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西周当国君》 1.一场秋游引发的故事 秋风萧瑟，残阳如血。 商离靠坐在一棵大树下，看着眼前的江景，陷入了沉思。 三天了，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整整三天了。 还记得在三天前的时候，他和同班同学外出秋游。由于大家都是硕士研究生的缘故，学校也并没有对秋游的地点进行限制。于是大家伙儿一合计，就去了鲁西南的一座小山，决定在那里露营野餐。 那座小山并不是旅游景点，因此也没有厕所之类的设施。中途商离尿急，躲入了树林中解手。而当他出来的时候，却惊愕地发现整个天地都已经不一样了。 原先应该在外边准备午餐的同学全都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群手持石斧长矛，正在战斗的身穿古装之人。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因为作战双方中的一方是五个壮年大汉，而另外一方则只是一个少年。 不过虽然以寡敌众，但是少年却也表现出了非凡的战斗力，这一点从一旁地上堆满的尸体就能看得出来。 这些尸体身上穿的衣服与少年身上的完全不同，反倒是与那五个壮汉的着装极为相似。不用问，这些尸体应该就是这五个大汉的队友。只不过由于这个少年实在是过于强力，因此全都被反杀了罢了。 当然，虽然少年表现出了非凡的战力，但是人力终究是有限的。在商离看到这一幕之后没多久，他就由于一个失误被身后的敌人捅了一枪，而后趁着他“僵直”的机会，其他的壮汉也将手上的武器朝少年的身上招呼。不一会儿，就将那个少年击毙。 这是商离第一次见到真实的杀人场景，心中难免惊恐。本能地想要后退跑路，却一不小心踩到了一旁的树枝，发出了一道声响。 “完了” 这是商离的第一反应。 不管此时此地是何时何地，也不管对方是些什么人，自己看到了对方杀人的场景，只要对方的脑子正常，就绝对不可能放过自己。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五个壮汉全都转头朝商离这边看来。而后，神奇的一幕就发生了。 只见那五个壮汉在看到商离之后先是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而后又转头看了一眼地上少年的尸体，最终不约而同地尖叫了起来，朝着反方向狂奔。 一边跑，还一边喊“鬼”。 是的，虽然他们说的是商离从未听过的话，但是不知道为何，商离却依旧能够明白其中的意思。 当然，当时的商离并未想这么多，眼见杀人犯逃跑，他本能地也想跑路。但是在看到地上的那些尸体之后，最终咬了咬牙，掏出了手机，想要试试是否还能联系到警察。 结果自然是否定的，无论商离如何尝试，他都无法联系到包括警察在内的所有人。无奈之下，他只能收回手机，走到那群尸体的旁边，想要从他们的身上获得线索。 商离是历史系的研究生，这个专业的人大多喜欢看穿越类的小说，商离也不例外。在经历了手机无信号，一群身穿古装的人挥舞着石斧长矛杀人的场景之后，商离已经大致猜到了自己可能是穿越了，只不过无法确定现在是什么朝代，是不是还在地球上罢了。 因此，商离才会强忍着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去翻看地上的尸体。 商离的第一个目标就是那个少年。毕竟无论是从身上的衣物还是手中的武器来看，这个少年的身份都不一般，如果说现场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的话，那东西绝对在这个少年的身上。 然而当商离翻开那个少年的身体，看到那个少年的脸之后，他直接愣住了。 只见这个少年的脸，赫然和商离的一模一样 不，确切地说是和商离十五六岁的时候的脸一模一样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难怪之前那五个壮汉在看到商离之后会如此惊恐，并且还在口中高呼“鬼”字，原来原因在这。 他们这是将商离当成了少年的鬼魂，前来索命来了 “等等，鬼魂” 突然，商离想到了什么，从口袋中再次掏出手机，打开了自拍功能。 而后，他就看到了和地上少年一模一样的脸 “原来是这样” 商离口中呢喃，至此，他也大致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或许是因为自己来到了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的死亡之地，从而引发了时空虫洞，导致自己穿越；也或许是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死前的怨念感动了天神，最终天神将自己送到这个世界来，代替他活下去。 总之，不论是科学还是神学，自己都已经穿越了。不仅如此 ，身体还变得年轻了，回到了十五岁时候的状态。 看着地上的少年尸体，商离心情极为复杂。虽然他和这个少年素不相识，但是毫无疑问，他要代替这个少年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了。 商离不知道今年是哪一年，也不知道这里是否还在地球。但是从周围的环境以及地上的石斧来看，这个世界似乎还极为原始。 原始，这并不是一个好词。因为这意味着处处都隐藏着危险，单独一人难以在野外生存。因此无论商离愿不愿意，他都必须要找到人群，而后融入其中。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当然，商离也不知道这个少年是否还有同伴，但是如今的他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因此在挣扎片刻之后，商离最终咬了咬牙，将自己和地上这个少年身上的衣服对调，而后从一旁的树林中找来些许树枝，堆在这个少年的身上，掏出上山前在山下小镇上买来的打火机，一把将这个少年的尸体点燃。 在确认少年的尸体被烧得认不出身份之后，商离这才捡起地上少年留下的长剑，以及那几个壮汉留下的长矛，转身朝山下走去。 商离不知道那几个壮汉是否还会带人回来，因此他必须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2.公元前的天空 事实证明这个少年还是有同伴的，在下山之后没多久，商离就遇到了一个少年。在见到商离的第一时间，对方就主动靠了上来，并且还激动地大喊大叫。 当时商离本能地想拿起武器朝他发动攻击，不过在看到对方丝毫没有攻击自己的意向，连武器都背在背上没有拿出来之后，他便明白了对方可能认识“自己”，当即也缓缓地收起了武器，朝对方迎了上去。 商离毕竟是21世纪的研究生，每天光是从网上获取的信息就比这个时代人们一生获取的信息还要多。再加上商离还有近乎完美的外貌伪装，因此非常轻易的，他就从这个少年的口中套到了有用的信息。 “呵呵，西周。” 商离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着远处的江面丢去，溅起了一朵水花。 没错，根据那个少年的说法，现在是西周初年。 当然，少年并不知道什么是“西周”，这一切都是商离根据自己掌握的知识推测出来的。 而根据商离的推测，现在应该是公元前的1040年。 之所以能够精确到这么细，是因为今年发生了一件大事。 故事还要从6年前说起。 6年前，也就是公元前1046年，周武王姬发趁着商朝东征东夷的机会，带着庸c蜀c羌c髳c微c卢c彭c濮“八国联军”，再加上自己的本族部队，成功背刺商朝，于牧野击败了当时的商朝国王，子受，也就是后世所称的纣王。 战败之后的纣王跑回了朝歌城，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并没有选择继续跑路，以待东山再起，而是直接抱着玉石自焚了。 至此，制霸中原六百余年的商朝正式落幕，周朝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然而前文提过，周朝是趁着商朝东征之时背刺商朝，外加还有微子启这个二五仔在牧野之战的时候临阵倒戈，在纣王阵中作乱，这才成功地击败商朝的，因此实际上在当时，周族的整体实力，其实还是弱于商族的。 再加上当时那糟糕的交通后勤，周朝军队在打到朝歌之后，就基本已经打不动了。因此在派出将领打了一遍朝歌周围的土地之后，周武王姬发便带着大军班师回朝了。 在班师回朝之前，为了安抚商朝遗民的人心，姬发特意立了纣王的侄子禄父，也就是后世所称的武庚继承了商君之位，并且允许他使用天子之礼。 当然，以“亲亲”为立国之本的周人是不可能相信武庚这个外人的，因此在立武庚为商君的同时，姬发还派自己的三个弟弟各自带兵，驻扎在武庚地盘的周围，监视武庚的一举一动，史称“三监”。 对了，这里还有一个小插曲，在击败纣王之后，姬发还将商朝的百官贵族召集了过来，对他们上了一堂“政治课”。课的内容很简单，大致说就是我姬发之所以打纣王，是因为他得罪了上天，所以我才会惩罚他。你们没有得罪上天，所以我可以饶你们一命。但是你们要是不知好歹，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商誓，在这短短的一堂“政治课”中，姬发把“老天”“上帝”抬出来二十多次，以此来证明自己是顺应天命，天命在己。 然后他就挂了。 没错，在伐纣短短三年之后，在朝歌城内意气风发地教训商朝遗民要顺应天命的周武王姬发就驾崩了。 或许是由于他本身年纪就很大伐纣之前就已经超过五十岁了或许是由于得天下之后精神压力太大，生怕落得和商纣一样的下场，亦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总之在成为天子之后仅仅三年，周武王姬发就挂了，只留下一个未成年的儿子周成王继承王位。 武王之死无异于一场大地震，之前被姬发教训得头都抬不起来的商朝遗民顿时手舞足蹈。 你不是说天命在你吗你不是说你顺应天命吗就这就这 天命就是这么个在你法 哦，不对，或许当时天命真的在你，但问题是你承受不住啊 总而言之，武王之死让原本就对周人不服的商朝遗民蠢蠢欲动，准备起兵造反。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情况还不至于太糟，毕竟武王虽死，但是周人的大军还在，还是可以与之相抗衡的。 可问题是，周人也内讧了。 起因是摄政权的归属问题，武王有很多个弟弟，其中有一个非常有名的叫周旦，也就是后世所称的周公。 在所有的弟弟中，周公的能力是最强的。但问题是，他不是最大的。 周文王姬昌的大儿子是伯邑考，很早就死了。二儿子是周武王姬发，三儿子是管鲜，老四才是周旦。 按理说，老二姬发挂了，根据周人的“亲亲”传统，就算要让兄弟摄政，那也应该由老三管鲜来啊，但是当时管鲜正和其他两个兄弟监视武庚，不在关中。再加上姜太公吕尚和召公奭的支持，最终周公成了摄政。 这下管鲜不干了，再加上武庚和其他的商朝遗民密谋造反，两边一合计，于是就直接结盟了。 看守监狱的狱卒伙同犯人一起造反，这也是开了历史的先河了。 联军的声势极其浩大，根据史料记载，除了三监以及武庚的军队之外，远在山东的奄国，蒲姑国，以及其他的东夷各部，全都一起反了。 一时之间，新兴的周朝的疆域缩水了三分之二，甚至是四分之三还要多。 一般人见到这种状况，指不定腿都软了。但周公是谁那可是千古流芳的圣人再加上身边还有姜太公这位绝世猛将在，于是周公在解决了朝中的议和派之后，便带兵出征了。 武王死在公元前1043年，战争爆发在公元前1042年，而周公击败三监与武庚的联军，则是在公元前1041年。 在解决了主要敌人之后，周公并没有停下出征的脚步，而是于今年，也就是公元前1040年，继续带兵东征东夷，灭了商人最后的据点：奄国 3.故国有奄 奄国可不是一般的东夷国家，甚至不能称之为东夷。因为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商朝嫡系，曾经是两任商王的首都所在。 虽然后来商朝将首都迁走了，但是仍旧留下了大量的国民在奄国。后来商朝历次东征东夷，都是以奄国为前哨站的。 武王伐纣的时候，商朝大军正好在山东作战。得知纣王自焚，商朝灭亡的消息，这些大军就全都留在了奄国。 后来武庚造反，其实也是奄国和蒲姑国的国君撺掇的。 武庚战败之后，剩余的商朝遗民没地方去，也全都跑到了远在山东的奄国，将这里作为自己最后的反周据点。 可以说，在当时，奄国已经是商朝遗民的最后希望了。 对此，周公并没有选择强攻奄国，而是选择了先易后难，以“小国包围大国”的战略，先将其他跟着奄国的反周的小国解决掉，最终和从北向南攻，已经灭了蒲姑国的姜太公吕尚南北夹击，一起进攻位于后世曲阜的奄国。 面对兵临城下的周朝大军，奄国和其他的商朝遗民选择了出城作战。然而在周公和姜太公的联手夹击之下，奄国军队大败。无奈之下，奄国国君只能出城投降，最终被周公关在了已经被攻克的蒲姑国国都，由姜太公看管。 不仅如此，由于周公深恨奄国造反，于是将俘虏了的奄国壮年男性全部阉割，当了阉人。后世的“阉”字，其实就是被关起来的奄人。 看起来确实挺惨的，不过如果你知道奄国遗民的最终归属的话，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 奄国灭亡之后，大量的奄人和商朝遗民继续逃亡。其中一部分在山东莱州市附近登船，度过渤海，逃到辽东，去投奔已经建立箕子朝鲜的箕子。 而这些人中，又有一分部被风吹散，跑到了日本，给日本人带来了禾稻文化。后世日本婚服是白色的，可能也和这些人有关，毕竟商人尚白。 而另外一部分人，则是和飞廉的部族一起，被迫迁徙到了甘肃，成为了后世秦人的祖先。 没错，后来灭了周朝，统一天下的老秦人，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奄国的后代这也算是为老祖宗报仇了。 而除了这两部之外，奄国还有最主要的一部，在奄国灭亡之后继续难逃，跑到了淮河流域，并且于周成王死后，周康王继位时再次造反，而后再次被击败，最终渡过长江，于常州市再次立国。 后世的常州就有一个“淹国古城”，就是奄国后人建立的都城。所谓“明清看北京，隋唐看西安，春秋看淹城”，可见淹国古城的历史价值。 当然，奄国后人的再次造反也为自己招来了一个生死之敌。在再次击败奄国后人，并且将其赶到长江以南之后，周康王为了防止他们再次造反，于是从虞国分出了一个国家，在扬州建立了一个“宜国”，以此来监视奄国遗民。 而这个“宜国”，也就是后世吴国的前身。后来吴国在扬州被淮夷打得生活不能自理，最终也渡过长江，跑到苏州建国，并且于春秋末年吞并了奄国。 至此，奄国的前世今生就大致说完了。 而商离现在的身份，就是奄国遗民中一个部族的族长嫡长子。 奄国是一个方国，所谓的方国，也就是联邦的意思。在奄国的内部，有大大小小数个林立的小邦国。 这些邦国大多是奄国某代国君的后代建立的，由于没有继承君位，于是开创了自己的部族。 而商离所在的这个“腾蛇部落”，就是奄国第一代国君，也是商朝第十七任君主南庚所建立的。 没错，不是南庚的后代，而是南庚自己建立的。因为南庚并没有当商王当到死，而是在活着的时候就将王位传给自己的弟弟阳甲了。 后来阳甲死后，也将王位传给了自己的弟弟盘庚。盘庚并没有继续在奄国立都，而是带着大量的族人迁到了殷地，史称“盘庚迁殷”。 由于阳甲是最后一任在奄国立都的商王，因此新建的奄国的国君也是他们这一系担任的。这在商朝这个兄终弟及的朝代很常见，兄弟间将王位传到最后一个弟弟手中之后，由于弟弟没有其他的兄弟可以传了，于是就将王位传给自己的儿子。至于哥哥们的儿子弟弟表示，在这个蛮荒的年代，你们不会自己带着族人出去建立邦国，开疆拓土吗 当然，兄终弟及只出现在商朝前期，中期开始商朝就是父死子继了，到了商朝后期，就变成嫡长子继承法了。牧野之战当了二五仔的微子启，年龄就比纣王要大。但就是因为是庶出，因此王位由纣王继承。后来他之所以当二五仔，或许就是想从纣王的手中夺取王位也不一定。 总之，由于王位都是由阳甲一 系继承的缘故，因此南庚这一系虽然也是奄国大贵族，但是和阳甲一系的关系不是特别亲密。在最后大战来临的时候，腾蛇部落的族长，也就是商离的“父亲”，并没有和奄国同生死的打算，而是早早地就嘱咐自己的族人，准备跑路。 当然，商离的父亲并没有自己也跟着跑路，否则这很容易就被其他奄国贵族看穿。因此他亲自带着腾蛇部落近半的男丁，前往奄都参与大战。 然后就是奄国大军战败，国君出城投降，大量的奄国遗民南逃了。为了防止自己的“战利品”逃跑，周人派出了大量的追兵，在深山老林中追杀这些奄国遗民。为了掩护族人逃命，身为腾蛇部落的少族长，同时也是奄国有名的大力士的商离前身主动站出来，带着几个士兵去阻击这些追兵。 然后，就是商离穿越时看到的那一幕了。 “还真是一个操蛋的时代啊” 商离再次捡起一块石头，朝着正在江边烂泥里打滚的犀牛砸去： “犀牛遍地走，老虎多如狗。一个人在这种时代生活，怕是连半个月都撑不下去吧” 4.从今天开始，你就叫羿吧 正在打滚的犀牛没想到自己会突然遭到攻击，当即抬起头，朝着四周看去。 而后，就看到了坐在大树下的商离。 “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把你的皮剥了做成皮甲” 见到犀牛朝自己看来，商离“嗖”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双手叉腰，对着犀牛怒骂道。 倒不是商离脑瘫，敢和犀牛叫板。实在是在穿越之后，商离似乎也获得了前身的体质，成为了一个力大无穷的大力士。 当然，即便如此，商离的力气也是无法和犀牛相比的。不过这里是腾蛇部落的暂时居住点，附近就是自己的“族人”。只要商离支撑那么一小会儿，就能等到族人的支援，而后就是一起蛮荒时代的狩猎了。 犀牛是独居动物，是不可能打得过一群人类的。更何况人类这边还有商离这个大力士，犀牛就更没机会了。 “哞” 似乎是察觉到了商离“大力士”的属性，犀牛在对着商离叫了一嗓子之后，便骂骂咧咧地转过头，渡江去了。 “算你识相。” 看着犀牛远去的背影，商离再次坐了下来，而后开始思考自己之后的道路。 首先跑路是肯定不能跑路的，在这个蛮荒的时代，一个人是无法在野外生存的，必须要依靠集体。 而跑到其他的部落国家去，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这是一个以血缘为纽带建立国家的奴隶制时代，你一个外人，跑到人家的部落国家去，必然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外人”。 因此，对于商离来说，就只有继续当腾蛇部落少族长这一条路可以走了。虽然他没有任何关于前身的记忆，但是这年代的人一辈子也干不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每天干的事都是差不多的，再加上前身还只有十五岁，只要商离多听少说，时间久了，自然能够扮演好这个身份。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这里，他是少族长，只要族长回不来，他是可以继位为族长的 到了那个时候，他就是一国之君了 虽然这个“国”，满打满算也就三千多人。 不过这也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这年头很多的国，其实也就一千人上下罢了。 周朝灭亡商朝的时候，整个周人部落，也就十五万的族人。勉强挤出一万大军，以及一万的“八国联军”和微子启的叛军，这才击败了纣王的四万商军。 只要商离带着国人找到一个合适的安身立命之所，依靠他后世的知识，可以非常轻易地就成为当地的霸主，而后繁衍人口，增加实力，最终制霸中原 没错，制霸中原。哪个男人心中没有霸主的梦尤其商离还是一个历史系的研究生，读书的时候看到历史上的那些帝王将相，心中自然是羡慕异常。如今好不容易自己有这个机会了，又岂能错过 “商姓起源有很多，但是其中一支就是商朝后裔。” 商离拔出前身留下的长剑，轻轻抚摸道： “而且你我都叫离，或许这就是缘分吧。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了。” 是的，与商离一样，前身也叫“离”。不过人家姓子，名叫子离。 离这个字在甲骨文中的形象是一种捕鸟的网，前身的父亲给前身取这个名字，或许有让前身建功立业的含义在里面。 因为奄国的主要敌人是山东的东夷诸部，而东夷人大多以鸟为图腾。以“离”为名，大概是想让前身可以将这些东夷诸部全部降服消灭，壮大腾蛇部落的声势。 只可惜，东夷人还没消灭，商朝就先被周人消灭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少年跑到了商离的身边，说道：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巫让我请你过去。” “巫” 听到这话，商离突然在脑海里想起一个老人的形象，那就是商离在来到腾蛇部落之后见到的巫，当即问道： “巫有没有说，找我有什么事” “没说，不过在叫我来找你的时候，巫正在刻龟甲，似乎在占卜什么东西。” 少年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行，我知道了。” 商离点了点头，缓缓起身，将长剑收了起来，朝着部落的临时居住地走去。 一边走，商离还一边对少年说道： “对了，候，你以后还是改名吧。” “改名为什么呀” 候有些诧异地问道。 商离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 “上古之时有善射之人，名曰羿。传闻他箭无虚发，百步穿杨。你不是也善射吗正好可以改名叫羿，向他学习。” 商离之所以让候改名，主要还是他后世的思维在作祟。 在后世，候一般是指爵位。不过在这个年代，候也经常被用作人名。 候的甲骨文是一个射箭的靶子，后来引申出善于射箭之人，最后变成了商朝派驻地方的武官，同时也指代各国的国君。 候的父母给他取这个名字，或许就是存了让他成为神射手的愿望。不过商离总觉得这个名叫得有些不自在，因此才会建议候改名。 “羿吗” 听到商离的话之后，候沉吟片刻，最终点头道： “也好，既如此，那我便改名为羿吧。” 后羿是夏朝有穷国的国君，有穷国又正好位于山东，是东夷部落，因此奄国人也是知道这个名字的。不过这会儿很多的神话传说都还没有出现，人们对后羿的印象也只是一个善射之人罢了，因此对于改名为羿，候的心里没有任何的负担。在他的眼里，候和羿一样，都是指代善射之人。既然如此，那名明显是羿的逼格要更高，毕竟这年头叫候的实在是太多了。 眼见候不对，是羿接受了自己的意见，商离满意地点了点头。从今天开始，自己的部落就有“羿”了。 之后的行程便是羿不停地说话，商离默默地倾听，以获得更多的有关这个年代的知识。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巫所在的帐篷前。 5.继位，一国之君！ 商人信鬼神，并且到了近乎痴迷的程度。大到战争祭祀，小到刮风下雨，商人都要占卜一番，因此巫在商人部落中的地位极高。 腾蛇部落的巫是一个老人，看上去差不多有六十岁。在这个平均寿命四十岁的年代，也算是高寿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这场大逃亡中，年纪稍大的族人要嘛跟着前身的父亲去参加抗周之战了，要嘛就是被抛弃，留在原地自生自灭了。跟着大部队撤离到这里的，大多是年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人。在这样的队伍中夹杂着一位六十岁的老人，就显得很显眼。 不过这也侧面证明了巫的地位之高，即便是族长和少族长，也要为了族人的撤离而与敌人战斗。反倒是年纪极大，没有“实际作用”的巫，被保护着安全撤离了。 当然，没有“实际作用”是商离对巫的评价，在腾蛇部落其他人的眼里，巫的作用可是大大的。比如现在，他就可以为族长的生死而进行占卜。 由于占卜需要将刻了字的龟甲丢到火中去拷，因此巫并没有待在帐篷里，而是在帐篷外生了一堆火，带着一个徒弟，对着火中的龟甲念念有词。 除了商离c羿和巫师师徒外，现场还有另外的三个人，年纪都在三十岁以上。根据商离这几天收集到的信息，这几个人似乎都是自己的叔叔，同时也是部落内管理某些事务的官员。 最大的那个叫“更”，负责部落中的马匹和战车管理。次大的那个叫“和”，负责部落中的青铜器铸造。最小的那个叫“旬”，负责部落中的农耕以及财物管理。 腾蛇部落以前只是奄国的一个邦国，因此并没有太成熟的官僚系统，再加上人口也不多，因此几个人就能将部落的事情管得七七八八。毕竟三千多人的规模，在后世也就是一个村罢了。一个村有四五个村官，基本也就差不多了。 商离和羿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几个叔叔只是对着商离点了点头，而后便继续盯着火中的龟甲。对此，商离也乐见于自己不用开口说话，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打量着火中被烧出裂纹的龟甲。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原先盯着火堆一动不动的巫突然从身后拿出一根木棍，将火中的龟甲挑了出来。而后不等龟甲降温，便急不可耐地扑上去观察龟甲上的纹路。 另一边的商离也是一脸好奇地看着这一幕，他知道，商人占卜是根据龟壳被烧开的纹路来获得结果的。只是具体哪种纹路是吉兆，哪种纹路是凶兆，商离就不知道了。 虽然有心想要问清楚其中的奥秘，不过商离也知道这是人家吃饭的手艺，是不可能告诉自己的，因此也就息了这个念头，专心看着巫的表现。 事实证明即便是“身份高贵”的古人，也是做不到喜怒不露于色的，在看到龟壳上的纹路之后，巫脸上的表情便快速垮了下来，而后抬起头对着商离和商离的几个叔叔道： “大凶之兆。” “你是说，邦伯他” 听到巫的话，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是商离的几个叔叔依旧是脸色大变，一脸悲愤。 “不错，若无意外，邦伯当已战死。” 巫再次点了点头，而后转头看向商离道： “国不可一日无君，而今邦伯既死，当由太子继位。” 在秦汉之前，诸侯国的继承人皆可称“太子”。商离是奄国腾蛇部落的少族长，以腾蛇部落的规模，就算独立了，也是一个不小的诸侯国，因此称其继承人为“太子”一点都不为过。 “理当如此。” 对于巫让商离继位的建议，商离的几个叔叔没有任何的异议。一来人家本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二来如今腾蛇部落正处于溃退之中，急需一个勇武的首领带领族人走出困境。而商离的武力值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因此大家很快就接受了巫的建议，并且准备开始为商离举办继位典礼。 按照商人的传统，像这种大事，一般是要杀几个人牲助助兴的。不过如今的腾蛇部落正处于溃退之中，并没有带出来太多的奴隶，因此几个叔叔只杀了几头牛，几只羊，又派猎手去森林中打了一些野兔，以此来祭祀“上帝”。而后又临时搭建了一个庙，将腾蛇部落列祖列宗的牌位以及刚做的上任族长的牌位一起放进去，做了一个简易的“太庙”，作为商离昭告列祖列宗的地方。 这年头的继位典礼还是比较简单的，后世那种繁杂的典礼要等周公制礼乐之后才会出现。因此商离很快就祭祀完了“上帝”，独自一人进入太庙祭拜“列祖列宗”。 商离很清楚自己不是魂穿，毕竟前身的尸体还是他亲手火化的。因此实际上太庙中摆的这些牌位，和他并没有什么 关系。不过如今自己既然冒认了前身的身份，继承了人家的家业，那么给人家的祖宗磕个头也在情理之中。 大不了，就当自己这是过继给人家了嘛。 “放心吧，我既然继承了你们家的家业，那么就一定会将你们家发扬光大。别的不说，至少我会让你们的族人过上衣食无忧的好生活。不仅如此，我还会争取帮你们复国，重新夺回中原的大好河山。” 商离看着台上的牌位，低声呢喃道，而后，他就将目光转移到了台上最新的那个牌位，也就是前身父亲牌位的身上： “但愿，你是真的战死沙场了吧。否则，要是被周人俘虏了的话” 一想到周公对待奄国贵族男子的态度，商离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如果前身的父亲真的被周公俘虏了的话，只怕是免不了要挨上那么一刀，成为被关押的奄人，也就是“阉人”。 没有男人可以忍受那种屈辱，尤其是对方原先还是“一国之君”。因此商离是真心希望他战死沙场，而不是害怕他回来揭穿自己。 6.巧笑倩兮 当商离祭祀完太庙之后，天已经黑了。 商离的几个叔叔将之前祭祀“上帝”的牛羊兔子取下，分发给了部族的成员，让他们好好地吃一顿，也算是庆祝商离这个新君继位了。 “邦伯” 羿一直都在太庙门口守候，如今见到商离出来，立马迎上来道： “请” 邦者，国也。伯者，长也。邦伯者，一国之长也。商朝普通诸侯国的国君被称为邦伯，像奄国这种“联邦”的国君，则被称为方伯，意为一方诸侯之长。 如今商离已经继位，因此羿也不再直呼商离的名字，而是尊称为邦伯。 “嗯。” 商离对着羿点了点头，示意他带路。 新君继位，自然是有晚宴的。不过商离身为贵族，是不能和普通的族人一起吃喝的，要和自己的几个叔叔一起进食。如今羿要做的，就是将商离带到“贵族区”去。 当然，说是贵族区，但实际上和平民区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毕竟这里只是腾蛇部落的临时聚居地，连房子都没有，大家都是住帐篷的。 商离跟在羿的身后，在族人之间穿梭。期间有族人上来给商离递食物，但都被商离婉拒了。开什么玩笑，你的手上一秒还在玩泥巴吧这一秒就抓着食物让我吃，我敢吃吗 “咦” 而就在这个时候，商离突然看到了一个倩影，口中发出惊奇的声音。 “怎么了” 听到动静的羿转过头来，而后顺着商离的目光看去，最终笑道： “怎么，邦伯看上姝了” “姝” 商离看了羿一眼。 “邦伯不认识姝吗也对，之前邦伯整天只知习武猎兽，对女人毫无兴趣，不认识姝倒也正常。” 羿对着商离解释道： “姝是我们腾蛇部落有名的美人，今年十四，原本已经许了蒲姑国的一个贵族为妻，明年就要完婚的。不过如今蒲姑国灭，那个贵族男子只怕也已经战死，再加上我们腾蛇部落迁徙，因此姝想嫁也嫁不成了。” 而后，羿又用男人都懂的眼神看了商离一眼，道： “如果邦伯喜欢姝的话，倒是可以娶她为妻。虽然她与邦伯同姓，不过仔细算来，你们已经隔了六代了，是可以通婚的。再加上邦伯原本定的丰国女子如今可能也已经被周人掳为姬妾，邦伯就算想娶，也是娶不到的，因此邦伯娶姝为妻，也并无不可。” 同姓不婚是周人的规矩，商朝的规矩是双方只要隔了六代，就可以通婚了。因此即便姝和商离都是南庚的后代，但是依旧可以通婚。 这个规矩其实也很好理解，毕竟商不同于周，周获取天下的时候商人数量已经有几百万了，而周人则只有十五万，娶一个不同姓的女子相对简单。而商朝占据中原数百年，一开始还好，还能和周围的部落通婚。但是到了后期，整个王畿都是商人，贵族或许还有能力跑几百里外娶老婆，平民显然是没有这个能力的，因此同姓通婚便被逐渐接受。 而这，也就是羿让商离取姝的依据。 眼见羿给自己拉起了皮条，商离顿时哭笑不得。他之所以多看那个姝一眼，主要是因为她长得比较像自己前世的一个女友，当然，只是有几分相像罢了，还没到很像的程度，更别说是完全一样了。 不过羿的话倒也提醒了商离，如今自己继位为邦伯，首要任务其实就是结婚并且生育继承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比带领族人过上好生活的优先级还要高。因为他必须向族人证明，自己是有生育能力的。 在这个蛮荒的年代，子嗣繁衍是最重要的事情。姬昌为什么被他爷爷看中不就是因为他长了一对副乳，在这个时代的人眼里是生育能力强的象征吗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人，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是一个怪物，是不祥，是没有资格带领部族发展的。 因此，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商离必须要尽快地结婚，并且生下一个孩子。 而那个名叫“姝”的女孩子，就是商离最好的结婚对象。 毕竟在这个蛮荒的年代，长的符合商离这个现代人品味的女子，确实是不多。这个姝即便是在后世，也能打上六十分。不和她结婚，商离也确实是找不到合适的结婚对象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和姝结婚，对于商离来说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煽动“部族主义”。 商离不是天生的政治家，他也不是很懂那些政治手段。但是身为历史系的研究生，他知道那些蹩脚的政客是如何巩固权力的，那就是煽动民族主义。 只要将民 族主义煽动起来，人民就会变得狂热，而后听从政客的话。对于商离这个政治素人来说，最简单的巩固地位和权力的方法，就是煽动部族主义。 在之后的领带部族发展的过程中，商离会反复强调“腾蛇部落优先”的理念，告诉所有的族人，自己的部落成员就是要高人一等的，其他部族的人都要比我们低贱，以此来让所有人都变得狂热起来。 而煽动部族主义的第一步，就是商离娶一个本部族的女子，而后规定所有的部族成员都只能取本部族女子为妻，其他部族的女子只能为妾。这样一来，可以快速地将人心凝聚起来，让他们更好地为商离的争霸事业工作。 想到这里，商离不再搭理身旁的羿，而是径直地走到了姝的身前，一把将她抱起，亲了下去。 姝原本正在和其他的族人围在篝火旁吃东西，没想到商离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前，并且还将自己抱起亲吻，因此有些慌乱地叫了起来。 反倒是她周围的那些族人，在经历了最初的惊愕之后，全都笑着呼喊了起来。自己的族长终于知道主动找女人了，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商离只是亲了一下姝，而后就将她放下了。他这么做主要是为了宣示自己的主权，防止姝被其他人捷足先登。如今主权宣示完了，他也该离开这里，去见见自己的叔叔们了。 7.贵族会议 虽然部族是溃逃出来的，但是由于事先有准备，因此相较于其他的奄国部族，腾蛇部落的情况要好得多。别的不说，单是案几c酒器和美酒，就带出来不少。 因此，即便族人们都还住着帐篷，但是贵族区这边，商离的几个叔叔和其他一些部族内有身份的人也全都使用着案几摆放食物，酒器盛放美酒。 当然，说是美酒，在商离这个现代人看来，其实也就是度数极低，而且还有很多杂质的劣质酒。而且最重要的是由于商朝的青铜器冶炼技术不过关，酒器里含有大量的铅，长期用这种酒器喝酒的话可能会导致铅中毒，因此面对几个叔叔以及其他贵族的敬酒，商离只是假装自己喝了，背地里直接将杯中的酒给倒掉了。 反正现在是晚上，光线昏暗，他们也看不清商离的动作。 一杯酒水下肚之后，场内的气氛也变得热烈了起来。之后又是一阵吃吃喝喝，等到中局的时候，商离的二叔子更开口道： “而今国家倾覆，宗庙被毁，族人流离失所，惶惶不可终日。值此存亡之际，不知邦伯有何谋划” “来了” 商离心中暗道，这只怕是自己穿越之后的第一个考验了。 虽然自己如今已经是一国之君，但是在这个部落国家的时代，国君的权力其实是非常有限的。想要办成某件事，必须要获得大多数族人的认可，至少要获得贵族们的支持。 因此，接下来的事情对商离来说极其重要。他必须说服在场的这些老贵族，才能真正开始实现自己心中的抱负。 想到这里，商离沉吟片刻，而后开口道： “周人践我国都，毁我宗庙，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这是在表明立场，表示自己绝对不向周人妥协。 奄人对周人的仇恨极大，甚至还要大于普通的商人，因为周人对奄人做的事情要比对普通商人做的残酷百倍。 后世曾经对周公一生的功绩做了总结，即“一年救乱，二年克殷，三年践奄，四年建侯卫，五年营成周，六年制礼乐，七年致政成王”。 在这句话里，践奄和克殷c制礼乐是同级别的存在，足以证明奄国的重要性。 然而真正重要的是，这句话里的那个“践”字。 践，即践踏，相较于“克”字，程度明显要加深许多。 自古来来，两国交战，大多都是用“克”字来形容的，用“践”来形容的极少。而奄国，却是少数“有幸”使用这个字的国家，可见当时周人对奄国人做的事情有多残暴。 虽然腾蛇部落由于提早跑路，并未受到太大的损失，但是一来前任族长确实死在周人手中实际上现任族长也死在了周人手中，现在的这个是冒牌货；二来腾蛇部落的始祖南庚由于曾经是商王，宗庙也是放在奄国国都中祭祀的，在这场战争中同样遭到破坏；三来虽然损失小，但要是没有这场战争的话，腾蛇部落不就没有任何损失了吗 因此综上所述，即便是逃到了这里的腾蛇部落，也依旧对周人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恨不得立马杀回曲阜，夺回祖宗江山。 只不过如今腾蛇部落势弱，做不到这一点罢了。然而做不到归做不到，身为现任族长的商离，必须要表现出应有的强硬态度才行。 果然，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在场的贵族们都满意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商离的观点。 “然而” 商离突然话锋一转，面露悲戚道： “先父及商c奄各部联手，却依旧败于周人。而今我部只有男女老幼三千余人，男丁更是不足五百若是再起兵反周，与送死何异” 听到这里，老贵族们也都失落地低下了头。是啊，当初奄国汇集了东逃的商朝遗民，又有蒲姑国，徐国以及其他的东夷各部的支持，却依旧不是周人的对手。如今自己就剩这么点人，怎么可能是周人的对手 这时候，三叔子和开口道： “既如此，不知邦伯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 商离谦虚地摆了摆手，而后道： “如今之计，最重要的便是找到一个地方，令族人们安顿下来，休养生息，而后再缓缓图之。” 这才对嘛 老贵族们全都暗暗点头，反周是口号，是态度，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才是最重要的。这些老贵族又不傻，怎么可能会明知不敌却依旧上去送死 “如此邦伯以为此地如何” 这次说话的是商离的四叔子旬： “此处位于淮阳，水草丰美，且离奄国故地不远，将来真要 起事，不消一月，便可打回故土。” “此处” 商离微微皱眉，根据这几天收集到的信息，虽然他无法确认自己现在所处的具体位置，但是却能大致判断出如今自己正处于后世安徽省的蚌埠市附近。当然，蚌埠在淮河以南，而自己则位于淮河以北。 之所以能够判断到这么细致的程度，是因为根据羿的说法，在逃离奄国之后，腾蛇部落就一直南下，中途虽然也因为躲避山林湖泊饶了一些路，但是大致的方向是不变的。而从曲阜一直向南，到淮河附近的话差不多就是蚌埠了。 “怎么有何不妥吗” 眼见商离迟迟不肯发话，四叔子旬再次发问道。 “此处若余未记错的话，似乎是淮夷的地盘吧” 商离斟酌字句，缓缓说道： “淮夷能容许吾等于此建国吗更何况，而今之淮夷，只怕是自身难保吧” 这倒不是商离胡说，在西周时期，淮夷曾数次造反。一开始的时候后世的历史学家还不知道是为什么，直到后来一个铭文出土，上面详细记载了，是因为周人奴役他们过重，他们不堪其负，这才起兵造反的。 既然周人能够奴役淮河附近的淮夷，以至于逼得他们造反，那就说明周人迟早会将手伸到这里。在这种情况下还在淮河北岸建都，显然是极其愚蠢的。 8.不知邦伯有何高见？ 而商离之所以不愿意在淮河流域建国，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历史上奄国遗民一开始也是在这里建国的。 结果大家也知道了，等周成王去世，周康王即位后，这些奄国遗民再次起兵造反。然后就被周人一路赶到长江以南去了。 奄人为什么再次造反自古以来就众说纷纭。有的说是因为奄人觉得周成王死了，周公也没了，周朝没什么可以让他们忌惮的人物了，因此他们觉得自己又行了，于是在自信心爆棚下再次起兵。 也有人说是因为他们在这里被当地的淮夷土著排斥，不得已之下，只能再次起兵，试图打回曲阜，重建自己的故国。 总之，不论是什么原因，历史上的奄国遗民在淮河流域并没有待太长的时间，就匆匆离去了。 很显然，淮河流域对于腾蛇部落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淮夷” 听到商离的话，四叔子旬冷笑一声道： “若他们安分守己，大家还可相安无事。若是他们不知死活地前来寻衅，吾等不介意将其灭杀” 子旬对淮夷的态度是这年头奄人的普遍观点，在奄人的眼中，中原的商朝和自己属于第一序列的文明，山东的东夷则是第二序列的文明，至于淮河流域的淮夷，就只能排到第三了。 这个年代的“文明”其实是跟战斗力直接挂钩的，越是高级文明，就掌握越高级的武器和战争技术。在熟练掌握青铜器和战车技术的奄人面前，还在大量使用石器的淮夷显然是不入流的。 如果用游戏模板来套的话，商朝和奄国属于“中原科技组”，科研效率百分百。山东的东夷属于“东夷科技组”，科研效率百分之八十。淮河流域的淮夷则属于“淮河科技组”，科研效率只有百分之六十。再往南，到了长江以南的百越地区之后，就是“江南科技组”了，科研效率只剩可怜的百分之四十。 当然，以上的科研效率只是打个比方，并不是说人家的科研效率真的只有中原的百分之四十。不过越是往南，科技水平就越低，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话虽如此，然我部族如今只有男丁四百余口，不足五百。若与淮夷争锋，怕是难以讨好。” 商离有些无语，自家虽然科技水平高，但是人家人多啊两个拿石器的人，难道还打不过你一个拿青铜器的战士吗 “更何况，南方多沼林，战车难以施展。” 这年头全球温度都高，中原地区与后世的江南类似，淮河流域的降水也比后世要多。因此是森林密布，沼泽遍地。在这种情况下，商奄引以为傲的战车是难以施展的。而没有了战车的优势，真和淮夷打丛林游击战，自己这边只怕还真不是淮夷的对手。 “这” 听到这话，子旬顿时语塞，但还是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如无意外，其余各部也将于近期抵达此处。届时，敌我人力，亦将翻转” “哦” 商离有些诧异地看了子旬一眼，而后问道： “四叔如何得知” “余早已派出斥候，时时侦探。今有斥候回报，已有一部走至徐国故地，不日便将抵达此处。” 徐国是这次跟着奄国一起造反的国家，也是飞廉的同族。在攻打奄国之前，周公带人先灭了徐国，而后从南向北，包抄奄国，最终一部分徐国遗民和一部分奄国遗民被一起迁到甘肃，成了后世秦国的祖先。 当然，这年头地广人稀的，再加上淮河流域水网密集，森林遍地，因此很多徐国遗民都逃进了森林中，等周人走后又出来重建徐国了。不过至少到目前为止，徐国故地还是一片狼藉，并没有多少人。这里远离中原，周人也没有兴趣占领这里，因此算是一块空地。 这年头的徐国并不在后世的徐州，距离蚌埠并不是很远。那支部族既然走到了徐国故地，那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几天之内应该就会抵达腾蛇部落目前所在的位置了当然，前提是他们知道腾蛇部落在这里。 “如此，那便更不能在此处建都了。” 没听到子旬的话还好，听到他的话，商离双手拍在案几上，对着在场的老贵族说道： “诸位，请试想一下。若是阳甲之后聚集此处，见我南庚之后损失甚微，会作何感想” 说完，不等老贵族们回答，商离自己开口道： “届时彼辈人多势众，又是逃难出来，身上物资粮食不多，会不会强行要求吾等分润物资，以接应他们” “这” 听到这话，老贵族们面面相觑，他们还真没想到这一茬。 然而商离的话还没说完，只听他继续说道： “不仅如此，阳甲之后是否会想，为何我腾蛇部落损失如此之小诸位，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不透风的墙的迟早，彼辈会得知吾等提前逃亡之事到了那个时候，吾辈尚能与彼辈携手共进否” 商离对于四叔子旬的建议可以说是嗤之以鼻，本来嘛，你们腾蛇部落就是抛下人家阳甲一系的人自个儿跑路。现在却又主动靠到阳甲那一系人的身上，希望获得对方的人力支持，这不是智障是什么 历史上并未记载奄国在淮河流域建国之后的详细情况，但是如果自己没有穿越，按照商人的传统，让自己的这几个叔叔继位，并且真的按照四叔子旬的建议去执行的话，那么结果必然是阳甲一系的人将腾蛇部落瓜分干净，靠着他们带出来的物资重新在淮河流域建立起一个国家。 而腾蛇部落辛辛苦苦从奄国带出来的物资，最后则是全都替他人做了嫁衣。 听到商离的话之后，在场的老贵族全都脸色大变。他们只是见识少，并不是真傻，听到商离这么一分析，立马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二叔子更瞥了四弟一眼，而后对着商离说道： “既如此，不知邦伯有何见解” 9.当然是渡过长江去啦！ “终于到我了” 商离心中暗道，如果自己一开始就提出建议的话，由于自己年纪较小，威望较轻，免不了要被这些老贵族为难一番。 但是现在不同了，子旬的建议其实就是在场大多数老贵族内心的想法，已经被介佑论证为不可行的了。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提出来的建议无论是多么离谱，都会被老贵族们正视，并且认真地进行论证。 想到这里，商离在心中长出了一口气，而后道： “渡江” “渡江” 听到这话，老贵族们一片哗然。 这年头，江淮河济都是专有名词，江就是长江，淮就是淮水，河就是黄河，济就是济水。 因此，在听到商离说渡江之后，老贵族们没有任何的歧义，立马就明白了商离的意思，那就是渡过长江，去江南发展。 “江南蛮荒之地，瘴气丛生，毒虫横行，如何可以建国” 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就是四叔子旬，倒不是恼怒商离反驳了他之前的建议，而是身为负责部族里农业生产的官员，他必须为部族的农业生产考虑。 在现在的人看来，世界上最丰美的土地就在中原济水和黄河附近，因为这里降水适中，气候温润，是最理想的农业垦殖区。 反观江南，由于这年头气温极高，降水也多，因此遍地都是热带雨林。在没有铁器的年代，人们面对这些热带雨林，是没有什么开发能力的，因为他们缺少砍伐这些热带树木的工具。 有人可能会问了，这年头不是有青铜器吗难道青铜器还砍不了树吗答案是确实如此。 这年头由于地广人稀，树木动不动就是几百年往上的，三人抱四人抱的树遍地都是，砍起来极其困难。 而青铜器又极脆，只能制作成矛戈戟剑之类的刺击武器，是无法用来砍杀的。 记得前世一个鉴宝节目，工作人员捧着一个青铜镜上台的时候，不小心将其落在台上，直接将其摔得四分五裂，可见青铜器之脆。 当然，青铜镜由于铜锡比达到了1:1，因此会比普通的青铜器更脆一些。不过青铜武器的铜锡比也有3:1，实际上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多只能用来刺击，无法砍杀。 因此，青铜武器是没有刀的。刀这个百兵之王，要等铁器时代到来之后才会出现。 青铜器连砍人都费劲，更别说是砍直径好几米的大树了，因此早期的农业文明都会出现在相对干旱的地区，因为那里降水少，树木也少，不至于出现清理不掉树木的情况。 也正是因为这样，四叔子旬才会质疑商离提出的去江南发展的建议。 “江南蛮荒，那是因为吾等未去。” 听到子旬的质疑，商离微微一笑，开口道： “至于瘴气和毒虫，则是因为江南树多林密，只要吾等将那些树木清理干净，瘴气与毒虫自会消散。” “说得轻巧，吾等又如何能够清理树木呢” 子旬冷哼一声道。 “很简单，用火” 商离不慌不忙道： “如今业已入秋，正是天干气燥之时，吾等于入冬前渡江，一把火将国都附近的树林烧掉便可。” 虽然现在全球气温都很高，降水也很多，但是大致的气候还是和后世类似的。毕竟中国的气候是地理形成的，东面太平洋，背靠西伯利亚，拥有非常规律的季风气候。如今已经入秋，即便是江南，降水也会减少。以腾蛇部落的迁徙速度，从蚌埠迁到江南，差不多要一两个月的时间，也就是深秋时节。到了那个时候，江南的森林应该也差不多干燥了下来。一把火放下去，不至于被森林自己熄灭。 听到商离的话，老贵族们开始相互交谈起来，讨论商离的建议是否可行。 “江南乃百越世居之地，彼辈又岂会坐视吾等建都” 趁着这个时候，三叔子和将之前商离的话反问了回去。 “百越各自为政，不足为虑。” 商离笑着回答道。 事实也确实如此，百越其实是中原人对长江以南各部的统称，实际上他们相互之间未必有什么联系。 其实看看百越的分布地图就知道了，这年头百越的活动范围极广，安徽南部，江苏南部，浙江c福建c广东全境，基本都是百越的活动地区。这些地区加起来，可比中原大多了。中原各部即便有商朝这个天下共主在，也时不时地打仗，更何况是没有任何统一调度的百越了。 或许相较于腾蛇部落这个外人，他们相互之间的仇恨反而要更大。