前掠过。 他探进半个身子,张望一眼,没看见人,朝里走来,在正厅见到萧怀羽,他吓了一跳,赶紧行礼。 “小的给王爷请安。”他心里纳闷,王爷怎么在这。 萧怀羽拿出一家之主的气势,“嗯,免礼,本王记得你是” “小的目前是无辣 不欢的管事。”李管事赶紧接上话头,不让萧怀羽难堪,“小的来找我家主子,有喜事。” 萧怀羽挑眉,“她在忙,你跟本王说也是一样的,本王待会转告她。” 李管事应是,“今日秋闱放榜,韩子乐夺了解元,酒楼和客栈那边都传开了,喜庆热闹,所以小的特地来问问小姐需不需要庆祝一番。” 萧怀羽困惑的神情中夹着些许警觉,云归暖为何要为韩子乐庆祝。 李管事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管事,是个人精,会看人表情,他赶紧解释,“韩子乐是住在主子名下青云客栈的客人,同时也暂时在无辣不欢任账房,无辣不欢开张前的筹划,都是他负责,小姐觉得他有本事,做事牢靠。” 小姐押宝押对了,韩子乐不仅中榜了,还是解元。 李管事在酒楼激动了许久,走了一路才冷静下来,方才简单一提,血液又开始沸腾,似乎中榜的人是他。 “唔,本王知道了,待会会转告你家主子。”萧怀羽道,“你方才说,你家主子夸赞韩子乐很有本事?” 李管事突然心里一紧,他是不是说错话了,“是,小姐这么说过一次。”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李管事硬着头皮应道。 “他做了哪些事,值得你家主子这么夸他。”萧怀羽的话里听不出情绪。 如此一来,李管事更紧张了,“韩子乐原本只是住在青云客栈的考生,小姐听说他给东行书局投稿得了最高的稿费,便夸他有才华,一次机缘巧合,韩子乐成了无辣不欢的账房,说是账房,他做的不止这些。” 李管事停下来,喘口气,又继续说道。 “无辣不欢开业前,有段时间小姐被陛下传唤进宫,是韩子乐跑前跑后一点一点落实,事无巨细地把控着酒楼的筹备进展,做的活让小姐很是满意。” 158.以前的遗憾(二更) 李管事说完,便是一室沉默,他顶着巨大压力,悄悄抬眸看一眼萧怀羽是不是还在听。 脑袋还没抬起来,便听一声语气微妙的叹息。 “听起来,确实很有本事。”萧怀羽轻笑着,“你去把人带来,让本王见见。” 李管事“啊”一声,瑞王要见韩子乐,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嗯?没听见吗!”萧怀羽沉声催促。 李管事赶紧应下,退出侯府找韩子乐去。 云归暖回到房间,一心一意给然宝找适合做狗窝的材料,但房间里东西少的可怜,连一件旧衣服都没有。 “然宝,你晚上睡哪?”云归暖坐在床榻上,与然宝对视,“你总不能跟我睡吧。” 然宝也坐下来,歪着脑袋望着云归暖,满脸无辜。 “我记得正厅好像有坐垫,要不你拿这个将就一下。”云归暖朝正厅去,然宝跟上。 萧怀羽笑着同她打招呼,“方才无辣不欢的管事来了,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 云归暖朝门口望一眼,进个房间的功夫,就这么错过了? “什么好消息。”她问。 “韩子乐是谁?”萧怀羽没说好消息是什么。 “无辣不欢的账房,也是秋闱的考生,还挺有本事的。”云归暖很淡然,她忙着摆弄靠垫。 这是萧怀羽亲口听到云归暖夸韩子乐,“听李管事说,你夸他很有本事,也很有才华。” 云归暖抱着靠垫,很认真地点点头,“是的,他给东行书局投稿,一个人就拿了一百两的稿费,当时我和李管事都很看好他,觉得他一定能上榜,他也有这个自信。” 她将靠垫外面的套子拆下来。 “后来他给我干活,做的活确实是细致,人也机灵,就算不当官以后也不会愁饭吃,不过嘛,我觉得他挺适合户部的。” 萧怀羽眨了眨眼睛,抿紧的唇角再度勾起,“你对他的评价挺高,他确实没辜负你的期望,方才李管事过来告诉本王,秋闱放榜,韩子乐中了解元。” “真的啊!”云归暖惊呼。 解元,就是秋闱第一名! 她抱着垫子在萧怀羽旁边坐下,“说明我看人眼光不错,我让解元给我做账房,是不是屈才了。” 怎么想都是赚了。 过了秋闱就是举人,上可参加春闱,决胜考场,退可到县里乡里当官,妥妥的官老爷。 “想什么呢。”萧怀羽忍不住又揉了揉云归暖的脑袋,揉上瘾了,“你能看中他,是他的荣幸,是他的福气,别给自己添心理负担。” 云归暖抬起头,眼睛亮亮的,“你说如果我在青云客栈前打出横幅,大张旗鼓宣扬解元住在青云客栈,等春闱的时候,能吸引到多少客人?” 她已经在心里打起算盘。 萧怀羽笑得无奈,“你呀,待会李管事和韩子乐来了,你们自己商量吧。” 不到半个时辰,李管事带着韩子乐来了。 韩子乐跟在李管事身后,第一眼便看见端坐在上首的萧怀羽,他敛了眉目,装作不识,安安静静的降低自己存在感。 “恭喜你啊,韩子乐。”云归暖抱着然宝坐在萧怀羽身边,“恭喜你中了解元,你快坐下吧。” 韩子乐应是,悄然扫一眼萧怀羽,发觉对方正盯着自己,他心神一凛,赶紧收了眼神,坐在侧边的位置。 “你就是韩子乐?”萧怀羽偏过脑袋,早已将韩子乐看了个遍,“抬起头看着本王。” 萧怀羽记得韩子乐,那日他在无辣不欢请云归暖吃饭,下楼时,韩子乐躲在暗处偷偷打量他。 韩子乐抬起头,只短暂地与萧怀羽对视一眼,便起身走到萧怀羽正前方,大大方方c毕恭毕敬给他行礼。 “回王爷,小生正是韩子乐,目前是云小姐酒楼里的一名账房。” “挺好。”萧怀羽道,“坐着吧。” 韩子乐低着头,眉头皱着,他听不出这句“挺好”中的含义。 “我打算开一桌酒席为你庆祝,也不光是为了你。”云归暖摸着然宝的脑袋,笑容和善,“解元能入住青云客栈,是件互相成全的大喜事,也正好应了客栈的名字,我们可以借此好好宣传一番。” 她说着,看向李管事。 韩子乐和李管事点头。 云归暖想了想,对李管事道:“从无辣不欢和青云客栈的账上划一笔钱出来,给韩子乐包个红封,庆祝庆祝,然后你再问住在青云客栈中的考生们,谁中榜了 ,凡是中榜者,不论名次,皆可免除住宿费,再给个小红封,大家一起沾沾喜气。” 李管事颔首。 云归暖又对韩子乐道:“明晚无辣不欢一楼就不对外营业了,我们自己开一顿酒席,叫住在青云客栈的考生都来吃,庆祝庆祝,我请客,当然没住在青云客栈的考生,若是有住在客栈的人带路,也能来。” 两人颔首。 云归暖交代清楚,便让二人回去准备了。 “云老板做起生意来有模有样,萧某佩服。”萧怀羽夸张地朝云归暖拱拱手。 云归暖笑道:“王爷别打趣我了,做生意得学会跟着形势做活,说起来,燕逸之即将入职崇文书院是不是因为秋闱放榜,他很快就要忙起来了。” 萧怀羽瘪着嘴压下嘴角,“你怎么又提起他,你的生意就不忙了吗,还有一张嘴等着你喂呢,云c老c板。” 然宝趴在云归暖怀里,睡着了,很是乖巧。 云归暖一手托着然宝的身子,一手轻柔地抚摸着它毛茸茸的脑袋,就像在爱抚自己的孩子。 萧怀羽看迷了神,若她有自己孩子,定也会像这般爱怜。 可惜上辈子他没机会看见这一幕,她便永远地离他而去了。 萧怀羽轻晃脑袋,将情绪尽数敛于眸中,重新弯起嘴角:“等你忙过这一阵,我请你吃饭,届时你一定要来,你不来就不开席了。” 云归暖笑着应下。 两人说着话,又有人来了,是燕府的官家,这次他终于进了荣安侯府的大门。 燕管家没想到萧怀羽也在,他怔了怔,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题外话------ 现在知道萧怀羽为什么一直护着云归暖,知道萧怀羽为什么对很多事情都有精确的预判了么~~~ 159.警告(一更) 燕管家弓着腰,拱了拱手同云归暖行礼:“云小姐。” “燕管家来荣安侯府作何?”萧怀羽抢在云归暖之前开口,他朝着燕管家身后望一眼:“又不是年节,送什么礼。” 燕管家身后还跟着两个手捧礼盒的小厮,听到萧怀羽提起他们,两人齐齐身子一抖,脑袋垂下去不敢有任何动作。 “王爷。”燕管家觉得背后凉凉的,“这是我家公子送给云小姐的礼物,这里是一份请帖,请云小姐过目。” 燕管家上前,将一封精致典雅的请帖呈递给云归暖。 上书“云归暖亲启”五个字,是燕逸之的笔迹。 萧怀羽装作不在乎地瞥一眼:“他的花架子倒是挺多,送请帖还附带赠礼。” 燕管家不想搭理萧怀羽,可他是亲王,不得不回话:“公子送的只是茶叶c香料等寻常常见的小礼,请帖是替我家小姐送的,下月初十是我家小姐的及笄之日,请云小姐赏脸c观礼。” 云归暖已经拆了请帖,几行字飞速看完:“如此,感谢燕公子的邀请,我定当如期赴约。” 要参加燕采薇的笄礼,就得去燕府。 萧怀羽收回视线,越发看燕管家不爽:“燕采薇的及笄礼,需要以燕逸之的名义送?他现在不正在崇文书院忙着吗,哪来这么多闲心思,你一个管家还有燕夫人操办不好一个及笄礼。” 他完全以荣安侯府男主人的口吻说道燕管家。 “还有这些礼物,本王从没听说送请帖还需送礼的。” 燕管家被萧怀羽说得冷汗连连,他不知道怎么得罪这尊神了,上来就针对他。 云归暖见燕管家瑟瑟发抖的模样,帮他回了一句:“燕采薇是燕逸之的妹妹,当哥哥的帮妹妹准备及笄礼不是很正常嘛,及笄礼是燕采薇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当哥哥的对妹妹上心很正常吧。” 萧怀羽看过来,深眸中敛着复杂的情绪,他望着面前云归暖生动的脸,压制住心中的翻涌,甩了个余光给燕管家:“其他收请帖的人家也有礼可以收?” 燕管家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瑞王问到点子上了。 其他人家都没有里,这份送到荣安侯府的小礼,是他家公子打着送请帖的名义,特意为云小姐准备的。 “王爷,这”燕管家没办法撒谎,“这份礼物确实是给荣安侯府的。” 他巧妙地加了几个字,悄悄遮掩他家公子的那份心思。 “呵。”萧怀羽冷笑一声,“本王开眼界了,具体什么礼物,让本王瞧瞧够不够档次送来荣安侯府。” 燕管家深觉今日出门没看黄历,他暗暗发誓,以后每次来荣安侯府都得挑个好日子。 “回王爷,是南边来的茶叶和京城今冬流行的香料。”燕管家被萧怀羽的气势压迫得喘不过气来,他觉得很难受,“都是包好的礼盒,不方便拆开给王爷过目,还请王爷见谅。” 今日的瑞王好生奇怪,以前他绝不会管这种闲事,今日居然追究起燕府送的礼来。 莫不是公子和瑞王暗中结了梁子。 萧怀羽笑着转过头:“燕逸之送的这些东西,算不上好的,我那里有新得的从南梁来的茶叶,还有从北辰来的暖香,冬日用最合适,我让人给你送来。” 说完,他又冲着燕管家板起脸,语气严厉回绝燕府的礼:“这些礼你拿回去,送请帖又送礼,不合适!” 燕管家面露难色,他悄悄抬眸看向云归暖,用眼神找她求救。 荣安侯府还是云小姐说了算吧。 云归暖接收到燕管家求救的眼神,很遗憾,她也觉得不合适,“辛苦燕管家跑这一趟,请帖我收了,再收礼着实不合适,按理说应当是我给燕小姐送礼才是,你们这么做,届时我都不敢登门了。” “无妨!”燕管家慌了神,急急忙忙抬起头,“我家公子说了,云小姐是他和小姐的救命恩人,顺带送这点里根本不算什么。” 萧怀羽皱一下眉头。 “别废话,云归暖说不合适就是不合适。”萧怀羽沉下声,语气中已有不悦,“以后本王设宴给他送请帖,是不是也要给他送一份礼啊!” 燕管家赶紧弯下腰,脑袋埋得低低的,冷汗直往外冒:“王爷误会了。” “哼。”萧怀羽身子后靠,下巴抬起,高高在上的凌人气势逼得燕管家心脏狂跳,“正好,你转告燕逸之,这个月末本王在府中设宴,本王请他赴宴,请帖随后送到燕府,这礼就没有了。” 燕管家想给萧怀羽磕头:“是,奴才一 定转告公子,请帖已经送到,奴才告辞。” 礼物他不敢留下来了。 “慢着。” 刚一转身,燕管家被叫住,他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王爷有何吩咐。” 萧怀羽身子微倾,眼眸眯起,一字一句吐出暗中的警告:“告诉燕逸之,别一天到晚用老掉牙的借口隐藏他的花心思,没c有c用!” 燕管家灰着脸,很挫败地出了侯府。 走出大门,他怀疑人生地看一眼门楼上“荣安侯府”的牌匾,心里鬼打墙,他两次来侯府给云归暖送礼,都没送出去。 是不是他跟侯府八字不合,得回去跟他家公子说说,下次别让他来了。 云归暖一直等燕管家走远了才吭声:“你对他是不是太凶了,燕管家不过是替燕逸之跑腿办事而已。” 干嘛吓唬他。 萧怀羽挑挑眉,立即收起周身凌厉的气势,冲着云归暖温和地笑:“有吗?” 他今日已经很克制收敛了。 “他毕竟是燕府的管家,有什么事都是直接跟燕逸之说,本王说的每一句话c用的语气,需要他无一错漏地转达给燕逸之。” 他今日只是小小的警告燕逸之,别对云归暖动不该动的心思。 云归暖挑眉:“所以你其实想凶燕逸之?” 她觉得送请帖又送礼确实有些过了,燕逸之太过于讲究礼数了,但没必要凶他。 萧怀羽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说起来,方才你也听到了,我这月末要在府中设宴,就这个月三十,把这天空给我,你一定要来。” 160.心里话(二更) 萧怀羽没在荣安侯府吃饭,他说下午还有事,陪着云归暖坐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云归暖抱着睡着的然宝来厨房找郑阿婆,让郑阿婆给然宝弄点吃的,再给它做个窝。 在云归暖眼里,郑阿婆是万能的,什么都会。 随后她便留在府里陪然宝玩,教然宝一些简单的指令,不去找薛持酒吃饭了。 下午,她早早来到无辣不欢,无辣不欢已经清场,在为晚上的庆祝做准备。 青云客栈已经打出横幅,恨不得告诉全京城的人,住在青云客栈的考生中了解元,门口火红一片,喜庆得很。 云归暖巡视一圈,来到相对安静的东行书局。 书局里一直有生意,不忙不闲的,总归是一直有进账。 程友见了云归暖,赶忙过来:“姑奶奶,您来了,有何吩咐。” 云归暖打量一圈店里的生意,还算满意,可以说是被售卖话本的人气给带起来了。 她转到柜台后,坐下:“秋闱放榜,书局该做点事了,你之前收的那些书稿,筛一筛,将没中榜的和名次靠后的人挑出来,将他们的稿子汇编成书,拿去卖,然后下个月多收稿,只收中榜考生的稿,一直收到春闱。” 程友应是,他在云归暖手底下做活这么久,很能明白她的用意:“崇文书院学生的书稿收吗,有一部分明年也是要参加春闱的。” 崇文书院当年学业考核过关的学生,可以直接参加春闱。 云归暖靠着椅背,一手托腮指尖轻轻点着脸颊:“崇文书院的学生愿意用稿子换稿费吗?” 她觉得正经官学出来的学生,比寻常学生要清高一些,不屑于与民间书局为伍。 被这么一问,程友也拿不准主意了:“我们这离崇文书院有些远,恐怕他们也不知道。” 崇文书局在城北靠城东。 况且崇文书院的学生不需要住宿,今年也不考试,他们一心读书鲜有娱乐,恐怕更不知道月鸣茶楼有这么精彩的说书。 云归暖摆摆手:“罢了,先这么办吧,如果有书院的学生来投稿,质量不错的话也一视同仁收了。” 傍晚,夜幕降临,无辣不欢里一派热闹,一楼大厅内满满当当坐了人,后厨陆陆续续上菜,好酒好菜招待着今年为功名努力过的考生。 韩子乐是解元,众星捧月般被人围在中间,与同窗把酒言欢,好不快乐。 云归暖自己在角落里的一桌坐下,默默打量考生脸上发自内心的快乐,不论他们是否中榜,至少聚再无辣不欢的时候,他们是真的快乐。 快乐过后,也有各自的情绪,或喜或悲,或期待或惶恐,都是真实的。 云归暖很喜欢看人由内心真实抒发的情绪。 “云小姐,云老板,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呢。”韩子乐在云归暖对面坐下,他喝了几杯酒,脸有些红,还没醉。 他手里握着酒杯,言语中不掩兴奋。 云归暖弯一下嘴角:“这是给你们庆祝的宴会,主角是你们,我不凑热闹。” 韩子乐抓起桌上酒壶,给云归暖满上:“云老板也喝。” 两人碰杯。 “你怎么不过去跟他们喝,跟我坐在角落里有什么意思。”云归暖给韩子乐满上。 韩子乐摆摆手:“让他们疯去,我冷静冷静,再喝就要醉了。” 云归暖笑了笑,韩子乐一直很克制自己的情绪,始终保持理性,哪怕是中了解元和同窗一起喝酒庆祝,也没放纵自己。 一眼扫过去,桌上已经有考生喝醉了。 再看韩子乐双目清明c神志清醒的样子,他不是解元谁是解元。 “方才那一杯祝你得了解元。”云归暖又拿起酒杯跟他碰一次,“这一杯祝你再接再厉,拿下会元。” 她相信韩子乐有这个能力。 韩子乐喝了酒,却是摇头:“拿解元我确实靠实力,但要拿会元,得靠运气了。” 他抿了一下唇,忽地叹息一声,压低了声音。 “云小姐是京城人士,肯定知道崇文书院,崇文书院是官学,教书的夫子都是大儒,他们读书的条件比我们这种寒门学子好太多了。”韩子乐咬了咬唇,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平民学子寒窗苦读得从乡学一步步考上来,他们起步就是会试。” 韩子乐垂下脑袋。 云归暖懂韩子乐的心情,今日无辣不欢里为之欢庆的成果,都是崇文书院学生不屑于去看的。 有的人需要很努力才能碰得到天,可 有的人生来就住在天上。 “哪有如何,你有他们比不过的天赋,你怕他们了?”云归暖笑了笑,端起酒杯干了。 韩子乐见状,也干了:“不怕,我有我的本事,他们就算读书条件再好,哪又如何,如果是个蠢蛋,连榜都上不了,也不是每一年的状元都是崇文书院的学生。” 云归暖乐了,这小子志气还不小,冲着状元来的。 “可我觉得不甘心,觉得难受。”韩子乐借着酒劲跟云归暖吐露心里话,“我读书一路读上来,太不容易了,太不容易了。” 他没说到底遇到了什么难处,但听语气,能察觉得到是几乎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那种心酸无奈苦涩,和好不容易熬出头窥见一点光明后的扬眉吐气和舒展,都藏在一声声“不容易”之中。 云归暖早在最开始和韩子乐接触的时候,就敏锐地感受到他曾经的艰难。 韩子乐是很会利用自己的才华和本事赚钱的考生,都是被生活磨砺出来的本事。 这样的人,她在以前见过很多。 云归暖轻声宽慰他:“所以呀,你只用再坚持一下,稍稍加把劲,就能让你的孩子成为起步就是会试的人,也让别人去羡慕,青云客栈和无辣不欢会一直支持你。” 韩子乐抬起头,睁着通红的双眸,望着云归暖,久久没有说话。 他突然给自己倒满一杯酒,站起来,面向满屋考生大声说话:“诸位同窗,大家都安静一下,看过来,我身旁的这位,便是青云客栈和无辣不欢的老板,云小姐,我们今晚这顿饭,就是她请的!” ------题外话------ 薛持酒:云小姐说好请我的呢? 161.等你上来(一更) 一楼中的所有人顺着韩子乐的声音看过来。 等云归暖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一屋子的人过来敬酒。 住在青云客栈的考生,特别是中榜的考生都特别感谢云归暖,不仅免了他们住宿的钱,还给他们发小红包庆祝他们上榜,还请他们吃饭。 从没见过这么好的老板。 是女菩萨! 云归暖被众考生文绉绉地你一句我一句夸得不好意思,她没想那么多,就是想讨个彩头再给店铺宣传宣传。 考生的热情实在抵挡不住,云归暖一连喝了好几杯。 最后还是韩子乐出面拦下伸过来的酒杯:“你们别为难云老板了,她喝不下了,若是要感谢她,以后我们在外多提一提青云客栈和无辣不欢就是了。” 云归暖附和颔首:“韩子乐说的没错,我只是运气好沾你们的喜气罢了,是你们自己有本事,能考中举人。” 众人又是一番客套话。 无辣不欢热热闹闹一直到很晚,云归暖借着兴头,多喝了几杯,她已经很久没这么轻松痛快地喝酒。 这里的酒很香,但不醉人。 云归暖顶着微醺的粉面走出来,时间不早,她该回去休息了。 韩子乐喝得七七八八,仅剩最后一丝清醒,他也跟了出来:“云小姐这么晚一个人回去会不会不安全,要不你今晚上就住在青云客栈吧。” 他今日没看到三郎,问起来才知道三郎回老家了,荣安侯府现在就云归暖一个人。 如果客栈没有空房,他把他的房间让出来。 云归暖摆摆手,夜里凉风一吹,她眯了眯眼睛,更加清醒些:“无妨,我先回去了,你继续跟朋友们吃吃喝喝。” 她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口等她了。 有车夫就是方便。 夜色里传来马蹄“哒哒”的声音,云归暖偏头看过去,一辆通体漆黑的马车逐渐从夜色中驶出来,一点一点走入灯火下,走进云归暖的视线。 “王爷。”云归暖眨了眨眼睛,怀疑喝多眼花了。 长天坐在马车前,冲着云归暖挥手:“云小姐。” 真的是萧怀羽的马车。 云归暖拍了拍脸,走过去,萧怀羽的马车就停在她马车的后面。 “王爷是路过?”她记得去王府离无辣不欢很远,不顺路。 萧怀羽撩起车帘:“等你,上来。” 云归暖完全没多想,“诶”一声,顶着一声酒气,踩着步子要上马车,长天赶紧下来扶她。 韩子乐站得稍远,但也听到了萧怀羽的声音,他眼皮一跳,瞧瞧抬眼看过去,云归暖已经上了马车,正要钻进车厢,再往车窗那瞥一眼,一双幽森冷厉的眸子正盯着他。 他身子一抖,在冷风的吹拂下,酒醒了大半,他赶紧低垂下脑袋,无声地冲着萧怀羽抬了抬手,算是不打扰他们俩的行礼。 马蹄声再次响起,并着车轮滚过路面的声音。 一抹黑影从眼前掠过,待马蹄声稍微轻了些,韩子乐才敢抬起头,再望向漆黑马车的车窗处,车帘子不知何时放下,遮了个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到。 回想起方才两道如柱的目光,韩子乐摸着心跳,后知后觉的惊恐。 他在门外彻底冷静了,才回到暖和热闹的酒楼。 马车里,云归暖悄悄掀起另一面的车窗吹风,凉凉的风拍打在滚烫的面上,很舒服:“王爷这么晚找我何事?” 萧怀羽坐在云归暖对面,马车内的光线很暗,看不清她的脸,但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你今晚喝了多少?” 他皱起眉。 一个人在外面,也不知道少喝点。 云归暖吸了吸鼻子,酒气确实有些浓:“抱歉熏着王爷了,我坐到外面去。” 她放下帘子起身,猫着腰往外挪。 萧怀羽抓住她的手腕,往后一拉,她没站稳跌坐在萧怀羽身边,差点撞入他的怀里。 “马车里别乱走,当心摔着。”萧怀羽语气重了些,还是不忍心责备她,静默一瞬,语气又软下来,“你晚上喝了多少,以后别和这么多了。” 两人挨得很近,几乎是肩挨着肩的距离,云归暖一偏过脑袋,就能感受到他灼热的气息,一点一点攀上她的面,烧红她的脸。 “我”云归暖“轰”一下大脑宕机,萧怀羽离她,好近啊。 车厢内光线昏暗,她看不清他的脸,睁大了只能瞧见 一圈光影描绘出他的面部轮廓。 很好看。 很吸引人。 她想凑近一些,再凑近一些,将他看得分明。 “如果累了,可以靠着”萧怀羽声音骤然一顿,“可以靠着休息一下。” 响在耳畔旁低沉好听的嗓音,将云归暖游离的神思拉回来,她缓缓抬眸,凭着最后一点理智,坐直身子稍稍拉开和萧怀羽的距离。 “让王爷见笑了。” 酒不醉人。 醉人的是萧怀羽。 她怎么回事,一碰上萧怀羽就像迷了神一样,她变得不再像她。 萧怀羽没再说什么,摸黑将两只大盒子拿到云归暖跟前:“昨天说的,送你的茶叶和香料。” 云归暖捧着盒子,能摸得出包装很精细,她以为萧怀羽昨天只是随便说说罢了。 不知就酒喝多了还是车厢内闷,云归暖觉得脸烫得厉害,她两只手紧紧捧着怀里的盒子,分量很轻,却似有什么东西沉甸甸的落在她心里。 车厢内忽地沉默起来。 萧怀羽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如果来了,可以靠着休息。” 云归暖偏头看过去,她隐约看到萧怀羽将手臂抬起又放下。 他方才的动作是,拍了拍肩膀? 云归暖不敢将萧怀羽的话和他的动作联系起来,轻轻摇头:“多谢王爷关心,我不累。” 萧怀羽对她,似乎是一种与众不同的好,是一种带着私人感情的好。 是不是她自作多情,想多了。 云归暖晃了晃脑袋,一定是她喝多了开始妄想。 萧怀羽皱起眉头,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瓶子:“把手伸出来,掌心朝上。” 云归暖一怔,乖乖地把手伸向萧怀羽。 有两粒细小的东西落在她的掌心。 ------题外话------ 萧怀羽:怕她喝多了,专门等着她,愁人,真让人操心 162.有赚就有赔(二更) 不等云归暖开口,萧怀羽先一步为她解答。 “解酒药。” 云归暖努力分辨掌心两粒细小得几乎看不见的药丸,仰头一咽,直接将解酒丸吞下去。 是不是她方才一直摇头,他以为她喝醉了不舒服。 他真的很细心,很会关心人。 容她再自作多情c痴心妄想一会儿,萧怀羽的解酒药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寻常人哪会随身携带解酒药。 服了萧怀羽给的解酒药后,云归暖感觉舒服很多。 马车到了荣安侯府门前,停下来。 云归暖不敢再去看萧怀羽的眼睛,更不敢让他发现自己脸红,抱起盒子就跳下马车,飞奔进侯府。 “多谢王爷的礼物和一路相送!” 丢下一句话,飘散在初冬的夜风中。 萧怀羽弯起嘴角,无奈又好笑地摇摇脑袋。 “长天,我们回去。”他吩咐。 云归暖一口气跑进侯府,关上门用背抵着,她小口小口喘气,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哒哒”的马蹄声越走越远,她才长舒一口气。 然后懊恼地在原地跺脚。 她就这么让萧怀羽走了,没好好道别更没好好道谢,萧怀羽会不会觉得她很没有礼数,白送她这一趟了。 云归暖两手端着萧怀羽送的盒子,看了一眼又一眼,便回了房间。 侯府没有人,沉寂得没有一点声音。 云归暖刻意加重脚步,空旷的前院里回荡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她推开房门,一个小家伙摇着尾巴等在门边迎接她。 “然宝,我回来啦。”云归暖将盒子放在地上,抱起然宝就是一阵搓狗头,“让你一个人在家里待这么久,有没有想我呀。” 她抱着然宝进屋,点了灯。 门边摆着然宝的食盆和水碗,不会渴着饿着它。 然宝毛茸茸的小尾巴摇得欢快,摇出了残影。 云归暖打了个哈欠,将然宝放回它的狗窝:“时辰不早,你该睡觉了,小孩子还要长个子的。” 然宝的狗窝就在云归暖的床榻边,有暖呼呼的垫被,还有一床小被子。 安置好然宝,云归暖将萧怀羽送的东西归置好,洗漱后便睡觉了。 第二天早晨,云归暖被然宝的叫声叫醒,她先打开门放然宝去后院上厕所,然后自己更衣洗漱,等然宝回来后一起吃早饭。 这里没有狗粮,她费劲辛苦从骨环里查了小狗崽的吃食,让郑阿婆做了存起来。 吃完早饭,她陪然宝玩了一会儿,便出门找了一家金店,将身上余下的钱都用来打金砖,作为给燕采薇的及笄贺礼。 燕逸之送她一块金砖,她便悄悄回燕采薇一块金砖。 下午,薛持酒来找她。 “云小姐,这是最后做好的成品,你过目。”薛持酒将一条细长的锦盒摆在桌上,“这一套是给你的,等店铺装修好,就可以开门做生意了。” 云归暖打开盒子,单只的摆件还另外套有一层折好的纸盒,纸盒样式都一样,看不出里面的摆件造型,她随手拿出一只打开。 “细节比以前更加精妙了。”云归暖赞不绝口,“很精致,很讨喜,摆出来做装饰也很有品位。” 直觉告诉她,这会是京城贵族小姐喜欢的款式。 薛持酒跟她说:“最后定下来,这一套正式款加上你说的什么隐藏款,一共十只,目前一共做了五十套,留五套备用,其余的全部打散卖,不拆盒,不整套卖。” 就按照云归暖说的,随机盲买。 图的就是新鲜刺激。 和有钱人荷包里的钱。 云归暖看着手里的摆件咋舌:“整盒的一共就五套呀,这算其中一套吗?” 她扬了扬手里的摆件。 “算,我手上还有一套,到时候再拆一套在店里做陈设。”薛持酒颔首,“除了玉雕的,我还准备了桃木的,陶制的,这两种都可以整套卖,唯独玉雕的不行。” 云归暖看着手里的摆件,突然沉默下来。 他们当时准备了很多设计图,但最后出成品的只有一套图。 “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个细节没准备到位,你跟我说说,我们看看还可以怎么完善。”薛持酒稍事压低身子瞧着她。 云归暖面露愁容:“担心开业后店里不够热闹,担心货品的数量跟不上销售的节奏,担心我们的产品和模式不被人喜欢,总之就一个字,愁 。” 不做生意她就可以快快乐乐花钱。 一做起生意来,操心的事一波接一波,换着花样来,没个尽头。 薛持酒笑了:“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别担心,光玉雕摆件就有四百只了,一次性铺开来可壮观了,还有上千只木雕的和陶制的,数量够多够撑场面了,而且我们卖的也不便宜,总不会像菜市场一样乱哄哄的。” 买玉雕需要排队,等前面一个人选好后,下一个再继续。 争取做到一对一的服侍。 “等这一波的热闹起来后,后续的成品就会陆陆续续出来,到时候货品丰富了,店铺更加好看,等稳定下来就可以每个月规律地出新货。” 薛持酒说得很兴奋。 云归暖抬了抬眼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的商品和模式不被人接受,店里没人来怎么办?” 薛持酒一怔,随即笑得更欢。 “怕什么,总归卖得掉的,虽然我们投入了很多钱,但大多都砸在货品上,只要货品能全部卖出去,就不会亏本。”薛持酒看得很开,“反正快开张了,我们就看一月结束之前店铺能不能起来,能起来更好,起不来的话我们也不继续做新品了。” 最开始做的量虽然大,但只有一种款式,还算好。 如果是很多种不同的款式,反复打样打磨,再出成品,耗费的时间精力金钱才多。 同一种货品,做得多了,师傅上手熟练,出货速度就会加快,特别是陶制,都是一大批一大批烧出来的。 云归暖有被安慰到。 做生意嘛,有赚就有赔,哪有稳赚不赔的买卖。 “行,定好开张的日子你告诉我,前期我大力做宣传。”云归暖道,她不能托薛持酒的后腿。 这时进来一人,是风味楼来送钱的。 163.萧怀羽出手大方(一更) 来人是风味楼的管事,他认得薛持酒,见薛持酒也在,拱了拱手一并给薛持酒请安。 随后,他给云归暖送上钱匣:“云小姐,这是上个月风味楼的分红。” 云归暖摆摆手:“府里有账房了,以后送分红可以直接去跟账房对接,不用找我,我带你去,下次你就认得路了。” 管事颔首。 云归暖对薛持酒道:“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很快过来。” 她带着管事去找郭利,交代一番后,很快回到前厅。 “方才我们说到哪了。”云归暖一拍掌,“我想起来了,我有茶叶了,我这就去让人泡一壶给你送来,你再等等我。” 才坐下的云归暖又起身,往厨房走去。 萧怀羽送的茶叶,应当是好茶叶,她顺便尝尝鲜。 薛持酒一人坐在前厅里,低头摆弄着桌上的摆件,听见脚步声循声看去,来人不是云归暖,他仔细望了几眼来人的面容,看着有些眼熟。 郭利看着坐在前厅的薛持酒蹙眉:“小姐呢?” 语气不是很和善。 薛持酒眼珠子转了转,坐正身子,用不咸不淡的语气回答郭利:“她去厨房了。” 他想起这人是谁了。 郭利也不同薛持酒打招呼,转身就走,就差给薛持酒摆脸色,还未出门,云归暖便回来了,她手里端着新泡好的茶。 “你怎么来了,有何事?”因着之前的事,云归暖的郭利的印象不是很好。 她将茶壶茶杯拿下来,给薛持酒上茶。 郭利两手抓着站在一边,斜眼望着喝茶的薛持酒,闷了半天不说话。 云归暖注意到了,顺着郭利的视线看过去,眉头皱起:“有事快说,别打扰我和贵客谈生意。” 又是视商户为贵客,又是谈生意。 字字句句踩在郭利的雷点上。 郭利脸色变了变,怪声怪气问云归暖:“老奴就想问一句,风味楼是小姐名下的资产,还是只参与分红?” 云归暖头也不抬:“只参与分红。” 郭利颔首:“老奴明白了,就不打扰小姐。” 说着他要退下,全程当薛持酒不存在。 “站住。”云归暖将茶壶往桌上重重一放,“以后见着来府上的客人,特别是贵客,要先行礼,你做到了吗,别传出去说我们侯府没有礼数。” 郭利怔了怔,望向薛持酒,又看一眼云归暖,心不甘情不愿地给薛持酒行礼:“见过薛公子。” 云归暖在心里冷笑,果然是认识薛持酒的。 她挥挥手:“嗯,你下去吧。” 薛持酒一直没吭声,将云归暖对他的维护看在眼里,有些感动。 他商户出身,虽然很有钱,但在京城,他的地位并不比穷酸读书人好到哪去,有些人不是买他的面子,是买钱的面子。 如果将他放在崇文学宫尚未出师的学生面前,恐怕他的地位还不如他们。 将他当自己人维护的,萧怀羽算一个,云归暖也算一个。 薛持酒摸摸鼻子:“这是南梁的清风霁月吧,真香,我那还有西月国来的好茶,下次我带给你。” 云归暖惊奇地睁大眼睛:“你还没喝就知道是什么茶了?” 想想也是,薛持酒做生意这么多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她颔首,端起茶杯抿一口:“萧怀羽给我的时候说是南梁的茶叶,具体什么品种就不知道了,不过是真的香。” 薛持酒笑了笑,若有暗示地对她说道:“王爷对云小姐真好,清风霁月是南梁皇室的特供茶,年初两国互送年礼的时候,南梁给东陵送了一些过来,我只在王爷那喝过一次而已。” 还是他帮萧怀羽办成一件大事才沾光喝到的。 云归暖惊得呛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强忍着将千金难买的茶咽了下去。 “原来这茶这么精贵。”云归暖惊叹,“萧怀羽送了我一盒,不会将他手上所有的清风霁月都给我了吧。” 这礼太贵重,她收不起啊。 有钱难买的东西她想回礼都回不了。 薛持酒握拳掩唇轻咳一声:“云小姐安心收下吧,王爷肯定是很开心的,区区茶叶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不过这清风霁月确实珍贵,除了贵客,还真配不上这茶,也不一定喝得出来,还是云小姐自己慢慢品吧。” 年初南梁送给东陵的清风霁月就一斤,皇上自 己留了一半,分了萧怀羽一两,太子一两,二殿下一两,余下二两由后宫分了。 萧怀羽能送一盒清风霁月给云归暖,肯定是他自己在南梁的路子弄来的。 得低调,不能张扬。 云归暖看着手里的茶,觉得很有道理:“你是贵客,你喝完后我就不拿出来,要不我分你一点?” 好东西要分享,更要和懂它价值的人分享。 这回轮到薛持酒呛着了,他赶紧摆手:“不了不了,云小姐还是自己留着王爷给你的心意吧。” 要是萧怀羽知道他瓜分了送给云归暖的茶叶,萧怀羽得掐死他。 云归暖琢磨着盒子里余下的茶叶,起码得有二两,等下次萧怀羽来做客的时候再用清风霁月招待他好了。 “要不,你再帮我看看香料吧。”云归暖道,她不认识这里的好物。 连茶叶都是御贡,香料肯定不比茶叶差。 云归暖回房抱了盒子出来。 薛持酒老远闻着香味,睁大了眼睛:“这是北辰的冬阳暖,最适合在冬天用!” 云归暖才将盒子放下来:“不愧是薛持酒,见多识广,萧怀羽真是这么说的,这不会也是北辰皇室御贡吧。” 薛持酒摇头。 云归暖松一口气,那就好。 “冬阳暖是北辰制香高手特意调制的,北辰皇室也拿不到。”薛持酒说着,自己也惊讶了,萧怀羽出手着实大方。 他还是无意间在萧怀羽府上闻到的冬阳暖,当时他缠着萧怀羽问了许久,萧怀羽才告诉他。 若非闻过,寻常人根本不知冬阳暖的特殊和珍贵。 云归暖突然觉得桌上的香盒有千斤重。 “云小姐你打开看看,别看盒子大,香料应该特别少。”薛持酒指了指香盒。 ------题外话------ 萧怀羽: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164.吃火锅(二更) 云归暖打开盒子,开了一层又一层,果然在最中心拆出一只可以托在掌心里的小金盒,打开金盒,馥郁香气扑面而来。 “所以,这盒子的分量只是金盒的分量?”云归暖着实开了眼界,再次见识到什么是奢侈。 金灿灿的盒子里,规整地卧着十粒黄豆大小的香丸。 “香丸可以扔进香炉里烧,也可以放在香囊中随身携带。”薛持酒从层层叠叠的盒子里摸出一只花鸟纹球形镂空金香囊,“比如说这个。” 香囊上嵌着一圈细小亮眼的红宝石。 他猜香囊是萧怀羽单独放进去的。 云归暖赶紧将香料和香囊收好,太精贵了。 她将香料重新包好,放回房间,前厅里舒人馨香久久不散。 薛持酒抬起衣袖闻了闻:“冬阳暖留香太厉害了,只一小会儿香气便经久不散,希望待会出门不会遇上萧怀羽。” 被萧怀羽闻着他身上的冬阳暖,他一样要被掐脖子。 云归暖神神秘秘冲着薛持酒眨眨眼:“要不你留下来吃晚饭,我给你看一样东西,现在准备应该来得及,再顺便谈谈我们的生意。” 郭利越是口口声声喊着侯府不要像商户一样,她越想做生意,越对做生意感兴趣。 她要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有声有色。 还要把她的店开出京城,开出东陵! 薛持酒想起方才对他脸色不好的账房:“云小姐的生意越来越大,确实需要账房先生帮你管管账,分担分担。” 云归暖皱起眉,不是很高兴:“新请的这个账房先生能力确实可以,但管得太多,服从性不大好。” 居然敢对她的客人甩脸色。 她活这么久,还真没见过哪个员工敢对老板的客人没好脸色。 “你说他是新的账房!”薛持酒脸色古怪了一瞬,连带着看向云归暖的目光也异样起来,“云小姐,你认真的吗!” 云归暖并不知道薛持酒的惊讶点在哪:“是啊,新请来的,前两日才进府,还带着个徒弟,怎么了?” 薛持酒想说什么,又赶紧摇头晃脑摆摆手:“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 云归暖“哦”一声,没放在心上,她取来笔墨写字:“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让郑阿婆买点食材回来,确了这些东西晚上还真吃不成饭。” 云归暖起身往厨房走去。 薛持酒装作喝茶,等云归暖出去后,悄摸摸跟去厨房,见到了郑阿婆。 郑阿婆看到门前探出半个脑袋的薛持酒,深看了他一眼,便装作没看见,继续听云归暖的吩咐。 等云归暖再度回到前厅的时候,薛持酒依旧坐在位置上喝茶。 等晚饭的间隙,两人继续聊生意。 傍晚,到了郭利和周易离府的时间。 郭利收拾好东西,悄悄往前院走去。 周易见了,叫住他:“师父,我们出府是走这条路。” 郭利挥挥手,没好气“哼”一声:“我知道!” 周易立在原地,抿了抿唇,悄悄放下无处安放的手,手指指着郭利的反方向。 郭利走了两步,猛地转手走到周易面前,千叮咛万嘱咐:“我交代你的事,明天就去办好,如果明天不行,三天内一定要搞定,记住了吗!” “记住了,师父。”周易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师父,这件事不用跟小姐说一声吗,毕竟是侯府的资产。” 郭利大手一挥,严厉拒绝:“不用,她年纪小,还不是很懂事,有些东西需要慢慢交给她。” 周易抿着唇,面露难色,纠结过后选择不再开口:“师父我先走了。” 郭利摆摆手,同周易往反方向走去,穿过垂花门来到前院,他蹑手蹑脚挪到前厅的窗边,听着里面的动静。 薛持酒居然还在侯府没走! 他顿时涨红了脸,要冲出去跟云归暖理论,才迈出一步,他猛地停下来。 下午时分云归暖那声“贵客”砸在他耳边砸得他现在脑袋都是懵的,一个商户怎么能是侯府的贵客。 他们是正儿八经的侯府,不是什么小门小户! 郭利跺了跺脚,闷着气走了。 云归暖稍事侧身望一眼前厅一角的窗外,脸色沉了沉,转头继续跟薛持酒谈笑风生。 晚饭备好,郑阿婆请两人移步饭厅,云归暖也在饭厅给然宝准备一份饭,两人一狗,共进晚餐。 薛持酒看着架在地上的锅子和炉子,有 点懵。 “云小姐,这是什么?” 炉子两边分别摆了一张小桌,桌上摆满了盛菜的碟子,每一碟的菜都是生的,还有几碗酱料和空的碗碟。 是晚饭还没做好吗? 云归暖先一步坐下,她眼睛里已经开始冒光:“就是这种感觉,你先坐下,准备得突然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味道,我先尝尝。” 薛持酒在云归暖对面坐下。 他亲眼看着云归暖用公筷夹了一筷子生肉片,将筷子伸进锅里翻滚的橙色汤汁中,没多会儿,她提起筷子将烫好的肉片放入碟中。 这是什么新奇吃法,他从来没见过。 有意思。 “别光看着我,快吃呀。”云归暖咬一口鲜嫩的牛肉,“这边有酱料,香油c醋c盐c酱油什么的都有,暂时只有这些,你先将就着。” 她临时起意想吃火锅,一个下午的准备时间,很多东西都不充分。 但能吃。 薛持酒素来不排斥新鲜事物,他学着云归暖的样,夹了肉片去烫,然后不蘸调料吃一口:“嗯,好香!是西红柿汤和牛肉片。” 他从来没想过,西红柿汤和牛肉还可以这样搭配。 云归暖将一碟肉丸子下到锅里:“不知道你吃不吃辣,所以我没准备辣的锅底,一个下午来不及准备高汤锅底,清汤又太寡淡,索性直接安排番茄汤底。” 一堆新鲜的词汇,薛持酒懂了又不大懂。 他问云归暖:“这种吃法叫什么,太有意思了。” 云归暖弯起嘴角:“这叫火锅,冬天吃最合适了。” 两人还没吃上几口,火锅的香味便完全覆盖冬阳暖的味道。 薛持酒很上道,已经学会自己调出合口味的调料碟了。 ------题外话------ 是番茄汤底哦,你们喜欢什么汤底的火锅呢~ —— 最近有了新文的灵感,好开心,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现在不会分心想新文,只是突然有了灵感,新文得明年啦,还早呢~ 165.想开火锅店(一更) 然宝结束它的晚饭,打了个哈欠蜷在云归暖脚边睡觉。 云归暖用筷子扎了牛肉丸子,一头怼进她自己调的辣酱:“你说京城人会喜欢吃火锅吗?” 她随口问一句。 牛肉丸子不够劲道,她皱了皱眉,一口咬了没细嚼。 薛持酒突然两眼放光望着云归暖:“云小姐这个主意不错。” 云归暖茫然,她出什么主意了。 “不知云小姐愿不愿意与我一道开一家火锅店。”薛持酒火锅也不吃了,脑袋里飞蹿过千百种想法,迫不及待想要动手,“开一家独一无二的火锅店,只要我们在背后推一把,一定能大受欢迎。” 他赞同云归暖说的,冬天最适合吃火锅。 云归暖将丸子咽下去:“又开店!薛持酒,你每天的要做的事是不是除了开店就是想开店的点子。” 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差点成为第一富商的男人,有他这样的财力和冲劲,做什么做不成。 “还有听曲。”薛持酒补充一句。 云归暖开店的想法也就闪了一瞬,她没薛持酒激动:“你先别激动,闻闻你身上的味道。” 薛持酒狐疑地望一眼云归暖,抬起两条手臂,左闻闻,右闻闻,皱起的眉头更深了,好像真的有什么味道。 “火锅味。”云归暖告诉他。 只要吃火锅,身上就不可避免地沾染上火锅味,店里氛围越好的火锅店,身上的味道越浓。 “你先想想,谁能接受吃一顿饭后身上沾染上味道。”云归暖提醒薛持酒。 这里的贵族很爱面子c很讲礼节,他们绝对不允许身上沾染上熏香之外的味道,这会被视为衣衫不洁的。 薛持酒抿了一下唇,有道理。 “那他们就没口福了,吃不了就别吃。”