毕竟 这么多年下来，部族之间难免会有摩擦。 在这种情况下，腾蛇部落渡江建国，其实是不用太考虑百越的想法的。就算百越看腾蛇部落不爽想来攻击，那也只是一部一族罢了，和淮夷那种九部同进同退是无法比的。 子和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之所以这么问，只是想考考商离罢了。如今见到商离思路清晰，考虑全面，于是暗暗点了点头，而后起身对着在场的老贵族道： “诸位，邦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今中原沦丧，故土难归。淮夷虎视，阳甲之后不日既至。值此之际，淮水亦不可以为家。北上无望，西进亦难，滞留原地亦非上选。唯有南下渡江，方可保我宗庙安稳，族人安康” 听到这话，在场的老贵族们在相互商讨过之后，纷纷点头，口中称“善”。 见状，商离心中大喜，正准备起身说些什么豪言壮语，却听一旁的二叔子更起身道： “既如此，那便请巫占卜吉凶吧” 商离： 合着我在这里浪费了这么多口水，最后还要看巫的脸色 要是巫占卜出来的卦象是凶卦，那自己这些话岂不是白说了 自己可没有姜太公那种将巫师手中的卦象抢过来砸在地上踩两脚，而后大骂“枯骨死草，知道什么吉凶”的本事和胆量。真要出现了凶卦，自己只怕只能另想办法，“曲线救国”了。 10.迁徙前的准备 事实证明商离的担忧是多余的，上天既然将他送到这个时代，就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为难他。 在对着火堆跳大神之后，巫从火堆中取出龟壳，辨析上面的纹路，最终对着前来围观的贵族们说道： “上上佳吉” “彩” 听到这话，老贵族们终于安心。连“上帝”都说可以了，那就证明自家新晋邦伯的建议是可行的。 这年头人们的办事效率极低，但是一旦和“天神”c“上帝”扯上关系，人们的办事效率就会高上好几个量级。因此在得到占卜结果之后，老贵族们纷纷回去，开始组织族人收拾行李，继续迁徙。 举国搬迁，这在后世人看来简直是一个天方夜谭。但是在这个年代，这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别说是腾蛇部落这种人口只有三千多的村级国家了，即便是统治中原几百年的商朝，不也是经常迁徙吗夺取天下之后的六百余年间，商朝一共迁了五次都，如果把夺取天下之前的次数也算上的话，商朝一共迁都十三次，中华上下五千年，只此一家。 身为商朝的后裔，腾蛇部落迁起都来也是干净利落。只花了3天时间，这个临时聚居地的东西便被全部打包。族人们严阵以待，准备随时出发。 “四叔既谴斥候，可知此处最近的淮夷部落在何处” 商离站在迁徙大军的最前方，对着四叔子旬问道。 “沿淮而下，约莫三十里处便是了。” 子旬指着前方说道。 “善。” 商离点了点头，而后便带着部落朝那个最近的淮夷部落走去。 之所以在南下之前先寻找最近的淮夷部落，倒不是商离想要在临走之前干一票，洗劫人家，而是希望能够借助人家的船，帮助自己渡淮。 淮河很长，绕是绕不过去的。而这年头又缺少伐木的工具，临时自己造船也会极度浪费时间。因此商离便准备去找当地的淮夷部落，借他们家的船，帮助自己渡淮。 当然，人家也不是做慈善的，不可能免费借船，自己这边必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或是花钱，或是留下牛羊牲口，不过即便如此，相较于自己造船，也是赚的。 “可惜了，这年头邗沟尚未修建，否则的话就直接让族人在淮水边造船，而后沿着邗沟进入长江，直接渡江了。” 商离一边带着队伍前进，一边看着不远处的淮河水面，忍不住感慨道。 邗沟修建是春秋末年的事情，当时吴国为了北上争霸，特意修建邗沟，以此来连接长江和淮河，用以运兵运粮。 而在邗沟尚未修建的现在，长江和淮河是不连通的。因此在淮河岸边造船毫无意义，因为等部落渡淮后，这些船全都要被舍弃掉，无法再用。 周朝的一里差不多是后世的410420米左右，三十里地的话差不多就是125公里。 这个距离在后世开车十分钟就能到，不过在现在，却需要整个部落花一天的时间去走。当腾蛇部落走到那个淮夷部落附近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月亮已经东升了。 “邦伯” 子更带着一群人从淮夷部落内出来，对着走在迁徙队伍最前方的商离挥手招呼道。 这种规模的部落迁徙自然是要提前知会周围其他国家的，否则人家误以为你是来攻打人家的就不好了。因此在部落刚刚出发的时候，商离就派了自己的二叔子更架着战车前来拜访这个名叫“八”的国家。 别笑，这年头叫啥名的国家都有。“贰”c“六”都是国名，现在出现一个叫“八”的国家很正常。 对了，现在还有一个国家叫“英”，后来跟“六”国于同一年被楚国所灭。 如今子更带着人从“八”国出来，这意味着他已经初步完成了交涉工作，接下来的事情会好办很多。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将商离和其他几个贵族请进部落，设宴招待之后，双方很快就达成了合作意向。 按照谈好的条件，腾蛇部落这边要给“八”国一头牛，十只羊，以及两朋的贝壳作为船只的租借费，而“八”国则会派人帮助腾蛇部落操弄船只，送腾蛇部落的人渡过淮河。 说实话，这个价钱其实已经很良心了。毕竟整个腾蛇部落不单单只有三千多号人，还有十几头牛，百多只羊，以及几十匹马和被它们拉着的战车。一头牛十只羊再加两朋贝币也就是二十枚贝壳就能送这么多人c物c牲口渡淮，已经是物超所值。 因此商离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八”国的请求。 对此，“八”国也很高兴。对于他 们来说，这些船平时放着也是放着，没啥大用。现在只是借出去帮人渡淮就能获得这么多的东西，简直是血赚。 双方都觉得自己赚了，因此在之后的宴会中双方的关系极度融洽。 “听闻淮南多水，故而大多种植稻谷，不知然否。” 突然，商离放下了手中的酒器，对着坐在上首的“八”国国君问道。 “然也。” “八”国国君点了点头： “淮南多雨水c沼泽，故而粟麦难种，多种稻谷为粮。” 粟就是小米，麦在这个年代指大麦。其中小米喜旱，大麦虽然适应性强，但是产量却不及水稻。因此即便是在这个年代，到了淮河以南，大麦的种植面积就开始急速下降了。一旦渡过长江，那就基本是水稻的天下了。 “既如此，余欲向邦伯购买稻种，请问可否” 听到“八”国国君的话，商离沉吟片刻，便提出了购买请求。 奄国位于山东曲阜，种植的大多是粟和大麦，因此这次腾蛇部落带出来的粮食种子也多是这两种。 很显然，到了江南之后，这两种作物的产量是无法和水稻相比的。因此商离才会在渡淮之前向“八”国购买水稻粮种，希望将来能够在新的土地上种植水稻。 “自然可以。” “八”国国君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商离的请求。 11.我拿你当兄弟，你居然想…… “走吧。” 商离拍了拍羿的肩膀，示意他可以走了。 “此次南下，不知此生是否还有机会返回故土。” 羿怔怔地看着淮河对岸，口中呢喃道。 此时的腾蛇部落已经在“八”国的帮助下成功渡淮，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继续南下，抵达长江边上，而后自己造船，渡过长江。 而羿和商离，则是整个部落中最后一个渡淮的。此时部落的大部队已经整装待发，只等商离和羿回来就重新出发。 “放心吧，最多三十年，我们就一定会打回来的。” 商离拍了拍羿的肩膀，给了他一个确切的时间。 这不是商离在说大话，而是他自信在自己的带领下，腾蛇部落可以在三十年的时间内将实力翻上好几十番，而后再在自己的带领下，渡江北伐，克定中原。 “越王勾践能够十年生聚，十年教训，最终反杀吴国。老子好歹也是一个穿越者，难道还干不过一个周国” 商离在心中暗道： “大不了，就用科技一路碾压过去嘛” 火枪火炮什么的商离做不出来，毕竟他是历史系的研究生，不是理工科的研究生。 但是发明铁器，冶炼钢铁，这还是做得到的。毕竟这东西在西汉时期就已经非常成熟了，以前读书的时候，考试就考过铁器的发展历程。 再加上商离老家农村还有特殊时期大炼钢铁留下来的土高炉，那种工艺水准，商离都不需要族人帮忙，自个儿就能搭出一个来。虽然由于工艺原始，缺少材料，可能无法练出铁水，但是炼出块炼铁还是可以的。 而有了块炼铁，只要再运用上西汉的百炼钢技术，就能获得真正意义上的钢材。 在钢铁的面前，青铜器就是个垃圾。人家一刀劈下去，指不定就能将拿青铜器这边的人连人带剑一起劈成两半。 到时候商离带着一群身穿钢甲，手持钢刀的武士北伐，一路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别说是收复奄国故地了，就是周朝的东都洛阳，西都镐京，圣地西岐，都能一路平推过去。 因此，商离对于南下渡江心中没有任何的迷惘，只有雄心壮志。 但是羿并不知道这些啊，在他看来，自己渡过了淮河，还要再渡过长江，按照这个年代的经验，此生只怕是与中原无缘了，因此才会在渡淮之后最后再看上淮北一眼，以作纪念。 “三十年啊” 听到商离的话，羿缓缓转过身，对着商离笑道： “我今年十五，三十年后便是四十五，还不知道在不在呢。” “是吗嫌慢啊” 商离笑着拍了拍羿的肩膀，而后指着族人队伍道： “那你就赶紧娶妻，而后多生孩子，以此来增强我们腾蛇部落的实力。只要我们腾蛇部落的人口数超过五万，我就立即北伐，收复故土” “五五万” 羿不由咋舌： “如今我部只有人口三千多吧男丁更是只有四百多人，想要将人口生到五万，要到何年何月啊” “笨” 商离敲了敲羿的脑袋： “虽然我们腾蛇部落如今只有男丁四百多，但是人口繁衍的关键并不在于男丁，而在于女人。只要渡江之后我们四处出击，掳掠周围部落的女人，让她们替我们部落的男人生孩子，这人口数量，不就能很快上来了吗” 在这个年代，部落之间相互掳人属于常规操作。即便是中原霸主的商朝，也在鼎盛时期被周边的部落掳人。今天西边部落来犯，掳了几男几女，明天东边部落来犯，掳了几女几男，这些都是刻在卜辞上的。 中原尚且如此，更别说是蛮荒的江南了。即便商离不主动去掳掠其他部落，其他部落也会来掳掠腾蛇部落。与其后发受制于人，还不如先发制人。 “这也对。” 羿被商离的话说服，点了点头。 “所以啊，你要赶紧先娶妻才行。” 商离搂着羿的肩膀，带着他朝部落走去： “否则将来攻灭了其他部落，给你分配妾了，结果你却连正妻都没有，成何体统” “我我” 羿毕竟还是少年，对于这种事情还是有些害羞。因此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脸色涨得通红。 “怎么有看上的了” 见状，商离哪里还不知道羿这是有意中人了，当即停下脚步，看着羿的眼睛问道。 “那个这个” 羿眼神飘忽，不 敢正视商离的眼睛。 “到底看上谁了你说啊” 商离急道： “你放心，只要人家没有丈夫，我就一定能帮你搞定” “丈夫应该是没有了。” 羿低声说道。 “应该是没有了你是说，人家的丈夫已经死了，她成了寡妇” 商离先是一愣，而后笑着拍打羿的肩膀道： “你啊你，你自己还是个少男呢，怎么就看上寡妇了也罢，是谁家的女子，说出来，我去替你提亲。” “是是是妤” 羿挣扎了片刻，最终说出了那个女子的名字，而后便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商离。 “哦，原来是妤啊” 商离起初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对着羿问道： “你说的是那个妤” “嗯，正是邦伯的姐姐，原先嫁给了蒲姑国的太子，后来回家省亲，结果蒲姑国便被周人灭了，她丈夫应该也已经战死。只留下她一人，跟着我们腾蛇部落南迁。” 羿低着头，小声说道。 商离： 我拿你当兄弟，结果你却想当我姐夫 虽然那个姐姐并不是我的亲姐姐，但是你这种行为 商离很想发怒，但是酝酿了半天，却始终怒不起来，无奈只能放弃，开口说道： “她知道这件事吗” 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姐姐，商离对那个妤并没有太深的感情。 “知道” 听到这话，羿急忙抬起头道： “我与她从小就就只是由于我身份低微，配不上她，因此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嫁人罢了。” 12.不好啦，有人拉肚子啦！ 商离的“姐姐”今年17岁，比商离和羿都要大2岁。 从这个角度来看，妤和羿倒也算得上是姐弟恋。 当然，前提是妤真的喜欢羿。 “若是这样的话” 商离沉吟片刻，而后对着羿说道： “只要妤愿意，我便做主，将妤许配给你。” 羿是整个东夷地区都有名的神射手，同时也是腾蛇部落中武力值仅次于商离的存在。 虽然他的身份低微，配不上妤，但是商离却依旧愿意将自己的“姐姐”嫁给他。 原因很简单，一来，羿的武力值得商离去拉拢他。 二来，身份这东西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虽然这是一个王侯将相有种的年代，但是实际上羿也是南庚的后代，和商离以及其他的老贵族一样。只不过由于和如今的嫡系隔得有些远，因此才会显得身份低微。 像他这样的情况，只要随便立点战功，就能获得贵族的身份。因此让他娶妤，倒也不算辱没了妤。 如今妤的父亲已经死了，商离既是她唯一的亲人，又是腾蛇部落的族长c邦伯，是有权支配她的婚姻的。只要商离点头，这件事便算是成了。 因此，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羿一脸兴奋地抬起头，看着商离道：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商离点了点头，而后道： “不过她毕竟已经嫁过人，而且还带着一个女儿，你不嫌弃吗” “不嫌弃，当然不嫌弃” 羿连连摆手： “生了孩子才好呢，这样将来给我生孩子的时候，才不容易难产” “好吧。” 商离无语，在这个蛮荒的年代，人们的关注点也是不同的。像妤这样的情况，放在后世，是很难嫁的。而在这个年代，却成了香饽饽。 “邦伯，你什么时候替我提亲啊” 羿搓着手，一脸谄媚地对着商离问道。 “怎么这就急了” 商离瞥了他一眼： “就算提了亲，也要等渡江建国之后才能完婚，还早着呢” “是是” 羿脸上的谄媚之色更浓了： “对了，邦伯您娶了姝之后，也要记得多娶几个寡妇啊如今我们部落男丁战死过半，剩下不少的孤儿寡母。没有男人，他们是很难生活的。您身为邦伯，需要为部落开枝散叶，正好娶了这些寡妇，她们生过孩子，不容易难产” “行了，你自己的事还没解决呢，倒先关心起我来了” 商离白了羿一眼，而后便径直朝大部队走去。 一边走，商离还一边在心中思考羿说的话。 羿说的其实也有道理，如今已经不是上古那种大锅饭时期了，各家各户都是有自己的财产的。 这些寡妇带着儿子，是很难在这个时代独立生活的，因此对于她们来说，最好的结果便是嫁给其他的男人。为其他的男人生孩子，让自己的孩子认其他的男人当爹。 而根据这年头的规矩，平民是只能娶一个老婆的。因此这些寡妇到头来，肯定要被贵族们消化吸收。 但是贵族也不一定愿意要，毕竟娶了这些寡妇就意味着要养她们的孩子，这年头贵族家也没有余粮啊 更何况这些寡妇的长相也是参差不齐，再加上常年的劳作，皮肤就更差了，贵族们还真不一定看得上。 然而女人又是一个民族的重要战略资源，商离将来可是要带兵北伐的，又怎么可能会容忍这些寡妇的肚子被“抛荒”因此他势必会强令贵族娶这些寡妇。 当然，以势压人是不能长久的，身为部落的族长，他必须带头娶寡妇，做一个“榜样”，这才能让贵族们无话可说。 所以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为了部落的发展，商离不得不娶那些寡妇，而且还要娶好几个。 “算了，不想了，以后再说吧。” 商离摇了摇头，将这些思绪甩出了脑海： “实在不行就关灯嘛，反正关了灯都一样” 正想着，商离和羿便再次回到了部落之中。而后商离便是一声令下，部落再次出发。 淮河以南水网纵横，湖泊密布，再加上时不时地还会出现一片片的密林，因此一路上大部队前进得非常辛苦。 “呼，这荆棘还真是多啊” 商离手中握着石镰，将身前的一片荆棘砍开，而后感慨道： “这大概就是所 谓的筚路蓝缕，披荆斩棘了吧” 很多人以为原始社会遍地都是低矮的草地，其间夹杂着朵朵野花，散发着阵阵的清香。 商离表示，这尼玛就是扯淡。 在没有人工干预的情况下，野生的草能比人还高，因为越高的草越能获得阳光的照射，而低矮的草由于照不到太阳，早就枯死了。 因此这一路行来，腾蛇部落基本就是在比自己高的草丛中前进的。前边几个人拿着工具开路，后面的大部队沿着这条路前进。 期间为了除草，商离连石镰都用废了好几个，可见路况之差。 所幸，如今由于已经入秋，雨水很少，大部队不至于冒雨前行，倒也减少了许多生病的可能。 “邦伯，我渴” 这时，一个开路先锋对着商离说道。 “渴就去后边喝水。” 商离指着大部队的方向道： “记住，一定要喝开水，知道了吗” “知道了” 开路先锋连连点头，而后快速朝后方跑去。 “邦伯，为什么你一定要我们喝开水啊” 这时候，一旁的羿凑了上来： “为了腾出盛放开水的瓮，你连自己的酒水都分给大家喝掉了。” 商人好酒，愿意将自己的酒分给族人的贵族是很少见的，更别说是将自己所有的酒都分出去了。 因此，如今的商离在部族内的声望越来越高。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大方的族长，跟着他有酒喝。 “不喝开水的话，容易拉肚子。” 商离一边割草，一边解释道： “水中有我们肉眼看不到的小虫子，这些虫子进入体内，会让我们生病。” “小虫子” 羿还是不太理解，身为整个东夷有名的神射手，他的视力是极好的。然而即便如此，他却依旧看不到所谓的虫子，因此他对商离的话有些怀疑。 而就在这个时候，之前跑回去喝水的开路先锋边回来了，并且还跑边喊道： “邦伯不好啦逾拉肚子啦” 13.还是要喝开水 跑到异地他乡去喝生水，拉肚子才是正常的，不拉肚子才奇怪呢 当商离跑回大部队的时候，大部队已经停下来了。所有人都围在逾的身边，观看巫为他治病。 没错，这年头并没有医生，事实上后世的中医其实也是从巫医演化出来的，因此才有巫医不分家的说法。 当然，这年头的巫肯定是无法和后世的中医相比的。不管面对什么疾病，巫的治疗手段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跳大神。 “邦伯。” “邦伯。” 族人们对着赶回来的商离打了个招呼，而后便自发地让开一条路，让商离进去。 当商离走到人群中间的时候，巫的大神已经跳得差不多了。等巫跳完最后一个动作之后，商离上前问道： “如何” “此乃天降灾祸，吾已祷告上天，祈求宽恕。然，天命何如，犹未可知。” 巫对着商离说了一通屁话，而后就闭上嘴巴，退到一边了。 “巫巫” 这时候，一个少年冲了出来，跪倒在巫的身前，道： “余愿以己身替父受罚，请巫代余禀告天帝啊” “哎若是先祖召唤，或还能由你替罚。然天帝又岂是我等所能左右” 巫对着少年摇了摇头，而后便不再看他。 听到这话，少年面如死灰，抱着自己的父亲大哭了起来。 至此，商离也大致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简单说就是这个名叫“逾”的中年人由于偷喝了生水，因此被细菌感染，生病拉肚子了。 而巫又对此束手无策，因此只能说是上天降灾，自己没有办法。 这年头的信仰分为两种，分别是鬼神。 鬼其实就是先祖，神便是天帝，也就是帝喾。 如果这病是自己能够治得好的，那么巫就会说是先祖想念这个后代，想要将他召唤过去侍奉自己，而后自己再沟通先祖，用“谈判”的方式将这个病人拉回来。 而如果是自己治不好的，那就是天降灾祸，以自己凡人之身，无权与天帝交涉。 一开始那个少年还以为这病是先祖召唤，因此希望由自己替代，希望用孝心打动先祖，进而让巫帮忙将自己的父亲拉回来。 这在这个年代属于常规操作，几年前周武王姬发生病垂危的时候，就是周公跑到太庙去向列祖列宗祷告，说你们要后代侍奉就拉我去，别拉我哥。 然后姬发就真的好了。 当然，姬发好得不利索，没多久就又病了，并且直接一命呜呼，不过这是后话了。 言归正传，看着躺在地上几近虚脱的逾，商离也是毫无办法。 他是历史系的研究生，不是中医系的。 而且就算他真的是中医系的学生，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即便他看出了这人的病因，开出药方，也没地方给他抓药。 因此，他也只能看着地上的逾，学着巫的样子摇了摇头。 拉肚子拉死，听起来确实是挺惨的。 但是在这个年代，并且部落还在迁徙中的情况下，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事实上如果不是商离提前将自己的酒都分下去，空出瓮来盛放开水，供族人们喝，现在生病的人只怕还要更多。 走了大半个月，还只有一个族人生病，这其实已经是奇迹了。 当然，商离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因此在清了清嗓子之后，对着周围的族人们喊道： “此去向南，草高林密，毒虫横行。凡川凡水者，恐皆受瘴气所扰，不堪饮用。唯有天火焚煮，方可去其瘴毒。故而尔等需谨记，不可生饮川水，若渴，可饮开水” 说完，商离还指了指一旁战车上放着的盛放开水的瓮。 古代多称开水为“汤”，不过商离还是习惯性地将其称为开水。反正在这个蛮荒的年代，名词什么的都还没固定，只要自己提前将其命名，后人也会跟着自己的叫法一起叫。 而且商离不将开水称为“汤”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商朝始祖名字就叫“汤”。虽然商朝不像周朝那么喜欢搞避讳，但是商离硬要拿这个当借口，也没人能反驳他。 “哗” 听到商离的话，族人们一片哗然。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商离硬要他们喝开水，很多人甚至还私底下笑话商离傻，将酒水分享出来，腾出瓮来装没啥用的开水。 在他们看来，水这东西不是遍地都是吗用得着 专门烧开了，而后才喝吗 因此很多族人虽然明知道战车上的瓮里都装着开水，但他们依旧偷偷地喝野外的生水。毕竟自从他们出生以来就是这么干的，也没见谁出过事啊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并不是没人出过事，而是出了事的人也没往这个方向想。 古代为什么新生儿夭折率那么高医疗水平低下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其实也和他们喝生水有关。 在度过母乳期之后，小孩子们也是会开始喝生水的。在这个过程中，很多小孩子都因为承受不了水中的细菌而死。能活下来，并且长大成人的，都是在鬼门关走上一遭了的，所以他们喝当地的生水才会没事，因为他们经受过考验。 不过这也仅限于当地了，到了其他地方，细菌不同，寄生虫也不同，他们体内的抵抗力自然也就失效了。这个时候再喝生水，他们的表现并不会比那些小孩子好多少。 所谓的“水土不服”，其实就是这么个原理。 当然，原因什么的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不重要，他们只要知道该怎么做就行了。 如今看到逾那生不如死的模样，再听到商离的话，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而后暗中告诫自己，一定要喝烧开了的开水。反正那东西也是免费供应的，又不用自己付出什么。 与此同时，听到商离话的少年立马朝他扑了过来，跪在地上道： “请邦伯救救我父” 听到这话，商离一脸为难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巫。 且不说他不会治病，就算会，这也是巫的职责范围啊自己强行插手，只怕会招惹他的不满。 14.盐是个大问题 当然，商离也不能真的就看着逾去死，因此在思索片刻之后，对着巫说道： “天欲其死” 这其实是在试探巫的态度，如果巫不想让商离插手这件事，就会说天要让逾死。如果愿意让商离插手这件事的话，就会有其他的说法。 “天意难测。” 巫摇了摇头。 巫的反应其实也很正常，毕竟在这个年代，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别看逾现在拉肚子拉得痛不欲生，但是指不定人家就真的凭自己的抵抗力挺过来了呢如果自己现在说他必死无疑，那到时候自己应该如何下台总不能背地里给他下药毒死他吧关键是巫也没有毒药这么高级的东西啊 听到巫的话，商离心中有数，而后继续试探道： “火乃天赐之物，当可去瘴杀毒，护卫苍生。” 商离的这句话有两层含义，第一是希望巫站出来为自己背书，证明喝开水是真的有效的。二来则是说自己接下来可能会用火攻的方式治疗逾的疾病，希望巫不要生气。 巫毕竟是活了六十多岁的人精，立马就明白了商离的意思。在沉吟片刻之后，对着商离点了点头，道： “善。” 见状，商离心中大喜，而后对着少年说道： “汝父饮生水，以至于邪祟入体，等闲难治。唯有以新沸之水，佐之以盐，时时服之，或可解灾。”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你爹因为喝生水，所以病菌入体了。现在喝普通的凉白开已经没用了，必须喝刚煮开的开水，并且在里面放点食盐，才有机会治他的病。 没错，面对这种因为感染而引发的腹泻，商离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让他多喝开水，并且是咸开水。 如果是在21世纪，商离要是敢对女朋友说“多喝开水”这四个字，只怕早已被一巴掌拍死了。不过在这个蛮荒的年代，这其实已经算得上是“黑科技”了。 当然了，这种治病方法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因此少年还是有些迟疑，并且不自觉地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巫，希望能够获得他的建议。 由于之前已经和商离通过气，再加上巫也很想看看开水对于这种疾病有没有用，因此在思索片刻之后，巫对着少年点了点头，表示可以一试。 眼见巫这位神明在人间的代言人都发话了，少年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立马准备去找柴火，为自己的父亲烧开水。 “罢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商离见状，摆了摆手道： “全族就地安营，明日再出发。” 此时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天上，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不过终究是人命关天，商离也不好抛下这对父子带着族人继续赶路，于是便直接下令就地歇息。 同时，他也需要去找那些老贵族，将他们喝空了的酒坛子借过来，用来盛放凉白开。 相信经过这件事之后，原先那些偷偷喝生水的人也会自发地来饮用开水，原先的那些坛子只怕已经不够用了。 对于商离的租借请求，老贵族们没有多想，便点头答应了。 毕竟如今全族都在迁徙途中，他们就算想酿酒，也是没有时间和功夫的，因此这些酒坛子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用了。将其借给商离这位邦伯还能获得他的好感，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他们也没有全借，而是留了一部分自己存开水用。毕竟身为贵族，总不能和“小人”们在一个坛子里抢水喝不是 往日族人们虽然也忠实地执行商离烧开水的命令，但是由于不知其所以然，因此只是将其当成一项任务。经过今天这件事之后，所有人都对烧开水热情高涨，捡柴捡草的，架坛烧火的，去河边取水的，都不需要商离动员，所有人都自发地去工作了。 第一坛开水自然是逾的，不过这个时候，新的问题又出来了。 “盐” 商离看着眼前的少年，微微皱眉道： “你没有盐吗” “已经吃完了。” 少年低着头，不敢看商离。 “盐一直都被东夷控制在手中，我们奄国虽然离东夷很近，但是却依然被他们掐着脖子。如今我们腾蛇部落的盐大多在贵族们的手上，像他这样的小人，手上是没有太多的盐的。” 这时候，一旁正在扒拉着粟米饭的羿开口解释道。 “原来如此。” 听到这话，商离也终于想起来了，历史上商朝原本在山西是有一个井盐矿的，不过到了商朝中期，那里就被戎狄给占了，于是不得不从东夷手 中购买海盐。 不过盐毕竟是必需品，又是重要的战略物资，商朝不可能容忍其来源被别人控制。再加上东夷人做生意也不厚道，价格拿捏得死死的，于是商朝就出兵了，准备打通食盐的贸易路线，挣断自己脖子上的枷锁。 不过东夷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干掉的这场战争打了上百年，直到纣王时期，才彻底将疆域拓展到海边，控制了食盐的生产地。 然后的剧情就很熟悉了，周人趁着这个机会发展壮大，并且趁商朝东征的时候背刺商朝，一举夺得天下。 夺取天下的周朝由于在西边有井盐矿，东边还有齐国的海盐支持，因此倒没有出现商朝那种被人掐食盐脖子的状况。不过很快，他们又遇到了新的危机，那就是锡矿的贸易路线被断了，青铜器造不了了。 由此可见，中原虽好，但是却缺乏重要的战略资源，很容易被人卡脖子。 纣王在的时候，奄国也过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等商朝灭亡之后，那些东夷人就又卷土重来，夺回海边的盐场了，因此实际上在迁徙的时候，腾蛇部落中的食盐就已经不是很多。 平民们手中虽然有盐，不过因为之前迁徙的过程中每天都流了不少的汗，需要补充大量的食盐，因此也已经吃得七七八八了。如今再想用盐来治病，却是不能了。 因此少年才会找到商离这里来，试图向他借盐。 15.众所周知，城要拍在自然奇观旁 “也罢，终究是同族。” 在理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商离点了点头，而后对着身旁的羿道： “去，找妤抓一把盐给他。” “好嘞” 听到让自己去找妤，羿当即也饭都不吃了，直接将碗放下，连滚带爬地就去了妤所在的地方，一阵郎情妾意，你侬我侬之后，羿最终在妤的催促下拿着盐跑回来递给了少年。 “谢多谢邦伯” 少年跪下来磕了个头，而后便快速跑回去，给他爹喂盐水去了。 “倒是个孝子。”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商离默默点头。 不过很快，他的心就蒙上了一层阴霾。 “盐啊” 商离的脸色变得沉重了起来： “该如何解决你啊” 虽然江南靠海，但问题是南渡之后的腾蛇部落有很多的事情要做，短时间内是没工夫去海边煮盐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即便有功夫，这一路上难道就没有百越出来阻拦吗本来部落就缺盐，要是再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邦伯可是在为盐发愁” 这时候，一旁的羿似乎看出了商离内心的焦虑，开口安慰道： “放心吧，等我们定都建国了，自然会有行商过来做买卖，他们的手上可有的是盐，只不过有些贵罢了。” “只要他们能给我盐，他们要多少贝币我给多少贝币” 听到这话，商离沉声说道。 这倒不是商离在说气话，而是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贝币这种原始落后的东西，等他定都建国之后，迟早是要淘汰掉的，因此贝币对他来说毫无作用。 他需要的只是时间，只要部落能够度过最初的那段时间，走上正轨，基本上就能做到自给自足了。到了那个时候，就是他向外面卖东西了，手上有没有贝币区别不大。 “哎任重道远啊” 商离忍不住感慨了一声，这一刻，他是真的羡慕那些穿越到原始时代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出生地点动不动就有盐矿可供开采。而自己所处的时代，哪怕是占据中原的商王朝，也要被东夷掐住命门，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其实哪怕没有盐，问题也不是很大。” 这时候，正在吃饭的羿含糊不清地说道： “大不了，就喝血嘛” “对啊” 听到这话，商离恍然大悟，难怪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忽略了“茹毛饮血”这个重要的手段。 原始人没有盐，但是却能够从动物的血中获取盐分。这个年代很多平民也是不买盐，直接喝血过活的。毕竟相较于需要开采和加工并且从其他地方运过来的盐，明显还是山上林中随处可以看到的猎物更加容易获取。人们不一定明白其中的原理，但是他们知道动物的血和盐一样，吃了不会虚浮，这就够了。 实际上，盐才是血的替代品。在盐出现之前，人们都是喝血的。买不起或买不到盐的人喝血，这才是这个年代的常规操作。 “也罢，大不了到时候多派点人去林中打猎。反正这年头野兽遍地，也不用考虑生态环境啥的。”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商离的心情大好，快速结束了晚餐，就去睡觉休息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商离便被族人们的惊呼声吵醒了。 原来是喝了一夜的盐开水之后，逾的腹泻已经止住了。虽然还有些虚脱，但是至少已经不会变得更坏了。 少年疯狂地跪在商离的面前磕头，周围的族人看向商离的眼神中也开始带有敬畏，就连部落中的巫，也以不断地用异样的眼神看向商离。 对此，商离倒没有什么自傲的。逾之所以能好得这么快，主要还是因为他自身的免疫力强。毕竟本身就是常年喝生水的猛士，指不定是体内其他的细菌和这波细菌来了个以毒攻毒，同归于尽了呢。 当然，商离也没傻到说实话的地步，而且就算他说了，族人们也未必信，也未必听得懂，于是他便大方应承了下来，而后拨了一辆战车，让逾坐在车上随大部队前进。 对此，少年又是一阵疯狂磕头，搞得商离都怀疑这家伙前世是不是打桩机了。 随着天气逐渐转冷，腾蛇部落所处的位置也不断地靠南。终于，在又过了一个月之后，腾蛇部落抵达了长江边。 “这就是长江啊” 看着宽阔的江面，商离忍不住张开怀 抱，吹拂着迎面而来的江风： “果然是大气磅礴” 此处的长江江面差不多有一千多米宽，是之前腾蛇部落渡过的淮河水面的2倍还要多。即便是商离这个现代人，看到这幅景象也是震撼异常，更别说是腾蛇部落的其他人了。 “这便是大江吗” 羿看着长江的水面，口中呢喃： “我在这边射箭，只怕都射不到江心呢” 好家伙，就你那百来米射程的弓箭，还想射到江心做梦呢吧 商离正想开口嘲讽一下羿，却突然听到有人喊道： “你们快看大江对面的那座山在发光” “发光” 听到这话，商离急忙朝长江对岸看去。而后他就看到了一座顶部在冒着紫色光芒的山 “山冒紫光，此乃祥瑞啊” 老巫师早就从队伍中走出，朝着长江对岸的那座山跪了下去，口中念念有词。 其他族人见状，也纷纷有样学样，跟在巫师的身后跪了一片，口中称颂“上帝”。 身为穿越者，商离自然不会像其他族人那样迷信。不过他心中的震惊，却丝毫不比这些族人少。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这尼玛一路南迁，竟然直接迁徙到了南京” 商离看着那座冒着紫光的山，口中呢喃： “这是天赐我以王霸之基啊” 南京以南，有山名曰紫金，由于其北坡多砂页岩，南坡多石英岩，在太阳的照射下会发出紫金色的光芒，因此被称为紫金山。 当然，这年头的人是不理解这些东西的，在他们看来，紫金山会发光，那是因为这里是神眷之地，是真正的自然奇观。 众所周知，在自然奇观脚底下建城，是会让全城人民的幸福度爆棚的 16.蛟龙为祸 说实话，商离一开始的目标其实并不是南京，而是苏州。 毕竟要论自然条件的话，苏州是要完胜南京的。 如果不考虑政治因素的话，苏州天然就是吴中地区的中心，这里水网密布，气候适宜，极其适合人类的居住和发展。 历史上的吴国，就是在迁都苏州之后，才开始发展起来，最终称霸东南的。 当然，以上都建立在不考虑政治因素的情况下。 如果考虑政治因素的话，那情况就逆转过来了。 相较于苏州，背靠长江的南京要更加接近中原，是中原南下的第一站。 定都于此，可以有效地观察中原的动向，并且借助长江的水运优势，调兵遣将。 在这个没有铁路的年代，江河就是最好的高速公路。人们利用水运，可以比陆运更好更快地调运物资人马，拓展影响力。 现在邗沟还没修建，长江水系和淮河水系尚未连通。但只要将来商离修建邗沟，打通长江和淮河，他就可以做到在南京登船，直接沿着邗沟北上进入淮河，而后逆着泗水而上，攻打徐州。 徐州的重要性，想必不需要多做赘述了吧 有了徐州，商离就北能攻伐鲁国齐国，西能威胁微子启那个二五仔建立的宋国，搅得中原震动，成周惊恐。 一句话，苏州适合搞发展，但是南京适合搞争霸 原本商离在苏州和南京之间左右摇摆，并且要更加倾向苏州一点。但是事到如今，他已经做出决定了。 那就是定都南京 开玩笑，没看见族人们都跪倒一片了吗 在他们眼里，这里就是上天赐予他们的“应许之地”，如果商离说这里不适合建都的话，只怕分分钟就要被族人们当成疯子献祭掉 “抱歉了苏州，不是你不够优秀，而是人家南京开挂啊” 商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人家有紫金山这个作弊器在，你输的不冤” 事实上今天的这个景象其实也挺奇怪的，紫金山确实能发出紫金色的光芒，但是这里已经是江北了，和紫金山之间还隔了一个南京，但是自己这边却依旧能够看到紫金山发出的光芒。 商离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能将其归纳于今天的天象特殊，因此自己这边才能看到紫金山发出的光芒。 “全体都有伐木作舟，准备渡江” 商离收回思绪，转头对着跪在地上的族人们喊道。 你们不是喜欢那座山吗那就赶紧伐木作舟渡江啊跪着干嘛还能让那座山自己长腿跑过来不成 听到这话，老巫师和族人们也纷纷反应了过来，一个个起身，在老贵族们的指挥下开始伐木作舟。 这年头已经有木板船了，而且船的承载能力还很不错。武王伐纣的时候就是依靠木板船渡过黄河，并且还将战马和战车一起运过去的。 当然，武王当时使用的船是当地诸侯提供的，人家造那些船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如今的腾蛇部落可没有时间精力造那么高级的船，因此商离便直接让族人们造独木舟了，反正这年头几米粗的树遍地都是，随便砍不心疼。 由于缺少铁器，青铜器又不耐用，因此这年头的斧头基本上都是石器，工作效率极低，砍一棵树都要好几天的时间，而且中途还要消耗掉好几把斧头。 为了砍树做船，腾蛇部落基本上是全体出动。女人和小孩体力有限，干不了累活，但是她们也没闲着。小孩子外出寻找适合做石器的石头，女人则是在部落里打磨石斧，供给伐木队的石斧消耗。 就这样，在一个星期之后，部落的第一艘独木舟做好了。 “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跟我来，先去对岸视察一番，顺便放火将那里的树林烧掉。” 商离在部落中点了几个比较强壮的男人，对他们说道： “带上武器，对岸指不定有什么猛兽。” “嗨” 被商离点到名的男人们应了一声，而后纷纷拿起武器，跟着商离走进了独木舟中。 这年头还没有帆，船在水上前进全靠人力划桨，因此独木舟前进的速度很慢。 不过饶是如此，商离心中也依旧是激动异常。渡江啊这可是公元前1040年的举国渡江举动只要自己所带领的国家能够成功地在长江南岸站稳脚跟，并且发展壮大，那么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就极有可能会变成史诗级的传说，千古流传下去 一想到后世子孙在课堂上念着“昔离王，渡大江。建宜国，千古传。”的三字经名句，商 离就感到一阵灵魂上的舒爽。 古往今来多少王侯将相建功立业，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如今自己即将成为“传说级”的人物，商离的内心又如何能够不激动 想到这里，商离从腰间拔出宝剑，站在船头，准备赋诗一首，以此流传千古。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江面上却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 这风极大，在江面上掀起了一道道的波浪，浪花打在独木舟身上，势要将独木舟吞噬。 “什么鬼” 商离一脸懵逼，前一秒自己还是要开创新纪元的史诗级帝王呢，下一秒自己就要葬身鱼腹了 开什么玩笑老天你要玩我，也不是这么玩的吧 商离想要朝着天空挥两剑，发泄心中的不满，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朵浪花正好打在独木舟上，独木舟震动，连带着商离也站不稳，直接跌到了下来。 “邦伯，你没事吧” 一旁的羿立马上前，扶着商离，一脸关心地问道。 “没我没事。” 商离摇了摇头，重新站了起来，朝周围的江面看去。 此时的江面波涛汹涌，狂风暴虐，举目望去，唯有自己这片孤舟摇曳在风浪之中，倔强地不肯沉没。 舟里已经积了一些水了，都是被浪花带进来的。为了防止独木舟沉没，水手们纷纷以手为容器，将舟里的水舀出去。 商离正准备上前帮忙，却见一个刚刚将水舀出去的水手指着江面道： “蛟有蛟” 17.吾乃天命所归，众望所孚！阻我者，天诛之！ “蛟” 听到这话，商离立马爬到船沿上，朝着那个水手指着的方向看去。 而后，他就看到了一只体长将近3米的鳄鱼。 那只鳄鱼正在独木舟的周围游弋，似乎在等独木舟翻船，自己好美餐一顿。 “嘶” 见到这一幕，商离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这尼玛，这是成精了吧” 长江是有鳄鱼出没的，因此在这个地方出现鳄鱼并不奇怪。 再加上长江下游这一段在古代又被成为扬子江，因此这片区域的鳄鱼也被称为扬子鳄。 但是 一般的扬子鳄体长都在15米左右，超过2米的都很少 而眼前的这条扬子鳄，体长却达到了惊人的3米 3米啊，都尼玛有一层楼那么高了 这体型，都不需要出手，光是往那一站，都能吓死人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看到这条扬子鳄之后，船上的水手大多被吓得虚脱了。有人双脚颤栗站不稳，有人两手发抖握不住武器，有人甚至直接朝着扬子鳄跪了下去，祈求它收了神通，放自己一条生路。 在这些族人的眼里，这场大风无疑就是这只扬子鳄招来的。而其目的，就是掀翻这艘独木舟，将自己这些人吃掉。 “不行，必须做点什么，否则别说是坚持到风平浪静了，只怕要不了多久，这艘船就会因为积水没人清理而沉没。” 商离咬了咬牙，而后再次站起来，手中举着青铜剑，对着江中的扬子鳄喊道： “何方妖孽，竟敢阻拦天子刳舟吾乃天命所归，众望所孚阻我者，天诛之” 说完，商离便将手中的青铜剑瞄准扬子鳄的脑袋，抛了出去。 说来也巧，就在这个时候，扬子鳄正好从水中上浮，露出自己的脑袋，并且正面对着商离抛出的青铜剑。 然后扬子鳄的脑袋就被商离的青铜剑来了个对穿。 商离毕竟是整个东夷有名的大力士，再加上扬子鳄当时脑袋还正好露出了水面，没有水阻力的干扰，商离的这一剑达到了最大威力，不仅成功地将扬子鳄的脑袋洞穿，而且还威势不减，继续下沉，很快就消失在了江中。 而也就在扬子鳄被商离杀死的一瞬间，江面上的风突然诡异地减小了许多，原先被吓得站不起来的水手纷纷爬到船沿上，朝着江面上看去， 而后，他们就看到了被鳄鱼血染红了的江面。 刚才的江风虽然很大，但是由于商离为了鼓舞士气，特意吼得很大声，因此船上所有人都听到了商离的话。 原先大家都没有当真，只以为那是商离临死前胡言乱语。但是现在，在看到扬子鳄的尸体，以及那确实变小了的江风之后，所有人看向商离的眼神都变了。 刚刚族长大人说了什么来着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他说他是天子，对吧 不仅如此，他还说阻碍他的人都会被上天诛灭，没错吧 僭称天子却没有被上天诛灭，反而得到了天助，诛杀蛟龙，平息风暴，这尼玛不就是妥妥的天子剧本吗 所以说，在南庚之后，我们腾蛇部落又要出一位天子了吗 想到这里，水手们看向商离的眼神都变得热切了起来。 与很多营销号所说的不同，商朝的国王也是自称天子的。几年前武庚叛乱的时候，就做了一个铭文，在上面自称天子。 对了，不仅如此，武庚还在铭文上追封他爹当商王。也正是根据这一点，后世才推断出武庚不是纣王的儿子。否则纣王本来就是商王，用不着武庚追封。 其实想想就知道了，商人信鬼神，并且到了痴迷的地步，不管干什么都要占卜一下，这样的族群怎么可能会搞出所谓的“九九人皇”，不拜天帝呢 商人祭祀起天帝来，那可比周人要虔诚得多。 不仅如此，商人的上帝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帝喾”。 没错，就是五帝之一的帝喾，人家原型就是商朝的天帝，后来才变成了五帝之一，并且成为绿帽专业户，生了几个孩子，建立了几个朝代，但是这些孩子没一个是自己的。 言归正传，天子在商朝除了是最高统治者之外，还是最高神职人员，是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的。 在普通商人的眼里，自家的天子那就真的是上天之子，天命眷顾，是万邪不侵的。 几年前纣王兵败，后来武庚战死，很多商人都绝望异常，以为天命真的抛弃了自己，转而眷顾周人了。 可现在，商离却说天命在他。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如此的话，众人可能还不会当真，只会将其当成是胡言乱语。但是当商离不仅斩杀了“蛟龙”，并且还在斩杀“蛟龙”后成功地平息了风暴之后，就没有人认为他是胡言乱语了。 假如他说的是真的呢 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这些商人，将来还有机会返回中原，夺回霸权 这一刻，商离在所有水手的眼里都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外衣。 而另一边，商离也是对自己的“一剑之威”感到了吃惊。 老天作证他当时真的只是想要斩杀那只扬子鳄，好驱散水手们心中的恐惧，让他们可以重新回到工作岗位，继续将船中的水舀出去啊 但是谁曾想到，自己不仅斩杀了扬子鳄，连带着还将这场风暴也一起平息了下去，这尼玛玩笑开大了 不过商离毕竟是历史系的研究生，很快就想起了一段历史典故。 话说几年前武王伐纣的时候，武王的军队准备在孟津这个地方渡过黄河。然而就在武王大军抵达孟津之时，天空却突然变得阴晦了起来，不仅如此，黄河上更是狂风大作，河水暴涨，搞得武王大军面面相觑，以为这是不祥的征兆。 而就在这个时候，武王却突然站了出来，挥舞着青铜大钺，大声骂道： “我在这儿，看谁敢违逆我的伐商之志” 可巧的是，武王挥钺之后，黄河上的大风突然变小了许多，武王大军以为这是“天助我也”，当即士气大涨，渡过黄河。 既然武王能够运气爆棚，遇到这种好事，那么自己身为穿越者，运气爆棚一下又怎么了反正有武王在前面背书，总不会有人说自己这是作弊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也确实没有作弊啊这一切都是巧合，真的 18.秦淮河 这场风暴来的快，去的也快，但是其产生的影响却并未因为风暴的平息而消失。 原先的商离在族人们的眼中，只是一个可靠的c拥有强大武力可以保护族人安全的首领。而现在，商离的身上却披上了一层神性的外衣。 哪怕是平时和商离关系较好的羿，此时也不敢再如同以往那般和商离说话，而是和其他的水手一样，愣在原地，傻傻地看着商离。 “都愣着干嘛赶紧将舟中的水排出去啊” 见到众人这幅模样，商离不由皱眉。虽然风暴已经停了，但是船里的积水却还在。要是不赶紧将其排出去的话，会极大地影响船只的前进。 “啊喏” 听到这话，众人如梦方醒，而后纷纷弯下腰，用自己的双手排起了水。 此时的独木舟距离长江北岸才不过区区三百来米，因此之前发生的一切岸上的族人也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在风暴刚刚降临的时候，岸上的女人们全都尖叫了起来，小孩子也不住地哭喊，男人们更是面如死灰，双手握拳，青筋直暴。 在族人们看来，这是上天在警告腾蛇部落，不许他们渡过长江，接近那座圣山，因此才会降下这场灾厄。 不仅是普通的族人，就连老巫师，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在风暴降临之后，老巫师立马便跪在了地上，开始祈求上天的原谅。但是无论他如何祷告，都没有任何的作用。 直到后来，他听到了商离喊的那句“吾乃天命所归”。 当时独木舟距离岸边只有三百米，虽然有狂风呼啸，但是由于商离本身就是大力士，声音粗犷，再加上当时他是全力喊出，因此即便是岸上的族人，也听到了他的话。 一开始的时候族人们也是面面相觑，连带着老巫师也在暗骂商离不知死活乱说话，但是当商离抛出宝剑，并且真的将风暴“镇压”下来之后，所有人都傻眼了。 所有人的心中都浮现出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原来商离说的是真的。 商人信鬼神，并且到了痴狂的地步。见到商离竟然真的可以“镇压”风暴，并且自称天命所归却没有遭到天谴，哪怕是巫师，也开始思考商离到底是不是真的天命所归。 “莫非他就是我们商人的真命天子” 老巫师看着站在独木舟中指挥水手们干活的商离，目光幽幽。 在成功地将独木舟中的积水排出去之后，水手们再次在商离的指挥下开始划桨，而后独木舟便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朝对岸划去。 什么你问为什么速度会比之前更快这不是废话吗知道天子就在自己的这艘独木舟上，水手们能不卖力干活吗 总之，虽然事后商离为自己那句极其中二的台词感到羞耻，但是实际上，它却在为商离带来切实的好处。 之前那阵狂风将独木舟的位置吹离了原定的航线，为了修正航线，水手们花了不小的功夫。 “对，没错，就从那条河进去。” 商离站在船头，对着船上的水手说道。 虽然商离前世并不是南京本地人，但是对于南京这座“汉都”，他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如果商离没判断错的话，那条汇入长江的河流，应该就是南京的秦淮河。 而只要自己沿着秦淮河而上，就能进入后世明清南京城的南城。 南京很大，而腾蛇部落却只有区区三千多人，显然是无法占据整个南京地区的，因此商离必须要选一个定居点。 而最理想的定居点，显然就是南京的南城区。 理由很简单，因为这里被秦淮河四面包围。 没错，四面包围。秦淮河在后世南京武定门附近分成干支两条河流，一条走南线，被称为外秦淮河，一条走北线，是内秦淮河。 两条河最终再次汇合，一起流入长江。 而两条秦淮河夹着的中间区域，就是商离看上的定都点。 在这里定都好处多多，首先就是可以解决安全问题，毕竟这里被秦淮河四面包围，即便有敌人前来进攻，自己这边也能提前做好准备，不至于被人摸到家里都不知道。 其次，这片区域水资源极其丰富，内秦淮河在这片区域又分出了一条支流，贯穿了整片区域。除此之外，这里还有很多的湖泊，沼泽。今后腾蛇部落的主要农作物便是水稻，对于水资源的需求极大。在这里建都，可以不用担心取水问题。 至于最后，则是因为这片区域的范围较大，即便是将整个部落的农田都开垦在这片区域内，也不用担心族人们没有生存空间。 商离估计，这片区域只要规划好，至少能够养活几万人，可以免去人口增加之后迁都的烦恼。 因此，在思虑再三之后，商离最终决定定都于此。 另一边，虽然水手们并不知道商离内心的想法，但是却依旧忠实地执行了商离的命令，划着独木舟进入了秦淮河。 相较于长江，秦淮河上的风浪显然要小得多，河道也要更窄一些，水手们划起船来也更加轻松一点。 不过很快，他们就遇上了新的麻烦。 南京第一次建城是在公元前472年，越王勾践灭掉吴国之后命范蠡于秦淮河边建造越城。现在是公元前1040年，距离历史上的南京第一次建城还有几百年的时间。 因此，这年头的南京基本上可以被称为无人的蛮荒之地。由于缺少人类活动的痕迹，这片区域的植物基本上是无序地野蛮生长。不单单是陆地上，就连河岸上，也有各种姿势古怪的树木从岸边探出脑袋，干扰独木舟的靠岸。 为了寻找一个合适的靠岸地点，水手们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精力，最终才长干门附近找到了一个没有树木干扰，相对平缓的位置靠岸。 “呼这就是公元前1040年的南京吗还真是原始啊” 商离从独木舟上跳下，走上一块较高的石头上，看着周围的景象，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感慨道。 19.发财了！ “邦伯。” 这时候，羿也从独木舟上下来，走到商离的身边，开口道： “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是直接放火将这里烧掉吗” “不急。” 商离摆了摆手： “我们先在这附近转转，看看周围有什么东西，然后再规划放火的范围。” 此时的南京虽然蛮荒，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里就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由于这年头全球气温都高，中原气候接近后世的南京，而南京的气候则是接近后世的闽粤，因此商离断定，这片区域可能会有很多好东西。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带着大部队前进了一段路之后，商离便在一块沼泽地上发现了一片野生水稻。 如今已经是深秋了，正好是晚稻的收获季节。虽然这片水稻由于缺少人工干预长势不是很好，谷子大多干瘪没有多少“肉”，但是这对商离来说也是意外之喜了。 毕竟水稻这东西是不嫌多的，今年手中的稻种越多，明年商离能够开垦种植的水田就越多，来年秋天收获的粮食自然也是越多。 之前在淮北的时候，商离虽然和那个名叫“八”的国家交易了稻种，但是这年头水稻的产量本就不是很多，人家“八”国手里也没有多少粮种。再加上人家自己也要存一些粮种来年种，因此商离交易到的水稻种子其实并不是很多，开垦不了多少水田。 现在有了这片野生水稻，商离手中的粮种数量便一下子增加了许多。等将来大部队渡江之后，他就能以此为依据开垦更多的水田以种植水稻了。 割稻子这种事情自然不需要商离亲自动手，毕竟人家好歹也是一方邦伯。在留下2个人在这里割稻子之后，商离便继续带上大部队，朝着前方出发了。 这片区域的中心地带是一片森林，商离在带着大部队进入森林探查了一番之后，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没办法，或许这片森林里确实有很多有价值的植物，比如中药什么的，但问题是商离他不认识啊历史系的研究生又不是雅利安超人，不可能做到什么都知道的。除了知道历史上发生的大事件之外，商离其实和普通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一些农村常见的植物他认识，不常见的他也是睁眼瞎。 因此，在逛了一圈没发现自己认识的东西之后，商离便带着大部队离开森林，绕着秦淮河的岸边走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商离突然发现了一片熟悉的植物。 “这是” 商离瞪大了眼睛，而后快步跑到那片植物的旁边，双手不住地抚摸着植物的茎，口中不住地呢喃道： “发财了，真的发财了。” “邦伯” 这时候，羿和其他人也跑到了商离的身边。羿看着商离抚摸着的植物，忍不住问道： “此乃何物” “甘蔗。” 商离的口中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甘蔗” 羿一脸懵逼，以他有限的见识，还真不认得这东西。 这也难怪，甘蔗虽然是中国的本土作物，但是由于其生长需要充足的阳光，较高的温度，因此基本上都出现在闽粤等热带省份。如果不是这年头全球气温都高，南京的气候接近后世的闽粤的话，这里都不可能会出现甘蔗。 而羿又是正儿八经的山东人，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到这么南边的地方来，不认识甘蔗这种热带作物也是正常的。 另一边，此时商离的注意力已经彻底被这片甘蔗林吸引住了，甚至都顾不得搭理羿和其他人，而是独自一人小心翼翼地走进这片甘蔗林，清点甘蔗的数量。 甘蔗的生长周期极长，在全年没有冻害的地区，其生长周期可以达到12个月以上。再加上这片甘蔗林是野生的，并没有人工干预，因此这片甘蔗林里的甘蔗长短参差不齐，有些已经比人高了，有些却还只探出一个苗。 当然，不论是高的还是矮的，对于商离来说都是宝贝。高的自不必说，等大部队迁徙过来之后，商离可以直接将其砍成几节，而后埋入土中，进行种植。至于矮的嘛反正人家迟早也会长大的，不是吗 没错，这一批甘蔗商离是一根都舍不得吃的，每一根他都打算留作种子，以此来种植更多的甘蔗，为他将来的赎买奴隶计划提供资金支持。 光凭腾蛇部落如今的这三千多号人，真想将人口数量繁殖到5万甚至是50万，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呢。即便将来商离开启掠夺模式，主动袭击周围的百越部落，掳掠他们的女人给本部落的男人当妾，其人口繁衍的效率也是极其低下的。 毕竟耕太多的地，牛也是会累的。 因此，商离便将主意打到了中原诸国的身上。商朝灭亡之后，几百万的商人便成了周人的战利品，被分给了各个诸侯国当国民。虽然表面上看周人并没有为难他们，平民依旧是平民，奴隶依旧是奴隶，贵族依旧是贵族。但是实际上，他们其实都是周人的“财产”，各个诸侯国的国君是有权用其进行交易的。 而商离要做的，就是用甘蔗压榨出的蔗糖，来和中原的诸侯们进行人口交易，将他们境内的商朝遗民交易回来，而后再以这些交易回来的商朝遗民为“种子”。繁衍更多的人口。 在这个蛮荒的年代，人口才是第一生产力。只要人口数量多，你干什么都是对的。 至于中原诸国会不会不愿意跟商离交易商离表示，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可以抗拒糖的诱惑的人吗 即便有，又有几个呢 要知道，今年周公已经彻底平定天下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周公就会大肆分封诸侯。 而根据史书的记载，在这次大分封中，周朝宗室，只要不痴不傻的，基本都被封了个遍。在这种情况下，找到一两个突破口，与其进行人口交易，想来应该不难吧 而只要找到突破口，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那些聪明的诸侯不愿意和商离交易，难道还能拒绝和自己的宗室交易吗大不了到时候自己在中原扶植几个中间商，由他们和其他诸侯交易人口，然后再将商朝遗民送到自己这里来。 20.比蜂蜜甘甜百倍！ 这片甘蔗林不是很大，高的矮的加起来，也不过只有几十根罢了。 不过商离且并未太过失望，任何植物都不可能单独纯在一个地区生长，既然这里出现了甘蔗林，那就意味着附近极有可能还有其他的甘蔗林，否则根本无法解释这片甘蔗林到底是怎么来的。 因此在清点完这片甘蔗林之后，商离便带着羿和其他人，继续沿着秦淮河前进，寻找下一片甘蔗林。 很快，商离就在距离第一片甘蔗林几百米的地方找到了第二片甘蔗林。 这片甘蔗林的规模比起上一片来要大上不少，足足有一百一二十根。商离抚摸着那些已经长得比人还要高的甘蔗，乐得合不拢嘴。 一旁的羿和其他人无法理解商离的行为，其中一人好奇地将一根比人高的甘蔗掰断，想要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这一切发生得没有任何预兆，因此商离压根就来不及阻止。当他反应过来之后，那根甘蔗已经被那人掰断了。 “你” 商离一脸心疼地将甘蔗从那人的手上夺过来，一边抚摸一边自我安慰道： “没事没事，甘蔗就算断了也能种植，问题不大。” 然而其他人却不这么想，原本他们就对甘蔗这东西非常好奇，如今见到商离这幅心疼的模样，心中的好奇就更甚了，那个被商离夺走甘蔗的人当即问道： “邦伯，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你为何如此宝贝它啊” “这也罢” 听到这话，商离咬了咬牙，而后对着众人说道： “此物名叫甘蔗，比蜂蜜甘甜百倍” 没办法，看这架势，自己今天要是不说清楚甘蔗的好处，几人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与其让他们自己摸索，最终破坏一片甘蔗林，还不如自己提前说清楚，免得他们胡思乱想。 更何况，将来自己要种甘蔗，也需要这些族人帮忙。现在可不是后世中央集权的年代，自己这个邦伯说白了就是个村长。手上虽然有一定的权力，但是组织村民干活也是需要向他们说明利害，征求他们的同意的，否则人家可不一定会真心实意地帮你干活。 另一边，在听到商离的话所有，包括羿在内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比蜂蜜甘甜百倍就这 看着商离手中拿着的甘蔗，几人的脸上露出了不信的神色。 不怪乎他们如此反应，实在是商离的话过于匪夷所思了。 要知道，在古代，蜂蜜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 包括人类在内，所有的生物都不能抗拒甜味的诱惑，这是刻在生物基因里的。 因此早在获得智慧之前，人类就不断地寻找带甜味的东西，比如水果，比如蜂蜜。 但是水果这东西季节性太强，又不好保存，而且原始时代水果没有经过人工培育，其实也甜不到哪里去，因此对于古人来说，真正的甜品其实只有蜂蜜这一种而已。 有人可能会问了，这年头不是已经有麦芽糖了吗难道这东西不是甜品吗 答案是和蜂蜜比起来，麦芽糖确实算不上甜品。 吃过麦芽糖的人都知道，这玩意真的不怎么甜，更别说是和蜂蜜比了。 因此，在古代，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是选择吃蜂蜜的。 可问题是，蜂蜜这玩意和麦芽糖不同，无法量产 古代没有养蜂技术，能否找到蜂巢进而获得蜂蜜全靠运气，这也就使得蜂蜜的产量极低，进而导致蜂蜜的价格极高。 羿他们没有吃过蜂蜜以往获得的蜂蜜都拿去和贵族们交易食盐之类的东西了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知道蜂蜜是世界上最甜的东西这一事实。 可现在，商离却告诉他们眼前的这根黑不溜秋的棍子比蜂蜜还要甜，这让他们如何接受得了 “罢了，左右这根甘蔗也已经被你们掰断了，就分给你们吃了好了。” 商离摇了摇头，而后走到秦淮河边，用水将甘蔗上的泥土洗掉，露出了里面紫色的皮。 接着，商离再用石镰将甘蔗的皮削掉没办法，这部分被生水洗过，商离害怕里面有寄生虫最后用石镰将其砍成几节，分给了众人。 人们看着商离递过来的洁白的甘蔗，先是下意识地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而后小心翼翼地接过商离手中的甘蔗，一口咬了下去。 而后，所有人都震惊了。 “甜真的甜” 之前掰断甘蔗的那个人瞪大了眼睛，一边指着手中的甘蔗，一边对着周围的人说道： “我这辈子第一次吃到这么甜的东西” 其他人的情况也都差不多，他们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甜的东西，全都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唯独商离，在咬了一口甘蔗之后，微微皱起了眉头，低声自语道： “含糖量似乎低了点。” 没办法，这毕竟是野生的原始甘蔗，含糖量肯定不能和后世那种人工精心栽培的杂交甘蔗相媲美。 “不过还能接受。” 商离的皱眉只持续了一刹那，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继续咬了一口手中的甘蔗。 后世甘蔗的出糖率大概在1115左右，而根据商离的估计，他手中的这根甘蔗的出糖率大概在35左右。 虽然不高，但是也已经很不错了。毕竟在这个年代，糖就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产量低一点不打紧，大不了自己涨价嘛反正现在是卖方市场，蔗糖值多少钱，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很快，众人就吃完了手中的甘蔗。而后，所有人再次将目光投向甘蔗林，眼中露出渴望的神采。 “可不能继续再吃了” 商离见状，急忙站出来，挡在他们和甘蔗林之间道： “这些甘蔗我们是要留着做种的，只有这样，将来我们才能源源不断地获得甘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靠运气遇到甘蔗林，吃上那么一两根。” 现在不是原始社会，人们早就已经明白了种植和畜牧的重要性。因此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众人虽然心中不舍，但是也知道商离说得对，因此全都收起了自己的心思，开始询问甘蔗应该如何种植，它的种子在哪里。 这一刻，这群跟随商离先一步踏上南京土地的水手们已经彻底被甘蔗征服了。 21.梅山铁矿 很多人以为甘蔗没有种子，全靠无性繁殖，其实不然。 事实上野生甘蔗在生长2年之后，是会开花结果的。只不过由于人工培育的甘蔗在第一年成熟后就会将其砍掉，再利用其嫩茎去种植，因此才会给世人留下甘蔗没有种子的印象。 这片甘蔗林是野生繁殖起来的，因此其中也有不少年份已经达到2年的甘蔗。商离小心地将那些甘蔗顶部的种子收集起来，对着众人说道： “这些就是甘蔗的种子了，不过除了种子之外，我们还有其他的种植甘蔗的方法。” “其他方法” 听到这话的众人面面相觑，这年头的农业还很原始，人们只掌握了种子种植这一种技术，因此对于商离所说的其他方法感到非常好奇。 “不错，其他方法。” 商离点了点头，而后指着甘蔗上的节道： “看到这些节上的须了吗把甘蔗砍成几段，每段都带一个节，将其埋到土中，时间久了，这些须就会变成根，而后长出新的甘蔗。当然，除了这些节之外，甘蔗的尾部也是可以拿来种植的。” 商离一边说着，一边在地上挖了个坑，将吃剩下的甘蔗尾丢了进去，而后将土埋上，说道： “好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年这里就会长出甘蔗了。” 商离对于甘蔗是有特殊记忆的，因为在很小的时候他吃完甘蔗，曾经在奶奶的指点下用甘蔗的尾巴种出来甘蔗过。不过当时由于商离还很小，不懂事，觉得甘蔗种的位置不满意，于是就自作主张再次将其挖出来换了个地方种，然后甘蔗就因为根部受损死掉了。 有着那次的经验在，商离虽然还无法和后世的那些甘蔗种植户相比，但是指导这些上古人类种植甘蔗还是没问题的。 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神奇的种植方式，因此全都围上来好奇地看着地上的坑。 突然，之前那个掰断了甘蔗的人拍着自己的脑门道： “糟了” “怎么了” 众人被他吓了一跳，纷纷转过头来问道。 “如果甘蔗上的节真的可以用来种甘蔗的话，那我们刚刚岂不是吃掉了很多的甘蔗” 那人却并没有搭理众人，而是懊恼地敲着自己的脑袋自责了起来： “都怪我，我不该将那根甘蔗掰断的” “吓” 听到这里，众人也全都反应了过来。一想到自己等人刚刚吃掉了好几根将来的甘蔗，他们就肉疼不已。 “行了，甘蔗种出来不就是让人吃的吗” 见状，商离摆了摆手，安慰众人道： “你们吃过了，知道了这东西的好了，将来才会更加细心的照料这些甘蔗，不是吗”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这年头的人心思相对单纯，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很快就被他说服，点头赞同了起来。 “行了，甘蔗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接下来我们要继续前进，看看这里是否还有其他的好东西。” 眼见士气恢复正常，商离也不打算再继续待在这里，而是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跟上，跟自己去继续寻宝。 在经历了甘蔗这件事之后，众人对寻宝的热情也上涨了许多，纷纷唱起了奄国的民谣，跟着商离前进。 事实证明越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就越容易出现好东西。在接下来的行程中，商离先后找到了3片野生水稻，5片甘蔗林c3片竹林以及一小片的桑树林。 “呼差不多了，就到这吧。” 在再次回到一开始独木舟停靠的地方之后，商离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停下休息，而后说道： “等会儿我们2个人一组，去将甘蔗林c竹林以及桑树周围的植物全部清理掉。等做完这一切之后，我们再在这里会和，放火将中间的树林烧掉。” 虽然中间区域的这片树林中可能存在很多的宝贝，但是商离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这片树林正好长在这片区域的中心位置，不烧掉的话将会严重挤占腾蛇部落的生存空间。而且树林中也容易栖息毒蛇猛兽，为了自家族人们的生命安全，他不得不将这片森林烧掉。 反倒是竹林甘蔗林和桑树林，由于都处于这片区域的周围，紧邻秦淮河，不会对腾蛇部落的生存产生太大的影响，同时还能为腾蛇部落提供生产必须的原材料，因此商离才会让手下们将这些植物保护起来，防止被森林大火蔓延道。 “嗨” 众人领命，当即也不休息了，直接自发地分好组，朝着周围分散而去。 “羿，你随我来。” 就在羿也准备去干活的时候，商离突然叫住了他，而后说道： “我们到河对岸去，去将那里的树林也一起烧掉。” 与秦淮河包围的这片区域不同，秦淮河南岸区域的树林显然要更加茂密，密密麻麻连成一片，让人难以前进。为了之后的炼铁大计，商离不得不将那里的树林清理掉，打通一条铁矿石通道。 没错，在秦淮河的南岸，有一片著名的铁矿梅山铁矿 要说这梅山铁矿，倒也挺有意思的。虽然地处南京，但是在行政规划上却归属于上海。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在20世纪60年代的时候，为了解决上海多钢厂却缺少生铁供应的问题，中央特意将南京市郊区拥有较好铁矿资源的梅山铁矿划给了上海。 划重点，较好铁矿资源 梅山铁矿的矿石主要是磁铁矿和赤铁矿，其中赤铁矿是仅次于褐铁矿的第二好的矿种，即便是以商离如今所掌握的原始的冶铁技术，也能轻易地用其炼出钢铁来。 至于磁铁矿，虽然以当前的技术难以冶炼，但是却可以被改造成磁铁，用来制作指南针之类的东西。 将来商离是必然会造船出海，寻找合适的区域开辟盐田晒盐的，因此可以制作成指南针的磁铁矿便成了重要的战略资源。一片铁矿出现2种战略资源，已经有资格让商离为了它将路上的森林全部焚毁了。 22.象吟虎啸 羿虽然不明白商离为什么让他这么做，但是这段时间下来，他已经养成了听商离话的习惯，因此二话不说，便跳上了独木舟，带着商离划到了河对岸。 之后两人便一起下船，在南岸的森林中寻找合适的放火地点。在逛了一圈之后，最终确定了4个位置，而后两人便分头行动，在4个位置放起了火。 这中间还有一个小插曲，那就是商离并不会这个年代的生火方式。最终还是羿先用钻木取火的方式生了一把火，将其递给了商离，这才让商离免于尴尬。 “看样子，等腾蛇部落定居下来之后，我还要着手发明新的点火方式啊。” 商离一边点燃一旁堆好的树枝，一边在心中暗道。 周朝的时候人们就已经发明了金燧取火的方式，其原理和外婆家的新厨房差不多，就是将金属打造成凹型，将易燃物放在中间，利用阳光将其点燃。 这种方法看起来虽然挺方便的，但是一来金属不是平民能够用得起的，二来阴雨天没有阳光的时候这东西发挥不了作用，因此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和其他的取火方式并行的。 至于大家熟悉的石燧取火，那要等到魏晋时期了，这年头人们大多数还是习惯于木燧也就是钻木取火的方式来取火。 商离之前买的那个打火机早就被他扔了，毕竟这玩意带在身边万一被人发现了解释不清来源，因此如今的商离点火全靠族人帮忙。平时在部落中的时候由于他是邦伯，地位最高，不需要亲自点火，因此一直以来都没有发现这方面的问题。现在亲自动手了，才意识到这年头的点火方式是如此的不方便。 “难怪几年后周成王在岐山之南举行会盟的时候还要专门派鲜卑和楚国的国君看守火堆呢，原来这年头点火是如此的不易。” 商离一边朝着下一个点火点跑去，一边在心中思索道。 要说这年头的楚国确实也是有够惨的，穷也就算了，关键还被人看不起。其他诸侯都能进入会盟室会盟，只有楚国和鲜卑国的国君被丢在外面打杂，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行了，我们走吧。” 成功放完火的商离再次回到独木舟旁，对着早已在那里等候的羿说道。 “嗯。” 羿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火把丢到秦淮河里，将其熄灭，而后便直接跳上了独木舟，开始带着商离返回秦淮河北岸。 而就在这个时候，秦淮河南岸的森林中传来了阵阵的象吟： “哞” “此处有象” 听到这声音，商离脸色一变，对着一旁的羿问道。 “听这声音，应该是了。” 羿也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奄国人对于大象并不陌生，几个月前与周人大战的时候，奄国人还出动了象兵，给周人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吕氏春秋中记载的“商人服象，为虐于东夷。周公以师逐之，至于江南。”指的就是这件事。 当然，能够饲养大象并不意味着奄国人就不害怕大象了。奄国人的大象都是从小养起，从小培养的感情的，因此他们才能驱使那些大象。而对于野生的大象，奄国人也是没有太大的办法，只能以对待一般野兽的方式去对待它们。 以前奄国强盛的时候，或许还能组织人手进行狩猎。如今腾蛇部落只有三千多号人，男丁更是不满五百，显然是承受不起和大象搏斗的损失的。因此真要对上大象，腾蛇部落除了绕道而走，也没有别的选择。 “但愿这群大象会被这把火吓得跑得远远的吧。” 看着身后正在熊熊燃烧的森林，商离在心中默念道： “否则真要打起来，还不知道要死几个人呢。” 在商离的眼里，腾蛇部落的每一个族人都是重要的战略资源，能不死是绝对不能让他们轻易去死的。因此在遇到大象之后，商离的第一反应就是将它们驱离，而不是猎杀。 商离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上天却似乎并不打算让他的建国计划顺风顺水。就在商离收回目光准备和羿一起划桨的时候，又一道吼声在身后的森林中响起： “吼” “这是虎” 听到声音的商离转过身，怔怔地看着身后的森林。 这尼玛也太难了吧定居点的周围出现大象也就算了，尼玛的还有老虎虽说这年头生活在这片区域的老虎基本上都是华南虎，体重只有150公斤左右，可能还不是大力士商离的对手，但问题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商离啊 等腾蛇部落彻底定居下来之后，腾蛇部落的族人们肯定是要在部落 的周围活动干活的。而老虎的存在，将会严重威胁他们的安全 尤其是梅山铁矿还在森林的另一侧，腾蛇部落想要获取铁矿石必须穿过森林去那里挖矿。一次两次或许还好，时间久了谁敢保证就不会出现老虎伤人事件 因此，不论商离愿不愿意，等腾蛇部落彻底定居之后，他都必须带人围猎附近的老虎，消灭族人们可能会遇到的危险。 老虎和大象的出现让商离和羿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霾，之后两人便不再言语，全都默默地划着船，再次抵达了秦淮河北岸。 清理植物的工作显然不是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完成的，当商离和羿返回北岸之后，之前被商离派出去干活的族人还全都没有回来。商离看了眼即将西沉的落日，最终决定今晚在这里过夜，等明天再返回江北。 一夜无话，第二天商离也加入了清理植物的工作，并且成功于第二天天黑前完成了全部工作。在命众人放火将中间的那片森林烧掉之后，商离再次登上独木舟，带着众人朝长江北岸的大部队聚居区划去。 归程异常顺利，江面上没有一点的风浪，众人非常轻松地就回到了江北的大部队聚居区。 当商离再次从独木舟上跳下之后，便看到了前来迎接自己的族人们。 23.神龟负剑还！ 族人们对待商离的态度是极度复杂的，一方面他们希望商离真的是天命之子，可以带领自家腾蛇部落蓬勃发展，最终杀回中原，重夺霸业。一方面又害怕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商离其实并不是天命之子，一旦真的称王，可能会遭到天谴，连带着自己的部落也受到惩罚。 因此，虽然所有的族人全都自发地出来迎接商离，但是却没有任何人主动朝商离打招呼，整个迎接仪式显得极其诡异。 最终还是巫打破了僵局，人家毕竟是天神的代言人，胆子还是要比一般人大一些的。在主动上来和商离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对着商离问道： “邦伯失剑” 意思是邦伯你的剑丢了 “昔余以剑斩蛟，蛟死，剑失于江。” 商离颔首回答道。 “既如此，当令子和重铸一剑，以为配饰。” 巫点了点头，并未对商离丢剑这件事大惊小怪。剑这种武器作为周人的发明，奄国人也是在商朝灭亡之后从那些逃亡过来的商朝遗民口中得知剑的厉害，这才学着铸造的。对于奄国人来说，剑其实只是普通的近身武器，并不像周人那样将其视为礼器。 因此，在巫看来，商离丢了贴身的佩剑就和普通战士破损了一根长矛一样，属于常规损耗，不值一提。 “善。” 商离点了点头，虽然如今腾蛇部落由于处于逃亡状态，并没有铜矿和锡矿的来源，一切的青铜器都在吃老本，丢一件就少一件，但是商离毕竟是族长，部落就算再穷，也不可能少了他这个族长兼第一勇士的武器。 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巫叫来子和，和他说了这件事，而后子和便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帮商离再铸造一柄剑，而后众人便回到了部落驻地中，开始了迎接商离归来的晚宴。 经过长时间的迁徙之后，部落中已经不剩多少酒水了，仅有的那一些还要等到渡江建国之后在建国典礼上使用，因此今晚大家都只能喝开水，吃烤肉，贵族们纷纷表示自己的嘴巴都要淡出鸟了。 而除了贵族区这边之外，腾蛇部落中还有另外一个聚集了大量族人的地方，那就是羿和其他跟着商离渡过长江的水手们所在的区域。 “我跟你们说啊，大江以南有一种神物，名曰甘蔗，其甘其蜜，胜于蜂蜜百倍” 之前掰断了甘蔗的那名勇士对着族人们吹嘘道： “真的，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吃到那么甜的东西，不信你们问问羿” 说着，那位勇士还指了指一旁的羿。 羿是腾蛇部落的神射手，说的话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因此众人纷纷将目光看向羿，询问他那个勇士说的话是否是真的。 “确实如此。” 羿点了点头： “而且那种神物不像蜂蜜一般难寻，而是如同粟麦一般可以在泥土中长出来的。只要咱们年年耕种，就有吃不完的甘蔗了。” “哗” 听到这话，族人们一片哗然。他们中很多人连蜂蜜都没吃过呢，现在听到羿说竟然有一种植物比蜂蜜还要甜，而且还能通过种植获得，这如何不令他们感到震惊 这一刻，所有人都萌生了赶紧渡过大江，去江南看看那传说中的神物的念头。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商离就被一阵嘈杂声惊醒了。 羿快速地冲击商离的帐篷，对着商离喊道： “邦伯，快，快快到江边去” “江边”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能够让羿这个神射手如此慌张的，绝对不是什么小事，因此商离快速穿上自己的衣服，跟在羿的身后朝江边跑去。 一边跑，商离一边对着羿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龟龟” 羿的心情极为激动，尝试了半天，却没能将事情说出个所以然来。 “龟鬼” 商离微微皱眉，他还以为是有强敌来犯了，可听羿的意思，却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商离有心想继续问下去，但是看羿脸上的兴奋之色，显然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再加上这里距离江边也不是很远，因此商离便收起了心思，专心致志地朝江边跑去，准备到了那里再一探究竟。 当商离抵达江边的时候，这里已经聚拢了一大群族人了。族人们看到商离到来，纷纷让开一条路，让商离可以顺利上前。 很快，商离就走到了人群的最前方。而后，他就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只见一只长15 米，宽09米，高05米的巨大乌龟正趴在江边的土地上。不仅如此，这只乌龟的龟壳上还有一道巨大的裂缝，而插在那道裂缝中的，正是之前商离斩杀扬子鳄之后遗失在长江中的那柄青铜剑 “嘶” 见到这一幕的商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尼玛，有完没完了 自己之前斩杀扬子鳄平息风暴就已经够诡异的了，现在你还给我来一出神龟负剑你这怕不是想将我架在火上烤死啊 “诶等等” 突然，商离脑海中闪过一道白光，摸着下巴思索道： “这似乎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只不过” 想到这里，商离看了一眼一旁的巫，而后暗自摇了摇头： “不行，这种事情不能我自己亲自说，必须要由别人提出来才行。” 而后，商离便重新将目光转回到乌龟的身上，打量起这只乌龟来。 “这种体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棱皮海龟。” 只是一眼，商离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棱皮海龟是龟鳖类生物中体型最大的一种，体型最长可达26米，最重可达一吨。相较之下，眼前的这只棱皮海龟只能算是平均水准。 棱皮海龟的分布范围极广，在我国的江苏浙江海域，以及上海附近的长江口均有分布。有时它们也会逆江而上，在南通无锡一代的水域出现。 只不过像这种直接逆流到南京的，商离还是第一次听说，毕竟这里距离长江口实在是太远了。 24.受命称王！ “诶等等，长江口” 这时，商离突然想起，这年头的长江口其实并不在上海，而是在扬州镇江一线。 到了秦汉之后，随着全球低温降低，植被减少，长江裹挟的泥沙增多，这才逐渐将入海口推到上海附近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就说得通了。” 商离暗暗点头，生活在扬州镇江附近的棱皮海龟一不小心逆流到南京附近，而后正好被商离丢下来的青铜剑砸中，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棱皮海龟背上的裂缝很大，伤口也很陈旧，显然不是最近才产生的。也就是说，棱皮海龟是先有的这道裂缝，而后商离的剑正好落在了这道裂缝中，这才有了如今商离看到的这幅景象。 当然，即便如此，这也已经非常匪夷所思了。丢掉的剑失而复得，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这个年代的人看来，这基本上已经可以和天意挂钩了，因此所有族人们看向商离和棱皮海龟的目光中都带有敬畏之意。 而除了这些普通的族人之外，内心最为震惊的就是巫了。 身为神的代言人，巫其实是非常沮丧的。因为他跳了一辈子的大神，也从来没有得到过神的启示。虽然平时他掩饰得很好，让所有的族人都相信自己可以沟通鬼神，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非常清楚，自己只是按照前辈们一代代流传下来的方法去解读龟壳上的裂纹，实际上他压根就沟通不到神灵。 现在可不是后世，后世那些神棍是明知道神不存在，但是却依旧以神的名义去诈骗。这年头的人才刚刚从原始社会出来，是真的相信世间存在神的伟力的。即便是身为神棍的巫，也不例外。 一个以侍奉神为工作，并且为此奉献一生的人却始终得不到神的指示，这对于巫来说是莫大的悲哀。 可是现在，巫仿佛看到了神的启示。 商离丢了自己的佩剑，结果却被一只“神龟”用这种方式将其还回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柄佩剑是之前商离斩杀蛟龙的时候丢掉的 不仅如此，在斩杀蛟龙的时候，商离还自称自己是“天子”，是“天命所归” 这代表着什么，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那就是上天已经承认了商离的天子身份，并且降命于他，令他称王 这一刻，巫感觉自己蒙受了“上帝”的启发，当即转过身子，朝着商离跪了下去，高声喊道： “天降其命，请邦伯受之” 听到巫的话，其他族人也全都乌泱泱跪了下去，对着商离喊道： “天降其命，请邦伯受之” “受命称王吗” 商离看着周围跪倒的族人，心潮澎湃： “终于，我要在这个时代受命称王了吗” 在后人看来，称王还是称帝，其实都只是一个虚名，只要时机成熟，随时都能转换自己的称呼。 但是在这个年代，却不是这样的。 在这个年代人们的眼里，身份这种东西是不能随便转化的，因为“王侯将相有种”。 每一个人的身份变更，都需要上一级人的应允。平民没有天子的首肯，是无法成为贵族的。 而大贵族想要晋升为天子，没有上天的点头，也是没人承认的。 这里的“人”不单单只指外人，同时还包括自己人。 如果没有上天的启示，即便你是一个坐拥几十万国民的大国国君，也无权自称为王。真要这么干，首先嘲笑你的就是你自己的国民。 因此，在这个年代称王，你必须找到一些“祥瑞”，以此来证明自己真的是天命所归，受到了上天的庇护。 就好像十几年前的周文王姬昌，他之所以称王，就是因为他的老婆太妫梦见了商朝的朝廷中长满了荆棘，而自己的儿子姬发取了周庭的梓树种在商庭中，这些梓树后来都变成了常青或茂盛的松树c柏树等，姬昌命人占卜，得到了吉卦，这才下定决心，自称自己受命于天，进位称王。 相较于姬昌那种只有自己一家人知道的梦，商离如今得到的“天启”显然要“硬”得多。别的不说，斩蛟平风暴是真的吧神龟负剑还是真的吧有这两个祥瑞在，就没人可以质疑商离“受命”的真实性。 事实上之前商离就想过要借助这一次的机会直接进位称王，因为称王的好处实在是太大了。 别的不说，光是获得最高神权这一点，就足以令商离动心。 商人信鬼神，因此巫在各个商人邦国中的地位极高，有时甚至还能压制邦伯的权力。 但是商王 除外。 商王是整个商朝权力最大的人，没有之一。除了行政权之外，商王还同时拥有军事权和神权，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权独揽。 何谓“王”王者，三横一竖，三横分别是天地人三才，而一竖则意味着贯通天地人三才。因此在普通商朝人看来，自家的王那就不是人，而是“天子”，是上天的儿子，不是凡人所能比拟的。 一直以来，商离都有感于巫手上的神权太大，可能会威胁到自己的统治，几次想要从他的手上夺权，却都没有机会。 之前神龟负剑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商离的第一反应就是借助这次机会，受命称王，从巫的手中夺走神权。 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商离退却了。毕竟权力之争不是过家家，自己虽然是邦伯，但是根基毕竟还很浅。如果真的和巫撕破脸皮争权夺利的话，结果如何犹未可知。 别看商离还有几个叔叔，但是到了关键时刻，他们站在哪一边还在两说间呢。毕竟干掉了自己，他们就能名正言顺地在巫的拥戴下晋升成新的邦伯，因此实际上在面对巫的时候，自己是单枪匹马，没有任何外援的。 什么你说羿那家伙虽然武力极强，是部落第一的神射手，但是这种政治斗争，压根就不是他这个武夫能够插手的。 因此，刚才商离才会主动退缩。 可现在，形式逆转了。 25.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受命称王是巫主动提出来的，因此也就杜绝了他站住来反对的可能。 只要商离顺着巫的话，主动将“天命”接过来，他就能立马成为新的天子，成为整个腾蛇部落说一不二的存在。 虽然如今的腾蛇部落只有三千多号人，规模上只相当于后世的一个村子，在村子里称王受命显得极其夜郎自大，但是现在的商离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部落想要发展，改革是少不了的。如果自己依旧只是一个邦伯的话，虽然有权带领部落发展，但是每一次的改革都必须要经过巫的同意。如果他有意使绊子，那么无论自己的那个改革能够给部落带来多大的好处，都无法顺利推行下去。 政出多门，自古以来就是取死之道。商离作为历史系的研究生，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因此，无论是为了自身的权威，还是为了部落的将来，商离都必须在这个时候勇敢地承受天命，进位称王 “天授不取，反受其害” 商离心中有了决断，而后快速走到棱皮海龟的身前，将它背上的青铜剑拔出，高高举起，对着周围的族人们喊道：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自商入主中原以来，已历六百余年然日有升降，月有盈亏，天道循环，反复不息，天命犹如是也商之天命，已消已亡，故而西陲祸起，神州沦丧帝辛殒命，商奄覆灭，皆因旧命已亡，新命未生。” “然帝喾慈悲，不忍见我神州沉沦，子民四散。故而重降天命，授之于吾今予一人受此天命，当率子商遗民，重建上国，再造华夏” “今予一人决议，定国号曰宜我宜国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周围的族人们听到这里，全都狂热地呼喊了起来。由于其声音太大，吓得周围树林中的鸟类全都四散飞走。 商离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而后继续道： “大江彼岸，有山谓之曰紫金。山下有水，谓之曰秦淮。山水之间，有地名之曰宁，今予一人决议，我宜国之都，便定之于宁。尔等子民，当奋发造舟，以求早日渡江，定都立业。” “嗨” 众人应允，而后纷纷起身，满怀热情地投入到今天的工作之中。 “呼总算是过去了。” 看着族人们离去的背影，商离心中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做梦都想受命称王，从巫的手中夺回神权，但是真到了这一天，他还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究其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商离前世只是一个普通的研究生，压根就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之前的那番话，已经是他的超水平发挥了。 “宜国，呵呵。” 突然，商离回想起自己之前给腾蛇部落新定的国号，忍不住笑了起来。 按照历史的进程，这个国号应该在几十年后才会出现。而其出现的原因，则是周康王在将淮河附近的奄国遗民驱逐到江南之后，为了防止他们继续起兵作乱，特意从虞国分了一支过来，在扬州附近建立宜国，监视逃到江南的奄国遗民。 后来这个扬州的宜国被江北的淮夷打得生活不能自理，最终也只能无奈渡江，重新建立国家。由于这个年代“宜”和“吴”的发音相近，于是也就成了吴国。 商离之所以将自己的国号定位“宜”，一方面是因为“宜”和“吴”的发音相近，将来或许可以直接将国名变更成“吴国”，二来则是因为“宜”这个字本身就代表分享的意思。在甲骨文中，平分肉食为“宜”，独享双份或多份肉食为“多”，商离定国号为“宜”，就是在告诉大家，这个新生的国家不会忘记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我会争取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的。 至于将南京命名为“宁”，则是商离后世的记忆在作祟了，因为后世南京的简称就是“宁”。 “王上” 等所有的族人都离开之后，巫走到了商离的身边，指着江边的棱皮海龟问道： “如何对待此神龟” “昔禹王之时，有神龟背驮“洛书”，献给禹王。禹王依此治水成功，遂划天下为九州。” 商离沉吟片刻，而后说道： “禹王取洛书之后，并未杀神龟，亦未将其养之于身畔，而是放其自由，回归洛水。禹王如此，吾等亦当如此。” 说完，商离便再次走到棱皮海龟的身旁，俯身小声说道： “行了，你身上的剑我也帮你拔掉了， 你可以走了。” 说着，商离还对棱皮海龟做了一个可怕的表情，威胁它再不滚自己就要吃了它。 商离的话棱皮海龟自然是听不懂的，不过商离脸上那可怕的表情它还是看到了的，当即害怕地转过身，骂骂咧咧地朝着长江爬去。 看着棱皮海龟消失在长江之中，商离满意地点了点头。祥瑞就要有祥瑞的样子，整天在凡人的面前瞎晃悠像什么样万一你死在凡人的面前，那老子的天命岂不是也要受到影响 所以啊，还是老老实实地离开凡人视线的好，否则的话老子就只能像斩杀扬子鳄一样将你斩杀，而后做成王八汤分给族人们吃了。 “王上” 这时，老巫师再次凑了上来，开口道： “今王上既已受命，理当建元。” “建元” 商离有些好奇地看着老巫师，这年头已经有年号的说法了吗这东西不是汉武帝首创的吗 另一边，在看到商离的反应之后，老巫师顿时明白商离不知道什么是“建元”，于是便开口解释了起来。 而随着老巫师的解释，商离的脸色也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逐渐意识到，老巫师口中所说的“建元”，只怕是比汉武帝设立年号还要重要百倍，千倍，因为这直接关系到新生的宜国的法统问题 26.建元 何谓“建元” 这里的“元”指的并不是年号，而是元旦 有人可能会问了，元旦这东西也能人为建立这东西不是固定的吗 答案是这东西确实是人为建立的。 和很多人想象的不同，虽然农历早在夏朝的时候就已经成型，但是其元旦的日期却是到了汉朝才彻底确定下来的。 在汉朝之前，每个朝代的元旦都是不一样的 比如夏朝，作为第一个朝代，同时也是农历基本成型的朝代，他们的元旦就是正月初一，和后世一样。 但是到了商朝，情况就不一样了，商朝的元旦是十二月初一，比夏朝早了一个月。 周朝亦然，周朝的元旦是十一月初一，又比商朝早了一个月，秦朝的元旦是十月初一，又比周朝早了一个月。 后世的普通人在接触先秦历史的时候，会非常头秃，因为这段历史的时间线是完全错乱的。 比如秦始皇，人家当年十月份还活得好好的，结果七月份的时候就挂了，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史书写错了，亦或者是秦始皇诈尸了。 然而事实是两者都不是，之所以会出现这种事情，是因为秦朝的新年是在十月初一，十月排在七月的前面。 而这，还要从古人的星象天文学说起。 古人以北极星为中心，将天空分成十二分，就好像后世的大转盘一般，并且在这个大转盘上写下了“子c丑c寅c卯c辰c巳c午c未c申c酉c戌c亥”十二地支。而北斗七星的“斗柄”，就是这个大转盘的指针。其所指的方向，被称之为“建”。 夏朝建寅，因此正月初一是元旦。到了商朝，商人将北斗七星的“斗柄”往回拨了一格，建了丑，因此十二月初一是元旦。 周朝在商朝的基础上继续往回拨一格，建了子，秦朝则是在周朝的基础上继续往回拨，建了亥。 这种更改建元的行为或许有几个朝代历法不同的因素在里面，但是每个朝代往回拨一格，其实也有承认上一个朝代为正统，而自己则是继承了上一个正统朝代的新正统的意思在里面。 因此，在这个上古先秦的时期，建元是一件极其严肃并且重要的事情，因为这将直接关系到新生王朝的法统传承问题 有人可能又会问了，你都已经把事情说得这么透彻了，还有什么好为难的呢直接顺着上一个朝代继续往回拨一格不就行了吗 事实上商离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 首先摆在商离面前的问题就是谁是“上一个朝代”，是商朝吗亦或者是周朝 如果是周朝的话，那么自己应该和秦朝一样，继续在周朝的基础上往回拨，以十月为正月，建亥。 但问题是周朝如今还没有被灭啊，自己火急火燎地就在周朝的“尸体”上建亥，这不是搞笑吗 而且最重要的是，一旦自己建亥，那就相当于承认了周朝的正统地位，这是宜国其他国民所不能接受的 那么不建亥，建子可以吗 答案是也不行，因为商朝并不是商离和宜国灭掉的，踩在商朝的“尸体”上建子说不过去。 那么直接延续商朝建元，采用建丑呢 表面上看这是最合适的方案，表明了宜国朝和商朝同出一脉，一脉相承，理论上不会受到宜国国民的反对，但是商离不接受。 道理很简单，新建政权的最大优势就是她可以抛弃上一个政权的枷锁，轻装上阵，随意改革。 