薛持酒捞起下在锅里的油豆腐,“我们给能接受味道的客人吃。” 吸饱了汤汁的油豆腐真好吃。 云归暖其实有点心动,如果真开一家火锅店,她就可以随时随地吃火锅。 可她是风险保守者,除非做好万全的准备,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否则她绝不会行动。 云归暖开始给薛持酒条条分析:“首先开火锅店就需要定制的铜锅,需要大量的金钱和时间,我怕就算现在开始定制铜锅,赶不上冬天生意最好的时候。” 定制铜锅需要图纸c开模c打样,如果顺利的话一遍成型,不顺利就得慢慢打磨细节,之后再量产。 开火锅店需要大量铜锅,这个时代没有机器,快不起来。 云归暖想了又想,开始在心里打退堂鼓。 薛持酒倒是两眼放光,激情依旧:“既然来不及定做大量的铜锅,就先做一小部分呗,顺带试一试京城百姓对火锅的接受程度,行就继续扩大规模c开新店,不行就拉倒,反正投入不多。” 在做生意的事上,薛持酒脑袋很灵活。 他抬眸,望着云归暖。 “你看我做什么。”云归暖放下碗,她吃得差不多了。 “你的无辣不欢很适合放火锅。”薛持酒道,“冬天里吃辣的人会增多,火锅也很适合冬天吃,再加上无辣不欢原本就有一定的客人基础,很快就能试出结果。” 云归暖悄悄将心里放下的念头又提起来一点:“你说的好像不无道理,不过就算再快,铜锅和菜谱都需要时间准备c打磨。” 菜品最简单了,但调料的准备得费点心思,有很多酱料这里都没有,得重新调。 薛持酒吃得欢,到现在筷子都没放下:“这好办,你尽管去准备,需要我帮忙直接开口便是,还有你方才说的铜锅,我认识一个手艺特别好的师傅,待会我把他地址写给你,你去了报我的名字,你的活给你加急。” 薛持酒在京城的门路人脉特别广。 云归暖被薛持酒说动了:“好,我这两天先列一张清单出来,琢磨琢磨具体该怎么动。” 在无辣不欢里加装火锅,太简单了。 薛持酒和云归暖一直商量到一更天。 走之前,薛持酒对云归暖说道:“吃火锅,还差点合适的酒,等你的火锅店开起来了,我带着好酒请你吃饭。” 云归暖笑了笑:“好。” 薛持酒又道:“说好了,如果火锅店的事能成,我出钱,我们一起开,我还没开过火锅店呢。” 云归暖笑着答应:“没问题。” 有人帮她经营,她乐得自在。 送走薛持酒,云归暖捞起 脚边的小黑球,抱着它进去,只要她在府里,走到哪然宝就会跟到哪,寸步不离。 云归暖将然宝抱在怀里,摸着它毛茸茸的小脑袋:“小家伙再大一点就得洗澡了,还得给你驱虫c打疫苗,你运气好,我骨环里有药箱,驱虫药和疫苗能罩着你健健康康长大。” 骨环八级已经解锁万能医药箱,里面有全品类药物,包括兽用药。 云归暖将打瞌睡的然宝搂在怀里,坐在房间前的台阶上查资料。 据查到的资料显示,幼犬出生45天即可注射疫苗,然宝已经两个月了,可以注射疫苗,它需要连续接种三次六联疫苗,每次间隔2~3周,在注射最后一针疫苗的时候增加注射狂犬疫苗。 之后每年加强注射一针即可。 云归暖摸着然宝的小脑袋,从骨环里翻找出疫苗:“然宝啊,你已经到了可以打疫苗的年纪了。” 小家伙睡得沉,等它反应过来的时候,疫苗已经打完了。 然宝“嘤嘤嘤”地在云归暖怀里蹭来蹭去。 云归暖拍着它的脑袋:“乖宝宝,睡吧,什么事都没有。” 至于给然宝洗澡的事,得等然宝三个月后,它自身免疫能力强大起来再说。 云归暖继续搂着然宝查资料,她给然宝挡风,然宝像个小火炉一样暖着她,趁着这次查资料的功夫,云归暖从药箱里翻出不少然宝能吃的钙片c维生素等。 可惜药箱里没有狗粮。 她继续翻动骨环,翻到信息页,点进去又退出来:“居然九级了,什么时候升级的!” 而且还差一个人缘点又可以再升一级。 云归暖“啧啧”翻到信息页,升级时间显示是昨天晚上。 她再看向九级兑换所可以兑换的物品。 ------题外话------ 现在没有养狗狗,只能在小说里云养狗,所以打疫苗的细则也是查来的,如果有给狗狗打疫苗的需要,要去咨询哦~ 166.王爷的心意(二更) 一个黑乎乎的洞闪着金边,什么物品都没有显示。 云归暖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该不会骨环坏了吧。 她点了一点没有显示任何物品的黑洞,紧跟着弹出一大张页面——兑换物品自选。 云归暖有些嫌弃:“谁做的页面设计,太差劲了,还以为骨环坏掉了,哪怕多放一个礼盒图标也比黑乎乎一片好。” 她翻找下来,给然宝兑换了狗粮,狗粮种类丰富,覆盖全年龄段c全品类。 “然宝!”云归暖将然宝高举在半空中,比自己暴富了还兴奋,“你有狗粮了,你有足够的食物啦!” 然宝懵懵懂懂睁开眼,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通过云归暖兴奋的语气感受到她很开心,便也跟着欢快地摇起尾巴。 小狗狗在乎的不多,你开心它就开心。 第二天,云归暖吃完早饭跟然宝玩了一会儿后,就去做事。 她先将铜锅的设计图仔细画出来,不仅有三视图和结构图,每一个关键部分都在旁边附有解说,画完图纸,她又写好火锅菜品的需求和调料所需,事无巨细。 等她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是午饭时间。 飞速吃完午饭,云归暖想着再补充一些细节,便把单子拿去店里。 这时府里来人了。 周易定做的铁柜到了。 铁柜很沉,四人勉强抬得动。 云归暖让人将铁柜抬到账房,郭利指着角落里的柜子,让人将铁柜安置在这里。 郭利拿着把钥匙过来:“小姐,这里一共三把钥匙,是开铁柜上的锁,您拿着一把,我和周易各拿一把,平日里这柜子就放些现银c银票和账本印章之类的。” 郭利跟她解释柜子的用途。 “以后我和周易每日离府前,会将侯府的账册存入柜子里,第二天来了再拿出来,小姐如果您想看账本,可以随时开柜子看。” 云归暖点点头,她对郭利的安排没意见:“好,我知道了。” 重要物品放在铁柜里很安全,扛不走,烧不掉。 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有骨环。 郭利拱拱手:“小姐您继续去忙吧,账房这边暂且无事了。” 云归暖从账房出来,继续晚膳她的火锅食单,才坐下凳子没捂热,又来人了。 “你是”云归暖觉得面前的中年女子很眼熟,“成衣店的老板。” 接然宝回家那天,萧怀羽在中年女子的成衣店里给她买了一身骑装。 中年女子笑了笑,让身后的两名小厮捧着两只托盘上来:“请云小姐安,这是上次云小姐在店里做的衣服,已经做好了。” 云归暖摇头:“我没在你店里定做过衣服,你恐怕弄错了。” 女子又道:“是王爷为您定做的,云小姐先收下吧,看看衣服合不合适,如果有哪里需要改,随时来店里。” 小厮将托盘摆在桌上。 云归暖摸着料子,是上好的丝绸,但看颜色能看出是很不错的样式。 这些都是萧怀羽送给她的。 云归暖一时心思荡起圈圈涟漪,萧怀羽一连送了她许多名贵的礼物,这是为何。 “云小姐?”女子轻唤一声,唤回她的神思。 云归暖抬起头,对上女子和善的笑脸。 “云小姐将衣服收了吧,都是王爷的一片心意。”女子道,“王爷特地叮嘱了,一定要用最好的料子,用最好的绣娘,选京城时下最流行的样式,务必做到完美送给云小姐。” 直到成衣店老板走了许久,云归暖整个人都是飘飘忽忽的,被萧怀羽的好包围着。 云归暖又摸了摸成衣店送来的衣服,食单也不管了,试衣服去。 房间门留着一条缝,是留给然宝进出的通道,然宝要睡觉了会自己回屋睡,不睡觉就跑出来跟在云归暖身边。 小脑袋探出门隙瞧见云归暖朝它走来,然宝摇着尾巴,嘤嘤嘤在门边又蹦又跳。 然宝尾巴摇了一阵,不摇了,它发现云归暖不是来跟它玩的。 云归暖换上第一套衣服,对着镜子看了又看,嘴角高高翘起怎么也放不下。 这是一套冬装,特别贴合她的身材,穿着很暖和,料子舒服,样式好看,还是时下最流行的。 “萧怀羽眼光还不错嘛。” 云归暖对着镜子,将毛领仔细围住脖子,扣上玉做的扣子,将脸怼近镜面,又远远拉开,正面看完不够,还扭着身子看背面。 背面绣着图样,看着像花鸟纹,简单大气。 云归暖又换了另一身衣裙,同样是冬装,这一身配了一只抄手,内里是兔毛绒,表层用的锦缎上压着暗纹。 她两手塞在抄手里拢在身前,像极了出身高贵的端庄大小姐,她刻意对着镜子收敛表情,摆出威严的气质,竟隐隐约约透过镜面看到她脑门上出现“王妃”两个字。 云归暖自己都怔住了,甩了甩脑袋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清出去。 她想萧怀羽想魔怔了。 两件衣服,云归暖试了一下午,等她将新衣服仔细收进衣柜里,已到晚饭时间。 今天没法再出门干活了。 云归暖给然宝添了狗粮和水,自己也去吃饭了。 翌日早上,照例陪然宝玩耍过后,她利落出门去了城西。 她先去东行书局。 “姑奶奶。”程友同她打招呼,“姑奶奶又带了什么好消息来吗?” 云归暖背着手在店里转悠,目光扫过书架上的一排排书:“我在你眼里真成福神了,回回都有好消息。” 程友嘴甜的跟抹了蜜一样:“您哪回来没有好消息呀,您就是福神,您的驾临就是最好的消息。” 一大早就听好话,云归暖心情好:“韩子乐的两部话本都拿到了吗?” 程友颔首:“拿到了,契约签了,钱付了,书稿在小的这妥善保管着呢。” 云归暖颔首:“你挑一部合适的,十一月的月鸣茶楼,就搞它热场子了。” 程友睁大了眼睛,已经看到数不清的钱掉在他面前:“小的明白了解元亲笔撰写的故事,比以往的任何故事都更加扣人心弦深入人心,更加地能吸引客人的目光。” 云归暖给程友比了个大拇指:“聪明。” 她就是要利用韩子乐解元的噱头,给月鸣茶楼和她的东行书局造势。 ------题外话------ 想,大胆想,你就是王妃! 167.定制铜锅(一更) “之前让你印的书稿都准备好了吗?”稿子是从考生那收来的。 程友笑开了花:“已经在卖了。” 书稿文集卖的不错,不管上没上榜的考生都买了一本,来投稿的考生更多了。 “非常好。”云归暖很郑重地拍两下程友的肩膀,“下个月给你涨工钱,继续好好干。” 程友又是感恩又是表决心地,几乎是捧着云归暖将她送出书局。 云归暖心情很好,踢着步子进了无辣不欢,她朝柜台看一眼,李管事和韩子乐都在忙,她便一个人进了后厨,将菜单摆在桌上,同时让厨子给她调火锅调料。 “刘师傅!”云归暖将刘大头叫来,“有件事需要你出手,不知道你会不会这门手艺。” 刘大头将炒好菜过来,一听云归暖问他关于手艺的事,立马捋起袖子:“小姐您吩咐,就没有我不会的!” 云小姐赏识他,只要云小姐开口,他就算不会也要想办法学会。 云归暖将单子摆在台面上:“叫上你的人,今天试着把这些东西做出来。” 香辣火锅底料,还有芝麻酱c花生酱等各种各样的酱料。 刘大头瞧着单子上的食材和制作步骤,摸了摸脑袋:“行,我试试,花椒八角辣椒这些店里都有,看着不难。” 他没搞懂这是要干什么。 云归暖望着他:“今晚能做出来吗?” 她又递了一张纸过去。 “先做你手上的东西,如果能做成,再按照这上面的要求准备食材,今晚我就在无辣不欢吃饭。” 刘大头应一声,将纸接过来,看着上面写的西红柿c筒骨c各色蔬菜还有肉类等,疑惑又好奇,这些食材居然不放到汤里,要准备生的,这怎么吃。 “没问题,小姐等着吧,今晚一定能弄好。”疑惑归疑惑,刘大头应下来。 他做厨师许多年,这点小事难不倒他。 云归暖从后厨出来,李管事和韩子乐还在忙,她便上马车去了城南,根据薛持酒给的地址去找打制铜锅的师傅。 陈光在这一带很有名,云归暖一下就找着他的小摊,报了薛持酒的名号说明来意后,陈光放下手中的活,将云归暖请到小屋里坐。 简陋的桌椅就摆在门边,屋里没有灯,有些昏暗。 云归暖将铜锅的设计图纸拿出来摆在桌上:“陈师傅能不能帮我打一口这样的锅?” 陈光接过图纸,借着门外透进来的光,一页一页看过去,看一眼图纸,看一眼云归暖:“这是小姐您自己画的?请问小姐贵姓。” “我姓云。”云归暖道:“这图纸有什么问题吗?” 陈光摇头:“没有问题,您画的图纸很细致清晰,这一类的图纸,不像是一个富家小姐画得出来的,有这份图纸在,我可以将这口锅打出来。” 云归暖舒一口气,能做就好。 “你打这一口锅最快需要多长时间,价格几何?” 陈光看着图纸琢磨:“您这口锅有点复杂,不过既然你是薛公子介绍来的,我会尽快的,三天吧,应该是可以的,至于价格我现在只能给您一个大概的数,一口锅至少得二十两起步。” 云归暖迅速在心里盘算一遍,十口锅也才百多两,她出得起这个钱。 “那这几天就麻烦您费心了。”她道,“说实话,这口锅我要得还挺急的,如果我那边进展顺利的话,还需要很多。” 陈光一时有些好奇:“冒昧问一句云小姐这口锅的用途,是做食材?” 做什么东西需要用得上这么多口锅。 云归暖颔首:“确实,如果要得多的话,我需要至少百口锅,陈师傅这边能赶得及吗?” 陈光被云归暖说的数字惊到:“上百口锅!云小姐是承包了整个京城酒楼后厨的锅吗,说句实话,我做活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接到这么大的单子。” 云小姐是位大客户。 云归暖笑着摆摆手:“我那边顺不顺利还不知道呢,这是这口锅的钱,我先给您。” 她将身上最后的二十两取出来,其他钱都用在给燕采薇的金砖上了,回府得去账房取钱。 陈光收了钱:“云小姐您放心,三天后我一定给您一口满意的锅。” 云归暖又给陈光指了几个细节,便离去了。 身在城南,她顺道去土豆一家看看。 土豆一家的生意不温不火,比保本还能多赚一点。 姚大海朝云归暖招手:“云小姐您终于 露面了,正好这里有一份新出炉的土豆,您来尝尝,我觉得我的手艺进步很多。” 云归暖进店拿着土豆进店,招呼姚大海也备一份给车夫林子。 “到了冬天,大家都喜欢吃热乎的东西。”姚大海跟着云归暖进来,“最近越来越冷了,生意比之前慢慢好起来,再冷些生意会更好的。” 店里的桌椅不多,这时候有客人在,云归暖也不嫌弃,进去捡了张空椅子坐下,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姚大海也坐下。 “手艺有进步。”云归暖给予肯定,“我突然觉得店里可以多卖些东西,不仅限于土豆。” 姚大海睁了睁眼睛:“您说。” “烤红薯,秋冬就是吃烤红薯的季节。”云归暖道,“正好你们烧的是炭火,每天来了之后扔几个红薯进去烤,烤好了就摆在炉面上,路人看到有红薯,自己会过来问的。” 要是还有奶茶就好了,裹着大衣走在树叶飘落的秋日暖阳下,手里碰一杯温热的奶茶,氛围感拉满。 姚大海颔首,记下了。 “还有豆腐。”云归暖顿了顿,“一块豆腐,片成四片放在锅上煎,出锅前撒上盐c辣椒面c葱等调料,增香,明白了吗?” 云归暖一手掌心朝上虚虚托着什么,另一只手横着比划过来,做切豆腐的动作。 姚大海点头,这些东西在冬天很好卖。 云归暖朝门口的小柜台看一眼:“你们账上钱够新添置食材吗,红薯和豆腐继续走我的店铺的路子,最晚后日一早就给你们送来。” 吃完土豆,云归暖拿了份土豆顺道去对门的曾氏医馆。 曾大夫闻着土豆的香气,抬头寻找气味来源,见着云归暖,笑着指了指她。 ------题外话------ 云小姐的店铺在逐渐升级诶嘿 168.你吃毛肚吗(二更) 云归暖将土豆摆在曾大夫的桌面上:“几日不见,您老近日可还好,这是给您的。” 土豆冒着热乎乎的香气,引诱曾大夫分泌出不争气的口水。 “云小姐客气了。” 曾大夫借机休息,吃着土豆跟云归暖聊天。 自从上次从神秘老者那得了一大笔钱,现在坐诊的心情都轻松不少,他瞧着云归暖轻松愉悦的表情,估摸着她也得了不少钱。 他再次在心里感慨,老者真够大方。 同时也闭了嘴没再提起上回的事。 “上次给您的纱布,还够用吗?”云归暖问他。 曾大夫“唔”一声,“说实话,还真不大够用了。” 来了两个受伤的患者,几卷纱布真不禁造。 云归暖神秘一笑:“那您先吃着土豆,我再去马车上给您拿几卷纱布下来。” 上次有三郎在,她只能拿少量的纱布给曾大夫,这次她一个人,借着马车的遮掩从骨环里生生取了十五卷纱布出来。 因着等物品更新的冷却时间耗了点功夫,她在马车上待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才下来。 曾大夫瞧着云归暖放在桌上的一大堆纱布,突然觉得手里的土豆也不香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他一不小心两样都占了。 “云小姐这是作何?”曾大夫默默放下吃到一半的土豆,“小姐的生意也做到我医馆来了?” 如果是让他出钱买纱布,倒还好。 云归暖“嘻嘻”一笑:“送给医馆救死扶伤的。” 曾大夫心里“咯噔”一下,不能说是个好事,他两手拢着袖子没碰面前洁白如雪的新纱布。 “云小姐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曾大夫道,“不过我先声明,有些事并非为这个普普通通的大夫能做到。” 云归暖说得平静:“不是什么大事,就想让您照顾照顾我店铺的生意。” 她指了指斜对面的土豆一家。 曾大夫挑眉。 “这不是进出您医馆的病人多嘛,您就随随便便提一嘴就行。”云归暖道,“您也觉得我家土豆好吃是不是,过几天店里还会上新品种,到时候我让他们送来给您尝尝。” 云归暖瞥一眼被曾大夫吃了一半的土豆。 “你这丫头。”曾大夫身子动了,伸手整理桌上的纱布,“行吧,老夫只是看谁嘴馋了,就让他们去对面买土豆吃。” 云归暖回到无辣不欢。 韩子乐刚忙完手上的活,看到云归暖进来,同她打招呼。 云归暖脚步不停,冲着韩子乐一招手:“来后厨。” 两人再加上刘大头一道,围着刚调好的火锅锅底,和一桌子碗碟,碗碟里都是调料,以及已经备好的火锅食材。 高汤锅底依旧在熬制,做出来的只有番茄汤底和香辣汤底。 云归暖闻了闻:“在灶上支两口小锅,将番茄汤底架灶上小火煮,这一锅也加了清汤放灶上。” 今晚吃番茄锅和香辣锅。 韩子乐没看明白:“云小姐打算亲自下厨?” 云归暖一碟一碟检查调料:“嗯,算是吧,吃火锅只能边吃边动手。” 她顺手给自己调一个香油碟。 “韩子乐,刘师傅,你们别站着,过来根据自己的口味调调料。”云归暖放下自己的香油碟,让人拿了三人的碗碟和筷子摆在桌上。 韩子乐记住了云归暖放的调料种类,悄悄调了跟她一模一样的香油碟。 锅底开了,云归暖转身去烫食材。 她先拿起一碟牛肉片,都早就切好了,薄薄的一片。 “牛肉吃辣吗?”她问。 刘大头肯定吃辣。 韩子乐瞧着锅里翻滚的红汤,默默咽了口唾沫,摇头。 云归暖将牛肉下到红汤锅底里,用漏勺接着,又拿了一碟牛肉下到番茄汤底里,同样用漏勺接着。 韩子乐上前帮忙,两人挤在炉灶边。 “这个可以起来了。”云归暖指着韩子乐手里拿的漏勺。 说完过了一会儿,也将自己手中的漏勺从番茄汤底里提出来,两勺牛肉分别放入刘大头和韩子乐的碗中。 云归暖教他们怎么吃:“用筷子夹肉蘸你们方才调的调料,直接吃。” 刘大头看明白了,比薛持酒还要上道,他夹起一大把牛肉往调好的料碟里狠狠一蘸,辣汤滚出来的牛肉蘸辣 椒面,大口一张全吃了。 韩子乐在旁边看傻了。 刘大头不是吃肉,是喝肉,他瞧着刘大头慢碗的辣椒,红彤彤一片,已经觉得辣了。 “别发呆,牛肉要冷了。”云归暖提醒韩子乐,她自己的牛肉都烫好了。 云归暖将一把牛肉盛到碗里,一边蘸香油碟一边吃。 韩子乐“哦”一声,作势夹肉吃,他偷偷看着云归暖蘸料碟的样子,很斯文地夹起一片牛肉,犹豫地看一眼料碟,直接将牛肉吃了。 番茄汤底的鲜香裹着牛肉的嫩弹,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好吃!” 韩子乐两眼放光,他夹起一把肉,学着云归暖和刘大头的样子,蘸了自己调的料碟一口吃了。 更香! 刘大头很上道地自己去烫火锅了,食材一样样倒进去,再看准最合适的时机夹出来吃掉。 云归暖笑着打趣:“刘师傅,帮我们也烫一点,别吃独食啊。” 三人挤在小小的两口灶边吃得欢乐,后厨其他人都在忙,时不时瞧他们一眼,又继续忙自己的活。 现在正是无辣不欢一天里最忙的时候,老板三人躲在后厨大吃特吃,过分! 准备的满桌食材,被三人席卷而空。 云归暖给刘大头竖大拇指:“刘师傅调的锅底真好!” 锅底鲜香,火锅才好吃。 韩子乐摸着吃撑的肚子,今日他着实大开眼界,没想到只用小小一口锅,就能同时吃到数十种不同的菜品。 白菜土豆萝卜c粉条油豆腐毛肚鸭肠c丸子牛肉羊肉,还有好多他没见过的菜品,荤素都有,能从一锅里出来,还都好吃,不串味。 太神奇了! “你们觉得把无辣不欢的客人会喜欢火锅吗?”云归暖突然问道,她看向韩子乐。 韩子乐笃定颔首:“做好铺垫和宣传的话,肯定会再吸引一波客人。” “当真?”云归暖挑眉,“他们能接受毛肚鸭肠黄喉这些吗?” 方才她瞧着韩子乐做了好一番心里挣扎才愿意尝试毛肚。 ------题外话------ 你们喜欢吃毛肚吗? 169.钱全花了(一更) 吃了火锅,韩子乐全身都热乎起来,脸上红扑扑的,他挠了挠脑袋。 “以前没有吃过,不知道尝起来什么味,今日尝试过,以后不会抗拒了。”他家穷,在来京城之前,连肉都很少吃到,“今晚多谢小姐款待。” “吃一口之后,便觉得能接受了?”云归暖道,她看向刘大头。 本来还想问问刘大头的看法,但一顿火锅下来,吃得最香的就是他,身为厨子的他对各类食材毫无抵抗心理。 云归暖换个问题问他:“刘师傅,以后酒楼里按照今晚的火锅准备食材,你这边有人手能个搞定吗?” 锅底和调料都不难,只要第一次调配好,余下的按照第一次的比例有样学样即可。 “没问题。”刘大头拍着胸口保证。 云小姐给了他发光发热的地方还重用他,他必须好好表现,不辜负老板对他的信任。 云归暖颔首:“详细的菜单,我回去制定好,等铜锅来了之后,给无辣不欢统一换上新的菜单,再好好宣传一遍。” “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吗?”韩子乐道,“反正春闱还早,我也不用温书,店里的事都是一阵阵的,忙活完就没事了。” 云归暖挑着眉打量韩子乐:“行啊年轻人,我没看错你,你明天下午来一趟吧,帮我一起完善菜谱。” 事情交代完,一顿火锅也结束了,云归暖又交代两句,便回去了,路过欢乐豆豆的时候瞧了一眼,琢磨着可以考虑扩充一下门面,增加几样新点心。 云归暖一回到侯府就是给然宝添满食盆,白天她出门的时候,有将狗粮给郑阿婆交代她喂然宝,但不妨碍她给然宝加一小顿饭。 “然宝呢?”她添好食盆走出屋子,到处不见然宝的影子,“然宝——” 她大喊一声。 侯府大,然宝不知道玩到哪去了。 话音落下没过多久,云归暖听到通往后院的垂花门那边传来动静,像是什么东西在“嘤嘤嘤”。 夜色黑,只有屋子里透出一点灯光,云归暖瞧着小径上跑来一对亮堂堂的“明珠”,悬浮在低空,没比路面高多少。 “然宝!”云归暖叉起腰望着小黑球跑到她脚边,又蹦又跳又撒娇。 她蹲下身,摸着然宝的脑袋:“你实在太黑了,我要给前院装上灯,不然都看不见你。” 要不是然宝的眼睛到了晚上就跟灯笼一样发亮,披着黑毛的然宝就要完全融入夜色之中。 “走了,回房睡觉。”云归暖抱着然宝进屋。 明天得嘱咐一下郑阿婆,如果走之前她还没回来,要先把然宝关进她的屋子,一来防止然宝到处乱跑,二来天冷了,她怕然宝生病。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等郭利和周易来了,云归暖来账房找他们支取银钱。 定制铜锅和扩张欢乐豆豆都需要钱。 云归暖跨进账房:“前两天风味楼送钱来了吧,送了多少,账本我看看。” 周易看了郭利一眼,站起身,拿了账本给云归暖,便敛了气息小心翼翼站着。 云归暖一页一页翻过账本,账本是新做的,从七月份的账目开始,每一条目都写得很清晰,她翻到十月的账目这里,上面并登记风味楼的分红。 她眉头皱了一下,问周易:“风味楼的分红,上面怎么没记?” 周易道:“这本是总账,记载大名录的,一般只在月底更新,所以风味楼的分红还没记到账上。” 云归暖深看他一眼,已经有了不好的感觉,“还有登记各类明细的账册?拿来,我要看风味楼这个月的分红。” 郭利站起来,低着头递给云归暖一本账册。 云归暖瞧一眼封面,这是本明细账册。 她直接翻到十月的最后一页,上面清晰地记载风味楼分红进账三十万两银票,紧跟着后面还有一项支出。 买地的。 花了三十万两。 云归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时间不是该惊讶还是愤怒:“才进账的三十万两,转眼你就全部花了!” 她质问郭利。 郭利只是稍微低着头,气势并未减弱多少。 “这些钱不算乱花,我给小姐买了良田百余亩,地契都在这呢。”郭利说着去身后的铁柜里拿地契,“我们是正经侯府,不能光做生意,没个几亩地怎么行。” “没跟你说地不地的!”云归暖重重拍着桌面,“谁准你擅自拿我的钱去买地的,谁准你一口气拿三十万两买地的!” 三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郭利一声不吭全给她花了。 从风味楼的管事送钱来到今天不过三日而已! 郭利蹲下身,撅着屁股从铁柜中取了地契出来,还不忘重新上锁,才站起身将地契双手递给云归暖。 “小姐请过目。”他巴巴地望着云归暖,脸上甚至还有些得意,“老奴并不是私吞了三十万两,而是给府上增添产业,新买的田产都是侯府名下的产业。” 云归暖一把夺过地契,气得胸口都要炸了,恨不得将地契撕了,但又撕不得,将地契撕了三十万两便彻底打水漂。 “我再问你一遍,谁准你私自把三十万两全花了!”云归暖冷下一张脸,地契攥在掌心皱成一团,咬牙切齿,罕有地涌动丝丝杀气,“谁准你这么做的!” 周易在心里叹气,低下头不说话。 他早就劝师父不要这么做,先跟云小姐报备一声,等云小姐同意之后再拿钱去买地,而且不要把三十万两全花了,留一些,他偏不听。 这下好了,惹小姐生气了。 郭利还不明白云归暖为何突然雷霆大怒,他抖了抖眉毛,用无辜的语气解释道:“上次老奴跟云小姐说了,府里需要添置田产,所以这个月风味楼送钱来之后,老奴立即去办了。” 他仔细观察着云归暖的脸色,继续说道。 “老奴都是为了小姐c为了侯府好啊,哪家侯府没有几百亩田产傍身的,靠生意支撑的侯府,实在不像样。” 云归暖眯起眸子,揪住郭利的领子:“我不反对给侯府添置田产,但谁给你权力自作主张将三十万两全买田地!” 她瞧着郭利这张半老不老的脸,越看越气。 170.生气赶人(二更) “你不是不知道这三十万两是侯府目前的所有资产,你一口气全花了,万一后续没有进账,侯府就支撑不下去了你知道吗!” 郭利抖了抖身子,他头一次见小姐发这么大火。 这一次小姐是真的动怒了,他开始紧张,害怕。 “田地有租子可以交上来。”郭利声音弱了三分。 云归暖冷笑:“租子?大冬天的你叫别人交租子,你在说笑呢,万一这三十万两是最后一笔进账,你让我一整年去喝西北风吗!” 她辛辛苦苦筹谋经营得来的钱,被这个老家伙挥霍了。 郭利扬了扬嘴角,试图让气氛看起来没那么紧张:“小姐多虑了,以小姐的本事,一定还能再赚到钱的,小姐绝不会喝西北风。” “你说得轻松!”云归暖恨不得一巴掌扇在郭利脸上,让他清醒些,认清自己的地位,“现在我急需用钱,你把我的钱全花光了,你说怎么办吧。” 郭利转着眼珠子,买的田不能退,他一时半会没法变钱出来:“小姐需要多少?” 他隐约意识到自己闯大祸了,小心翼翼问道。 “呵。”云归暖轻嗤。 “无辣不欢需要定制百十只铜锅,订单已经下了,你觉得需要多少钱? 欢乐豆豆生意正火,我要扩张店面,增添新的点心品种,你觉得需要多少钱? 我和薛持酒商量好了合伙开火锅店,我一分钱没有,靠我这张脸入股吗! 我前院檐下连一盏灯都没有,我想装个灯还能装吗!” 云归暖的眸色随着嗓音逐渐变得冷厉。 郭利在心里打着算盘,确实需要不少钱。 “可是,我们是正经侯府”他继续搬弄那一套说辞。 “这里算个什么侯府,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么落魄的侯府!你愿意将这院子看成侯府,我还嫌丢人!”云归暖差点骂出来,她愤愤一松手,转身坐下。 郭利身上的力道骤然一松,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周易赶紧扶住他。 他还想辩解,被周易用眼神制止。 云归暖越想越气,甩过脸色懒得看郭利,心在开始盘算,她余下的店面能送多少钱过来。 风味楼的分红是她目前最大的收入来源。 郭利挣开周易,硬是要辩解:“小姐别担心,很快就到月底了,您名下其他的店铺很快就能送钱来了,还有小姐身上不是还有些钱嘛,多少可以顶一下。” 云归暖猛地瞪住他,刀刃般锋利要杀人的眼神,将郭利所有的话都憋回去。 “没事的时候瞧不起商户看不起生意,有事的时候等着店铺送钱。”云归暖指着郭利,“郭利啊郭利,真是人如其名,算盘精转世,好的坏的都让你说透了。” 郭利要说话,周易狠狠拉他一下。 云归暖已经冷静下来:“我身上的钱轮不到你来指点,我我名下的产业轮不到你来分配。” 下属都快成主子了。 “我现在郑重告诉你,这里不是什么侯府,只是我云归暖的栖身之地,我名下一点薄产也用不着请账房,你们走吧。” 郭利身子一凉,心猛往下沉,小姐不要他们了。 完了,他这回真的惹小姐生气了。 “小姐” 云归暖站起身避开:“收拾收拾东西,走之前把铁柜的钥匙交出来。” 她转身出了账房,顺手把地契收入骨环。 郭利如被人抽空身上的气一般,歪靠着周易:“小姐要赶我走,我这回真的做错了?” 周易无奈地望着自己的师父:“早就劝您,不要自作主张,跟小姐说一声,听小姐的吩咐再行事。” 这个侯府是小姐的,添置田产的事岂是他们区区账房能做主的。 “可是,可是老夫没做错什么呀,哪家侯府没有上百亩良田傍身,甚至上千亩都有,区区百亩算什么。”郭利嘴里念叨着侯府和田地,“我们是侯府啊,哪能靠做生意维持生计。” 周易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他师父就是个老顽固。 “师父,小姐说得对。”周易狠下心说重话,“您瞧瞧除了门口挂着侯府的门匾,这里哪里像侯府了。” 佣人没有佣人,人气没有人气,连落魄的伯府都比不上。 郭利泄了气,耷拉着脑袋。 周易又道:“况且现在侯府的收入来源很不稳定,且做生意确实占大头,你看过账本的,心里有数。” 京城勋略不一定有钱有势,挂着名号除了有面子,其余一无所有。 比有钱,还得看商户。 郭利蔫了吧唧的:“怎么办,小姐说不需要账房了,她要赶我走。” 周易叹气:“您等小姐气消了,去给她道个歉认个错,说以后绝对没有下次了,一切听她的吩咐,再收一收您看不起商户的言论态度,说不定小姐就又让您留下来了。” 郭利又是皱眉又是抿唇,纠结了好一会儿,松口答应:“好吧。” 小姐和以前不一样了,小姐跟夫人的性子完全不一样。 小姐太有主见了。 云归暖气呼呼回到前院,然宝瞧见她,屁颠屁颠跑过来,云归暖摸着然宝毛茸茸的脑袋,气消了大半。 她把车夫林子叫来:“你去无辣不欢跑一趟,告诉韩子乐,让他下午来的时候把账本一并带来。” 林子应是,出门办事去了。 上午,云归暖就留在府里写火锅菜单。 需要哪些食材,每份多少重量,切成什么形状,无一遗漏地写得清清楚楚,还在牛丸旁边大写加粗备注一句话:一定要劲道。 下午,韩子乐带着账本来了。 云归暖让韩子乐抱着睡觉的然宝,她自己翻看账本。 “你觉得无辣不欢开张的头一个月,能赚多少净利润?”云归暖眉头皱起就没放下过,无辣不欢的后期的进账远没有开业前三天的多。 可以说流水断崖式下降。 韩子乐摸着然宝的狗头,在心里估了一个数字:“五十万吧。” 云归暖诧异:“怎么差这么多!” 她“哗哗”翻着账本,反到最开始的那一页,无辣不欢开业第一天就进账五万两。 “我还以为能借着这股冲劲,开业头一个月能拿到上百万的利润呢。”云归暖叹息。 不过五十万两也够用了。 171.求情(一更) 韩子乐看过来,扫一眼账册,同她解释:“这个月总的进账确实可以上百万两,但扣除所有的成本c开支,抛去缴纳的税款和一些费用后,净利润能有五十万两已经很厉害了。” 云归暖撇撇嘴,她从风味楼那拿五五开的分红都有三十万两呢。 韩子乐又给她泼一盆冷水:“这还是仗着头一个月的气势,第二个月c第三个月会继续猛跌,到第四个月估计会稳定下来,最后的净利润大概在二十万两左右吧。” 云归暖默默掐指一算:“居然能差这么多。” 五十万和二十万之间,差的都不止二十万。 韩子乐给她解释:“京城酒楼都这样,头三天的进账最多,然后开始慢慢下跌,接着每个月跌一层,一般三四个月后就能稳定住,而且东陵向酒楼征收的赋税很重,在三成左右。” 一百万两的利润拿掉税收后,顶天七十万两。 云归暖咋舌:“那如果一个月能赚到上百万两的利润,岂不是特别厉害。” 这两个月风味楼给她的分红有三十万到三十五万两,说明风味楼整个月的净利润有六七十万,也很厉害了。 韩子乐颔首:“酒楼乐坊在哪都是销金窟,我打听过,京城里月利润能上百万的酒楼不多,薛公子手上就有三家。” 云归暖“嘶嘶”惊叹:“薛持酒果然厉害。” 韩子乐也很是欣赏薛持酒的能力:“薛公子特别厉害,他手底下生意的规模特别大,估摸着也就比王家少一丢丢,但王家是个大家族,薛公子是一个人,分摊到人头上,还真说不上谁比谁富。” 当年薛持酒以一己之力发家致富的时候,还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薛持酒的崛起几乎就在一夜之间。 云归暖弹了弹账本,薛持酒钱再多,与她无关:“明天你从无辣不欢的账上提前支取五万两给我。” 韩子乐一怔,随即颔首:“好,我现在就回去取,小姐要银票还是现银?” 即将月底,他马上要去报税,东陵商铺交税统一交现银,不收银票。 云归暖叫住他:“等等,先过来看看我拟定好的菜单,明年你再拿银票过来也可以。” 她将菜单递过去。 韩子乐从头到尾看下来,没觉得哪里不妥,他最后看向酒水一栏,就两样,酸梅汁和果酒。 “我想起来了。”韩子乐放下手上的单子,“无辣不欢进账和利润差太多,还有一个原因是一部分酒特别贵,进价贵,卖价贵,整体价格就上去了,特别是刚开业那天,点好酒的人不少,所以当天的进账就上去了。” 云归暖“唔”一声,思索韩子乐的话。 她手上没有酒厂,进好酒肯定贵。 “这样,这一批酒消耗完之后,暂且不进特别贵的酒了,普通点的就行,我们不是高档酒楼,存一两坛好酒备用即可。” 韩子乐点点头,记下了。 “这小家伙叫什么。”韩子乐摸了摸然宝的脑袋,“上次来侯府的时候就看见它了,当时王爷也在,没好问。” 云归暖伸手将然宝抱过来:“然宝,我也就是那天才把它接到府上。” 韩子乐望着然宝乖巧地趴在云归暖怀里:“也好,有它陪着你,你不会觉得孤单,就当是三郎的弟弟陪在你身边了。” 云归暖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三郎走后它来了,着实赶巧。” 韩子乐陪着然宝玩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临近傍晚时分,郭利磨磨蹭蹭挪到前厅,低着脑袋不敢看云归暖。 “小姐。”他低唤一声。 云归暖立即拉下脸:“你怎么还没走。” 周易跟着来了,他拱了拱手:“云小姐,师父和我是来道歉的,对不起,虽然是为了侯府着想,但违背了小姐的意志,还请小姐责罚。” 云归暖坐在椅子上,冷眼打量师徒二人。 从接触的第一天开始,周易就一直很会说话。 她心中忽然窜起一丝邪念,勾着唇角望向周易:“你师父犯错,与你无关,要不你留在侯府,让你师父滚蛋,我给你双份的月钱,如何?” 师徒二人脸色齐齐一变。 周易表情僵了一瞬,尴尬地看一眼自己师父:“云小姐别开玩笑了。” 郭利更是不敢吭声,就算小姐真的要留徒弟把他赶走他也没话说,谁叫他惹小姐生气了。 云归暖眼神在两人身上流转一圈,“既然不肯,那就两个一起走吧。” 周易松一口气,却是喉咙发紧。 郭利做最后的挣扎:“小姐,老奴知错了” 云归暖翘起一条腿:“我训练新人,从来不挑资质c能力,因为不论他们进来是什么样,等他们从我手上训练完再送出去的时候,都是精锐,可唯独有一点我特别忌讳,我不收不听指挥c存有小心思的属下。” 郭利明白了,小姐嫌他不够忠心。 可他一生忠心耿耿只为侯府,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证明。 “小姐。”郑阿婆来了,看到前厅的情形,很是惊讶,“郭先生和周先生为何在这,怎么了这是?” 这是一早就商量好,郑阿婆来帮二人说好话的。 云归暖云淡风轻:“没事,这两个人很快就不是我府上的人了,到晚饭时间了?” 她瞧一眼天色,似乎比平时早。 郭利和周易都不吭声。 郑阿婆装作很是惊讶地问道:“两位账房先生犯错了,偷小姐的钱啦?如果是这样,确实该罚,不仅要赶出侯府,还要报官!” 郭利低着头,委屈地解释一句:“我没有,只是在没经过小姐同意之前,拿三十万两买了地,这是目前府上所有的钱。” 郑阿婆“哎呀”一声:“三十万确实数量不少,你们怎么能自作主张呢,跟小姐道歉了吗?” 她使了使眼色。 郭利会意,一撩衣袍要跪下谢罪。 果然,云归暖拉住他,没让他跪下。 但也没拉他起来,郭利就保持着半跪不跪的姿势,腿酸,又不敢吭声。 云归暖望向郑阿婆:“我突然想起,两位账房是通过郑阿婆介绍才来的,直接把两人赶出去,对您的面子也过不去。” 172.筹备火锅店(二更) 郑阿婆望着云归暖不达眼底的笑意,背上忽地攀上一阵寒意,那双清透明亮的眸子,似乎在告诉她,她已经看穿所有。 “小姐多虑了。”郑阿婆稍事垂下头,放轻了声音,“府上人该怎么处置,全凭小姐做主,老奴只是来请小姐吃晚饭的。” 她郑阿婆垂下眸,悄悄递给郭利一个眼神。 她败下阵了。 云归暖收起抓着郭利胳膊的手:“郑阿婆待我很好,我确实得顾及一下她的颜面。” 郭利赶紧站直腿,方才屈膝站久了,腿酸,两条腿都在打抖。 “全凭小姐吩咐。”他弓着背,将姿态摆到最低。 方才这话,说明他有机会留下来了。 云归暖放下腿,怀里抱着然宝,两只脚稳稳踩在地上:“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到这个月底,拿出你们的决心和忠心,不然下个月照样滚蛋。” 郭利和周易长舒一口气,又能留下来了,“多谢小姐开恩。” 云归暖抬了抬下巴,“回去吧。” 郭利和周易赶忙退下。 云归暖放下然宝,站起身,视线落在郑阿婆身上:“我去吃饭,然宝就交给您了。” 最近云归暖手头上的事很多。 吃过早饭后,她早早出门去了无辣不欢,提了五万两银票后直奔陈光的铺子。 今日是约定好的铜锅出模的日子。 云归暖仔细打量摆在桌面上的铜锅,不论是做工还是尺寸都很满意。 “不愧是薛持酒看中的人,师傅手艺极佳,放在京城估计挑不出第二人。” 陈光摸着脑袋,腼腆笑了笑:“云小姐过奖了,手艺人吃饭,靠的就是这门技术。” “第一批我先定做二十只,我什么时候能来取?”看了陈光的手艺后,云归暖决定增加第一批的数量。 陈光道:“已经有了模型可以参考,我带着徒弟一起做,六天可以出货,只是” 他支支吾吾的。 云归暖看向他。 “打制一口铜锅的用料和工序比想象中的复杂,云小姐又是用的最好的料子,所以这价格,得往上抬抬。” 云归暖能理解,她的铜锅除了锅体还有燃炭的灶膛,两部分合并在一起,确实不好做。 “最后定价多少?” “四十两。” 云归暖吸一口气:“居然能涨这么多。” 不是在坑她吧。 陈光不好意思摸摸脑袋:“没多收云小姐您的钱,如果云小姐觉得价格不合适,就算了吧,这只锅您带回去,您是薛公子介绍来的,就不额外加收您的钱了。” 薛持酒的脸真好用。 “就不能看在薛持酒的份上,再偏一点?”云归暖不大会砍价。 特别是对方露出老实窘迫不好意思加价的表情,她更不知道怎么砍价了。 陈光挠了挠脑袋:“薛公子亲自来,也不行。” “行吧。”云归暖妥协了,“四十两一只,再打二十只,一共八百两,这是五百两定金,如果有需要,我还会再加单。” 她将银票给陈光。 陈光收了,也不点数:“行,我立即帮您做,多谢您照顾生意。” 云归暖将这口铜锅带回无辣不欢,洗刷干净了,抓着厨子和学徒培训,以后她要在店里增加火锅,店里的人得懂怎么操作。 培训完后,又叫刘大头备好用料锅底,总算吃上一顿正宗的火锅。 一连几天,云归暖更加忙碌,欢乐豆豆扩张了店面和品种,生意比之前更上一层楼,定制的火锅也拿到了,无辣不欢新推出的火锅在京城大受欢迎,云归暖赶紧新下了一批订单,确保每一桌都能吃上火锅的同时,还有充足的锅体备用。 忙碌过后回到侯府,檐下一点暖黄的光和然宝一起热情地欢迎她回来,抚平一天的疲劳。 月底,中午阳光正好,云归暖把薛持酒交到府上,吃火锅。 “这才是正宗的火锅,这么吃感觉才对。”云归暖往锅里烫菜。 薛持酒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铜锅,觉得新奇得不行:“云小姐是怎么想到还有这种吃法的,以前在京城根本没见到过,东陵其他地方也没有。” 云归暖一顿,随便想了个借口:“这不是冬天了,想随时吃点热乎的,本能趋势,灵感爆发。” 这么说,就不会再有人追问下去。 薛持酒觉得云归暖说得很有道理:“云小姐今 日叫我来,是打算同我商量开火锅店的事吗?” 他肉也不吃了,睁着一双期待的眼睛望着云归暖。 他念叨火锅店好久了,这两天都没吃好饭。 云归暖颔首:“先来让你看看锅,其实我还有另一件事,先不说火锅店的事,我需要一套完整的玉雕摆件。” 薛持酒松下一口气:“行,没问题,诶,我记得云小姐手里有一套,这一套不够用吗?” “哦,啊,那个啊。”云归暖支支吾吾轻咳一声,“那一套我想送人,这次找你新要的一套,我打算带去给燕采薇,摆在她的及笄礼上。” 薛持酒挑了挑眉:“原来那一套已经送出去了呀,云小姐送给谁了呀。” 云归暖瞧着薛持酒一脸八卦的模样,眉毛抖了抖:“你觉得我会送给谁?” 薛持酒笑着摆摆手:“没有没有,这是第一套玉雕摆件,具有特殊意义,云小姐想送给谁就送给谁,我不过问,不过问,吃菜。” 云归暖琢磨着,要送给萧怀羽的玉雕摆件再出现在燕采薇的及笄礼上会不会不太好,虽然不是同一套,但摆件是一模一样的。 这是个愁人的问题。 “罢了,先说说火锅店的事。”云归暖道,“这种铜锅制造工艺还挺复杂的,如果是专门的火锅店,我们可以造一口相对简单的铜锅,在食桌上做文章,减少成本。” 四十两一口的铜锅,造个几百口就要上千两,而且速度慢,她怕赶不上火锅的季节。 “我们直接在桌上掏一个大小合适的洞,把炉子放在桌子下,等客人来之后直接将锅架在炉子上即可。”云归暖比划两下。 薛持酒已经在脑海中脑补出一个大概的模样。 “我认识木工师傅。” 173.钞能力(一更) 开火锅店,前期投入成本稍微大一点,但等客流起来后,回款的速度也很快。 云归暖道:“你想好了,真要开火锅店吗,现在已经十月末了,改桌子定铜锅需要一定的时间,等一切准备好,冬天就要过去了。” 春天或许还好,但如果夏天时分屋子里不凉快的话,没人愿意进来吃火锅。 薛持酒突然来了赶紧,他直起身子向云归暖保证:“没问题,你把需要准备的东西给我,我去找人,不出十天,统统搞定,最快下个月月初就能开业,绝对能赶上火锅的热度。” 云归暖仿佛在薛持酒身上看到一层耀眼的金光。 薛持酒身上有一股强大的力量。 钞能力。 云归暖问他:“火锅店的前期投入需要多少钱?” 薛持酒一边吃着肉,随口报了个数字:“起步也就五十万吧。” 听这语气就跟明天白菜要降价一样。 云归暖的肉咽到一半卡住了,她默默估算,无辣不欢开业头一个月的净利润才勉强追得上新火锅店的初期投入。 什么破落侯府,连个启动资金差点拿不出。 果然还是商人有钱。 再一算,风味楼的分红对她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薛持酒对一家普通火锅店都舍得拿五十万两开路,那高端酒楼风味楼又砸了多少成本下去,再每月分给她一半利润 云归暖掰着手指头算半天没算清楚,但大概知晓薛持酒还没回本。 薛持酒奇怪地望她一眼:“你怎么了,快吃呀,火锅多好吃。” 云归暖放下碗筷,两条手臂搭在桌上端端正正地望着他:“跟你商量个事,这次合伙开酒楼,我出大头呗。” 她不能总占薛持酒的便宜。 薛持酒吓得赶紧放下碗筷,一脸惊恐:“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说,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合作了,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说出来,我一定改!” 他惶恐的模样,不像在说笑。 云归暖觉得薛持酒的反应过于激烈了。 “合伙做生意嘛,总要有人出钱,这次我出大头,没说不想跟你合作呀。”云归暖不解,有薛持酒这尊财神在,她才舍不得放手。 薛持酒连连摆手:“不不不,不用你出钱,你已经出了这么好的点子,再让你出钱,就没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了。” 萧怀羽不会让云归暖花钱的。 “一口锅而已,算什么点子。”云归暖恨不得直接把银票拍薛持酒脸上,“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报账的管事就来了,我拿到钱就给你,连新火锅和改装桌面的设计图一起。” 画个图而已,不难。 要不是郭利把她的三十万花了,她现在就可以拿钱。 薛持酒擦着冷汗,颤颤巍巍应道:“好,那我明天等你的消息,顺带说一句,摆件铺子十一月初三开业。” 要不他再加把劲,火锅店初五开业。 他还得跟萧怀羽报备一声,他跟云归暖合伙做生意花了云归暖的钱。 然宝摇着尾巴靠在薛持酒脚边,咬了咬他垂下的衣摆,没咬动,连爪子一起用上扒拉薛持酒的腿。 “这小家伙叫什么名字。”薛持酒低下头,一团黑乎乎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腿上蹭。 “然宝。”云归暖道,“从城防营接回来的,然宝过来。” 她喊一声。 然宝立即扔下薛持酒,踩着颠颠的小步子摇着尾巴蹦跶到云归暖脚边,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望着她。 云归暖从骨环里摸了一粒狗粮喂它:“不能乱咬客人的衣服。” 然宝吃了狗粮,想“汪”没“汪”出来,嘤嘤叫着。 云归暖趁机搓一把狗头:“肉里有油有辣椒,你吃不了。” 然宝“嘤”一声,坐下来,仰起狗头望云归暖。 云归暖受不了幼犬无辜的眼神,打开骨环查了一下两个月的幼犬可以吃什么,最后决定,等然宝大一点再给它煮鸡胸肉吃。 “然宝乖哈,你现在不能吃,睡觉去吧。” 云归暖转头继续和薛持酒吃火锅。 一顿火锅吃到差不多下午,接近尾声的时候,长天来了。 长天瞧着云归暖和薛持酒从饭厅走出来,挑眉:“云小姐,王爷让我送点东西过来。” 他依旧热情地跟云归暖打招呼,忽视薛持酒的存在。 薛持酒心虚地回身望一眼饭厅,顿觉脊背凉凉,冷汗涔涔:“那个,我 跟云小姐在商量合伙开店的事,没其他的。” 云归暖不是单纯地请他吃饭。 长天冲着薛持酒笑了一下,没回话,继续对云归暖说道:“明日便是王爷设宴的日子,王爷十分关心云小姐,特意叮嘱属下为云小姐送来一套衣裙,如果明日云小姐愿意穿这身衣裙赴宴的话,王爷会跟高兴的。” 他摆摆手,两个侍女端着托盘上前。 云归暖认识其中一个人是立春。 “多谢王爷了。”她瞧着托盘上衣裙的样式,浅紫色的,像是礼服,“你们随我来吧。” 萧怀羽太隆重了,她明天必定好好打扮,不拖后腿。 云归暖带着两名侍女进房间放衣服。 长天这时才转向薛持酒,望着他皮笑肉不笑:“王爷也邀请了薛公子,薛公子没忘吧,明日记得按时到了。” 薛持酒冷汗又下来了:“一定,那个,长天,我真的是和云小姐商量开店的事。” 长天闻着薛持酒身上的火锅味,挑着眉:“属下记得,云小姐好像也没请王爷吃过几次饭。” 而你老是赖在侯府吃饭,不合适。 “是是是,我记住了。”薛持酒很上道地提一句,“我让云小姐宴会后请王爷吃饭,这叫礼尚往来。” 长天弯起嘴角:“那我先告诉王爷这个好消息。” 云归暖放好衣服从房里出来,瞧见长天和薛持酒笑呵呵地聊天,气氛融洽。 “劳烦你多跑一趟了。”云归暖笑着跟长天说话,“也替我谢谢王爷的美意。” 长天回道:“是属下的荣幸,明日属下申时会过来接云小姐,属下先不打扰您了,告辞。” 转身之际,他又看一眼薛持酒。 薛持酒暗自擦着冷汗,还好火锅吃完了,不然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吃。 ------题外话------ 二更需要稍晚一点 174.盛装打扮(二更) 下午,各店管事陆陆续续来侯府送钱,云归暖带着他们去找账房。 郭利问清楚来送钱的管事都是哪家店的,是云归暖名下的店铺,还是只是分红,随即他给名下店铺的管事一人发了一枚铜制方牌,叮嘱他们仔细收好。 云归暖看在眼里:“为何有的人发牌子,有的人不发?” 等所有管事都走了后,她问郭利。 郭利才看见云归暖,他赶紧站起身,语气比之以前尊敬许多。 “小姐您来了,这些铜制方牌是侯府专属用品,分发给小姐名下店铺,一铺一牌,账房收钱的时候铜牌基本不起作用,但小姐名下店铺以后会更多,若是哪家店遇着事继续钱财周转,可以凭牌子到府上支取一部分。” 拿了牌子的便是自家人,可以放心给钱,没拿牌子绝对无法从他手上拿走一个铜板。 云归暖颔首,郭利办事还是周到细致的。 她目光掠过摆在桌面上的铜牌,还有不少,铜牌上打了洞,用一根绳子串起来。 郭利赶紧说道:“这些铜牌没花账上的钱,小姐安心,在经过小姐同意之前,老奴绝不会擅自花掉一个铜板。” 他吸取教训。 留在侯府比什么都重要。 云归暖颔首,对郭利态度的转变十分满意:“如果铸铜牌需要钱,从账上支取登记即可。” 铜牌看起来不是侯府的物品,她也不能花郭利自己的钱。 郭利颔首:“小姐放心,老奴心里有数。” 云归暖问道:“无辣不欢的人来过吗?” 郭利摇头:“还不曾。” “现在拿三万两银票给我。”云归暖琢磨了一下,又道,“明日我去王府赴宴,如果无辣不欢来人的时候我不在,你们就拿四十万两送去” 说到一半,她停下来。 突然想起明日薛持酒也要去王府赴宴,就算把前送去薛宅他也拿不着。 “罢了罢了。”云归暖摆摆手,“先拿三万两给我吧。” 郭利好奇心一下被高高吊起,小姐说话说一半,太折磨人了,她要拿四十万两给谁,这可不是一笔大数目,小姐不会被人骗吧。 担心归担心,郭利不敢再乱开口,拿了三万两银票交给云归暖。 云归暖出门,先去取了给燕采薇定制的金砖,然后到街上转悠,去了曾经给她送东西的店铺,买了点东西,这些店卖的东西都不错,拿得出手。 有马车跟随,她不用费心思将东西藏进骨环,载着一大车东西回府。 翌日,云归暖换上萧怀羽送给她的衣裙,盛装打扮,等着长天接她去侯府。 她猜想需要特意准备衣裙的宴会,定是隆重,萧怀羽愿意邀请她,她不能丢了萧怀羽的面子。 长天来接云归暖,见到她时愣了愣,笑眯了眼:“云小姐今日真美。” 王爷见了铁定乐开花。 他一手执剑,一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云归暖上马车。 现在他就是云小姐的专属侍卫。 马车很稳当,云归暖到了瑞王府后才发现,今日的宴会并非盛宴,而是私宴,萧怀羽只邀请了几个人。 云归暖吩咐长天:“马车上的箱子都是我送给王爷的礼物,特别是一只锦缎仔细包裹着细长盒子,是我专门给王爷准备的。” 长天笑着应道:“云小姐放心,属下一定将您送的礼物完好无损地送到王爷手上。” 如果王爷听到云小姐方才说的话就好了。 专门为王爷准备的礼物,王爷心心念念许久了。 长天叫人来搬礼物。 燕逸之也到了。 他最近在忙崇文学宫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本来不想来,但管家告诉他云归暖也会来,他便来了。 看见盛装打扮的云归暖的那一瞬,燕逸之眼眸亮亮的,随即失落感涌上心头。 云归暖是为了萧怀羽才刻意打扮得如此明艳动人。 艳丽娇花般的佳人,哪个男人见了不动心,她轻轻一笑,勾了人的魂魄飘飘忽忽飞上天。 燕逸之稳住悸动,从容上前同云归暖打招呼:“云小姐,好久不见,近来可还好?” 掐指一算,上次见面似乎还是无辣不欢开业的时候,他心里感慨,崇文学宫的事实在太多太忙,他抽不开身,根本没空来见云归暖。 他羡慕狠了萧怀羽,有钱有闲,无事无烦,想见云归暖便见了。 燕逸之上前两步, 越是克制情绪,语气举止越是规矩客气。 “燕逸之,好久不见。”云归暖没有心理负担,热情地同他打招呼。 “嗯哼。”长天突然往两人中间一站,隔断燕逸之的视线,打乱他所有的情绪,“云小姐,燕公子,先进府吧。” 燕逸之抿了唇,将所有的话藏回心里,他弯起唇角,展露出得体有礼c温和无害的笑容:“云小姐先请。” 萧怀羽在王府海棠苑海棠厅设宴,海棠厅不大,摆着几张用来招待客人的桌椅,看着温馨舒适,令人放松。 一场普普通通的私宴罢了。 云归暖突然怀疑自己打扮得是否太过隆重。 薛持酒先一步到了,同云归暖招了招手:“云小姐。” 然后才发现燕逸之也在,也同他打招呼。 长天引着云归暖入座,坐在主位左手边第一张桌子。 云归暖看着燕逸之在主位右边第二张桌子入座,小小心惊了一瞬,越靠近主位的位置越尊贵,身份越高,主人越是看中。 她就坐在主位旁边,而燕逸之不是,她突然不敢往下想。 海棠厅是不宽敞的长方形,一人一桌,除了主位,左边摆着三张桌子,右边摆着四张桌子,都面朝中间,中间是一大片空地,不宽不窄,左右两排桌子之间隔着一定的距离。 薛持酒坐在云归暖这一排的最末一个位置。 “姐姐!”一声清脆的声音在海棠厅响起。 云归暖恍惚间听到三郎在唤她,怔了怔神,顺着声音的来处看去,是呆鱼。 呆鱼在云归暖旁边的位置坐下。 云归暖这一排的位置坐满了,对面还有三个空位。 “听说你上次吃辣吃坏了肚子,现在养好了吗?”云归暖问他,“无辣不欢又有好吃的,到时候请你去吃。” ------题外话------ 燕逸之:羡慕萧怀羽 萧怀羽:确实,本王有云归暖,你羡慕不来 猜猜还有三位客人是谁~ 175.客人到齐(一更) 呆鱼望着云归暖,鼻尖动了动:“姐姐今天真好看。” 他从桌上的果盘里摸了一颗新鲜的紫葡萄给云归暖。 “吃水果。” 云归暖吃了葡萄,萧怀羽府上的水果还挺甜。 呆鱼小心翼翼拎起云归暖衣袖的衣角,摸在掌心里打量:“姐姐这身衣服是宫里的手艺,料子是云锦,只有这么好的料子和手艺,才配得上姐姐的美貌。” 小嘴挺甜,比葡萄还甜。 薛持酒过来凑热闹:“这身衣服确实很衬云小姐,不对,是云小姐让这身衣裙更加好看,这套便是昨天王爷派长天送去的那一套吗?” 云归暖颔首。 呆鱼小小声惊呼:“原来是王爷选的,王爷眼光好,这身衣裙配姐姐正合适。” 他更加小心地摸着掌心的料子,小心翼翼拎着衣袖的一角,将云归暖的衣袖放下。 燕逸之坐在海棠厅的另一边,一个人端坐瞧着对面的热闹,心里很不是滋味,海棠厅不算大,对面说话的声音正好传过来。 他听到云归暖身上的衣裙是萧怀羽送的时候,心猛地一沉,手脚凉凉的,耳朵“嗡嗡”作响,心里像压着大石头一样沉闷得难受。 云归暖居然穿着萧怀羽送的衣裙。 他脑海中瞬间飘过千万种想法,云归暖明知衣服是萧怀羽送的,为什么还愿意穿,同样是送礼,云归暖为何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难不成云归暖已经倒向萧怀羽,他们之间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 一时间,燕逸之脑子有点乱。 他深呼吸两次,稳住情绪站起身,也要过去和他们一起说话,他迈开步子,没注意膝盖磕碰在桌角,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顾不上揉一揉,强忍着痛跟没事人一样朝对面走去。 “燕公子。” 萧齐钧瞥一眼燕逸之视线尽头的云归暖,叫住他。 燕逸之不得不停下来,向萧齐钧行礼:“三殿下。” 他心下奇怪,平日里他和萧齐钧的往来不多,两人不熟。 再一抬头,看到还有一人跟着进来。 “给七殿下请安。”燕逸之礼数周到。 萧齐祐还礼,他还有些局促,以往他对他的皇叔更多是敬畏,皇叔说什么他便听什么,所以皇叔叫他今日来参加宴会,他虽是纳闷,但还是来了。 皇叔以前举办宴会,几乎从不叫他。 他在门口碰见三皇兄,得知来参加宴会的皇子只有他们二人时,更是纳闷。 三皇兄跟皇叔关系亲近,他是知道的,可着实想不通皇叔为何邀请他。 海棠厅一角热闹的三人,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看过来。 薛持酒瞧见两位殿下,赶紧站直身子毕恭毕敬行礼。 云归暖先看到萧齐钧,笑着与他颔首,算是打招呼,视线挪到萧齐祐脸上的时候,温和的笑容僵在脸上。 萧齐祐也发现了云归暖,特别是注意到她今日是盛装打扮,一袭淡紫色的衣裙稳重端庄,他眸子沉了一下,便面无表情地挪开视线,在最末尾一个位置落座。 他现在更想不通皇叔为何邀请他参加这次的宴会,因为云归暖在,要他给云归暖道歉吗? 云归暖怔了怔,在萧齐祐挪开视线的同时,也收回自己的目光,她不了解萧齐祐和萧怀羽关系亲近如何,只当他是萧怀羽邀请来的客人。 客人没权对主人邀请的其他客人指指点点。 萧齐钧朝云归暖走过来,大着嗓门热情地打招呼:“云小姐好久不见,您今日真好看,这身衣裙与您太相配了,整个京城找不出第二个跟您一样貌美的贵女。” 云归暖觉得萧齐钧夸张了。 呆鱼接话:“是王爷亲自选的衣服哦。” 萧齐钧挑着眉,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是嘛,皇叔眼光一直不错。” 挑衣服很棒。 挑人更是眼光毒辣。 萧齐钧嗓门大,海棠厅内的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萧齐祐只好奇地看一眼云归暖的衣裙,便一个人坐在角落等开饭。 燕逸之脸色沉了又沉,咬紧下唇,一只手掩在衣袖下,掐得手指骨节泛白。 围在云归暖身边的几人都在侯府吃过饭,便各自聊开了。 云归暖瞧着对面的空桌,好奇尚未抵达的神秘客人是谁。 “你知道王爷今日邀请了谁吗?”云归暖小小声问萧齐钧。 萧齐钧也朝身后的空位望一眼,摇头:“不知道,只知道皇 叔说请的人不多,就当家宴一样放松。” 他开始回忆以前皇叔办宴会都邀请谁,想来想去,皇叔很少办私宴,邀请七人参加的还是头一次。 这下他更好奇,跟着云归暖看对面的空位置。 薛持酒和呆鱼瞧两位盯着对面看,虽然不知他俩在看什么,也好奇地望过去。 唯有燕逸之的目光自始至终落在云归暖身上,他一直咬着唇不吭一声,也没人注意他看向何处。 海棠厅外终于再度响起脚步声,在一众人的期待的目光下,一角瑰丽的衣裙优雅地步入众人视角,左右人大惊,待最后一位贵客步入海棠厅后,回魂似的赶紧行礼。 “给大长公主殿下请安。” 萧听雨步履轻快从容地迈入海棠厅,她嘴角抿着和善的浅笑,不动声色打量厅内之人。 “都免礼。” 她一眼瞧见淡紫色衣裙的云归暖,朝她走来。 云归暖突然紧张起来,大长公主只化了淡妆,她今日的装扮会不会僭越了。 “归暖今日真好看,着实让本公主惊喜。”萧听雨温柔的嗓音落在云归暖耳边,“你这身衣裙,似乎是宫里的手艺。” 她上下打量着,十分满意地颔首。 “只有好的料子加上好的手艺,才能衬托出你的容貌和气质,本公主那有些好料子,到时候让宫里的绣娘做几身衣服给你送去。” 云归暖受宠若惊:“多谢大长公主。” 萧听雨看向上首空着的主位:“瑞王怎么还没到。” 长天上前小声解释:“回殿下,王爷说他会在申时正准时到海棠厅。” 他正对着镜子臭美呢。 萧听雨颔首,迈动优雅的步子,在云归暖对面的位置坐下。 云归暖突然觉得压力好大。 ------题外话------ 真·家宴 云归暖和萧听雨是萧怀羽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萧齐钧呆鱼薛持酒是明面上能看到跟他关系不错的,如果三郎和萧元媛在就更好。 至于燕逸之和萧齐祐 萧怀羽:呵,喊来打击的 176.变相官宣(二更) 因着大长公主在,海棠厅内的人都收敛了些,只和座位附近的人小声说话。 萧齐钧明里暗里跟一脸懵逼的萧齐祐炫耀,萧听雨和燕逸之一本正经地谈起崇文学宫的事,云归暖c呆鱼和薛持酒凑在一起小声聊天。 申时正,萧怀羽终于来了。 他迈入海棠厅的一瞬间,所有人惊得目瞪口呆,厅内安静得呼吸声都显得沉重。 震惊过后,便是各种情绪不带遮掩地涌上脸面。 萧怀羽穿着一身紫色的亲王服,从颜色到样式,与云归暖身上的衣裙几乎一样。 而云归暖身上的衣裙是萧怀羽亲自选的,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看向萧怀羽的目光全挪到云归暖身上,连起身行礼都忘了。 燕逸之脸色白了又白,素来好克制的他几乎绷不住情绪,放在桌下的手死死掐着,呼吸开始变得局促,萧怀羽根本不是诚心请他赴宴,而是请他来看这两身衣服。 萧怀羽是故意的! 萧听雨惊讶过后便是狂喜,她激动得攥紧双拳,若非有客人在场,她要捶桌子。 铁树开花,她弟弟终于开窍了。 她要回去上香,告诉母妃弟弟不再是孤家寡人。 萧齐钧根本不掩饰脸上的笑意,他就知道,不年不节的,皇叔不会突然办私宴,定是有缘由的。 今夜云小姐才是主角! 萧齐祐倒不觉得心里不舒服,就是心情有些复杂,前未婚妻突然成了准皇婶,这体验略显微妙。 恍然想起最后几次见云归暖的时候,他还当着皇叔的面凶她。 萧齐祐后知后觉脊背凉凉,身子一抖打了个颤。 呆鱼和薛持酒早就是看破不说破,除了高兴还是高兴,一个替云归暖兴奋,一个替萧怀羽欣慰。 云归暖望着萧怀羽,久久不能回神,她心跳越来越快,脸颊烧烫起来。 她和萧怀羽撞衫了。 不对,这套衣裙是萧怀羽亲自选的。 也就是说 是她想的那样吗,她和萧怀羽穿情侣装。 她不敢再想下去,连带着脖子僵住不敢动一下,她眼睁睁地望着萧怀羽一步步走来,脸上的笑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和喜悦。 云归暖悄悄掐自己的手臂,疼,都是真的。 萧怀羽对着她笑,比蜜还甜的那种笑。 一瞬间,她拿捏不准萧怀羽对她的感情。 她悄然握住左手手腕,植入骨环芯片的地方。 她的骨环从没有因为萧怀羽响过,按照她之前摸清楚的额规律,萧怀羽可以一次性贡献五个人缘点。 可是骨环里并没有这条记录。 每次萧怀羽对她好的时候,她都会去翻骨环的记录,等着属于骨环里属于萧怀羽的提示音响起。 可是一次都没有。 她打开骨环信息页。 骨环依旧没有变化,还是差一点人缘点升十级。 萧怀羽很满意厅内的反应,他可以在厅前多停留三个呼吸的时间,才大步走进来。 坐上主位后,萧怀羽命人上菜。 云归暖飘忽地坐在位置上,更加分不清是她自作多情还是如她所想。 参照物只能有一样。 当两个同时存在的参照物同时指示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时,会使人迷茫,反倒影响人做出正确的判断。 萧怀羽倒一杯酒,第一杯跟云归暖隔空碰杯。 云归暖抿一口,是度数不高的果酒,微甜,很好喝。 “归暖。” 对面的萧听雨唤她一声。 云归暖望过去,发现萧听雨举着酒杯,是要跟她碰杯了。 她赶紧站起身,两人遥遥一碰,云归暖给萧听雨敬酒。 “祝福你。”萧听雨优雅一笑, 祝福她什么,不言而喻。 云归暖只听字面意思,不做深究,笑着应下。 燕逸之脸色更沉,云归暖这是默认了。 他心情沉闷地喝一口酒,刚放下酒杯,就看见萧怀羽摇着酒杯冲他笑,笑得得意,笑得嚣张。 燕逸之重新满上,昂起头,对萧怀羽举杯:“我敬王爷一杯。” 两个各怀心思的男人视线在半空交汇c碰撞,摩擦出看不见的火花,一番无声较量过后,两人各自饮尽杯中酒。 燕逸之挺直了胸膛,端得方正,他 不能让萧怀羽瞧出他的失落,看他的热闹。 天黑后,萧怀羽以不胜酒力为由,一个人先出去了,他丢了个眼神给呆鱼,呆鱼怔了怔,歪过脑袋往旁边一看,是认真吃饭的云归暖。 他好像懂了什么。 长天没有跟着萧怀羽出去,他默默站到燕逸之身后,盯着他的后脑勺,寸步不离。 云归暖吃得差不多了,她已经在海棠厅里坐了许久,有些坐不住了。 呆鱼时刻注意着云归暖的神情,见她脸上流露出些许不耐放,很适时地凑过去,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姐姐,王府的花房里有很多花开得正是时候,你想去看吗?” 照理说冬天万物凋零,鲜少有花开放,但王府的冬天除外。 云归暖偏着脑袋想了想,应该是暖房:“好啊,你带我去看看。” 呆鱼在王府住了很长一段时间,认路。 “你顺着路出去,往左一转,朝湖边走,你看看能不能找到。”呆鱼转了转眼珠子,说道,“如果找不到,你就等等我,我再吃点就来。” 云归暖笑着点头,起身先出去了。 海棠厅里太闷,她早就坐不住了,出来吹吹风醒神,顺带等呆鱼。 燕逸之一直盯着斜对面的云归暖,总想找时机跟她说话,可云归暖一直在吃东西,等她终于放下筷子,食神又凑上去了。 他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单从云归暖的眉眼看得出,定是聊到开心事。 她在笑。 燕逸之再度稳了稳情绪,终于等到两人不说话了,云归暖站起身,看起来要出去走动,他终于等到跟云归暖说话的机会,跟着起身。 一股强劲的力道突然压上肩膀,生生将他摁回座位。 燕逸之又惊又怒,猛一回头,对上长天面无表情的脸。 “燕公子是今日的贵客,王爷吩咐属下一定要好好照看燕公子,如若怠慢贵客,王爷会责罚属下的,请公子见谅。” ------题外话------ 燕逸之有没有想过,这一屋子的人都是萧怀羽的助攻 —— 最近有些琐事打乱了更新的节奏,所以二更会稍微晚一些,我尽量赶快调整好,恢复之前的更新时间 177.直接叫我的名字(一更) 云归暖照着呆鱼的指路,出了海棠厅,往左边走,这里只有一条小路,她呼吸着清冷的新鲜空气,一路走下去。 海棠厅的房子一直在视线之内,她不会在王府里乱走,如果再往前走一些还是没看到呆鱼说的花房,她停下来在原地等呆鱼过来。 面前是一个小花园,再往前一点有湖,旁边一座水榭,水榭中坐着一人。 “王爷?” 云归暖往前走了两步,阴影褪去,光镀在他身上,勾勒的是思念的身影。 萧怀羽转过身来,朝云归暖招招手:“过来。” 云归暖朝身后望一眼,呆鱼还没出来。 “怎么出来了,外面凉,多穿件衣服。”他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云归暖身上。 云归暖肩头一沉,鼻息间撞入好闻的木质香,是平日萧怀羽身上的香气,是被萧怀羽拥抱的感觉。 “你没带香囊?”萧怀羽扫一眼云归暖腰间。 还以为她会将冬阳暖带在身上。 “冬阳暖很香,怕扰了大家吃饭的兴致。”云归暖道,“王爷不也出来有一会儿了。” “我在等你。” 云归暖一怔。 萧怀羽手腕一转,变戏法似的掌中变出一朵红艳艳的花:“送你。” 云归暖望着萧怀羽,犹豫着从他手上接过来,是真花。 “听小食神说,王爷府上有一座暖房,里面养着许多花,即便是冬天也能盛放?” “嗯。”萧怀羽颔首,“确有花房,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直白的回答让云归暖愣在原地,她瞳眸颤了颤,手上的力道过重一片花瓣落下来,她眉头轻轻皱起,又舒展开,一双眸子似定住了,挪不开。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萧怀羽轻笑一声,又从袖中变出一朵浅紫色的花,抬手簪在她发间,“你若不将这朵花拿下来,便是同意了。” 云归暖捏着红花的手逐渐垂下,美梦成真,好不真实。 “走吧,我带你去看花房。”萧怀羽瞧着云归暖呆愣在原地的模样,笑得越发开心,许久没见她露出这副表情,可爱极了。 真想把她捧在手心里,仔细呵护着。 云归暖飘飘忽忽跟着萧怀羽来到暖房,进了门,暖意迅速拢上全身,她身上披着萧怀羽的额外套,甚至有些热。 萧怀羽很贴心的取下外套,搭在自己的胳膊上。 “这些花”云归暖瞧着有些眼熟,“无辣不欢开业的第二日,你用这里的花装饰了包间对不对?” 那些花被她运回侯府,现在还养在正厅里。 萧怀羽颔首:“没错,都是为你准备的。” 暖房里摆了藤编的桌椅,萧怀羽抽出一张椅子,让云归暖坐下,他自己抽了张椅子坐在她旁边。 “这些花需要培育很久吧,你怎么知道我会开酒楼?” 她开无辣不欢是一个月内筹备的事。 暖房育花非一朝一夕,短则半年,多则数年。 萧怀羽打开旁边的小罐,给云归暖泡花茶:“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些为你准备的鲜花,总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百花争艳只为你。” 四季轮回,阴晴圆缺,他想在她心上种一朵永不凋谢的花,永远明艳热烈,永远向阳而生。 云归暖捧起茶杯,茶水的温度隔着杯壁在掌心里滚烫。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云归暖心情翻涌起来。 后知后觉,她似乎一直被萧怀羽保护着。 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不过是有人上了心。 每一次路过,都是假装不经意。 萧怀羽嘴角翘起,展露神秘的微笑,一根手指轻轻压在唇上:“嘘,无须多问。” 这是此生都说不清的故事。 云归暖突然忸怩起来,一手握着茶杯,一手托着脸,最后索性把茶杯放下,两只手将脸面覆盖得严严实实。 “怎么了这是。”萧怀羽轻笑着,刻意放低嗓音,温柔且诱人。 一颗花种落在心底沃土,生根发芽,蜿蜒出结实的藤蔓,霸道地紧紧缠绕住你的心,编织出与你契合的形状。 云归暖咽了口唾沫,耳朵滚烫,骨头逐渐酥软,这男人居然知学会引诱她。 被拿捏了。 “王爷,能让我冷静一下吗?”云归暖不敢把手拿开,怕被萧怀羽看到通红的脸。 她以前能自如地控制情绪,从不会这样 ,她变了,萧怀羽令她失控。 “你怎么还叫我王爷。”萧怀羽软下声音委屈。 云归暖感觉到衣袖被人轻轻扯住,晃了晃。 “直接叫我的名字。” 云归暖唇瓣微动,这三个字好烫嘴,喉咙卡住了,喊不出来。 “暖暖”他的声音在耳边摩挲。 云归暖三个深呼吸,强迫情绪稳定下来,她定住神,慢慢拿下遮住脸的手,壮起胆子与萧怀羽对视。 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里,盛着满满的爱意情意,是她从未见过的浓烈的感情。 “萧”云归暖缓慢蠕动唇瓣,“怀c羽” “我在。” 萧怀羽跟个得了糖一样的孩子傻乐。 “你再多唤我几次。” 云归暖闭了嘴,嗔怪地望着她,被感情冲昏头脑的男人很幼稚。 萧怀羽才不管,他一个人喊得起劲:“暖暖,归暖,云小姐” 他换着法地喊她名字,不论什么称呼,都是她这个人。 云归暖又无奈又好笑,萧怀羽的皮囊下怕不是换了个魂,堂堂亲王怎么能这么傻。 “王爷!”一声急呼打断暖房内的氛围,是长天在门外,“殿下晕倒了。” 萧怀羽和云归暖赶紧站起身,两人对视一眼,一齐往外冲。 门打开,一股冷风骤然刮在脸上打在身上。 云归暖身子抖了抖。 萧怀羽将外套给云归暖披上:“皇姐怎么了,请御医了吗?” 长天颔首:“在海棠厅内说着话突然就晕过去了,已经去宣御医了。” 云归暖扯着萧怀羽的袖子:“去看看吧。” 三人齐齐赶往海棠厅。 下人将萧听雨抬去暖阁休息,她平躺在榻上,面色祥和,明星明月在她旁边伺候。 云归暖和萧怀羽来到暖阁前,其余人都守在外面。 燕逸之看见云归暖肩上的外套,连上前跟她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题外话------ 萧怀羽:才不会在我家归暖面前端架子c摆礼数c装君子,有的人永远不会懂 燕逸之:感觉又被内涵到 178.是好消息(二更) 云归暖进去看望萧听雨,萧怀羽留在外面询问情况。 萧怀羽问燕逸之,当时他是离萧听雨最近的人之一。 燕逸之道:“当时都吃得差不多了,殿下谈论起王爷和c和云小姐,说怕你们出去受凉,想给你们送衣服。” 又怕打扰到你们。 萧怀羽凝眸很认真听着:“然后呢?” 燕逸之继续道:“殿下说着,突然觉得有点困,她的侍女问她要不要去休息一下,话音才落,就晕过去了。” 萧怀羽脸色凝重,皇姐身子素来很好,每月都会请平安脉,御医一直没说什么,皇姐肯定没有隐疾。 难不成中毒了? 他沉下脸,居然敢在王府下毒。 “其他人情况如何?”萧怀羽问长天。 “都没事。”长天说道,他凑近压低声音,“小食神一直在吃东西,他并未感受到任何不适。” 所以不是针对所有人的。 萧怀羽一手背负身后,手指捏紧,周身沉重压抑的气势涌动,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当时你有察觉到有何异常吗?”他继续问燕逸之。 燕逸之更加认真地回忆,这回他沉默的时间有点长:“没有,当时殿下很高兴,喝了不少酒,哦对了,稍早时候,殿下便觉得有点头晕,她以为是酒喝多醉了。” 可海棠厅内酒喝最多的兄弟俩还活蹦乱跳的。 萧齐钧拉着萧齐祐躲在一旁的柱子后面:“皇姑姑出事,皇叔很生气,你别去惹他。” 这时候你千万别去皇叔面前晃悠。 萧齐祐瞪一眼萧齐钧:“我才不会。” 云归暖坐在榻边,给萧听雨简单把个脉,脉象平稳,没有异常,她取出体温计,借着衣袖的遮挡给萧听雨测体温。 萧听雨体温虽然偏高一点点,但在正常范围内。 看着也不像中毒,云归暖看不住她为何突然晕倒。 “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云归暖轻声问明星。 明星将当时的情况说一遍。 云归暖只能先照着最坏的方向假设:“后厨送上来的菜,是固定送给谁的还是送进海棠厅后随即分发?” 明星不大清楚瑞王府的规矩:“按规矩,送餐侍女的站位跟送往哪一桌是对应的,只是后厨应该不知晓席上谁坐在哪个位置。” 谁敢想象有人在王府里下毒。 “云小姐,我家殿下情况如何了?”明星问道,她担心得不行。 萧听雨醒了过来,她虚弱地唤一声:“明星。” 明星赶紧上前。 云归暖转身,给明星让开位置。 “归暖也在。”萧听雨这才注意到云归暖。 云归暖守在她边,稍事弯下腰温声道:“殿下安心,您目前没有大碍,御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王爷在外面,要叫他进来吗?” 萧听雨伸出手,抓住云归暖的手腕:“你和瑞王” 她睁了睁眼看个分明,云归暖身上穿的确实是萧怀羽的外套。 “没打扰到你们吧。” 云归暖挑眉,瞧着萧听雨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一脸八卦等吃瓜的表情,确实不像有事人,原本半悬着的心,又落下来不少。 “殿下宽心,一切都好。” “好好。”萧听雨听明白云归暖的意思,她笑了,亲切地拉着云归暖的手,“放心吧,我没事,你和瑞王该干嘛干嘛去,休息片刻就好。” 云归暖端着礼貌得体的微笑:“我在这陪您等御医来,不然我和王爷都不放心。” 没多会儿,御医来了,云归暖退出暖阁,让御医静心诊脉。 “目前来看殿下没什么大事。”云归暖道,“具体情况如何,看太医怎么说了。” 萧怀羽颔首,一直守在暖阁前不动:“辛苦你了。” “小事。”云归暖弯了弯嘴角。 燕逸之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他悄悄退到一旁,跟呆鱼站在一起,安安静静等御医的消息。 暖阁里逐渐响起说话声,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些哄闹。 御医打开门,满脸喜气地走出来:“是喜脉。” 萧怀羽一怔,才反应过来御医说什么。 皇姐有身孕了。 “本王能进去看看皇姐吗?”他说话声音都轻了。 御医笑着颔首:“王爷请便。” 萧怀羽走进暖阁,没 多会儿,明星出来把云归暖也请进去。 萧听雨靠在床榻上,拉着萧怀羽说话,眉宇间洋溢着幸福,萧怀羽乖巧坐着,时不时点头附和。 云归暖悄然靠近,怕打扰姐弟俩说话。 “归暖来了。”萧听雨看见她,笑眯了眼睛,赶忙招手让她过来,“坐到我身边来。” 云归暖看一眼萧怀羽,挨着床榻坐下了。 萧听雨拉过云归暖的手,怎么看怎么喜欢:“你真是福神,今日跟你同厅用膳,便有好消息了,以后你定要多来公主府走动。” 萧听雨和驸马成婚三年,一直没有孩子,这是头一胎。 云归暖恭喜萧听雨。 “等你成亲的时候,我一定备一份大礼送给你。”萧听雨笑着,有意无意瞥一眼萧怀羽。 云归暖突然窘迫起来,怎么扯到她的婚事上了。 “嗯哼。”萧怀羽出来解围,“皇姐今晚在王府歇下,还是我派人通知驸马都尉过来接你?” 天大的好消息,必须驸马都尉亲自来。 萧听雨鼓了鼓脸颊:“让他来,本公主才不要住你这。” 给你们俩留地方。 萧怀羽叫人来将宾客都送回去,又派人去公主府把驸马都尉叫来接人,他亲自将萧听雨送上回府的轿撵后,赶紧往回走。 云归暖还在等他。 “要不今晚就别走了,还是住之前的小院。”萧怀羽拉着云归暖的袖子,“天黑夜深,不安全。” 每次萧怀羽都是用同样的借口挽留云归暖。 “然宝一条狗在家,我不放心。” “我让长天把然宝接来。” 云归暖觉得不妥当:“也没多晚吧,我留宿王府不合适,而且后天我要参加燕采薇的及笄礼,明天得回府准备。” 她猛然想起,忘记把开火锅店的钱给薛持酒了,她都带出来了。 萧怀羽舍不得云归暖走:“你就当留下来陪陪我,我被皇姐的事吓坏了,到现在还没缓过劲。” 他抬手摸着胸口。 ------题外话------ 然宝:我是一条多余的狗 180.它是我的狗(二更) 萧怀羽同样是几乎一晚没睡,早早就起,精神百倍地更衣洗漱。 “明天是不是就十一月了?”吃早饭时,他问长天。 长天颔首:“明日便是十一月初一。” 萧怀羽垂眸,算算差不多该到那个日子了,得先准备起来。 “你派人去城西芙蓉苑收拾整理,过几天有人会住进去,还有把小院里的人都带过去,让他们提前准备着。”萧怀羽吩咐长天。 “云小姐答应搬到芙蓉苑去住啦?”长天惊喜。 王爷很早就将芙蓉苑买下来了,但一直没去住,也没让其他人去住,当时他只以为王爷闲得没处花钱,最近才知道原来是为云小姐准备的。 萧怀羽动作一顿,点头:“她很快就会搬过去。” 长天欢喜地下去吩咐了。 吃完早饭,萧怀羽让人备了马车,他要去荣安侯府。 可当他人站在荣安侯府大门前才发现,云归暖不在。 “大早上,她人去哪了?”萧怀羽皱起眉,凶巴巴地问长天。 居然都没想着见他。 这个习惯不好,得改。 长天委屈:“属下不知道云小姐去哪了,会不会云小姐也去王府了,跟我们在路上错过了。” 萧怀羽思索这个可能性,以他对她的了解:“不会。” 他否定这个猜测。 昨天云归暖说她要为燕采薇准备礼物,但一份礼物而已用不着一大早出门,再结合她最近的行动来看。 萧怀羽倏地沉下脸:“你去薛持酒那把她接回来,本王在侯府等她。” 长天一怔,赶紧应是,转身就去办事。 “等等。”萧怀羽叫住长天,“如果她和薛持酒在商谈很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打扰她,如果已经在闲聊了,立即把她接回来!” 做生意比他还重要,他要伤心了。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云归暖认真做起事来,事业心很重。 他进到侯府内,瞥一眼云归暖睡觉的房间,径直朝前厅走去,一团小黑球远远地看见萧怀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歪着脑袋打量他,看清来人后,摇着小尾巴“哒哒”过来。 “你还记得本王。”萧怀羽将然宝引到前厅,“过来,让本王瞧瞧,你有没有好好陪她。” 萧怀羽坐在椅子上,俯下身去,不动声色地观察然宝。 然宝摇着尾巴“嘤嘤嘤”地围着萧怀羽脚边打转转。 “小家伙长大了点。”萧怀羽用一根手指按摩然宝毛茸茸的小脑袋,“本王没能陪在她身边的时候,你要好好哄她开心,知道吗,不然本王也不会费心思把你弄过来。” 他早就知道城防营新来了一批小狗崽,准备训练了当军犬,于是他便找上萧齐钧配合他。 那日在校场发生的事,演戏和事实一半一半。 郑阿婆听到前厅有动静,过来查看情况。 “王爷!”郑阿婆惊呼一声,走上前给他行礼,“您怎么来了,小姐一大早出去了,不知道何时回来。” “嗯,本王知道。”萧怀羽颔首,“本王在这等她,她最近过得如何,有没有好好吃饭,一个人会不会觉得孤单?” 郑阿婆事无巨细地将最近云归暖的状态告诉萧怀羽:“小姐过得挺好,虽然忙了些,但也都是忙自己的事,小姐每天都过得很充实c很开心。” 侯爷c夫人若泉下有知,定会很欣慰。 “有劳嬷嬷照顾她了。” “都是老奴的应该做的,能继续照顾小姐,老奴也很开心,都要感谢王爷。”郑阿婆满是感慨,“郭利带着徒弟会账房了,要让他来给王爷请安吗?” 萧怀羽竖起手掌:“不必,他们的主子是云归暖,从来都不是本王,这一点你们务必谨记在心,以后回来的人,也都必须搞清楚这一点,你要提醒他们。” 郑阿婆连连应是。 “你下去忙吧,本王在这坐一会儿。” 郑阿婆颔首:“好,老奴去给您沏一壶热茶来。” 她记得小姐新得了一罐茶叶,说是只沏给王爷一个人喝。 云归暖和薛持酒谈得差不多了,渐渐闲聊起来,扯一句生意扯一句闲话。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薛宅的管家进来通报,长天来了。 薛持酒一个激灵直接站起来:“他来作甚?” 管家看一眼云归暖,道:“他说来接云小姐回去。” 薛持酒心下一凉,完蛋。 云归暖疑惑:“他怎么知道我在这?” “王爷肯定去过侯府了。”薛持酒压低声音,“今早的生意先谈到这里,云小姐先回去吧,别让王爷久等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早该想到萧怀羽一早就会去找云归暖,他早该让云小姐放下银票和图纸后就回府。 云归暖走出薛宅,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黑色马车停在门前,长天笑着同她打招呼。 “云小姐。” 云归暖点头致意:“王爷没在?” 长天道:“王爷派属下过来接小姐,他在侯府等着您呢。” “那赶紧回去,别让他等着急了。”她没想到萧怀羽大早上就来找她。 云归暖回到侯府的时候,然宝躺在萧怀羽怀里,睡得四仰八叉,安逸得很。 “回来啦。”萧怀羽只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逗弄怀中的然宝,“坐吧,外面凉,喝口热茶。” 他挥了挥手,让长天下去。 桌上一壶茶,两只茶杯,都斟上热茶,刚倒上的,还热乎着。 云归暖喝一口,好香,是清风霁月。 “你怎么一大早就跑过来啦,有事找我吗?”云归暖笑眯眯的,声音比以前温柔。 萧怀羽委屈怨怪地望着她:“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你倒好,早上醒来不念叨着我,跑出去谈生意,差点让我空跑一趟。” 云归暖不好意思笑笑:“抱歉,这事确实比较急,我昨天忘了,想着今天赶紧做了,不要因为我耽误黄金期。” “还顺利吗?”萧怀羽才舍不得怪云归暖。 “顺利。”云归暖颔首,“薛持酒在经商这方面实力很强,我把银票图纸和方案交给他后,基本不用怎么操心啦。” “你又夸别人。” 云归暖一怔,笑开了:“那你还抱着然宝不撒手呢,它是我的狗。” ------题外话------ 然宝:那我走? 180.它是我的狗(二更) 萧怀羽同样是几乎一晚没睡,早早就起,精神百倍地更衣洗漱。 “明天是不是就十一月了?”吃早饭时,他问长天。 长天颔首:“明日便是十一月初一。” 萧怀羽垂眸,算算差不多该到那个日子了,得先准备起来。 “你派人去城西芙蓉苑收拾整理,过几天有人会住进去,还有把小院里的人都带过去,让他们提前准备着。”萧怀羽吩咐长天。 “云小姐答应搬到芙蓉苑去住啦?”长天惊喜。 王爷很早就将芙蓉苑买下来了,但一直没去住,也没让其他人去住,当时他只以为王爷闲得没处花钱,最近才知道原来是为云小姐准备的。 萧怀羽动作一顿,点头:“她很快就会搬过去。” 长天欢喜地下去吩咐了。 吃完早饭,萧怀羽让人备了马车,他要去荣安侯府。 可当他人站在荣安侯府大门前才发现,云归暖不在。 “大早上,她人去哪了?”萧怀羽皱起眉,凶巴巴地问长天。 居然都没想着见他。 这个习惯不好,得改。 长天委屈:“属下不知道云小姐去哪了,会不会云小姐也去王府了,跟我们在路上错过了。” 萧怀羽思索这个可能性,以他对她的了解:“不会。” 他否定这个猜测。 昨天云归暖说她要为燕采薇准备礼物,但一份礼物而已用不着一大早出门,再结合她最近的行动来看。 萧怀羽倏地沉下脸:“你去薛持酒那把她接回来,本王在侯府等她。” 长天一怔,赶紧应是,转身就去办事。 “等等。”萧怀羽叫住长天,“如果她和薛持酒在商谈很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打扰她,如果已经在闲聊了,立即把她接回来!” 做生意比他还重要,他要伤心了。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云归暖认真做起事来,事业心很重。 他进到侯府内,瞥一眼云归暖睡觉的房间,径直朝前厅走去,一团小黑球远远地看见萧怀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歪着脑袋打量他,看清来人后,摇着小尾巴“哒哒”过来。 “你还记得本王。”萧怀羽将然宝引到前厅,“过来,让本王瞧瞧,你有没有好好陪她。” 萧怀羽坐在椅子上,俯下身去,不动声色地观察然宝。 然宝摇着尾巴“嘤嘤嘤”地围着萧怀羽脚边打转转。 “小家伙长大了点。”