一旦商离选择了建丑，那就意味着商离承认了自己的法统来源于商朝，那么商朝的那些旧贵族既得利益者就自然而然地有权在商离的宜国里分一杯羹。 诚然，有失就有得，在被这些旧贵族分一杯羹的同时，商离也能借助他们的力量更加轻松地消灭周朝，收复中原，但是商离却并不打算这么做，因为付出和收益实在是不成正比。 商朝为什么会灭亡除了商朝正在东征东夷，被周人背刺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商朝的贵族集团太强大了，强大到中央财政困难 不仅如此，这些贵族还把持着朝政，以至于政令无法正常下达 为了摆脱这个枷锁，纣王不得不任用“小人”也就是身份低微的人来当官，以此来抗衡强大的贵戚集团，结果这个行为到了周人那里，反而成了纣王的罪行之一，名为“乱用小人”。 而除了这些贵戚之外，商朝的历代先王也是一个极大的负担。商朝不同于周朝，商朝实行的是一主一庙制，也就是一个庙只祭祀一位正主，而不是像周朝那样一个太庙 里放七个老祖宗。 既然一主一庙，那么祭祀的时候自然也是要分开来祭祀的。再加上商朝前期由于是兄终弟及制，往往一代人能出好几个商王，因此到了后期，商朝光是将这些历代的先王祭祀一个遍，就要花费一年的时间。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一祀便用来指代一年。 这种频繁的祭祀极为消耗商朝的国力，再加上商朝还没有周朝那种明确的祭祀标准，祭祀起来一次性杀个几十上百只牛羊都很正常，这也导致商朝的国力进一步衰弱。 如果商离真的建了丑，表示自己和商朝的一脉相承的话，那么这些商朝旧贵族，以及商朝的历代先王，他就需要全都接收过来，这是商离所不能接受的 自己好不容易才成功受命称王，并且将国家迁徙到南京这里来，结果国家还没开始发展呢，就先背上如此沉重的负担，这尼玛不是有病吗 因此，商离想都没想，就打消了建丑的念头。 可是如果不建丑的话，自己又应该如何建元呢 莫非要开历史的倒车，重新折回去建寅 虽然商离确实有这个打算，毕竟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正月里来是新年，但是这毕竟是在开历史的倒车，其他人会作何反应，犹未可知。 27.五行生克 直接说建寅肯定是不行的，因为那很容易遭到包括老巫师在内的其他人的反对。 人家商朝本来就是踩在夏朝的尸体上建立的，结果你这边又折回去建寅了，那商朝灭夏算什么过家家吗 因此，商离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理论，来支撑自己的建寅大计。 “怎么办，怎么办” 商离的大脑飞速运转，眼睛也开始四处乱瞟，想要从周围的事务中找到灵感。 而后，他就看到了之前腾蛇部落的图腾，一条盘着的蛇。 “有了” 商离心中一喜，而后对着老巫师说道： “予一人尝闻，北冥有龟，其名为玄武。玄武者，龟蛇同体也。其有二首，一为龟，二为蛇。昔我腾蛇部落之图腾乃是腾蛇，今又有神龟负剑，代天赐命于予一人，是故可知，此乃天意命我宜国以玄武为镇国神兽也今予一人决议，自此往后，我宜国以玄武为图腾，以顺天意” “玄武” 老巫师微微皱眉： “此乃何物” 玄武最早出现在楚辞中，老巫师不认识也是正常的。 而另一边，在听到老巫师的话之后，商离心中一喜。不怕你不知道，就怕你不问。 想到这里，商离清了清嗓子，而后道： “予一人尝闻，天地之间有五大圣兽，分别是东方青龙，主木。南方朱雀，主火。西方白虎，主金。北方玄武，主水。中央麒麟，主土。五大圣兽分别对应五行，五行之间相生相克，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五行” 老巫师更迷糊了，这一刻他甚至产生了商离才是老巫师，自己只是个学徒的错觉。 “然而，五行，” 商离点了点头道： “夏人尚青，乃是木德，而商人尚白，乃是金德。因金克木，故而商可以灭夏。如今周人尚红，乃是火德，火克金，故而周可以灭商，以至于帝辛殒命，神州沉沦。” “这” 听到这里，老巫师直接瞪大了眼睛。 虽然他还是不太明白阴阳五行学说的内容，但是身为一个资深老神棍，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学说具有极高的价值 很多他以往无法理解的自然现象，在套上这个相生相克的学说之后，突然就有了正当的解释 老巫师正想继续追问五行学说的具体内容，却听商离继续说道： “我宜国乃是顺商而生，金生水，故而应当是水德，尚黑。而玄武主北方玄冥，亦乃水之圣兽，恰可护佑我宜国生民万邪不侵，福寿延绵。” “这” 听到这里，老巫师又愣了。 啥玩意儿你这是不打算延续大商的法统，准备自立门户了吗 而另一边，在看到老巫师的表情之后，商离便立马明白了，老巫师原先的打算就是继续建丑，延续商朝的法统。 或许是老巫师觉得建子建亥都不妥，唯有建丑才说得过去。也或许是老巫师老人念旧，不想改弦更张，总之原先的他是更加倾向于建丑延续商朝的法统的。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哼哼，老子都把火克金说出来了，难道你这个老神棍还能头铁强行延续商朝法统，而后坐视宜国的国运被周人的火德克制不成” 商离心中得意，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变化，而是继续说道： “既然我宜国乃是商朝法统之延续，那么便理当于商朝建元之基础上往前建元。故而，予一人决议，我宜国，建寅” “且且慢” 这一刻老巫师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有些不够用了，刚刚不是还在说五行生克吗怎么下一刻就又说回建元上面去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你这建元还是往回建，直接建到夏朝人的元旦上面去了。 然而商离却不打算给老巫师缓过来的时间，而是继续增加自己的理论： “商灭夏，周灭商，皆乃后克前，故而新朝之建元需回拨。而我宜国乃是顺商而生，非是灭商而生，故而我宜国之元需于商朝基础上前推。而丑之前，便是寅。是以，我宜国建寅” 兜了这么一大圈，商离总算是将自己建寅的打算说出来了。 如果是一开始的话，老巫师或许还会驳斥商离的建寅提议。但是现在，老巫师表示：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跳了一辈子大神的老巫师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临老了竟然还能被人上一课，而且这节课的内容还“干货”满满，以至于自己一时之间甚至 都消化不了，只能在徒弟的搀扶在走到一块石头前，坐下来用树枝在地上扒拉着之前商离所说的五行生克学说。 见状，商离也没有在一旁看着，而是走到老巫师的旁边，协助他将五行生克图画了出来。 “妙妙啊” 一个多小时之后，老巫师终于大致明白了商离的五行生克学说，当即拍着大腿呼喊道： “此乃天地至理，天地至理啊即便是比肩伏羲八卦，亦不遑多让也” 说着，老巫师挣扎着从石头上起身，对着商离行了个礼道： “敢问王上，此乃天赐否” “然也。” 商离点了点头： “自予一人拔剑起，心中便有此念。” 意思是我本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但是自从在神龟的背上拔出那把青铜剑之后，便突然明白了这么多的道理。 如果是后世的话，哪怕是唐宋，只怕也不会有人相信商离的话。但是现在是上古啊，人们刚从原始社会走出，对于这种事情还是很相信的。因此虽然商离说的很离谱，但是老巫师还是立马就相信了，当即感慨道： “此乃天欲我宜国昌盛啊” 没有人觉得商离身为一国之王搞这种神神叨叨的事情有什么不妥，毕竟商朝的王本身就是最高大祭司。 更何况，周文王姬昌不是也整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推演八卦吗也没见人喷他不干正事啊 说白了，在这个年代，侍奉神灵，本身就是和治国打仗一样重要的“正事”。一个国君要是只知道治国打仗，不知道侍奉神灵，反倒是一个罪过。君不见武王伐纣的时候，罪名里就有一条荒废祭祀吗 28.玄武图腾 说服了老巫师之后，后面的事情就容易多了。在商离的指导下，宜国中原先负责图腾制作的人很快就刻画出了玄武的形象，并且取代腾蛇，成了宜国新的图腾。 对此，很多的宜国国民虽然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依旧很快就接受了现状。 之所以会这样，主要还是因为玄武的形象过于讨喜了。倒不是说宜国国民们对那只负剑的神龟有多深的感情，而是因为腾蛇部落之前所在的奄国的图腾本身就是一只龟。 甲骨文里是没有“奄”这个字的，奄一般认为是和龟同源，也就是龟壳。后世史书中也将奄国称为“盖国”c“商盖”，这里的“盖”，其实就是龟壳。 因此在普通宜国国民看来，玄武的图案其实就是腾蛇部落的图腾和奄国的图腾结合了，因此他们接受起来非常迅速。有些男人甚至还在讨论，将来打回中原之后，遇到淮河附近的原奄国遗民的时候，那些奄国遗民看到自家的新图腾会是个什么反应。 “奄国遗民么” 听到族人们的讨论，商离目视北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其实是非常馋那些逃亡到淮河附近的奄国遗民的。毕竟如今腾蛇部落虽然已经正式建国，但是部落的人口却不会因此而改变，还是只有三千多人。这么点人口，想要繁衍起来，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要是能够将那些奄国遗民全都接收过来的话，那么宜国的人口就能在短时间内获得暴涨，并且由于基数大，将来人口增长的速度也会更快。 相较于中原其他地区的商朝遗民，奄国遗民和宜国之间的纽带也要更深一些。毕竟大家生活在同一片区域，相互之间是免不了相互通婚的。宜国目前的外来媳妇中，就有相当大一部分是从奄国其他部落嫁过来的。而宜国也有很多的女儿，嫁给了奄国的其他部落。 因此，奄国遗民实际上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融入宜国的群体，没有之一。 只不过还是那句话，奄国毕竟是阳甲那一系的人当政，除非他们的体系被彻底打散，贵族们被屠杀殆尽，否则他们就不可能顺利地被宜国接受，反而会成为宜国内部的不稳定因素。 历史上淮河附近的奄国遗民倒确实是遭受过这种打击，不过那是在几十年后，周康王当政的时期。当时奄国遗民再次被周朝大军碾压，而后不得不渡江，跑到常州去建国。 商离给自己定的时间是二十年，二十年后，不论如何，他都是要率军北伐的，否则等老一辈的商人死绝，新生的商人逐渐接受了周人的统治，他再想北伐，可就千难万难了，因此商离是绝对等不到奄国遗民的南下了。 “哎，罢了，让他们留在淮河附近吧，将来或许还有奇效。” 商离摇了摇头，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 这倒不是商离在自我安慰，而是有例可循的。 话说当初周人原本并不生活在西岐，而是生活在彬县附近，后来由于实在是受不了戎狄的侵扰，于是就举国搬迁，搬到了西岐。 在这个过程中，周人分了两路大军，一路由姬昌的爷爷亶父带领，最终到达了西岐。另一路则是由姬昌的大伯二伯带领，最终抵达了山西平陆，建立了虞国。对，没错，后世的吴国就是从这个虞国里迁出来的一支。 一开始的时候双方并不知道对方到哪里了，后来虽然联系上了，不过也没有汇合，而是直接分成了两个国家。后来西岐的周人讨伐山西陕西附近的诸侯国的时候，这个虞国出了不少的力。每次周人出征，都会在虞国得到修整和补给，而后再以最佳状态去攻打其他国家。 而此时的商离，就准备以周人对待虞国的态度，去对待这个淮河附近的奄国。 如今的宜国实力还很弱小，做不了什么事情。不过等将来国力强盛起来之后，商离倒可以主动和这个奄国联系，而后给予对方一定的支援，帮他们在淮河附近站稳脚跟。 等将来商离实力提升得差不多之后，就能和这个奄国配合，一起夹击淮河附近的淮夷，而后将他们的男人抓起来充作奴隶，利用他们来修建邗沟。 是的，修邗沟。众所周知，修运河是一件极其辛苦的事情，动不动就会累死人。商离可舍不得自家的国人因此而死，因此就只能牺牲一下这些“外乡人”了。 而除了修运河之外，其他的比如种植甘蔗，开采铁矿，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虽然商离之后会出台一系列的刺激生育的政策，但是孩子想要长大成人，也是需要不短的时间的。而在这之前，商离以及他的宜国，就只能将主意打到这些奴隶的身上了。 “唔放心吧，为了感谢你们如此辛勤地为我们宜国干活 ，我们宜国人一定会好好地对待你们的妻子，给她提供最好的营养，确保她们能够顺利地生下健康的孩子的。” 商离看着眼前的长江水面，嘴角微微翘起： “当然，她们生的孩子，可能和你们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时光飞逝，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 之前商离他们在南京放的那两把林火已经逐渐熄灭，温度也冷却了下来，已经可以容纳人类在上面活动了。 “王上” 羿走到商离的面前，行礼道： “按照您的命令，我们又造了四艘独木舟。再加上之前的那艘，如今我们宜国已经有五艘独木舟可以使用了。” “嗯，不错。” 商离点了点头，而后道： “传令下去，全国准备，分批次渡江。” 以宜国如今的工作效率，就算等到明年，也不可能造出足够的独木舟，可以支撑全国国民一次性一起渡江的。因此造个五艘独木舟，分批次渡江便成了唯一的选择。 “嗨” 羿领命，而后转过身去，下达商离的命令。 受命称王之后，商离特意给羿封了个“射”的官职，由他来统领全国的弓箭手。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提升羿的地位，为他将来迎娶妤做准备，另一方面商离也是希望扶植起自己的势力，减轻自己对老贵族的依赖。 29.火钳 渡江的过程非常顺利，期间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事件。 一个星期之后，整个宜国上到王公贵族，下到牛马驴羊，全都顺利地渡过了长江，抵达了商离之前选定的定居地点。 然后，所有的国人便在贵族们的指挥下，有序地开始营造新的家园。 “此处地势最高，王宫当建于此处。” 负责部落建筑以及陶瓦烧制的名叫“子先”的贵族对着商离说道： “王上以为如何” “善。” 商离只是看了一眼，便同意了子先的建议。 商周时期由于建筑技术落后，即便是王宫，也只能使用版筑的夯土墙，很难营造出气势恢宏的感觉。因此这个时期的王宫往往会选择建造在高台上，一来能够增强防御，二来也是为了彰显权威。 如今宜国百废待兴，显然是没有太多的精力可以浪费在夯建高台上的，因此直接选择一个地势高的地方建造王宫便成了最佳的选择。 “反正这里只是临时居所，简陋点就简陋点吧。” 商离将目光收回，在心中暗道。 如今宜国还只有三千多号人，这片被秦淮河包围的区域还勉强能够容纳得下。等将来宜国人口增长之后，国人搬出这片区域，在秦淮河外围定居便成了必然。而商离真正看中的王宫选址，就在这片区域的东北面。 当然，商离并不懂什么风水，也不懂什么地质勘探。之所以将自己真正的王宫选在那个位置，纯粹只是因为那里是后世朱元璋的皇宫所在地，仅此而已。 老朱毕竟是一代大帝，手下还有刘伯温这等能够与诸葛亮比肩的能人，他们选中的皇宫选址，总不可能差吧 “王上” 这时，羿带着一群人走到商离的面前，说道： “人已经选好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这些人是商离让羿找来的，目的就是等会儿让他们跟着自己去秦淮河的南岸搬运铁矿石，顺便将路上的野兽一并清理掉。 “是吗稍等一下。” 商离打量了一眼这群握着武器的精壮汉子，暗暗点了点头，而后找到了自己那个负责青铜器铸造的三叔子和，让他帮自己打造一把火钳。 “火钳此乃何物” 子和一脸疑惑地问道。 听到这话，商离也不多做解释，而是直接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出了火钳的形状，并且还贴心地将火钳拆开来之后的形状也一并画了出来，以方便子和的理解。 火钳的结构其实非常简单，说白了就是两根有一定弯曲幅度的金属棍。如果是铁钳的话，或许还需要经过锻造这个工艺过程，但是青铜器并不需要，青铜器只需要事先造好两个模具，而后将铜和锡烧化，将铜水倒进这个模具中，等其自然冷却之后将其取出来就可以了。 事实上不单单是火钳，绝大多数的青铜器基本上都是这么个铸造过程。因此，在青铜器的铸造过程中是用不到火钳的，所以至今为止，火钳都没有被发明出来。 但是铁器不同，在铸造的过程中，铁器需要反复地进行加热敲打，没有火钳这个工具帮助的话，铁匠甚至连抓住铁器都做不到，更别说是敲打了。 而这，也正是商离在出发之前特意让三叔子和铸造一副火钳的原因。 另一边，虽然已经明白了火钳的工作原理以及制作方法，但是子和依旧有些不情愿铸造商离所说的火钳。 原因也很简单，一来他并不相信商离真的可以人为地锻造出钢铁，毕竟这年头人类唯一可以利用的钢铁只有天降陨铁这一种，在这个年代的人看来，钢铁这玩意儿是上天的“专利”，压根就不是人类所能触及的。 至于二来嘛，则是因为国中的青铜器已经不多了。自从逃离奄国开始，宜国就已经断了铜矿和锡矿的来源，现有的青铜器那是用一点就少一点，子和舍不得在这种未知的事情上投资。 “王叔何太痴也” 商离摇了摇头，一脸无语道： “即便冶铁钢铁失败，这火钳也不会消失，大不了王叔再将其回炉重造不就行了吗” “是哦” 子和恍然大悟，就算商离冶铁失败，这青铜器铸造的火钳总归还是在的啊，大不了自己再将其烧成铜水，铸造成其他的武器，不就行了吗 想到这里，子和终于不再推脱，开始在国中选择青铜器，准备将其融了铸造火钳。 另一边，在解决了子和之后，商离也再次回到了羿和大部队的面前，带着他们登上了独木舟，渡过了秦淮河，朝 着梅山铁矿的方向走去。 秦淮河南岸原先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不过在经历了那场森林大火之后，这里的树木基本上都已经被烧焦了。只留下黑漆漆的树干，一脚就能被踢碎。 商离带着汉子们一边前进，一边将路上的杂物清理干净，为将来的铁矿运输开辟出一条道路。 梅山铁矿距离南京南城的距离并不近，差不多有十来公里。换算成这个时代的计量单位，那就是三十里左右了。 当初腾蛇部落去找“八”国的时候，三十里的路走了整整一天。如今商离等人虽然没有粮草辎重拖后腿，但是由于他们需要清理路上的杂物，因此前进的速度并不比当初的大部队快多少。眼见太阳即将落山，他们也才前进了区区八公里左右，还剩两公里的距离没有清理完。 “今天就先到这吧。” 商离抹了把汗，对着众人说道： “将帐篷和篝火搭起来，我们今晚就睡在这了。” 此时已经是深秋，即便是这个时代的南京，夜晚也已经非常寒冷了，因此商离必须让人尽快搭起篝火，防止有人因为寒冷而感冒。 “嗨” 得令的众人高声应了一声，而后分散开来，相互协调着搭建今晚的营地。 而就在这个时候，两道野兽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哞” “吼” “这是” 商离急忙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大象和老虎” 30.打老虎 之前在放火烧林的时候，商离就知道了这片森林中有大象和老虎。 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在经历了森林大火之后，这些大象和老虎竟然还没跑路，而是继续盘踞在这片森林之中。 不仅如此，从目前传来的动静来看，那只惨叫的大象似乎正在被老虎猎杀 “等等，老虎打得过大象吗” 突然，商离意识到了不对。 大象是群居动物，而老虎是独居动物。再加上大象的体型重量还要远超老虎，因此自然界中是很少会有老虎猎杀大象的事情发生的。 如果有，那就一定是一只成年的老虎正在猎杀一只落单的未成年小象 “小象吗” 商离摸着自己的下巴，沉吟了起来。 片刻之后，商离抬起头，对着周围的同伴说道： “手上的事情先放一放，我们先去营救那只象” 说完，商离便抓起了地上的长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商离并不是爱心泛滥的圣母，他之所以选择去营救那只小象，有两个目的。 其一，便是将那只盘踞在这片区域的老虎干掉。毕竟这条路是自己国民南下挖去铁矿石的必经之路，如任由那只老虎在这附近活动的话，极有可能会对自己的国民造成伤害。 至于其二嘛，则是商离看上了那只小象。 在江南这种多雨多林多沼泽的地方，战车是非常难以施展的，这一点看看历史上的吴国就知道了。明明是中原出身，结果到头来连战车怎么造都忘记了，还要折回来向中原诸国学习。 因此，宜国从中原带过来的战车到了这边便成了一堆破烂，在面对当地的百越部族的时候，宜国只能像这些当地百越一样，下车步战，进行肉搏。 虽然在装备了铁器之后，商离自信自家的战士并不会输给这些当地的土著，但是胜利是一回事，付出多大的代价胜利又是另外一回事。 商离可不希望自家的士兵在面对百越土著的时候出现伤亡，因此他必须尽可能多地提升自家军队的战斗力。 而训练象兵，就是一个非常有效的提升军队战斗力的方法 试想一下，宜国士兵正在和百越的士兵在丛林中鏖战，突然，一只大象从宜国士兵的军阵中冲了出来，闯进了百越士兵的军阵中，肆意践踏百越士兵。在这种情况下，哪怕百越士兵的战斗意志再强，也会当场崩溃，溃不成军吧 如果说战车是这个年代中原大地上的坦克的话，那么大象就是这个年代南方丛林中的坦克，双方在战争中扮演的角色是一样的，都是为己方士兵提供掩护，并且冲在最前面凿穿对方的军阵 象兵的作用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即使是几千年后的明朝时期，西南土司依旧在使用这种兵种。明朝一个土司手底下也就是几千号人，和现在的宜国是差不多的。既然人家能够使用象兵，为什么自己不能 因此，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商离便做出了营救小象，并且将其培养成宜国第一代战象的决定。 今晚的月亮极其明亮，因此即便太阳已经落山，商离等人依旧能够清楚地看清周围的路况，进而以最快的速度前进。 终于，在十来分钟后，商离成功地抵达了战斗发生的地点，并且看清了当今的战况。 不出商离所料，这是一只还未成年的小象。身高差不多在15米左右，体重的话商离目测不出来。 至于小象的对手，则是一只成年的华南虎。虽然商离依旧目测不出对方的体重，但是商离知道，成年华南虎的体重大致在300斤左右徘徊。比成年男子壮，但是却壮得有限。真要遇上一位大力士，指不定就真的会被对方打死。 此时小象的身上已经出现好几道伤口了，鲜血正在从这些伤口中涌出，将周围的大地都染红了。 而老虎则是再次退到了一边，重新积蓄力量，准备再次扑向小象。 “羿” 商离见状，并没有冒然地冲上去，而后叫了身边的羿一声。 “嗨” 虽然商离并没有说话，但是羿依旧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弯弓搭箭，瞄准了老虎，而后射了出去。 商朝已经发明出了复合弓，这种弓的长度在160厘米左右，相当于一个成年人的身高。相较于原始的单体弓，这种复合弓的张力大，弹力强，射程远，具有极强的杀伤性。 再加上此时老虎距离羿还只有区区二十几米，因此羿射出去的箭非常轻易地就射穿了老虎的皮肤，刺中了它的内脏。 “嗷呜” 老虎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遭到偷袭，当即痛苦地哀嚎了一声，而后下意识地想要跑路。 然而商离又怎么可能会给它这个机会在确认羿的箭已经成功地射中老虎之后，商离当即挥舞着手中的长矛，朝着老虎冲了上去。 一边冲，商离还一边将长矛当成标枪，朝着老虎抛了出去。 远程攻击的时候弓箭的威力是最强的，但是到了中程之后，弓箭的威力就不如投矛了。再加上商离本身还是一个大力士，因此非常轻易的，商离丢出去的长矛便刺穿了老虎的身体，给老虎造成了第二次伤害。 两次遭受攻击的老虎当即就发了狂，甚至都不跑路了，直接朝着商离扑了过来。 或许老虎已经意识到，以它如今的伤势，即便成功跑路，只怕也活不了几天了。与其灰溜溜的逃跑，而后回到窝中等死，还不如在临死前拼掉这只奇怪的猴子呢 另一边，面对老虎的扑击，商离不慌不忙，拿起身边的铲子抱歉，串台了 面对老虎的扑击，商离直接一个打滚，滚到了一旁。而后抓起地上一块差不多有半立方米大的石头，直接朝着老虎的头上砸了过去。 这块石头的重量超过了300斤，都快抵得上老虎的体重了。再加上商离还是用力砸下，因此没有任何的悬念，老虎的脑袋便被这块石头砸开了花，流出了一地的脑浆。 31.绝代猛将姜太公 “呼” 虽然并没有花费太大的力气就将这只老虎干掉，但是商离依旧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毕竟他只是继承了前身的大力士属性，并没有获得前身的战技以及经验。面对一只朝着自己扑来的老虎，即便商离有自信可以正面将其硬扛下，心里也是难免会有些恐惧的。 不过幸好，战斗已经结束了。之前威风凛凛的老虎已经被商离砸破了脑袋，躺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噗噜噜” 这时候，之前一直被老虎压着打的小象也走到了老虎的身前，抬起自己的前蹄，朝着老虎踩了下去。 一边踩，小象还一边发出复仇般的嘶吼，仿佛在以这种方式发泄心中的怒火。 “还真是一只有个性的大象呢。” 商离见状，忍不住感慨道。 大象是一种非常聪明的动物，毕竟人家的脑容量摆在这里。 而除了聪明之外，大象的记忆力还非常好。小时候被人欺负了，长大了也不会忘记。一旦有机会，就会找那个仇人报仇。 也正是因为大象如此的聪明，因此在面对商离一群人的时候，小象的心中没有任何的害怕，不仅若无其事地践踏老虎的尸体报仇，还在报完仇后主动朝商离等人求救。 虽然这是小象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种长相奇特的猴子，但是它却能够本能地察觉到，这群猴子并不会伤害自己，反而会帮助自己。 “你呀，还真是个小机灵鬼” 商离摸了摸主动拿鼻子蹭自己的小象，而后身子一蹲，钻到小象的身下，双腿使劲发力，尝试将这只小象举起来。 片刻之后，小象四脚离地，真的被商离举起来了 “噗噜噜” 小象哪里遇到过这种事情当即四腿乱蹬，挣扎着想要再次落地。 而商离也没有举小象太久，在成功地将小象举起来之后，便再次蹲下身体，将小象放了下来。 “差不多有500公斤重。” 从小象身子下钻出来的商离拍了拍自己的双手，低声自语道。 没错，为了测定小象的体重，商离采用了人工测量的方法。 这种方法估计也就商离这种大力士能够用的出来了，其他人就算累死，也是举不起这么重的小象的。 “噗噜噜” 重新被放下来的小象惊魂未定地看了商离一眼，长这么大，它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自己竟然被举起来了 要知道，就算是自己的妈妈，也做不到这一点啊 这一刻，商离在小象心目中的地位急速飙升。在小象看来，眼前这个奇怪的猴子只怕是比自己还要强大的丛林霸主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霸主还对自己非常友好。非但没有主动攻击自己，还帮自己将那只可恶的老虎干掉了 如今自己又和大部队失去了联系，不赶紧抱住这只霸主猴子的大腿，难道还坐等被其他的老虎吃掉吗 因此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小象就做出了赖上商离的决定。 另一边，虽然早已知道商离是大力士，但是在亲眼看到商离竟然将一只小象举起来之后，羿和其他人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其中羿更是开口说道： “普天之下，只怕已经没有人能够在力气上与王上比肩了吧” “不可妄自尊大。” 商离摆了摆手，道： “昔帝辛麾下有勇士，名为恶来，传闻其能生擒兕虎，指画杀人。与他相比，我还是差了一些。” 恶来是商朝有名的勇士，曹操就喜欢用“古之恶来”形容自己的大将典韦。 当然，由于恶来是6年前武王伐纣的时候死的，因此对于现在是商离来说，他还称不上一个“古”字。 羿自然也听过恶来的名头，毕竟恶来他爹飞廉就在今年年初的时候跑到了奄国，参加了抗周大军。 不过即便如此，羿还是说道： “恶来虽强，但是已经死了。如今的中原大地，应该已经没有能够与王上抗衡的勇士了。” “那可未必。” 商离继续摇头： “姬周太师吕尚，便是世间少有的猛将。若是与他对上，我只怕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与后世封神演义中所说的不同，姜子牙可不是一个出谋划策的文官谋士，而是一个脾气暴躁的绝世猛将 当初牧野之战的时候，姜子牙就是武王军中的“先锋”，被武王 派出去致师，也就是冲阵。 后世的诗经中所记载的“牧野洋洋，檀车煌煌，驷騵彭彭。维师尚父，时维鹰扬。”说的就是这一段故事。 根据诗经的描述，在牧野之战的时候，姜子牙就好像一只张开翅膀的老鹰一般，不断地啄击纣王的军阵，并且成功地凿开了一个缺口，以至于武王大军顺着这个缺口源源不断地冲进纣王军阵中，给纣王大军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而除了牧野之战之外，光看姜子牙的寿命，也能大致推测出他的体力。在商周这个平均年龄只有40岁的时代，姜子牙活了一百多岁，一直到他外孙周成王去世，外曾孙周康王继位，这才去世。死后他也没有埋葬在齐国，而是被送回了关中，埋在了自己的老家。 后世对于姜子牙的出生日期一直有争议，按照封神演义的说法，姜子牙遇到周文王姬昌的时候都已经七十多岁了。按照这个标准，那么他死的时候就应该是139岁。。 当然，封神演义毕竟是小说，按照后世的推测，姜子牙遇到文王的时候应该才四十多岁，并且在后来他还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武王姬发，生下了现在的周天子周成王。也正是因为有这层关系在，姜子牙才会对周朝的事情如此上心。 今年周公东征的时候，姜子牙就带着自己国家的部队，从北向南打，最终与从南向北打的周公汇合，一起击败了奄国。 如果姜子牙遇到周文王的时候真的只有四十多岁的话，那么姜子牙死的时候应该是一百岁出头。虽然不像139岁那么夸张，但是也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人一旦生病就只能靠自身的免疫力。而能够活这么久，就意味着姜子牙的免疫力极强，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姜子牙的体力极好，生命力旺盛。 32.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咪咪吧！ 羿自然也是听过姜子牙的大名的，毕竟他的心上人妤的前夫就是蒲姑国的太子，而这个蒲姑国就是被姜子牙率军所灭，以至于妤当了寡妇。 从这个角度来说，羿应该要好好谢谢姜子牙才是，否则的话他可能都没机会迎娶妤。 不过一码归一码，虽然羿感谢姜子牙帮他杀掉了情敌，但是在这种家国大事上他还是非常拎得清的。因此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羿还是摇头说道： “王上今年才15，而吕尚却已经年过八旬。等将来王上积蓄完实力，准备率军北伐的时候，吕尚早就已经成为冢中枯骨了，不足为虑。” 羿的话其实也很有道理，毕竟在这个人均寿命40岁的时代，姜子牙能够活到现在这个岁数已经非常不可思议了。要是有人说姜子牙还能再活个二三十年，只怕别说别人，就连姜子牙自己都不相信。 “相较于吕尚，王上应当多多关心姬诵才是。他今年才16，与王上年龄相仿。如无意外，将来必成王上劲敌。” 姬诵就是周成王，也就是当今的周天子。武王姬发死的时候他才13岁，没有能力治理朝政，因此才会由周公出面摄政。 按照正常的历史线，周公会在摄政7年后还政于成王，那个时候他正好20岁。 商离今年15岁，姬诵今年16岁，看起来确实是同一代人中的绝代双骄。在一般人看来，这两人应该会成为宿命中的对手才是，然而商离却知道，自己和姬诵很难成为对手。 原因很简单，姬诵短命。 身为姜子牙的外孙，姬诵死的比自己的外公还要早，在公元前1021年的时候就挂了，享年只有35岁。 与姜子牙相比，姬诵的寿命实在是短的可怜，连人家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公元前1021年，也就是19年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商离应该还没率军与周人决战呢，自然不会对上姬诵这位周天子。 反倒是姜子牙，人家死在公元前1017年，大概率是能够看到自己大军的兵峰的。 不过那时候的姜子牙早已超过百岁了，在不借助拐杖的情况下，能否独立行走都是个问题，自然没有办法再对商离的北伐大军造成威胁。 所以说，商离定下的发展二十年的计划其实还是很有道理的。二十年后，周朝的天子刚刚驾崩，新君继位，本就人心不稳。再加上周初的周公已经逝世，姜太公垂垂老矣，整个周朝基本上已经找不出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面对装备了铁器的北伐大军，商离实在想不出他们还能有什么翻盘的机会。 当然，在这之前商离还是要先想方设法增加自己国家的人口的。否则光有先进的武器，没有装备武器的人，也是白搭。 “此事以后再论。” 商离摆了摆手，中断了这次的谈话，而后摸了摸小象的脑袋，对着小象问道： “怎么样，小家伙，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回家呀” “噗噜噜” 小象自然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因此只能对着商离干瞪眼。 “不说话就当你是默认了哦” 商离继续笑笑，而后便对着羿和其他人说道： “来，你们谁会驯象的，将这个小家伙带回到我们的营地中去吧。” 为了以最快的速度过来营救小象，商离等人都只带了武器，其他的物资都留在了营地中。如今小象既然已经营救成功，那么自然是要将它带回营地的，否则晚了指不定营地中的物资就被其他的野兽偷走了。 听到商离的话，人群中立马站出了几个人来。 这年代由于农业落后，农田中打不出几粒粮食，因此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农牧猎三修的。而商离的这只小队伍中，就有好几位会驯象的人才。 这些人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全都靠拢在了小象的身边，准备用自己的方式将这只小象带回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异样发生了。 只见那只小象直接无视了聚拢在自己身边的人，主动朝着商离靠了过来。 不仅如此，小象还主动用自己的鼻子扯了扯商离身上的衣服，示意商离带自己走。 “这” 商离没想到小象竟然会如此配合，不由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商离就回过了神来，而后笑着摸了摸小象的脑袋道： “看不出来，你还挺会抱大腿的啊。既然如此，从今往后你就是本王的御用座驾了” 说完，商离后腿微微发力，直接跳上了小象的后背，成为了一名象骑兵。 “噗噜噜 ” 感觉自己背上突然多了个东西的小象一脸懵逼，它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只是想抱个大腿，结果大腿没抱到，身上反而多了一个累赘。 小象本能地想要将背上的商离挣脱下去，然而能够举起小象的商离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挣脱的面对小象的挣扎，商离并没有太多的动作，只是牢牢地将自己的双脚夹住小象，就令小象无可奈何。 小象的力气本来就比商离小，再加上它身上还有之前与老虎搏斗留下的伤痕。因此只是一瞬，小象就放弃了抵抗，默认商离可以在自己的身上拉屎拉尿。 “哈哈” 商离自然不知道小象内心的真实想法，此时的他正沉浸在自己驯服了一只大象的喜悦之中。 “恭喜王上，贺喜王上” 一旁的羿和其他人见状，立马上前道喜。 “同喜，同喜” 商离摆了摆手，而后从小象的背上跳下，摸着小象的脑袋道： “鉴于你的乖巧表现，本王决定，从今以后就叫你咪咪了” 说完，商离还狠狠地撸了一把小象的鼻子。 这只小象是个女孩子，众所周知，女孩子就是要叫“abb”类型的名字的。 而鉴于小象没有姓，商离决定将自己的姓赐给它当然，是这个世界的姓。 所以，从这一刻起，这只小象的名字便成了“子咪咪”。 不过这年头女孩子的姓大多是放在名字后面的，因此小象的正式名字应该是“咪咪子”才对。 33.露天矿！ 小象自然不知道自己被某个无良的主人取了个无良到爆的名字，此时的它还沉浸在自己终于成功地将商离“甩”下身子的喜悦之中。 “这个小家伙身上还有伤，就不让它背老虎了。” 商离撸了撸小象的脑袋，而后开始分配任务： “你们几个人配合一下，将这只老虎抗回营地中去吧。” 老虎全身都是宝，商离自然不可能将好不容易才猎杀的老虎抛尸在荒野之中。而这只老虎的体重又超过了300斤，根本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长时间扛下去的，因此商离便临时组建了一支“抗虎小分队”，让他们配合着将这只老虎扛回去。 “嗨” 被商离点到名的人点头应了一声，而后纷纷上前，配合着将这只老虎扛了起来，跟着商离回到了营地中。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商离再次带着大部队，朝着梅山铁矿的方向前进。 由于昨天已经清理出了8公里路程的缘故，因此今天众人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便将一条简单的通道修到了梅山铁矿的附近。 而后，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那就是商离压根就不知道梅山铁矿的具体位置 梅山铁矿是一个大铁矿，铁矿石储量非常惊人。然而它主要的矿体都在地下，地面上只有区区一百平米的露天矿。 商离只是在地图上看到过梅山铁矿的标志，但是那些标志大多是铁矿集团的办公楼，矿工的宿舍楼之类的，压根就没有标明铁矿的矿洞在哪个位置，因此即便此时的商离已经站在了矿区的上方，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从哪里开始挖。 不，即便商离知道自己应该从哪里开始挖，他也是挖不了矿的。毕竟这年头由于冶金技术的落后，以及铜锡矿来源的稀少，绝大多数的铜锡矿都是用来打造武器和礼器的，很少有人会用青铜来打造农具，因此这年头的农具大多是用木头制作的。 这种农具用来铲土还行，但是用来挖矿就显然是痴人说梦了。 因此，如今摆在商离面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找到梅山铁矿的露天矿区。 “所以说，我们的任务就是去找红色的石头吗” 在听完商离的描述之后，羿带头问道。 “不错。” 商离点了点头： “不过确切的说，是找到成片的红色石头，差不多有半亩地那么大的成片红色石头。” 商周时期的一亩地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03亩，也就是200平米左右。半亩地，差不多就是一百平米了，与梅山铁矿的露天矿区相当。 “嗨” 明确了任务目标的众人点了点头，而后分散开来，去寻找商离口中的矿区。 “呼也不知道3天内能不能找到露天矿区的确切位置。” 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商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别看这片区域不是很大，并且地面上的树林基本上已经被烧毁，但是树林被烧毁之后的灰烬还是在的。这些灰烬覆盖在大地的表面，将会严重干扰众人找矿的进程。 “噗噜噜” 而就在商离分析附近哪个方向最有可能出现露天矿区的时候，站在商离身边的咪咪子动了。 它先是用鼻子点了点商离，在将商离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之后，又用自己的鼻子指了指远方没有被之前那把大火烧毁的灌木丛。 “怎么肚子饿了” 商离立马就明白了小象的意思，而后翻身跳上了小象的后背，对着小象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去吃饭吧。” 由于这附近的树林都被商离和羿半个月前放的那把火烧毁了的缘故，因此在将小象带回到营地之后，商离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食物给小象吃。仔细算算，从遇到小象到现在，它都已经有十几个小时没有进食了，这对大象这种体型庞大的动物来说是一种折磨。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了没有被烧毁的灌木丛，咪咪子按捺不住也是正常的，因此商离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示意小象过去吃饭。 “噗噜噜” 小象没想到自己只是点了点“猴王”的胳膊，“猴王”竟然就蹬鼻子上脸地跳到了自己的背上，当即有些不开心地甩了甩鼻子，想要用这种方式发泄心中的不满。 不过小象的发泄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很快，它就被肚子中的饥饿感打败，快速走到了灌木丛的身边，伸出自己的鼻子，开始摘灌木丛上的嫩叶吃。 而就在这个时候，商离察觉到了异样。 只见 在这片灌木丛的后面，有一大片的空地，上面没有长任何的植物 “这是” 虽然由于之前那场大火的缘故，这片空地上铺满了被风吹来的灰烬，但是商离还是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极有可能就是自己正在苦苦追寻的露天铁矿，当即激动地从咪咪子的身上跳下，朝着那片空地跑去。 正在进食的咪咪子有些诧异地看了商离一眼，它总觉得这只“猴王”的行为有些异常，令它无法理解。 而另一边，在快速地穿过灌木丛，抵达那片空地之后，商离蹲下了自己的身子，伸出自己的右手，轻轻地拂开了空地上的灰烬。 而后，一块红褐色的石头便出现在了商离的眼前。 “这是” 商离激动地瞪大了眼睛，不过他并没有大呼小叫起来，而是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挪动了几步位置，再次蹲下身拂开那个位置上的灰烬。 灰烬下再次裸露出一块红褐色的石头。 再挪，再拂。 红褐色石头再出现。 就这样，商离在反复测探了十个位置，并且全都测探出红褐色的赤铁矿之后，终于能够确认，这里就是梅山铁矿的露天矿区。 看着这片约莫有百平米的露天矿区，商离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放声大笑起来，惹得一旁正在吃饭的咪咪子侧目而视。 这只看上去强壮异常的猴王，怕不是个傻子吧 这一刻，咪咪子开始思考要不要找个机会悄悄溜走。毕竟在这个危险的世界中，傻子是没办法保护自己生存下去的，哪怕那个傻子看上去很强壮。 34.全国的希望 另一边的商离自然是不知道自家的战象正在考虑跑路的事情的，在确定了这里就是梅山铁矿的露天矿区之后，他高声大喊了起来，用这种方式召唤附近正在寻找矿藏的同伴。 “王上” 听到声音的众人快速聚拢到商离的身边，在听到商离已经找到目标矿藏之后，所有人都兴奋地欢呼了起来。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在商离的安排下，每个人都用扁担挑了整整两竹筐的铁矿石，而后开始朝着国都所在的方向走去。 一旁的咪咪子好奇地看着这一幕，它本想趁这个机会直接跑路，但是一想到附近的森林中可能还有像之前那只老虎一样恐怖的猛兽，最终咬了咬牙，放弃了跑路的打算，老老实实地跟在商离的身后，也朝着宜国国都的方向走去。 “这路委实是有些难走。” 之前不负重的时候还没感受，如今一挑上两竹筐的铁矿石，商离立马就察觉到了不便。 由于这条路是商离他们临时开辟的，而且开辟的过程也只是简单地清理掉路上的植物，并没有对地形进行处理，因此整条路到处都是坑坑洼洼，这种一下高一下矮的路走起来是极其辛苦的。 饶是商离力气过人，也被这条破路折腾得不轻。 “不行，回去之后必须开始着手研发水泥，别的不说，光是这条破路，就能将人颠簸死。” 用水泥修路的好处有很多，让人可以走得更轻松只是其中之一，最重要的还是可以让马车通行。 目前宜国人力有限，需要用人的地方有很多，自然不可能将大量的人力浪费在运输铁矿石上，因此修筑水泥道路，用马车代替人力便成了最佳的选择。 “水泥的配方是什么来着唔似乎是石灰石c黏土和炼铁矿渣。” 商离一边前进，一边在心中回忆水泥的基本配方。 这三种原料对于现在的宜国来说都是现成的，黏土就不说了，这东西到处都是，河边一捞一大把。 石灰石就更多了，中国是全世界石灰石资源最丰富的国家之一，石灰岩分布面积占国土总面积的二十分之一，想要找一些用来制作水泥并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炼铁矿渣商离表示，自己现在不正挑着两竹筐的赤铁矿吗 综上所述，对于商离来说，炼制水泥已经不存在原料上的困难了，接下来要做的只是将这些原料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而后炼制出合格的水泥来。 虽然商离并不清楚炼制水泥的具体原料比例，但是这不重要。反正原料廉价且容易获得，大不了就多试炼几次，次数多了迟早能够炼制出合格的水泥来的。 回去所花的时间和出发时其实差不了太多，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商离那样挑着两筐铁矿石还丝毫不受影响的。因此直到第二天的早晨，众人才再次抵达了秦淮河的南岸，并且分批次登上独木舟，朝着北岸进发。 早有在这片区域玩耍的孩子发现了众人的归来，在他们大喊大叫之后，国人们也都知道了自己王上的回归，而后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朝着秦淮河这边聚拢了过来，准备迎接自家的大王归来。 这年头的人在本国内部是没有保密意识的，因此在商离带人离开之后，关于他出去寻找铁矿，并且准备以此来冶炼新金属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国家。 虽然众人都对商离的话感到有些怀疑，毕竟上千年来，他们也没听说谁能够冶炼出除了青铜器之外的金属的，但是一想到之前商离受命时的异象，他们就又对商离充满了期待。 自家的大王毕竟是天命所归，搞不好真的可以在天启之下冶炼出新的金属也不一定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金属是最为重要的战略资源。 没有金属，人们就无法制作礼器，以此来祭祀鬼神，获得他们的庇佑。 没有金属，人们就无法制作武器，以此来战胜对手，保家卫国。 没有金属，人们就无法制作煮饭用的鼎，喝酒用的爵，以及其他的乐器以及水器。 可以说，金属就是这个时代一个国家的立国之本。一个国家如果失去了金属的来源的话，那么顷刻之间就有崩溃的危险 后世的周昭王为什么率军南征，并且还将自己也给搭进去了不就是因为江汉地区的虎国造反，断绝了西周铜矿和锡矿的来源吗为了打通这条铜锡通道，周昭王两次南征，虽然成功地击败了虎国，但是却在班师回朝渡汉水的时候遇上地震，大军被震得掉进水里淹死无数，连带着自己也没能幸免，只被人捞出一具尸体。 中原霸主的西周尚且不能承受失去金属来源的后果，宜国这种底蕴薄 弱的新生国家就更不必说了。 从中原撤离之后，宜国就彻底断绝了铜锡矿的来源，如今国中的青铜器那是用一点就少一点，纯粹是在吃老本。之前商离让子和铸造火钳的时候，子和之所以推脱，就是因为国中的青铜器已经不多了。 商离是天子，拥有其他国人不具备的特权，因此才能“任性”地让子和为自己铸造火钳，但是其他的国人就没有这种待遇了。在铜锡矿来源断绝的现在，普通的国人武器破损了都得不到更换，只能继续使用有缺口的武器去猎杀野兽。有些人甚至不得不重新使用石器，硬生生被逼退回石器时代。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用惯了青铜器的宜国人，又怎么可能容忍石器这种原始的武器随着使用石器的人越来越多，国人们的不满也开始越来越重。