萧怀羽用一根手指按摩然宝毛茸茸的小脑袋,“本王没能陪在她身边的时候,你要好好哄她开心,知道吗,不然本王也不会费心思把你弄过来。” 他早就知道城防营新来了一批小狗崽,准备训练了当军犬,于是他便找上萧齐钧配合他。 那日在校场发生的事,演戏和事实一半一半。 郑阿婆听到前厅有动静,过来查看情况。 “王爷!”郑阿婆惊呼一声,走上前给他行礼,“您怎么来了,小姐一大早出去了,不知道何时回来。” “嗯,本王知道。”萧怀羽颔首,“本王在这等她,她最近过得如何,有没有好好吃饭,一个人会不会觉得孤单?” 郑阿婆事无巨细地将最近云归暖的状态告诉萧怀羽:“小姐过得挺好,虽然忙了些,但也都是忙自己的事,小姐每天都过得很充实c很开心。” 侯爷c夫人若泉下有知,定会很欣慰。 “有劳嬷嬷照顾她了。” “都是老奴的应该做的,能继续照顾小姐,老奴也很开心,都要感谢王爷。”郑阿婆满是感慨,“郭利带着徒弟会账房了,要让他来给王爷请安吗?” 萧怀羽竖起手掌:“不必,他们的主子是云归暖,从来都不是本王,这一点你们务必谨记在心,以后回来的人,也都必须搞清楚这一点,你要提醒他们。” 郑阿婆连连应是。 “你下去忙吧,本王在这坐一会儿。” 郑阿婆颔首:“好,老奴去给您沏一壶热茶来。” 她记得小姐新得了一罐茶叶,说是只沏给王爷一个人喝。 云归暖和薛持酒谈得差不多了,渐渐闲聊起来,扯一句生意扯一句闲话。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薛宅的管家进来通报,长天来了。 薛持酒一个激灵直接站起来:“他来作甚?” 管家看一眼云归暖,道:“他说来接云小姐回去。” 薛持酒心下一凉,完蛋。 云归暖疑惑:“他怎么知道我在这?” “王爷肯定去过侯府了。”薛持酒压低声音,“今早的生意先谈到这里,云小姐先回去吧,别让王爷久等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早该想到萧怀羽一早就会去找云归暖,他早该让云小姐放下银票和图纸后就回府。 云归暖走出薛宅,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黑色马车停在门前,长天笑着同她打招呼。 “云小姐。” 云归暖点头致意:“王爷没在?” 长天道:“王爷派属下过来接小姐,他在侯府等着您呢。” “那赶紧回去,别让他等着急了。”她没想到萧怀羽大早上就来找她。 云归暖回到侯府的时候,然宝躺在萧怀羽怀里,睡得四仰八叉,安逸得很。 “回来啦。”萧怀羽只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逗弄怀中的然宝,“坐吧,外面凉,喝口热茶。” 他挥了挥手,让长天下去。 桌上一壶茶,两只茶杯,都斟上热茶,刚倒上的,还热乎着。 云归暖喝一口,好香,是清风霁月。 “你怎么一大早就跑过来啦,有事找我吗?”云归暖笑眯眯的,声音比以前温柔。 萧怀羽委屈怨怪地望着她:“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你倒好,早上醒来不念叨着我,跑出去谈生意,差点让我空跑一趟。” 云归暖不好意思笑笑:“抱歉,这事确实比较急,我昨天忘了,想着今天赶紧做了,不要因为我耽误黄金期。” “还顺利吗?”萧怀羽才舍不得怪云归暖。 “顺利。”云归暖颔首,“薛持酒在经商这方面实力很强,我把银票图纸和方案交给他后,基本不用怎么操心啦。” “你又夸别人。” 云归暖一怔,笑开了:“那你还抱着然宝不撒手呢,它是我的狗。” ------题外话------ 然宝:那我走? 181.我没别的意思(一更) 萧怀羽捏住然宝的爪子摇了摇,将它摇醒了,放到地上。 “你过来,我抱你。” 他从袖袋里取出一方手帕,顺手将茶水倒在帕子上浸湿了擦手,然后将手伸向云归暖。 “过来吧。” 萧怀羽眸中带光,嘴角很自然的翘起,他整个人全身散发着温暖柔和的气息。 云归暖稍稍挪了挪,没有站起来,她还不是很习惯跟人有亲密接触。 她尝试着,将自己的手放在萧怀羽的掌心上,萧怀羽立即收紧五指握住她的手。 “你的手有些凉。”萧怀羽道,他握紧了云归暖的手,“到冬天了,晚上睡觉有烧炭吗,有没有备上汤婆子,被褥够不够厚,你衣服也要多穿点。” 云归暖不冷,她已习惯了,况且她身上穿得也不算单薄。 “我能照顾好自己。”云归暖道,“王爷要不中午留下来吃饭,我请你吃火锅。” 她叫顺口了。 萧怀羽抿了抿唇,没纠正她:“好。” 云归暖去厨房跟郑阿婆说中午和萧怀羽一起吃火锅。 “你新开的店是火锅店?”萧怀羽给云归暖烫菜,烫了她喜欢的牛肉。 云归暖点头,她观察着萧怀羽烫菜的口味,想记下他的喜好,以后请他吃好吃的,结果发现萧怀羽烫的菜都夹给她了。 “第一次跟薛持酒合作的时候,我手里没多少钱,所以他出钱,我占便宜,现在我手里有了钱,我终于也能出一把力了。”云归暖很感谢薛持酒,“虽然还是得麻烦他跑来跑去的。” 萧怀羽继续给云归暖烫菜:“无妨,反正他钱多,人脉广,况且他很乐意做这些,对了,你晚上一个人住在侯府,没人看家护院,晚上的时候多注意一点。” 他瞄一眼云归暖,发现她一直盯着锅里的菜看。 “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烫。”萧怀羽等着云归暖开口。 云归暖突然抬头:“你喜欢吃什么,别老是给我烫菜,你也吃你喜欢的呀。” “你喜欢的,我都喜欢。”萧怀羽说得一本正经。 云归暖安静了。 “真的。”萧怀羽笑了一下,继续给云归暖烫毛肚和千页豆腐,“你也不必为了我特意准备番茄锅底,我能吃辣的。” 他本来是不吃辣的,但跟她吃了很多次后,练出来了,只要不是特别辣他都能接受。 “王爷。”她身子往前探了探,望着萧怀羽,与他对视,“王爷跟平时真的很不一样,跟外面的传言也很不一样。” 萧怀羽笑而不语。 吃完饭,云归暖继续做她的事,萧怀羽就在她边上陪着她,两人时不时说两句话,一抬起头,对方就能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萧怀羽一直待到晚上,到云归暖快睡觉的时间才走。 “你一个人,晚上千万要当心。”萧怀羽站在大门前,舍得不走,“明日去王府坐坐吗?” 云归暖想了一会儿,她明日没什么事要忙,遂颔首。 “好呀,你明天来接我,把然宝一起带过去。” 萧怀羽为她整理鬓边碎发:“好,我让小食神给你下厨。” 两人又在门前磨蹭一会儿,才分别。 第二天一早,萧怀羽早早就过来接上云归暖,在王府待一天后,又把她送回来,一连两天皆是如此。 初三一早,云归暖换了身新衣服,戴上萧怀羽送的香囊,拿上礼物,往燕府而去。 今日观礼,来的都是世家贵族c身份显赫之人,不能怠慢。 管家在门前迎宾,他一眼瞧见低调混在人群中的云归暖,立即上前毕恭毕敬行礼。 “这是我送给燕采薇的礼物。”云归暖将一堆礼物交到管家手里,“这个是我专门为她准备的,是一组摆件,能不能将摆件展示出来,一来好看,二来也喜庆。” 管家应是,照着云归暖的吩咐去办,他拆了包装收好,将里面小巧精致的玉雕摆件拿出来,摆在茶桌上,跟花放在一起。 燕逸之正好路过,看见管家摆出来的摆件:“这些摆件真精致,采薇一定很喜欢,从哪弄来的?” “都是云小姐送的,她说是专门为小姐准备的。” 燕管家还不止前几日在王府发生的事,一个劲地夸云归暖。 “云小姐真细心,知道小姐会喜欢这种精致小巧的摆件,也很别致,跟其他宾客送的礼物相比,确实用心了。” 这种人情往来送的礼,都是下面的 人列礼单,再拿给主子看,送的礼千篇一律。 燕逸之拿起其中一只摆件端看,精致的做工,每一只摆件上还用金丝和红绸做了不同的装饰。 “她现在人在哪?”燕逸之问管家。 今天观礼,他没邀请萧怀羽。 管家笑呵呵地回道:“离吉时还有一段时间,老奴请云小姐去宴客厅休息了。” 燕逸之放下摆件,转头直奔宴客厅。 宴客厅里人不少,云归暖一人低调地坐在角落里喝茶,谁也不搭话。 燕逸之一眼瞧见精心打扮过的云归暖,朝她走来。 “燕公子。” 宴客厅里的人见了燕逸之,纷纷站起来同他打招呼,他扫一眼,便知晓在场有的人并非名单上的客人,但还是有礼数地一一回礼。 “云小姐。”他在云归暖面前站定。 燕逸之克制着内心的情绪,尽量以平和淡然的语气跟她说话。 “我代采薇感谢你来观礼。”燕逸之嘴角挂着笑,“听说你最近c很忙,耽误你的时间了。” 云归暖站起来,没听出燕逸之的话里藏着一丢丢的酸意:“我还准备了礼物,想单独送给她,待会她有空吗?” “有。”燕逸之忙不迭答应,“及笄礼结束后,我让她过来见你,还有你” 他突然犹豫下来,小心夹着试探。 “晚上你有空吗,留下来吃顿饭吧。” 说完这话,他忽然想起宴客厅里还有不少客人,顿觉太过刻意,赶紧补上一句。 “采薇还没有机会跟你一起吃顿饭,我没别的意思。” 他紧张地望着云归暖,生怕唐突了她,毕竟她现在和萧怀羽 “如果你没空,也没关系的,改日我让采薇请你吃饭。” ------题外话------ 想劝燕逸之放弃,但他一开始好像连怎么使劲都不知道,愁人 182.是萧怀羽送的(二更) 云归暖短暂的沉默,燕逸之心里越发忐忑不安,整个人焦躁起来。 没关系,你用不着急着考虑这件事。 话还没说出口,宴客厅内嘈杂起来,越来越聒噪,连带着燕逸之的心越来越安定不下来。 “燕公子!” “燕公子在这。” 有客人找燕逸之,他不得不去应付,他素来温和的面上罕有地划过一丝不耐放,也就一瞬,转身之后,又是一副文质彬彬的公子模样。 来找他的人是宾客,也是燕逸之在崇文学宫的学生。 “抱歉,我得先和他们说说话。”燕逸之愧疚地对云归暖拱拱手,眉宇间还有些许无奈,“等结束后,我再带采薇来见你。” 说完,燕逸之便匆匆走了。 他一走出宴客厅,便被一大群人围住,簇拥着走远了。 云归暖只来得及摆摆手,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 今天的燕逸之好忙碌,来得急,说话也一句话接着一句,她一句都来不及回答,又被叫走了。 上赶着巴结燕逸之的人肯定不少,现在她着实体会到燕家的声望。 过了一会儿,吉时到,宾客们去观礼。 燕采薇的及笄礼很隆重,皇上为表对燕家的重视,专门派了礼部的官员来主持及笄礼。 云归暖被安排在燕逸之旁边的位置,她笔挺地坐着,片刻不敢松懈。 仪式结束后,燕采薇换了衣服来找云归暖。 “云姐姐。”燕采薇头上簪着新发簪,有模有样地朝云归暖行礼,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云姐姐随我到一旁小坐片刻吧。” 燕采薇笑了笑,不经意往桌上一瞥,瞧见桌上的摆件,紧走两步上前。 “好有意思的摆件,我并不记得管家有准备这些。”燕采薇拿起一只小鲛人的摆件,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这些摆件是我带来的。”云归暖道,“这一组十只都是送给你的礼物,想着既然是摆件,还是摆出来比较好,就让管家展示出来了。” 燕采薇眼眸亮亮的,握了一只摆件在手里:“多谢云姐姐,我很喜欢。” 两人说着往偏厅走去,他们一走开,立即有高门贵女围过来打量桌上余下的摆件。 京城最近很流行这种摆件。 燕采薇带着云归暖在安静的偏厅坐下,立即有人来上茶。 “云姐姐身上好香呀,用的是什么香?”燕采薇端庄地坐着,鼻子轻嗅,“在仪式上我便一直闻着这股好闻的香气,不知从何而来,原来是云姐姐身上的香气,真好闻。” 她甜甜一笑,恬淡可人。 “这个啊。”云归暖将腰间的球形香囊解下来,拿在手上,“这是别人送的,我也觉着好闻,便带着了。” 薛持酒说过,这种香很罕有,寻常人碰不着。 所以云归暖也没说香料的名字,免得多说多错。 她大方地将球形香囊递过去。 燕采薇接了,仔细小心地嗅了半天,没嗅出来,秀眉轻拧,望着香囊的双眸布上重重困惑。 燕家是世家大族,而她擅长调香,居然还有她不曾见识过的香料。 虽然闻不出是何种香,但香囊中的香料很名贵。 她偷偷瞥一眼云归暖,将香囊还给她:“是采薇孤陋寡闻了,竟闻不出是何种香,还请姐姐指点一二。” 她喜欢这种香。 云归暖笑着接回香囊:“朋友送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香。” 燕采薇盯着香囊,轻咬下唇,追问:“不知云姐姐能不能透露一二,是哪位有人送的,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我就是好奇问一问。” 她握紧手里的摆件。 以燕家的名望,到时候直接问问这人,送给云归暖的是什么香料。 “是萧怀羽。” 燕采薇怔住,得体的表情僵在脸上,她眨了眨眼,很快回神,继续保持着优雅得体的笑意。 “原来是瑞王殿下送的香料,难怪了,确是好香。” 她掩住内心的失落。 瑞王不在燕家的人脉范围内,问不到了。 “不说这些了,你再看看那只玉雕摆件,喜不喜欢。”云归暖用眼神指着她手中的摆件,“这组图纸是我参与设计,让玉雕师傅打磨了许久才做出来的。” 燕采薇自然是喜欢这些摆件的。 玉做的高洁,摆件精致,很符合她的身份地位。 “还有这个,也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礼物。”云归暖送骨环中拿出红布包裹着的方砖似的东西托在掌心里,“我没让别人知道,也没交给管家,想着亲手交到你手里,你先收着,别打开看。” 燕采薇放下摆件,双手将“方砖”接过来,沉甸甸的分量令她吃了一惊。 什么东西能这么重。 燕逸之应付完宾客后,想找一处安静的地方歇息一会儿,来到偏厅门前,他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这香气他今日闻过,正回想着,突然听到云归暖的声音。 这是云归暖身上的香气。 他猛然想起来。 云归暖在偏厅! 他大步步入偏厅,果然,云归暖有说有笑的,他控制不住往前迈了一步,恍然发觉妹妹也在,他赶紧缓下脚步,神情举止优雅得体。 “原来你已经和云小姐闲聊起来了。”燕逸之从容地走过来,望向云归暖,“本来还想带着采薇过来给你行礼的,今天事情多,怠慢你了,你别怪罪。” 云归暖摇摇头:“你们忙,不用管我,你找采薇有事吗,那我不打扰你们,我自己出去走走。” 说罢,她起身出去了。 燕逸之没能拦下她,懊恼地垂下手臂。 “哥哥。”燕采薇察觉到燕逸之的情绪不对,站起身,面露忧愁,“看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今日找你的人多,太忙了?” 燕逸之在云归暖方才做过的位置上坐下,他摆摆手,示意无事:“这两样东西是她送给你的?” 一只玉雕摆件,他早先看过了。 还有一样红绸包裹着的方方正正的东西,不知道是何物。 “对。”燕采薇颔首,指了指红绸包裹的东西,“云小姐说她要亲手将这个交给我,还说别急着打开。” 燕逸之瞧着那形状,有些不对劲。 “打开。” 他沉下声音。 183.不甘心(一更) 燕采薇一怔,不敢违背哥哥的话,赶紧将严实包裹的红绸层层揭开,露出一整块金灿灿的金砖,金砖上还雕刻着一层图案。 燕采薇捂着嘴,居然是一块分量结实的金砖,好贵重的礼物。 燕逸之盯着金灿灿的金砖,脸色阴沉得难看。 无辣不欢开业时他送给云归暖的金砖,被她用另一种形式还回来了。 她为什么总是不肯接受他的好意呢。 “拿来我看看。”燕逸之压下嘴角,伸出手。 燕采薇捧起金砖,小心翼翼地放到燕逸之掌心:“有点沉。” 金砖的分量压上手掌的一瞬,燕逸之的心也跟着猛地下沉,这分量跟他之前送云归暖的金砖分量相差无几。 “金砖表层有一层浮雕,寓意很好。”燕逸之摸着凸起的图案,“她的一番心意,你好好收着吧。” 燕逸之心里烦躁得很,之前在宴客厅,她都没怎么说话,方才见着他来了,又忙不迭走开,她就这么不愿意见到他吗。 “哥哥。”燕采薇摇了摇燕逸之的手臂,“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累了,休息一下吧,我把管家叫来。” 燕逸之瞥一眼金砖,觉得一口气卡在胸口:“无妨。” 他曲起手臂支撑脑袋,叹气一声。 燕采薇若有所思地看一眼金砖,扯着红绸拖过来:“哥哥在为云小姐的事忧心?” 燕逸之没说话。 燕采薇轻咬下唇,稍事偏过头注视燕逸之的表情,试探着说道:“屋内还留有香气,是云小姐身上的香,方才我问了她是什么香,她说,是瑞王送的。” 燕逸之眉心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他自己都没察觉。 燕采薇垂下眸,果然。 “哥哥,晚上我请云小姐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 燕逸之恍惚抬头,似乎念叨了什么一下,随即又摇了摇脑袋:“她最近很忙,应该没空留下来。” 再一想,觉得就此拒绝又不甘心。 “你找个机会问问吧,若她有空留下来,便留她一起吃饭,若她吗,没空的话,便算了,不强求。” 燕采薇耷拉下眉毛,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哥哥失落的模样。 云归暖离了偏厅,被奚静月叫住。 奚静月是大理寺卿之女,有资格受邀来燕府观礼。 “听其他贵女谈论,云小姐与燕公子和燕小姐的关系极好?方才观礼时,我瞧见云小姐就坐在燕公子身边,这可不是一般的位置。”奚静月当时小小惊讶了一下。 云归暖弯了一下唇角,不承认也不否认。 她不喜欢总把救命之恩的事挂在嘴边。 奚静月左右瞥一眼,四下无人:“云小姐现在有空吗,想跟你单独说说话。” “我现在没事。” 奚静月将云归暖拉到无人的小亭子里。 “恕我冒昧,听齐祐说,你,瑞王向你示好了?” 云归暖一怔,想起奚静月本就和萧齐祐是一对,便也不觉得奇怪,大大方方承认了。 奚静月低呼一声:“你答应他了吗?” 云归暖颔首。 奚静月长呼一口气,拍着胸口连连庆幸:“太好了,太好了,还好没有耽搁你的婚事,你嫁给皇叔挺好的,皇叔地位高,以后再没人敢欺负你了。” 云归暖挑着眉:“你和萧齐祐的好事近了?” 她称呼萧怀羽皇叔。 和萧齐祐用同一个称呼。 奚静月不向云归暖隐瞒:“快到走六礼的流程了,预计明年三月完婚。” 她拉起云归暖的手。 “还要感谢你,及时点醒我和齐祐,不然耽误我们自己不说,还耽误你的婚事。” 他们也是傻,怎么能听信莫须有的消息,太医都说了她的喘病难治,他们居然会为了一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东西相互折磨。 “云小姐。”奚静月脸色严肃起来,“你是带着福气来的,你点醒了不少人,点开我们的困顿,我有留意过你身边的人,凡是与你交好之人,都在走好运。” 幸好她没有为了不存在的东西与云归暖交恶。 云归暖摆摆手:“你说的夸张了,我只是做事不违背本心罢了,并不是你们口中所谓的福神。” 奚静月并非第一个说她有福气的人,她也从未把自己当福神。 从头到尾,她只想着做好自己的事,从未想过害别人。 仅此而已。 “对了,给你治喘病的药,我好像有办法了。”云归暖稍微提一嘴,“但不能根治,只能缓解,我带了,在马车上,要不你待会儿随我走一趟,我拿给你。” 医药箱里有缓解哮喘的喷雾。 奚静月捂着嘴惊呼:“真的有!” 之前云归暖答应帮她找药,她还以为云归暖只是说客套话,没想到是真的。 从小到大,她听过太多的客套话了,从未当真。 “要不你现在就随我去拿吧,反正我现在没什么事,待会还要去新开的店里。”云归暖道。 奚静月欣然同意。 两人起身往外走,路过花园的时候,奚静月看到摆在桌上的玉雕摆件。 她往云归暖身边靠了靠,小小声问她:“听说这些摆件是云小姐送给燕小姐的?” 云归暖飞速瞥一眼桌子,很多贵女围着看,喜欢得不得了。 “是。”她应道,刻意稍微拔高声音,“京城今日新开一家店,专门卖精致的摆件,我待会就要去看。” 围在桌旁的贵女将这话听了去,琢磨着待会要去这家新店看看。 京城贵女们有自己的小团体,又喜欢跟风尝鲜,一传十十传百,都暗自约定好离了燕府就去摆件店看看。 奚静月面露羡慕:“你人真好。” 云归暖不懂奚静月羡慕的点:“从这点摆件就算好了?你若喜欢,待会我们去店里转转,你若有喜欢的,我买了送你。” 只是余下的玉雕摆件都以盲盒形式售卖,能不能抽中奚静月喜欢的款,就看她手气了。 奚静月摇摇头 “云小姐送礼,是花了心思的。”奚静月款款道来,“像燕家举办及笄礼这种很正式的场合,各家送的礼都是珠宝首饰绫罗绸缎之类的,虽然名贵,但只用照着礼单核对一遍即可,但我听说云小姐不止送了寻常礼物,还刻意准备为燕小姐准备摆件,很是特别。” ------题外话------ 云归暖似乎自带好运buff,至少到目前为止,开的店都没亏钱~ 184.犯病(二更) 云归暖配合着笑了笑。 你们想多了。 她只是想顺带宣传一下新店新品而已,她要靠这个赚钱的。 “还有摆件上缠绕的红绸和金丝,很别致,是云小姐亲自装扮的吧。” 云归暖没否认,她做这些装饰是为了将送萧怀羽的那一套区别开。 “云小姐待人真诚,这一点在京城实在是难能可贵。” 云归暖笑了,刻意反问一句:“你对我有所隐瞒吗?” 奚静月自然不会对云归暖存小心眼:“待在云小姐身边,令人轻松愉快。” 跟云归暖打交道很舒服。 出了燕府,云归暖找到自己的马车。 “你稍微等我一下,我上去给你拿。”云归暖说着,自行钻入马车。 她送骨环的药箱里找出缓释喷雾,将上面的标签撕得干干净净。 突然,马车外爆发出一阵急呼,是白云的声音。 云归暖赶紧掀开帘子。 白云扶着奚静月靠墙喘气。 奚静月喘病犯了。 云归暖赶紧跳下马车,奚静月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她拿个东西的功夫,犯病犯得急促又厉害。 奚静月脸色煞白,憋得双唇开始泛紫,张开嘴大口大口喘着气,可又似喘不上气一般,揪紧了胸前衣襟,胸口剧烈起伏,脖子上血管暴起。 “她喘病犯了?”云归暖向白云确认情况。 白云急红了眼眶,拍着奚静月的背给她顺气:“让云小姐见笑了,我家小姐平日犯病就是这副模样。” 门外的人不多,宾客都还在燕府里闲聊,没几个人看见奚静月犯病的模样。 云归暖换了个站姿,彻底挡住奚静月的身影。 “咬住这个。” 云归暖将喷头送入奚静月口中。 奚静月不解,但还是照做。 “吸气。” 云归暖配合着奚静月的呼吸捏瓶子。 “呼气。” “再吸气,放轻松,不要着急。” “好,呼气” 几个呼吸之后,奚静月的情况稳定下来,云归暖让她自己拿着喷雾。 “感觉好些了吗?”云归暖拍了拍奚静月的背。 奚静月点点头,将喷雾拿下来:“感觉好多了,多谢云小姐。” 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已经无恙。 “这是什么宝物,好厉害!”奚静月看着手里的瓶子,说不清什么材质,“我还是头一次这么快平复喘病。” 云归暖轻咳一声:“前几日我出京一趟,遇见一厉害的大夫,我想着你可能需要,就找他要了一些来,这个你自己收着吧,平日有不舒服都可以照着方才的动作吸两口。” 喷雾只能缓解发作时的不适,不能根治。 奚静月“啧啧”称奇:“想不到普普通通一只瓶子,竟能如此迅速地平复病情,云小姐说的那位大夫在哪,我让家父派人去寻,对了,这瓶药花了云小姐多少银子,回去后我就让家父送来。” 云归暖摸了摸鼻子:“也没多贵,是个游方大夫,我看着他亲眼治好病人才找他讨药的,你放心,绝对无害,我这还有两瓶,你拿去,应该够你用半年的。” 她琢磨着,等奚静月用完这半年的分量后,又该以什么借口送她药。 毕竟送药的是位“游方大夫”。 奚静月大惊,睁着一双满含感激的眸子,什么也不说了,拥抱住云归暖,在她耳边更咽。 云归暖拍着奚静月的背:“没事的,没事的,不是什么大事,别激动,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吃好吃的。” 奚静月颔首,自己收好药,跟着云归暖上了马车。 云归暖让奚静月靠着马车休息,她则从马车里“取”出两瓶撕了标签的药给白云:“这个药,替你们家主子收好。” 奚静月还想说话,云归暖让她别说了,好好休息。 喘病才平息下来,定然是不好受。 燕府里也为客人准备了午饭,除了一部分先行离开的客人,都会留在燕府吃午饭,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 燕采薇叫来侍女,让她去找云归暖。 “待会我让云小姐坐在哥哥身边。”燕采薇很贴心地说道,“让哥哥和云小姐一起陪着我。” 燕逸之并未露出喜悦之情:“坐哪都无所谓,不打紧的,待会我还要招待客人,在桌上 坐不了多久。” 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狠狠同意燕采薇的做法,同时希望来找他的人少一些,这样他才有机会和云归暖多说几句话。 过了一会儿,侍女回来,说没看到云归暖。 燕采薇瞄一眼燕逸之。 幸好没在哥哥脸上瞧见失落之情。 “或许云小姐在哪休息呢。”燕采薇道,“我们稍微等一等吧。” 燕逸之一条胳膊搭在桌案上,捻着手指,突然把管家叫来:“你去门口看看云小姐的马车还在不在。” 管家应是,找人去了。 燕逸之又转头一本正经地告诉燕采薇:“云小姐最近很忙,或许已经走了,我们别打扰她做事,还有她送你的礼物。” 他的视线在金砖上停顿一瞬。 “以后我会想办法还礼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燕采薇撇撇嘴,她不是担心如何还礼的事,她是担心哥哥。 “哥哥。”燕采薇身子往前,语气重了三分,“如果遇见喜欢的,就要主动出手,等是等不来的。” 燕逸之如梦惊醒,他反复轻念着燕采薇的话,过往的片段不断在脑海中回放,他倏地一笑,摇了摇头。 已经晚了。 “你将云小姐送的礼物收好吧。”燕逸之道,“她最近都很忙,你也不要去打扰她,听话!” 燕采薇瘪了瘪嘴:“是。” 燕管家回来了。 “公子,云小姐已经离府回去了。” 燕逸之一脸“你看我说她很忙吧”的表情。 燕采薇也没辙了。 管家上前,弓腰在燕逸之身边小声回禀:“听门童说,是大理寺卿家的奚小姐喘病犯了,云小姐送奚小姐回去。” 燕逸之一惊,赶忙问:“奚小姐没事吧,当时有多少人瞧见了?” 管家道:“奚小姐上的是云小姐的马车,应是无恙了,当时门前没多少人,只有几家的车夫在,老奴给了些碎银,让他们别声张。” 185.招人喜欢的云归暖(一更) 高门贵女的颜面名声很重要,这等丑事,不能外传。 燕逸之放心了:“既然如此,那我们暂且当作不知道,这事没有发生过。” 管家应是:“公子不必过于担心,听门童说,奚小姐犯病时的模样都被云小姐挡住了,没几人看见,门童是看着两人提前出来觉得奇怪,才多看了两眼,听门童说,奚小姐是笑着上了云小姐的马车。” 燕逸之弯起唇角:“她总是很招人喜欢,你下去吧,继续好生招待客人,估计她下午不会再来了。” 燕采薇等燕逸之吩咐完,想说些什么,被他打断。 “有几个崇文学宫的学生约了我下午谈事,你下午还有别的事吗,如若没有的话,我可能一下午不在府中。”燕逸之问燕采薇。 燕采薇撇撇嘴,你方才不是这个态度。 “我没事了哥哥,今日辛苦你了。”燕采薇只得顺着燕逸之的话说下去,“哥哥事务繁忙,注意休息,别累着自己了。” 燕逸之点点头。 另一边,云归暖带着奚静月来到无辣不欢。 小二看见老板亲自登门,赶紧迎上来。 “云小姐是来”他飞速看一眼云归暖身边的奚静月,“用午饭的?小的带您去包间。” “好。”云归暖颔首,随意往柜台一瞥,韩子乐不在。 奚静月跟着云归暖往楼上走,路过一楼大堂时,瞧见桌上都放着一口锅,这里的客人都围着锅吃饭,很是好奇。 又闻着阵阵诱人的香气,还有些许辣椒味,有点呛。 她拿帕子稍稍掩了口鼻,待上到二楼,方才浓烈的味道消散全无。 早就听闻云归暖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酒楼,饭菜可口,生意红火,她羡慕不已,今日一见,光看气氛确实已足够令人羡慕。 到了二楼,另有专门的伙计接待。 “坐吧。”进了厢房,云归暖拉开一张椅子,请奚静月先坐下。 厢房环境雅致清幽,与一楼大堂的氛围截然不同。 云归暖将菜单递到奚静月跟前:“你看看想吃什么喝什么,这一顿我请了。” 奚静月接过菜单,笑着打趣她:“是,今日的午饭就靠云老板了。” 她随手点了几个平日常吃的菜,又看到几个明显带辣椒的菜,蠢蠢欲动,一并选上了。 “选好了。”奚静月问云归暖还看不看菜单。 云归暖不看,让店小二将菜单拿走了。 “真羡慕云小姐,有自己的店,能做自己喜欢吃的菜,能赚大把大把的银子。”奚静月坐在云归暖对面,撑着胳膊望着她,“皇叔肯定也很支持你吧,唉,怎么说都是令人羡慕的点。” 谁能想到,三个月前云归暖还是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三个月后成了事业爱情双丰收的“福神”。 “羡慕吗?”云归暖弯一下嘴角,“我觉得还好吧,你看着觉得我手下的店声势浩大,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看见的全部,几乎就是我拥有的全部。” 在你们吃香喝辣锦衣玉食的时候,她曾为生计发愁,差点活不下去了。 奚静月一怔,她确实被眼前的繁华蒙蔽了:“但如果是我,我没有你的本事,我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 “这不是挺好的,这说明你不曾面临绝境,一直都是衣食无忧。”云归暖身子往后靠,慵懒地坐着,“有时候不曾拥有某些东西,未尝不是件好事,况且我也只做了两件事而已,一是没想过害任何人,二是努力活下去。” 奚静月忽然双手交叠垫着下巴,玩味地看着云归暖:“让我猜猜,以云小姐的能力和机智,你待会要去的摆件铺子,也是你开的吧。” “看破不要说破嘛。”云归暖露出“你懂的”表情,“你不会怪我利用你给自己的店铺涨名气吧。” 奚静月摇头:“正如云小姐所说,你又不曾害别人,顺带给你的店铺做宣传无伤大雅,也是我的荣幸。” 店伙计很快上菜,有几道菜里放着辣椒。 “你能吃辣吗?”云归暖看看菜,看看奚静月,“要不还是把这些撤了,吃点清淡的吧,你刚刚才平复。” 奚静月觉得没关系:“我就尝两口,我现在已经好了,没事的。” 久闻大名,她今日怎么着也想试试无辣不欢的招牌菜。 无辣不欢的菜确实好吃,奚静月没忍住多吃了两口,很快便辣得受不了,辣得直哈气。 云归暖怕奚静月被刺激得又犯病,把几道辣菜都挪到自己面前,不准她吃了。 “你缓一缓,这些辣的不准再吃,你若实在念叨,等缓几日再过来吃,我让店里给你留一间包间。”云归暖给奚静月倒水,“对了,你可以把那谁叫过来一起吃,让他付钱。” 虽然她和奚静月的关系不错,但不妨碍她赚萧齐祐的钱。 是他欠她的人情,总得多贡献一点给无辣不欢。 奚静月笑着应是:“好,我让他请我吃,再让他推荐给他的朋友们。” 做生意就是这样,熟人介绍熟人,朋友介绍朋友,也是一种宣传c打口碑的路子。 “对了,方才我路过大堂的时候,看见客人的桌上都放着一口锅,这是为何?”奚静月问道,她从没见过守着一口大锅吃饭的。 “哦,那叫火锅。”云归暖解释给她听,“你现在不适合吃火锅,如果你感兴趣,过几日我有一家火锅店开业,请你去吃。” 薛持酒说预计初五可以开业,就这两天的事。 奚静月又一次被云归暖震惊:“你又要开店啦,云小姐赚钱的速度,着实令人羡慕不来。” 云归暖不是京城最富有的人,但一定是全东陵最有钱的侯府小姐。 云归暖很是谦虚:“没有没有,合伙开店,不全是我自己的。” 也就一个月拿几十万两分红吧。 奚静月又是叹气又是笑,又是摇头又是夸的。 “我都想不到能用什么词来形容云小姐,是小女才疏学浅c孤陋寡闻了。” “那就好好吃饭。”云归暖给奚静月夹菜,“想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词干嘛,吃饭最实际了。” 奚静月这顿饭吃得很开心,跟云归暖相处,没有那些花花心思,她为人直爽大方,相处起来很舒服。 听闻西府郡主在荣安侯府要了间院子以后来京城的时候住,她也想去荣安侯府住一段时间。 ------题外话------ 每多一个人在燕逸之面前夸云归暖好,燕逸之的心就要被扎一下 燕逸之:难道我不知道她好吗,我有机会吗? 186.抽盲盒(二更) 摆件店铺人山人海。 新店新面貌,薛持酒亲自出面盯着铺面,引导客人买摆件。 早上刚开门的时候,来的人不算特别多,但也能将店面装个半满,客人是从午饭后的时间多起来的,基本上都是从燕府来的贵女。 薛持酒知道肯定是云归暖的功劳。 “在这排队,别抢,玉雕摆件每人限购两只,拿了号码牌可以暂时去歇着,稍后再来。”薛持酒帮着张罗。 买玉雕摆件的人不少,薛持酒从云归暖那学了一招,按照排队的先后顺序发号码牌。 这样就可以自然顺利地引导这些贵女们上到二楼的茶室休息。 云归暖的招数狠,将一整套摆件拆成不能提前看样式的盲盒,要想集齐一套,就得不停地购买。 如此,便免不了一股攀比之风,刺激她们砸钱。 今日来的还只是官宦家的小姐们,能从她们口袋里掏出不少,等这股风挂到富家小姐屋里去,那才是真正的砸钱。 有钱人不看重花了多少钱,看重的是稀奇和财力。 你能出一千两抽盲盒,我比你有钱,我能出两千。 况且这一批的摆件做的是真好看,他看了都喜欢,若非他自己是老板,他自己也要花钱砸。 对于有钱人来说,花点小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有什么错呢? 云归暖带着奚静月来的时候,没看见薛持酒。 “你看,这就是全套摆件。”云归暖拉着奚静月过来看展柜,“这一套是新品,但是要靠手气抽,你手气怎么样?” 展柜旁边挂了个牌子,上面写着购买规则,奚静月在看。 “我也不大清楚。”奚静月盯着展柜挪不开眼。 展柜不仅展出摆件,还做了简单的造景,精致好看,恨不得一口气把整个柜子搬走。 “我们领了牌子上去坐着等吧。”云归暖领了号码牌,带着奚静月上楼。 二楼的布局跟薛持酒设想的一模一样,云归暖很轻松地找到茶室,茶室的壁画便是这次主打摆件。 已经有不少贵女坐在这里,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在等着抽盲盒,有的已经抽了盲盒。 抽中自己喜欢的摆件,自鸣得意向周围炫耀,手气欠一点的暗暗攒着劲,等着下一次再抽。 茶室里有好几位直接从燕府来的贵女,她们打听到燕逸之不在府上了,便立即离去。 所以比云归暖早来一步,来的时候没看见她,还以为被她戏耍了,如今她坐在眼前,她们都好奇云归暖还能不能再弄一套完整的摆件过来。 一双手精明的眼睛都盯在云归暖背上。 云归暖知道有人注意着她,目光太明显,无法忽视。 盯着就盯着呗,正好再忽悠她们花点钱。 店伙计叫到了云归暖手上的号码:“你在这等等我,说好了这两个摆件要送给你的。” 云归暖下楼随手挑了两只盲盒,薛持酒不知从哪又冒了出来,结账的时候没让云归暖付钱,云归暖举着盲盒笑了笑,上楼回到奚静月身边。 “我随便拿的,要不你开一只,我开一只?”云归暖将两只盒子摆在桌子上。 摆件的盒子都是木头做的,外面钉了细钉固定,一旦拆开便无法还原。 奚静月拿起桌上一只:“那我拆这个。” 有店伙计手持工具上来伺候,钳子夹住一翘,便开了。 奚静月将里面的摆件取出来,外面有一层绒布袋子套着作缓冲,她取下袋子,摆件露出真容。 “是我喜欢得到模样。”奚静月捂着嘴低呼,“云小姐,跟你待在一起真的会有好运。” “你真的是随便挑的吗?”她忽然凑近云归暖,将声音压到最低,“不是哄我的黑幕吧。” 哪有这么好的运气,一拿就拿到自己喜欢的。 云小姐挑眉:“你也没告诉我你喜欢哪一款呀。” 也是。 奚静月握着摆件,爱不释手。 “我看看我这只拆出来是什么。”云归暖叫伙计过来开盒,“这个造型,似乎是” 一只圆圆嫩嫩的小鲛人,翘起尾巴,闭着一只眼睛比“耶”。 奚静月赶紧去墙上找说明,壁画上有介绍。 云归暖嘴角抽了抽,真没有黑幕。 “隐藏款。” 两人异口同声。 奚静月不明白隐藏款是什么意思,但墙上写了,这种造型只 做了两只,如今有一只已经出现在云归暖手里。 茶室一瞬间安静了,抽了盲盒和没抽盲盒的都伸长脖子往云归暖手上看,数量很稀有的一款居然已经被抽出来了。 不可置信。 这个造型她们都还不曾见过实物,是送给燕采薇那一套摆件里不曾有的。 稀罕货只剩下一只了。 茶室里的氛围忽然紧张起来。 主子一个眼神,伺候在身边的丫鬟们纷纷动起来,下去领号码牌去了。 云归暖笑着将摆件放在奚静月面前:“你手气真好,按照这样的趋势下去,你再买几只,说不定就可以凑齐这一套了,这一套的总套数也不多,凑齐一套少一套。” 此时正好有人手里拿着两只一模一样的摆件,她忽然察觉到数道“和善”的目光盯着她,她皱了皱眉,默默把两只摆件抓紧了。 这边重复一只,就意味着另一边少一只。 奚静月配合云归暖,刻意问一句:“为何这些摆件限量销售,玉做的东西,本身也不便宜,买的越多赚的越多吧。” 这也是奚静月的困惑。 “因为稀有,你看这些玉都不是边角料,还有玉雕师傅都是请最好的,你看看这工艺,栩栩如生对不对。”这些都是事实,“最开始光是图纸都画了好几遍,打样也打了好几版,最后才定下这个造型。” 云归暖用眼神指着摆件,让奚静月仔细看看。 茶室内其余贵女听了,也赶紧仔细地观察自己手里的摆件。 确实如云归暖所说,做工精细,造型好看,摆件栩栩如生。 “慢工出细活,所以做的数量不多,不是粗制滥造。”云归暖密切注视茶室内其他人的一举一动,“都是买一件少一件的稀有好货。” 又有人蠢蠢欲动了。 ------题外话------ 抽盲盒真的好上头,特别是有一款特别喜欢但一直抽不中的时候 —— 感谢盒苗子成天在想peach的走心长评,比心~ 187.莫非是仇家上门(一更) 有小厮来到云归暖面前:“云小姐,老板请您过去一趟。” 云归暖跟随小厮来到二层最里面的一间厢房,小厮在门口停下脚步,她一人进去。 “薛老板没给我黑幕吧。”厢房内只有薛持酒一人,云归暖在他对面坐下,认真问一句,“你真没有刻意把隐藏款拿给我吧。” 薛持酒给她倒茶:“盒子一封,谁也看不到里面的内容,况且盒子是云老板自己选的。” 他拱拱手,学着云归暖的语气打趣回去。 “今日生意火爆,全托云老板的福。” 云归暖举起茶杯跟她碰杯:“薛老板客气,一起赚大钱。” “不过话说回来,目前的模式很单一,店铺的热度不能持续很久。”云归暖凝眸道,“我们第二批摆件何时能上架?” 薛持酒给云归暖续茶:“先别想那么多,我预估了一下,最开始准备的四百只玉雕摆件今天就可以售罄,就算我们再加上第二套,速度还是比不上。” 以客人们的上头程度来看,每个上千只单件,撑不了几天。 “今天已经开始限量了。”云归暖托腮沉思,“我们第二套就不限总量了吧,先拿数量顶上,若是再限量,图纸不够,或许我们能不能用别的材料再出新款?” 这里没有大型机器,没办法大批量生产。 要不用骨环兑换一条流水线出来。 开个玩笑。 “有琉璃吗?”云归暖问薛持酒,“有没有七彩琉璃,后续我们可以新推出琉璃摆件,在一部分造型中间挖一个洞,放夜明珠进去。” 薛持酒忽然“嗷嗷嗷”叫起来。 “云小姐真聪明,我想到办法啦!”薛持酒压抑住兴奋的声音,“就用琉璃,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云小姐等着拿钱便是,还有件事,火锅店开业日期推迟了一天,改在初六,云小姐带朋友来嗷!” 云归暖回来的时候,奚静月正拿着摆件观赏,圆嘟嘟的小鲛人最看越可爱。 “老板找你有好事?”奚静月见云归暖面上带笑。 “想让他把第二只隐藏款黑幕给我,没说通。”云归暖解释了老板为何找她,顺带告诉众人,没有黑幕。 抽到什么摆件全凭手气。 两人没打算再买盲盒,便起身下楼。 出了大门,云归暖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马车停在店铺的大门边。 没有影响到店铺的生意。 奚静月用胳膊肘碰了碰云归暖:“来接你的,那我先回去了。” 云归暖朝萧怀羽的马车走去,长天摇着手臂打招呼:“云小姐,属下扶您上去。” “你怎么来了。”云归暖见到萧怀羽的时候,眸中还是迸发出惊喜,“有没有等很久呀。” 云归暖在萧怀羽旁边坐下。 萧怀羽瞥一眼,揽过她的腰,拉近两人的距离。 “还好,我刚到。”萧怀羽道,“接你回去吃饭。” 萧怀羽搂紧了云归暖的腰,将她整个人搂入怀中,下巴垫在她肩上,闭了眼,求安慰似的感受着云归暖的气息。 “你怎么了?”云归暖抬起手臂。 “别动。”萧怀羽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乱动,“你让我好好抱一抱你。” 只有抱着她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的存在,他才敢确信,她真的回到他身边了。 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竟让人觉得有些心疼,云归暖安安静静地任由萧怀羽抱着。 王府里喜庆得像过年,厨子准备了一大桌好菜,萧怀羽陪吃陪聊陪散步,把云归暖哄得开开心心的。 开心得有些舍不得回去。 要不今晚就住在王府吧,偶尔一次应该没关系。 “归暖。”萧怀羽叫她。 “嗯。”云归暖等着萧怀羽开口让她留下来。 “时辰不早,我送你回去吧,不耽误你休息。” 云归暖大吃一惊,不挽留她了,舍得送她回去了? “那个。”云归暖拽住萧怀羽的衣袖,“我觉得偶尔在王府住一晚,也没什么关系的。” 萧怀羽眼眸一亮,丝丝惊喜往外冒,他唇角弯了一下,显然是很赞同她的想法。 “不行。”萧怀羽站起身,“你留在这,然宝怎么办。” 云归暖惊了又惊,萧怀羽今天怎么了,居然给她找不留宿的借口。 “说的也是,那我回去了?”用的还是她之前用过的借口。 萧怀羽将云归暖送回荣安侯府,跟以往一样,在府里小坐片刻,又在门前你侬我侬半天,才恋恋不舍地出了门。 “晚上睡觉的时候,务必要小心。”他第五遍叮嘱云归暖注意安全,“一个人一定要多加注意。” 云归暖奇怪得很,她之前不答应留宿王府,所以萧怀羽担心她的安全,这很正常。 可今日她都提了可以不回来住,萧怀羽还是送她回来了,而且反反复复地叮嘱她注意安全。 他的言论和行为逻辑是相悖的。 “王爷,你最近没事吧。”云归暖拉住萧怀羽的手,他不会被仇家盯上了吧。 萧怀羽摸了摸云归暖的脑袋:“放心吧,我没事,早点休息。” 直到躺在床上,云归暖还是没想通萧怀羽今日为何如此反常,她翻了个身,去找然宝。 “我觉得他一定遇到事了,不想牵连我。”云归暖有八分笃定。 剧本都这么写。 然宝没有忧愁没有顾虑,睡得四仰八叉还小打呼,根本没听见云归暖说话。 云归暖望着衣食无忧的小家伙,笑着叹息一声:“也对,小狗勾没有烦心事。” 吹灯,睡觉。 半夜,骤然的紧迫感催醒云归暖,她猛地睁开眼睛,黑暗一片寂静,只有惨淡的月光薄薄地从窗户透进来,连然宝的打呼声都听不见了。 云归暖攥紧被褥。 多年的警惕性激起她本能的警钟。 有危险人士出没。 云归暖悄无声息从骨环中取出万能眼镜戴上,调成夜视仪模式。 她倒吸一口冷气,猛地屏住呼吸。 屋顶上c窗外,站了一排一排的人,个个手执兵器。 仇家找上门了。 云归暖一个深呼吸冷静下来,思索对策。 砰—— 有人破窗而入,一把利刃直冲心口。 云归暖反应迅速,被褥猛地一挑,翻滚着避开。 她在地上滚了一圈,取出匕首起身一比划,拦下对方凶狠的一剑。 又一人从窗口翻入,趁云归暖不备,将她踹出屋子。 ------题外话------ 一句话:萧怀羽绝不会害云归暖 188.荣安侯府毁了(二更) 云归暖合着一堆碎木摔落在前院中。 身子触地的一瞬,她敏捷地翻滚起身,摆出防御姿势。 周围骤然亮起,她惊讶地睁大眸子,房顶上全是人,黑衣蒙面,手执弓箭拉满,箭矢上燃着一团烧得正旺的火焰。 利刃与火球都瞄准了她。 数箭齐下,她就是侥幸不被乱箭射死,也会被流火灼烧。 云归暖眯起眸子,冷眼望着从她屋中缓缓走出来的黑衣人。 好狠厉的手段,刀刀致命,恨不得直接了结她。 是她的仇家。 云归暖握紧手中匕首,余光瞥向大门及两边墙壁,这是她唯一可以逃的路,同时她飞速翻阅骨环。 很巧,骨环在下午升到十级,她可以自由兑换一样物品。 很不巧,可兑换的物品里没有武器。 欺负她没有枪。 那好,来吧,谁先死谁是王八! 两名黑衣人举剑砍来,两两配合,攻守兼备,云归暖握着小匕首打得很吃力,她连连后退,几乎退到死角。 利刃的寒光再度向她逼近,她灵巧闪身,擦着长剑而过,一个翻滚摔在地上,再一个翻滚起身。 她赤足单衣,身上染满灰尘,不屈的眸子傲然而视,眼睁睁地看着无数带着火球的箭朝她飞来。 火光漫天而下,布满整个前院上空,避无可避。 云归暖咬牙,她不甘心,她要亲手抓到主谋。 火幕的另一边,黑衣人望着她冷笑。 “小心。”一个黑影蹿出来,将云归暖护在怀里。 风一般的急速将她带出火圈,云归暖眼前红的白的光一闪而过,耳边金属碰撞声响得震耳,还没看清发生什么,身子一上一下,等停下来的时候,她已经落在府外长街的地面上。 黑衣人没有跟出来。 “归暖!” 救她出来的人亦是黑衣蒙面,将她紧紧抱入怀中。 是萧怀羽。 云归暖赶紧将眼镜收起来,后怕地喘着粗气。 “你怎么来了。”她反抱住萧怀羽,他抖得比她还厉害,“多亏你了,我没事,只是” 她望着眼前冲天的大火,火星子并着灰烬飘飘扬扬,烧红了京城的半边天。 “侯府,毁了。” 被来路不明的黑衣人一把火烧了。 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的声音在颤抖。 荣安侯府的前厅里有薛持酒送她的家具,有萧怀羽送她的花,有她和韩子乐为了无辣不欢通宵到天明的经历。 荣安侯府的前院里,留下许多人的足迹,萧怀羽送的茶和香料,燕逸之送的摆件。 还有三郎留下的衣物和挂在檐下的木牌。 这么大的火,肯定烧得片甲不留。 她一点一点修缮起来的侯府。 毁了。 云归暖忽然想起什么,猛地从萧怀羽怀里站起来。 “然宝!”她焦急得不行,“然宝还在里面!” 然宝就睡在她的屋子里,这么大的火,不知道能不能逃掉。 萧怀羽抱紧了云归暖,怕她一激动冲进火海救狗。 “没事的,然宝一定会没事的。” 面对大火,萧怀羽也是一阵后怕,但凡他再来晚一点,她将葬身火海,再一次从他身边离开。 他舍不得云归暖遇见半点危险,他恨不得时时刻刻守护她。 可这一次,不行。 这次劫难,云归暖必须面对。 这次刺杀,是他这辈子能预见的最后一次,云归暖经历的灾祸。 如果他出手替云归暖挡了这次灾祸,定会有更凶险的灾厄降临在她身上,倒不如狠下心让她应了这次灾祸,杜绝后面的未知。 他绝对能保护好她。 绝对! 长天拿着外套过来:“王爷,先给云小姐披件衣服吧,当心着凉。” 当时他不明白王爷为何突然冲出王府,直到看见大火,他才明白过来,也是一阵后知后觉的毛骨悚然。 这么大的火,寻常人是逃不出来的。 萧怀羽给云归暖披上衣服,打横抱起她,长天将马车赶来了,萧怀羽将云归暖抱上马车,给她穿衣穿鞋。 云归暖皱着眉,一副要哭的表情。 “别难过了。”萧怀羽搂着她,轻轻拍打她的背,“侯府没了 我们再见,人没事就好。” “然宝”云归暖揪紧萧怀羽的衣服,“都没了” 虽然她一直只把侯府当成暂时的栖身之地,但侯府承载了她来这里后的所有回忆。 酸甜苦辣,喜怒哀乐,一把火全没了。 以往,她觉得一把火烧了就烧了,天涯何处无可栖。 可今夜,她心脏一阵一阵地抽疼。 她就像一颗随风飘散的种子,巧合地落在这里,生根c生长,同这片土地逐渐有了羁绊。 云归暖脸埋在萧怀羽怀里,一句话都说不出。 萧怀羽心疼坏了,狠狠记下一笔。 “王爷,城防营和京兆府的人来了。”长天在外面小声提醒。 漆黑的马车隐在暗处,来的人被大火震慑,一心想着救火,完全没注意到这边。 云归暖抬起头。 萧怀羽柔声道:“我现在不方便露面,如果你现在不想跟他们打交道也没关系,等天亮了我和你一起应付他们。” 若要调查起火原因,审案的人肯定会问云归暖细节,回忆今晚之事,无异于再经历一遍痛苦。 “我没事。”云归暖直起腰,眼神坚毅,“我下去同他们打声招呼。” 城防营最先赶来,今晚刚好是萧齐钧当值,冲天的大火几乎要颠覆他将近二十年的认知,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火。 震惊过后,他担心云归暖。 大门紧闭着,没有人跑出来的迹象,里面也没有呼救声。 “快灭火!”萧齐钧指挥手下的人,“先杀出一条路,想办法把云小姐救出来!” 刚下令,一阵热浪扑过来,逼得萧齐钧和城防营的人连连后退。 即便是冬夜,这大火烧也得人汗流浃背。 没办法靠近侯府就没办法救人,萧齐钧急得直跺脚。 京兆尹的杨关也来了,他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么大的火,两人一时间束手无策。 “三殿下,杨大人。”云归暖悄无声息出现在两人身后。 她衣着整齐,脸上无尽淡然冷漠。 萧齐钧大喜,长长呼出一口气:“云小姐你没事,实在太好了,快把我吓死了。” 云归暖望着大火,火光映在她脸上,明灭不定。 “火势很大,还救得了吗?”她问。 萧齐钧挠挠脑袋:“有点难,不过云小姐放心,我们会尽全力救火!” “就让它烧吧。”云归暖淡然道。 既然挽救不了,何必浪费力气。 云归暖站在荣安侯府前,看着大火烧了整整一夜。 亲眼看着荣安侯府消失于烈焰之中。 ------题外话------ 第一卷结束 001.摘门匾(一更) 黎明前最冷c最黑暗的时刻,一辆黑色的马车出现在荣安侯府前。 换下黑衣的萧怀羽走下马车,望一眼余焰未尽的侯府,一声不吭将云归暖接上马车。 “手怎么这么凉。”萧怀羽握着云归暖冰凉的小手,蹙眉,一把揣进自己怀里,“就不应该放你过去,是我的错。” 他又瞧着云归暖脸上沾满灰尘,灰扑扑的,取出帕子给她擦脸。 “方才打斗得厉害,没伤着你吧。”萧怀羽仔细擦掉云归暖脸上的尘土,确认她脸上没有伤口,才稍事松一口气。 女孩子的脸面可伤不得。 云归暖软软地靠在萧怀羽怀中,眉心微簇,眼眸轻轻闭着。 马车外,木头燃烧的“噼啪”声和屋梁倒下的声音此起彼伏,在黎明前夕拨弄令人焦灼不安的曲调。 萧怀羽搂住云归暖,除了心疼,还有庆幸。 庆幸他赶在大火之前向她标明心迹,否则今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连个名正言顺哄慰她c抱着她的理由都没有。 那日在荣安侯府,燕管家当着他的面又是给云归暖送请帖又是送礼,他岂能忍,于是他临时决定筹备一场私宴,借着私宴劝退燕逸之的同时,也试探一下她的心意。 他不确定这一世她是否会重新喜欢上他。 幸好,她答应了。 “萧怀羽。”云归暖轻声唤他的名字,很冷静。 “我在。”他搂紧云归暖。 “我想找凶手。”云归暖心中亦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火灭之后,我要亲自勘察现场,找寻线索,抓出幕后主使。” 敢在京城放这么大一把火,不是一般的胆大,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好,我陪你。” “不用。”云归暖冷静拒绝,“不用你踏入废墟,这点小事我自己可以。” 萧怀羽皱了一下眉,最终选择顺从她的想法:“好,我让萧齐钧配合你,你有什么事找他,我进宫给你找人。” “谢谢。”云归暖缓慢深吸一口气,憋在心里。 城防营和京兆府的人将荣安侯府旁边的建筑都拆了,以免大火蔓延,大火将荣安侯府烧得没东西可烧,终于灭下去。 昔日宽敞的宅院,一夜之间成了京城中最大的一片废墟。 “劳烦三殿下让你手下的人大致查探一下侯府损毁程度,但不要破坏现场。”云归暖跟萧齐钧说话,长天陪着她。 “好。”萧齐钧颔首。 皇叔已经打过招呼,他今日就听云归暖的,让她亲自调查现场。 “云小姐。”杨关过来行礼,“没想到以这种方式见面,实在汗颜。” 云归暖回礼,她打量杨关身上的官服,恭喜他:“恭喜杨大人高升。” 上次的案子后,高欢被拉下马,杨关顺势上位接替京兆尹的职位。 “杨大人请回吧,这里由城防营接收了。”萧齐钧赶人,他不大喜欢和文官共事,这里有他已经足够。 云归暖也拱了拱手:“辛苦杨大人跑这一趟了。” 杨关不推脱,带着府衙的人扯了,这起案子已经不是单纯的失火案,京兆府关不上。 前去查探的人回来禀报:“三殿下,荣安侯府除了四周墙壁和门楼,其余建筑几乎尽毁,其中前院和后院的建筑烧毁最为严重。” 云归暖凝眸,眼底涌起深沉之色,后院明明没有人,但那群歹人仍不放过后院,这是铁了心要将她赶尽杀绝。 萧齐钧挥挥手,让那人下去了:“云小姐打算从哪查起?” 云归暖抬眸,望着眼前的门楼,原本亮堂干净的瓦片上落了厚厚一层灰烬,脏兮兮的,门匾也是失了颜色,金子牌匾成了灰板子一块。 看了碍眼。 “先将这块牌子摘了,免得砸下来伤人。” 侯府毁了就毁了,从头再来,她不再是荣安侯府的云归暖,是荣安侯府属于她。 萧齐钧一怔,赶忙劝阻:“云小姐,这可摘不得,这是侯府的门匾啊。” 长天也劝她:“历来除了落罪削爵,从未有人主动摘匾,云小姐三思啊。” 自摘门匾,无异于自毁身份。 “现在不就有了。”云归暖不以为然,“摘了!” 萧齐钧和长天对视一眼,长天用眼神暗示他,摘吧摘吧。 反正王爷能兜底。 城防营的人将荣安侯府的门匾摘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 云 归暖瞥一眼:“劳驾找人将门匾清洗干净,暂且放在一旁,三殿下愿意随我进去找寻线索吗?” 萧齐钧自然乐意,昨夜的火起得蹊跷,到时候父皇肯定要过问。 推开尚且完好的大门,迈入侯府,面前是一片废墟,房屋倒塌,瓦碎梁断,完美地掩盖昨夜打斗的痕迹。 云归暖站在前院中心,环视一圈:“三殿下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进现场的人很少,只有几个手脚灵活的跟进来,其余人在外面待命。 萧齐钧盯着眼前的一堆废墟,如果不是来过荣安侯府,他根本想不到面前几根烂木头和灰烬是正厅。 “这把火烧得太干净了。”他道。 云归暖颔首,昨夜除了黑衣人刻意放火,一定还放了什么东西助燃,她回想昨夜的场景,从放火到形成冲天的火势,几乎是眨眼之间。 走到她住的屋子前,这里已成一片废墟,她弯腰捡起一块木牌,拍干净灰尘,露出上面的纹样。 是三郎送给她的木牌,她一直悬挂在屋檐下,昨夜的火那么凶,居然没烧到这块牌子。 她随手捡了根木棍,在发现木牌附近的废墟里扒拉一下,瞧见一根细棍形状的东西。 “三殿下。”她将细棍捡起来,“劳烦过来看一眼。” 萧齐钧和长天闻声过来。 云归暖将细棍递过去,细棍有被灼烧的痕迹,一头已经烧没了,黑乎乎一片,另一头是金属,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是箭矢。”萧齐钧仔细看两眼箭矢的形状和大小,脸色骤变,“是军械司的箭。” 军械司转为东陵军队打造兵器,它们的箭,为何会出现在荣安侯府的火灾现场。 ------题外话------ 新的阶段开始了 002.阴谋(二更) 长天也认出箭矢的来历,脸色跟着沉下来。 “这边有一部分箭头。”云归暖继续扒拉着灰烬,倏地眼眸一亮,“这里有一支完整的箭。” 箭身只是熏黑了,但形状完整,能清楚地看到尾端的刻字。 “东陵军械司。”萧齐钧读出上面的字。 证据之一在手,他高兴不起来,军械司目前归二皇兄萧齐明管辖。 云归暖继续扒拉灰烬,她本来想扒拉到床头的位置,将然宝的尸首带出来,可扒了两下扒不动了,暂时放弃。 待会叫城防营的人来挖。 正厅烧得很干净,几乎没留下什么,连大梁都烧断了,云归暖带着萧齐钧穿过垂花门,往后院走去。 “来人,清理前院,将所有可疑物品全部找出来。”萧齐钧喊人进来。 二进院的房子也全都塌了,但烧得没前院那么赶紧,尚且能分辨出房屋的主要结构,有的地方能窗户上的菱花格都能看见。 “什么样的火能将院子烧干净了,什么样的火又烧得文文弱弱?”云归暖突地转身问萧齐钧,“还分地方来,是三昧真火吗?” 萧齐钧答不上来。 二进院没什么好看的,云归暖穿过院子,朝后院走去,萧齐钧叫人来清理现场。 后院与前院有湖水相隔,需要走过一座石拱桥。 云归暖站在石拱桥最高处,望着湖水,负手而立:“这把火真是邪门,湖岸两边三尺之处,竟然毫无灼烧的痕迹。” 而三尺之外,被烧得一片碳黑,界限分明,整整齐齐一条过去。 萧齐钧和长天也觉得古怪,说不上来缘由。 这把火确实邪门。 后院也被烧得一塌糊涂。 云归暖叹息一声,她花钱才修好的院子,萧元媛定做的搬进院子的家具,全都没了。 “云小姐别难过,有王爷在呢。”长天见不得云归暖叹气,赶紧安慰她,“王爷进宫找圣上做主去了,定会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我没事。”云归暖回道。 她也就在刚起活的时候难过了一下,现在冷静得很,兴奋得很,她要亲手把幕后主使抓出来。 “这是什么。”云归暖蹲下身,指着地上一长条灼烧的痕迹,“这边是空地,照理说不该有这么深的灼烧的痕迹。” 痕迹旁边散落着大量的“黑土”。 云归暖细致地将“黑土”归拢在一起,装在帕子里,凑到鼻尖前轻嗅。 她脸色骤然一变。 “你们闻,味道是不是很熟悉。” 萧齐钧和长天凑过来,只闻了一下,他们都在军营里待过,这味道熟悉得很。 “火药!” 两人异口同声。 云归暖忽然想到什么,将帕子塞到萧齐钧手里,开始脱衣服。 她把萧怀羽拿给她的外套脱下来,露出里面的中衣,打斗最开始的时候,她穿着这件衣服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云归暖抬起胳膊,闻了闻手肘的部位,她落地时为了缓冲,手臂重重压在地面上,在衣服上留了一道很深的印记。 印记处的火药味很浓。 云归暖眸光骤冷,面容平淡却似索命阎罗,萧齐钧和长天望着她的神情,忽觉脊背寒凉。 并不是先有歹人刺杀后放火。 情况正好相反。 歹人先在她的侯府中撒下大量的火药,然后再进屋刺杀她,她摔在地上,身上沾了火药,如若碰上一点火星子,瞬间爆燃,她便真活不成了。 侯府里那么多火药,她居然没闻出来,真是失败。 “云小姐怎么了?”萧齐钧问道。 云归暖淡然将外套披在肩上:“让你的人检查地面,还有,千万不要将火种带进来,这地上残留着很多火药,说不定有哪一处没燃烧干净,遇见明火又起来了。” 萧齐钧和长天脸色煞白。 东陵禁止民间持有大量火药,坊间的存量只够过年时做点烟花玩一玩。 要烧毁荣安侯府需要的火药量太多了,这个分量只有在军火司才能弄到。 军火司归太子萧齐元管辖。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眸子中看到无尽深意,鼻息间萦绕着浓烈的阴谋气息。 太子和二殿下是东陵最有权势的两个人,他们手下管辖的军火司和军械司同时出事,而涉及的火药和箭矢被用来袭击云归暖c放火烧侯府。 这意味着什么,他们不敢再细想。 “待会我换一身衣服,将身上这件给你当证据。”云归暖看向萧齐钧,“这些证据够吗,待会我跟你回去做笔录。” 萧齐钧严肃地颔首:“有劳云小姐了。” 云归暖犯了难,她的衣服都在大火中烧毁了,能去哪换衣服。 长天给萧齐钧递了个眼神。 萧齐钧反应迅速:“云小姐辛苦,这里暂时交给我把,你先跟长天回去休息,我将情况上报父皇,等云小姐休息好后,可随时来城防营做笔录。” 云归暖颔首,三人一起往外走。 得知荣安侯府里还可能散落着大量的火药后,萧齐钧让进来的人万分小心,搜证的同时把能看到的火药都搜集起来。 几个人往回走。 从桥上下来的时候,云归暖突然停下脚步。 “嘘!”她让众人噤声。 萧齐钧和长天警惕四周,仔细听着四周的动静。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在叫。”云归暖蹙眉,不停地转动脑袋,“在这里。” 她忽然跑下台阶,猫着腰往桥下缝隙看去,伸手抱出一只小黑狗:“然宝!你没事太好了!” 萧齐钧和长天紧张兮兮地跑过来,看见云归暖抱着一只小狗崽,舒了一口气。 云归暖搓着狗头,衣服和掌心都脏了,黑乎乎的。 “你也太脏了吧。”云归暖嫌弃地举起然宝,“回去给你洗澡。” 然宝不知道自己脏了,它被云归暖举着可开心了,小尾巴摇得欢快,嘤嘤嘤地想跟云归暖撒娇。 “云小姐,桥下还有只活物。”长天喊她,伸手拖出来一只猫,“还是只幼崽,它身上似乎也有股火药味。” 云归暖往然宝身上一闻,也有。 “需要猫猫狗狗当证据吗?”云归暖问萧齐钧。 如果不需要,她就把小家伙带回去洗澡了。 ------题外话------ 云小姐一不小心猫狗双全了 003.进宫(一更) 皇宫。 皇上才下早朝,朝上有官员禀报说昨夜京中有大火,皇上问了确定没有伤亡后,并未将此事放心上。 关公公陪着皇上往御书房走:“陛下,瑞王殿下在御书房等您。” 皇上挑眉,萧怀羽进宫的时间不定,什么时候都有,他并不觉得意外。 进了御书房,萧怀羽站起身,冲着皇上行礼。 “说吧,有何事?”皇上瞥一眼桌案上的棋盘,“大清早进宫就为了找朕下棋?” 皇上在萧怀羽对面落座,萧怀羽跟着坐下。 “闲来无事,想着上回输给皇兄,回去反复琢磨数日,又想到一招好棋,便迫不及待想进宫招皇兄试试。”萧怀羽执白棋,“皇兄今日千万不要手下留情,臣弟比上次长进不少。” 听了萧怀羽的话,皇上心情大好,一扫早朝上沉重的心情,认真下起棋来:“朕真羡慕你,有大把空闲时间琢磨一步棋,这皇宫你也是想来就来。” “无俗事缠身,潇洒得很呐。”皇上飞速抬眸看萧怀羽一眼。 萧怀羽一直垂眸盯着棋盘,似乎一门心思全扑在下棋上,更没注意到皇上方才投来的眼神。 “皇兄说笑了,皇兄是皇上,日理万机,每日为民着想,处理的是天下大事,岂是臣弟能比的。”萧怀羽落下一枚子,许是因为边说话边思考,露了个漏洞出来,“臣弟能自由进出皇宫,也是因为皇兄仁慈,纵容臣弟。” 他依旧托腮思考,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留下一个漏洞。 皇上一眼瞧见了,他瞥一眼萧怀羽,又瞥一眼棋盘,装作没看见,在另一处地方落下黑子。 “陛下,三殿下求见。”关公公进来禀告。 萧怀羽抬起头,面露不舍:“若不是大事的话,皇兄待会能陪臣弟下完这局吗?” 皇上笑着拍大腿,吩咐关公公:“宣萧齐钧进来,你在这等等看,有没有大事。” 萧怀羽应是,放下棋子。 萧齐钧进来,第一眼先看到萧怀羽,随后毕恭毕敬给皇上行礼:“父皇,昨夜京中燃起大火,烧的是荣安侯府,事情紧急,儿臣一清理好现场后,便立即进宫向父皇禀报此事。” 皇上眼皮一跳,他在早朝上听说了这事,但没想到烧的是荣安侯府,他瞥一眼萧怀羽。 “云归暖可无碍?” 萧齐钧道:“云小姐并无大碍,只是侯府几乎尽数烧毁。” 皇上松一口气:“人没事就好,房子不算什么,接下来怎么处置按流程走便是。” 他挥手赶人,转过身继续和萧怀羽下棋。 “父皇。”萧齐钧稍微重了语气,“儿臣和云小姐在查看现场的时候,找到了一些东西,儿臣认为兹事体大,还请父皇拿主意。” 皇上没好气地看过来:“什么东西?” “来人。”萧齐钧喊一声,有一人端着托盘上来。 托盘上摆着一支残箭,几支箭簇,还有一只装着粉末的小磁碟。 “请父皇过目。” 皇上扫一眼看过去,目光落在残箭上,箭尾的“东陵军械司”五字十分扎眼。 “这是什么!”皇上坐正了身子,沉声问道。 “是从火灾现场搜到的c物证。”他顿了顿,继续说下去,“还有旁边的黑色粉末,是从现场搜集到的火药,这只是燃烧过后余下的一小部分。” 皇上阴沉着脸,大早上的好心情又没了:“你的意思是,荣安侯府失火与军火司和军械司有关?” 萧齐钧赶紧低下头:“儿臣不敢,这些是臣和云小姐一起在现场找到的,云小姐先去休息了,暂且没录笔录,但臣派人去军火司和军械司查了,两天前,军火司确实丢失一大批火药,军械司丢失一批新造的箭矢,且” 他咽了口唾沫。 “且均未上报。” “胡闹!”皇上重重一捶桌案,震得棋子乱翻棋局尽散,“传太子和晋王进宫!” 萧怀羽淡然垂眸,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安安静静坐着,眸光流连过黑白混乱的棋局,一颗一颗将翻转过来的棋子扶正。 方才皇上那一拳头,惊得萧齐钧抖了抖,而他好像个没事人一样,面不改色。 “既然皇兄忙着,臣弟先告退了。”萧怀羽这么说,身子没动。 皇上烦躁地摆摆手:“无妨,你等一等。” 萧怀羽垂眸,皇上棋瘾大得很。 太子萧齐元和晋王萧齐明几乎是同时达到,两人一进御书 房就察觉到气氛不对,都放轻了步子。 “朕问你们,昨夜荣安侯府失火,你们知道吗?”皇上板着脸,威严十足。 两人一怔,这关他们何事。 萧齐明拱手道:“回父皇,儿臣听闻了昨夜京城有府邸失火,但具体是哪家,方才知道。” 昨夜他看见了一点火光。 太子颔首。 “你们看看这个。”皇上指着托盘,“火灭了之后从废墟里找出来的。” 两人看过去,萧齐明脸色一变,他立即明白怎么回事。 昨夜有人放火,用了军械司造的箭。 萧齐元在一旁冷笑:“二弟和荣安侯府的云小姐有什么仇什么怨,居然纵容手下放火烧府邸,她孤零零的小姑娘一个,最后的房子都没了,以后住哪呀。” 萧怀羽一个冷眼杀过来,萧齐元心底一震,忽觉从头皮到脚底的冰凉,意识到他语气不对,立即补救。 “二弟没约束好手下,这起火灾得担主要责任。” 萧齐明沉着脸,目光死死锁住残箭,这支箭确实出自军械司没错,军械司也确实归他管辖没错。 萧齐钧又说道:“旁边瓷碟中装着的是从现场收集回来的火药,臣弟已经去军械司和军火司闻过,两天前确实丢失一批物资,不知二位皇兄是否知道此时。” 萧齐元一怔,这事他也有份? 萧齐明拿起箭簇在手里掂量,目光划过火药,一瞬间似乎想到什么:“云小姐是否无碍?三弟是否向云小姐询问事发经过?” 萧齐钧没做笔录,先让云归暖去换衣服休息,但搜查现场的时候询问了事件的大致经过。 “这么说,来的人不少。”萧齐元一下抓住重点,“三弟你负责的城防营,怎么能放进来这么多危险的人物。” 004.撒娇(二更) 萧齐钧一噎,怎么扯到他头上了。 “目前尚无证据表明,纵火之人来自城外。”萧齐钧表示不背这锅,“不过太子皇兄的管理出了纰漏确是真的,如此大量的火药洒在侯府之中,民间弄不到这等分量。” 太子垮下脸:“城防营内外皆防,那么多人深夜纵火,城防营的责任也逃不掉!” “够了!”皇上一声呵斥。 听这三个小孩吵架吵得脑袋疼,他顺手抓起手边的东西砸过去,三兄弟一人挨了一下,公平得很。 “事情已经发生,先说怎么办!”皇上将案几拍得“啪啪”响,“查凶手,查物资如何被盗,要查的事那么多,居然还有闲功夫在这吵!” “愚蠢!” “无知!” “饭桶!” 三兄弟站成一排,老老实实挨骂。 “父皇。”萧齐明拱了拱手,神色坚定,“让儿臣去查,臣定当找出漏洞,查明真凶!” 萧齐元不甘示弱:“父皇,此事也有儿臣的一部分责任,让儿臣去查,定查个水落石出!” “好了好了。”皇上板起脸,“上次叫你们查假冒食神行刺朕的事件查清楚了吗,谁干的,幕后主使是谁,与北辰皇帝有关系吗?” 萧齐元和萧齐明沉默。 他们查了,但什么都没查出来。 皇帝冷笑一声。 “你们两个回去吧,这是朕另有打算。”皇上挥挥手,赶苍蝇似地赶走两人,一早上的好心情都没了。 萧齐元和萧齐明退下。 “十弟。”皇上转向萧怀羽,脸色认真,“你今日是为这事进宫的吧,烧的是荣安侯府,你不会坐视不管。” 萧怀羽笑了笑:“臣弟进宫想请皇兄为云归暖做主,事情蹊跷,又将三位皇子都牵扯进去,她一个小姑娘处理不好。” 皇上打量着萧怀羽,眼珠子一转,道:“这样吧,案子交给你去查。” 萧怀羽讶异:“皇兄莫说笑了,臣弟不经朝堂,对查案一事一窍不通,且手无实权,不知该从何下手。” 他说得很谦虚,面上适时地流露出无措。 皇上打定主意让萧怀羽去查:“太子和晋王都与此事相干,他们不适合参与进来,正好你不是想让朕给云归暖做主吗,你用力去查,查到什么程度,朕就做主到什么程度,朕下一道圣旨,你需要谁配合查案,任何人不得违抗!” 萧怀羽垂眸,皇帝看不清他的神色。 “多谢皇兄了,那么,臣弟想要”他可以停顿一个呼吸之久,“想要城防营和大理寺联合查案,皇兄觉得这么做合理吗?” 皇上很满意萧怀羽的表现:“朕说了,此事交由你全权处置。” 他扭头喝萧齐钧:“听到没,跟你皇叔好好查案!” 萧齐钧跟萧怀羽一起出宫。 萧怀羽收起脸上谦卑生疏的神情,周身流露着清冷。 “她没事吧,长天送她回府了?”萧怀羽沉着脸,嗓音都是冰凉的。 萧齐钧跟在萧怀羽身侧,将他离去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他听:“箭簇和火药都是真的,云小姐也发现了一些疑点,按理说昨晚那么大的火,应该烧得什么都不剩,可城防营的人偏偏在废墟中找到了能寻到来历的箭和大量火药。” “放火之人刻意透露消息。”萧怀羽沉声道。 “云小姐也这么认为。”萧齐钧道,“她说一场火同时将太子和晋王都牵扯进来,这不正常,对了,我还从云小姐的衣服上拓下半枚清晰的鞋印。” “衣服,哪件衣服?”萧怀羽精妙地抓住重点,“鞋印位置在哪,怎么拓下来的。” 云归暖穿的外套是他带过去的,衣服上不可能有鞋印。 萧齐钧轻咳一声,忸怩起来:“是云小姐的中衣,在右上臂处,不过皇叔你别担心,是云小姐上了马车之后,临走之前换下来的,她将衣服给我之后,长天立即接她去王府了。” 萧齐钧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嗯。”萧怀羽重重吭一声,眼神像要杀人,“拿到物证就好好用,将拓下来的鞋印拿去各府衙询问,也拿去晋王那问一问,他才接触过一批刺客,说不定有收获!” 萧齐钧不敢说不。 出了宫,萧怀羽让萧齐钧先去大理寺,他要回去看云归暖。 瑞王府,云归暖由软轿接了直奔她的小院,在侍女的服饰下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后,坐在桌前吃东西。 一晚上没睡,她并不觉得 困,甚至想吃完早饭立即去查案。 洗干净的猫猫狗狗被带来过来。 然宝依旧活泼,摇着尾巴在云归暖脚边打转,再看那只猫,从体型上看还是个小猫崽,观其毛色,以后定是一只稳重的猫猫。 是一只橘猫。 “然宝,你捡了只猫回来。” 云归暖怎么也没想到,一场大火过后,然宝安然无恙,还多了一只小家伙。 “就叫你橘宝吧。”是个稳重的名字。 吃完饭,云归暖抓着然宝和橘宝做驱虫。 “暖暖。”萧怀羽一踏入院子就开始寻人,“你怎么不躺在床上休息,一晚没睡,身子受不了得。” 声音温柔宠溺得可以腻死人。 云归暖站起身:“我好得很,怎么样,你在宫里遇见三殿下,他都告诉你了吧。” 萧怀羽挑眉,脸上有些得意:“这件案子由本王来查,你想从哪下手,本王陪你。” 虽然这辈子一直不曾接触朝政,但他才不是朝堂菜鸟,上辈子他是最熟悉朝政的那个人,京城大小官员府衙的那点门门道道,他清楚得很。 云归暖睁大了眼睛,夸他:“王爷真厉害,正好待会我要去城防营,一起吧。” 萧怀羽蹙眉:“你先休息一下,闭上眼睛眯一下也好。” 他上下打量云归暖,确实换了件衣服,身上还有香气,是已经沐浴过了。 好软,好香,好想抱着亲。 “我不累。”云归暖摇头,兴奋得很,“一想到王爷能陪我抓凶手,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出手了。” 萧怀羽很乐意听到云归暖想要他陪。 “可是本王累了,本王也一夜没睡,还进宫找皇上磨,将查案的权力要过来。”他抓着云归暖的手臂,撒娇,“你陪我眯一会好不好嘛。” ------题外话------ 恭喜云小姐猫狗双全。 王爷能顺利睡上云小姐的床吗? 005.吃饭(一更) “你吃早饭了吗?” 云归暖才想起眼前这个人,抱着她安慰了一晚上,一大早又进宫找皇上做主,估计没来得及吃早饭。 萧怀羽一顿:“你这么一说,我真觉得饿了。” 下人赶紧端热乎的早餐上来。 云归暖陪着萧怀羽吃了早餐后,又反过来哄他去休息。 她自己的事,不应该让其他人这么劳累。 屋内下人都退了出去,把然宝和橘宝也抱出去了。 “你陪我。”萧怀羽拽着云归暖一起躺下来,“先让萧齐钧去查,等他梳理清楚后你再去做笔录,反正你都将当时的情形告诉他了,不差这一份笔录。” 云归暖在萧怀羽身边躺下,还有些不习惯。 转过身,便是萧怀羽近在咫尺的呼吸,她平躺着,盯着床顶。 萧怀羽拉着云归暖的手,安心地闭眼休息。 云归暖听着萧怀羽绵长均匀的呼吸声,她睡不着,开始复盘昨晚的事。 几个月以来,确实遇见几个跟她过不去的人,但在京城还没人胆子大到敢偷军械司和军火司的物资,毫无忌惮地防火。 昨夜屋顶上几乎站满了人,这等规模的杀手,也不是一般人家养得起。 还有萧怀羽。 云归暖稍稍偏过脑袋,余光里是他的侧颜。 萧怀羽功夫卓绝,她一人打两个人都吃力,但萧怀羽可以轻松将她送两人的剑下带出来,来得悄无声息。 而且很及时。 从王府到侯府的距离不远不近,可从刺客高调露面到放火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算萧怀羽功夫再高,不可能赶得及。 除非他一直盯着侯府,或许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 昨夜临走前,他反复叮嘱她要小心。 云归暖动了动手腕,被萧怀羽牢牢抓着,她一动,他就醒了。 “睡不着吗?”萧怀羽抬起半个身子,将她搂过来,“是不是吓着了,别怕,有我在,这种事绝不会再发生。” 萧怀羽小心翼翼将云归暖呵护在怀里。 “你的手臂还疼吗?” 云归暖一怔:“手臂?我的手没事。” 萧怀羽点点头:“那就好,你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别一个人硬撑。” “王爷。”云归暖靠在他怀里,闷声闷气说着话,“我想现在就去城防营,你先休息吧,不用管我。” 说着,她起身下床。 萧怀羽跟着云归暖去城防营,本来他就不困,只是将让她去休息才让她陪着躺下的。 萧齐钧从大理寺回到城防营,一晚没合眼,到现在没吃一口东西,又困又饿,打着哈欠听属下汇报现场情况。 “三殿下,瑞王和云小姐来了。”属下进来禀报。 萧齐钧赶紧收了哈欠,清理好桌面和位置。 “皇叔,云小姐。” 云归暖手里提着早餐:“还没吃吧,新出炉热乎的,先垫一垫吧。” 萧齐钧饿极了,迫不及待吃起来。 “现场除了你带给皇上看的那些,有没有找到新的线索。”萧怀羽坐下来,等萧齐钧吃了两口,便开口问,“那件衣服呢?” “还有些其他的东西,不过应该都是云小姐的东西。”萧齐钧狼吞虎咽的,招手让人把证物带进来,“衣服在箱子里,我收的好好的,没让其他人碰。” 萧怀羽“哼”一声,打开小木箱取出云归暖的衣服,确实在衣服上发现一枚鞋印。 鞋印之清晰,可以想象当时用了多大力气。 “衣服不用的话,本王先拿走了。”这种衣服不能乱传。 萧齐钧颔首:“还有这个是云小姐挂在檐下的木牌,上面的绳子断了,断裂处有灼烧的痕迹,应该是被带货的箭烧断的。” “也就是说,木牌的附近也不可避免地被波及,可我们找到的那支印有‘东陵军械司’的箭,也是在木牌附近发现的。”云归暖蹙眉,“只找到这一支还算完整的箭吗?” 萧齐钧颔首:“其余的全是箭头,形状尺寸跟军械司制造的一样,数量已经去比对了。” 云归暖看向萧怀羽:“王爷怎么看。” 萧怀羽眸深如墨,他半垂着眸子,看不出他此时的想法。 萧齐钧咬着热乎乎的包子,口齿不清:“没关系,慢慢查,总会查清楚的,一大波人进出京城肯定会留下线索,逃不掉的。” 放了一大波歹徒进来,又 有得忙了。 “跟归暖有过节,同时见不得东陵安定的人,还真有。”萧怀羽缓缓抬眸,转动脑袋,勾起嘴角看着云归暖,“这人你认识。” 云归暖太阳穴突地一跳,脑海中当即浮现一张貌美但憎恶的脸。 “张若薇。” 萧怀羽和云归暖异口同声。 萧齐钧吞咽的动作停住了,要真有南梁的人伸手进了京城,这可是大案子。 “不过嘛,没有证据。”萧怀羽忽然换上一副轻松的语气,“你手里不是还有一枚鞋印吗,去查查好了,先做笔录吧,本王要带暖暖回去好好休息,一晚上没合眼,挺累的。” 左一口归暖,右一口暖暖,听得萧齐钧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也一夜没睡,怎么没人来心疼他。 “皇叔你变了。”萧齐钧满面心酸叫属下过来做笔录,他蹲一边吃包子去。 萧怀羽陪在云归暖身边,听着云归暖平静地叙述昨晚发生的事,心“突突”地跳,他五指抓紧握成拳,眨了眼,掩去翻涌浓烈的情绪。 “那云小姐是怎么逃出来的呢?”属下问道。 “是”云归暖刚要回答,忽地一顿,余光里,萧怀羽抬起手臂握拳轻掩唇边,“我不大记得了,当时十分危急,或许是我本能的求生欲,拼了命地往外逃。” 说完,萧怀羽放下手臂,跟以往一样坐得端正。 属下点点头,将这句话记下:“好了,笔录做完,辛苦云小姐了。” “本王可以把人带走了吗?”萧怀羽直起腰,扬声问闷头坐得远远的萧齐钧。 萧齐钧不情不愿地过来。 “皇叔,父皇点了让您主查这起案子。” 萧怀羽已经牵着云归暖的手走到房门前,还差一步迈出去,很大方地扭头解释:“本王只是个闲散王爷,待会会有人来跟你对接案子,快到午饭时间,本王要带着暖暖回去想中午吃什么好吃的。” 刚吃完早饭肉包子的萧齐钧抖了抖身子 ------题外话------ 萧齐钧哀嚎:皇叔,我不是你最亲的侄子了! 萧怀羽:侄子是什么东西?本王不知道! 006.互掐(二更) 上了马车,云归暖一直盯着萧怀羽的脸看。 “本王脸上有什么吗?”萧怀羽摸一下自己的脸。 云归暖摇头:“王爷就这么离开,不再继续追查下去,这起案子疑点很多,得花很大的功夫去查。” “你会不会觉得本王对你的事不上心,亦或是毫无思绪不知该从何下手?”萧怀羽将人搂在怀里,一下一下摸着她的脑袋,“这件事本王会派专人能人去查,光我们俩乱猜,猜不出个所以然,而且牵涉到太子和晋王,已经不仅仅是一场火灾这么简单了。” 云归暖懂了,还有朝廷内部的清理和与博弈。 “可是我想亲手抓凶手!” 萧怀羽手掌盖住她的眼睛:“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别总想着事事亲力亲为,别用执念框着自己,别让怒火烧毁你的理智,你的专长不在此,让专人处理专事。” “别忘了,忍耐等待是你最擅长的事之一。” 一句话像冷水从头泼到脚,浇灭云归暖心头的火,她瞬间冷静下来。 她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能为了蹲守一个猎物,好耐心的趴在寒风猎猎的楼顶三天三夜不动弹,如今她怎能因为一起刺杀就急上火呢。 云归暖抬起头,想问问萧怀羽,他怎么知道她耐性好。 马车忽然停下来。 “王爷,是侯府的账房。”长天冲马车喊话。 萧怀羽松开云归暖。 云归暖掀开车帘一角同他们打招呼。 “小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郭利一激动,差点当街抹眼泪,“我们看见侯府被烧得干干净净,还以为小姐也遇害了,如今看见小姐没事,实在是太好了,老天保佑。” 云归暖也庆幸,幸好他们不跟着她住在府上,否则昨夜肯定逃不掉。 “我没事,你放心吧,也替我向郑阿婆说一声。”云归暖道,“还有,劳烦你去城防营等一等,有些证物用完后,你帮我带回来。” “我们去哪找小姐呢?”郭利问。 云归暖被问住了,侯府被烧,她还没找落脚的地。 “送去王府。”马车里响起萧怀羽的声音。 郭利颔首应是。 萧怀羽看着一脸不解的云归暖笑:“我先替你收着,你到时候再一起拿走,一样的,不然你让他们去哪找你。” 云归暖觉得好有道理,再度探出头叮嘱郭利:“有一块菱形木牌,你一定要带回来且妥善保管,那对我很重要。” 是三郎送给她的第一块木牌。 “云小姐!”那边一声惊呼。 云归暖偏头看去,燕逸之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的。 “你没事吧,今日一早我听说荣安侯府被烧了,我去看你,没见着你人,看现场的人都是城防营的,我便来城防营寻你。” 云归暖还没来得及答话,便被萧怀羽搂住腰,拉了回来,他自己探出脑袋。 “她好得很,燕公子不用忙崇文学宫的事吗,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你请回吧,有本王照顾她,好得不能再好,才不会有事。” 萧怀羽没有好语气。 燕逸之骤然变了脸色,垮下脸:“燕某正在关心云小姐,王爷别开玩笑了,让我同云小姐说几句话。” 萧怀羽死拦着车窗不让:“她确实很好,本王没有开玩笑,她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你走吧,她昨晚一晚上没睡,累了,要休息了,你别打扰她。” 燕逸之觉得有一团火在心头拱,当他得知她有危险的时候,飞速跑过来,就想看一眼她好不好,他跑了两个地方,终于见到她人,就想跟她好好说说话。 荣安侯府被烧成废墟,昨夜的火一定很大,她定是受惊了害怕极了,再冷静能干的女孩子,总还是需要哄慰的。 他就想好好安慰她,而不是跟萧怀羽互掐。 “她昨晚一夜没睡?”燕逸之担心起来,心头火暂时被压下去,“她吃早饭了吗?” 萧怀羽一条胳膊搭在窗框上,拖腔带调的:“燕公子,现在都快到吃午饭的时辰了,你问她吃没吃早饭,是不是太晚了些。” 这句话如一记雷击披在燕逸之脑门上,脑瓜子“嗡嗡”的。 萧怀羽在提醒他,同时也是警告,他来晚了,云归暖不可能属于她,离她远些。 “云小姐。”燕逸之努力稳住情绪,扭头冲着马车里喊,“那,你多保重,多注意休息,我到时候去看你。” 没等到云归暖的回应。 萧怀羽冲他摆摆手:“ 慢走,不送。” 车轮滚动,留燕逸之一人失落地站在原地。 她经历危险,死里逃生,可他连安慰她的资格都没有了。 “你干嘛这么针对他呀。”云归暖甩了甩手,方才萧怀羽一直抓着她的手腕,不让她说话,“燕公子也是关心我,我对他不理不睬,很不礼貌吧。” 萧怀羽重新坐回云归暖身边,把人搂到怀里:“把他那点小心思彻底掐灭。” 他举起手,拇指跟食指捏在一起,五指猛地一收握成拳头。 “他什么心思?”云归暖不解。 萧怀羽挑眉,瞄一眼云归暖的表情:“他胆子太小了,怕吓着他。” 云归暖没听懂,燕逸之敢在天上睁开眼睛,她不觉得燕逸之胆子小。 “哎呀,有件事忘记交代郭先生了。”云归暖一拍大腿,“本来想让他去找一间院子的,被你一打岔我就忘了。” “你找院子做什么?”萧怀羽警觉起来。 “侯府被烧了呀,我得找地方落脚,反正我没有家当在身上,实在来不及我去青云客栈吧。”云归暖很是惋惜,“你送我的东西也都被烧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了。” 萧怀羽很高兴云归暖的惋惜。 但同时也有些委屈,她没想过住王府。 “你就住在你的小院里嘛,安心住着,谁敢说闲话本王拔了他的舌头。”萧怀羽抱紧了云归暖,极力劝她住下来。 “可是我还有账房,还有郑阿婆和林子,可能每天还要谈生意,这些人也跟着进王府吗?”王府不是她家,不能跟萧怀羽添乱,扰他清静。 ------题外话------ 萧怀羽(叉腰):燕逸之你哪来的回哪去吧 007.归零(一更) “你就找借口不住王府。”结果在意料之中,萧怀羽揉了一把云归暖的脑袋。 就像云归暖揉然宝的脑袋那样。 没关系,上辈子他们就是在芙蓉苑中培养起来的感情,这辈子继续。 云归暖靠着萧怀羽:“来找我的人太杂乱了,我不想扰了王府的清净,真不是我刻意找借口。” 她当然想住进王府,但没名没分的,现在不是时候。 萧怀羽接受了这个理由:“我在京城有一座精致的院子,旁人不曾知道,要不你住过去吧,就在城西,离你的店铺也近一些。” 云归暖激动得猛一把抱住萧怀羽。 萧怀羽嘴角高高扬起,面露小得意,这是云归暖第一次主动抱他。 “王爷的院子租金多少,我付给你。” 萧怀羽的嘴角耷拉下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跟他算钱? “王爷为何这么看着我?”云归暖偏了偏脑袋,挠头,在心里算着账。 十月份的进账她基本上全拿去开店了,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钱,她还要修整侯府c添置物品,算下来又是一大笔钱。 一切归零。 好像又回到最开始缺钱拼命找路子的日子,但又不一样。 “本王钱多得没地方花,巴不得你吃本王的用本王的花本王的钱。”萧怀羽牙痒痒用力咬着牙根,又觉不解气,轻轻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以后不准再跟本王提钱的事。” 小姑娘赚钱赚上头了,满脑子都是钱啊账啊的,这习惯不好。 云归暖捂着脑门:“知道啦,皇叔。” 好好说话,干嘛动手。 萧怀羽眉头高高皱起,手臂搭在她肩膀上:“谁教你这么喊我的?” 云归暖眼珠子乱转:“我跟三殿下和郡主他们都是平辈,他们都这么喊你,我当然也可以这么喊喽,本来你也是皇上的弟弟,全东陵的人都可以这么喊。” “不行!”萧怀羽忽地紧张起来,急促中似乎还带着气,“他们都可以这么喊,唯独你不行,你叫我的名字。” 云归暖瞧着萧怀羽的脸,与他对视。 他瞳眸轻颤,有一瞬的慌张和无助,转瞬即逝。 云归暖头一次在萧怀羽脸上看到这种神情,她怔了怔,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好,马车内的气氛骤然沉闷下来。 “我不开心了,你叫我的名字。”萧怀羽软下语气,将云归暖搂入怀里,在她耳边低念,“叫一百次我又开心了。” 这男人怎么这么幼稚。 云归暖翻了个白眼,念了一路萧怀羽的名字。 回到侯府,萧怀羽以云归暖受到惊吓为由,“指使”呆鱼亲自下厨做饭。 午饭过后,萧怀羽带着云归暖和她的猫猫狗狗去了芙蓉苑。 芙蓉苑规模比不上侯府,但也有三进院,里面的装点很是精致,常年有人打理,不像是闲置的院子。 一进门,四位侍女整齐地站在影壁前。 