人们纷纷开始怀念以前的日子，并且期待哪天自己的国家可以再次获得铜锡矿的来源。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得知前去寻找新金属的商离回来之后，众人才会自发地放下手中的工作，主动聚拢道秦淮河便来迎接商离。 因为商离带回来的并不单单只是金属，而是一个国家的希望 35.冶铁前的准备 在国人们期待的目光中，独木舟缓缓靠岸。 首先上岸的是羿，在商离的指挥下，他带着几个人将之前被商离猎杀的老虎搬到了岸上，丢在了国人们的面前。 “哗” 岸上的国人们沸腾了。 他们没想到，自家天子只是出去找了个矿，结果竟然还遇到了这等猛兽。 其中更是有几个女人一脸担忧地挤出了人群，踮起自己的脚尖，朝着独木舟上瞅。 她们的男人全都跟随商离一起去找矿了，如今见到了老虎的尸体，她们全都迫切地想要看看自家的男人是否还安全，是否有被老虎伤到，或者是被老虎击杀。 而就在这个时候，第二个令国人们吃惊的东西出现了。 咪咪子上岸了。 由于咪咪子实在是太大，独木舟装不下它，因此商离便让它自己游泳渡河了，毕竟大象这种动物本来就是会游泳的。 上岸之后的咪咪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鼻子在河中吸了一口水，而后对着独木舟中的商离喷了出去，以此来表达商离让自己游泳，而他却优哉游哉地坐船的不满。 不过咪咪子显然是高估了自己的准头以及力道，它喷出去的水在距离商离还有三米的位置就停止了前进，无力地落在了秦淮河中，溅点水花。 “噗噜噜” 咪咪子见状，也没有继续朝商离发动攻击，而是打了个响鼻，而后转头开始品尝秦淮河北岸的嫩叶了。 秦淮河南岸一片焦土，北岸却有很多地方没有被商离放火烧掉，饿了这么久的咪咪子在见到鲜嫩可口的食物之后，很快就忘记了“报仇”，转头吃起了饭来。 只留下周围围观的宜国国人，看着地上的老虎和正在吃饭的大象一脸懵逼。 啥玩意儿自家天子出去走一遭，不单单打死了一只老虎，更是捕获了一只小象 这运气，真的是一个正常人类所能够拥有的吗 什么人家是天子哦，那没事了。 至此，场内国人的气氛已经彻底被调动了起来，所有人都眼巴巴地望着秦淮河上的独木舟，期待自家的天子给自己带来更多的惊喜。 国人们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在将老虎尸体丢出去之后，商离便开始组织人手将独木舟上的铁矿石挑出去。 很快，一筐筐的铁矿石便出现在了国人们的眼前。 “此物便是铁矿” 看着竹筐内的铁矿石，站在人群最前方的子和一脸失望： “此物不堪用也” 子和是见过赤铁矿的，毕竟山东的铁矿储量本就比江苏要多，许多山头都有零散的铁矿石分布，身为地地道道的山东人，子和自然不可能没有接触过赤铁矿。 身为之前腾蛇部落中负责青铜器铸造的官员，子和也曾经好奇地冶炼过这种矿石，不过结果却是一无所得。因此在子和看来，这种矿石与废物无异。用来打磨石器吧，不如一般的石头坚固。用来冶炼金属吧，屁都冶炼不出来，因此子和非常看不上这东西。 如今眼见商离竟然找了这么个东西回来，子和心中自然是大失所望。 “王叔此论，为时尚早。” 面对子和的质疑，商离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笑着说道： “铜锡在冶炼之前，不也是不堪一用吗但是经过冶炼之后，它们就能用来制作鼎爵c剑戟。由此可见，冶炼对于金属矿石而言是多么的重要。” “余自然知晓此理，然此物甚难冶炼，余不能为也。” 子和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本事冶炼铁矿石。 “王叔不能，予一人却能。” 商离笑着说道： “还请王叔派人烧炭，助予一人冶铁。” “这” 听到这话，子和沉吟片刻，而后点了点头，转头带人烧炭去了。 平时商离都是自称“我”“余”“吾”的，只有在正式场合，才会用“予一人”这个天子专用自称。刚刚商离说了“予一人”这三个字，就意味着这是命令，不是在商量，因此子和很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乖乖地带人执行命令去了。 见状，商离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带着人将这些铁矿石搬到了之前选好的冶铁地点，并且对他们分配了各自的任务。 “你们几个，去砍几根较粗的竹子来。记住，要将里面的竹节打通。” “你们几个，去找一些木材来，不用多么规整，能烧就行。” “你们几个，去找几块木 板来。不要太厚，也不要太薄，差不多有指甲盖那么厚就行了。木板也不要太大，两三尺见方就可以了。如果没有劈开木板的工具的话，就将战车上的木板拆下来，反正那东西短时间内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还有你们几个，去找一些石灰石过来。唔你们不知道什么是石灰石算了，还是我自己去找吧。” 随着命令一条条地下发，围在商离周围的人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少。在将所有人都打发走之后，商离派人找来了之前部落中负责陶窑筑造的人，对他说道： “按照我的指示，帮我筑造一个窑。” 虽然商离自己就会造那种土高炉，但是他还是选择让别人帮自己做。 原因有三，一来是因为商离身为天子，和泥巴搅在一块不太合适，二来也是因为商离希望通过这次的冶铁，培养一批冶铁的人才。 至于三来嘛，商离如今筑造的毕竟是最最最简易的土高炉，这种高炉江湖人称“一脚踹”，意思是用完之后就要被一脚踹塌，而后才能取出高炉中的块炼铁。 这种高炉是一次性的，下次再想冶铁，就必须要重新搭建一座高炉才行。这种反复铸造高炉的行为是对人力的极大浪费，商离自然是不愿意一直都用这种高炉冶铁的。 可是不愿归不愿，问题是那种高深复杂的高炉商离也不会啊毕竟他是文科生，不是工科生 无奈之下，他只能寄希望于这个时代的工匠，希望他们能够凭借自己制作陶窑的经验，制作出可以反复使用的高炉，就好像西汉时期一样。 而这次的土高炉制作，就是商离在为这个时代的工匠积累经验值。 36.高炉炼铁 土高炉的结构其实非常简单，说白了就是一个一人高的烟囱，因此在商离的指挥下，工匠很快就将高炉的大体结构筑造成型。 而在高炉的结构大体成型之后，商离又在高炉的下方插进去了三根打通了竹节的竹管，以此来作为送风通道，连接土高炉和风箱。 没错，风箱。虽然后世铁匠铺那种标准样式的风箱商离做不来，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商离就没有替代方案了。只要将木板用绳子绑在木棍上，而后将木棍横放在做好的泥膜内，并且给这个泥膜留出一个通风口，一个简易的风箱就做好了。 当然，这种风箱的效率极低，能够给土高炉输送的氧气也非常有限。因此在考量过后，商离最终决定三个风箱一起上马，日夜不停地给土高炉输送氧气。反正如今商离的手下有几千号人可以使用，没必要像那些荒野求生的人一样只做一个风箱。 土高炉燃烧后的温度可以超过一千度，竹子显然是无法承受这个温度的。因此为了防止送风管道崩溃，商离还命工匠在竹子的周围覆盖了一层泥土事实上竹子的主要作用其实就是确保泥土构筑的送风管道不会自我塌陷，毕竟在被火烤干之前泥土是很容易坍塌的。在送风管道的建造过程中，竹子其实只是起到了一个支撑管道的作用，是一个过渡品。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一个简易的土高炉就做好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这个土高炉自我阴干。否则如果在阴干之前就烧火冶铁的话，高炉是很容易干裂开来的。 “你们几个，去将火点起来，而后将铁矿石丢进去烧吧。” 趁着高炉阴干的这个空档，商离指挥手下人点燃了之前他们找来的木块，而后让他们将自己挑选好的这次冶炼的铁矿石丢进火中烧。 “王上，此乃何故” 一旁的子和见状，急忙开口问道。 虽然子和的心中依旧不太相信商离真的可以冶炼出铁矿石，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跟在商离的身边学习铁矿石的冶炼过程。 道理很简单，一旦商离真的冶炼出了新金属，那么身为原先腾蛇部落中负责青铜器铸造的官员，子和一定会被重新任命成新金属的冶炼官员。在这种情况下，即便他不相信商离能够冶炼出新金属，也不得不陪在商离的身边学习。否则将来新官上任，结果却屁都不懂，那不就尴尬了吗 “这是初步将铁矿石中的杂质去除。” 商离没有藏着掖着，而是详细向子和解释了起来： “烧过之后的铁矿石会变成很脆，可以用石头或者木棒敲成粉末，粉末状的铁矿石冶炼起来会更加容易。” 粉末状的铁矿粉受热面积大，冶炼起来自然要比整块的铁矿石更加容易。 “原来如此。” 听到解释的子和点了点头，而后迅速将这个信息记在了心底。 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在将铁矿石中的水汽和其他的杂质烧掉之后，商离命人将它们挑出来，放在箢箕敲成粉末，而后他自己也找来了些许石灰石，同样将其敲成粉末，放在一旁备用。 “差不多了，生火吧。” 在确认高炉已经阴干得差不多之后，商离便命人在里面生火，点燃高炉。 “嗨” 一旁的工匠点了点头，朝着高炉里面丢进点燃的木炭。 这时候还不能直接丢铁矿粉，因为高炉内的温度还不够，必须等高炉预热得差不多之后，才能真正投入铁矿粉。 这一等就又是十几分钟，在感觉炉温差不多之后，商离这才命人往高炉内铲铁矿粉。 土高炉炼铁的过程也很简单，无非就是一铲铁矿粉一铲木炭，期间再夹杂一些石灰石，以此来去除铁矿粉中的二氧化硅之类的杂质。 当然，工艺过程虽然简单，但是耗时却不短。直到夜幕降临，高炉中的火依旧在熊熊燃烧，丝毫没有熄灭的意思。 高炉不熄灭，风箱的供氧就不能停。因此商离特意派了几个人，轮流在高炉旁边转动木棍，向高炉内部供氧。 这个工作极为轻松，并不需要消耗什么体力，因此商离找来的都是女人。这些女人坐在各自的岗位上，一边转动木棍，一边聊着八卦，倒也有几分后世纺织厂的意味在里面。 一夜无话，直到第二天下午的时候，高炉内的火才逐渐熄灭。 得到消息的国人全都聚拢到了高炉附近，他们全都想亲眼目睹新金属诞生的那一幕。 “差不多了。” 商离看了一眼高炉内的情况，而后示意众人后退几步，自己一脚踹在了高炉上，直接将高炉踹塌。 而后，众人便看到了高炉内的情况。 只见一块全身通红的奇特金属，正静静地躺在高炉的底部。而覆盖在它上方的，则是一团黑漆漆的矿渣。 没错，矿渣。由于商离并没有给高炉留出渣口的缘故，因此矿渣全都聚集了在高炉内部。黑漆漆的粘成一团，覆盖在块炼铁之上。 当然，此时的铁和矿渣已经分离开来了，只要随意用锤子敲几下就能将铁块上的矿渣敲下去，因此并不需要担心这些矿渣会影响到铁块的使用。 商离用长矛将高炉内的块炼铁挑了出来，而后又用长矛将附着在块炼铁上的矿渣敲掉，将此次高炉炼铁的最终产物块炼铁展示在了众人的面前。 “此物便是铁” 一旁的子和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块炼铁。 虽然他还不知道这种金属的性质，比如硬度c韧性什么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为新金属的诞生而感到喜悦和震撼。 金属啊这可是金属啊 能够自由铸造成各种形状的金属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种金属的原料来源还极其丰富，自己国家附近就有一片这种金属的矿藏 换句话说，从今天开始，自己的国家已经摆脱金属危机，实现金属自由了 这，如何不令子和感到兴奋 37.百炼钢技术 子和兴奋，周围的国人比他还要兴奋。 毕竟相较于子和这样的贵族，平民才是这次金属危机的最大受害者。这段时间由于缺少金属武器，他们连猎杀野兽都变得极为困难，很多人都因此而吃不饱饭。 如今眼见商离真的炼制出了新的金属，所有围观的国人都沸腾了。人们纷纷跳起了舞，因此来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悦。 “这就令你们感到高兴啦” 商离瞥了周围的众人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用火钳从块炼铁中挑出了一块大小适中的铁块，将其放在早已搭好的石台上，开始对其进行敲打塑性。 没错，在冶铁之后，商离准备继续炼钢 很多人以为铁器可以秒杀青铜器，铁器的诞生就意味着青铜器的没落。 然而事实证明，这其实是错误的。 上世纪90年代，河南三门峡出土过一个虢国墓，里面就有一把人工锻造的铁剑。而根据考古学家的分析，这把剑已经有2800年的历史了 2800年前，中国正处于西周时期。也就是说，早在西周时期，中国人就已经掌握了铁的冶炼技术。 然而也仅此而已了，铁器的诞生并没有影响到青铜器的地位。直到战国时期，青铜器依旧是中国人使用的主要金属。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因为铁不同于钢，铁在各方面都被青铜器完爆。 首先是韧性。早期冶铁术炼出来的铁杂质极多，一碰就碎，根本就无法用来制作成兵器。 而后是保养，铁器不同于青铜器，铁器是很容易生锈的。 虽然青铜器也会生锈，但是青铜器在生锈之后会在表面形成一层保护层，防止内部进一步生锈。而铁器则不同，铁器生锈之后是没有保护层的，氧气腐蚀了铁器的表面之后，会进一步腐蚀铁器的内部，要不了多久，铁器就会彻底报废。 可以说，除了便宜之外，铁器哪哪都比不上青铜器。 也正是因为这样，战国末年的时候大量装备了铁器的山东六国才会被依旧装备青铜器的秦国按在地上摩擦。 铁器是如此的不堪一用，以至于商离在炼出块炼铁之后甚至都懒得多看它一眼，就准备将其锻造成钢材。 当然，在炼钢之前，商离还必须要为自己准备一些趁手的工具才行。比如说锤子。 开玩笑，没看见商离现在还在用石头捶打块炼铁吗这种东西用久了，手是会麻的 商离的举动再次吸引了周围国人的注意，人们纷纷停下自己庆祝的动作，好奇地看向商离，想要看看自家的天子又想搞什么东西。 片刻之后，人们才慢慢反应过来，原来自家的天子这是在对新金属进行塑形啊 前文提过。由于铜锡矿的熔点低，青铜器的铸造都是将铜锡矿烧成水，而后倒入做好的模具中，待其冷却后再取出，因此在这个时代的人的观念中，是没有“锻造”这个概念的。 一开始人们以为这种新金属可以和铜锡矿一样烧化了再铸造，但是现在看来，情况显然不是这样。 这种新金属，似乎比铜锡矿要更难被烧化 因此，自家的天子才会用这种方法来对其进行塑形 国民们的想法商离自然是不知道的，此时的他正在全力地捶打这块铁块，将其塑造成锤头的形状。 片刻之后，锤头成型。商离又在上面凿开了一个孔，以此来作为锤柄的插入口。 做完这一切之后，商离将锤头放进了周围早已准备好的水盆中，令其快速冷却下来。同时还叫来了子和，命他带人削一根木棍，以此来作为锤子的锤柄。 子和领命，带着几个人就在一旁削起了木棍来。不一会儿，木棍削完，商离将木棍插进锤头中，并且还在接口处塞了一些木片，以此来确保锤头和锤柄不会分离。 至此，人类历史上第一柄铁锤就做好了。 有了铁锤，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商离再次用火钳夹起一块大小适中的块炼铁，将其放在了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炭火中燃烧了片刻，而后再将其夹出，放在石头上用锤子对其敲打了起来。 没错，接下来商离要用的，就是传说中的百炼钢技术。 百炼钢技术发明于西汉中期，名虽然字听起来非常地高大上，然而实际上其原理却很简单。说白了就是将块炼铁反复加热折叠锻打，使钢的组织致密c成份均匀，杂质减少，从而提高钢的质量。 之前商离用土高炉炼出来的叫块炼铁，这种铁是一种熟铁，碳含量低，杂质却很多，质量非常的差。 使用百炼钢技术，一方面可以通过炭火给块炼铁提供碳元素，一方面又能通过捶打将块炼铁中的杂质打出去，而且最重要的是在折叠锻打之后，还能做到各个部位的成分均匀分布，不至于出现某些部位碳含量过高变成生铁，某些部位碳含量过低变成熟铁的情况。 哪怕是在汉朝时期，百炼钢技术也是黑科技中的黑科技。汉朝的士兵就是拿着这种技术锻造出的武器，横扫周围的蛮夷部落，并且成就了“一汉当五胡”的威名的。 汉朝如此，西周就更不用说了。毫不夸张地说，百炼钢技术在这个年代那就是天顶星科技，用百炼钢技术锻造的刀剑一旦面世，将对西周时期的青铜武器形成全方面的压制，真正做到降维打击。 当然，百炼钢技术也不是没有缺点的。相较于青铜器，百炼钢技术对于人力的需求要更大。青铜器只要将铜锡矿烧化，而后倒入模具待其成型就行了。而百炼钢却要对块炼铁进行反复地捶打，不仅耗时，而且还耗力。以宜国如今的人口，就算将所有人都投入百炼钢的制作中，一年只怕都打不出几斤钢铁来。 因此，为了提升宜国的钢铁产量，商离必须要想办法获得新的劳动力来源才行。比如说利用水力来锻钢，再比如说抓奴隶来干活。 38.此非剑也，乃刀！ 当然了，不管是水力还是奴隶，对于现在的商离来说都还很遥远，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将手中的这块铁锻造成型，向周围的国人们展示这种新金属的厉害之处。 打铁是一件非常耗费体力的事情，即便是那些常年打铁的铁匠，正常情况下一天也是挥不动几次铁锤的。不过商离毕竟是大力士，在打铁方面有异于常人的天赋，因此他打起铁来也比一般的铁匠要更快，不一会儿，商离就完成了铁块的第一次锻造。 百炼钢中的“炼”指的是将铁块放入炭火中加热，而“百”字则是指将铁块放入炭火中加热的次数。当然，这里的“百”其实是个虚数，并非真的要将铁块放入炭火中加热一百次。 根据汉朝流传下来的资料，百炼钢也是分很多个级别的，其中最低级的就是“五炼”，即将铁块放入炭火中加热，而后取出锻造，如此反复五次得到的钢铁。 五炼之后还有九炼c三十炼c五十炼c七十二炼以及最高级的一百炼，总的来说炼的次数越多，钢铁的质量就越好。当然，相应的，炼的次数越多，钢铁的价格也就越贵。其中最贵的“百炼”，据说在东汉时期售价相当于7个人整整2年的口粮，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用得起的。 当然了，钢铁这玩意其实也和人一样，也是会内卷的。正常情况下钢铁炼个三十次，基本上就能将一切的青铜武器劈成两半了。后面的五十炼七十二炼以及一百炼的诞生纯粹是内卷的结果敌人也将武器更换成三十炼的钢铁了，你还用三十炼，那不就没有优势了吗为了继续在武器性能上压倒对手，人们这才逐渐开发出了五十炼七十二炼和一百炼的钢铁。 事实上商离一直都在怀疑，如果不是一百炼之后钢铁的造价实在太高，性价比实在太低，古人是不是会继续往上，直到开发出“一千炼”的钢铁。 开个玩笑，总之五十炼七十二炼和一百炼的钢铁对于现在的宜国来说意义并不是很大，由于他的敌人最强也只装备了青铜器，很多甚至还在使用石器，因此对目前宜国来说三十炼的钢铁就已经够用了。 不，不是够用，是已经到顶了。在商离的计划中，三十炼的钢铁那是只能用来打造武器的。至于其他的诸如农具c餐具之类的，使用五炼九炼也就差不多了。毕竟这些东西对于钢铁的质量没有太高的要求，再加上常年使用容易磨损，因此采用成本更低，更加容易更换的钢铁明显要更加合算。 商离反复将铁块打扁而后又将其弯曲折叠的举动令周围的国人看得一阵出神，虽然他们不是很明白其中的原理，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被商离的举动吸引。 周围前来围观的基本都是男人，毕竟金属这东西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各家的男人们在用的。而男人，又偏偏对打铁这个动作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男人天生崇拜力量，这是刻在男人基因里的。即便是那些还不会说话的小男孩，也会被电视中的打铁画面所吸引，更不要说如今周围的这些成年男人了。商离的每一次落锤，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道绝美的风景线。要不是如今整个宜国只有商离手上那一柄铁锤，只怕早就已经有男人上来帮着商离一起抡锤了。 当然了，现在抡不了，不代表以后也抡不了。在看完商离的展示之后，很多男人都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要成为一名优秀的铁匠。 国人们的想法商离自然是不知道的，此时的他已经完成了钢铁的最后一次“炼”，并且正在努力将其塑造成型。 商离毕竟不是专业的铁匠，虽然他可以很轻松地将铁矿反复锻造，但是一旦到了塑性这个步骤，他就有些抓瞎了。他原本想打造一把唐刀，但是打着打着，就觉得手中的这块铁形状有些不对劲。不是这里宽了，就是那里窄了，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把刀。 无奈之下，商离只能放弃打造唐刀的打算，直接怎么顺眼怎么来，随意打造了一把外形看起来像刀的东西，而后将其丢给了一旁的子和，说道： “烦请王叔代为开刃。” 青铜器也是要开刃的，因此子和对于这个工艺并不陌生。在吩咐人将开刃的工具拿过来之后，他便亲自帮商离开起了刃来。 本来以子和的身份是不必亲力亲为的，不过这毕竟是宜国用新金属打造的第一把武器，子和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亲自上毕竟一旦这种新金属被证实真的好用并且被推广开来，身为第一个为这种金属武器开刃的人，他说不定会因此而名垂千古，甚至是成为神话传说的一部分也不一定 子和开刃的手艺自然比不上那些常年开刃的工匠，不过比起商离来也能还是要强得多的。在商离的指导下，子和成功地为这把钢刀的一侧开了刃。就在他准备继续为这把钢刀的另一侧开刃的时候，却听 商离说道： “这边就不用了。” “嗯” 子和有些疑惑地看了商离一眼： “此侧不开刃，如何刺杀敌人” 在子和看来，对着商离锻造的这把武器外形有些奇怪，但是应当是一把剑才对。而剑，不就是两侧开刃，而后用刺杀的方式来战斗的吗 如今一侧开刃，另一侧不开刃，是很难用来刺杀的。 “此非剑也，乃刀。” 商离摇了摇头，从子和的手上接过这把钢刀，而后又让人找来了一块麻布，将其缠在刀把上，做了一个简易的刀柄，最后对着子和说道； “还请王叔持剑，与我一斗。” 有些事情光靠说是没有用的，浪费再多的口水也不如实战演习一遍来得直观。因此商离并没有继续向子和解释这把刀的使用方法，而是让他拿剑和自己战斗，用这种方式来展示钢刀的威力。 39.一刀两断，如意神……刀！ “这王上威武，我不能敌也。” 听到这话的子和一脸为难，谁都知道商离是个超级大力士，自己和他比武，这不是找死吗 虽然商离并没有杀自己的理由，但是一旦商离用力过猛，自己还是有可能会受伤的好吧自己都一把年纪了，一旦受伤可能就会因此而殒命。因此子和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商离的“邀战”。 “放心，不过是实验武器锋利程度罢了，无需王叔出力。” 商离心中好笑，开口安抚道。 然而子和却说什么都不肯答应，无奈之下，商离只能叫来羿，让他拿着青铜剑，横放在胸前，迎接自己的劈斩。 “我准备好了，王上请吧。” 羿扎着马步，横举着青铜剑，对着商离喊道。 “好” 商离应了一声，而后高高举起手中的钢刀，心中默念“一刀两断，如意神刀”，最终挥舞着钢刀朝着羿手中的青铜剑劈了过去。 “叮”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钢刀劈在了青铜剑上。 而后，令所有人都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在接触到青铜剑之后，商离手中的钢刀几乎没有任何的阻力，就成功地将羿手中的青铜剑劈成了两半。而后钢刀威势不减，继续下沉，很快就掠过了羿的胸前，插入了泥土之中。 静，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他们实在无法相信，自家大王手上拿着的那把外形奇特的武器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威力，可以轻易地将一柄青铜剑给斩成了两半 要知道，这可是青铜剑啊而且还是王叔子和的佩剑 在这个年代的人眼里，青铜剑那本身就是一种尖端武器。六年前牧野之战的时候，周人就是凭借着这种贴身短兵，在战争后半段的的贴身肉搏战中大发神威，将只装备了戈矛戟这些长兵器的商军打得落花流水。 后来这些战败的商军东逃到了奄国，也将青铜剑的威力告知了奄国人，这才让奄国人知道剑这种武器，并且大加仿制。 当然，由于这个年代生产力低下，因此直到奄国叛乱前，奄国全国也没有打造出太多的青铜剑，只有那些贵族才有资格装备剑这种武器。后来周奄大战的时候，奄国人也凭借这种武器杀伤了不少的周人，更加证实了剑的强大。 可就是这种新兴的强大武器，却连自家大王手上那柄奇特武器的一招都接不住，这如何不令众人感到震惊 “叮当” 就在这个时候，被商离批断的青铜剑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个清脆的声响。 听到声音的羿率先回过神来，在看了一眼手中的青铜剑，确认它真的已经被商离劈断之后，羿一脸激动地对着商离说道： “王王上，此此乃何物” 不怪乎羿如此激动，实在是商离手上的钢刀太过可怕了。 造价低，威力强，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玩意儿还和青铜剑一样长，同样属于短兵器的范畴 任何武器都不怕缺点，人类历史上就不存在哪种武器是因为缺点太多而被淘汰掉的。真正能够淘汰掉一种武器的，只能是它的替代品。 战车为什么被淘汰因为骑兵诞生了。 弓箭为什么被淘汰因为火枪诞生了。 同样，在春秋战国之时大行其道的剑之所以被淘汰，就是因为汉朝时期随着百炼钢技术的诞生，钢刀出现了。 相较于剑，劈砍用的刀可以更好地发挥出使用者全身的力气，更加容易将对方身上的皮甲劈开 在刀的面前，剑除了灵活轻便之外没有任何的优势。然而战场上空间狭小，本就没有太多的腾挪空间，因此剑连最后的优势也都不存在了 所以，在汉朝之后，剑就逐渐变成了一种礼器，平时也就只有文人墨客以及那些不需要上战场的官员会去佩戴，真正的军人是不屑使用这种武器的。 汉唐之时民间可以随意持有剑，官府不会过问，因为剑这玩意上了战场没啥用，很轻易就会被正规军的刀镇压下去，统治者不必担心民间藏剑太多会威胁到自己的统治。而刀就不一样了，唐朝对于军刀的管制极为严苛，每一把都登记在册，连陪葬都不许，更别说是流落民间了。 可以说，刀的辉煌就是一路踩着剑上去的。刀的出现，基本也就宣告了剑的死刑。 也正是因为这样，羿才会在体验过钢刀的威力之后如此的激动。 “此乃刀也。” 商离笑着说道 ，一边说还一边用钢刀在地上写出了“刀”这个字。 “刀”这个字本身就是一个象形文字，一看文字就知道这东西长啥样，因此只是一眼，羿便记住了这个字，而后继续说道： “此物可否大量制造” “自然可以。” 商离点了点头，而后高声对着周围的国人们说道： “之前我锻刀的过程你们也都看见了，虽然你们的力气不如我大，锻起刀来不会像我这么轻松，但是只要多花费点功夫，你们也是可以像我一样锻造出这样的神兵利器的” “喔喔喔” 听到这话，周围的男人们沸腾了。一想到自己也可以拿着和商离手上那把钢刀一样的武器上阵杀敌，猎杀野兽，他们就忍不住一阵激动。 当然，所有人中最激动的还要数子和。 原先他以为商离只是找到了一种“低端”的金属，以此来作为青铜器的下位替补，结果没想到商离竟然直接搞出了比青铜器还要厉害的新金属 这尼玛，是要直接将青铜器扫进历史的垃圾堆啊 而身为宜国负责青铜器铸造的官员，子和的目光自然不会像周围这些男人一样短浅，只想到要将这种金属锻造成武器。此时的子和，已经开始思考如何将这种新金属运用在其他领域了 “既然这种名为钢铁的金属产量如此之高，那么是否可以将其用来制作成农具呢” 子和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道。 40.震慑 “好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就在这个时候，商离发话了： “传令下去，为了庆祝钢铁出世，今晚举国欢庆” 高炉熄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后来商离又打造了铁锤和钢刀，直接将时间拉到了傍晚。如今太阳已经西沉，眼看就要落山了。这年头也没有电灯什么的，天一黑人们除了吃饭睡觉也干不了别的事，因此商离直接下令，所有人就地解散，开始筹备今晚的晚宴。 虽然如今的宜国已经没有多少物资储备了，但是钢铁的出世毕竟是一件大事，是可以记录着人类文明里程碑上的。因此在思索片刻之后，商离最终还是决定举办一个晚宴，以此来庆祝钢铁的诞生。 周围的国人自然没有商离想得那么深，动不动就往“人类文明的里程碑”上去靠。不过他们依旧没有对商离的话提出质疑，毕竟新金属的诞生确实需要好好地庆祝一下。 而除了普通的国人之外，贵族们也对商离的提议表示了赞同。毕竟这段时间以来整个宜国都处于紧绷的状态，无论是渡江前的造船，还是渡江后的盖房子，都耗费了国人的大量精力。在这种情况下，举办一个晚宴让大家放松一下也好。 先秦时期民间的团建活动其实还是非常频繁的，通常情况下是半月一小聚，一月一大聚，因此宜国人对此也是轻车熟路。不一会儿，人们就已经将食物搬了出来，并且还将篝火也一并点燃。 今天晚宴的主题是庆祝钢铁诞生，因此在晚宴开始之前，还会有一段感谢上天赐福的仪式。 当然，由于商离如今已经成为了天子，从巫的手上夺取了最高神权，因此仪式的最高主持人也就变成了商离，巫只能带着徒弟围在商离的身边打下手简单说就是跳大神充当气氛组。 原本巫是想杀几头牛助助兴的，不过这个提议却被商离给压下去了。开玩笑，如今的宜国拢共也就那么几十头牛，再这么杀下去，来年开春还耕不耕田啦 “耕田” 听到这话的巫一脸懵逼： “这和牛有什么关系” 中国人最早学会用牛耕田是在春秋时期，身为商朝人的巫自然无法理解商离说的话。 在巫看来，牛这种动物这么倔，这么可能为人所用呢还用牛去耕田，小心别被牛用角顶死 对此，商离只能笑着解释道： “天生万物以养人，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不能为人所用的东西。你说牛倔不听话，那是因为你没有找到牛的弱点。只要找到弱点并且加以利用，就能轻易地让牛为人所用。” “哦弱点” 这时候，一旁听到商离和巫对话的子牧凑上来道： “不知王上有何办法，可以令牛为吾等所用” 子牧是宜国负责大型牲畜养殖的官员，宜国中的牛羊马驴都是他在管。 如今眼见商离说到了自己的专业领域，他如何会不感兴趣当即就凑了上来，想要询问驯服倔牛的办法。 “很简单，上鼻环。” 面对子牧的疑问，商离也没有藏着掖着，而是直接将答案说了出来。 “上鼻环” 听到这话的子牧和巫面面相觑，他们实在无法理解上鼻环和让倔牛听话有什么关系。 “此事，你们以后便会知道了。” 商离见状，也没有继续解释下去，而是摆了摆手，结束了这个话题。 没办法，他总不能说“因为牛的鼻子部位神经末梢密集，痛觉敏感，因此在这里上环可以有效地利用牛的痛觉来牵引牛跟着自己走”吧就算他真的说了，那也得子牧和老巫师听得懂才行啊 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解释原理上，还不如将来等鼻环打出来之后直接掩饰给他们看呢。毕竟相较于原理，他们更加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东西。 眼见商离不再提给牛上鼻环的事，老巫师和子牧也不好再继续追问，而是各自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准备参加今晚的晚宴。 很快，晚宴开始。 “这一杯，感谢上天赐予我们钢铁这种新的金属” 商离倒满一杯酒，在起身对着贵族们示意了一下之后，直接将这杯酒倒在了自己身前的土地上。 “感谢上帝” 贵族们见状，也都学着商离的样子站起来，将杯中的酒倒在了地上。 原本商朝人是没有这个礼节的，不过现在身为天子的商离都这么做了，贵族们自然也是有样学样，并且还觉得这种将酒倒洒在地上的举动很“玄学”，相较于只是让上天“闻一闻”酒水的味道， 这种直接将酒水挥洒天地间的行为明显可以更好地让上帝品尝到杯中的美酒。 “这一杯，感谢诸位这段时间以来的辛勤付出。” 商离又在杯子中倒满了第二杯酒，对着周围的贵族们说道。 “不敢” 听到这话的贵族们嘴上推脱，心中却是高兴不已。在和商离隔空干杯之后，纷纷喝下了杯中的酒水。 “至于这最后一杯嘛” 说到这里，商离从自己的座位中走出，朝着普通国人的聚集区走去。 贵族们见状，虽然不知道商离想要干什么，但也都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跟在了商离的身后。 不一会儿，商离走到了普通国人的聚集区，而后高举手中的酒杯，对着国人们喊道： “这一杯，敬在场诸位，感谢你们这段时间以来的辛勤工作，诸位辛苦啦” “王上辛苦” 普通国人们没想到自家天子竟然向自己敬酒，当即全都起身，对着商离喊道。 跟在商离身后的贵族们见到这一幕，全都心中一凛。 原先贵族们以为商离虽然勇武过人，智慧也超群，但是年纪毕竟还小，很多的人情世故应当还不甚了解才是。然而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却在告诉他们，自家的天子不单勇武智慧碾压在场诸人，就连权谋之术，也不弱于他们 这一刻，那些原本想趁着商离年幼总揽大权的贵族全都收起了自己的心思，决心当一个安分守己的好大臣。 41.寡妇问题 俗话说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同理，有国的地方就会有权力争夺，无论那个国家有多小。 别看这段时间以来商离通过“天启”以及冶炼钢铁在宜国人民的心中建立起了巨大的威望，但是这种威望并不能杜绝那些野心家心中的野心。在那些野心家看来，商离再厉害，那也只是一个15岁的少年，纵然天赋奇才，但是心性这种东西是没有办法通过“天赋”的方式得到快速成长的。只要自己好好运作，或许能够利用商离在政治上的幼稚，牟取更多的利益。 篡位什么的他们是不敢的，毕竟商离是获得了天启的天子，在迷信的商朝人眼里，商离的天子之位是没人能够夺取的。但是利用商离在政治上的幼稚，来为自家牟取更多的好处，获得更高的位置还是可以的。 之前腾蛇部落在迁徙的时候，由于所有人都不知道部落的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因此所有人也都息了争权夺利的心，在迁徙的过程中团结合作，力求让部落度过难关。 可是随着部落变成了宜国，国家也开始欣欣向荣，稳步发展，那些贵族们心中的小心思也就逐渐显露出来了。这段时间以来，商离就经常听到贵族在自己的面前说其他人的坏话，试图以此来降低商离对那个人的印象，进而提升自己在商离心目中的地位。 如果商离真的只是一个15岁的少年的话，他们这招或许还真的会有用，但问题是商离不是啊人家本科毕业的时候就已经23岁了，研究生读读，年纪都25岁往上了，在这个平均寿命只有40岁的时代，他都可以算得上是“老人”了。再加上商离还来自后世，整天在互联网上冲浪，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怎么可能会被他们的言语所挑拨因此对于那些贵族说的话，商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就没当真。 当然，不听归不听，任由他们这样胡闹下去也是不行的，毕竟如今的宜国百废待兴，商离也不想自己的手下将精力都花在这种内耗上。因此他才会借助这次晚宴的机会，在贵族们的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让他们停止争权夺利的行为。 “看样子，还是要赶紧结婚啊” 商离在喝完了杯中的酒之后，扫了一眼在场的国人，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个倩影身上。 与此同时，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商离的目光，在抬头看了商离一眼之后，害羞地低下了头，不再看向商离。 商离见状，也没有继续在这里逗留，而是转身，带着贵族们回到了贵族宴饮区。 回来之后的贵族们不再像之前那样活络，毕竟在商离向国人们敬过酒之后，他们也都意识到了自己之前那拙劣的表演已经被商离看透，这种被人扒光了的感觉实在是令人心中尴尬，因此回来之后的贵族们全都紧紧地闭着自己的嘴巴，一句话也不说。 当然，贵族们可以当哑巴，商离却不能，毕竟真要坐视一场宴会变成哑巴宴的话，他刚刚才建立的“政坛精英”的形象只怕顷刻间就会倒塌，因此在干咳一声之后，商离对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二叔子更说道： “王叔，如今予一人也已十五，理当成婚。” 对于一个君主来说，结婚是一件大事，因为那意味着这个君主已经彻底成年，不再需要老臣的辅佐了。 后世很多幼年继位的帝王，为了摆脱权臣的控制，全都早早地就娶了皇后，目的就是从权臣的手中收回权力。 如今商离要求结婚，倒不是他急色等不及了，而是希望以这种方式来让人心安定下来，让他们不要再搞这些幺蛾子了。 “王上所言甚是” 听到这话的子更立马应和道： “族中有女，其名曰姝，体态丰美，品性端庄，不知王上以为如何” 宜国拢共也就三千多号人，在后世就是一个大一点的村子，村子中哪对男女看上眼了，很快就会传的人尽皆知。因此在那晚商离亲了姝一口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就是商离看中的女人。如今商离提出要结婚，子更自然是第一时间将姝的名字提了出来。 “善。” 商离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姝本身就是他之前选定的女人。不过如今既然好不容易谈到婚嫁之事，商离自然不能只谈自己，因此在点头同意了子更的建议之后，他话锋一转，对着在场的贵族们说道： “昔日周奄大战之时，我国中男丁死伤过半，以至于国中如今寡妇遍地。这些寡妇大多带着孩子，自己却又无力进行抚养。长此以往，难免会出现祸端。因此予一人提议，由国中贵族娶这些寡妇为夫人，领养这些孩子，诸位以为如何” “这” 听到这话，贵族们纷纷面面相觑。 虽然他 们早就已经预料到商离可能会让他们迎娶这些寡妇，但是真到了这一天，他们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有心想要拒绝，但是却又拿不出正当的理由，因为商离的提议在这个年代其实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别说是现在了，哪怕是几千年后的明清，甚至于是民国时期，一个宗族内如果有男子意外死亡，并且还留下了具有生育能力的老婆的话，那么大概率族中的长老会直接做主将这个女人嫁给同宗族内那些没有老婆的光棍。因为无论是在哪个时代，女人都是一个族群重要的生育资源，没有人会眼看着年轻女人的肚皮“抛荒”而无动于衷的。 而且这么做还有另外一个好处，那就是给寡妇的孩子找到一个抚养者。寡妇大多是外娶的，和宗族不是一个姓，但是孩子是啊如果不给孩子找个后爹的话，宗族就要大家出资抚养这个孩子了，这显然是宗族内的其他人所不愿意看到的。而给孩子找个后爹，其他人也能剩下一笔钱，这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 综上所述，给族中的寡妇在族中找个老公，是中国几千年以来的传统。无论这些贵族有多么不情愿，他们都无法提出异议，直接拒绝商离的提议。 42.是时候开后宫了 当然，理是这么个理，但是真让贵族们迎娶这些寡妇，抚养这些孩子，贵族们的心中也是万分不愿的。 道理很简单，光棍愿意娶寡妇，是因为他本身就没有老婆孩子。娶了寡妇不单可以找个人生孩子，还能白得一个儿子。万一自己将来和寡妇没能生出属于自己的儿子，也能让这个继子替自己养老送终。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白得的儿子还能帮家里干活，补贴补贴家用，对于原本一无所有的光棍来说，这其实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但是到了贵族这里，情况就又不同了。首先就是颜值问题，这年头由于生产力低下，女人也是要下地干活的，因此很多农妇都被晒得皮肤黝黑，衰老得极快。反观贵族们的老婆，由于身份高贵，不需要下地干活，虽然由于没有化妆品的缘故同样老得很快，但是比起农妇来还是要好很多的，习惯了贵族女子的贵族男人们，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些农妇 其次，就是寡妇们带着的孩子了。光棍需要那些孩子替自己干活，养老送终，贵族们不需要啊一来贵族由于老婆多，孩子自然也很多，不需要别人的儿子替他们养老送终，二来贵族毕竟是贵族，不需要亲自下地干活，因此儿子提供的劳动力对他们来说也毫无用处。 而在这两点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基因的自私性。没有人会甘心替别人养孩子的，这是刻录在人类基因里的。 因此，虽然商离说的话非常有道理，并且又切合当今这个时代的主流，但是贵族们还是沉默不语，用这种方式来进行无声的反抗。 “哦看样子诸位这是不准备迎娶这些寡妇了” 商离见状，心中也不慌忙，而是微微一笑，在继续倒了一杯酒之后，对着众人说道： “既然如此，那予一人就只能采用下策了。” “敢问王上，何为下策” 听到这话，二叔子更硬着头皮问道。 事实上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声，但是没办法，身为商离的二叔，他是在场所有贵族中地位最高的那一个，相当于宜国王室的“宗伯”。其他人可以装聋作哑，他不能。 “下策便是允许那些平民一夫多妻，迎娶这些寡妇。” 商离淡淡地说道。 “轰” 听到这话，在场贵族心中一震，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坐在上位的商离。 “王上，万万不可啊” 这次说话的是三叔子和，只见他一脸激动地从坐席上站起来，对着商离进言道： “长幼有序，尊卑有别，此乃亘古不易之理自古以来，平民皆只可娶一妻，唯有贵胄方可迎娶多位夫人。如今王上令平民多妻，此此乃乱命也臣臣不敢受” “是啊是啊” 一旁的贵族们闻言，也全都出声附和，表示自己反对商离的这道命令。 为什么这些贵族的反应这么大道理很简单，因为商离的这道命令动摇了他们的地位。 地位其实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你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它就是在那里，横亘在不同身份的人之间，难以逾越。 当然，由于地位看不见摸不着，因此那些上位者会想方设法地搞出一些花活来，以此来区别自己和那些身份比自己低的人，让人一看就知道自己身份高贵，让那些地位低下的人一看到自己就自惭形秽。 而最佳的区别地位的方法，就是设置各种硬性标准。 像身上穿的衣服，出门用的仪仗，平时吃的食物，都属于这个范畴。而娶妻数量，也是区别贵族和平民的一个重要手段。 原先只有贵族才能一个人娶多个老婆，如今商离却突然将这份只属于贵族的“权力”下放给了平民，这让贵族们如何能够接受得了 今天是娶妻权，那明天呢后天呢时间久了，是不是所有只属于贵族的权力都要下放给平民了 真要到了那一天，他们这些贵族还能算是贵族吗 因此，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所有人才会一改之前的态度，全都激动地跳了起来，反对商离的提议。 其目的，就是将商离这种“剥夺”贵族特权的念头摁死在萌芽中。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么请问诸位，这些寡妇和他们的孩子到底应该如何安置啊” 见状，商离冷哼一声，道： “莫非，真的就坐视她们饿死不成” “这” 眼见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之前跳得很欢的贵族们就又恢复了原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装死。 “哼” 商离扫视了在场贵族一眼，心知不放大招这些人是不会就范了，当即说道： “也罢，予一人既为天子，理当身先士卒，迎娶寡妇。” “什么” 听到这话，之前还低着头装鸵鸟的贵族们再次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商离。 自家天子这是准备要娶那些寡妇了 而且还是在自己都还没成婚的情况下迎娶那些寡妇 乖乖，我滴天子呦，你知道那些寡妇长得有多磕碜吗你就敢往家里娶 勇士，真不愧是咱们宜国的第一勇士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家天子都亲自带头迎娶寡妇了，自己再像之前那样装死，似乎也已经不太合适了吧 否则天子带头娶自己却不娶，是很容易被天子记恨上的呀。这样一来的话，将来朝堂上自己只怕将会很难再有发展。 这一刻，所有贵族脑子中想的事情都从“要不要娶寡妇”变成了“娶几个寡妇”。 另一边，在说出自己准备娶寡妇之后，商离便一直都注视着在场贵族们的反应。在看到他们都陷入了沉思之后，商离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说道： “而今我宜国有寡妇435人，其中年纪超过25岁的有137人，也就是说，25岁以下的寡妇有298人。这298人中，予一人准备娶走4人，剩下的294人，就由诸位分了。” 43.咱也要制定礼仪！ 在这个平均寿命只有40岁的时代，25岁以上的女人已经可以被称为老女人了，再加上由于其常年劳作，皮肤衰老得极快，因此在分配寡妇的时候，商离便将这部分的女人给略去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结婚这种事情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就算商离真的强压着贵族娶了这些女人，只要贵族们打死不去这些女人那里睡，这婚也一样的白结。 商离让贵族们娶这些女人的目的是增加国家的人口，而不是给女人的孩子们找个后爹。注定生不了孩子的婚不结也罢。 另外，由于这年头人们结婚都很早，因此25岁以上的女人的孩子也差不多都已经10岁了，这个年纪的孩子三观已经基本成型，再给别人当继子也很难和后爹亲。本来人家给别人养孩子就是亏本买卖，现在孩子还不和自己亲，傻子才养呢。 综上所述，商离直接将25岁以上的女人划归到了另外一档，这一档的女人和她们的孩子将来商离会用国家财政去保证她们不至于饿死，直到她们的孩子成年为止。 至于剩下的那些25岁以下的女人，由于她们年纪较轻，风韵犹存，因此嫁起来不会像那些25岁以上女人那么困难，相对来说也更容易被贵族们接受。 果然，在听到商离说只让他们娶25岁以下的寡妇之后，贵族们心中松了一口气，而后所有人都开始交头接耳，讨论彼此准备娶多少个寡妇。 “诸位都是各家伯长，家中也有自己的孩子。” 这时候，商离继续说话了： “因此予一人提议，20岁以上的寡妇由诸位自己迎娶，至于20岁以下的嘛，则最好由诸位家中的儿子迎娶。” 在场的贵族大多是30岁往上，某些方面已经力不从心了，但是他们的儿子才十几岁啊他们干不了的事情，他们的儿子却可以很轻松地完成，在这种情况下，商离自然是优先盯上这些贵族的儿子们的。 说来也可悲，这些平时在平民面前耀武扬威的贵族，如今在商离的眼里只是配种用的“种猪”，其作用不过是给寡妇们播种，也不知道贵族们知道商离内心的真实想法之后会是个什么反应。 另一边，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贵族们相互一合计，最终点了点头，赞同了商离的提议。 就这样，一直困扰着宜国的寡妇问题初步得到了解决。 “好，既然如此，等王宫落成之后，予一人便于王宫中迎娶那四位夫人” 见状，商离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又对着一旁的宗伯子更说道： “此事便烦请王叔代劳了。” “不敢” 子更对着商离行了个礼，而后又问道： “敢问王上，那姝应当如何对待” “姝乃予一人之后，理当以王后之礼待之。” 