云归暖被这架势吓一跳,问萧怀羽:“你叫来的人?” 其中一个她认识,是立春。 萧怀羽揽着她往里走:“立春c立夏c立秋c立冬,她们本是王府里的侍女,今日起专门伺候你,不准拒绝。” 养她们养了将近八年,终于等到今日派上用场,不容易。 云归暖回头望一眼,四人跟在后面,气质不同,其中立春最安静。 两人在正厅坐下,侍女利落地上茶准备瓜果点心。 云归暖喝茶,一口尝出来这茶不如清风霁月,她忽然惋惜起来,萧怀羽送她不少好东西,但都被大火烧了。 以前她不会觉得有什么,东西再贵重再稀有,也不过一件死物,没了就没了。 但因为她现在收到的礼物,都是带着别人的心意,所以格外珍惜。 “天下好茶千千万,下次我再弄些别的给你看喜不喜欢。”萧怀羽密切注视着云归暖的表情。 云归暖刚要开口,一名侍女上前。 “云小姐,王爷,账房先生来了。” 云归暖看着她,叫不出名字。 “奴婢立冬。” 郭利和周易挎着箱子进来,两人行礼。 “小姐,老奴从城防营将小姐的东西都带回来了,这是木牌,还有一只账房里的铁柜,其余便没剩什么了。” 郭利一番感慨,那么大的火,将府里能烧的都烧了,万幸小姐没事。 云归暖摸着三郎送给她的木牌,完整的没有碎,虽然已经被清理干净,但上面被火灼烧后的焦痕去不掉了。 走出正厅,四个城防营的人围着一只外皮焦脆看不出本色的箱子,一看就是萧齐钧吩咐四人把东西送过来的。 她想上前给四人打赏,忽地想起自己没多少钱了。 又一名侍女上前,给四人一人塞了个小荷包:“辛苦几位了。” 四人得了赏,乐呵呵离开。 不等云归暖开口,立夏转身,笑嘻嘻地对着云归暖行礼:“奴婢立夏。” “立夏还保留着在王府的习惯,以往都是她负责给他人打赏,今日一时手脚快了,你别怪罪她。”萧怀羽慢悠悠走出来,解释给云归暖听。 “不会。”云归暖知道,立夏在给她解围。 都是萧怀羽的授意,他早就为她安排好一切,什么都算进去了。 “郭先生,这柜子还能开吗?”云归暖问郭利。 郭利颔首:“能,已经在城防营开过一次了,虽然外面烧得卷皮,但因是铁柜,内里无事,三殿下检查了里面的物件与案子无关后,便让老奴将柜子拿回来。” 说着,周易蹲下身打开铁柜。 里面只有账本和侯府的印章,一分钱没有。 云归暖看一眼,便让人关上了。 “以后我便暂时在芙蓉苑落脚,要不二位一并住下来吧,人多热闹。” 这里的房子新,可以住人。 有门童跑进来,拱了拱手:“王爷,云小姐,外面来了些许人看望云小姐。” 云归暖将人都请到正厅。 是云归暖手下铺子跟来往过的铺子,听说侯府被烧了,便打听着找来芙蓉苑看望她,送花送水果送点心,人来了一批又一批,芙蓉苑热闹了一下午,送的礼也堆满了正厅。 郑阿婆也来了,云归暖留她一并住下。 “云小姐,大理寺卿来了。”才送走一批人,门童又进来禀报。 ------题外话------ 卡卡卡卡卡卡文了 接下来看云小姐想怎么样重建侯府吧 008.破财(二更) 大理寺卿奚闻也是从王府找来,跟云归暖说案子的事。 本来他不需要亲自跑这一趟,但他女儿奚静月与云归暖交好,奚静月说一定要查清楚这个案子,再者他知道瑞王和三殿下与云归暖关系匪浅,便抱着试探的心态过来。 果然,在云归暖身边,他见到了萧怀羽。 “下官给王爷请安。”他拱了拱手。 “坐吧。”萧怀羽几乎是以男主人的姿态吩咐奚闻。 立冬给他上茶。 “奚大人辛苦,您想问什么,我一定配合。”云归暖语气温婉。 奚闻瞥一眼兀自喝茶的萧怀羽:“云小姐的笔录下官已经看过了,还有一些细节想问一下,当时出现在侯府的匪徒大约有多少人,他们是否开口说话?” 云归暖认真配合,重新回想一遍,摇头:“不曾开口说话,当时站在屋顶的应该有二十余人,另有两人闯入屋中,皆黑衣蒙面,看不清样貌。” 她再次检查记忆,感觉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抓不住。 奚闻抿唇:“二十余人出现在屋顶上,定是会功夫的,或许会有人听见动静,云小姐还记得其余什么细节吗?” “该说的我都说了。” “奚大人。”萧怀羽开口了,“如果你来了解案子只是让人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的话,还是有进展再来吧。” 奚闻身子一凛,赶紧换了话题。 “城防营的人清理好现场后,下官带人到现场仔细查找,另外,云小姐放在侯府前的门匾”奚闻顿了顿,“下官派人送来这里?” 如若不是提醒,她都忘了还有块门匾。 “有劳奚大人了。” “奚大人似乎没想好还需问什么,怎么问。”萧怀羽放下茶杯,“如果奚大人没有思路的话,本王可以给你指点指点。” 奚闻心里犯嘀咕,案子在城防营已经问得清清楚楚,本来也没什么好问的,他就是想来看看传说中的云归暖,今日见面,确实觉得她与传言中的不一样。 可是王爷是不涉朝堂手无实权的闲散王爷,他能怎么指点案子。 哦,他差点忘了,圣上亲自点了王爷主持查案。 “请王爷赐教。” “搅起漩涡,趁乱捞鱼。”萧怀羽道,“两边的官员都狠狠敲打一阵,总会有心虚的自己跳出来,你无须忌惮是太子的人还是晋王的人,放手去做便是,太子和晋王那边自有本王去说。” “是,下官明白了。”奚闻纳闷,王爷指点的似乎并不是查案的思路,“那下官先行告退。” 萧怀羽颔首:“明日本王会去大理寺与奚大人详谈。” 送走奚闻,云归暖小小声问萧怀羽:“王爷是不是有查案的思路了,带上我一起呗。” “查案交给本王,查出凶手,本王带你亲自去抓。”萧怀羽瞧着云归暖跃跃欲试的样子,不由好笑,“查案历来不是你的操心的事,但抓人可以让你动手。” 吃过晚饭,大理寺的人将牌匾送了过来。 郭利过来问牌匾怎么处置,还有被烧毁的侯府该如何重建。 云归暖让郭利把账本拿来,看一眼,头皮发麻。 “我们是不是要先找人把废墟清理掉?”这是一笔大开支,她没钱,“如果重建王府,最快需要多少天。” 郭利拿着一把算盘,噼里啪啦敲得起劲,敲得云归暖眼皮一跳一跳的。 她稍微伸长了脖子,数着郭利拨动的几串珠子。 个,十,百,千,万 “唉。”云归暖看着郭利停不下来的手指,叹息一声。 “回小姐,重建王府是个大工程,最快也需要半年时间。”算了半天,郭利终于算清楚了,“其中的花费也不少,能抵得上小姐好几个月的进账。” 这次破财破大发了。 “那就先不着急重建侯府,等我先画个图纸出来。”听郭利这么一说,云归暖反倒松一口气,“我争取明年在新侯府过年。” 反正今年回不去了,真不急于一时。 “我这还有一点钱,加上留在郭先生那里的,你算算日常开支需要多少,余下还有闲钱的话,再拿去清理废墟吧,如果那边还有官府的人在,你安排一下请他们去无辣不欢吃一顿热乎的。” 云归暖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把身上所有的钱都花出去,以后无论如何一定要留些应急的钱,再不能像现在这么狼狈。 熬过这个月,等月底店铺送钱来就好办了。 郭利拨动算盘,算清楚账目后,拿着钱办事去了。 云归暖自己扯了纸笔写写画画,椅子很宽大,萧怀羽跟她挤在一起。 “你在画新侯府吗?”萧怀羽脱了外套,半边盖在云归暖身上,半边盖在自己身上,手臂揽住她的腰,将她护在怀里。 “就是趁现在感情充沛的时候,画一画喜欢的宅院,说不定以后就懒得画了。”云归暖首先画了前院。 画着画着,她突然停顿下来,许久,她飞快移动手中的笔,在纸上画下一把刀。 “我想起来了。”云归暖沉声道,“这是刺客手中拿的刀,因为当时打到我眼前了,又有火光,所以我看清刀的模样,刀身上还有这种花纹。” 她又提笔画下花纹。 萧怀羽凝眸盯着花纹。 “你提供的线索很有用,明日我便去城防营,让萧齐钧查这种刀和花纹的出处。”萧怀羽摸着云归暖的脑袋,安慰似的告诉她,“放心,很快就能有结果。” 萧怀羽亲自动笔照着云归暖的画将刀和花纹画在一张新的纸上,随即收好。 “天色晚了,我想留下来。”萧怀羽抱着云归暖不撒手,“芙蓉苑里有许多空房子,多我一个不多。” “芙蓉苑是王爷的,你当然可以住在这里。”云归暖两手拉住萧怀羽的手,轻轻晃了晃,笑眯了眼,“住多久都行。” 萧怀羽连夜入住芙蓉苑。 长住! 立冬进来:“王爷,小姐,门外有一个小孩子吵着要见小姐。” 小孩? 萧怀羽眉头皱起,看向云归暖。 云归暖一时也没想起来是谁:“先让他过来吧。” 立冬出去将人带了过来。 ------题外话------ 小食神:那我呢,我呢我呢我呢? 009.同居(一更) “姐姐!”呆鱼冲进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往云归暖身上扑,“你有宽敞的新院子,我是不是可以住过来了。” 萧怀羽眼疾手快拦住呆鱼,嫌弃地丢到一边:“你何时回北辰。” 他要给北辰传信,赶紧把这个小家伙召回去。 呆鱼抱紧自己的小包袱,怨念地瞪一眼萧怀羽:“我跟陛下说了,要在东陵过冬。” 好家伙,居然学会提前报备。 萧怀羽眯着眼睛走上前,拎起他的耳朵:“小朋友就要乖乖听话,你在王府住得好好的,跑着来干嘛。” “这是姐姐的院子,跟你这个老男人有何关系。” 萧怀羽忽觉一把刀扎在心口上。 胆肥的小孩居然敢说他老。 “你再说一遍。”萧怀羽加重力道,“你说谁是老男人,嗯?” 他还年轻得很。 呆鱼耳朵红彤彤的,疼得他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扑棱着企图挣开萧怀羽:“本来就是,你比姐姐老那么多,你就是老男人。” 萧怀羽无话可说,回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云归暖。 他老吗? 云归暖笑眯眯地:“你别跟小孩计较。” 好像忽然知道为什么萧怀羽不准她喊“皇叔”了。 她走下来,牵过萧怀羽的手,顺势解了抓着呆鱼的魔爪。 “他想住下来,就让他住下来呗,反正他进宫前也是住我那,新院子里空房间也多。”云归暖柔声柔气地劝他,“人多热闹,你别跟小孩子计较嘛。” 她抓着萧怀羽的手臂晃了晃。 萧怀羽骨头都要被晃软了,暖暖都说到这份上,他能拒绝吗? “听见没,还不过来说谢谢。”他的二人独处被一个小孩插足了。 呆鱼冲着萧怀羽做了个鬼脸,然后对着云归暖鞠躬:“谢谢姐姐,姐姐晚安。” 云归暖叫立冬带呆鱼去西跨院住下。 “我晚上住东跨院。”萧怀羽主动说道。 他想跟云归暖睡一间房,但急不来,一步步走着,总有一天能住进去的。 两人说话一直说到很晚,才互道晚安回自己的院子休息。 萧怀羽等云归暖进了屋子,又出来了,他去找郭利。 “她现在手上什么都没有,如果有急需的东西,直接让王府的人去帮你们弄,若缺钱也一样,别让她发现了,本王不希望她以为本王在可怜她。” 郭利点点头。 云归暖住主院,立春服侍她。 白天的时候来看望她的店家送了不少东西过来,衣服首饰c胭脂水粉都齐全,没有需要她操心的地方。 洗漱之后,吹了灯,云归暖躺在床上打开骨环。 她很在意昨天晚上突然增加的一点人缘点,点开信息页,她愣了愣。 又涨了一点,怎么回事。 她最近什么都没做。 一次只涨一点的话,应该是身份不高的平民百姓,她最近有做什么好事吗,没有啊。 云归暖挠挠头,关了信息页。 涨人缘点是玄学。 打开兑换所,她从头翻到尾,除了一把轮廓影子看上去很像它大宝贝的物件,再没有一件武器,但凡能给她一手枪防身,她昨晚也不会被打得那么惨。 而且她的大宝贝现在也兑换不出来,因为太高级了么? 云归暖气呼呼关了兑换所,打开储藏空间,她爬下床,找了个小木箱出来,把里面的珍珠珠宝一把一把掏出来。 说来说去,还是储藏空间最实用。 有段时间她莫名其妙地就把珍珠和宝石全部转移到骨环里来,所以没被大火烧掉,明天找郭利把这些东西卖了,换钱! 这一夜云归暖睡得很沉,第二天起晚了些,立春服侍她洗漱好之后,立秋走了进来。 “小姐,王爷想跟您一起用早饭。” 云归暖讶异,看一眼天色:“他等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快让他过来吧,还有早饭也端上来。” 早知道萧怀羽等她,她就早点起了。 萧怀羽神清气爽地进来,笑意盈盈的,一看就知道昨晚睡得特别香。 “昨晚睡得好吗,还习惯吗?”萧怀羽坐在云归暖旁边。 下人端了早饭上来,他很自然主动地上手给云归暖盛粥。 “是温的,不烫。”他将碗摆在云归暖面前,拿了勺子递到她手里。 陶瓷烧制的勺子沾了萧怀羽的体温,递到她手里时已是暖的。 云归暖小口小口喝着粥,早上起来有人服侍有早饭吃还有人关心的感觉还不错嘛。 “你也赶紧吃,等了我这么久,早该饿了。”云归暖夹了个包子给萧怀羽。 萧怀羽美滋滋啃着包子:“我待会要去大理寺查案子,中午不回来吃饭,你不用等我,我晚上会回来跟你一起吃晚饭的。” 云归暖点头。 “你中午若不知道吃什么,就让那臭小子给你做饭,虽然有厨子在,但那臭小子闲着没事做。”出门前,萧怀羽不忘坑一把呆鱼。 “好。”云归暖笑着点头。 “你才住进这个院子,如果有哪里觉得不合适,或者不打认路的话,只管吩咐她们四个,让她们带你在芙蓉苑里转转。”萧怀羽继续叮嘱,“需要什么直接跟她们说便是,不用客气。” “我会的。” 两人吃完早饭,云归暖将萧怀羽送到大门口,看着他上了熟悉的黑色马车。 她正要去找郭利,门童立即来报,燕逸之求见。 萧怀羽前脚刚走,燕逸之后脚就来了。 云归暖吩咐下人将他请到会客厅。 “云小姐。”燕逸之规规矩矩地冲她拱拱手,“我本想昨日就来看望你,但无奈俗事缠身,今日见你安然无恙,我放心了,你不会怪罪我今日才来吧。” 说的话也中规中矩,礼数周全。 云归暖请他坐下,吩咐下人上茶。 “没事的,都这么熟了,你忙你的便是。”云归暖笑意如常。 “这是我准备的一点心意,你收下。” 燕逸之带着管家来的,管家手里提着不少东西,身后跟着一个小厮,也是两手满满。 “一些点心瓜果零食,还有茶叶香料等等,都是些普通的小物件,不是名贵的东西。”燕逸之害怕云归暖再拒绝他的好意。 幸好,云归暖笑着收下了。 “云小姐是打算暂时在这里落脚,还是在这里长住?”燕逸之问她。 如果还没想好住哪,他名下有一座院子,就在京城里,可以让云归暖搬过去。 ------题外话------ 谁能想到萧怀羽进度神速,才官宣,转眼就同居了,照这个进度下去岂不是很快就?? 燕逸之:hell一,还有人记得我吗? 010.扎心(二更) 云归暖摇头:“我打算在这里长住,都安置好了,侯府重建之前一直住在这里。” 燕逸之小小的失落。 用不上他了。 他面上依旧保持温婉笑意,将情绪掩藏得十分完美。 “那就好,原来云小姐早早就买好了院子,这里装点得很精致,很符合你的气质。”燕逸之夸她。 云归暖摇头:“悄悄告诉你,这是萧怀羽的院子,他一直不曾对外声张,虽然常年没人住,但一直收拾得很好。” 燕逸之心口突然被扎一刀,居然是萧怀羽的院子,他果然又慢一步。 “他和小食神也暂时住过来了,刚刚才出门,不知道你有没有碰见他。” 又来一刀。 燕逸之借着抚衣襟的动作摸了摸胸口:“是嘛,这么巧,我没注意到,原来王爷刚走,若是我早来些,还能跟王爷大哥招呼。” 看到了。 他远远就看见萧怀羽的黑色马车停在门口,他等人走了才进来的。 原以为萧怀羽一大早就过来,居然昨晚就住下了。 燕逸之垂眸,端起茶杯浅抿一口,茶很香,是上好的茶叶,他本来想夸一句,但害怕云归暖又说“是萧怀羽带的茶叶”,便默默放下茶盏。 他望着云归暖,心里情绪翻涌,有好多话想对她说,他憋了一天一夜,一整宿都没睡好,想仔细问问她有没有伤着吓着,想认认真真安慰她,终于熬到天明,他内心挣扎了许久才出门。 谁知见到她人,却是一句话说不出。 不过看见她依旧脸上带笑c神采奕奕的模样,他也放心了。 萧怀羽真的将她照顾得很好,知道怎么哄她,这一点比他强太多。 “我能去跟小食神说说话吗,方便吗?”燕逸之受不了了,自己换了话题。 云归暖颔首:“让立冬带你去,他住在西跨院。” 燕逸之去找小食神,云归暖回房搬了箱子去账房找郭利。 “郭先生。”云归暖将箱子重重一放,“有件事得麻烦你。” 她打开盖子,露出里面满满的珍珠和宝石。 郭利瞪大了眼睛:“小姐,哪来的这么多珍珠宝石。” 周易也过来看热闹。 云归暖左右瞥一眼,关上门,放低声音告诉两人:“这是之前陛下赏赐我的,我一直存在其他地方,所以没被火烧掉,你们想办法悄悄把这些东西换成钱,我们还能贴补些,反正我拿着也没用。” 郭利打量着一箱子的珠宝,立即在心里估了个价:“这能换不少钱,小姐交给老奴吧。” 他也将声音压得低低的。 圣上赏赐的东西不能兑换成现银,得好好地供在家里,查出来便是藐视圣上的大罪。 不过那把大火过去,侯府烧得干干净净,正好做了掩饰,没人知道小姐手里还留有一些东西,换成钱也不会有人知道。 他在京城做账房这么多年,这点路子还是有的。 郭利将盖子合上:“放心吧小姐,老奴将这些东西给您兑换成现银。” “还有一件事,我给你一张名单,你按照名单准备请帖,后日我有一家点开业,请他们过去吃吃喝喝。”云归暖说着,将名单放在桌面上。 郭利拿起名单,上面写了很多人,身份尊贵的,商户开店的,还有只是简单往来关系的店家都有,该怎么递请帖c递什么样的帖子,这里面很有讲究。 “小姐考虑请一位管家吗?”郭利提建议,“您看现在院里下人不少,小姐接触的人也越来越多,有时候没个管家出面也不方便。” 云归暖抿唇,确实,拟名单送请帖这些事由管家出面更合适。 “上哪找管家?”云归暖问他。 郭利笑了笑:“小姐放心,老奴认识人,这件事就交给老奴了。” 云归暖用不放心的眼神看着他。 郭利立即收了笑:“这人郑阿婆也认识,人品可靠,办事踏实,绝对是一位好管家,人明天就能到位。” 他拍着胸脯打包票。 “行吧,这件事交给你,但是多余的钱现在一分没有,你自己把握吧。” 说完,云归暖出了账房。 立春过来找她:“云小姐,薛公子来了。” 薛持酒坐在宴客厅喝茶。 “薛持酒,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昨天都没见你冒个头。”云归暖大步跨进宴客厅,在薛持酒对面坐下,“带什么好东西了。” 她用下巴点了点摆在桌上的礼盒。 薛持酒赶紧放下茶盏:“云小姐人气太旺,昨日来看望你的人太多,我赶不上号,今日来不正好嘛,只有我一个人,云小姐看得到我送的礼物,这是上好的参茶,给云小姐压压惊。” “还挺会说的。”云归暖把礼盒拉过来看一眼,“谢啦。” “前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我去看了一眼,烧得太厉害了。”薛持酒正了脸色,关切地问云归暖,“都想象不出来那把火有多大。” “被人寻仇了你信吗?”云归暖看他一眼。 按照萧怀羽的推测,八成是张若薇干的,她暂且相信这种推测,不然的话她实在想不出有谁既有这么大的胆子又有这么大的能耐。 薛持酒上上下下打量她:“看起来毫发无伤,谢天谢地,你真的有福神庇佑,那么大的火,房子都烧没了,云小姐厉害。” 他拱了拱手。 云归暖摆摆手。 真要这么说,萧怀羽才是她的福神,若不是萧怀羽及时出现,她早就被箭穿成筛子又被火烧成焦尸了。 “王爷会功夫吗?”她突然问一句。 薛持酒眨眨眼:“云小姐为何突然问起这个,王爷应该是会些拳脚功夫,他有长天时刻保护着,应是用不着功夫的。” 云归暖“唔”一声。 萧怀羽不仅会武,且功夫极深,他还瞒着所有人。 “没什么,就是前天晚上的事实在危险,我若是会点功夫就好了,能防一防,如果王爷会,我就跟他学了。”云归暖捏了个理由糊弄过去。 “你直接问王爷嘛。” “那如果他不会呢,岂不是很尴尬,我不想下了他的面子。”云归暖演得一本正经。 薛持酒突然觉得嘴里好像被塞了什么东西,“汪汪”的说不出话。 ------题外话------ 燕逸之:有没有人能关心我一下? 011.路过(一更) 云归暖留薛持酒中午一起吃饭。 本来想叫燕逸之一起的,但他早早就回去了。 呆鱼下厨,三人凑在一桌,美滋滋地吃一顿。 下午,云归暖出门,顺带送薛持酒回去。 “我已经拟好一份火锅店开业的邀请名单,让账房去请人了。”云归暖说起生意上的事,“希望后天依旧是热热闹闹的。” 薛持酒那边也会请人,两边一起出力。 “云小姐不打算请一位管家么?”薛持酒问她,“有一位管家帮衬你的话,能省不少事,这事由管家出面也更方便些。” “已经让账房去找了,说明天人就到。” 云归暖不免好奇,好的管家这么好找吗,人说来就来。 就跟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那就好。”薛持酒道,“还想着如果你找不到合适的,我去帮你物色合适的人选,包你满意。” 薛持酒在京城人脉广,云归暖很相信他这句话。 “诶,那好像是萧怀羽的马车。”云归暖撩起车帘往外看,“停在一家酒楼门前,他来这吃饭吗?” 萧怀羽的马车很有特点,一眼就能认出来,京城里除了他没人用这样的马车。 薛持酒跟着看一眼:“旁边是大理寺卿的马车,应该是和大理寺卿吃饭。” “这你都能看出来?”云归暖认真看了好几眼,旁边的马车虽然看着很是贵气,但她没看到标识。 薛持酒盯着外面:“我认得车夫,是奚大人家的,要不停下来去看看?” 他记得京城全部贵族府上的大小管家c老爷夫人身边常出现的侍从侍女c经常跟主子出门的车夫以及其他常在公众场合露面的家奴。 大街上认个人太简单了。 “你这记人的功夫实在厉害,佩服佩服。”云归暖摇头,“萧怀羽应该是在谈公事,他跟我说了今日要去大理寺,别打扰他了。” 薛持酒冲着云归暖挑眉:“如果是云小姐去的话,王爷一定不介意。” 云归暖白了他一眼。 将薛持酒送回薛宅后,她去了自己位于城西的店铺。 管事见了她,纷纷围上来,问她怎么不多休息几日,这里有他们在足够了。 云归暖笑着一一应了:“怎么没看见韩子乐?” 昨天和今天他都没出现。 有人回道:“他告假出城了,说是明天才回来。” 奚府,奚闻从外面回来后,把女儿奚静月叫了过来。 “我问你,云归暖和瑞王的关系如何,走到哪一步了?”奚闻问她。 奚静月拧了一下眉,父亲为何突然问起这事:“具体的我不清楚,但听七殿下说,瑞王主动向云小姐示好了,那日在燕小姐的及笄礼上,我问了云小姐这事,她承认了,且接受了瑞王的情意。” 奚闻眉头高高皱起,好几次欲言又止:“你将你和七殿下的婚事告诉她了?” “是的,这是早晚要公之于众的事,不能现在就告诉她吗,况且她很早就知道我和七殿下的事,我觉得提早告诉她也无妨。”奚静月以为父亲又要责备她。 他总觉得她和七殿下的婚事太快了,七殿下前脚才和云归暖解了婚约,她后脚就和七殿下成亲,这样不好。 “你觉得云归暖会将你和七殿下的事告诉瑞王吗?” “这我怎么知道,。”奚静月一步跨上前坐在奚闻旁边,“父亲到底遇到什么事,直说吧,别兜圈子了。” 奚闻看着她:“荣安侯府失火,圣上钦点瑞王主查此案,而瑞王点了城防营和大理寺联合查案,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只知道荣安侯府失火。”朝堂上的事,她怎会知晓。 “今早,瑞王来大理寺,还带了一些云小姐提供的线索过来,这很正常,然后中午我和瑞王一起吃饭。”说到这,奚闻脸色忽地微妙起来,“在吃饭的时候,他特意叮嘱我该怎么查案。” 奚闻顿了顿,斟酌着用女儿能听懂的词汇。 “他说的套路,根本不是查案的套路,而是借着查案的幌子,暗中清理大小官员。” 奚静月皱着眉听着。 “他甚至直接暗示我,哪些人可以直接拉下马,他在后方补证据。”奚闻回想着当时萧怀羽的神情语气,觉得莫名惊恐,“他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是个闲散王爷,他背后有人。” “瑞王已是亲王,他背后还能有谁,还能有谁比他身份更尊贵。”奚静月不大明白,“既然瑞王想 借父亲的手拉人下马,您就装作没听懂,他有暗示您具体要动哪些人吗?” “我当时自然是没应下来,但现在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和七殿下的婚事一公布,朝臣都会默认我是晋王殿下的人。”奚闻急得敲了敲桌子。 晋王和七殿下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如果瑞王不知道你和七殿下的婚事,我可以当他是为了邀功才这么做,但如果他知道,他今日的所作所为又是什么意思呢?” 奚静月沉默了。 “父亲的意思是,瑞王已经投靠了太子和晋王他们其中的一人。”奚静月小心翼翼地说出这个结论。 “看不出来,他提到的一些官员,有太子的人,也有晋王的人,真就像他所说,把水搅浑,一网下去捞到什么算什么。” 奚闻重重出一口气。 “况且他今日说的那些话,实在不像一个闲散无权c不涉朝堂之人能说得出的话,若非这些年来我从未见他登上朝堂,还以为他是浸淫朝堂几十年的老手。” 难不成瑞王想把太子和晋王都拉下马? 瑞王心思之深,非他能轻易窥探。 “你不是还没去看望云归暖嘛。”奚闻招招手,让奚静月靠近些,“这样,你照我说的去做。” 云归暖视察一圈她的店铺后,便在这条街上晃悠,看中哪家店便进去坐一会儿,聊一聊。 各个店铺的老板见了她,巴不得她进来多坐一会儿,也好让他们沾沾福气。 荣安侯府失火的事他们都听说了,但能从那么大的火中毫发无伤地逃出来,只有福神庇佑的云归暖能办到。 ------题外话------ 目前尚无人知晓萧怀羽仗着自己有buff暗中做了哪些事~ 萧怀羽:就是这么厉害 —— 感谢淋淋妈的月票~ 012.羡慕(二更) 云归暖逛了一条街后,热情地同每家店地老板打了招呼,才慢悠悠地回芙蓉苑。 门口停着一辆马车,看着眼熟。 “小姐,是大理寺卿家的奚小姐来看您了。”立春告诉她。 进到宴客厅,奚静月正在喝茶,看样子等了有一段时间,桌子上堆满了她带的礼物。 “来就来了,带什么礼物。”云归暖坐下。 奚静月捧起一只盒子摆在云归暖面前:“昨日就想来,但怕打扰你休息,没想到今日来你不在,你跟王爷出去了?” 云归暖摇头:“王爷办公事去了,我去看我自己的店铺。” “云老板真忙。”奚静月笑了笑,又拿起一盒精致的礼盒摆过来,“听父亲说,王爷时常出入你这里,他特意让我带了一份礼物给王爷,还请云小姐转交。” 礼盒不大,包装得很精致。 “对了,这里还有一份点心,新出炉的可好吃了。”奚静月道,“我不知道王爷在不在你这,带了很多过来,想着你们可以一起吃。” 这份如意糕是晋王殿下最喜欢的点心。 “谢谢。”云归暖笑着道谢。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奚静月便回去了。 萧怀羽直到天快黑了才回来,掐着晚饭的点,陪云归暖一起吃晚饭。 饭厅里,饭菜刚端上桌。 “你回来啦,差不多可以吃饭了。”云归暖给两人的碗里盛汤。 萧怀羽净了手过来,瞧见桌上有个碍眼的家伙。 “你怎么在这?”萧怀羽挑眉。 呆鱼瞪眼瞪回去:“你怎么在这。” 萧怀羽在云归暖身边坐下,云归暖凑近他身边,小声告诉他:“这桌饭菜是小食神做的。” 行吧,准他一起吃饭。 “这么晚回来,今天还顺利吗?”云归暖关心萧怀羽。 他久不经朝政,不知和这些官员打交道会不会吃力。 “一切都好。”萧怀羽道,“刀和鞋印我让人飞鹰传书送到西府去问问情况,那边跟南梁打交道多,应该能有点收获。” 萧怀羽给云归暖夹菜:“若真查出来是南梁人干的,你打算如何?” 云归暖挥了挥拳头:“杀到南梁去。” “好,到时我陪你去。”萧怀羽笑了笑,暖暖这副小表情太惹人喜欢了。 云归暖怔了怔,她只是顺口开玩笑而已,南梁她不熟,就算知道是张若薇动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报复回去。 “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了?”云归暖看着萧怀羽的脸,“若真查出是张若薇,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拾她,人家是公主诶。” 萧怀羽道:“还没证据,船到桥头自然直,走着看吧。” 吃完饭,两人腻在书房里。 萧怀羽不用看奏本处理政务,便搂着云归暖,看她写写画画。 “你又打算开新店了?”萧怀羽挑眉,他家暖暖写的东西,越发令人看不懂了,虽然每个字他都认识。 “只是去了解一下情况而已。”云归暖写了好几张纸,“对了,我这有点心,我让人端上来,今下午奚静月送来的。” 萧怀羽瞧着桌上摆的点心,挑眉:“如意糕?” 云归暖颔首:“奚静月来看我,也顺带给你带了一份礼物,我让人放到东跨院去了,你自己记得看哈。” 萧怀羽挑眉,用签子扎了一块如意糕送到云归暖嘴边,“她怎么让你转交给本王的礼物,她还说了什么。” 云归暖咬了如意糕,好吃。 “她来看我,说大理寺卿看见你出入我这,估计知道你常来吧,他不好直接给你送礼,便让奚静月转交。”云归暖忽然顿了顿,侧头看向萧怀羽,“你是不是为难人家了。” “呵,查案罢了,有什么为不为难的。”萧怀羽扎了一块如意糕自己吃了,“这种样式的如意糕是晋王最喜欢的点心。” 云归暖点着头又吃一块:“晋王品位不错,这如意糕确实好吃。” 萧怀羽宠溺地瞧着云归暖,揉了揉她的脑袋:“瞧你吃得开心,那本王明日也备一份礼好好感谢大理寺卿。” 两人腻歪到很晚才各自回房睡觉。 第二日,云归暖早早起身,跟萧怀羽一起吃了早饭,萧怀羽出门,她回房梳妆打扮。 今天火锅店开业,她得打扮得正式些,身上的衣服首饰还有胭脂水粉都是别人送的,新店开业穿正合适。 新开的火锅店很热闹,光 是各个店铺捧场送的花篮都在大门两边摆了挤挤挨挨的五六排,门口也排了长队,大家听说店是云归暖开的,都过来沾福气。 能从大火里安然无恙死里逃生,不是福神庇佑那是什么。 薛持酒笑着跟云归暖拱拱手:“今日薛某沾了云小姐的光了,他们大多都是冲你而来的。” 云归暖回礼:“薛老板客气,这是我们合作开的店,大家一起努力赚钱,没有谁沾谁的光。” 两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进了火锅店。 店内分两层,全完隔开,一楼是大堂,二楼是包间。 一进门,左右两边便是连接楼梯的走廊,一边进,一边出,互不干涉。 “你这设计挺别致的。”云归暖跟着薛持酒往楼上走,“还挺香的。” 薛持酒道:“还多亏你的提醒,吃火锅身上会沾有一股味道,光这一点便会劝退一部分客人,于是我便二楼包间和大门之间挂上合适的香薰料,这样客人在出门前便能除掉身上的异味。” “还是薛公子聪明。”云归暖夸他。 “你今日没请王爷过来?”薛持酒问,“还以为王爷必定来给你捧场呢。” 云归暖道:“这等小事就不麻烦他了,他忙着帮我查案呢。” “王爷对云小姐真好。”薛持酒忽然有点羡慕了,“有王爷在身后帮你撑腰,你可以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 重点是这份感情,求不来,羡慕不来。 云归暖有些小得意,也被薛持酒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包间都预定满了吗?” 薛持酒走在她旁边:“都满了,云小姐想请王爷吃饭?” “想请王爷和小食神。”云归暖道,“要不你帮我排一排,等过两天我空下来,就带王爷过来吃饭,小食神让他自己来。” “行。” 走到一间包间前,薛持酒忽然放低声音:“大理寺卿家的小姐和七殿下在里面,你要不要进去打个招呼?” ------题外话------ 本来这一更可以按时发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写完前一章后,就忘了这章的内容(捂脸)这就离谱,好怕哪天我自己写了个bug出来都不知道哈哈哈哈 013.管家(一更) 云归暖想了想:“也好,我跟奚小姐说两句。” “那我先去别处转转。” 薛持酒下楼,云归暖敲开包间的门。 “奚小姐,没打扰你们吧。”云归暖同奚静月打招呼,见到萧齐祐,与他点头示意,“开张第一天人很多,如有怠慢,还请多多包涵。” 奚静月拉着她坐下:“你着环境真不错,以后我还要来。” 萧齐祐瞧着两人关系好得跟两姐妹一样,撑着脸坐在一旁,看向别处,什么也不说。 “你喜欢就好。”云归暖道。“谢谢你昨天的礼物和点心,王爷也吃了,他说味道很好。” 奚静月睁了睁眼:“王爷真这么说的吗?” “他还说还要谢谢奚大人。”云归暖颔首,“估计今天也会跟奚大人在哪吃饭吧。” 好吃是她说的,但萧怀羽确实说了要回礼给奚闻,中间的过程不重要。 奚静月抿了抿嘴角,露出些许笑意:“你和王爷c都太客气了。” “那我先不打扰你们吃饭了。”云归暖瞥一眼旁边百无聊赖的萧齐祐,“以后我们再聊。” 奚静月将云归暖送出去,朝外看一眼,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赶紧关上门,坐到萧齐祐身边。 “你知道皇叔打算做什么吗?”奚静月开始担心父亲。 萧齐祐摸着下巴,他琢磨不透:“皇叔严厉但温和,对我们小辈很好,他应该做不出什么凶残的事吧,只要不惹皇叔,一切都好说话。” “那你觉得父亲这件事惹到皇叔了吗?”奚静月抓紧了萧齐祐的衣袖。 萧齐祐揽过奚静月的肩膀,安慰她,“放心吧,皇叔不会动奚大人的,大理寺卿岂会这么好动,有我和二哥在,没事的,嗯。” 奚静月稍稍将几乎跳出来的心放回去。 另一边,奚闻紧张地和萧怀羽吃饭。 “奚大人多吃点,本王请客,你用不着客气。”萧怀羽吃得很欢乐,“多谢奚大人昨天的点心和礼物,本王收到了,点心好吃,礼物也好。” 奚闻如坐针毡:“王爷喜欢就好。” 他送的点心是晋王殿下喜欢的,送的礼物是太子殿下不喜欢的,这样暗示应该很明显了吧。 既然瑞王说喜欢,是不是说明他们站在同一条线上了? 奚闻松一口气,笑着举起酒杯,“让王爷破费了,小女本就和云小姐交好,她带点礼物上门探望是应该的。” “这起案子里,有很多人比较可疑,先不说背后主使是谁,正是这些官员玩忽职守,才使得贼人潜入,物资被盗。”萧怀羽突然提到案子,“得给他们一个教训。” “是是是,给他们教训。” 奚闻应道,既然瑞王是自己这边的人,那就好办了。 原来瑞王背后的人是晋王殿下。 虚惊一场。 两人小酌两杯吃得开心,差不多散席,奚闻让手下去结账。 “让奚大人破费了,说好本王请的。” 奚闻摆摆手,表示这不是大事。 两人出了酒楼,准备各自上马车。 “王爷下午还去大理寺吗?”奚闻问。 萧怀羽摇头:“本王去城防营,查人的事就交给奚大人,对了,还有一件事。” 他走上前,离奚闻稍微近了些,放低声音。 “不知昨日奚小姐送的点心在哪买的,云小姐很喜欢,本王想下次买了给她吃。” 奚闻呆愣在原地,王爷这什么意思,不是他夸点心好? “还有奚大人转交的礼物,本王昨日太忙了,还没来得及拆开,实在抱歉,本王今日回去就拆。” 迎着奚闻惊愕的目光,萧怀羽上了自己的马车,留下奚大人僵在原地。 王爷到底是不是站在晋王殿下这边。 “王爷,我们去哪?”长天问他。 萧怀羽靠在马车里,单手支着额角,闭目沉思。 “不知她现在忙完了没有。” 他? 长天愣了一下。 哦,云小姐。 “王爷要去看看吗?”反正就在这附近。 “去接她回去。” 马车停在火锅店前,薛持酒正好在门口转悠,看到萧怀羽的马车,“嗷”一声跑进去把云归暖叫出来。 云归暖笑嘻嘻爬上马车。 “吃午饭没?”萧怀羽握住她的手,暖暖的。 “刚忙完垫吧两口。” 萧怀羽蹙眉:“跟我回去吃饭。” 云归暖靠在萧怀羽身上,轻轻闻了闻:“你中午喝酒啦?” “喝了两杯。”萧怀羽捏着云归暖的小手玩,“吃得不尽兴,你陪我再吃点。” 回到芙蓉苑,门口迎出来一位陌生男子。 男子身形颀长,站得笔直,看上去三十岁上下,身穿一丝不苟的长褂,衣领处整齐服帖,他嘴角噙着微浅的笑意,站在门侧。 “小姐和王爷回来了。”他对上云归暖疑惑的目光,开始自我介绍,“小的姓郭,是小姐府上新来的官家。” “原来你就是新来的官家。”云归暖颔首。 果真是今日人到位,和郭利一个姓,不会是亲戚吧,不过两人看着不大像。 云归暖和萧怀羽往里走,郭管家跟在他们身后。 “奴才吩咐厨房备了午饭,不知小姐是否在外面用过了?”郭管家问道。 云归暖头也不回:“王爷还要再吃点。” 郭管家立即吩咐传菜,两人走到饭厅时,热乎乎的饭菜已经端上桌了。 云归暖多看郭管家一样,办事挺灵活麻利的嘛。 “云小姐还有何吩咐吗?”郭管家接收到云归暖的眼神,上前一步,摆出随时听候差遣的姿态。 萧怀羽净了手过来,坐在云归暖旁边:“在东跨院本王房间的桌上,有一只拆了的礼盒,你把礼盒拿过来。” 郭管家下去了。 云归暖给萧怀羽夹菜:“王爷下午还出去吗?” 萧怀羽一手撑着下巴,侧头看着云归暖的脸:“我在考虑要不要去城防营。” 云归暖以为萧怀羽下午还要出去,怕他饿着,又给他夹了一大筷子菜。 萧怀羽瞧着碗里瞬间堆了半满,太阳穴开始“突突”跳,他才吃完的午饭。 “你别光顾着给本王夹菜,方才是谁说只垫吧两口的。”萧怀羽拿起筷子,手速很快,立即给云归暖夹满一碗。 两人刚吃上没几口,郭管家带着东西回来了。 ------题外话------ 萧怀羽:嗝~爱的午餐,怎么也得吃下去。 014.现银(二更) 云归暖瞧着桌上摆着的玉雕摆件和外层包装。 “这是昨天奚静月带来的?” 萧怀羽颔首,把长天叫来:“晚些时候把这个送回王府,就放在本王的书房。” “京城挺流行送玉雕摆件的嘛。”云归暖瞧着长天手中有一个巴掌长的玉雕,“官员之间互相也会送这个?” “分人。”萧怀羽告诉云归暖,“像太子就很不喜欢这类玉雕摆件。” 云归暖颔首,没用的知识增加啦。 郭管家问云归暖:“小姐,要不要将然宝和橘宝的小窝放进您的院子,然宝有一天没见着您了,很是想您。” “放。”云归暖点点头,“现在谁在带他俩?” “是立秋。” 云归暖想念摸然宝时的手感:“我去看看然宝。” 反正萧怀羽已经吃完了。 萧怀羽被留在饭厅里,他挑着眉,看向还没走的郭管家:“你回来了,以后好好照顾她的生活起居,本王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你多上点心,是郭利把你叫回来的?” 郭管家颔首:“是,郭先生将事情都跟奴才说了,小姐现在生活很好,奴才也能放心了。” “还有郑嬷嬷。”萧怀羽往后靠了靠,“你想办法看看能不能重新安排她回到归暖身边,如果有难度,就暂且让她休息,记住,一切以不影响归暖的生活为主,不能让她为难。” 郭管家颔首。 “上次郭利惹归暖生气,惹得归暖差点将他赶出去,你们要引以为戒,时刻谨记谁是现在侯府的主子。” “奴才明白。” 云归暖回到院子里陪然宝玩,然宝隔了一天才见到云归暖,兴奋得直蹦跶,橘宝一只猫在晒太阳,不掺和两脚兽和犬类的热闹。 洗干净的橘宝,四肢戴着的白手套特别明显。 “然宝,你是不是要立耳了。”云归暖盯着然宝的耳朵左看右看,用指尖戳了戳然宝的耳朵尖。 然宝的小黑耳朵不再是垂下来的,已经立起来了,虽然耳朵尖的部分看起来还有些软趴趴的。 “你也长大了一圈。”云归暖摸着然宝的头,“这几天忙,都没怎么注意到你。” 不知道然宝能长到多大。 晒太阳的橘宝抬起半个身子,懒洋洋地瞄一眼这边,确定两脚兽和犬类还在,又躺了下去。 “那只猫有多大了。”云归暖问立秋。 “还是只幼崽。”立秋道,“是只公猫。” 云归暖“啧”一声,可惜这里没条件给橘宝做绝育。 一个下午,云归暖在训练然宝,教它一些简单的口令,还偷偷换了些狗粮出来放着,直到日暮西斜,萧怀羽从外面回来,她才知道萧怀羽出去过。 “原来你一下午都没关心本王的去处,本王伤心了。”萧怀羽捂着胸口,等云归暖来哄他。 云归暖笑眯眯贴过来:“辛苦你了,待会喝碗汤,今晚也是小食神下厨。” 萧怀羽抓住云归暖的手亲了亲:“两碗。” “嗯哼。”呆鱼坐得笔直,一本正经偶然茫然的小脸上罕有地浮上些许粉红,“你们就不在乎其他人了吗?” 这两人怎么回事,一天到晚腻在一起还不够,吃饭前还要唧唧歪歪的。 “你看不过眼可以回自己院里吃。”萧怀羽眯起眸子,看在小食神做了晚饭的份上,不赶他出去。 “我不。”呆鱼小小声念着低下头,把脑袋埋到桌下,盯着自己的裤腿,“我要跟姐姐一起吃饭。” 四国敬仰的小食神,被萧怀羽狠狠拿捏。 云归暖忙完火锅店的事后,便歇在芙蓉苑,一连好几日,她白天给新店写写策划案,逗逗猫猫狗狗,晚上和萧怀羽一起吃饭聊天,再饱饱地睡一觉。 日子过得休闲惬意。 冬日渐深,天气愈冷,到了十一月中旬,芙蓉苑里终于烧火取暖。 郭利将云归暖请到账房,关好门,将一锭一锭的银元宝摆在桌上给她看。 “按照小姐的吩咐,老奴已经将珠宝全数换成了现银,一共两千两。” 云归暖顺手拿起一只银锭子看一眼,轻笑:“又是两千两,奇妙的缘分。” 她刚来的时候,靠着萧怀羽给她的两千两白手起家。 “你算一算,接下来府里还有哪些开支。”云归暖不打算再拿这些钱投出去,“你分一部分出来用作府里的开支,一部分人情往来打赏这些,再留一部分应急。” 开 新店的钱,她再去想办法。 郭利点头,将现银暂时全部保管在铁箱里。 “你换新铁箱了?”云归暖本来想称呼保险柜。 铁箱外原本的焦黑不见了,现在的铁箱看上去半旧。 “没有,老奴没有乱花钱。”郭利赶紧解释,“老奴只是让人将外面烧焦的铁皮清理掉,又打磨了一圈,原先定做的铁箱厚实,整一整还能用。” 云归暖颔首,表示知道了。 郭利比以前老实很多,也将她放在眼里了。 她很满意。 “郭先生做得很好。”既然满意,就要适度夸奖。 郭利骤然被夸,有些不好意思了。 “对了,侯府的牌匾现在存放在哪里?”云归暖问他。 “单独一件库房供着。”郭利突然来了干劲,“这事郭管家一直操持着,每天都让人擦拭一遍牌匾,绝不会落灰。” 小姐心里还记着侯府的牌匾,真好。 “郭先生觉得侯府牌匾值多少钱。” 一句话,瞬间将郭利扔入冰窟窿,他当即瞪大了眼睛呆愣住。 “郭先生怎么了?”云归暖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只是随口一问,你别紧张。” 周易闻声,也站起来看向这边。 “小姐,可不兴开这种玩笑啊。”郭利掏出帕子擦着冷汗,他年纪大,经不起刺激,“牌匾是陛下御赐,祖上荣耀,可千万不能卖呀。” 若是缺钱,可以找王爷嘛,这块牌匾万万不能动。 “我没打算卖牌匾,先生真的想多了。”云归暖笑着拍两下郭利的肩膀,“我只是好奇牌匾值多少钱,我心里有个数,哪怕侯府没了,有牌匾在,我还是个手握千金的侯府小姐不是?” 郭利吐出一口气,但愿如此。 ------题外话------ 连波澜不惊的小食神都无语了,两人真的秀得有点过分了哈哈哈哈 015.结果(一更) 萧怀羽今日回得晚些。 呆鱼吃过饭先回西跨院了,云归暖在等他。 “你怎么不先吃。”萧怀羽小小惊讶一番,随即是感动,“久等了,该饿坏了。” 云归暖给他盛汤:“我还不饿,你先喝碗汤暖暖身子,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萧怀羽净了手坐下,捧起碗喝一口,很鲜,全身上下涌动着暖意。 “放火案的事。”萧怀羽放下碗,拿起筷子给云归暖夹菜,“有眉目了,西府那边传来消息,刀的样式和刀上的花纹是幻影常用,鞋印是南梁皇室贵族侍卫长靴靴低的纹样。” 短短两句话,信息量爆炸。 “也就是说,南梁皇室和幻影联手加害于我?”云归暖眯了眯眸子,她冷笑一声,“我何德何能,闹出这么大的架势来杀我,派两个身手厉害的杀手过来还靠谱些。” “不准你这么说。”