商离沉吟片刻，而后对着子更说道： “这样吧，等会儿予一人制定一套婚礼，而后王叔便以此婚礼为依据，为予一人主婚。” “婚礼” 听到这话，子更一脸震惊道： “王上是说，您欲制定婚礼” “怎么有问题吗” 商离看了子更一眼，反问道。 “不没什么问题。” 子更摇了摇头，心中却是有些犯难。 如果商离说他要杀几只老虎助助兴，亦或者继续搞发明弄出什么新兴的东西，鉴于这段时间以来商离的表现，子更还是相信的。 但是制定礼仪这东西真的是一个15岁的少年能够搞得出来的吗 可别到时候搞出一些不伦不类的东西来，那就成了笑柄了。 如果事情真的变成那样的话，那么身为宗伯，自己到底要不要按照商离制定的婚礼去为他主婚呢 主吧，商离的婚礼会变成笑话。不主吧，商离又可能会生气。 总之无论如何，自己的下场只怕都会太好，最好的结果也是被商离一顿骂。 因此，直到晚宴结束，子更都是心事重重，生怕商离搞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那么商离会搞出幺蛾子吗答案显然是不会的。 毕竟古代婚礼这种东西，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他的大学室友，毕业时候论文的课题就是周朝婚礼制度对后世的影响。 身为室友，商离也曾简单地翻阅过这篇论文，虽然具体的内容记不清了，但是大致的步骤他还是知道的。 无非就是采纳c问名c纳言c纳征c请期c亲迎这一套罢了。 框架已经明确了，剩下的就是往里面塞内容了。内容这东西没必要完全照抄，只要切合宜国目前的国情就行了，因此只是一个晚上的功夫，商离便将婚礼的流程制定了出来，并且在第二天的时候将其告知了子更。 “这” 子更没想到商离竟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制定出如此完备的婚礼流程，因此愣了一下。过了许久，他才在商离的呼唤中清醒过来，在在心中感慨了一声“不愧是天授智慧”之后，子更对着商离问道： “王上有何吩咐” “是这样的，如今王宫也即将建成，予一人也即将迎娶那四位寡妇，因此予一人想，是否可以将后宫嫔妃的等级也给一并划分了。” 商离对着子更说道： “先商之时，王妃皆来自各国，乃属政治联姻，因此各个王妃相互之间相互平等。然而如今我宜国地处江南，周围无有友邦可以联姻，王妃不是来自国内，便是将来被我们宜国攻灭的敌国，因此予一人觉得，再继续延续先商那一套已经不合适了。否则灭国被掳的王妃与国内出身的王妃一个地位，岂不是笑话吗” 商朝时由于王妃大多来自周围的诸侯国，属于政治联姻的一部分，因此这些王妃相互之间地位是对等的。 不仅如此，商朝的王妃往往还会有自己的封地，平时是待在自己的封地中治理封地的。每隔一段时间，才会返回王都一次，面见商王。一方面汇报这段时间的封地治理成果，另一方面也要和商王行人伦之理。 这套制度在商朝的时候能够玩得转，但是到西周，就已经被废弃掉了。 44.军功授爵制 废弃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周朝不像商朝那样“博爱”，周朝王室是有明确的通婚对象的，那就是姜姓诸侯国。 不单单是周王室，普通的姬姓诸侯也要遵守这个基本法则，优先与姜姓诸侯通婚，因此在整个周朝，姜姓女子是不愁嫁的，因为姬姓诸侯多，而姜姓诸侯少。 说白了，整个周朝其实就是建立在姬姜联盟的基础上的，这个联盟保证了周朝不会因为外部压力而被灭亡，维护了周天子的传承。 春秋时期楚国崛起的时候，就是齐国和晋国站了出来，维护了当时已经式微的周天子的脸面。 后来周朝之所以灭亡，主要原因就是这个联盟被打破了。首先是“诸姬伯长”的晋国被赵魏韩三国瓜分，后来姜姓齐国也被田齐所取代，周天子失去了最后的庇护，这才最终被灭亡。 否则如果晋国依旧强大，姜齐依旧存在的话，周朝是可以一直被传承下去的。因为晋国和齐国本身就是周朝分封体系中的一部分，维护周天子就是维护他们自身存在的法统。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后世传说中的炎黄大战蚩尤，其实也是这个体系的一个翻版。传说中黄帝姓姬，炎帝姓姜，姬姜联手，一起干掉了东夷的蚩尤。 可巧的是，商朝起源于东北，以玄鸟为图腾，本身就是东夷的一份子。而商朝又正好是被周朝的姬姜联盟给干掉的。 另外，甲骨文中是没有“夷”这个字的，商朝人是用“人”来称呼东夷的，即“东人”。当然，甲骨文中的“人”字是跪着的形态，意为“小人”，也表明了入主中原之后的商朝有些看不上东夷的这些穷亲戚。 不过看不上归看不上，但是双方总体来说还是承认对方和自己的关系的。商朝在的时候东夷和商朝打得可开心了，但是商朝一灭亡，那些原先与商朝打得那你死我活的东夷就立马和商朝遗民联起手来，一起干周朝。 显然，那时候的东夷诸部也已经意识到了矛盾已经从“东夷集团内部矛盾”演变成了“东夷集团与姬姜联盟间的矛盾”，再不与商朝遗民联手就晚了。 不过东夷集团的这次反扑最终还是失败了，周朝成功地稳住了自己的霸主地位。后来到了春秋时期，随着“人”这个字的概念逐渐推广到全体人类，周朝人又造出了“夷”这个字，用来区别东夷与其他人。 当然，说这些倒不是要煽动民族仇恨什么的，毕竟周朝入主中原的时候拢共也就十五万人，而商朝却有几百万人。在彻底灭绝商朝之后，周朝也没有将商朝遗民全部杀掉，而是将其分给各个诸侯国，成为各个诸侯国的国民。 姬周贵族可以一直玩姬姜联姻的游戏，但是姬周平民显然是没有这个条件的，因此在之后的几百年间，周人和商人相互通婚，很快就不分彼此了。后世的华夏族身上基本上就同时拥有周人和商人的血脉，不管是反谁都是反自己的祖宗。 这一点商离自然也清楚，因此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搞什么种族政策之类的东西，毕竟真这么搞指不定就会杀到自己生理祖宗的头上谁让他是肉穿呢。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商离就要对周人一视同仁了，毕竟他如今的基本盘还是以商朝遗民为主，真要这么搞指不定就要先被自家国民当成卖国贼。 因此，他必须要想出一个既能妥善安置周人战俘，又能让商朝遗民接受的方法。 身为历史系的研究生，这种事情对于商离来说简直是手到擒来，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他就想出了应对策略。 那就是动用阶级的力量。 意识形态也是要分级的，相较于原始的以族群衍生而出的种族主义，阶级斗争显然要更高级一点。在阶级的面前，种族和血缘将变得不再那么重要。所有人的斗争方向都从干掉异族变成努力向上爬，争取让自己在阶级中所处的位置更高一些。 20世纪的很多先驱都批判封建社会将人分成三六九等，是一种糟粕陋习，然而在3000年前的商周时期，将人分成三六九等反而是一种文化进步。因为这种阶级划分可以将人们的关注点从各自的自然属性转移到社会属性上来自然属性天生不可更改，而社会属性却是可以转换的，这种制度其实可以很好的促进不同族群间的融合，减少多族群国家内部的斗争，进而孕育出一个新的文化共同体来。 历史上的西周在灭亡商朝之后其实也做过这种尝试，不过由于他们本身就是少数族群入主中原，真要这么搞的话可能会导致自己统治的基本盘崩溃，因此在思量再三过后，他们最终还是决定双轨并行别误会，这里的双轨并行并不是指他们既依靠血缘纽带建立诸侯国，又向下吸收平民人才，让他们也成为贵族。而是指他们在依靠血缘纽带建立诸侯国的 同时，又依靠血缘纽带逐级分层，建立一个“天子诸侯卿大夫士”的阶层。 周朝的阶层其实还是以血缘为纽带的，整个贵族阶层其实都是老姬家的人，只不过是根据血缘关系的远近，拥有不同的身份等级罢了。 这套制度就好像大树的根须一样，牢牢地嵌入泥土之中，在为身为树干的周天子输送养分的同时，也确保周天子不会被风刮倒，可以说是非常切合周朝了。 然而切合周朝并不意味着就切合商离，商离面对的情况和周朝是不一样的。周朝是少数族群入主中原，而将来商离北伐则是一路上皆是商朝遗民，他不可能像周人那样搞血缘阶层制，因为那样做相当于是主动将自己和商朝遗民切割了，人家一看跟着你混和跟着周人混没啥区别，那还干嘛费那么大劲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啊 因此，商离必须要祭出后世秦国统一中原的大招，那就是军功授爵制 45.这波啊，这波我在大气层 当年秦国推广军功授爵制的时候受到了极大的阻力，究其原因就是老贵族们不甘心自己和平民平起平坐，共享晋升的权力。 但是这个问题在宜国这里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如今的宜国其实都是南庚的后代，从血缘上来说，除了远近之外，相互之间差别并不是很大。 再加上如今的宜国规模不大，人口不多，以及商离本身与日俱增的威望，商离相信，等将来自己真的提出军功授爵制的时候，除了极少数顽固分子之外，应该不会有人反对自己的提议。 当然，没人反对归没人反对，在真正提出军功授爵制之前，商离还必须要为这个制度的执行铺平道路。而这次的后宫等级划分制度，就是商离的一个尝试。 在军功授爵制下，君主依据战争的胜负以及斩获来为参战人员授予相应的奖励。相对的，那些战败者就会成为战利品，被君主分配赐予参战人员。 在这种情况下，战败者的地位自然是要比战胜者要更低的。 如今宜国人口稀少，将来商离肯定是会主动出击，攻伐周围的百越部落的。在灭了那些百越部落之后，商离在将俘虏的女人分配给参战的战士做“妾”也就是女奴隶之外，自己也会留一些。 别误会，之所以这么做倒不是商离有多饥渴，这年代的女人也要大包大揽，而是他需要这些女人为自己生更多的孩子，为将来自己的分封建国大计做准备。 没错，将来收复中原之后，商离也是要学商周采用分封制的。倒不是商离喜欢开历史的倒车，而是目前的社会形式还不允许他搞中央集权郡县制。 开玩笑没看见这年头的国家动不动就举国迁徙的吗在这个年代的中原大地搞中央集权，就和汉唐时期在草原上搞郡县一样搞笑。你这边刚派出官员呢，人家部落就迁徙得无影无踪了。你这边收不上税，还要给官员支付薪水，时间久了都不用别人来打，你自己的财政就要先崩溃。 其实别说是现在了，即便是几百年后的春秋末年，地处中原的郑国和宋国之间依旧有大片的无主空地，可见这年头是根本搞不了中央集权的。 有人可能又会问了，这分封制迟早是要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的，你就不怕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朝代灭亡吗 商离表示，老子怕个鬼。 人类文明的发展是有其阶段性的，每一个阶段需要不同的社会制度，这个世界上压根就不存在所谓的“万世不易之法”，不管老子想得有多么远，这个新建的朝代也是要灭亡的。 因此，与其纠结如何让自己建立的朝代永远存续下去，还不如想想真正有用的东西。 比如说如何确保灭掉自己朝代的人也是自己的后代。 别笑，正所谓没有千年的王朝，却有千年的世家。国家和社会制度迟早要崩溃，但是血脉的传承是不会断绝的。只要商离努力生孩子，生他个几百个，然后将这些孩子分封在各个诸侯国，再让他们开枝散叶，几百年后，商离的直系后代可能就会超过一百万人。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商离所建的这个朝代真的灭亡了，那么灭亡这个朝代的人也极有可能就是商离自己的后代。 为什么要让朝代活得更久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后代永远地成为这个国家的主人吗既然能够确保自己的后代永远地成为这个国家的主人，那么自己创建的朝代活得久不久还有意义吗 这波啊，这波商离直接跳到了大气层。 当然了，商离能够这么玩，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是肉穿，可以确定生下来的都是自己的后代，而不是像那些魂穿的一样，好不容易建立了一个新王朝，结果太子在血缘上和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也不知道那些魂穿者在深夜的时候会不会默默流泪。 言归正传，因为商离需要生大量的孩子来建立诸侯国，拱卫自己的中央王畿，因此他需要大量的女人来帮自己生孩子，而光靠宜国内部的女人显然是无法满足商离的需求的，因此他势必将魔爪伸向那些战败国的女人身上。 但是由于她们是战败国的女人，属于战利品的一部分，因此商离不能给予她们太高的地位，否则会与军功授爵制的内在逻辑发生冲突，因此商离必须要在自己的后宫也创建一套制度，用来区分后宫嫔妃们的地位。 “既如此，不知王上觉得应当如何区分嫔妃等级” 另一边，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子更立马开口问道。 “天子当有一后c三夫人c九嫔c二十七世妇c八十一御妻” 商离在思索片刻之后，将周朝的后宫制度说了出来： “这四位寡妇虽是再嫁，但毕竟是我宜国国人，且其先 夫亦是为国而死，因此不应给予其太低的地位。故而予一人决意，册封她们为世妇。” 这些寡妇毕竟是再嫁，虽然在商离的挑选下，她们的长相都还算可以，年纪也都在20岁以下，而且也没有带儿子毕竟天子继子的身份太敏感，而继女却能很轻松地找个丈夫嫁出去但是毕竟是“二手货”了。没有男人会太过重视这种女人的，商离也不例外。 但是他也不能册封她们为最低的御妻，毕竟那是给战败国的女人准备的，因此思虑再三，商离最终还是决定册封她们为世妇。 “一后c三夫人c九嫔c二十七世妇c八十一御妻么” 子更念叨着商离制定的后宫等级制度，越念眼神越亮。 贵族对于这种等级划分制度是没有任何的抵抗力的，子更自然也不例外。因此在听到商离提出的这套后宫等级制度之后，子更心中也是赞叹不已。 与此同时，子更还在心中暗暗期待，想要看看商离会不会也仿照这套制度，规范如今的贵族等级。 “到了那个时候，我会是个什么等级呢” 子更忍不住想道。 46.是时候让老巫师发光发热了 子更的想法商离自然是不知道的，在说完了自己对那几个寡妇的安置方案之后，商离继续对着子更说道： “这几个寡妇等王宫落成之后你派人将她们送进来就行了，毕竟只是世妇，没必要搞什么仪式，事后予一人下诏册封一下就差不多了。反倒是姝，她毕竟是予一人之后，乃属正妻，请王叔务必严格按照之前予一人所说之礼仪，操办予一人之婚礼。” 姝毕竟是商离的正妻，属于“国母”，自然不能像那些寡妇一样被人往商离的被窝里一塞就了事，而是需要商离用高规格的礼仪将她迎娶回来的。 这一点子更自然也明白，因此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子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了解了。而后在确认商离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吩咐之后，便转身退下开始帮商离操办婚礼去了。 天子婚礼自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严格按照商离之前提出的“采纳c问名c纳言c纳征c请期c亲迎”的流程来的话，没几个月是走不完的。因此即便子更现在就开始操办商离的婚礼，商离至少也要等到明年才能在自己的被窝里见到姝。 “呼杂七杂八的事情总算是解决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王宫落成了。” 在目送子更离去之后，商离摇了摇头，而后独自走到了正在新建中的王宫前，视察王宫的建造进程。 这年头由于木制房屋技术不过关，因此包括王宫在内，基本上所有的房子都是版筑的。 所谓的版筑，说白了就是拿两块木板往地上一插，而后往里面填土，等里面的土被夯实之后，再撤掉墙外的木板，露出里面的夯土墙。 看起来很一是不是别急，如果你知道商朝前期王宫顶上是盖茅草的话，只怕就不会觉得现在商离的王宫一了。 没错，夏朝，包括商朝前中期的时候，所谓的王宫其实就是一个茅草屋，和后世那些家徒四壁的贫民的房子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规模上大了一些罢了。 相较之下，如今商离的王宫至少还有瓦片帮他遮风挡雨呢，已经算是一个极大的进步了。 当然，如今的王宫因为还没上梁，因此头顶是空的。商离在王宫内只要抬起头，就能看见头顶的天空。 “如今王宫的墙壁尚未完全稳固下来，因此工程暂时停滞了。” 这时候，负责王宫修建的子先站了出来，对着商离解释道： “国人们都去帮忙打铁了，都说要亲手打一把趁手的斧子，好为王上的王宫砍一根合适的房梁呢” 这年头的房子虽然主体都是用泥土建造的，但是由于泥土本身无法自我支撑，因此房梁还是要采用木头材料的。 当然，正常情况下木头在被砍下来之后要阴干几年才能用来修建房屋，否则很容易出现问题。但是如今毕竟情况特殊，因此子先也没有提这件事，而是打算等砍倒合适的木头之后就用来帮商离上梁，而后封顶，让商离可以早日入住。 “嗯，辛苦了。” 商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对工程的进度非常满意，而后转身走出了自己的王宫，朝着巫所在的居所走去。 由于如今整个宜国绝大多数的人都投身到铁器冶炼的事业中去了，因此一路上商离并没有遇到什么人。在独自走了约莫有十来分钟之后，商离成功抵达了老巫师的帐篷前。 “不知王上亲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得到消息的老巫师立马从帐篷内爬出，对着商离行了个礼，而后对着商离问道： “不知王上此来有何吩咐。” 自从商离进位天子之后，老巫师每天的事情就变得很少了。以往需要通过占卜才能做出决定的事情商离自己就拿了注意，丝毫没有过问老巫师的意思。 对此，一开始的时候老巫师确实是有些失落，不过他毕竟已经六十多了，年纪大了也没精力去争权夺利，因此在度过了一开始的失落之后，老巫师最终还是接受了现实，并且还享受起了这种每天无所事事，到处闲逛看风景的生活。 如今商离突然找上门，老巫师自然是有些诧异的。以他对商离的了解，他自然知道商离是不可能上门找自己占卜吉凶的，因此也难免在心中猜测起了商离的来意。 “国师近来面色红润不少，看样子日子过得很滋润啊。” 在进位天子之后，商离便将老巫师册封成了国师，以此来感谢他的“拥戴之功”。 “而今国事皆由天子乾坤独断，无需老夫为之操劳，清闲之下，生活自然惬意滋润。” 老巫师淡淡地回答道。 听得出来，虽然老巫师已经接受了如今的生活，但 是心中还是对商离直接架空了自己有些许不满的，或许一开始的时候他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是这么个下场，毕竟之前商朝还在的时候，商朝的天子也不会像商离这样“乾坤独断”，啥事都不来找巫师占卜啊。 老巫师年纪已经大了，就算有争权夺利的心，也没有那个精力了。但是他的徒弟还年轻啊按照这个架势，等他死后他徒弟只怕都无法正常地继承他的位置，这让老巫师的心中有了一根刺。 毕竟对于老巫师来说，陪伴了他这么多年的徒弟其实已经和自己的亲儿子没太大区别了，眼看着徒弟无法继承自己的“铁饭碗”，老巫师心中自然是着急万分。 如今听到商离主动提起这件事，老巫师自然是要顺着这根杆往上爬，向商离表明自己的诉求的。 “哈哈哈国师乃是我宜国老人，曾经追随过我宜国三代君主。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像国师这样的宝贝，如果弃之不用，那不是浪费了吗” 商离自然听得出老巫师话中的意思，因此在听到老巫师的话之后，他哈哈大笑，表示自己准备重新启用老巫师，让他可以继续发光发热。 47.内外服制 “哦” 听到这话，老巫师眉头一挑，而后对着商离问道： “不知王上准备让老夫去干什么” “很简单，教书。” 商离笑着说道。 甲骨文中是有“书”这个字的，其形象是一个人抓着刀在器物上刻字，因此教书其实也可以理解成教人写字。 “教书么” 老巫师低声呢喃了一句，而后抬头对着商离说道： “王上的意思是，将所有贵族子弟皆召集起来，而后由老夫一并教导” “不，不是贵族子弟，而是全国的孩子。” 商离摇了摇头道： “如今我宜国新生，各个地方都需要用人。底层的劳力可以靠抓奴隶来弥补，然而上层的管理人员却不能依靠外人。因为予一人决定，在国中建立官学，以此来教导全国的孩子认字。等将来我宜国收复中原之后，也好依靠这些孩子管理各个地方。” 上古之时学在官府，一般的平民是没有资格认字的，因此一开始的时候老巫师压根就没往教导全国孩子这方面去想。 如今听到商离这么说，老巫师心中难免震惊，并且一脸难以置信地对着商离问道： “王上此意是否已经告知宗伯等人” 宗伯就是子更，由于他是商离的二叔，现在已经被贵族们推举为老贵族的代表人了。 “还没。” 商离先是摇了摇头，而后脸色坚定地说道： “然而不论他们同意与否，此事予一人都是要推行下去的。” 普及全民教育有两个好处，其一是可以为商离提供源源不断的人才，为他将来统治天下提供人力基础。二来则是可以打断老贵族们的阶级垄断，实现阶级流通。 有人可能会问了，你商离不是打断实行军功授爵制，并且还继续推广分封制吗现在怎么又打算搞起科举制来了这几种制度难道就不会冲突 商离的回答是，不冲突。 很多人以为一个国家，一个朝代就只能实行一种制度，其实不然。事实上在绝大多数的时间中，中国都是实行内外服制度的。 所谓的内外服制度，简单说就是将首都附近的地划为“王畿”，而将王畿之外的土地划为“外服”，然后在王畿和外服实行两套不同的制度。 通常来说，王畿内一般采用中央集权制，官员由天子任免。而外服则是采用分封制，诸侯父死子继。 这种制度最早起源于商朝，而后在周朝的时候发扬光大，最终演变成了明清时期的封贡体系。在封贡体系下，中原地区就是所谓的“王畿”，而周围的那些藩属国就是“外服”。 后世网上很多人喜欢拿所谓的“实控领土”来形容一个朝代的领土大小，殊不知这其实是拿西方的体系来套中国。按照中国的“内外服”制，不管是外服还是王畿，都是这个朝代的领土。否则西周的王畿只有关中到洛阳一线，难道你能说洛阳以东的鲁国齐国不是西周领土 内外服制度最厉害的地方其实是对领土法统的解释。按照内外服制度的说法，全世界所有的土地都是上天的，而天子又是上天的最宠爱的儿子，因此上天将全天下的土地都赐给了天子。 但是天子毕竟精力有限，管不了这么多的地方，因此便将这些土地分封给了各路诸侯，由他们来帮自己治理那片土地。 这，就是所谓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在这个体系下，诸侯其实就是“承租人”，而天子就是“出租人”。诸侯租了天子的地，所以要给天子缴纳租金，也就是朝贡。 发现了吗只要你承认了内外服制度，并且接受中央王朝的册封，同时还向中央王朝纳贡，那么从法理上来讲，你就是中央王朝的一部分，因为这意味着你承认了自己的土地是天子租给你的，而不是你自己的。 有人可能会说了，这有啥用啊不就是个虚名吗谁会真信这个啊岂不闻“天子宁有种乎，兵强马壮者为之耳” 没错，在中央王朝衰败的时候，这套制度确实没啥用。但是一旦中央王朝处于鼎盛状态，那么这套制度就会成为同化周围藩属国的最佳利器 后世中国那么大的土地，相当大一部分都是通过这种方法获得的。不然你以为那些车马难行的地方都是靠军队打下来的别闹了。 言归正传，在商离的设想中，分封制只会存在于外服，而长江以南，钱塘江以北的这片太湖流域，则将会是他的王畿。与外服不同，王畿内不会存在诸侯，而是实行郡县制。 说白 了，商离制定的这套模式其实就是汉初模式的翻版，中央治下采用郡县制，但是同时允许诸侯国的存在。唯一不同的是由于生产力和人口的差距，商离的王畿只能限制于太湖流域这一片，而不是像西汉时期那样占据半个中原。 军功授爵制虽好，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只能存在于王朝初期。随着王朝步入正轨，主要的敌人都被消灭掉，军队能够获得的军功越来越少，阶层就会逐步固化来下。 后世的汉朝和唐朝基本都经历过这个阶段，在将主要对手都干掉之后，这两个朝代的阶层快速固化，而后诞生了一堆的世家门阀。 这种现象自然是商离所不能容忍的，虽然他不奢望自己开创的王朝能够万世一系，但是那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容忍一堆米虫寄生在自己的王朝之上了。因此，他才会提出要让老巫师来教全国的孩子识字，而后在这些孩子长大之后，采用考试的方式择优将其纳入官员团队，由他们来冲击军功勋贵集团。 而且现在提出教育普及化还有另外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自上而下地规范学习的教材。 后世的中国过于追求“道”，却忽略了“术”。虽然成功地修炼出了一个“不死之身”，确保自己可以永世长存，不管谁来都能反向同化，但是 “老子干嘛要反向同化别人主动对外同化不香吗” 商离在心中暗道。 48.平衡之道 “这此事非同小可，王上是否先与宗伯等人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虽然商离的态度坚决，但是老巫师还是没有立即接受商离的任命，而是让商离先去和老贵族们商议过后再说。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老巫师有预感，要是自己真的答应了帮商离教育平民孩子的话，自己极有可能会遭到贵族阶层的集体攻击。 事实上老巫师的预感是对的，虽然这年头的贵族们可能还不太明白什么是科举制，也不明白教育普及化到底会对他们造成多大冲击，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毫无反应地坐视商离推广教育普及化了。 道理很简单，因为贵族需要有东西来区别自己和平民。 之前寡妇风波的时候，贵族们宁可自己多娶几个寡妇，多养几个孩子，也不愿意让平民们“帮”他们分担这个负担，究其原因，就是因为贵族们要维护自己的特权。 受教育权也是一样的，自古以来教育权就是贵族们的专属权力，如今商离要将这个权力分享给平民，贵族们心中自然是千万个不乐意的。虽然他们不敢正面违抗商离的命令，但是背地里搞点小动作还是很容易的比如说威胁教书的老师不准教书，亦或者蛊惑下面的平民不要将自己的孩子送去接受教育。 破坏总归要比建设更容易，商离可没有心思和贵族们玩那种我建你拆的游戏，因此他索性来了个釜底抽薪，让老巫师来教书。 让老巫师教书的好处多多，首先便是可以避免贵族集团的干扰。 虽然老巫师也是贵族出身，但是他毕竟已经在神权这条路上走了六十多年了，和如今的贵族集团已经没有太大的联系。由他出面教书，可以避免老师被贵族们威胁之后不敢教书的情况出现。否则要是找其他贵族来教书的话，由于他们本身就是贵族集团的一员，是很容易受到其他贵族的影响，进而推脱不敢教书的。 至于其二嘛，则是老巫师身上的神权属性可以有效地用来抗衡贵族集团。 政治其实并没有那么神秘，说白了无非就是平衡二字。对于一个上位者来说，最重要的并不是带领国家走向富强，而是避免手下出现一个一家独大的势力，进而威胁到自己的统治。 如今的宜国其实就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位置。随着商离从老巫师的手中收走神权，失去了制衡的贵族集团开始日渐壮大了起来，很多事情商离如果不和他们商量的话，可能都无法办成，比如说这次的普及教育行动。 一开始的时候商离只是有感于神权对自己的威胁，因此千方百计地打压老巫师。但是当他真的收回神权之后，才发现神权其实也不是越小越好的，因为那样一来身为新的神权掌控者，他将不可避免地和贵族集团正面撞上。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因为自古以来亲自下场和手下对抗的统治者下场都不会很好输了自不必说，身为上位者的你将威严扫地，臣下将不再拿你当回事；赢了其实也没好到哪去，因为那些臣下说白了本身还是你自身力量的一部分，你赢得越多，就意味着被你亲手干掉的自身力量就越多，这其实是一种自残行为。 因此，自古以来聪明的帝王都是培养好几股势力，而后居中平衡的。 商离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因此面对日渐强大，有脱离掌控趋势的贵族集团，他不得不重新启用老巫师，借助他的神权来和贵族们打擂台，而后自己居中当裁判。 而这次的教育普及计划，其实就是将老巫师拉下水的一个契机。 其他事情请老巫师出山，他非但不会和贵族集团站在对立面，反而可能和贵族集团们沆瀣一气。但是这件事情不同，这件事本质上其实就是商离在剥夺贵族们的特权，而老巫师扮演的角色就是商离的帮凶。可以说只要老巫师答应帮商离教书，他就会立马站到贵族们的对立面去，并且此生再也难以更改。 因为在教育普及化之后，商离还会顺势推行科举制，进一步剥夺贵族当官的权力 而科举制选出来的官员，不还是老巫师的弟子吗看着老巫师的弟子们一步步地抢走本该属于自己孩子的当官机会，那些贵族们心中会怎么想只怕是连杀了老巫师的心都有了吧 说白了，这其实就是一个连环套，只要老巫师点头答应帮商离教书，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再是他所能够决定得了的了。在商离的推波助澜之下，老巫师将会在和贵族集团斗争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并且永远都无法回头 有人可能会问了，你这么做就不怕老巫师凭借自己和弟子们的师生关系组建一个新的利益集团，在战胜贵族集团之后威胁自己的统治吗 商离表示，老子怕个鬼没看见老巫师今年都已经六十多了吗与其担心他 凭借自己和文官们的关系威胁到自己的统治，还不如担心他嗝屁得太早，以至于无法成功培植起一个成熟的文官集团呢 再说了，谁规定新生的文官集团就一定要和老巫师亲近，而疏远商离的 不是商离看不起老巫师，就他这么点文化水平，能教学生什么东西跳大神还是八卦解析大全 在这个没有三字经百家姓，也没有大学中庸春秋尚书的年代，老巫师能教给学生们的东西极其有限。甚至于可以说除了文字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 而那些真正有用的诸如几何函数之类的课程，到头来还是要商离亲自下场教授的。也就是说，真正授予学生们知识的人其实是商离，而不是老巫师 换句话说，这些新兴的文官们都是货真价实的“天子门生”。有这层身份在，傻子才会放着商离这根粗大腿不抱，去抱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的老巫师的大腿呢 49.小篆 请老巫师出山帮忙教书的好处确实多多，然而如今摆在商离面前的问题是，如何说服老巫师答应出山。 别看老巫师没读过啥正经书籍，也没接受过正式的权谋训练，但是正所谓人老成精，在听到商离提出要让他出山帮忙教书的一瞬间，他就预感到这可能是个坑，自己一旦陷进去就再也爬不出来了。 因此，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老巫师的第一反应就是让商离回去找子更他们商量，试图将自己摘出去，不蹚这趟浑水。 老巫师的想法确实挺美，然而商离又怎么可能会让他得逞别说是回去找子更他们商量了，今天要是不能将老巫师说服，将他彻底绑上自己的战车，商离甚至都不可能离开这个地方 道理很简单，以老巫师和贵族们以往的交情，只怕商离前脚刚走，老巫师后脚就会将这件事情告知老贵族们。而到了那个时候，知道了商离意图的老贵族们还会那么轻易地就让商离将教育普及化推行下去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不仅如此，在老巫师向贵族们打小报告的过程中，他还极有可能被贵族们拉拢过去，而后双方站在统一战线，一起朝商离施压 在这种情况下，商离非但要同时面对贵族集团和神权集团的双重压力，最重要的是他将失去最后一颗破局的棋子，这是商离所不能容忍的 因此，无论如何，商离都必须在今天将这件事情彻底敲定，让老巫师可以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一起干贵族 “看样子，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想到这里，商离咬了咬牙，而后对着老巫师说道： “自仓颉造字以来，文字诞生已有千年。这千年时光中，人们先后将文字镌刻在兽骨c龟甲c青铜器以及竹简上，逐渐演变出了数种不同的写法。因此当今之世，可以说是数种文字同时并行。” “然，正所谓天无二日，土无二王。文字乃是承载王道之物，又岂能数种并行是故予一人请问国师，上天可有警示，命我等统一文字” “这并未有这方面的警示。” 老巫师不知道商离想要干什么，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那，上天可有赐下文字，命我等学习” 商离再问。 “文字乃是人类沟通天地鬼神所用，乃属人为，非天赐也。” 老巫师继续摇头。 “那，不知国师可否做出新的文字，以此来结束数种文字并行的乱象” 商离继续追问。 “这此非我所能为也” 老巫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同时在心中暗暗吐槽。 你在开什么玩笑啊喂老夫我只是一个三千人口的小部落的巫师啊喂怎么可能会有创造文字的能耐啊喂 老巫师觉得商离在嘲笑自己，但是他没有证据。 “哦是吗” 在听到老巫师的回答之后，商离的嘴角微微翘起，而后捡起一根树枝，蹲下身子在地上扒拉了起来，一边扒拉一边说道： “可是，予一人昨晚做梦，怎么梦见国师开创了一种新的文字，并且以此来结束了当今数种文字并行的乱象呢” “什什么” 听到这话，老巫师不禁吓了一跳： “王上此言” 然而没等老巫师把话说完，他就被商离在地上写出来的文字吸引了目光。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文字啊线条优美，平衡对称，上紧下松，气韵独特 而且最重要的是，虽然这是老巫师第一次见到这个字，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离”字，也就是当今宜国天子的名字 “这这是” 老巫师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文字，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不就是国师你亲自创造的文字吗怎么，国师你忘了” 商离将树枝丢掉，拍了拍手从地上站起来，而后“恍然大悟”地对着老巫师说道： “难怪予一人会在梦中梦见国师你创造的文字，原来是国师你自己也忘记了啊看样子是上天不忍这种文字失传，故而以这种方式在梦中将其传授给我。” 没错，这就是商离想到的将老巫师绑上自己战车的方式，那就是送给他一个创造文字的天大功劳 相信有这个功劳在，老巫师应该不会再拒绝自己请他出山帮忙教书的请求了。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他教的将是自己“发明”的文字，教得越多，他就越有机会名垂青史，成为和仓颉一样的存在 果然，在听到商离的这通话之后，原先一脸果决不愿蹚浑水的老巫师立 马变得迟疑了起来，一边不断地向商离确认这文字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他创造的，一边蹲下身子看着地上的文字啧啧称奇。 “哼，小样，不怕你不上钩。” 看着老巫师的模样，商离不住地在心中冷笑： “这可是中国历史上使用时间最长的文字啊哪怕是到了近代，它都没有彻底地被淘汰掉老子就不信了，你一个商朝人还能抵抗这种文字的魅力” 商离写出的不是别的文字，正是小篆。 前文提过，小篆的特点是线条优美，平衡对称，上紧下松，气韵独特，长期用这种文字书写可以让人养成一种特殊的气质，因此直到21世纪，小篆依旧活跃于书法界，很多学习书法的学生都会写这种文字。 而商离身为一个历史系的研究生，自然不可能对书法没有涉猎，因此几乎没有任何困难的，商离就将“离”字的小篆体写了出来。 不单单是“离”字，只要商离愿意，他随时能够将一整套小篆体全都写出来，直接革新当今的文字系统 “小篆是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发明出来的文字，用它来革新当今的文字系统恰到好处。” 商离在心中暗暗想到： “后面的隶书楷书什么的和如今的文字相差太大，真写出来了也不容易让现在的人接受。但是小篆不同，小篆之前只有甲骨文c金文和大篆，如今甲骨文和金文都已经诞生，大篆也正在孕育之中，跳过大篆写小篆虽然快了一点，但是问题不大。” 50.千字文 商离早就想革新当今的文字系统了，毕竟甲骨文和金文这两种文字实在是太过简陋原始，用来写作文书有些不太合适。 而小篆就没有这个问题，小篆是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创造出来的文字，本身就是为文书准备的。后来官吏专用的隶书，就是在小篆的基础上发展而来。 如今的宜国国小民寡，有什么事情吼一嗓子全国都能听到。但是随着将来国力提升，疆域扩大，宜国国民将不可避免地分居好几个城市之中。到了那个时候，商离就需要借助文书来治国了，否则要是像商周那样靠使者口述的话，是很容易出现曲解圣意的情况的。 “所以，在革新文字之后，我还必须要将造纸术也一并发明出来。” 看着沉迷于小篆之美的老巫师，商离在心中暗暗思量： “否则要是依旧使用竹简来书写文字的话，成本实在是太高了。” 另一边，在盯着地上的“离”字欣赏了半天之后，老巫师终于回过神来，直起身子对着商离说道： “多谢王上替老臣寻回此文字，老臣在此拜谢了。” 说完，老巫师对着商离深深地行了一礼。 “国师不必如此。” 商离摆了摆手： “国师忘却此文字，上天却令我将其记起，可见这是上天不忍这种文字失传，以这种方式令其传承下去。如今国师既然已经将这种文字记起，那么不知国师” “王上放心，此文字乃是老臣毕生心血，且是通过上天认可的，老臣自然不会坐视其消亡。” 老巫师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 “老臣定然将其传授给全国子弟，令其可以千古传承” “好” 听到这话，商离两手一拍，道： “既如此，教授全国子弟识字之事便拜托国师了” “喏” 老巫师红光满面地应了一声，而后便转过身，准备回去自己的帐篷中休息了。 “诶诶诶” 看着老巫师的动作，商离一脸懵逼。 我的老神棍呦，您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了呀 另一边，在听到商离的声音之后，老巫师再次转过身，好奇地对着商离问道： “不知王上还有什么吩咐” “那个国师是否忘记了什么事情” 商离隐晦地提醒道： “其他的文字” “哦，这个呀” 听到这话，老巫师先是恍然大悟，而后在商离那期待的目光中再次说到： “这个就不劳烦王上了，既然王上已经将这件事提起，想来老臣应该很快就能回忆起其他文字的写法才是。如今国中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老臣就不多留王上了，王上轻便。” 说完，老巫师还对商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什么鬼” 商离的嘴角微微抽搐，看这架势，这老神棍不会真的以为这种文字是他自己创造的，他可以很快将其回忆起来了吧 拜托这东西是老子从后世偷来的啊不是你自己创造的 商离心中有些抓狂，有心想要提醒对方，但是又不知如何开口，最终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也罢，看样子是我小看这年头人类的迷信程度了。” 想到这里，商离暗暗摇了摇头。 这年头的人连占卜都信，更别说是这种神迹了。而且身为一个六十多岁的资深老神棍，老巫师必然会比一般人更加迷信才是。 别的不说，单单就老巫师这年龄，就注定了他很容易相信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后世的高学历人群临老都免不了信神拜佛，更别说是老巫师这种没接受过科学教育的人了。 而且身为一个资深老神棍，老巫师的脑子也会和一般人有所不同。正常人一天到晚想的都是如何种田捕猎，获取更多物资这类现实层面的事情，而老巫师却整天想的是神神鬼鬼的东西，时间久了，脑子难免出现幻觉，简称精神病。 因此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长期臆想神明且年纪超过六旬的老巫师立马就相信了商离的说法，真以为这种文字是他自己创造的。 “算了，反正这份创造文字的功劳也是要送给他的，就让他这么一只误会下去吧。” 只是一瞬，商离心中就有了决断： “更何况，在这种情况下，他推行这种文字的决心也会更大一些，毕竟在他眼里，这可是他毕生的心血啊” 人类有时候就是这么奇 怪，虽然不论这种文字是商离送给老巫师的还是老巫师自己创造的，老巫师获得的利益和名望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但是前者和后者在老巫师心目中的地位也是截然不同的。 如果是前者的话，老巫师虽然也会推广，但是一旦遇到困难，他就会琢磨是否要退回来避免受到冲击。而后者却足以令老巫师拼掉自己的性命为之保驾护航，直到其大行于世。 对于商离来说，反正份创造文字的功劳他都是要送给老巫师的，相较之下，明显还是后者对他更有利，毕竟这可以确保老巫师不会半途而废。因此在听到老巫师的话之后，商离非但没有纠正其中的错误，反而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道： “话虽如此，然而国师所创之文字何其繁多要真是一个一个回忆的话，只怕没有一两年是回忆不完的。” “这” 听到这话，老巫师迟疑了起来。 对啊，这么优美的文字，就算是自己创造的，真要一个个回忆出来，想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这些文字可是自己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创造出来的啊就算回忆比创造简单，想来也要花费极多的时间。 因此在沉吟片刻之后，老巫师对着商离问道： “那不知王上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 眼见鱼儿上钩，商离的嘴角微微翘起： “只不过予一人这边还有一篇文章，可以用来帮助国师回忆文字。” “哦不知是何文章” 听到“文章”二字，老巫师脸色立马变得严肃了起来。 “此文名曰，千字文。” 商离脸上笑容依旧。 51.制笔墨 千字文是中国传统三大蒙学读物之一，全文四字一句，共计250句，合计一千个字，故曰“千字文”。 当然，由于千字文成书于后世，因此其中蕴含了大量的后世典故以及儒家思想，并不切合如今的宜国，因此在过来寻找老巫师之前，商离就已经将千字文的内容做了一定的修改，确保不会让这个年代的人读起来有违和感。 否则的话，别的不说，单单就“推位让国，有虞陶唐。吊民伐罪，周发殷汤。”这四句话，就能让整个宜国集体高潮。 什么推位让国谁特么这么高尚尧不是被舜用武力逼迫退位的吗 还有，周发殷汤是什么鬼你的意思是姬发灭商和商汤灭夏一样都是“吊民伐罪”的吗 这特么谁写的鬼书赶紧给老子站出来跪下道歉 什么是天子写的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个啥，陛下何故谋反啊 总之，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商离还是利用自己的文学素养对千字文进行了修改。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当初周兴嗣编纂千字文的时候，由于梁武帝事先在王羲之的书法中挑选了一千个不重复的字，已经将文字框死了，因此周兴嗣才会创作得那么困难，以至于一夜白头。而商离却没有这个烦恼，身为天子，他可以随意挑选使用的文字，只要确保整篇文章读起来不要太拗口就行了。 毕竟这只是儿童读物，同来帮他们识字的，也没必要搞太多的思想性的东西在里面。 “哦千字文” 另一边，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老巫师一脸严肃地说道： “还请王上能将此文赐予老臣。” “善。” 商离自然没有拒绝了道理，当即便点头答应。 见状，老巫师立马转身跑回自己的帐篷中，良久之后，拿着一卷竹简出来道： “如今国中仅剩这一卷竹简，还请王上莫要嫌弃。” 这年头绝大多数的重要事件都是刻在青铜器上的，竹简的使用范围很小，只有像巫师这种需要传承的职业才会用到这种东西，而且其数量也极其有限。 “这” 看着手中的竹简，商离微微皱眉： “这上面不是已经刻字了吗” 老巫师递过来的这卷竹简有些陈旧，一看就知道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了。不仅如此，竹简上面还刻着字，不过商离却一个都不认识，似乎是巫师之间专用的“神文”。 “国中已经多年不曾制作竹简了，因此老臣这边也只有这一卷。” 老巫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过不要紧，王上可以将字刻在背面嘛。等此间事了，老臣便带徒弟去制作竹简，再将这份竹简上的字誊刻在新的竹简上。” 说着，老巫师还递了一把刻刀过来，并且示意商离不要客气，可以放心大胆地刻字。 “这” 商离瞅了瞅手上的刻刀和竹简，最终还是放弃了在竹简上刻字的念头，转而对着一旁老巫师的徒弟道： “你去找妤，取一块绢过来。对了，糯米也要一些过来。最后回来的时候去冶铁的地方走一趟，再带一些木炭回来，快去。” “嗨” 听到这话，老巫师的徒弟点了点头，而后快速朝妤所在的方向跑去。 目送徒弟离开之后，商离又对老巫师道： “国师这边可有兔毛” “前日羿送了老臣一只兔子，它的肉老臣已经吃了，皮还在帐篷内放着。怎么，王上想要” 老巫师大致猜到了商离的目的，试探性问道： “王上可是要制作毛笔” “不错。” 商离点了点头： “予一人力气太大，用刻刀刻字恐伤竹简。” “善。” 听到商离这么说，老巫师也不再多说什么，当即转身回到了帐篷中，去取那块兔皮了。 与传说不同，毛笔其实并非蒙恬所创，根据后世的考古发现，早在新石器时期，人们就已经学会利用毛笔在彩陶上描绘花纹了，因此身为商朝人的老巫师对毛笔这种东西并不陌生。 不过毛笔在这年头并非是用来写字的，而是用来画画的，因为这年头还没有墨这个东西，用朱砂之类的颜料来写字成本又太大，因此直到墨被发明之前，毛笔的使用范围都极其有限。 而现在商离要做的事情，就是发明出墨水来。 早期的墨水成分非常简单，无非就是松炭c糯 米汁加锅灰。虽然商离没有松炭，但是用木炭代替也是一样的，无非就是质量差上一些罢了。反正他也没想过要将这篇初稿流传千古，质量差点就差点吧，区别不大。 老巫师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从帐篷中取出了一块兔皮。商离从中选了一撮质量较好拔下，将其绑在一根树枝上，制作成了一根简易的毛笔。 而后，商离又从老巫师帐篷外煮饭用的陶罐下面刮了一层锅灰下来，最终与老巫师徒弟带回来的东西混合在了一起，制作成了最原始的墨水。 做完这一切之后，商离这才将徒弟带回来的绢铺在老巫师这里的案几上，并且用毛笔沾墨，在上面写字。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一旁的老巫师一边看着商离写的字，一边轻声念道。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一旁的小徒弟也情不自禁地跟着老巫师一起念了起来。 如果是以往的话，老巫师一定会对徒弟斥责一顿，而后将他赶出去的。不过如今老巫师已经全身心地沉浸在商离的书法之上了，一时间甚至都忘了斥责自己的弟子c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在一个小时之后，商离放下了手中的笔，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肩膀，对着老巫师说道： “好了。” s1： 由于司马迁史记的信史部分最高只能追溯到周厉王出奔，因此本书的很多历史都采用竹书纪年上的记录。 s2： 竹书纪年出土于西晋，是战国时期魏国人记录的历史。但是由于上面有很多内容与当时的“主流学界”即儒家思想不符，因此一直以来都不被重视。根据竹书纪年的记载，夏朝长度要比商朝长，舜用武力逼迫尧退位。 s3： 由于竹书纪年是陪葬品，躲过了秦始皇的焚书坑儒，因此这上面的记载应该是最接近原始版本的。 52.如果不是没得选，谁愿意吃野草啊？ “这便好了” 听到这话，老巫师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将这篇文章拿起来，不过手刚伸到一半，他就意识到了不妥，转而对着商离问道： “王上” “没事，这篇本就是给你了，拿去吧。” 商离摆了摆手，而后从座位上起身，同时蹬了蹬腿，以此来缓解腿部的麻痹感。 “这尼玛跪坐真不是人坐的，不行，等铁器冶炼得差不多之后，我一定要亲手搞几张凳子出来。” 一边蹬腿，商离一边在心中暗道。 以往宴会由于都是在晚上进行，再加上商离身为天子端坐上首，旁人无从察觉他的坐姿，因此他都是盘坐的。 而刚刚因为是在老巫师的眼皮子底下写字，因此商离选择了跪坐的方式。再加上商离是用小篆这种线条较多的文字来写千字文，花费的时间比一般的文字要多得多，因此当全篇写完的时候，商离的小腿差不多都要失去知觉了。 “不单单是凳子，床和锅也要一并革新一下。对了，还有蔬菜这尼玛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了，是时候想办法让自己的生活过得好一点了” 铁锅发明于宋朝，在此之前人们煮饭都是用鼎或者陶罐的。由于烹饪方式单一，因此食物的味道也不尽如人意。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如此的话，商离还不至于对食物有如此之多的怨念。真正令商离感到难以接受的，是这年头可供食用的蔬菜实在是太少了。 少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这年头很多所谓的“蔬菜”到了唐宋时期就已经被认定成野草了 商离至今还记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吃饭时候的场景，旁边的人从含铅量不知道多少的鼎中捞出一堆用水煮过的野草，放在他的碗里让他吃 当时商离还以为是自己的身份被人看穿了，因此才会受此“迫害”呢。后来才知道，原来那玩意是这年头人们的常规食物。从那一刻开始，商离才真正明白上古时期的生活有多么艰苦。 “茄子黄瓜什么的吃不到，空心菜总归还是能争取一下的吧。” 商离看了一眼周围的大地，在心中暗道： “毕竟，这东西可是中国的本土蔬菜啊，而且还正好原产于南方。” 另一边，在商离盘算如何改善自己生活的时候，老巫师也早已拿起案几上的绢，并且将上面的文字读完了。 前文提过，由于这年头压根就没有成文的文章，因此这还是老巫师第一次读到这种东西。在从头到尾反复读了好几次这篇千字文之后，老巫师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哈哈大笑了出来： “哈哈哈想不到老夫不仅创造出了这等文字，竟然还写出了如此足以流传千古的文章老夫之名，在后世恐将不弱于仓颉矣” “嗯” 听到这话的商离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老巫师。 什么鬼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这篇千字文也是你创作的了你特么药店碧莲行不行 然而老巫师却仿佛没有看到商离的表情，而是继续自顾自地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眼泪留了一脸。 “老师” 一旁的徒弟见状，立马上前扶住老巫师的手，关心地问道： “您没事吧” “不，我没事。” 老巫师摆了摆手，而后转头对着商离道： “多谢王上将此雄文忆起，此真乃我宜国之幸事也老臣希望能够举行祭祀，以此感谢上帝之恩泽，望王上应允。” 老巫师就是老巫师，哪怕真的误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劳，但是到头来还是下意识地选择将这一切归功于上天，颇有后世某教徒在被人救了之后不感谢拯救自己的人，反而去感谢自己的神的风范。 “这” 听到这话，商离先是一愣，而后悻悻道： “此事先不急” “岂能不急” 老巫师上前一步，一脸激动道： “此文虽是老臣所作，然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若无上帝授慧，老臣又岂能作此文字承蒙天恩却不知回报，是很容易着受天谴的” 这就是商离不喜欢和老神棍打交道的原因，这群人和自己的思维压根就不在一个频道。如果不是没有别的选择的话，商离才懒得重新启用这老神棍呢 当然，不愿意归不愿意，如今除了老巫师商离也想不出其他可以与贵族集团抗衡的人，因此老巫师的情绪他还是要照顾到的。在沉吟片刻之后，商离最终对着老巫师说道： “天授智慧固然需 要感激，然而请问国师，上天为何将此神文授予你” “这是为了让老臣将其推广开来” 老巫师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不错。” 眼见老巫师如此上道，商离满意地点了点头： “天授智慧的目的是为了通过国师之手将这等文字授予我宜国国民，为其开启慧根。如今国师尚未将其传授下去，就先急着祭祀上天，似乎有些不妥吧” 开玩笑，老子传授小篆给你是为了通过你的手将其教授给全国的小孩子，你倒好，拿着小篆跑去祭祀上天，这是生怕贵族们不知道吗 到时候贵族们再搞一出“这等神文是上天赐予我等贵族，与平民无关”的把戏，那老子后面的戏还怎么唱 因此，在成功地将国学开起来，并且将文字传授下去之前，这篇千字文以及上面承载的小篆是绝对不能见光的 “这” 老巫师虽然当了一辈子的神棍，但是以往都是他说啥其他人就信啥的，从来就没有和别人辩论的经历，因此只是一瞬间，他就被说商离说的哑口无言，半晌，才悻悻地点头道： “王上说的是，确实是老臣孟浪了。” “国师只是心系上天罢了，也没有什么过错。” 眼见老巫师低头，商离也不好继续追击，而是趁机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这几天，就请国师好好回忆这篇千字文以及上面的文字吧。” 53.敌影 商离并不奢望老巫师能够将这片千字文彻底背下来，毕竟他今年都已经六十多了，记忆力退化的必然的，让他背下这片千字文一点都不现实。 当然，不要求他背并不意味着就对他没有任何的要求了，至少熟读这片千字文还是要的。否则到时候老巫师拿着“教材”上课，结果却连教材上每个字所处的位置以及这个字该怎么读都不知道，那不就闹笑话了吗 老巫师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他先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而后又拿着这块绢走到商离的身边，用手指着上面的一个字道： “请问王上，此乃何字” 虽然小篆和现在文字的差距不是很大，只要是学习过当今文字的人可以很轻易地将绝大多数的小篆认出来，但是总有一些字是老巫师不认识的。对此老巫师也没有强撑着自己“回忆”，而是大大方方地走到商离的身边，虚心请教了起来。 看得出来，如今的老巫师已经将传授文字当成是上天赋予他的使命了。为了完成这个使命，他甚至可以放下“发明者”的架子。 对此，商离心中自然是欢喜的。他的目标是将文字推广开来，并且打破贵族对知识的垄断。如今眼见老巫师如此地配合自己，商离有些欣慰地暗暗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没有辜负我的期待。” 为了将老巫师拉下水，商离可是同时献出了小篆的发明权和千字文的著作权，牺牲不可谓不大。如果老巫师依旧如同往常那般又臭又硬的话，商离可就真的亏大了。 “算了，就让你当我的仓颉吧。” 看着老巫师认真学习的样子，商离在心中暗道： “这些功劳分摊出去，反而容易让后人相信其真实性。否则真要什么东西都是老子自己发明的话，指不定后人就会说这些东西都是被人强行安在我头上的呢。与其如此，还不如干脆将这些功劳分出去，成就君明臣贤的传说。”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这个道理商离还是懂的。 “王上王上”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 商离抬头一看，发现羿正手持长弓朝自己狂奔而来。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国师若还有疑问，可以亲自来问我。” 商离对着一旁的老巫师交代了一声，而后从他的帐篷中走出，朝着羿迎了上去，最终问道： “何事如此惊慌” “有有敌人” 羿一边喘着气，一边对着商离说道。 宜国国都，北面空地。 商离仔细检查了一番地上的尸体，最终对着羿问道：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就在刚刚，我正在这一带巡逻呢，结果却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地在河对岸张望。我开口喝问了几句，那几人就快速逃跑了。当时我在河这岸，追之不及，无奈之下，只能搭弓射箭，射死了这个人。” 听到商离的话，羿仔细将当时的情景描述了出来： “原本这个人的同伴是打算将这人的尸体一并带走的，后来我又射了几箭，每一箭都命中敌人。那些人眼见我箭术了得，不敢再带同伴尸体，全都负伤逃走了。” 虽然羿箭术了得，箭无虚发，但是他和敌人之间毕竟隔了一条秦淮河。这段秦淮河的宽度有好几十米，箭到对岸基本就已经没有多少威力了，因此即便后面那些人被射中，也只是受了轻伤，并未影响他们跑路。 至于地上这个人商离看着那支从眼睛射进去的箭，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真不愧是神射手。” 没错，这个人之所以能够被羿隔河射死，是因为他的眼睛遭到了羿的射击，箭直接从他的眼睛进入，伤到大脑了。 至于其他人，或许是因为队友遭到袭击之后新生警觉，亦或者是由于要去搬运队友的尸体而导致体位不对，以至于羿无法命中他的眼睛，最终导致他们成功逃走。 “将这个尸体搬回去吧。” 商离对着羿吩咐了一声，而后快速朝着自己如今所住的帐篷走去。 刚一回到帐篷，商离便敲响了帐篷外的大钟，召集所有的贵族回来议事。 “王上” 听到钟声的贵族们纷纷来到商离的帐篷前，在向商离行了一礼之后，便将目光转移到了一旁的尸体上。 “这是” 这具尸体的外形和当今的宜国人迥然不同，不仅断发，而且还文身，因此只是一眼，贵族们便认出这不是自己国家的人。 再加上自己国家如今所处的位置以及这个年代的生存法则，贵族们立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为首的子更当即站出来问道： “敢问王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刚。” 商离淡淡地回应了一声，而后给了一旁的羿一个眼神。 会意的羿立马站出来，将之前他向商离说过的话再次复述了一遍。 听到羿的话，所有的贵族都窃窃私语了起来，似乎在讨论应当如何应对这件事情。 “肃静” 商离见状，冷声呵斥了一声： “王帐之前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商离的声音很大，震得所有的贵族都心中一颤。在对视一眼之后，贵族们纷纷低下了头，等待商离的进一步吩咐。 眼见自己的威慑起到了作用，商离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对着子更说道： “不知王叔有何见解” “臣尝闻，百越皆断发文身，不敬天法祖。观此人模样，当属百越无疑了。” 子更略做思考，便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嗯。” 子更的话与商离心中所想不谋而合，因此他先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而后继续问道： “那王叔以为，此人及其同伴此来所为何事” “当是前来探查我国虚实。” 这一次子更不再思考，而是直接说道： “若是我国疲弱不堪，彼必引大军前来攻伐。若是我国军势强盛，则或有其他作为。” 54.商人 子更说的话也是这年头绝大多数国家的常规操作了，一旦发现有其他国家迁徙到自己国家的附近，就派人过去探查虚实。如果对方实力弱小，那么就直接吃掉。如果对方实力尚可，吃掉对方自己也会元气大伤，那么就转化思路，或是联姻，或是贸易，不一而足。 根据羿的说法，之前那几个人只是隔河探查了一番，而后便被羿的箭术给吓跑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是什么都没探查到的，因此短时间内对方引兵来攻的概率并不大。 但是也仅此而已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对方决心要来探查宜国的虚实，那么迟早有一天他们是一定能够探查成功的。而后，如果对方的实力要比宜国强的话，就必要会派兵前来攻伐。 别看如今宜国的聚居地四面环水，看上去似乎无懈可击。然而别忘了对方可是百越部落，时代居住在江南的那种几十米宽的秦淮河对他们来说压根就不是阻碍，只要他们想，随时都能够游泳游过来 而到了那个时候，商离和他所带领的宜国百姓，就不得不和这群人贴身肉搏了 想到这里，商离的脸色变得严峻了起来，在环视了一眼众人之后，对着三叔子和问道： “王叔，如今铁器冶炼得如何了” “这几天国中共打出了五柄斧子。” 子和没做多想，便做出了答复。 “五柄斧子么” 听到这话，商离低声呢喃了起来。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商离还是对当今宜国国民的打铁效率感到吃惊。 实在是太低了。 但是商离也知道，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如今宜国的首要任务就是盖房子，而盖房子又少不了木材作为房梁支撑，因此宜国国民首要锻造斧子属于正常操作，不锻造斧子转而去锻造武器才奇怪呢。 不过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如今的形势已经变了。敌人都已经摸到家门口来了，再继续闷头发育显然已经不合适了。因此在沉吟片刻之后，商离最终抬起头，对着子和说道： “五柄斧子已经基本够用了，传令下去，从今天开始，暂停斧子的锻造，举国开始锻造武器” 而后，商离又补了一句道： “先锻造矛头，等确保所有人都有武器之后，再开始锻造钢刀。” 没办法，如果可以的话，商离也想直接锻造钢刀，做到人手一把。但是如今形势对宜国这边极其不利，谁也不知道那个百越部落什么时候会打过来，在这种情况下，优先补充武器缺口，确保所有人都有武器才是最重要的，钢刀什么的就只能先缓缓了。 “喏” 听到这话，子和先是应了一声，而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问道： “那戈和戟呢这两样武器我们不锻造了吗” “不锻造了。” 商离摆了摆手道： “这两样武器工艺相对复杂，而且用料也比长矛要多，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两样东西上，还不如直接将省下的精力和钢铁用来锻造钢刀呢。” 这年头的戈和戟还是有一定的战斗力的，主要是配合战车用来收割敌人的首级。如果是在中原战场上的话，商离或许还会让子和继续锻造戈和戟，但问题是这里是江南。 这个年代的江南泥沼遍地，丛林丛生，战车压根就施展不出来。在这种情况下，步兵肉搏便成了战争的主要形式，而在贴身肉搏中，戈和戟的战斗力又极弱，因此思虑过后，商离最终还是决定放弃戈和戟，专心锻造矛和刀。 “这喏” 听完商离的解释，子和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在沉吟片刻之后，最终点了点头，而后退到一边，不再言语。 “四叔。” 等三叔子和退下之后，商离又对着自己那个负责农耕的四叔子旬说道： “等会儿你带几个人，在国都附近建造几个土堆高台。高台不用太大，只要能容纳一个人就行了。不过一定要高，最好能有三丈左右，明白了吗” 商朝时期的一丈大致相当于后世的17米，三丈差不多就是5米，虽然依旧比不上那些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大树，但是用来充当瞭望台已经绰绰有余了。 没错，瞭望台。由于如今的宜国没有城墙保护，秦淮河又无法彻底抵御外敌的入侵，因此思来想去之下，商离最终决定在国都的周围建造瞭望台，用来监测周围的情况。 虽然5米的高度可能还没河对岸的树高，对方只要借助树林就能很好的隐蔽起来不被宜国这边发现，但是树能保护河对岸的敌人，却保护不了渡河的敌人。一 旦对方试图大规模渡河，立马就会被瞭望台上的哨兵发现。而后哨兵们只要点起狼烟，就能第一时间通知到国中的将士们，提醒他们准备战斗。 在没有城墙保护的情况下，这已经是商离所能想到的最佳防御方式了。 “这” 在商离介绍完烽火台的用法之后，子旬和在场其他贵族们的眼中都发出了亮光。虽然还没验证过，但是他们能够清楚地预感到，这东西将会在之后的战争中起到极大的作用。 “行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这时候，商离起身，对着众人说道： “如今大敌当前，国家正处于危难之中。希望诸位能够以国事为重，争取早日解决外患。” 说完，商离便对众人行了个礼。 这是上古时期的风俗，在托付国家大事的时候，国君会郑重地向受命大臣行礼，以示尊重。 事实上不单单是上古时期，直到汉代，这种礼仪依旧有留存。每次天子任命宰相都要郑重行礼，以示国事之重，希望宰相能够尽心尽力。 “敢不效死命” 老贵族们见状，纷纷起身还了一礼，而后转过身，准备退下去执行各自的任务。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斥候突然朝这边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高喊道： “王上，有商人至” 55.沃操 沃操看着周围人群忙碌的身影，心中松了一口气。 还好，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这个地方确实有一个新迁徙过来的国家，并且从人数上来看，这个国家的规模似乎还不小。 这对沃操来说是个好消息，因为一个国家的购买力是和这个国家的人口数量成正相关的。人口越多的国家购买力自然就越强，相应的，他所能赚到的钱也就越多。 “你没错，就是你” 就在沃操打量着周围环境的时候，他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抬起头一看，发现之前那个前去报信的卫兵正在指着自己，同时在口中说道： “我家王上召你觐见，跟我来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着王帐所在的方向走去。 “王上觐见” 听到这话的沃操一脸的问号，什么鬼到底是我听错了还是你们的口音有问题你们这种规模的部落国家也敢称自家首领为王，并且还让我“觐见”的吗 “真倒霉，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国家。” 沃操暗骂了一句，以为自己又遇到那种夜郎自大的国家了。 这种国家在这个时代其实并不少见，毕竟这年头交通闭塞，国家之间的交往也不紧密，因此很多偏远地区的人们对于中原天子也没什么概念，只觉得天子这个名号叫着好听，也就有样学样给自己整了一个。 经商这么多年，走过那么多地方，沃操也曾遇到过几个这种奇葩国家，并且对这种国家的观感极差。 理由很简单，这种国家的国君往往都极度自大，动不动就要求沃操主动上贡货物，丝毫没有公平交易的觉悟。虽然在据理力争之下沃操每次都能成功地保住自己的货物，但他还是对这种部落极度厌恶。 因此，在听到卫兵的话之后，沃操的第一反应就是立马跑路，远离这个自大的部落。 不过很快，沃操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跑不掉了 “可恶实在是太卑鄙了” 沃操看了一眼身后的秦淮河，忍不住咬了咬牙。 先把自己骗过河，而后再把独木舟划走，让自己无路可退，不得不去面见这个国家的国君。 这种套路，实在是太卑鄙了 沃操有心想要破口大骂，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没办法，形式比人强，如今自己在别人的地盘上，乱说话是很容易遭到报复的 因此，虽然心中万分不愿，但是沃操还是老老实实地跟上了卫兵的脚步，朝着王帐所在的方向跑去。 “王上，人已带到” 几分钟后，两人顺利地抵达了王帐之前。卫兵在向商离行了一个礼之后，便转身退下了。 “康人沃操，见过这位邦伯。” 事已至此，沃操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因此在卫兵离开之后，他也按照以往面见其他国家国君的礼节，朝着商离行了一礼。 “什么邦伯这是我家天子” 另一边，在听到沃操的话之后，商离还没说什么，一旁的子更立马跳了出来，试图纠正沃操的“错误”。 “哦是吗天子” 似乎是想起了自己以往在其他自大部落中受的气，沃操索性也不装了，当即冷笑几声，对着商离问道： “那么不知这位天子，有几个诸侯朝贡啊” 之前在王帐外的时候，由于周围都是普通国民，因此沃操还不敢说得太过分。如今面对商离以及其他的贵族，沃操反倒是放开了。 道理很简单，普通国民做事不过脑子，但是贵族不同，他们是知道这个年代的法则的，不太可能对自己下死手。 毕竟自己的身份是商人，真要惹恼了自己，只要自己回去宣传一波，将来将不会再有任何的商人敢来这个国家做生意 什么你说只要将沃操杀人灭口就行了开什么玩笑这年头野兽这么多，哪个商人敢独自上路的还不都是一整个商队集体行动沃操只是这个商队的首领，大部队和货物还在秦淮河南岸呢在渡河之前，沃操就已经和商队的其他成员约好了时间。只要他在约定时间内没有回去，商队的其他成员就会立马跑路。到了那个时候，宜国可就得背上一个杀商的罪名了，以后将再也不会有商队敢来这里做生意 因此，即便自己势单力孤，而对方却人多势众，但是沃操的心中依旧充满了底气。 另一边，在听到沃操的话之后，商离心中也不恼怒，反而笑着说道： “暂无。” “哦是吗” 听到这话，沃操冷冷一笑： “昔者殷商之时，天下诸侯凡一千五百者，尽皆朝贡。而今周得天下，亦有八百余诸侯臣服。可见所谓天子者，乃诸侯之伯长也今邦伯无有任一诸侯朝贡，也敢妄称天子” “大胆” 一旁的子更再也听不下去了，立马跳出来怒斥道： “我家天子乃天授其命，先有斩蛟平风暴，后有神龟负剑还，此乃天授命于我宜国也，汝安敢诽谤” “斩斩蛟平风暴神神龟负剑还” 似乎是被子更的气势所摄，又似乎是被子更所说的内容所吸引，在听到子更的话之后，沃操不复之前的态度，反而一脸好奇地问道： “此乃何意” “哼，听好了” 眼见自己的威慑起到了作用，子更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而后便将之前发生在商离身上的“神迹”缓缓道来。 随着子更的述说，沃操脸上的震惊之色越来越多，并且还不时地偷看了坐在上首的商离一眼，似乎是想将眼前的这个少年和子更口中的那个天子联系起来。 商离一边听着子更在吹嘘自己，一边又端坐在位置上接受沃操的“观赏”，心中自然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不过他也知道这种时候自己是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动作的，因此只能继续端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良久，子更叙事完毕，而后沃操便急不可耐地对着商离问道： “你莫非真的是我们商人的天子” 56.沃氏宗伯 “予一人乃宜国天子，非先商天子也。” 商离缓缓说道。 “先商么” 听到这话，沃操低声呢喃了起来。 是啊，商朝已经亡了，而自己，也已经成为了亡国奴 若非如此，以自己以往的身份，又何必如此辛苦地亲自出来跑商 一想到商朝灭亡之后自己以及自己家族生活的巨大变化，沃操就忍不住一阵感慨。 不过沃操的感慨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毕竟商朝灭亡至今已经有6年时间了，而他也已经当了6年的亡国奴。6年的悲惨生活，已经让他逐渐认清了现实。 别说商离只是宜国的天子，哪怕他自称商朝的天子又如何说到底，他不过只是一个几千人部落的酋长罢了，这种级别的国家，只怕连自己如今所在的康国都打不过，更别说是当今的天下霸主周朝了。 当初武庚起兵的时候，响应者西起朝歌东至东海，天下诸侯反了三分之二，但就是这样，他们依旧不是周人的对手，可见周人是真的获得了天命垂青，无人能敌的。 因此，哪怕知道了商离身上也曾经发生过“神迹”“天启”，沃操的心中也依旧是毫无波澜。在他看来，商离的天命是帝喾赐予的，而周人的天命则是昊天赐予的。之前周人能够灭商，就足以证明昊天要比帝喾强大。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商离获得了帝喾的赐命，也是于事无补的，因为帝喾本身就不是昊天的对手，相应的，获得了帝喾天命的商离也不可能是获得了昊天天命的周人的对手。 不得不说，伴随着纣王和武庚的相继失败，不少商人心中的信仰也发生了动摇。不少人都认为，商朝之所以会失败，就是因为商朝的至高神帝喾不是周朝至高神昊天的对手。在这种情况下，沃操在听到商离受命之后的反应也就很好理解了。 另一边，在说完发生在商离身上的“神迹”之后，子更一脸期待地看着沃操，想要从对方的脸上看到震惊的表情。 不仅如此，如果对方还能直接跪下纳头便拜的话，那就更好了。 然而令子更没想到的是，沃操除了一开始的失态之外，接下来的反应竟然是那么的平淡，到了最后甚至还低着头自顾自地摇起了头来。 “咳咳” 见状，子更再也按捺不住了，当即干咳两声，沉声说道： “你方才说你叫沃操，是吧” “不错。” 听到有人叫自己，沃操也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抬起头对着子更应道。 “沃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似乎是沃丁之后吧” 子更故作沉吟，轻声问道。 沃丁是商朝的第五代天子，死后将王位传给了弟弟太庚，而沃丁的后代则是以沃为姓，一直传承了几千年。 “不错，我沃氏乃是沃丁之后。” 一说起自己的祖宗，沃操可就不困了，当即高声回答道： “今我沃氏有口万余，而我，便是当代的沃氏宗伯” “宗伯” 听到这话，子更一脸“诧异”道： “那请问沃氏宗伯，何故亲自出来行商啊” “这” 沃操顿时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道： “家道中落，不得不为尔” “沃氏乃是我子商的大支脉，传承至今已有五百余年，何故只有万余人” 这次说话的是商离，他一开口便往沃操的心窝子里捅： “须知我宜国乃是南庚之后，传承至今也不过三百多年，亦有三千多人。而你沃氏传承五百年，却只有万余人，这未免也太少了点吧” 人口基数越多，人口增长的速度也就越快。沃氏比宜国多传承了两百多年，结果人口却只比宜国多了七千多人，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我我” 听到商离的话，沃操的脸更红了，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过沃操毕竟是个商人，平时没少遇到难缠的客户，因此在急智方面他还是不缺的。在支吾了一会儿之后，他立马就抓住了商离话语中的重点，转移话题道： “你等是南庚之后那岂不是说” “不错，我等便是南庚之后。” 商离点了点头： “如你所料，奄国已经战败，族人被分成了好几支，四散逃命。而我们这一支，则是选择了渡江建国。” “果然奄国也已经败了吗” 得到回答的沃操不由一阵失神。 如果说之前他还对反周复商有什么期待的话，那么这一刻，他已经对复兴商朝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东夷诸部加起来都不是周人的对手，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正面对抗周人 靠那位跑回东北老家的箕子吗别闹了，人家可是在商朝灭亡之后亲自前去拜见姬发，并且还向姬发传授了治国理念的 在这种情况下指望他站出来主持大局，振臂一呼召集商人反周，这可能吗 怕不是人家振臂一呼召集商人臣服周人吧 别忘了，去年武庚战败的时候，就是在逃往东北的路上被召公奭给追上杀死的 如果当时箕子愿意出兵，哪怕只是派几个人去接应武庚，武庚也不可能会被召公奭追上，可是箕子并没有这么做 可见，在箕子的心中，他已经彻底不把自己当成商人了 “怎么，沃氏宗伯不知此事吗” 一旁的子更见状，好奇地问道。 “不知。” 沃操摇了摇头： “我们商队是今年年初的时候出发的，当时周旦和吕尚还未出兵。” 这年头由于人烟稀少，遍地都是荆棘丛林，因此商队的前进速度极慢。如果是在中原各国做生意的话还好，像沃操这种将生意做到江南来的商队，正常情况下跑一趟商差不多需要花上一年的时间，不知道中原的战况也在情理之中。 “原来如此。” 商离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先是点了点头，而后继续问道： “对了，方才沃氏宗伯说的是康人沃氏如今已经是康国人了吗” 57.可愿助我驱逐姬周，恢复子商？ 武王伐纣之后并没有将首都迁到商朝王畿来，而是继续将首都定在关中一带。 但是他又不放心商朝王畿附近的商朝遗民，害怕他们会起兵造反，因此便在商朝王畿内建立了好几个诸侯国，用来监视商朝遗民。 这些诸侯国中最有名的就是管霍蔡三监了，这三位大佬在姬发去世之后伙同武庚一并造反，给当时的西周朝廷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当然，有人造反就肯定有人拥护朝廷。而沃操如今所在的康国，就是武王所封，并且在三监之乱中站在朝廷那一方的诸侯国。 武王封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被封的大多是他的兄弟。这个康国也不例外，其国君康叔封是周文王姬昌与其正妻太姒的第九个儿子，属于武王姬发的同胞兄弟。 在击败了纣王之后，武王姬发将康叔封封在后世的河南禹州，因此地当时名为“康”，所以康叔封便以康为氏。 不过康叔封这个康国国君并未当太久，由于其在三监之乱中拥护朝廷有功，因此在三监之乱结束之后，周公便将其转封在了卫国，令其成为了卫国的开国国君。 也正是因为这样，后世也将康叔封称为卫叔封。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而后来帮助秦国变法的商鞅，就是这位康叔封的后代。 当然，周公分封诸侯是明年的事情，至少截至目前为止，康叔封都还是康国国君。而沃操，也是正儿八经的康国国民。 “不错，昔日帝辛兵败之后，我等畿内商人便被武王分给几个诸侯国当国民。而我们沃氏，则被分到了康国。” 听到商离的话，沃操点了点头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当初牧野之战的时候，我们沃氏也是派出了许多男丁参战的。不过那一战的结果你们也都知道，总之我们沃氏男丁死伤惨重，再加上后来还被迫迁徙到康国，在迁徙途中死了不少族人，因此到了如今，我们沃氏也只剩万余人口了。” “原来如此。” 听到这里，商离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沃氏族人会如此之少，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沃操身为沃氏宗伯会亲自带队出来跑商。 原因很简单，不出来跑商他们全家可能都会被饿死 虽然在灭商之后，周人并未改变商朝遗民的所属阶层，贵族依旧是贵族，平民依旧是平民，奴隶依旧是奴隶，但是不动你的阶层并不代表就不动你的财产了。身为战胜者，周人不杀沃操这些战败者就已经非常仁慈了，还想让他们保留你们的财产做梦呢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沃操和他的家人保留了贵族的身份，但是却失去了原先的财产。或许是因为他们不屑于和普通平民一样去劳动种田，亦或者是他们确实不会种田这项技术，总之为了活命，他们不得不重新捡起自己的老本行，替周人贵族们跑商。 事实上不单单是沃氏，绝大多数的商朝贵族在商朝灭亡之后都是以这种方式生存的。而也正是因为周朝时期走南闯北做生意的大多数商朝贵族，因此后人也就将做生意的人也一并称为商人，直到后世。 “既如此” 在明白了沃氏的遭遇之后，商离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对着沃氏问道： “请问沃氏宗伯，可愿助我驱逐姬周，恢复子商” “我沃氏已不复当初，实在是有心无力，还请宜国天子恕罪。” 沃操朝着商离拱了拱手，拒绝了商离的邀请。 不仅如此，沃操还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商离不知天高地厚。 年中的时候你们奄国聚集了那么多人，不还是被周人大军打得落花流水吗 怎么，现在跑到江南来，改了个国名，就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你们疯了，老子还没疯呢再跟着你们闹腾一场，我们沃氏剩下的这万余口人，只怕就真的要死光死绝了 沃操的反应其实也在商离的预料之中，他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是沃操的话，也不可能将全族人的性命寄托在一个人口实力还不如自己，并且被一路驱逐到江南的蕞尔小国身上。 之前之所以邀请沃操帮助自己一起干西周，纯粹只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两杆的心态罢了。成了自然再好不过，不成商离也没有任何的损失。 至于自己的这个念头会不会被沃操出卖，最终导致周人大军来攻商离表示自己巴不得这样。 道理很简单，以这个年代的后勤水准，周人大军打到淮河流域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再往南，周人的后勤补给压根就跟不上。 再加上江南地区瘴气丛生，北方人初来乍到难免会因为水土不服染病，最终导致大量士兵 病死，可以说，周人一旦敢派兵攻打宜国，那么不需要宜国亲自出马，他们自己走到半路就会崩溃，而后狼狈撤军。 因此，商离压根就不害怕周人会来进攻自己，相反，他还巴不得周人多来攻打自己几次呢，因为那样可以有效地消耗周人的实力，为自己将来北伐降低难度。 “我此次前来，是为了和贵国通商的。” 这时候，沃操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有些尴尬，当即主动转移话题道： “如果贵国有兴趣的话，可以随我去河南岸看看，我们的货物都在那里。” “哦是吗” 眼见沃操递上了台阶，商离想都没想，就顺着台阶走了下来： “不知沃氏宗伯这次都带了些什么货物” “主要是盐。” 身为商朝遗民，沃操自然知道商人部落对于盐的重视程度。因此在听到商离的问题之后，他想都没想，就将盐列在了自己出售货物的第一位： “我们这次带来的是上好的井盐，相信贵国一定会满意的” 与商朝不同，周朝由于起源于西方，对于井盐的掌控能力要更强一些，因此终周一朝，都没有出现过食盐危机。 不仅如此，周朝时期的商人还以食盐为主要商品，从周围部落的手中赚到了不少的钱。 58.留国 事实也确实如沃操所料，在听到“盐”这个字之后，在场包括商离在内的贵族都动容了。 要说如今的宜国最缺什么东西，那自然是非食盐莫属了。其他的包括衣服金属在内的东西，宜国基本上都能够自己解决。唯独这食盐，由于南京附近没有井盐矿，距离海边又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因此短时间内是无法自我生产的。 如今听到沃操带了大量的食盐过来，场内的贵族们自然是一脸的兴奋，全都跃跃欲试地想要立马跟着沃操渡河去进行交易。 而就在这个时候，沃操又说了一句令他们几近发狂的话： “除了盐之外，我们这次还带来了不少上好的玉石。” “什么此言当真” 听到这话，子更再也忍不住了，立马出声问道： “你们真的带了上好的玉石” “不错，上好的玉石，去年才刚从和田运过来的。” 沃操点了点头，同时脸上露出了傲然之色。 不怪乎沃操如此，实在是玉在华夏文化中的地位太高了，无论是祭天还是祭祖，都离不开这个东西。 玉的地位是如此之高，以至于一般人压根就没有机会接触到它。正常情况下，只有贵族才有资格佩戴玉佩。 当然，以上都不是沃操自傲的资本，真正令他感到骄傲的，是他获得了玉石的代理销售权 要知道，他沃操只不过是个亡国奴罢了。虽然周人并未剥夺他的贵族身份，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周人就会对他一视同仁了。正常情况下像他这样的亡国贵族可能连玉石的购买权都分不到，更别说是真正获得玉石了。 然而沃操却不仅获得了玉石的购买权，最重要的是他甚至获得了玉石的销售权这足以证明，在那个刚建立没有多久的康国中，沃操拥有相当之高的地位，至少是获得了康叔封的初步信任，因此康叔封才会将新从和田运来的玉石交由他的销售。 当然，从这一点也能看出，那个新建的康国财政似乎不是太妙，否则正常情况来说康叔封是不会让沃操带着玉石出来卖的。 子更和其他的贵族都被沃操的话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因此并未察觉到这其中的奥秘。但是商离身为后世人，对于玉石并没有太过狂热的追求。因此在听到沃操的话之后，他很快就分析出了其中隐藏的含义。 “看样子，想要将这个沃操以及他身后的沃氏拉过来基本上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看着正在和子更他们讲价的沃操，商离在心中暗道：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没有利用价值了，至少从他这边获得一些中原诸国的当前信息还是可以的当然，前提是他能确保每年都会定期过来交易。” 想到这里，商离干咳了两声，而后对着沃操问道： “敢问沃氏宗伯，不知贵部将来是否会每年过来交易” “这是自然。” 听到商离的话，沃操也停止了和贵族们之间的交谈，转而对着商离说道： “我们商队的路线是固定的，每年我们都会从康国南下，而后沿着汉水抵达江边，最终渡过大江，沿着大江东进，最终抵达留国，借助留国的船只北上渡江，再在奄国西进，折返康国。” “原先我们是打算直接绕过贵国，去与东边的留国交易的。不过在行进的途中，我们却突然发现贵国这边有极大的森林大火，因此我们判断，可能是有新的国家迁徙到这边来了，所以我们才会特意绕一圈，过来寻找贵国。” “如今既然已经确定贵国在此定居，贵国又正好处在我们前往留国的路上，那么我们每年在前往留国之前，都会过来交易一趟，反正这也是顺路的。” 只是三言两语，沃操就已经将他们商队的活动路线给交代了出来。 根据沃操的说法，他们商队基本上是以逆时针的方式，在河南c湖北c安徽c江苏c山东这几个省之间活动，而且活动轨迹基本上是不变的。 这次之所以过来找宜国，除了因为宜国放火烧林引起他们的注意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宜国正好处于他们前往留国的道路之上，因此他们才会饶一小段路过来交易。 否则按照沃操的说法，他们商队是不会靠着长江走的，而是会在长江内线前进，毕竟江边的路况往往会比内陆要糟糕一些。 当然，以上都不是最重要的，真正令商离在意的，是沃操口中那个名叫“留”的国家。 “敢问沃氏宗伯，这个留国距离我国有多远” 商离急忙对着沃操问道。 “也不是很远，大抵三百里地吧。 ” 沃操简单估算了一下宜国和留国之间的距离，而后给出了答复。 “三百里地么” 听到这话，商离低声沉吟了起来。 “王上，怎么了” 一旁的子更见状，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莫非，之前派人探查我国的，就是这个留国” “应当不是。” 商离摇了摇头： “三百里地，就算我们这边的火再大，他们也是看不见的，因此之前派人前来探查我们的应该并不是这个所谓的留国。” 说完，商离抬头对着沃操问道： “敢问沃氏宗伯，在我国和留国之间，是否还有其他的国家存在。” “有倒是有，不过规模都很小，大多只有几百人上下。” 沃操思索了一阵，而后对着商离说道： “而且这些国家其实也不算是独立存在的国家，他们中大多数都是臣服于留国的，有些甚至本身就是留国的一个分支，就像当初的你们和奄国之间的关系一样。” “原来如此。” 听到这里，商离心中大致有数，点了点头道： “看样子之前派人探查我国的应当就是这些小国家了。” “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这时候，子更开口问道： “还要继续之前的安排，准备战事吗” 说着，子更还看了一样一旁的沃操。 59.海船技术 “战事是肯定要准备的，毕竟有武器不用和没有武器是两码事。” 商离摆了摆手道： “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我们只怕会有一场硬战要打。” 商周时期由于史料缺失，因此商离对于江南地区国家的分布情况了解得非常有限，但是好巧不巧的是，这个留国就在商离了解的国家之中。 而且更加具有戏剧性的是，商离之所以了解这个留国，并不是因为它在史书上留下了多么浓墨重彩的一笔，而是因为它和原本历史上渡江之后的奄国爆发过一场战争。 在原本的时空中，奄国在渡江之后并未在南京定都，而是将建国地点选在了常州。而那个留国，恰好就在奄国的隔壁，也在常州。 历史上这两个国家之间似乎还有过联姻，不过后来由于一系列狗血的宫斗剧，最终反目成仇，爆发了一场大战。 而战斗的经过，就刻录在淹国遗址的一个坟墓上。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个留国是可以和淹国开战的 要知道。历史上的淹国可不像宜国这样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人家可是聚集了大量的奄国遗民的“奄国正统”，在人口数量上要远超现在的宜国 可就是这样，留国在面对淹国的时候也丝毫没有胆怯，敢于直接向淹国拔刀 这就证明，至少从明面的实力上来看，留国是不弱于历史上那个拥有大量奄国遗民的淹国的 诚然，历史上那个淹国在渡江之前又和周人打了一仗，蒙受了不小的损失。但是同样的，在开战之前他们也在淮河流域休养生息了几十年，人口数量也得到了一定的恢复。 因此，即便是战败渡江，淹国在人口数量上也要远超现在的宜国，可他们却依旧认可留国是和自己地位平等的国家，这就足以证明那个留国是真的强大 当然，以上这一切都还只是商离的猜测，具体情况如何，还是要咨询专业人士的。 想到这里，商离对着沃操问道： “敢问沃氏宗伯，这个留国大致有多少人口” “约莫三千左右。” 沃操回忆了一阵，而后给出了具体的答复： “当然，这只是他们国都内的人口，如果算上周围的那些分支部落以及那些臣服于他们的部落的话，那么留国的可调动人口大致在五千左右，接近六千的水准。” “哦何以见得” 听到这话，商离有些诧异道： “贵商队应当是不会去那些散落在周围的小部落中交易的吧既然如此，沃氏宗伯又是如何计算出这些部落的人口的呢” “这个简单，计算他们的吃盐量就可以了。” 沃操摆了摆手道： “虽然留国并非每个人都会吃盐，但是大致多少人中会有一个人吃盐还是可以估算出来的。这些散落在周围的部落虽然不和我们商队直接交易，但是他们也是需要吃盐的。因此正常情况是我们这边和留国交易足量的盐，而后周围的部落再去留国获取他们需要的盐。一次两次或许还看不出来，但是几年下来，根据他们部落的吃盐量，我们就可以大致估算出这个国家的人口数量。” 说完，沃操还自豪地扬了扬脖子。 通过吃盐量来计算出一个国家的人口，这可是他们氏族的不传之秘，是他们氏族花了几百年的时间才总结出来的，其他的商人就算想学，也压根就没地方去学 另一边，商离没想到沃操竟然还掌握这种“黑科技”，不由感慨了一声“不能小瞧古人的智慧”，而后继续道： “那么留国向东呢那里是否还有其他的国家贵部以往是否去过那里” “有是有，不过我们很少去那里。” 沃操摇了摇头道： “毕竟留国向东不远就是大海了，因此距离留国最近的国家其实并不在留国正东边，而是在东南边。我们在和留国交易过后就会借助留国的船只渡江北上，返回中原。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再去东南边的国家交易的话，就极大地拖慢我们商队的返程速度的。” “原来如此。” 商离点了点头，这年头长江入海口在镇江扬州一线，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地处常州的留国已经不是“江南”国家了，而是“海南”国家。 “等等” 突然，商离意识到了这其中的不对劲，立马对着沃操问道： “你是说，你们商队是在留国登船，而后渡江北上的” “是呀，怎么了” 沃操不明所以 ，好奇地问道。 还怎么了问题大了去了 商离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没有从位置上跳起来。 前文提过，这年头的长江入海口在扬州镇江一线，因此严格意义上来说，常州北面压根就不是江，而是海 可不要小瞧江和海的区别，海上的风浪那压根就不是江上能比的 不仅如此，由于海水的含盐量更高，因此船只受到的浮力也和在江水中不同，一般的河船到了海上，那是非常容易被风浪掀翻的 可是刚刚商离听到了什么沃操和他的商队是在常州借助留国的船只渡过所谓的“江”，抵达北岸的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留国极有可能已经掌握了制造海船的技术 而这，又是如今商离最为眼馋的技术 “抢过来” 这是商离的第一反应。 大海是一个巨大的宝库，商离自然不可能不去利用。 别的不说，单单就其中所蕴含的食盐，就足以令商离不惜代价地去进行开发。 可是由于宜国人口有限，周围又都是百越部落，故而商离无法在大路上开辟盐田，因为那样很容易被百越部落破坏甚至是占领。 因此，登上海船，在海上寻找一个无人的小岛，在那里开辟盐田出产食盐便成了商离唯一的选择。 然而由于商离是文科生，不懂如何造船，因此一直以来这个计划都只能无限期搁置。 可是现在，他却从沃操的口中得知了留国掌握着制造海船的技术 这，如何不令商离感到惊喜 60.散播瘟疫的谣言 留国的海船技术不会太高级，这一点商离是知道的。 毕竟常州北面的那片水域虽说是海，但是宽度却非常有限，只有区区几十公里。 跨越这片海域的难度，与从宁波出发，横渡杭州湾抵达上海差不多。 因此，只要是最低级的海船，就能基本胜任这个工作。 但是 最低级的海船那也是海船啊 对于如今的宜国来说，那也是难得的高科技了。 更何况，留国拥有的还不单单只是制造海船的技术，还有一队已经造好的海船 这，可是一笔天大的财富啊 别看如今的宜国已经掌握铁器技术了，但是距离真正制造出木板船来还有很远的距离。 毕竟，将一根木头劈成木板，也是需要花费极大的精力的 更别说，在将木头劈成木板之后，还需要对其进行组装，让其成为一艘真正能够下水的船只。 这其中的工作量，是非常惊人的 如今的宜国百废待兴，接下来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像造船这样的事情，只能靠边站。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商离最早明年才会开始启动造船计划。而等这些船只造完，只怕已经是后年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至少2年之内，宜国都是无船可用，只能使用独木舟来返秦淮河两岸的。 可是如今，商离却听到隔壁邻居家有自己急缺的战略物资，试问他的心中又如何能不惊喜 只要将留国手中的船队抢过来，自己的宜国就能立马变身成为一个水军强国。到时候不仅首都能够获得一道浮动城墙的保护，最重要的是，商离还能借助这些船只，逆江而上和荆楚诸国进行贸易 到了那个时候，宜国就能进入发展的快车道了 当然，以上都是建立在商离能够从留国的手中夺得海船的基础上的。而这个留国，又偏偏没有那么容易对付。 别的不说，单单就人口数量上，留国就要远超宜国。 正常情况下一个国家的青壮年数量大致占据人口总数的四分之一，留国有接近六千人，那么他们的青壮年人口差不多就是一千五百人。 是宜国是三倍 更别说，身为本地人，留国还有主场作战的优势，不仅熟悉地形地貌，最重要的是人家指不定还有其他的盟友 万一人家眼见打不过宜国，摇人过来帮忙，那么宜国承受的压力就要以指数级上升了 “所以说，还是要先发展吗” 商离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他能给宜国带来科技上的优势，但是将一项科技消化，进而转化成战斗力也是需要时间的。