萧怀羽瘪着嘴瞪她一眼,“又是刀砍又是放火的还不嫌够,还想让更厉害的杀手来杀你,小脑瓜一天天想什么呢。” 他伸出手指在云归暖脑门上点了点。 云归暖吐了吐舌头:“随口一说罢了,就是觉得他们行事很奇怪,南梁皇室和幻影联手,谁牵的头,南梁?幻影?” 千里迢迢跑到东陵,高调地放火杀人,还不成功,不像是幻影的作风。 “目前尚不清楚。”萧怀羽看云归暖一眼,“我猜是南梁皇室牵头,他们轻而易举地同时将太子和晋王牵扯进来,就注定不能按一场简单的放火行刺案结案,目前只是查出结果,还未上报,得等一等。” 有些人还没查完。 得借着这股风好好搅一搅朝堂里的水。 “你在想什么?”萧怀羽发现云归暖不说话了,“你不会打算明天就动身去南梁吧。” 得知幕后主使后,云归暖越发冷静,她一手扶碗一手握着筷子,陷入沉思。 “我们的范围只是锁定在南梁皇室,虽然张若薇对我有敌意,但并没有直接证据显示是她做的这件事。”云归暖偏了偏脑袋,“南梁皇室居然和幻影勾结在一起,不对,他们居然使唤得动幻影。” 萧怀羽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听着她自己嘀嘀咕咕。 “王爷,我想去一趟南梁。”云归暖猛地转头,“但不是现在。” “好。”萧怀羽应道,“我让人去准备着,到时候我陪你去,对了还有一件事,案子的事过两日便要呈报圣上,最近我会有些忙,需要见的人也多,明天我要回王府,过几日再回来。” 要和暖暖分别几天,不舍,难过。 第二天一早,萧怀羽便离开了芙蓉苑。 这几日京城里的大小官员都战战兢兢的,已经有一部分官员因荣安侯府纵火案被拉下马,要么是因为玩忽职守导致物资被盗,要么与本案无关但被查出在其他地方有污点,这一次顺势被拉了下来。 萧齐元和萧齐明也忙得够呛,他们手下有不少人被拉下来,还有人身居要职,得赶紧安排人添补上。 皇上听说了这事,只是简单笑笑。 “朕让老十去查还真没错,你看他一棒子打下去,打出什么妖魔鬼怪。”皇上在练字,他写完一笔,十分满意,“藏了多年的污垢被老十打出来了,如果让太子或是晋王去查,他们只会想办法把自己人塞进去。” 关公公在旁边研墨:“是陛下圣明,这一步棋走得极好,这件案子同时牵涉太子和晋王殿下,让不涉朝政的瑞王殿下来查,再合适不过了。” “老十是他们的叔叔,是长辈,得尊重长辈。”皇帝沾了墨在纸上重重一点,运笔下来,“老十不懂朝政,手法乱来了些也正常,你说是不是。” 关公公一副“奴才都懂”的表情,谄媚地陪笑起来。 “奴才还听奚大人私底下偷偷抱怨过,瑞王爷查的人太多了,给大理寺增添不少负担。” 听到这话,皇上越发觉得自己选的人没错:“是大理寺日子清闲久了。” 这时有宫人进来禀报,瑞王殿下来了。 皇上隔了笔,和萧怀羽在暖阁里坐下。 关公公亲自端茶。 “皇兄,案子已经查明了。”萧怀羽道,“是南梁皇室和幻影联手,企图借报私仇的名义,搅乱东陵朝纲,明日早朝,大理寺卿奚闻便会呈上奏本。” 皇上挑眉:“居然是南梁皇室,又是幻影,朕记得上一次京城里跟幻影相关的案子,也有云归暖的份吧,你说的私仇,是云归暖和幻影的私仇啊,还是跟张若薇的私仇啊?” 他到现在都记得张若薇跑到他面前骄纵的模样。 萧怀羽抿了一下唇:“或许都有,臣弟猜测这也是二者联手的理由。”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证据充分吗,事关南梁皇室和两国关系,朕没办法让南梁交出张若薇。”皇帝“唔”了一声,“你若觉得云归暖受了委屈,朕可以给她赏赐,弥补她了。” “臣弟打算亲自去一趟南梁。”萧怀羽道。 皇上眉毛挑了挑:“为爱复仇,可以嘛老十,好,朕准了,朕准许你自由调度沿途官员配合你的行程。” “多谢皇兄。” 皇上瞧着萧怀羽神采奕奕的样子,不由多看他几眼。 老十对云归暖上心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既然你都为爱亲往南梁,朕也不能小气,怎么说也是我东陵贵女被南梁欺负了。”皇上沉吟片刻,“这样吧,重建侯府的费用由国库出了,让云归暖安安心心建房子,一个小姑娘家,不容易啊。” 萧怀羽垂眸谢恩:“臣弟先代云归暖谢过皇兄。” 说完案子的事,萧怀羽一刻不多留地出了御书房,在宫道上,遇见谢贵妃。 “王爷又进宫来了。”谢贵妃一身华服,脸上妆容精致,见到萧怀羽,嘴角微微扬起,“听闻王爷最近可忙了。” 风韵犹存,雍容华贵。 “可是为了归暖的案子?” 萧怀羽颔首,站在谢贵妃两步之外的地方。 “正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结果出来了,本王刚给皇兄禀报结果。。”他站得笔直,眼神坚定不乱瞟。 ------题外话------ 除了两人没住一间房,这简直就是婚后日常啊是吧是吧是吧是吧 016.闺女(二更) 谢贵妃叹息一声,精心描过的细眉轻轻拧着:“听说情况挺凶险的,归暖她没事吧,命运多舛的小姑娘,本宫挺喜欢她的,虽然做不成儿媳妇了,但是当闺女也可以嘛。” 萧怀羽不动声色挑眉。 “你若是遇见她,帮本宫转告一声,让她没事的时候可以进宫坐坐。”谢贵妃道。 “好,本王一定转达。”萧怀羽压着笑意,“这几日查案,本王查了不少晋王手下的人,还请谢贵妃替本王说几句好话,别怪罪他的皇叔,疏远了叔侄情分。” 谢贵妃红唇勾起,笑意深沉:“王爷放心。” 萧怀羽回到王府,管家上前在他耳边低言:“主子,他来了。” 芙蓉苑。 云归暖来账房找郭利。 “郭先生有没有门路,我要将一样值钱的东西抵押出去换钱。”云归暖说道。 郭利站起身:“抵押换钱的话,老奴有门路,不过这方面周易更擅长,他以前经手过很多次抵押的事。” 他把周易叫来。 “小姐想抵押什么?打算换多少钱?” “侯府牌匾。”云归暖道,“我要换一百万两现银。” 周易怀疑自己听错了:“小姐当真?” 郭利手脚发凉地站起来,挪到云归暖面前:“小姐上次不是说只是开玩笑吗,侯府牌匾是祖上的荣耀和身份,抵押不得啊。” “我上次只说不卖呀。”云归暖双臂环胸挑眉,“我只是抵押而已,牌匾还在我手上,只要我能按时把钱还上,牌匾一点事都没有。” 郭利脸色白了又白,呼吸短促起来。 “小姐要吓死老奴了。”他煞有介事地抚着胸口。 周易虽觉奇怪,但比郭利镇定很多:“小姐为何想抵押牌匾,我看过府上的账,开支足够的,且等到月底又会有一笔进账,我们没有银钱方便的困扰。” “我就是单纯地想做生意,不行吗?”云归暖挑着眉,可以多看郭利一眼,“这个时机正合适,我要扩展我的商业领域。” 郭利想说话,但想起上次的事,他不敢再开口,憋红了脸。 “小姐,抵押牌匾的事有风险,小姐若考虑清楚的话,我明日便去帮小姐张罗。”周易劝她,也听她的安排。 “我已经考虑好了,再考虑就要过年了。”云归暖靠着桌子,“你先放出风声,让那些打算出钱的大户先内里争斗一番,我们和最后留下来的人谈,如果没人争但又有人出钱更好,我们顺利交易。” 周易点点头,将云归暖的要求记下来。 郭管家站在账房外,身姿笔挺,衣着整洁一丝不苟:“小姐,宫里来人了。” 关公公候在宴客厅,美滋滋地喝着芙蓉苑的茶。 这里装潢精致,屋内暖和,伺候的下人也机灵,他很喜欢这里。 “什么风把关公公吹来了。”云归暖进来,关公公要给她行礼,被她拦下来,“外面天冷,公公多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云小姐嘴真甜。”关公公被芙蓉苑上上下下的人哄得开心,“咋家来宣旨的,云小姐接旨吧。” 云归暖一愣,借着宽松的衣裙遮挡,蹲下来。 圣旨上说,皇上让国库出钱给云归暖重建侯府,第一笔拨款明日由户部的人送来。 云归暖迷茫地接了圣旨:“关公公,这圣旨究竟何意啊?” 问话的功夫,云归暖招手让立夏过来,塞给关公公。 关公公捏一把厚实沉甸甸的荷包,笑眯了眼:“云小姐得好好感谢瑞王殿下,是殿下在陛下面前为云小姐求来的赏赐。” 云归暖蹙眉,萧怀羽居然为了她去求皇上拨款。 “能被瑞王殿下看上,云小姐好福气啊。” 云归暖扯了扯嘴角,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这话。 “公公要不再喝两盏茶,外面冷,注意身体。” 关公公摆摆手:“就不了,咋家还要回去复命,云小姐请留步,告辞。” 云归暖蒙在原地,她将手中圣旨展开,看了一遍又一遍,摇头。 皇上拨款重建侯府或许有萧怀羽的份,但他绝不会为了这点钱就去求皇上。 具体怎么回事,还得等他回来才能问清楚。 不过这确实是个好消息,皇上给她出钱修房子,她可以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苦哈哈赚房子钱了。 关公公说户部明日送第一笔钱过来,说明后面还有第二笔c第三笔,圣旨上也没说给多少钱, 那她不得抓着国库使劲薅。 重建一座侯府,需要花的钱多了去了。 云归暖将这个好消息带回账房。 郭利愁眉苦脸的,高兴不起来,小姐要将牌匾抵押出去,他今晚都睡不好觉了。 云归暖将一早画好的设计图取出来,拍在桌子上:“别哭丧着脸,该你忙活的时候,我要照着这个样子重建侯府,你赶紧帮我算算需要多少钱,用料都往好了算,价格往高了报,明日我问问户部的人能给我多少钱。” 郭利抓起桌上的一沓草图,画得很详细,整体细节都有。 估计预算是个大工程。 “小姐放心,老奴今晚不睡觉也要算出来。”郭利进入状态,来不及难过,抱起算盘开始算账。 云归暖走出账房,郭管家候在门口。 “小姐。”他轻唤一声。 语调平缓恰到好处,即不藏着私人情绪,又将对主子的尊敬展现得恰到好处。 云归暖多看他两眼,这位郭管家每次唤她的时候声调都是一致的,就像经过训练一般,每次见到他衣襟也是一丝不苟,笔挺整洁,比寻常管家更在乎细节。 “你当管家多少年了?”能有这么出色的能力,定是行业里的老手。 “十二年了。”郭管家毕恭毕敬回答。 云归暖讶异,看不出来,郭管家看着年纪很轻。 “小姐有什么吩咐吗?”他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每次见到他,嘴角勾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云归暖轻咳一声:“你派个人去王府问问,王爷何时能回来吃晚饭。” 这么多天,连个音讯都没有。 ------题外话------ 要是谢贵妃认暖暖当干闺女,辈分是不是就真的乱七八糟了。 七殿下:我的前未婚妻成了我婶婶又是我妹妹? 努力赚钱的云小姐也会为房款苦恼呢~ 017.送钱(一更) 郭管家亲自去了一趟王府,萧怀羽不在,他留了信后便回芙蓉苑复命。 晚饭前,长天来了。 “云小姐。”长天依旧笑嘻嘻的,“王爷吩咐属下来跟云小姐说一声,最近到结案的节点了,事有点多,但是明天正式结案后王爷就会回芙蓉苑住,请云小姐安心。” 云归暖点头说知道了,她没什么安不安心的,京城是萧怀羽的地盘,没人敢把他怎么样。 她就是有点想他了。 郭管家在旁边听着,等长天走了之后,安慰云归暖:“小姐再等等吧,王爷心里也念着小姐呢,传话这等小事王爷还派了长天过来,说明王爷一直将小姐放在心上。” 云归暖揉了揉额角:“倒不是说什么重不重视的,就是罢了,没事,你先下去吧。” 她差点忘了,他们本就各有各的院子,不住在一起很正常,各自忙各自的有一段时间见不着也很正常。 才几日不见就念着他快点回来,真是被萧怀羽带偏了。 她还从没这么想过一个人。 萧怀羽有毒。 第二天早晨,户部的人来了,户部侍郎陆科为亲自带着五万两白银登门。 云归暖请陆科为坐下喝茶。 “辛苦陆侍郎跑这一趟,谢圣上恩典。”云归暖好一通感谢,“如果陆侍郎不嫌弃的话,在我这多喝几盏茶吧。” 陆科为打量着云归暖,言谈举止落落大方,气色好有精神,跟原本的传言不一样,跟最近的传闻也不大相同。 “云小姐客气,户部还有事需要忙,下官坐不了多久。”最令陆科为吃惊的,还是圣上同意拨款助云归暖重建侯府,反正他是没瞧出来云归暖有什么特别。 不就是仗着有瑞王的宠爱。 瑞王身份地位确实尊贵,但也不过是手无实权的闲散王爷罢了,说到底还是陛下仁慈。 “既是如此,那小女就不耽误陆侍郎的时间了,不过小女有一事不明,还请陆侍郎指教。”云归暖语气谦卑,礼数周到。 陆科为不能摆脸。 一个普普通通小姑娘罢了,不会有什么大事。 “云小姐请讲。”他摆出一副随时赐教的姿态。 云归暖挤了挤眉毛,问:“不知陆侍郎是否知道,重建一座王府需要多少银子?” 陆科为一脸你这都不知道的表情,抬着下巴,在心里估算一个数字,报出来:“以荣安侯府的规模来看,三十万两银子打底。” 云归暖故作讶异:“原来需要这么多银子,那重建需要多长时间呢?” “银子给得够得话,快则半年,慢的话”陆科为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云小姐现在在这也住得挺好的嘛。” 肯定是瑞王给的宅院。 金屋藏娇。 云归暖笑了笑,装作没听懂他的语气:“那这五十万两,陆大人是每个人给我送来呢,还是下次一次给我送来呢?” 陆科为脸色一变,才想起圣上给户部的旨意上并未明确说给云归暖多少钱。 这小姑娘居然给他挖坑。 云归暖笑眯眯地望着她,看着人畜无害:“陆大人?” “嗯哼。”陆科为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云小姐似乎没明白什么意思,这笔五万两银子便是圣上恩赏给云小姐,用作重建侯府的款项。” 给出去的钱,有时候不能说得太明白。 云归暖摇摇头:“圣上说赐我钱款重建侯府,圣旨上也是这么说的,方才陆大人说重建侯府至少需要三十万两,这不就是说户部需要给我三十万两银子吗?我们这里这么多人,都听见了。” 她抬手指了一圈。 宴客厅里站着管家和立春立秋,户部来送钱的衙役在门口休息,立夏正给他们发“茶水钱”,一大群人将宴客厅内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陆科为望着云归暖单纯无辜且一脸茫然的脸,什么狠话也说不出。 他堂堂户部侍郎,欺负一个小姑娘确实不像话。 且关公公来的时候暗示过,最多就给三十万两银子。 “三十万两现银不是一笔小数目,户部会在过年前将这笔银钱拨给云小姐,能让云小姐过个好年。”陆科为飞速扫一眼身处的屋子,“云小姐安心在芙蓉苑过日子吧。” “有陆大人这句准话,我确实可以安心了。”云归暖笑意不变,“侯府尽毁,重建是个大工程,待侯府修建好后,我请陆大人来府上喝茶。” 立夏正好发完 钱进来,给陆科为塞了一个大红包。 “给陆大人的茶钱和辛苦费。” 陆科为眯起眸子不动声色捏了一下红包,出手挺大方。 稍稍平复他方才被坑一把的不爽。 “时候不早,本官该回去了,云小姐请留步。” 郭管家亲自将陆科为和户部的人送到门口。 “小姐这一招真是高明。”郭管家回来瞧见她带着立春立夏在数银子,忍不住夸她,“逼着户部侍郎说出一个确切的数字,以后找户部拿钱会好办很多。” 云归暖直起腰:“瞧我背后没势力以为我好拿捏,想着从这笔钱里捞好处呢,三十万两打底的银子,还想五万两就打发我。” 给她的钱,谁也别惦记。 “陛下不在圣旨上直接写明数额,八成也是想让户部从中斡旋,少出点钱。”云归暖估计三十万两银子算少的,有门有脸的侯府光是修台阶都能花不少钱。 还不是看荣安侯府没落了呗。 不过能拿到三十万两银子她也知足了,能减轻不少负担。 清点完银钱后,郭管家把郭利叫来又点了一遍,才收入库房。 入夜,京城最大的酒楼烟花楼人声鼎沸,包间内一群官员庆祝结案。 荣安侯府失火一案,有人摔下来就有人爬上去,有人受损就有人得益。 酒席渐散。 “长天还不过来扶着本王。”萧怀羽半眯着眸子。 长天赶紧上前将自家主子扶上马车,在一片恭维和道别声中,驱动马车。 “去芙蓉苑。”马车里传出的声音清晰有力。 萧怀羽摸出一壶酒,倒了些沾在帕子上往外套上擦,擦了一遍不嫌够,挥霍了半壶酒。 长天掀开车帘扶萧怀羽下马的时候,被浓烈扑鼻的酒气熏得差点翻白眼。 ------题外话------ 王爷来秀操作了~ —— 感谢我是小时吖送的月票 018.醉酒(二更) 王爷上车的时候身上还没这么浓的酒气吧。 在车上又喝了? “把马车停到二门前。”萧怀羽拍掉长天的手,车帘落下来,“叫她来接我。” 噫—— 好肉麻的语气,跟谁撒娇呢。 “快点!”马车里一声低叱。 长天利索地重新爬上马车。 好凶。 王爷没喝醉。 又装醉骗云小姐。 长天将马车停在二门前,便让人去请云归暖。 云归暖才靠近马车,便闻到一股酒味。 “王爷喝酒了?”云归暖小声问长天。 长天一本正经颔首:“今日结案,王爷跟大人们一起吃饭,席间喝了不少酒。” 他不在,他猜的。 “应是醉了。” 云归暖赶紧掀起车帘,一股浓烈的酒味冲出来,她揪着帘子散散味。 “暖暖。”马车里响起虚弱夹着醉意的声音,“是你吗?” 云归暖上去:“是我。” 萧怀羽歪靠着,一手支着额角,很努力地睁开眼睛,像极了喝醉了还极力保持最后一丝清醒的人。 云归暖将萧怀羽扶下来。 “暖暖。”一落地,萧怀羽趁势抱住云归暖,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力道自己撑着。 “我在呢。”云归暖被萧怀羽身上的酒气熏得差点闭气,“这是喝了多少啊” 她双臂环住萧怀羽的的身子,轻轻拍打他的背,心疼坏了。 萧怀羽是为了她的案子。 “暖暖,我回来了”萧怀羽收紧手臂,下巴垫在她肩上,在她耳边低喃,“我好想你。” “我在,我在。”云归暖扶着萧怀羽,吩咐下人去泡解酒茶,“你先回房躺下。” 云归暖扶着萧怀羽回到东跨院的房间,将他放在榻上,脱掉他的外套和鞋子让他躺着。 “暖暖。”萧怀羽拉住云归暖的手,“我一结束就来找你了,没回王府。” 他露出“求夸奖”的表情。 云归暖趁人不注意,从骨环的药箱里摸出一粒解酒药:“啊,张嘴。” 萧怀羽听话地张嘴。 解酒药滑进舌间,是甜的。 “我直接来找你了。”没得到夸奖,萧怀羽继续念叨,“今晚我哪也不去,就住这里。” “很听话,真是个乖宝宝。”云归暖绞了帕子给他擦脸擦手。 长天端着醒酒茶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这句话,身上一阵恶寒,忍不住抖三抖。 这还是他认识的王爷和云小姐吗。 萧怀羽自己挣扎着要坐起来,云归暖一手端着茶杯,不好扶他,长天过来帮忙,萧怀羽自己坐起来,不着痕迹甩开长天的手。 “这是什么。”萧怀羽眯起眸子盯着茶杯,伸手去抓,抓偏了。 萧怀羽脱下外套后,浓烈的酒味几乎闻不到了,只有些许酒香,凑近他身边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一直萦绕的好闻的木质香。 “喝醒酒茶。”云归暖喂萧怀羽。 他脸色如常,都不见微醺之色,真的喝醉了吗,可是他的眼神却是迷离着。 “要抱。”萧怀羽身子往前拥住云归暖。 他给长天打眼色。 还不出去! 长天嘴角扯了扯,麻溜出去,顺带把屋内的闲杂人等都带了出去,还贴心地关好门,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打扰。 “我困。”萧怀羽紧紧抱住云归暖。 “好了好了,睡觉。”云归暖伸手去摸萧怀羽的腰带,“把衣服脱了再睡,不然不舒服。” 腰带很难解,云归暖解了半天没接下来,萧怀羽靠着云归暖的肩膀,悄摸摸伸手自己解了腰带。 腰间一松,腰带被云归暖取下放在一边。 一朵雪白纯净的鹅毛轻飘飘落在平静的水面,荡起圈圈涟漪。 云归暖把萧怀羽身上的衣服一层一层脱掉。 身上的束缚一层层接触,萧怀羽的呼吸层层加重,他闭了双眼,依旧靠在云归暖肩上。 还剩一件中衣,云归暖不动了。 萧怀羽自己伸手去扯身侧的系带。 “可以了可以了。”云归暖按住萧怀羽的手,抓到身前,扶着他躺下,“睡吧。” 萧怀羽躺下来,云归暖给他盖好被子。 他动了动手臂,露到被子外面。 云归暖将他的手塞回褥子里,将被褥拉到他脖子下,使劲卷了卷。 萧怀羽另一只手又不安分地扯着衣领。 云归暖赶紧按住。 “王爷,老老实实睡觉,好吗?” 萧怀羽呜咽一声:“好热” 门窗紧闭,屋内燃着炉子,确实有些闷热。 望着萧怀羽朦胧迷离的眼神,云归暖心软了。 “那我去给你开点窗。” 她要起身,被萧怀羽抓住手腕。 “别走嘛”沙哑的嗓音里小心掩藏着无助和惊慌,“归暖,不要离开我。” 云归暖坐回来,轻轻拍打他的手臂:“睡吧,睡吧,我陪着你,我不走。” 萧怀羽抓着她的手腕不放,翻了个身,不经意地在床榻外侧留出大片空余。 “嗯,不要走”萧怀羽慢慢闭了眼睛,声音轻下去,“陪我。” 他要睡了。 云归暖动了动手腕,萧怀羽抓得紧,挣脱不开,她怕动作大了吵醒他,便没硬来,打算等萧怀羽睡熟了再抽出手腕。 她轻轻拍着萧怀羽的手臂,很有节奏,哄他入眠。 拍着拍着,把自己也拍困了。 一直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有些累,她侧躺下来,静距离地欣赏萧怀羽的睡颜。 萧怀羽骨相很好,五官很精致大气,鼻梁很挺,他面部的曲线就是一副完美的画。 她身子逐渐放松下来,心底浮上一股久违的安心感。 每一次和萧怀羽待在一起的时候,她都会有这种感觉。 没由来的安心。 没由来的心动。 没由来的信任。 似乎很久以前就是老相识。 她对其他人素来是心如止水,唯独萧怀羽是例外。 或许这就是缘分? 云归暖手上仍然拍打着节奏,拍着拍着,眼皮跟着一闭一闭,把自己也哄困了。 稍微眯一下下,应该没关系吧。 她眯上眼睛,呼吸逐渐均匀绵长。 萧怀羽张开眼睛,侧头看一眼身旁睡着的人,他手臂一抖,被褥精准轻巧地盖在她身上。 他伸出手,怜惜地摸着云归暖的脸庞,一遍又一遍。 宛如爱抚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眸间流淌着深情与爱惜。 ------题外话------ 没开车,还没到那个程度。这一章写到快一点钟,一边写一边傻笑,我也不知道笑什么,脑补的时候很饱满,写的时候还是很谨慎地收了点力。 这个程度的情节我都不敢放开写,等真要开车的时候该怎么办啊(叹气) 019.偷亲(一更) 萧怀羽轻抬上身,凑近云归暖,偷偷在她脸上亲一口。 他赶紧躺下,眯着一只眼睛时刻注视着她的动作。 没醒。 萧怀羽松一口气,又觉得不满足,心里痒痒的。 “暖暖。”他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只一阵气息在耳边萦绕。 还是没动静。 萧怀羽放开胆子,捏了捏云归暖的手腕,随即将人捞到怀里,他舌尖划过唇瓣,喉咙微动。 “暖暖” 唇瓣相碰。 温软诱人。 萧怀羽十分满足,挥灭屋内的灯火,搂着云归暖睡觉。 一夜好眠。 早晨,萧怀羽早早便醒了,温香软玉在怀,很是高兴地勾起唇角。 他偏过头,轻轻皱了一下眉。 云归暖居然保持着睡姿一晚上没动。 萧怀羽捏一下云归暖的耳朵,云归暖依旧睡得很香。 “小姑娘是好几天没睡觉了嘛。”萧怀羽哭笑不得,“不能光我抱你一晚上,你也得抱着我。” 他躺平下来,手臂搂着云归暖靠过来,挨着他的身子,他小心翼翼地拎起她的手腕,搭在自己身上,让后将手臂塞到两人中间,让云归暖的手臂勾着。 这样看上去就像是云归暖强行抱着他睡了一晚上,而他是老老实实睡觉的那位。 摆好动作,萧怀羽满意地再次闭上眼,等云归暖醒来。 云归暖晚上睡得香,直到天大亮才逐渐转醒。 一睁眼,便看到萧怀羽精致的侧颜,心情瞬间灿烂起来。 “萧怀羽”她轻念着名字,因着才醒,声音还有睡意的沙哑,“萧怀羽!” 突然意识到什么,她猛地睁大眼睛,坐起身。 不是说只眯一下下嘛,她怎么和萧怀羽睡一起去了。 看姿势,好像是她强搂着他睡了一晚上。 云归暖低头看着身上的被褥,一手紧紧抓着,脑袋发懵。 她睡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劲了。 “唔。”萧怀羽很适时地醒来,“暖暖。” 光线有些刺眼,他抬起手挡了光,待眼睛适应了,手臂一伸将云归暖捞进怀里。 云归暖的后背撞上萧怀羽宽厚的胸膛,灼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后劲,腰上被一股力道圈住,将她牢牢圈在他的怀里。 “暖暖” 半梦半醒c似娇似呓的呢喃顺着她后颈的肌肤一点一点攀上她的面庞,带起一片炽热。 萧怀羽前额轻抵着她,闭了眼,眉头不受控制地皱起来。 前世的片段反反复复在他脑海中翻动。 当时她明明答应了要嫁给他的,怎么走到最后,她先丢下他了呢。 萧怀羽重重呼出一口气,手臂更加收紧,他努力稳住呼吸,将不好的回忆赶出去。 他的暖暖现在就在他怀里,他在害怕什么。 云归暖动了动身子,她转了个面,掌心覆在他的前额:“是不是昨晚喝太多,头疼了呀。” 按理说不应该呀,她的解酒药暖缓解酒后的不适。 暖暖的掌心,软软的语调,轻而易举地将萧怀羽从回忆中拉出来。 他摇了摇头,越发抱紧云归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让我抱一抱,陪我再睡一会儿。” 云归暖睡够了,不想再睡,但瞧着萧怀羽神情不是很好的样子,她还是选择搂着他,陪他睡回笼觉。 两人睡到差不多中午才起来。 云归暖回房洗漱,然后等萧怀羽过来吃早午饭。 “昨晚睡得还好吗?”萧怀羽神清气爽,一点不像昨晚喝醉的样子。 “嗯c嗯”云归暖有些心虚,担心昨晚影响萧怀羽休息,才害得他早起头疼,“昨晚你知道睡着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萧怀羽坐下来,给云归暖盛汤:“什么事?” 看来没打扰到他。 “没有。”云归暖摇头,接过碗喝汤,自己堵自己嘴。 萧怀羽也没再追问昨晚的事。 吃完午饭,下人请云归暖去账房。 “小姐。”周易手里拿着两张单子,“找到愿意出钱的人了,有两家,只不过” 周易将单子递过去。 “王家和燕家?”云归暖蹙眉,“没有其他人了吗?” 周易道:“王家出手阻拦,其 他人虽然想参与,但都不敢出手,燕家不怕王家,所以才能参与进来,小姐下午走一趟吧,做个决定。” 云归暖颔首,只能这样了。 包间内,王天和和燕逸之相对而坐,一桌之隔,势如水火相碰,猛烈而冷静。 “燕家又不经商,燕公子何必趟这潭水呢,一百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小心将你燕家的底掏空了。”王天和坐姿懒散傲慢,面露不屑,“你就算将整个燕家砸到她面前,她也看不见,人家早被瑞王金屋藏娇了。” 京城里没几户人家能一次性拿出一百万两银子。 燕逸之沉着脸,坐得端正笔挺,十分有翩翩贵公子的风范和气度,他压抑着肚子里的火气,不将任何情绪流露于面上。 “一百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利息的二十万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既然你王家能争,为何我不能碰,再说荣安侯府的牌匾抵押给谁,不是你说了算。”燕逸之端得稳重,“至于其他的,这句话若传到瑞王耳朵里,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你怕瑞王?”王天和轻嗤,笑得越发放肆,“他不过手无实权的闲散王爷,能拿捏得了小蚂蚱,还能碰得了我王家不成。” “王少爷忘了高欢怎么被撤职的,忘了前段时间朝廷才裁撤一批官员?”燕逸之提醒他。 前者因为遇上云归暖。 后者因为遇上萧怀羽。 王天和一噎,无法反驳。 想起朝廷上不少官员都是燕家的门生,王天和稍事收敛了一丢丢。 “燕逸之,你这么护着云归暖有意思吗?”王天和翘一条腿,换个角度劝退燕逸之,“她都没把你放在心上。” 要不是燕逸之拦着,他这次必定让云归暖付出惨痛代价! 燕逸之坐得端正,眼神坚定:“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燕某的救命恩人,燕某护着她又怎么了,这些都是燕某应该做的!”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王天和也服气了。 王天海推门进来:“大哥,她来了。” ------题外话------ 其他人口口声声喊着萧怀羽没权没势,不会真有人觉得他没权没势没本事吧,不会吧~ 萧怀羽:给本王安排一个高光时刻 020.两争(二更) 燕逸之端起茶杯喝茶,垂下眼眸,氤氲遮掩了眸中情绪。 云归暖带着周易和立夏过来,她进屋先瞄一眼观察环境,随即在茶桌的第三边坐下。 “云小姐就带着两个仆从来?”王天和夸张地朝着门外张望。 “你还想要谁来?”云归暖斜一眼王天和,没给他好语气,她扭头跟燕逸之打招呼,“早知道你有这打算,我就不折腾了。” 燕逸之笑了笑:“现在也不迟。” “云小姐不是来谈生意的吗?”王天和敲了敲桌子,揶揄她,“瑞王爷不陪你来,不怕你跟人跑了?” “他在门外站着,你找他有事?”云归暖用下巴点点门外。 王天和赶紧坐正身子,盯着房门的方向,看了半晌,才发觉被骗了:“云归暖,你敢耍我?” “我谈生意,跟瑞王有何关系?”云归暖没好气地翻白眼,“是你自己太笨说的话颠三倒四,你干嘛,还想挨揍?” 她指着蠢蠢欲动的王天海。 王天海抿了唇站到一边。 很不情愿地承认打不过云归暖这个事实。 云归暖进来之后,燕逸之的眼神都柔和了:“你先歇歇,喝口茶润润嗓子,听闻昨天侯府失火案结案了,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燕逸之亲手给云归暖倒茶。 王天和连连咋舌:“燕公子这双手不知多精贵,多少人巴望着和燕公子亲手倒的茶呢,燕公子,没必要吧。” 没必要这么巴结讨好云归暖。 “王少爷记性不好,方才我就说了,云小姐是我的恩人,我怎么对她好都不为过。”燕逸之挺起胸膛,当着云归暖的面表明心迹,“区区倒茶算什么,王少爷永远不会体会有贵人相助之感。” “人一辈子,能遇上一位能为之付出全部心思和感情的人,弥足珍贵。” 说完,燕逸之死死盯着王天和,不敢看云归暖的表情。 他不敢面对。 云归暖喝茶不敢出声。 王天和讶异,心里充满疑惑,一时间他也弄不清燕逸之对云归暖到底是男女之情还是报恩之情了,但他瞧着燕逸之那副“你不懂”的表情,很不爽。 “云小姐,我们开始谈吧。”王天和懒得再废话,“抵押牌匾的一百万两现银,我王家能立马拿出来,你考虑好选谁了吗?” “这件事还需要考虑吗?”云归暖放下茶杯,握在掌心里把玩,“我对王少爷没有八成的信任,我可不敢轻易将侯府的牌匾抵押给你,这可是祖上的积攒下来的荣耀。” 郭利说的。 王天和也端正了神色:“云小姐弄清楚京城里谁才是最大的商户,一百万两现银不是哪家能立即拿得出的,燕家并非经商世家,家底远不如王家,你让他一口气为你拿一百万两银子,岂不是要搞垮燕家。” 云归暖不说话。 “我倒是不介意云小姐这么做,做生意嘛,对手下去了对我有利。”王天和瞥一眼燕逸之,“云小姐也是做生意的人,知道怎样能赚得更多的利润,你和我强强联手,这事与读书人无关。” “王少爷太小瞧燕家了。”燕逸之轻飘飘丢下一句话,喝茶。 王天和看着对面的燕逸之云淡风轻,一时真摸不准燕家到底有没有这个实力。 燕家时代书香门第,高门大户,虽不直接供职朝廷,但辅佐东陵历代帝王,入职崇文学宫,培养一代又一代的朝廷命官,说半个东陵皆为燕家门生不夸张。 若皇上有在暗中赏赐过燕家,历代积累起来,确实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都知道读书人很穷的,跟经商世家根本没得比。 王天和也谈过不少生意,故作镇定逼对方先退让的事见得多了,他咬定燕家拿不出这么多钱。 “云小姐可要想好了。”王天和再次“点拨”云归暖,“你别为了自己修侯府c做生意,害得燕家元气大伤,别让燕公子为了报恩把自己全家搭进去,一百万两银子,不是银票哦!” 云归暖看向燕逸之。 燕逸之给她一个笃定的眼神。 “王少爷请回吧。”云归暖作出决定,“我选择跟信任纸人合作。” 王天和咬咬牙,恶狠狠瞪着两人,气愤离去。 若非燕逸之捣乱,他就得手了! 燕逸之很喜欢方才云归暖说的那句“信任之人”,说明他在云归暖心中还是有些不同的,他轻笑着给云归暖添茶:“多谢云小姐信任,下一步我们怎么走?” “燕逸 之,你跟我说实话。”云归暖看着他的眼睛,“王天和方才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一百万两银子真的会拖垮燕家吗?” 毕竟除了燕家人,外人根本不知道燕家到底有多少财富。 世人盯着燕家,都是看品行c才能c才华,不看家底。 燕逸之垂眸也给自己添上一杯茶:“云小姐若是也小看燕家,燕某要伤心了,燕家怎么说也是簪缨世家,能屹立百年不倒,实力已可想而知。” 云归暖盯着燕逸之的脸:“虽然我开口要的钱多,我名下有商铺,重建侯府的钱有陛下出,但我真的不缺钱。” “我知道了。”燕逸之笑了笑,抬起头与云归暖对视,“我们去哪谈接下来的细节?” 既然不能娶她作枕边人,那他便老实安分地站在她身后一步,相近却保持着距离,永远地守护着她。 柔和的光落在燕逸之的瞳眸中,清澈,明亮,他有几乎最好看的眼睛,真挚,藏着深情。 谨防隔墙有耳,云归暖带上燕逸之回芙蓉苑,这里最安全,他们在书房谈细节。 “这一百万两你别一次性给我,我府上没有护卫,怕小偷。”云归暖跟燕逸之说,“按照我的计划,我是打算分三到五个月拿齐这一笔一百万银子。” 云归暖每说一句话,燕逸之便点头附和,他听得十分认真。 “至于利息的二十万两银子,是在拟定契约后的一年后给你。”云归暖很认真地在考虑,“这样吧,你分几个月将钱送来,我就在一年之期后分几个月连本带息地还钱。” “二十万两不是一笔小数目,对于本金来说,利息太高了。”燕逸之说道。 ------题外话------ 一起跳过崖上过天,经历过生死,但没有办法牵她的手 021.摧垮(一更) 就算是砍掉一半,也算高利了。 “利息我们再商定吧,我们都这么熟了,没必要继续定下跟外人一样的利息。”燕逸之声音很温柔,循循善诱,“低一些。” 云归暖摇头:“定下多少就是多少,怎能轻易改变,给外人都那么多,又怎能少了熟人的呢?你放心吧,到时候我绝对拿得出二十万两,先不说利息,你先想想你分几个月打钱合适?反正得从最近开始。” 其余的你自己把控着。 她最开始定二十万两利息,就是想直接筛选出能一口气拿出一百万两银子的大户,这样的规则,不论对于哪一边都有很高的风险。 甚至有可能双双毁灭。 如此高风险的行径,不大符合她以往的作风,但她有直觉,她能将这一百二十万两银子赚回来。 再说了她并非头脑发热一时冲动,她前期做了大量的调查,接下来还有很多步骤要走。 燕逸之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他思索了一会儿:“分成五个月吧,每个月二十万两银子,如果当月还有需要的,可随时让燕家送来。” 他亲自送,这样就多了五次可以见到她的机会。 “利息的话,也分为五次偿还吧,这样公平。”燕逸之补一句。 这样又多五次与她见面的机会。 加起来有十次了,挺好。 云归暖还在考虑。 “就这样定了,一百万两银子燕家分五个月付清,一年后你开始偿还本金和利息,也是分五个月还清。”燕逸之说着,提笔开始亲自写契约书。 云归暖瞄一眼,赶紧追一句:“利息二十万两,不准改,不然合作终止。” 燕逸之为了能多见云归暖十次,狠下心将二十万两利息写了上去。 契约拟定好,两人在契约书上签字盖章。 一式两份,两人分别收好。 “后日,我便会亲自将二十万两银子送上门,你在芙蓉苑等我。”第一次机会就在一天后,不能浪费。 打开书房门,一团热乎的东西狠狠撞上燕逸之的膝盖。 燕逸之赶紧看过去,一团叼着东西的“大黑兔子”蹦蹦跶跶跑向萧怀羽。 萧怀羽蹲下身子,“大黑兔子”将嘴里的藤编小球吐到他手上,随即得到一个摸头奖励。 “这是”燕逸之瞧着竖着耳朵毛茸茸的四脚动物,“然宝?一段日子不见,长这么大了。” 云归暖走出来:“小狗长得快,不知道它能长多大。” 然宝到了立耳期,耳朵越长越长,越长越大,从从头到尾巴又是黑色的毛发,从后面看真的很像大黑兔子。 “然宝。”云归暖喊一声,然宝哒哒哒跑过来,求摸头。 萧怀羽优雅地站起身,视线缓缓向上,与燕逸之对视,两人视线相接,谁也不退让。 “给王爷请安。”燕逸之先退步,礼数周全地给萧怀羽行礼。 萧怀羽点了点头。 两人短暂过招后,同时低下头看着蹲着逗狗的云归暖。 “然宝好像有些累了。”云归暖挠着然宝的下巴,然宝靠着她的腿撒娇。 “玩累了。”萧怀羽忽然矫情起来,“我陪它在院子里玩了一个下午,你也不想着出来看看它。” 燕逸之诧异地看着萧怀羽,这能是萧怀羽说出来的语气? 他一脸“长见识了”的表情,几乎颠覆萧怀羽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王爷”到嘴边的话又收了,燕逸之发下他很是多余。 萧怀羽眼睛里对云归暖的感情已经藏不住了,直晃晃地摆在他面前,毫不遮掩。 燕逸之抿着唇,如果他一开始就不打着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掩盖对她的感情,今日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嗯,何事?”萧怀羽抬起头,眼神还黏在云归暖身上。 燕逸之咽下一口气:“不打扰王爷和云小姐,我先告辞了,二位请留步。” 云归暖站起来:“你要走了,不一起吃个晚饭吗?” 现在快到饭点了。 燕逸之楞了一下,他想。 他看向萧怀羽。 “许久没和燕公子一起吃饭,一起吧。”萧怀羽破天荒地挽留燕逸之。 王府。 王天海回府后发了好大一通火气。 “如果不是燕逸之,我们就能拿到荣安侯府的牌匾,只要我们动动手,让云归暖亏光一百万两,就能将荣安侯府 的牌匾攥在手里!”王天海气得在厅里来回踱步,“还差一步,就差最后一步就成了。” 王天和比王天海沉稳许多,他坐在椅子上,脸色也不是很好。 “你别晃了,晃得我头晕。”他不耐烦地呵斥一声。 自从他听说云归暖要用侯府牌匾换来一百万两银子后,他便出手,将那些蠢蠢欲动的商户打压下去,特别是企图联合拿下这块牌匾的商户,他是废了力气打消他们的念头的。 眼看着就要成了,只要他得了牌匾就能死死拿捏住云归暖,实在没想到一个读书人半路杀进来。 “哥,我们前面的努力是不是都白费了。”王天海有些丧气。 “不一定。”王天和忽然勾起嘴角,身子往后靠着翘起一条腿,“云归暖要用这笔钱做生意,但她手上并没有多余的店铺,她现在手上的那些,再怎么砸钱也没有长进,我们先掐住这一点,不让她开新店。” 王天海眼睛一亮,凑上前:“叮嘱好我们收下的人,不准租c卖铺子给云归暖。” 王家在京城的产业很广,手下商铺不计其数,再加上跟他们有合作的商户和依附他们的商户,更是不计其数。 “然后我们再断她的路。”王天和眯起眸子,“她要做新的生意就得去找新的进货门路,我们再把这条线切了,彻底断了她生钱的门道。” 王天和竖起手掌做了个“切”的动作。 云归暖跟他们合作的部分王家碰不了,那就碰她自己的那部分。 “还是大哥厉害。”王天海很兴奋,“我这就去吩咐下面的人,管好自己的生意,不准给云归暖送钱!” 王天和笑得得意猖狂,他要借着这次机会,不仅拿捏住云归暖,还要摧垮燕家! ------题外话------ 走着瞧 022.劫数(二更) 芙蓉苑的饭厅内,气氛祥和。 呆鱼听说燕逸之要留下来吃完饭,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 燕逸之觉得习惯真是个神奇的东西,他已经能心如止水地看着萧怀羽和云归暖相互夹菜,虽然偶尔阵痛一下,但大多数时候都能坦然接受。 或许是他已经麻木了。 吃完晚饭,燕逸之约萧怀羽一起散步。 “你知道她将荣安侯府的牌匾抵押出去了吗?”走到无人处他,燕逸之质问萧怀羽,“此事非同小可,你怎么不劝着她些。” 萧怀羽淡然道:“本王知道,她想做什么便让她做,本王从不干涉。” 燕逸之被萧怀羽淡然的语气惹得有些恼火,语气控制不住重了些:“你不是不知道荣安侯府的牌匾怎么来的,你却纵着她,万一她没能赚回利息,万一牌匾真落在王家手里,你有想过后果吗!” 萧怀羽停下脚步,瞥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你为她拦了风险,功劳很大?” 燕逸之意识到失态,偏过脸去,弱了语气:“我没有,只是觉得她这么做风险太大了,她少不经事,我们应当在适当的时候提醒她。” “呵。”萧怀羽斜他一眼,“管得还挺宽。” “那也比王爷干看着毫无作为要好!” 萧怀羽猛地转过身,一双冷眸死死锁住燕逸之,他就这么站着不说话。 燕逸之忽觉背后凉凉的,莫名心悸起来,他想避开萧怀羽的眼神,他想走,但他动弹不了。 “燕公子。”萧怀羽缓缓开口,“看在你什么都不懂的份上,本王好心解释一遍,本王纵着她,一是相信她的能力,她每做一件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和周全的准备,暖暖出手,从未失手。” 燕逸之咽了口唾沫,他在萧怀羽的深不见底的瞳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二,就算有个万一,本王也完全有能力为她兜底,你明白吗?” 燕逸之眉心微微皱着。 “你不明白。”萧怀羽双手背负在身后,退开一步,“口口声声说支持她相信她,背地里就不要做与言行相反的举动了,本王比任何人都关心她,比任何人都在乎她的感受。” 燕逸之动动唇瓣,正欲辩解。 “你根本不了解她。” 一句话,让燕逸之彻底无言。 燕逸之原本以为,在得知云归暖和萧怀羽在一起后c在亲耳听到云归暖说萧怀羽的好后,他的心已经不会再为这种事难过,但听到萧怀羽说出的事实后,他心口还是难免一阵刺痛。 “你只是在用想当然的方式跟她相处罢了,你在乎的,只有你自己。” 萧怀羽不在乎燕逸之的感受,毫不留情点出他的痛处。 燕逸之失笑,事实摆在面前,他不得不面对,但已经晚了。 “燕某很佩服王爷。”燕逸之重新收拾好情绪,面带微笑,儒雅温和,“也很羡慕王爷。” 在他的印象中,萧怀羽明明没怎么跟云归暖接触过,她怎么会这么快看上他了呢。 两个本来没有交集的人,怎么会走到一起。 明明他和云归暖是生死之交,她为何从没将他放在心上呢。 萧怀羽不搭理他,继续散步。 燕逸之抬步追上去。 云归暖是他此生的劫。 “没有什么得到是轻而易举不用付出代价的。”萧怀羽往前走了几步,等燕逸之追上来,他难得好耐心地多说一句,“也没有人能比本王对她更好。” 两人散步回来,燕逸之便告辞了。 到了睡觉的时间,萧怀羽赖在云归暖的房间里不走了。 “暖暖。”萧怀羽抱着她撒娇,“我今晚还想跟你睡。” “不行,你回房睡。” 萧怀羽做作扭捏一下:“不嘛,昨晚你跟我睡一起,为何今晚不行,我昨晚睡得沉,没能体会到有人伴我入睡是什么感觉,好不好嘛,暖暖。” 云归暖眯起眸子,她也不知道昨晚怎么就睡着了,还无知无觉睡到天亮。 “昨晚是意外。” “可是,我想知道有人陪是什么感觉。”萧怀羽在她耳边低语,可怜兮兮的,“就这一次,好不好?” 云归暖感觉心脏被什么戳了一下。 曾经无数个冰冷的黑夜,她也期待过那么一下下,有没有人能和她一起熬过去,但这个奢望对于他们这类人来说,终究是可遇不可求。 “就这一次。”云归暖心软松了 口。 沐浴完后,萧怀羽欢天喜地爬上云归暖的床。 “暖暖,快来。”他坐在床上,身上盖着云归暖的被褥,冲着她照着手,笑得像个傻子。 云归暖揉了揉额角,王爷是不是有多重人格? “暖暖快上来。”萧怀羽拍着身边的位置,往里挪了挪,“已经暖好了。” 云归暖钻进被窝,果然是暖的,她刚躺下,就被萧怀羽搂进怀里。 “真香。”萧怀羽贪恋云归暖的气息,“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对不对,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他还是止不住地害怕,害怕这辈子再出意外。 这辈子他改变了许多事,随着日子的推移,有些东西的发展已经和上辈子不一样了,他不会再坐上那个最高的位置,也不会再争,原本这条路上的障碍已经逐渐消弭。 但新的阻碍是什么,得遇见了才知道。 “嗯,陪着你,不分开。”云归暖不明白为什么萧怀羽一到这时候就患得患失的。 “对了,有件事跟你说。”萧怀羽闭了眼,嗓音略微沙哑,“前日我进宫时遇到谢贵妃,她说她很喜欢你,叫你有空进宫看看她。” 云归暖一怔,没想到谢贵妃还挂念着她。 谢贵妃以前一直待她很好。 “好。”云归暖记下这件事。 宫里多个队友比多个敌人要好。 “她说她缺个女儿?” “嗯?”什么意思。 萧怀羽揉着云归暖:“她那天也是借着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本王转达而已,但如果她真的有这个心思,你不妨先仔细考虑一下,接不接受。” 前准婆婆变干娘。 “贵妃娘娘八成在开玩笑,王爷别当真。”云归暖干笑两声,“她是贵妃,怎会看得上我,让我当她的干女儿。” 萧怀羽睁开眼:“不要贬低自己,你很好。” ------题外话------ 云归暖不是娇花,不需要娇养,她需要温暖,但也是自由的,她经历过很多次危险和生死关头,跳个伞对她来说不是大事,燕逸之也想过帮她,但他认为云归暖缺钱就直接给她送钱,这给云归暖带来很大的苦恼,再看王爷照顾云归暖的方式,看看王爷是怎么把最开始的两千两送到她手里,高下立见。 还有一点,王爷的助攻团是燕逸之比不了的。 023.老板(一更) 灼热的掌心覆上云归暖的双眼,呼吸落在她脸上。 “我随口一说,而已,调侃嘛。”云归暖手指搭上萧怀羽的手腕,“别紧张,我不会真贬低自己。” 她感觉到腰上的力道加重。 “你别勒我这么紧,我呼吸不过来了。” 萧怀羽放开云归暖,将盖着她眼睛的手拿下来:“有些人眼瞎,你大可不必理会他们,谢贵妃眼光素来不错,而且她不是会用客套话套近乎的人。” 谢贵妃想什么,就说什么,不会绕弯子。 她那日会这么说,说明她真的很喜欢云归暖。 “可是就算如此,我找不到理由进宫去看她。”云归暖揪着萧怀羽的头发,“我现在跟她已经没有牵连了。” 她揪了一小撮头发捏在指尖,用发梢去挠萧怀羽的鼻子。 萧怀羽皱了皱鼻子,没躲开,任她闹。 “总会有机会的,这件事在你,不必刻意找时间进宫。”萧怀羽终究受不了鼻息间的痒,握住云归暖的手搂着她,“不早了,睡吧,你明天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忙嘛。” 萧怀羽抱着云归暖睡得一夜香甜。 第二天清早,云归暖在萧怀羽怀里醒来,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今天一定是大晴天。 吃完早饭,云归暖便出门了。 她去城西的铺子。 “姑奶奶。”程友搓了搓手上前,“最近小的有认真做事,能赚不少钱。” 上午来书局的人不多,这个点没人。 云归暖坐在靠椅上,手里拿着书局的账本看:“嗯,我知道,最近书稿怎么样了,月鸣茶楼那边说书还顺利吗?” 她眼皮不抬一下,认真地看账本。 “顺利,都顺利。”程友挣扎着,还是说出心里话,“姑奶奶,如果重建侯府需要很多钱的话,书局和我们几家店都可以努力挣嘛,不用把侯府牌匾抵押出去吧。” 他越说越小声,最后咕哝着几乎听不见。 云归暖合上账本,看向他。 “原来你想说这个。”云归暖将账本搭在膝上,“你觉得重建侯府需要花多少钱?” 程友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没数清楚,他只知道这是他一辈子见不到的钱。 “行了,不用你数。”云归暖站起身,将账本还给程友,“别担心,我不缺建侯府的钱,我去别处看看。” 云归暖来到无辣不欢的时候,韩子乐正好在柜台后打算盘。 “小姐。”他跟云归暖打招呼,“您来的正好,有件事要跟您说。” 云归暖走过去,顺手翻看账本。 “你说。” 韩子乐戒备地左右瞟一眼,稍微压低了声音:“今早送菜来的菜贩子告诉我,王家的人要掐断给小姐名下产业的供给,今日菜价虽然稍微涨了些,所幸没断供,但未来说不准,小姐打算怎么办?” 云归暖停下动作,抬起头:“你说王家,城西王家,王天和在的王家?” 韩子乐颔首。 云归暖冷笑一声:“他在报复我,你先跟菜贩子周旋,钱稍微多一点没关系,但不能断供给,实在不行你把他家的地买下来,菜贩子断我们的生路,你也断他的路。” 这时候就是拼财力。 想耗光她的一百万两,想得美。 “我会跟他好好商量的。”韩子乐颔首,忍不住提醒云归暖,“小姐还是得当心,王家已经有在这条路上断你供给的打算,其他路子肯定也不会放过,小姐的店铺,恐怕难以招架。” “我心里有数。”云归暖继续低头翻账本,“只要他不断掉整个京城的供给,他就奈何不了我。” 就算王家真有能耐断掉京城的供给,朝廷不会坐视不管。 “最近生意如何?”云归暖直接翻看最近几日的进账,看起来还不错。 韩子乐也低头看账本,云归暖看到哪他就解释哪里:“有了火锅之后,无辣不欢的进账稳住了,且我们暂停进昂贵的好酒,利润空间上涨不少,再加上临近冬季,火锅很受欢迎,或许这个月的收入比预想的要好。” 只要现在店铺的生意能稳住,云归暖就放心了,这是她的底气。 云归暖又去青云客栈转了转,出来后直奔月鸣茶楼。 这时候月鸣茶楼尚未开始第一场说书,于南还在准备,见到云归暖,他赶紧迎上来打招呼。 “于先生,你先忙吧,我找茶楼的老板。”云归暖面带微笑,很有礼貌。 于南把老板叫出来。 “有笔生意想跟老板谈一谈。”云归暖说道。 茶楼老板将云归暖带到楼上厢房,两人在里面谈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出来。 送走云归暖时,于南正在说书,他一眼瞧见从人群后低调离开的云归暖,还有满脸喜气洋溢的老板,心下好奇得不得了,待说完这一场,趁着休息的功夫,他把老板拉到角落里。 “云小姐许久没来茶楼,她说了什么?”于南很关心自己贵人的一举一动。 茶楼老板挑着眉,面带红光:“先告诉你也无妨,云小姐打算买下这家茶楼,但是我还可以继续当茶楼的老板,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契约已经定下来了,明日她带钱过来。” 还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茶楼老板兴奋地搓搓手。 “具体怎么回事,你细细说一下。”于南回身望一眼大堂,休息时间快到了,“云小姐要成我的老板了?” 茶楼老板飞快说道,“看你兴奋的,没错,以后你的贵人就是你的老板啦,但茶楼还是归我管,并且每个月的我都可以拿两成的利润,茶楼赚得多,我也拿得多。” 最近茶楼进账不少,再加上云小姐给的一笔钱,他后半生无忧了。 “时间到了,你快去吧。”茶楼老板挥手赶人,他还沉浸在喜悦中,“云小姐说这件事别声张,要低调,你不准说出去。” 于南忙不迭应是。 贵人有贵人的打算,他绝不多嘴,他巴不得云归暖当他的老板,这样他更安心,有福神庇佑了。 云归暖一整天都在这条街上转悠,每近一家店,都待了一段时间,短则半个时辰,长则一个时辰,街面的店铺都伸长了脖子巴望着云归暖上门。 这条街不长,有三十家店铺,做什么买卖的都有,范围很广。 ------题外话------ 猜猜云小姐要干嘛 024.好眠(二更) 云归暖回到芙蓉苑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今天轮到萧怀羽等她。 “我让下人去热饭菜,你稍微等一下。” 萧怀羽温柔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云归暖的身影,自她踏进饭厅,一寸不曾偏颇,看着她冲他笑,看着她净了手在他身边坐下。 “今天事有点多,你还没吃饭?”云归暖注意到摆在萧怀羽面前的碗筷很干净,“天都黑透了!” 早就过了饭点。 饭菜热好了重新端上来,萧怀羽盛了汤:“先喝点暖暖身子,等你这么一会儿不打紧,看不见你我也没胃口吃饭。” “噫——” 肉麻。 云归暖嘴上嫌弃着,美滋滋喝着萧怀羽给她盛的汤。 “最近今天我可能都得这么晚回来,你就别等我我。”云归暖捧着汤碗,很暖,“你这样我都不敢晚回来了。” 最近在谈生意,时间不可控,且她得尽快,在被王家察觉之前把该谈的生意都谈下来。 “是店铺的事吗?”萧怀羽问她。 云归暖偏了一下脑袋:“算是吧,这几天都在西三街上转悠。” 西三街正是无辣不欢和东行书局所在街道的主街。 萧怀羽若有所思点点头,给她夹了个鸡腿:“尝尝,肉很鲜嫩。” 吃完晚饭,云归暖钻到书房里整理今天的成果。 萧怀羽搂着她,在两人身上披着厚实的披风御寒。 “这些都是你今天签下的契约?”萧怀羽被云归暖惊到,粗略数一遍,有七八张契约。 她只忙了一天,就谈下七八单生意,比薛持酒还厉害。 薛持酒做生意最猛的时候一天也就谈下三单生意。 “还好吧,不算多。”云归暖整理着手上的资料,这些契约之所以签得快,是因为前期她就谈了很久。 在侯府的牌匾抵押出去之前,她一直在跟商铺谈,今日只是正式确定意向罢了。 萧怀羽眼尖地注意到,跟云归暖签契约的店铺都是无辣不欢那条街上的。 “就等燕逸之明日带银子过来了。”云归暖整理好单子,收起来。 “那一百万两银子都用到这上面?”萧怀羽挑眉,才知晓这笔钱的用途。 “只一小部分。”云归暖伸了个懒腰,“我不会将钱都砸在同一个地方,我困了,睡觉去吧。” 今晚萧怀羽没有要求继续跟云归暖一起睡,云归暖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昨晚上萧怀羽很规矩老实地抱着她睡觉,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动作。 一整晚被他火热的体温包裹着,根本不会觉得夜里冷。 要不今夜再把他叫过来。 可这样会不会太不矜持了? 云归暖抱着被子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不是纠结之人,但碰上萧怀羽的事就是例外,不可避免地多想些事情。 “立春。”云归暖喊人进来,“你去看看王爷睡下没有。” 立春应是出去了,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脚步声,萧怀羽来了。 “王爷。”云归暖坐在床上,看着萧怀羽一步步走来,脸上微微热。 “立春说你找我,但没说什么事,我便过来了。”萧怀羽坐在床沿上,“正好我睡不着,今晚,还能跟你一起睡吗?” 平静温和的声音说出内心最直白的欲望。 云归暖咽了口唾沫,脸上有火在烧, “外面挺冷的,再走回去容易着凉。”她顺势往里挪了挪,给萧怀羽让出位置。 她松一口气,幸好萧怀羽主动提出来,要是她反倒不知该怎么开口。 萧怀羽依旧拥她入怀:“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便是了,不用纠结。” 本来他已经躺在床上,快睡了,但立春过来说云归暖让她过来,但又不曾交代什么事,他就厚着脸皮猜了一下,是不是云归暖还想跟他同塌而眠又不好意思开口。 于是他便过来了。 他爱惜地搂着怀中香软的人,从小姑娘的反应看,他猜对了。 这辈子她还挺黏他的,挺好。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她再多黏着他c哄着他,再多爱他一点。 一点点就好。 “睡吧。”萧怀羽抓起她的手塞进自己怀里暖着。 一夜好眠。 早晨,两人几乎同时醒来,神清气爽地吃完早饭后,云归暖盘算着时间等燕逸之上门。 燕逸 之来得很早,今日刻意换上一身新衣服。 燕府的下人抬着六只大箱子摆在院子里。 “这里是三十万银子,请云小姐点数c确认。”燕逸之长身玉立,如傲立于寒风中的青松。 箱子一只只开了盖子,露出白花花的银子。 “不是二十万两吗?”云归暖小小讶异,“不用点了,我让账房将这些钱收了,我信得过你。” 燕逸之目光从容地扫了一圈,没看到萧怀羽:“也就多十万两而已,总数不变,我下次拿少点来便是。” 燕家虽不如经商的王家富庶,但一口气拿个二三十两银子不是问题。 周易上前点钱,走了个形式,大致的数不差,燕家人的品行无需怀疑。 “喝杯茶再走吧。”云归暖请燕逸之留下来坐一会儿。 燕逸之不动声色朝内院方向望一眼,婉拒了云归暖的邀请:“时近年底,崇文学宫的事务不少,我还得去处理,听闻最近云小姐也挺忙的,天气凉,注意身体。” 他走上前几步,在云归暖面前站定,稍事压低声音。 “我听闻王家欲出手断了云小姐做生意的生路,云小姐最近当心,如遇异常,找王爷或是找我帮忙都可以。” 说完,他很及时地推开,与云归暖保持符合礼数的距离。 云归暖笑了笑:“多谢燕公子提醒,我会的。” 送走燕逸之,云归暖也没闲着,她叫上周易带上一部分钱跟她走。 昨天生意谈完签了契约,今天该给钱了,还余下很多家店铺没来得及签契约,今天得继续。 云归暖又忙到很晚,当她从最后一家店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 “王爷。”云归暖低呼一声。 门前黑色的马车几乎融入夜色,檐下的灯笼亮着光,将马车轻轻拢着。 “上来。”萧怀羽撩起车帘。 周易跟云归暖的马车先走一步,云归暖上了萧怀羽的马车。 ------题外话------ 会有他们互相交换秘密的时候~ 025.寻人(一更) “你怎么来了呀。”云归暖贴着萧怀羽坐,“是不是等很久了?” 萧怀羽摸摸云归暖的手,温温的,不凉:“来接你吃饭。” 他抓起云归暖的手揣怀里。 “对了,白天的时候户部的人送钱来了,你不在,我带着郭先生帮你收下了。”萧怀羽抓紧云归暖的手,“这次二十万两,户部侍郎说还有二十五万辆过年前送来。” 来得还挺快,云归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打算何时开始建房子?”萧怀羽问她。 如果不是萧怀羽提醒,云归暖已经把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 “等忙完这段时间再说吧。”云归暖觉得建房子不是件急事,反正一天两天建不起来,“我不着急,反正废墟已经清理干净了。” 一大块空地放在那里,放着就放着吧。 萧怀羽正要说什么,马车停了下来。 “到了。”萧怀羽扶着云归暖下来。 “无辣不欢?”云归暖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店铺,难怪她说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根本就在同一条街上嘛。 萧怀羽牵着她往里走。 云归暖拽住他:“等等等等,我们走偏门吧,就别打扰食客了。” 萧怀羽皱了一下眉,不动声色瞥一眼牵着云归暖的手,她不想他们的关系让别人看见。 “好吧。”他按着云归暖的想法来。 两人避开食客和店铺伙计,从侧门进来上到二楼,包间早就准备好,两人刚一坐下就开始上菜。 “你提前定好的?”云归暖眼睛亮亮地盯着热腾腾的菜,她真觉得饿了,“怎么今天想着来无辣不欢吃饭。” 萧怀羽给她盛汤:“突发奇想。” 无辣不欢离她近。 他一接上她就可以立即过来吃饭,不用等回到芙蓉苑才能吃上热过一道的饭菜,那时天都黑透了,早过了饭点。 “等你忙完这一阵后,可以把薛持酒叫来,找他介绍熟悉的师傅和卖材料的商户,他很懂的。”萧怀羽提醒云归暖,“如果你明天有空的,我叫他明下午过来?” 他正好也找薛持酒有点事。 云归暖盘算着今天的内容,签了十几家店,也就还剩几家了。 因为昨天已经签了一部分,今天的店家们都积极的很,生怕被落下,所以今天比昨天顺利很多,她估计明天会更加顺利,一个上午应该就能昨晚所有的事。 “好。”云归暖答应下来,“说不定我明天中午还能回来吃饭,薛持酒明天会不会很忙啊,到年底了,应是商户忙碌的时间段。” “不忙。”萧怀羽替薛持酒回答,“我让他明天下午在芙蓉苑等你。” 只要不是性命攸关的事,薛持酒明天就不忙,怎么着都得过来。 云归暖整理契约到很晚,没让萧怀羽等她,她一个人睡得,早上又是早早出门,果然按照她的预想,一个上午便把余下的活做完了。 中午能回去吃饭了。 “云小姐,你回来啦。”薛持酒笑眯眯打招呼。 他来蹭饭。 “辛苦你跑一趟了。”云归暖净了手坐下,萧怀羽还没来,“本来我找你有事,应该是我去找你的。” “应该的。”薛持酒乐呵呵的,“正好我也有事找云小姐。” 云归暖这里人多,吃饭热闹。 “王爷怎么还没来?”云归暖朝门口张望两眼,她旁边的位置还是空的。 呆鱼也在桌上:“早些时候王爷派人传话,他中午不回来吃了,让我们别等了,他下午才回来。” 三人吃完饭,云归暖把薛持酒叫到书房。 “云小姐是为了重建侯府的事?”薛持酒问她,昨天萧怀羽派人传话的时候就说过了,他今日只是确认。 “对。”云归暖从骨环里取出一叠图纸,“我想照着这个样子重建侯府,萧怀羽说你有熟悉的师傅和工人,劳烦你引荐引荐。” 薛持酒一张张翻着图纸:“没问题我一定给云小姐推荐最好的师傅,还有木料石料那些,我都有门路,包在我身上。” 云归暖看薛持酒仿若看神明,他身上有光,薛持酒是万能的。 “云小姐别这么看着我。”薛持酒不好意思地甩开扇子摇了摇,“混饭吃的本事而已,混饭吃。” “对了,你方才说也有事找我,什么事?”云归暖两眼放光。 薛持酒轻咳一声,收起扇子:“摆件铺子的事。” 云归暖坐正身子。 “没什么大事,你别紧张。”薛持酒甩开扇子,“就是新材料做的摆件已经上架了,琉璃做的,卖得很不错,这一款和陶瓷款已经成了我们店里最赚钱的摆件,比玉雕摆件还赚钱。” 云归暖松一口气,她还以为摆件铺子开不下去要倒闭了。 “鉴于来买玉雕摆件的都是高门贵女,我想在玉雕摆件上加点什么,让这些摆件更有价值,更加独特。” 云归暖转着眼珠子想,玉雕摆件用的玉品相都不错,再往上加价值,也只能加金子,但加了金子不一定好看。 “编故事。”云归暖突然抬起脸有些兴奋,“有形的价值加不上去了,就加无形的价值,赋予这些摆件特殊的寓意,再借机煽情,更能打动那些富家小姐。” “还是云小姐聪明。”薛持酒佩服得拱拱手,“玉雕摆件的图就不跟其他摆件共用同一套设计图了,有故事的人不能普通是不是。” 正好要过年了,这时候抓好时机推出一套吉祥喜庆的玉雕摆件,正合了富家小姐们的心意。 “薛公子认识擅长编故事的人吗?”云归暖两手搭着桌面,跃跃欲试,“我有认识的,或许能编一个不错的故事,要不我去找人吧。” “那就有劳云小姐了。”薛持酒笑着拱手,“这方便真得得靠云小姐找人,我认识的大多是商人或是手艺人,读书人真的少。” 云归暖很高兴这次终于不用再依靠薛持酒的人脉,她能反过来帮助薛持酒,为他们的生意做贡献了。 两人又聊了一些细节,薛持酒正打算走,萧怀羽回来了,把他叫去东跨院。 ------题外话------ 王爷找薛持酒是大事,大事!人生大事! 026.婚房(二更) 两人进了萧怀羽的屋子,神神秘秘关上门。 “王爷怎么了。”薛持酒紧张起来,莫不是有大事发生。 云小姐跟萧怀羽吵架了? “过来坐。”萧怀羽招呼他过来,拍了拍案几,“你坐下来,本王有事要你去办。” 薛持酒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坐下来,这么严肃正经,莫不是要他去搞军火司和军械司。 “你认识手艺最好的木匠对不对?”萧怀羽脸色凝重。 “对啊。”薛持酒一头雾水,居然不是让他搞军火司和军械司。 “你去找最好的木匠和泥瓦匠师傅,然后带他们去王府见管家,本王要翻修院子。”萧怀羽有些紧张,一直在搓着手指。 “没问题啊,小事。”薛持酒有些懵,这么小一件事弄出这么大阵仗,还以为王爷要“王爷是打算趁现在住在芙蓉苑,翻修王府主院吗?” 萧怀羽摇头:“不是。” 他想了想,反复叮嘱薛持酒:“要最好的师傅,用最好的料子,瓦片木料家具,都必须是最好的,装饰也要好看,不要俗气,花多少钱不是问题,一定要好看舒服。” 薛持酒挠了挠脑袋:“王爷打算翻修哪一座院子?” “主院隔壁的院子。” 薛持酒看向萧怀羽,他知道这间院子,空置很多年了,一直没人住,怎么萧怀羽突然想起翻修这件院子,因为云小姐要重建侯府他也闲不住? “这有什么奇怪的。”萧怀羽深看他一眼,皱起眉,“本王翻修婚房等着成亲用。” 他有些忸怩。 “婚房!”薛持酒兴奋起来,向萧怀羽道喜,“恭喜王爷好事将近,王爷打算何时成亲呀。” 果然住得近就是好,商量婚期都方便。 萧怀羽眼神黯下去,有些沮丧。 八字还没一撇呢。 薛持酒觉得不可置信:“王爷别气馁呀,挑个合适的日子,跟云小姐商量婚期,问题就解决了。” 萧怀羽觉得,薛持酒没这方面的经验,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同时也苦恼,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 “还没跟她提过,不过看她最近的劲头,肯定是暂时没心思成亲的,我也不想多一嘴给她增负担让她多想,便先修院子,慢慢来呗。” 云归暖肯定会嫁给他,但什么时候就不知道了。 但他还是想尽快成亲。 不论是他久住芙蓉苑还是云归暖久住王府,都名不正言不顺的,他天天出入芙蓉苑,对她的名声也不好,可他忍不住。 离她越近,他越怕她丢了。 他要守着她。 “那先订婚呗。”薛持酒头一次看见萧怀羽面露难色,他确实苦恼已久,“订婚也不行吗?” 萧怀羽抿了抿唇:“本王不知道,总之你先去找人翻修婚房,她喜欢什么都用上,用料也要最好的。” 婚房都准备起来了,聘礼是不是也得着手准备。 萧怀羽搓搓手,他没经验啊,是规规矩矩按照传统来,还是加点新意。 薛持酒还是不大懂萧怀羽苦恼什么,两人都住在用一座院子里了,同吃同住的,跟夫妻也差不多了,提一嘴成亲的事有什么难度。 云归暖早晚是嫁给萧怀羽的。 “王爷若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我帮帮王爷?”薛持酒给萧怀羽出主意。 “不行!”萧怀羽严厉拒绝,“你就负责翻修院子就行,还有,千万别走漏风声让她听见!” 他记得有个词叫求婚,他要亲自向暖暖求婚。 但求婚要做什么,他没见过,不知道啊。 薛持酒不懂,便不再出主意了:“对了王爷,最近王家联合手下商铺给云小姐使绊子,我们这边要不是出手,趁机给他个教训?” 萧怀羽敛了眉目,眸子微微眯起透出危险的神色。 “王天和?”他轻嗤一声,“他想干什么,已经欺负到暖暖头上了?” “王家前日下午便出手了,但目前来看,似乎并未对云小姐产生任何影响,不知是时机未到还是因为他们走的根本不是一条路子。” 薛持酒也纳闷了,按照王家的家业,想彻底断掉云归暖的路是很迅速的事,不会超过三天,但如今两天半过去,似乎 真的没什么用。 当初他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跟王家硬碰了一次,太疼了,要不是有王爷撑腰,他早就退出京城了。 云小姐实在厉害 ,让王家的心思都白费了。 萧怀羽垂下眸,把玩着腰间挂坠:“做生意嘛,你争我抢是难免的,有赚就有亏,王家这次这么大动作,本王让他知道什么叫得不偿失。” 薛持酒明白了,王爷要搞王家了。 这次确实是个好机会。 “这次你会有帮手。”萧怀羽抬起头,“如果本王所料不错的话,燕家也会出手,他们现在跟暖暖在一条船上,还有,你可以考虑把谢家拉进来。” “谢家?”薛持酒看向萧怀羽,“谢贵妃的母族?” 谢家家大业大,跟王家不相上下,但因为谢家宫里有人,所以王谢不相争,也互不干涉。 萧怀羽颔首:“给谢贵妃和晋王助力。” 薛持酒不懂朝政,但他知道,王家若是被谢家踩在脚底下,京城中的人闻风而动,靠向晋王殿下的人会更多。 “记得本王的婚房。”走之前,萧怀羽反复叮嘱薛持酒,“务必上心!” 一连几日,京城商户们都战战兢兢的,王家c谢家c薛家和燕家不知为何暗地里争抢起来,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随便动动手,都得让商户们紧张许久。 月底云归暖手下的店铺送钱来了,收益比上个月多了不少,她按照利润高低给手下的人涨了月钱,府里的人也都涨了月钱。 分完钱,来到年度最后一个月份。 郭管家来请示云归暖:“小姐,是否该让府里的人去采买年货了,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 云归暖抬起头,哈了一口白气:“好快呀,居然就十二月了。” 她放下手中的活,走向窗边,窗户开着,能看见院子里的景色,万物凋敝,冷风刮在脸上有些硬,但不见落雪的迹象。 京城初雪素来很晚。 ------题外话------ 王爷想结婚了,但云小姐还不想,怎么办呢 027.吃亏(一更) “去安排吧,今年过个热闹的好年。” 云归暖的手搭在窗台上,她很久没过年了,很久没人跟她一起过年了。 “一定要热闹。”云归暖忽然侧过身,叮嘱郭管家。 云归暖闲着没事,叫上人去城西兜一圈,马车停在街口,她撩起车帘,默默打量热闹的长街。 “街上的生意比以前好了很多。”云归暖低声道。 周易跟着她出来,站在马车边,颔首符合:“只要被吸引到这条街上的人,都想着每家店转转看看,多多少少会买点东西。” 哪怕原本不打算买东西的,在这种热闹的氛围下,哪忍得住不掏钱。 这条街便是云归暖店铺所在的街道,她花时间跟店铺谈判签契约,让店铺改了经营模式,还趁着年末百姓置办年货的节点,打出大力度的优惠吸引客人。 店铺不同意怎么办,她拿钱砸。 店铺狮子大开口怎么办,她就果断放弃这一家。 谁都想赚钱,谁都不想被扔下,最后一条街都被谈下来。 店铺赚钱了,云归暖也能从中分一部分,若是亏了,她拿钱补,所以整条街没有店铺不愿不与她合作。 再说了,这条街上的生意本就没有主街的生意好,有人带着赚钱,傻子才不乐意,云小姐的赚钱能力有目共睹。 一整条街一起热闹比单家店铺吆喝好太多。 抱团在一起的商铺,连王家都打不进来。 云归暖看了一会儿,便让车夫赶着马车回去了,之后的人会越来越多。 这只是开局的第一步而已。 王家的人闻到了这条街上的热闹,派人过来,打听清楚情况后,王天和发了好大一通火。 他根本没想到云归暖没有想着开辟新路,而是在现有的店铺上做文章,他立即吩咐手下的人调转枪头,召集力量去对付云归暖。 却发现手底下的商铺都被牵制住了。 “燕家和薛家我知道,谢家怎么也掺和进来了。”王天和听到手下管事回禀的消息,气得脑袋疼,“王家和谢家素来井水不犯河水。” 他坐在椅子上,拼命想办法。 三家对一家,王家不一定撑得住,况且之前为了对付云归暖已经投入一些成本了。 谢家这一招太阴狠,借着云归暖和燕家薛家的遮掩,暗地里搞小动作,短短数日,已经害得王家损失了不少。 而且谢家的阴狠之处在于,他不一口气剜一块肉下来,而是用小勺子扣,一次扣一点,等王家反应过来后,才发觉已经扣出一个大洞。 薛家和燕家的动作看起来声势浩大,不过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云归暖先别管了。”王天和紧张得手心出汗,“赶紧遏制谢家的动作,再闹下去王家都要被谢家搬空了!” 王天和气得跺脚。 这次不但没让云归暖吃亏,还让王家大出血。 云归暖到底是哪路神仙下凡,有钱的c高贵的接连巴巴地护着她。 不知晓王家惨状的云归暖回到芙蓉苑,发现门前立着一名男子。 男子身形颀长,全身上下被黑色的衣服包裹,衬得他很瘦弱,他面对大门静静而立,不敲门也不离开。 “你找谁?”云归暖警惕着上前。 看到男子的脸,她一怔。 “是你?”她目光下移,瞥一眼男子的左腿。 稳稳当当站地上,看样子已经好了。 “终于找到你了,云小姐。”男子开口。 云归暖不由得抬起视线,打量男子的脸,确实生得一副少年的样貌少年的体态没错,可他的声音却似穿越沧桑,叫人分不清他的年龄,似刚似柔,更有些雌雄莫辩。 “请问你怎么称呼?”云归暖放不下心中的防备。 男子瞥一眼紧闭的大门:“我们能进去说话吗?” 深沉平稳的声音,波澜不惊,沉如一潭深渊,硕大的石块砸下去也不起半点波澜。 云归暖冷静下来:“请。” 她错后一步,小小声问门童:“王爷在不在?” “王爷早上出去后就没回来。” 云归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紧走两步追上去,男子脚步轻快,腿脚利落,她都差点跟不上,完完全全就是年轻人的体态。 大概只是他声音显得苍老,人不可貌相。 云归暖这么提醒自己。 客人在宴客厅落座,云归暖吩咐 下人上茶。 “我在京城找了云小姐许久,云小姐近来过得可好?”男子目光坚定,不飘忽,钩子般地看着云归暖,很有力量。 是一种年岁阅历集聚起来的力量。 云归暖听着他的声音,实在没办法把他当少年看待:“我过得挺好的,请问你怎么称呼,你的腿好了吗,伤筋动骨三个月,你该多静养少走动才是。” 男子是一个多月前她和三郎去狗头村时救下的人,当时以为他是狗头村附近的村民,没想到找到京城来了。 “你叫我久梧即可。”男子介绍自己的来意,“我只想看看我的恩人过得好不好,伤势不重要,也不影响我走路,我找了你将近半个月,终于找到你了。” 她离开狗头村当天,他也偷偷离开了。 躺在屋子里的时候,他早就醒了,听到救他的人来自京城。 随后他花了一个月时间养伤,等能下地正常行走了,便到东陵京城来寻她。 用她留下来的纱布一家家医馆地找,这种纱布的用料和编制手法很独特,十分有辨识度,终于他在城南的曾氏医馆里找到了同样的纱布。 随后,他很顺利地打探到她叫云归暖,荣安侯府的云归暖。 “听说你的荣安侯府被人烧了,我去看了一眼,确实烧得一干二净。”久梧气场沉稳,说话也直接,“谁干的,我去帮你报仇。” 云归暖手一抖,差点把茶抖出来。 “多谢你的好意,朝廷已经处罚了涉事官员。”云归暖掏出帕子擦手,“且朝廷补偿了我重建侯府的费用,我不打算追究了。” 罪魁祸首在南梁,她还没来得及去。 久梧“唔”一声:“若是重建缺银子,你告诉我,至于朝廷的官员罢了,不归我管。” 隐隐约约,久梧身上透出一丝杀气又瞬间收敛。 云归暖突然有种被长辈关怀的感觉。 这人什么来路? ------题外话------ 暖暖的第一个团圆年~ 028.爷爷(二更) 久梧坐得端正,他忽然看向门外。 云归暖跟着看过去,呆鱼站在那。 “哦,他是”她正要解释。 “爷爷!” 呆鱼喊了一声,云归暖没稳住,茶水抖出来了。 这人居然是呆鱼的爷爷! 她诧异惊恐地将久梧上上下下重新审视一边,年轻的外貌c年轻的体态c乌黑的头发根本不像是当爷爷的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把他当跟三郎年纪相反的弟弟。 云归暖觉得她的几十年的人生阅历被扭曲了。 久梧到底是弟弟还是爷爷! “臭小子别乱叫,谁是你爷爷!”久梧嗔怪地瞪一眼呆鱼,满脸慈爱,“两年没见,你怎么还这么矮。” 呆鱼走向久梧的步伐一顿,气鼓鼓走到云归暖身后。 “我长高了!”他低声控诉,“长高了三寸呢。” “呵。”久梧发出爷爷辈的轻笑,“两年不见,还跟小孩子一样,呆头呆脑的,就知道往人后躲。” 开始凌乱的云归暖:“二位认识?” 久梧坐正了身子。 呆鱼点点头:“他是北辰医仙,跟我爷爷是挚友。” “别,我跟你爷爷关系不好。”久梧一本正经纠正。 呆鱼又说:“听说娘亲怀我的时候,是爷爷请医仙爷爷来为我娘保胎,还给我接生,还照顾我到满月,还” “停!”久梧板起脸,似乎并不想让人认为他年纪很大,“过去的事不必再提,我今日来看望云小姐,没空理你。” 云归暖扶额,真是爷爷辈的:“爷爷好。” “云小姐。”久梧板着脸正经起来,“云小姐是我的恩人,你别以长辈的称呼唤我,我方才说了,叫我久梧即可。” “别恩人不恩人的,我只是顺路治伤而已,再说您确实是我的长辈,我” “云小姐。”久梧沉下脸,严正地打断云归暖的话。 只一个称呼,不怒自威。 云归暖拗不过,老年人固执起来,谁都没办法。 “我称呼您久梧先生总行吧。”云归暖没想到顺手救人都能遇上北辰医仙。 前有食神,后有医仙,不知还会遇到九州大陆的哪位神仙。 “久梧先生腿伤 初愈,您得静养,不能多走路,不利于骨头的愈合。”云归暖劝他。 之前他说为了找她找了整个京城,肯定没少走路。 “这小子现在住你这?”久梧用下巴点点呆鱼。 呆鱼往云归暖身后一躲。 云归暖颔首:“暂住在我这。” “我没地方去,也在你这叨扰一阵,云小姐不介意吧。”久梧端起茶杯喝茶,本来只想过来看看,现在打定主意不走了。 “不c不介意”云归暖不介意府里多一个人。 只是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 她的小院子里又是神又是仙的,莫非芙蓉苑是天庭掉到人间的一座院子? 久梧顺手从怀里掏出一只沉甸甸锦袋,在桌上砸出闷响:“这是一点小小心意,云小姐必须收下。” 云归暖扯着锦袋的挂绳,好沉。 呆鱼走上前抓起锦袋,“哗啦啦”倒出一堆金币:“咦,才这么点,医仙爷爷你好抠门哦。” 云归暖冷汗直流,她粗略扫一眼,有二三十枚金币,已经很多了。 她瞧着久梧的表情,如果他手里有拐杖,一定会敲呆鱼的脑袋。 “我第一次见姐姐,在她府上吃第一顿饭,就给了她一根金条当见面礼哦。”呆鱼竖起手指摇了摇。 云归暖想摇头,她没收,你们爷孙俩斗嘴别拉她下水。 久梧不服气地“哼”一声,赶紧扭过头跟云归暖解释:“云小姐,这只是住宿费,还有谢礼,不过得等我回北辰了才能给你。” 云归暖赶紧摆手:“不用这么客气,我c我不缺钱” 北辰的神仙都好有意思好有钱哦。 她也不缺钱。 她有一座金山! 萧怀羽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晚饭的点,他瞧着饭桌上多了一位面生的少年,危险地眯起眸子。 “暖暖,府上来客人了?”他打起十二分警觉。 “这位是北辰医仙久梧。”云归暖介绍,“跟呆鱼很熟的。” 萧怀羽点头致意。 他 听说过北辰医仙的名号,但一直不曾有机会相见,他直白的眸光谨慎地审视着久梧,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医仙居然是个年轻人。 他沉下眸子。 前世不曾见过的人物,已经开始出现在他眼前。 他无法判断眼前这位大 人物是否是危险人物。 久梧无惧萧怀羽带着敌意的目光,他坐得端正,大大方方任他打量,不输半点气场。 “北辰医仙怎会出现在东陵?”萧怀羽坐下来,语气不善,“还这么巧出现在芙蓉苑?” “不巧,我特意来找云小姐。” 久梧和萧怀羽一左一右,将云归暖夹在中间。 萧怀羽瞬间沉下脸:“人已经找到,说完事了?” 说完事可以走了。 “云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 久梧解释。 萧怀羽一怔。 “我打算暂住芙蓉苑,和食神一起住西跨院。” 萧怀羽冷笑:“又拿救命恩人当借口,没用,她不止救了你一个,顾不上你。” 上一个拿“救命恩人”当借口的人已经败下去了。 “唔——是嘛——”久梧拉着长长的音调,满目慈爱地望着云归暖,“说明云小姐不仅人美,更是个大善人,不亏是我看上的人。” 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你什么时候想去北辰玩,跟我说一声,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萧怀羽脸色黑得难看。 云归暖侧过头,悄悄扯了扯萧怀羽的袖子,让他靠过来:“我真的曾经救助过他。” 她刻意咬重“助”的音。 萧怀羽扬眉看着她,你怎么不帮本王说话还向着外人,本王还是不是你最心爱的人了。 云归暖轻轻拍两下萧怀羽的腿,安抚他:“你别着急,等吃完这顿饭我跟你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不知道他会突然找上门。” “吃饭吧。”久梧老爷子一般招呼众人吃饭。 萧怀羽的注意力一直落在久梧本人身上,以至于没注意到久梧独特的声音。 ------题外话------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他醋了他醋了他醋了! p/ 029.发热(一更) 吃完饭,呆鱼拉着久梧回西跨院“叙爷孙情”。 云归暖拉着萧怀羽回房,认认真真给他解释,她将认识久梧的经过包括今天的事从头到尾说一遍。 不过没提去的地方是狗头村这件事。 听完,萧怀羽紧皱的眉依旧没有放松:“虽是如此,我观他身上有一股邪气,你还是离他远些。” 哪有爷爷辈的人长相体态如十几岁的少年。 “他虽和小食神是熟人,但他和小食神不一样。”萧怀羽凝眸,将云归暖的指尖捏在掌心,“有小食神在,先稳住他,我去查查这个医仙到底什么来路。” 至少得搞清楚他为何出现在东陵。 云归暖靠在萧怀羽怀里听他分析:“说起来,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医仙为何会晕倒在路中间,还摔断了腿。” 她突然担心起狗头村。 久梧在狗头村养伤,不知是否窥探到狗头村的秘密,她又不能去狗头村打探做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 “我记得我当时给他检查身体的时候,观其肌肤骨骼,皆是少年模样,他真的是食神爷爷辈的人?他今年高寿啊?”震惊过后,便满是疑问。 且今天看久梧骨骼的恢复程度,比年轻人恢复得还要好。 “也说不定是假扮的,这世上总不能有返老还童的药吧。”萧怀羽半开玩笑说了句。 云归暖抖一下身子。 药。 “你怎么了?”萧怀羽看着她。 “没。”云归暖摇头,她想起一些往事。 她那个时代的幻影组织了一支研究队伍,专门研究各色奇奇怪怪的药,有让人永葆青春的药,也有让人返老还童的药。 幻影 之前说幻影的人跟南梁皇室有勾结,看来她必须得去一趟南梁了。 萧怀羽深看云归暖一眼,将她些微的情绪看在眼里:“也许是我想多了,他是医仙,云游四方很正常,又是在北辰举重若轻的尊贵之人,神秘些很正常,我看得出来他目前没想着害你。” 有时间他去找小食神聊一下。 “我没多想。”云归暖扬起嘴角笑了笑,说起生意上的事,“我今天出去转了转,那条街上的生意热闹起来了,不枉费我砸那么多银子下去,只要前期稳住,后期便会稳定且持续地有利润进来。” 之前那条街上的生意一直马马虎虎,她观察过,一是来这边的人少,逛不起来,二是店家没展现出特色。 云归暖说起自己的生意,眉飞色舞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萧怀羽很认真地听着,摸着她的脑袋,时不时点头附和。 做生意好。 比在朝堂上明里暗里争个你死我活好太多了。 晚上萧怀羽睡在云归暖的房里,自从天越来越冷之后,两人晚上便再没分开过,抱在一个被窝里,暖和。 睡到半夜,萧怀羽被热醒,怀里火炉似得滚烫。 他一个激灵半撑着身子,轻轻拍了拍云归暖的肩膀:“暖暖。” 没有反应。 他摸上云归暖的前额,掌心轻覆,灼热的温度贴着他的肌肤。 萧怀羽果断起身点了灯,把值夜的侍女叫进来:“外面是否下雪了?” 进来的是立春。 立春颔首:“正是,刚开始飘落一些雪花,很细碎,尚未形成积雪。” 果然,是老毛病犯了。 “你去打一盆水来,小姐发热了。”萧怀羽吩咐立春,“再叫两个人去抓药,一个去王府取,一个找最近的药店敲门,看哪边动作快。” 他熟练流畅地报了一连串药方。 立春记在心上不敢懈怠,连忙吩咐人去办事。 安静的主院顿时忙活起来。 立春端了水进来,她拧了帕子站在窗边:“王爷先去穿件衣服吧,当心着凉,奴婢可以照顾小姐。” 萧怀羽看一眼立春手里的帕子,去抓了见外套披上,便守在云归暖床边,拉着她的手。 下雪夜发高热是她的老毛病了。 数年前的一个冬夜,初雪落下,纷纷扬扬落了一层柔软的白色,很好看。 他心血来潮跑去侯府,想看看她在如此美妙的雪夜,会做些什么。 结果发现她倒在冰冷的地方不省人事,小脸烧得通红。 他吓坏了,若不是他突然想过来看她,她恐怕熬不过这个晚上。 实在没办法,他带云归暖 回王府治病。 那一次云归暖烧了三天三夜才好好转,而他不得不在她苏醒之前,将她送回冷清寂寥的侯府,嘱托郑嬷嬷好生照看。 他不忍心云归暖受苦,可没办法,他不敢轻举妄动。 就怕一不小心改变了什么,她就不会出现了。 萧怀羽回过神,望着云归暖潮红的小脸,跟那天晚上一模一样。 原以为那次发热只是偶然,后来他发现,云归暖一到下雪的夜晚便会发热,他偷偷请大夫给她看了,看不出结果。 所以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期待过下雪。 “暖暖”萧怀羽拉着云归暖的手,心疼坏了。 他想不通。 想不通她已经住在好房子里了,盖着暖和的被褥,有他搂着取暖,屋里烧着上好的银丝炭,她怎么还会在初雪的夜里烧得一塌糊涂。 盖在额上的帕子换了一张又一张,云归暖没有退热的迹象,立冬端了煎好的药过来,萧怀羽接了药碗,亲自给云归暖喂药。 “暖暖,张嘴,喝了药会舒服很多。”萧怀羽温声哄着她。 这副药方也是多年摸索出来的方子。 不一定会立马退烧,大夫找不到立马给她退烧的方子,但她喝了药之后会舒服很多,身子也不会受伤害。 喝了几口后,云归暖面上的潮红褪去,也不小声哼哼了,呼吸都平顺不少。 一碗药喝完,云归暖安稳睡去。 萧怀羽坐在床边不动,明知道她天亮就会退热好转,但他放心不下,不亲眼看着她好起来他睡不着。 肉体凡胎的小姑娘怎么受那么多苦呢。 立春悄步进来,放轻声音:“王爷,久梧先生听闻小姐病了,想进来看看她。” 萧怀羽看向屋门处。 他默了默,沉声道:“请他进来。” ------题外话------ 最近好冷哦,大家注意保暖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