至少至今为止，铁器对于宜国的影响也仅仅只是加快了宜国的伐木速度罢了，宜国的士兵连铁制武器都还没能完全配备，更别说是铁甲了。 所以，对于如今的宜国来说，最缺的还是时间。商离必须要将开战的时间尽可能地推迟，直到宜国做好战争准备为止。 不过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如今掌握战争主动权的并不是宜国，而是留国。人家什么时候过来攻打宜国，完全看人家的心情。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使用那招了” 想到这里，商离的心中有了计较，而后对着沃操说道： “余这边还有一事相求，还请沃氏宗伯能够应允。” 说完，商离还对着沃操行了个礼。 “不敢，宜国天子但说无妨” 沃操见状，急忙侧过身子，不敢受礼。 虽说他已经成了康国人，并且也真的认为帝喾不如昊天，但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对帝喾保持着最基本的尊敬。如今帝喾授命的天子向自己行礼，他还是本能地躲了开来，不敢受礼。 商离见状，心中微微一喜，只要你还认帝喾这个商人的最高神，那么就不怕你不帮忙： “之前沃氏宗伯曾言，等在我国交易过后，你们商队还要去留国交易，是这样吧” “不错。” 沃操点了点头道。 “既如此，那么余想请沃氏宗伯在抵达留国之后，可以替余散布一些消息。” 商离笑着说道。 “哦散布消息” 听到这话，沃操先是微微一愣，而后好奇地问道： “宜国天子这是想让我们商队在留国散布宜国很强大的消息，进而吓得他们不敢来攻” 难怪沃操这么想，这年头绝大多数的部落国家在迁徙到 新的地点之后，基本都是这么做的。 不过他们没有商队帮忙，因此只能自己秀肌肉罢了。 “非也。” 商离笑着摇了摇头道： “余是想请沃氏宗伯散布我宜国正在发瘟的消息。” “什么发瘟” 听到这话的沃操一脸懵逼： “宜国天子说的是发瘟” 沃操的懵逼不是装的，人家是真的懵。 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编排自家部落正在发瘟，并且将其告知周围部落的。 要知道在这个迷信的年代，人们对这种晦气的事情还是非常避讳的。鬼知道你说着说着，天神会不会真的以为你喜欢瘟疫，而后真的送你一发瘟疫。 再说了，就算天神不送你瘟疫，发瘟这个消息对于一个部落的打击也是非常巨大的。别的不说，至少周围的部落将会主动和你们拉开距离，并且拒绝你们部落的人去他们那里交易。 甚至于就连商队，也会因此而断绝去你们这里贸易的想法，绕道而走。 可以说，一旦一个部落发瘟的消息传出，那么至少几年之内，这个部落所处的区域将会被划为禁区，部落中的人将无法获得外部的物资补给，本部落生产的东西也将无法正常流通出去。 综上所述，向外散布部落发瘟的消息对于一个部落来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沃操实在是想不通商离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单单是沃操，就连一旁的子更等宜国贵族，也无法理解商离的行为。 但是他们又不好在外人的面前质疑商离的话，因此只能站在原地抓耳挠腮，心中是要多急就有多急。 61.自我封印 与子更和沃操等人不同，身为穿越者的商离对于这种事情是一点忌讳都没有。 倒不是商离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口嗨真的没事，而是商离心中清楚，就算这个世界上有鬼神，对方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来为难自己。 开玩笑如果你是这个世界的天神，费了那么大的劲好不容易才将商离从后世拉到这个世界来，你会因为这种事情就为难他吗不可能的呀 更何况，商离来到这个世界还不一定是因为天神，而是因时空虫洞。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更不必担心这种事情了。 因此，对于这个世界的鬼神，商离心中是毫无敬意的，做事原则基本上与后世相同，怎么利益大就这么来。 而向留国散播宜国正在爆发瘟疫的消息，就是目前商离能够想到的成本最低，收益最好的延迟开战时间的办法了。 原因很简单，在这个连正经医生都没有的年代，一个人一旦染病，那么能做的就是回到家中等死。 哦，也不一定会死，总有些人是能够凭借自己的免疫力扛过去的。不过无论怎么说，回到家中躺着等结果是必然的，因为这个年代没有任何人可以救你。 所以，这个年代的人那是谈病色变，若非必要，平时压根就不会将这个字提在嘴边。 更别说，在明知一个地方正在爆发瘟疫的情况下，主动派人过去打探了。 开什么玩笑万一这个探子不小心染病，并且将这个病魔带回来，那岂不是还害得自己全国也一起给他陪葬 因此，商离坚信，只要自己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自己非但不用担心留国会派兵过来攻打自己，甚至于就连斥候，他们可能都不会再派遣。 而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就能安心备战了。 “不错，发瘟。” 商离对着沃操点了点头，道： “还请沃氏宗伯能够助我宜国一臂之力。” 如今的宜国和留国语言不通，仅凭宜国自己，是没有办法就这个消息散播出去的。 但是沃操不同，身为商人，他同时掌握多种语言，和留国交流起来没有任何的困难。 再加上沃操商人的身份，可以说，目前没有任何人比沃操更适合散播这个消息了。 “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沃操迟疑地说道： “可是你们就不怕天神降祸吗” “我宜国受命于天，不惧灾祸。” 商离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 “这好吧” 沃操想了想，似乎确实是这么个理。人家商离都已经受命于天了，自然不会害怕天神因为这种事情而降祸于他，当即点了点头道： “等我们商队抵达留国之后，我们就替你们散播这个消息。” “既如此，那便多谢沃氏宗伯了” 听到这话，商离心中大喜，而后起身对着沃操行了一礼。 “不敢，不敢” 沃操依旧是侧过身不敢受礼，等商离起身之后，他再次对着商离问道： “那贸易之事” “哈哈，自然是现在就进行” 商离哈哈大笑： “还请沃氏宗伯稍等，我等这便去取贝币。” 说着，便让人带沃操下去休息，而自己则是对着场内的贵族们说道： “沃氏商队一年才会来这么一次，因此诸位可要抓紧机会，错过了可就要等明年了啊” 说完，商离又转头对着四叔子旬说道： “王叔，予一人之贝币就拜托你将其取出了。记住，全部拿出来，一个都不要留。” 子旬是宜国负责农耕和财产管理的官员，在这个国库和內帑还没区分开来的时代，国家的公产就相当于是商离的私产，是同时由子旬负责管理的。 “全部” 听到这话的子旬微微一愣： “王上这是不打算留些贝币备用了吗” “不必了，等到了明年，我们的蔗糖差不多也该开始生产了。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直接用蔗糖与沃氏商队交易了，因此这些贝币留不留意义不大。” 商离摇了摇头道。 “原来如此。” 子旬点了点头，在渡江之后他和其他的贵族都在商离的邀请下品尝过了甘蔗，深知这种植物的美妙之处。如今听到商离这么说，子旬也是心中有数，当即不再多言，转身小跑，准备去将商离的贝币取出来与沃操交易。 “王上” 这时候，商离的二叔子更站出来了，并且一脸严肃地对着商离说道： “王上之前所言，可是当真” “自然是当真。” 商离知道子更说的是散播瘟疫谣言那件事，当即点了点头道： “还请王叔放心，此事予一人心中自有分寸，不会令帝喾震怒，降祸于我宜国的。” 如果是周天子的话，这句话说出来就算不被群臣当面怼，心中怀疑也还是难免的。但是商离是商人的天子，本身就是宜国的最高大祭司，他说天神不会震怒，那么天神就算不会震怒，谁敢不信，谁就是质疑商离的神权，到时候商离就算杀了他，其他人也无话可说。 “如此便好。” 听到这话，子更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当即不再言语，跟着其他的贵族退下，回到自己家中去取贝币去了。 “大权在握的感觉确实是好，但是又有几个人能够抵御权力的侵蚀呢” 看着贵族们离去的背影，商离低声呢喃道： “我是穿越者，受过将近二十年的教育，而且还看过无数的历史典籍，因此才能克制住心中的欲望不乱来。可是后人呢他们出生在这个时代，没有接触过网络，没有学习过史书，他们就能克制住心中的欲望，不借助手中的权力乱搞吗” “或许，等将来平定天下之后，我需要进行自我封印了。否则一个集神权c军权c行政权于一身的帝王实在是太可怕了，真要出个暴君，那就真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制住他了。政治是平衡的艺术，而身处最高位的帝王，恰恰是最需要被制衡的人。” “当然，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至少就目前而言，只有大权独揽，才能让整个国家以最快的速度进行发展，而不必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扯皮。” 62.芸薹 贵族们的购物热情都很高，毕竟他们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进行对外贸易了，之前积攒下来的家底在迁徙的过程中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过来做生意的商队，贵族们自然是要多激动就有多激动，全都急不可耐地跑回家拿出贝币，准备来一波大采购。 “先买上足够吃一年的食盐吧。” 商离在沃操的商队之中来回穿梭，查看沃氏商队带来的商品。而跟在他身后的，则是负责宜国财政管理的子旬。 “喏” 子旬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记住这一点了，而后继续问道： “那么玉石呢王上不准备购买一些玉石吗” “玉石么也罢，就买一块吧。” 听到子旬的话，商离先是迟疑片刻，而后点了点头道。 说实话，像玉石这种既不能吃，又不能穿，关键是还卖得贼贵的东西，商离是非常看不上的。有钱买这个，多买一些食盐它不香吗 但是没办法，如今商离的身份是商人遗民的天子，就算他心中看不上，表面上的样子还是要做一下的。否则要是真的一块玉石都不买，那么贵族们的心中会怎么想是不是天子他对我们不满了，因此才用这种方式来警告我们 水至清则无鱼，下属不是机器人，也是有私心的。在无关大局的事情上，上位者也要给下属一定的容忍和包容，关键时刻也要随波逐流，否则是很容易导致团队内部产生嫌隙，最终引发内乱的。 因此，即便商离心中看不上玉石这玩意儿，但是他依旧选择了购买一块来装装样子。 而且 “挑一块大的吧。” 突然，商离对着子旬说道： “最好有两个拳头那么大，方便我刻章。” 没错，刻章。虽然玉石这玩意儿不能吃也不能穿，但是用来刻章还是非常适合的。如今的宜国还没有玉玺，商离准备现场买一块来自己刻。 “刻章么好的，我明白了” 听到这话，子旬呢喃了一句，而后转身退下，寻找沃操询问起了玉石事宜。 两个拳头大的玉石在后世自然是难得的宝贝了，但是在这个年代，这种尺寸的玉石还不算太难得。商代出土的玉器中，长度超过50厘米的都有不少，两个拳头合十在一起，直径也不过只有区区十几厘米左右罢了，在沃操的商队中还是有一些的。 不一会儿，子旬就挑选了一块符合商离要求的玉石，跑到了沃操的面前准备结算价钱。 “既是宜国天子所要，那我也不好收太高的价钱。” 沃操先是看了一眼子旬手中的玉石，而后又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仍旧在挑选货物的商离，最终说道： “这样吧，这块玉石就权当是我送给宜国天子的见面礼了。” 这年头自然还没有见面礼这个说法，不过诸侯朝见天子还是要上贡的。沃操虽然不是商离的诸侯，但是身为商朝遗民，他对商离这个受了帝喾之命的天子还是抱有一定的敬畏之心的。像诸侯那样大肆进贡做不到，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送点东西还是可以的。 “既如此，那便多谢沃氏宗伯了” 子旬对着沃操拱了拱手，而后快速抱着玉石跑回商离的身边，将这件事汇报给了商离。 “这个沃操，倒是个妙人。” 得知消息的商离点了点头，吩咐子旬等会儿回去组织国人准备好晚宴，自己今晚要好好宴请沃氏商队，而他自己，则是继续穿梭在沃氏商队之中，寻找中意的货物。 突然，他被一袋种子吸引住了目光 “这是” 商离急忙上前两步，将手伸进那个装有种子的袋子之中，将其中的种子取出，放在手上左右翻看，同时还用鼻子闻了闻： “没错了确实是油菜花没错了” 商离心中惊喜万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在沃操的商队中找到油菜花的种子 另一边，在看到商离的表现之后，沃氏商队的成员适时地开口问道： “这位贵客，可是中意这袋芸薹音苔种子” “芸薹是了，这东西确实是叫芸薹没错。” 听到商队成员的话，商离暗自点了点头。 后世中国种植的油菜花主要有三种，分别是白菜型，芥菜型和甘蓝型。其中除了甘蓝型是在20世纪40年代从国外引进的之外，剩下的白菜型和芥菜型都是中国本土作物。 后世有些人认为只有甘蓝型的才叫油菜花，芥菜型和白菜型的都只能叫 芸薹，这其实是不对的。因为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不论是甘蓝型还是芥菜型白菜型，它们都归属于十字花科芸薹属，将它们统称为芸薹是没有任何的问题的。 中国的芸薹原产于西北高原，也就是甘肃陕北那一代。而那里，又恰恰的姬姓和姜姓的老巢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沃操的商队中会出现芸薹的种子，因为人家现在可是周人的“皇商”，拿到周人“龙兴之地”的作物出去卖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后世的晋商，不就经常拿着东北的人参到关内卖钱吗 只不过晋商卖的是不会影响民生的奢侈品，而沃操卖的，是足以改变全国人民饮食习惯的重要农作物芸薹 前文提过，油菜花中有一种分支，叫做白菜型对，你没猜错，白菜这种蔬菜，就是从芸薹演化而来的 古人最早种植芸薹并不是用来榨油的，而是像白菜一样直接用来吃的。直到后来，人们发现了芸薹还能榨油之后，才将芸薹分开来培育，最终演变成了后世的白菜和油菜花。 当然，说这些并不是说商离准备用芸薹去培育白菜，毕竟一个物种的演化没个几百年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目前的商离压根就没有这么多时间。不过即便如此，单单芸薹可以吃这一点，就足以令商离感到惊喜了。 天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商离过得有多痛苦，每天看着下人递上来野草，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吃吧，那毕竟是野草啊不吃吧，你不吃植物纤维是会导致拉不出屎的因此长期以来，商离都处于极度的纠结之中。 现在好了，有了芸薹，商离就再也不用为这种事情而烦恼了。虽然目前的芸薹还不像后世的白菜那么可口，但是至少已经是正经的蔬菜了，吃起来总归要比那些野草强 63.制作肥皂的遐想 而除了可以吃之外，芸薹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用处，那就是榨油 别误会，商离榨油并不是为了自己吃。毕竟虽然这年头的动物油极其稀少，但是身为天子，他还是可以轻松获得满足自己食物需求的油脂的。商离榨油的主要目的，是用来制作肥皂。 身为历史系研究生外加穿越类网文重度爱好者，商离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肥皂这种穿越大杀器的制作方法之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开始做，就是因为商离缺少制作肥皂的重要原材料油脂。 肥皂的制作过程并不复杂，读过高中的基本都知道应该如何制作。但是知道原理并不意味着你就能轻易地进行大规模的制作了，因为油这东西在商周时期是无解的难题。 商周时期的主要油脂来源是动物，但是动物这东西怎么说呢，狩猎动物不稳定，畜牧牲畜生长周期又太长，再加上狩猎和养殖的人工成本，总而言之，在这个年代用动物油来制作肥皂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如果商离只是准备制作几块自己用的话，那么或许还能办到。可要是想大规模生产的话，那基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但问题是商离的目的就是大规模生产，进而以此来改善宜国人民的卫生条件，增加宜国新生儿的存活率啊光靠那几块肥皂，顶个鸡儿用啊 因此，一直以来商离都没有动手去制作肥皂。可是现在不同了，有了芸薹，商离就能获得稳定的植物油来源。虽然这年头芸薹的出油量还极其有限，但是一来宜国人口本身不多，对肥皂的需求也不高。二来这年头也不存在所谓的人地矛盾，宜国有大量的土地去种植芸薹，只要商离多开垦一些田地，总归是可以生产出满足国人需求的肥皂的。 想到这里，商离也不浪费时间了，立马叫来了子旬，对他说道： “将这袋种子买下来。” “喏” 子旬只是看了这袋种子一眼，而后便转身退下，准备去找沃操商谈购买事宜。 “且慢” 突然，商离叫住了即将离去的子旬： “你去问问沃氏宗伯，他这里还有没有这种种子，如果有的话，有多少我们就要多少” 种子越多，明年能够种植的油菜花也就越多。相应的，能够榨出的油也就越多。如今的商离已经等不及花一年的时间去培育种子了，因为明年的第一季油菜花成熟的季节，恰恰是宜国迁都之后第一代新生儿降生的时期 而商离要做的，就是在那之前制造出足够量的肥皂来，为宜国的新生儿们建造起一面防护墙 “现在是深秋时节，马上就要进入冬天了。” 商离看着子旬离去的背影，在心中盘算着： “如果按照阳历来算的话，现在差不多是10月底，11月初。而油菜花的收获季节，大致是在阳历的5月底，6月初。也就是说，此时距离油菜花收获，差不多还有7个月左右的时间。如果收割c榨油和制作肥皂的速度能够快一点的话，应该是可以赶上第一波婴儿潮的。” 之前由于部落处于迁徙之中，人们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再加上每天的迁徙也会消耗极大的体力，因此直到抵达南京为止，部落中都没有女人怀孕。 可是在国家安定下来，人们的生活步入正轨之后，国家中的孕妇数量就开始以极其夸张的速度开始暴涨了。截止目前为止，已经确认怀孕的孕妇数量就已经超过了一百，并且还在持续增加中。 孩子是一个国家的未来，这一点商离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因此在保护孩子的生命安全上，商离也比任何人都要用心。 制造肥皂用来改善新生儿的卫生条件只是第一步，在这之后，商离还会持续性地进行一系列有利于孩子存活的改革，确保宜国的孩子们都能健康安全地长大，而不是像其他这个年代的国家一样，生出十个孩子，能活到成年的连三个都没有。 “喏” 再次得令的子旬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在确认商离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吩咐之后，这才转过身，去找沃操询问是否还有其他的芸薹种子。 至于商离，则是在子旬离去之后继续前进，想要在沃操的商队中再找一些像芸薹那样对宜国有用的东西。 不过很快，商离就失望了。 沃氏商队的主要货物还是食盐，毕竟这东西是硬通货，不管到哪里都好卖。 剩下的则主要是一些玉石，这东西虽然不如食盐好卖，但是利润高，就算只卖掉一部分，也能赚到不少的钱。 再接下来的，则是一些包括犀牛皮之类的皮革。这东西在这个年代是皮甲的主要原材料，算得上是战 略物资的一种。虽然在南方不是很好卖，但是到了北方还是非常抢手的。 没错，根据那个卖皮革的沃氏族人的介绍，这些皮革都是商队来到南方之后才从南方的部落手中用食盐交换过来的，目的就是返程的时候还能赚上一笔。毕竟跑商跑商，总不能只去不回，那样利润是要缩水一半的。 至于像芸薹这样的农作物种子，根据那个沃氏族人的说法，他们商队这次也只带了这一种而已。毕竟农作物的利润通常都高不到哪里去，如果有得选的话，是没有商人愿意带这种东西出去卖的。 沃氏商队这次之所以会带芸薹种子，主要还是为了向周人表忠心：你看，你们龙兴之地的作物我可是当成像玉石一样的宝贝拿出去卖的哦怎么样，我忠心吧 周人会不会吃沃操的这一套商离不知道，不过商离知道，周人应该是乐见于自己老家的农作物传播到其他地方去的。因为他们可以用这种方式来向天下诸侯表明，他们周人并非西陲蛮荒之地的野蛮人，他们老家的农作物，是可以造福于全天下的诸侯的。跟着他们周人混，大家都有好日子过。 64.开荒前的准备 子旬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他就完成了交易，回来对着商离说道： “沃氏商队一共有三袋芸薹种子，如今已经全部被我们买下了。” “三袋吗好的，我知道了。” 商离点了点头，三袋种子虽然不多，但是如果只是用来供给新生儿的话，那倒也勉强够用了。 “此间事了，我也差不多应该开始准备开荒事宜了。” 在打发子旬退下之后，商离在心中暗道。 如今是阳历的10月底，正是油菜花的播种季节。但是至今为止商离都还没有着手制作耕犁，更别说是借助耕犁开垦土地了。而偏偏油菜花又对耕地力度有着较高的要求，因此接来下一段时间商离将会全身心地投入到研发耕犁，并且组织人手耕地中去。 而除了油菜花之外，大麦也是接来下宜国要种植的主要作物。与油菜花一样，长江中下游的大麦也是在阳历10月底到11月初种植的，虽然由于这年头全球气温偏高的缘故，种植时间可以稍微往后靠一靠，但是大体上是差不多的。 因此接下来商离要同时准备种植油菜花的田地和种植大麦的田地，任务不可谓不重。 “呼看样子，只能将曲辕犁祭出来了。” 只是片刻间，商离心中便有了决断。以宜国如今的人力和畜力，一般的耕犁压根就无法胜任短时间内开垦那么多耕地的工作。因此能够大幅度节约人力畜力的曲辕犁，便成了商离的唯一选择。 “当然，在这之前我还必须要打造一副趁手的家伙才行。否则光靠斧子和刀，是造不出曲辕犁来的。” 曲辕犁的制作工艺虽然简单，但那也是正儿八经的木工活，没有合适的工具是很难打造出来的。因此在动手制作曲辕犁之前，商离还要亲手打造一些趁手的工具。 之所以选择亲手打，主要是因为这年头的人对木匠工具没有概念。再加上文化有限，就算商离画了图，他们也不一定看得懂。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解说上，还不如自己抡起锤子亲自打造。 这对一般的穿越者来说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商离不同，身为大力士，商离在打铁方面拥有远超常人的天赋。别人锤上半个小时可能就会累得抬不起锤子，而商离则可以持续不断地挥舞锤子一整天。在这种情况下，商离打造趁手工具的速度也要远快于其他人。 “总觉得我这不是主角的模板。” 商离摸着下巴呢喃道： “怎么看，我都应该去当主角的御用保镖才是。” 开个玩笑，体力充沛不单单能给商离打造铁器带来便利，将来制作曲辕犁的时候也是极其有用的。由于商离只知道曲辕犁应该怎么做，却没有正儿八经地亲手做过，因此在制作的过程中，难免会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导致整个犁报废。在这种情况下，体力充沛的商离可以立马开始制作下一个，争取以最快的速度积累经验，而后成功地制作出可以正常使用的曲辕犁。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必须学着纣王的样子，去和可爱的牛牛们角力才行。” 突然，商离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在给牛牛们套上曲辕犁之前，必须要先给牛牛们戴上鼻环。 否则的话，傲娇的牛牛们可不会那么听话，你说去哪它们就去哪。 在正常情况下，牛的鼻环是在牛小的时候就戴上的，因为小牛力气小，相对容易被制服。可是如今宜国的牛大多是成年牛，力气大还倔，再想用对付小牛的方式去对付它们显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使用绝对的武力去制服它们便成了唯一的选择。 而要论武力，整个宜国如今还有人能和商离比的吗要知道，这可是一个能够抬起小象的存在啊 到时候商离只要往牛牛的身上一压，保证能够压得牛牛动弹不得，任由人们在它的身上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可惜大象不能戴鼻环，否则国家还能再多一个畜力。” 商离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直到21世纪，人们也没能找到大象的弱点，进而成功地制服它们，而是只能选择采用培养感情的方式，让大象乖乖听话。在这种情况下，刚刚加入宜国没有几天，和商离之间没有太多感情的咪咪子显然是无法用来帮忙耕地的。 “不过咪咪子不行，那些马倒是可以用来耕地。” 商离的失落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很快，他就将注意打到了宜国战马的身上。 宜国的马都是上好的战马，能够在战场上拉动战车的那种。如果是在中原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人想到用它们来拉犁干活的，因为那实在是太浪费了。 但是这里不同，这里是江南，水网密布，林沼丛生，在这种地方，战车压根就施展不出来。连带着，拉车的马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在这种情况下，不将这些马利用起来，让它们帮忙干活，难道还养着它们吃白食吗 “而且这些战马还都是矮脚马，爆发力不足，耐力却非常惊人，用来干农活才是它们的正确使用方式，拉战车什么的实在是太浪费了。” 商离看了一眼沃氏商队中驮运货物的马匹，忍不住撇了撇嘴。 前世在网上逛论坛的时候，商离就经常看到有人发帖，问为什么中国在战国之前只有战车而没有骑兵，是不是中国人傻之类的，当时就把商离气得不轻。 拜托，你以为骑兵这东西是有马就能组建得出来的吗且不说在没有马镫之前骑兵的战斗力极其有限，单就马匹种类这一项，就能将中国骑兵掐死在摇篮中。 为什么因为这年头中国的本土马种是矮脚马背高只有一米一二的那种以这个年代成年男人的身高，骑在这种马上，是很容易出现脚在地上拖动的情况的在这种情况下，谁敢骑在马上当骑兵不怕自己的脚被马拖在地上拖断掉吗 65.一切的宏图霸业，都建立在他的腰上。 所以说啊，千万不要小瞧古人的智商。人家只是见识浅，又不是真的傻。像翻身骑在马匹身上这么简单的事情，古人怎么可能会想不到 哦，也不是所有的古人都是聪明的。比如说中东地区的某个文明古国，明明有极其优秀的阿拉伯马，但是他们却非要学着中国的样子搞出战车来冲阵，也确实是挺难为他们的。 关键是阿拉伯马的耐力不咋地啊人家只是爆发强，用来充当骑兵恰到好处。用来拉战车也不知道在将战车拉到战场之后它们还剩多少体力。 当然，在后世的科学饲养之下，阿拉伯马的耐力优势也显现了出来，甚至还反超了蒙古马。不过在五千年前的古代，人都吃不饱，哪有那么多的细粮用来喂马相较之下，反倒是耐操的蒙古马和中原马更加优秀一些，至少人家对食物的要求没有那么高。 马的耐力和爆发力在一定程度上是成反比的。在没有现代科学饲养的古代，马的耐力排名从高到低大致是中原马蒙古马阿拉伯马。而爆发力则正好是反过来，阿拉伯马要远超蒙古马和中原马。 蒙古马两头都不占优，但是却恰恰能够凭借中庸的优势两头压，成为后世蒙古帝国横扫欧亚大陆的重要助力，不得不令人感慨造物主之神奇。 言归正传，正是由于中原马耐久度高的特点，因此在战国之前，中国才会盛行战车这种兵种。而到了战国之后，随着蒙古马逐渐进入中国，中原诸国也纷纷开始组建自己的骑兵，中原马也渐渐地在战场上淡出了身影。 后来随着全球气温变冷，北方逐渐变得不适合中原马生活，再加上人们不重视中原马，没有刻意地去培育它们，因此到了后世，中原地区已经基本上见不到中原马的身影了。 当然，中原马并没有因此就直接绝种，而是换了一个身份继续生活在中华大地上。后世大名鼎鼎的滇马，其实就是中原马的后代。 换句话说，如今宜国的这些战马，其实就是滇马的祖先。而滇马，不就是用来干活的吗 “好好干，等将来打回中原的时候，你们还是有用武之地的。不过到了那个时候，拉战车的可能就是你们的儿子辈甚至是孙子辈了。” 商离看了一眼正在秦淮河北岸岸边吃草的宜国的战马，心中默默想道。 中原不同于江南，那里一马平川，战车还是非常好用的。因此将来北伐的时候，战车依旧是一种不可或缺的兵种。 当然，理论上商离也可以走海路，抵达辽东地区，和那里的箕子朝鲜进行贸易，委托他们为自己寻找蒙古马，而后带回来组建骑兵。但是还是那句话，商离为什么要这么干 商离的基本盘是长江以南的太湖流域，这里压根就不适合蒙古马生存。就算商离能够从东北引入蒙古马，他也是无法在这里进行培育的。 换句话说，即便商离真的组建出了骑兵，他依旧要源源不断地从北方购买马匹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由于蒙古马喜高寒，怕湿热，因此在这个全球气温偏高的年代，它们的生活区域其实是要比后世的时候更加靠北一些的。在这种情况下，哪怕箕子朝鲜真的能够抓获蒙古马，其成本也会高得惊人。 虽然如今的商离手上有蔗糖这个致富神器，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肆无忌惮地去购买蒙古马了相较于买马，他更加倾向于用蔗糖去换回商朝遗民，毕竟人才是第一生产力。 而且最重要的是，商离能够组建骑兵，难道周人就不能组建骑兵吗人家发源于西北，和蒙古马挨得更近，一旦从商离这边看到蒙古马的真正用途，人家可以第一时间学习模仿，组建出一支庞大的骑兵部队来，而后以兵种优势来对抗商离的铁器优势，让商离北伐中原变得困难重重。 综上所述，组建骑兵完全是一种资敌行为，只要商离的脑子正常，就不会干出这种事来。 当然，等将来北伐成功了，商离还是可以搞一些骑兵玩玩的。至于到时候蒙古马的贸易路线会不会被游牧民族垄断商离表示，只要自己让塞北的游牧民族也是自己的后代，那不就没有任何的问题了吗 反正这年头由于全球气温偏高，塞北地区的降水量也要远超后世，虽然无法像中原那样大规模进行农耕，但是像中世纪的波兰和东欧一样进行半农耕半游牧还是可以的，在那种地区建立诸侯国，并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而只要诸侯国建立了，那么随着人口的繁衍，他们就会自动地进行部落分裂，到不同的地方去重新定居。这其中有一部分部落可能会受不了塞北的环境而南迁，但肯定有一部分部落会彻底适应塞北的环境变成游牧民族，到了那个时候，商离的目标也就初步实现了，那就是让阴山南北同属于同一个民族。 虽然由于生活环境的不同，塞北和中原的民族也会开始分化，最终变成两个完全不同的民族。但是双方毕竟是同出一源，是存在商谈的可能的。 再说了，就算谈不了又如何哪怕将来塞北的游牧真的南侵，并且将中原帝国给干掉了，那不还是商离的后代吗中原帝国亡在同宗同源的游牧手中，也算不上是亡国灭种，最多就是改朝换代。 当然，这种游戏只能玩一次，入主中原的游牧是不可能再次回到塞北放牧的，到时候塞北必然会被其他游牧民族占据，等第二次游牧南征，那就不会像第一次那么“温和”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儿孙自有儿孙福，商离能管后代一千年的安危，难道还能管他们三千年不可能的呀要是一千年之后他们还是无法抵御塞北游牧民族的侵扰，那就让他们亡了吧，商离表示这么拉跨的后代他实在是带不动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要在塞北也建立诸侯国的话，那么原先的一百个儿子只怕已经不够用了。或许要再生他个五十个” 商离摸着下巴，低声呢喃了起来。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一切的宏图霸业，都建立在他的腰上。 66.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商离只是在沃氏商队转了一圈就回去了，毕竟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东西了。 不过其他的贵族则不同，他们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好好地采购过东西了，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商队，自然是要抓紧时间好好地采购一番的。 再加上他们也知道了蔗糖的存在，心知到了明年自己就有比贝币更加硬的硬通货了，因此在采购的过程中，这些贵族也是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花起钱来一点都不心疼，大有一副“爷不差钱”的架势，看的沃氏商队的人目瞪口呆。 “这宜国这么富有的吗” 一个沃氏商队的成员对着身边的人问道： “这花起钱来，竟然如此地豪横。” “不知道呀。” 那人也是一脸懵逼，不过还是用自己那有限的见识解释道： “不过听宗伯说，这个宜国是由奄国遗民建立的，奄国地处东方，距离海边很近，想来是从东夷人的手中获得了不少的贝币吧。” “应该是这样没错了。” 之前那人点了点头：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今这宜国迁到了江东来，距离海边依旧很近，想来他们应该还是能像之前那样轻易地获得贝币的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下次来要不要拉高货物的价格” 商人干的就是低买高卖的勾当，在海边的时候他们会以极低的价格购入贝壳，而后再在内地以极高的价格抛售出去。因此虽然同样是“钱”，在海边和在内地的时候贝币的购买力也是不一样的。 “不清楚，这个不是我们需要关心的。” 后者摇了摇头： “不过看宗伯的意思，他似乎并没有压低这宜国贝币价格的打算。” “哦这是为何” 前者有些吃惊道。 “据说，是因为这个宜国受了帝喾之命。” 后者打量了一下周围，压低声音道。 “嘶” 听到这话，前者倒吸一口冷气： “受了帝喾之命那岂不是说，这宜国邦伯啊不对，这宜国天子，是我们商人的天子” “嘘小声点” 后者连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你这么大声，是生怕别人听不见吗” “怕什么反正这里又没有周人，都是咱们自己的族人，有什么好怕的” 前者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我这是怕你养成习惯，回到康国之后还是这样口无遮拦” 后者一脸严肃地说道： “到时候，倒霉的可就不是你自己了，而是会连累咱们全族。” “这好吧。” 听到这里，前者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先是低头认错，而后继续问道： “那宗伯准备怎么做是帮助这宜国天子起兵反周吗” “应该不会，毕竟周人势大，而我商人又分成了好几股，难以形成合力。这宜国天子虽然受命于天，但是真想与周人对抗，也不是一件易事。” 后者沉吟片刻，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宗伯应该是打算在贸易上给予这个宜国一定的帮助，将来如果他们真正北伐成功，收复中原了，咱们沃氏也能混个功劳。而就算这宜国失败了，咱们做得这么隐蔽，周人应该也是看不出来的，自然也就连累不到我们。” “原来如此，真不愧是宗伯，想事情就是周到。” 听到这里，前者总算是明白了自家宗伯的打算，当即一脸钦佩地说道。 时光飞逝，转眼间，夜幕降临了。 由于之前商离早有吩咐，因此宜国也早已备好了宴席，用来宴请沃操。 “向留国散播我宜国正遭受瘟疫肆虐之事，便拜托沃氏宗伯了。” 酒过三巡之后，商离一脸正色地对着沃操说道。 “还请宜国天子放心，此事便包在我们商队的身上了。” 听到这话的沃操急忙起身，对着商离说道。 “沃氏宗伯不必如此。” 商离压了压手，示意沃操坐下，而后道： “为感谢贵商队对我们宜国的帮助，我们决定，与贵商队开展更加深入的合作。” “哦敢问宜国天子，是什么样的合作” 听到这话，沃操也来了兴致。 “啪啪啪” 然而商离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抬起双手轻轻拍了 三下。 片刻之后，一位侍女端着一个盘子走了上来。而那个盘子的身上，还蒙着一块绢。 “去。” 商离给了侍女一个眼神，而后侍女便缓缓地走到沃操的案几前，在将手上的盘子放下之后，轻轻地收起了盘子上的绢，最终缓缓退下，站到了商离的身边。 直到这一刻，沃操才看到了盘子上的东西一个体积极小的陶罐。 “这是” 由于陶罐盖着盖子，因此沃操是看不到里面装着什么东西的。不过他也没有贸冒然将其打开，而是抬头询问商离陶罐里面是什么东西。 “沃氏宗伯打开便知。” 商离笑着说道。 眼见商离如此神秘兮兮，沃操心中也是好奇万分。当即也不迟疑，直接伸出自己的右手，轻轻掀开了陶罐上的盖子。 而后，他便看到了陶罐里的东西一些只装了不到半个陶罐的红褐色粉末。 “嗅嗅” 沃操凑上去闻了几下，感觉这东西似乎是一种食物，在分析了一下商离不可能害自己之后，便轻轻地伸出自己的食指，沾了一些红褐色的粉末，将其放在了嘴里。 下一秒，沃操直接炸裂 “这这这” 只见沃操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红褐色粉末，似乎是不相信世界上竟然会有这种东西。 良久，沃操才渐渐地恢复过来，再次伸出右手食指，沾了一些陶罐中的红褐色粉末，将其放在了嘴中。 这一次，沃操终于能够确认，自己之前的感受并非错觉，这东西真的是一种甜食，而且是一种比蜂蜜还要甜的甜食 “这怎么可能” 看着手中的陶罐，沃操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蜂蜜不是这个世界上最甜的东西吗为什么，为什么眼前的这种红褐色的粉末，能够比蜂蜜还要甘甜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67.艰难的抉择 另一边，坐在上首的商离在看到沃操脸上那震惊的神色之后，忍不住微微一笑。 小样，老子就不信了，这提炼之后的红糖，还征服不了你 前文提过，这年头的甘蔗由于没有经过人工培育，因此含糖量极其有限。在羿这样的平民眼里，甘蔗自然是难得的甜食。可是在沃操这样的贵族眼里，那也最多只能算是和蜂蜜打平，甚至还略有不如。 再加上甘蔗吃完还要吐渣，因此在这个年代的贵族们眼里，这些原始甘蔗其实是无法和蜂蜜相比的。 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甘蔗未经提纯的前提下的。 一旦甘蔗被提炼成了红糖，那么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首先是含糖量，提炼后的红糖基本上已经不含水分了，因此含糖量差不多达到了百分百。在这种情况下，其甜度自然要远超这个年代的甘蔗。 其次是残渣，虽然由于制作工艺原始，商离制作出来的蔗糖中依旧含有不少的杂质，但是这些杂质大多是甘蔗本身的植物纤维，而且体积也极小，就算吃下去问题也不大。因此从理论上来讲，蔗糖也不需要像甘蔗那样吐渣，而是可以像蜂蜜那样直接食用。 综上所述，在经过提炼之后，蔗糖在食用性方面已经完爆蜂蜜了。虽然在营养方面蔗糖依旧无法和蜂蜜相媲美，但问题是这年头的人也没有营养的概念啊因此在售价方面，蔗糖是完全可以参考蜂蜜，甚至还要比蜂蜜更贵一些的 另一边，在回味了半天之后，沃操终于回过了神来，当即从座位上起身，对着商离问道： “敢问宜国天子，此乃何物” “此物名曰蔗糖，乃是我宜国特产。” 商离笑着说道。 “蔗糖” 沃操低声呢喃了几句，而后继续问道： “之前宜国天子所说的深入合作” “不错，正是此物。” 商离点了点头： “我意用此物与沃氏商队交易，不知沃氏宗伯以为如何” 以为如何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千肯万肯啦 沃操忍不住在心中嘶吼道。 要知道，这可是足以与蜂蜜相比肩的食物啊只要自己获得这东西的销售权，那么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凭借这东西获取大量的财富，进而改善沃氏族人的生活 一想到沃氏族人将来的美好生活，沃操就忍不住一阵心潮澎湃。 不怪乎沃操如此反应，实在是这些年沃氏族人的日子太难过了。先是在战场上战死一批，又在迁徙的途中病死一批，最终好不容易抵达康国了，财产又被周人给抢走了。虽然靠着给康叔封当皇商，沃氏成功地在康国站稳了脚跟，获得了喘息的机会，但是总体来说，沃氏的日子还是很难过的。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可能改变沃氏宗族命运的机会，沃操如何会不激动 当然，激动归激动，沃操还是保持着最基本的理性的。在稍微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之后，沃操郑重地对着商离行了一个礼，而后缓缓说道：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说完，沃操又跟了一句： “不知宜国天子，准备将这罐蔗糖卖多少贝币” “不，此物不以贝币结算。” 商离微微摇了摇头。 “不以贝币结算那宜国天子的意思是” 听到这话，沃操微微皱眉。 对于他这样的商贾而言，最理想的状态自然就是全世界都用同一种货币结算，因为这样可以降低他的贸易成本。否则这家要玉石，那家要皮革，他别的不用干，光是收集这些货物，就要浪费不少的时间。 不过如今毕竟是卖家市场，人家商离手中攥着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因此沃操也只能认命，询问商离准备以什么方式进行贸易。 “很简单，用人。” 商离也不卖关子，直接回复道： “这么大一罐的蔗糖，换取一个成年男子。要求男子年龄在25岁以下，身高在一丈以上，并且必须是我商人遗民” 由于目前原材料有限，因此这次商离炼制的蔗糖也非常少，沃操手上拿着的所谓陶罐在容积上只与后世的一个茶杯相当，里面差不多可以装200克左右的蔗糖。 200克是个什么概念呢就这么说吧，目前宜国附近的野生甘蔗一根差不多是3斤重，掐头去尾之后剩下可以用来制糖的部分差不多是2斤，也就是1000克。按照出糖率4计算，一根甘蔗差不多可以炼制出40克的蔗糖。而200克，差不多就是 5根甘蔗的出糖量。 用5根甘蔗换取一个成年男子，这听起来确实是挺魔幻的。不过考虑到这年头甜食的匮乏，以及外人并不知道蔗糖的制作成本，商离最终还是定下了这个价格大不了将来再改价格嘛，毕竟做生意不就是讲究一个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吗 另一边，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沃操并没有被商离的要价吓到，反倒是被商离想要购买商人遗民的想法给镇住了。 在沃操看来，商离这是在向自己展示他将来北伐中原的决心了要不然的话，他购买那么多商人遗民干什么呢有这闲钱多买些奢侈品自己享受不好吗 “怎么办，要不要答应他” 沃操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如果只是在贸易上给予宜国优惠的话，虽然自己确实是“资敌”了，但是别人却很难能够查得出来，哪怕将来宜国战败了，也没人能够查到自己的头上。 可是奴隶贸易则不同，人不是货物，人是会说话的。万一将来商离战败了，这些奴隶又被周人俘虏了，那么只要稍作拷问，周人就会得知是自己给商离提供了这些奴隶，而后自己就极有可能会被当成从犯而一并干掉 一想到之前沃氏宗族承受的伤害，沃操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行，绝对不能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了” 只是一瞬间，沃操的心中便有了决断： “否则的话，沃氏宗族只怕就要从这个世界上除名了” 68.“同情革命”的友好人士 “贵国地处江南，远离中原。虽我有心为贵国贩运商人遗民，然恐遗民水土不服，半路暴毙，故而还请宜国天子能够换一个条件。” 斟酌片刻之后，沃操最终起身说道： “今贵国地处偏远，恐难以获得铜锡矿石。要不这样，今后我沃氏商队替贵国贩运铜锡矿石，以此来换取贵国的蔗糖，宜国天子以为如何” 说完，沃操一脸期待地看向商离。 铜锡矿不同于奴隶，奴隶是会说话的，并且每个奴隶都不一样，很容易被人认出来，进而查到其流通途径。但是铜锡矿不同，这东西不仅不会说话，而且一旦被熔炼了，那么从外表上看上去几乎没有任何的差别，到时候就算商离战败了，周人也无法顺着这些铜锡矿查到自己的头上。 而除了隐蔽之外，用铜锡矿来换取蔗糖对于沃操来说还有另外一个好处，那就是铜锡矿相较于奴隶更加容易获得。 商朝虽然灭亡了，周人却确实抓了不少的奴隶，但是为了防止这些商朝遗民聚众作乱，周人特意将这些奴隶分开来安置，简单说就是各个国家都有一些，但是各个诸侯国境内的商人奴隶都不多。 在这种情况下，沃操想要收集到足够的奴隶，就必须和中原诸国全都打交道，否则只盯着一个国家买的话，那个国家的奴隶是很容易被买光的。 但是铜锡矿则不同，在商周时期，中国的铜锡矿产地主要集中在长江中下游，恰好在沃氏商队的商路之上。如果商离愿意用铜锡矿来结算的话，那么沃氏商队就能从中原的康国出发，带着食盐到荆楚之地和荆楚诸国交易铜锡矿，而后再带着铜锡矿到宜国来，用铜锡矿换取蔗糖，最后带着蔗糖回中原，换取最终的财富。这样的三角贸易一旦能够达成，那么将给沃氏商队带来超乎想象的暴利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三角贸易对于商离来说也是有利可图的。别的不说，你北伐中原总归是需要武器的吧你打造武器总归是需要铜锡矿的吧既然如此，那么你还有什么理由拒绝我用铜锡矿来交易蔗糖的建议 因此，在沃操看来，虽然自己没有答应商离的要求，同意用奴隶交换蔗糖，但是商离应该也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才是，毕竟铜锡矿在这个时代也同样是一种重要的战略资源，重要性不弱于人口 不得不说，能够成为沃氏商队的首领，沃操还是有一定的见解的。如果商离真的是这个时代的土著的话，多半是不会拒绝沃操的建议的。然而很可惜，商离是一个从21世纪穿越而来的“先知”，在他的推动下，宜国已经完成了铁器革命。对于如今的宜国而言，青铜器除了在少数领域还有一席之地之外，基本上已经没有其他的作用了。 因此，商离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沃操的建议。 “铜锡矿什么的，就不劳烦沃氏宗伯担忧了。今我宜国地处江南，相较于中原诸国，离铜锡矿产地要更近一些。等将来我宜国打造出了船只，我们大可以逆江而上与荆楚诸国直接贸易，无需沃氏商队为此而劳心。” 商离并没有将宜国掌握冶铁技术的事情说出来，而是用另外一种方式委婉拒绝了沃操的建议： “铜锡矿石沉重异常，贵商队又是用人挑马驮的方式运输货物，即便贵商队不带其他货物，只怕也是带不了多少铜锡矿石的。相较之下，水运的承载能力明显要更强一些，我国就不劳烦贵商队为此而劳心劳力了。” “这” 听到这话，沃操的脸色突然垮了下来。 他也知道，商离说的有道理。相较于他们这种跑全国的陆运商队，专门来回于大江两端的船队在运输能力上确实要更强一些。但是没办法，商离提出的要求是用奴隶来换取蔗糖，如果不同铜锡矿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东西来代替奴隶了。 另一边，在拒绝完沃操之后，商离不再继续开口，而是用食指叩击身前的案几，低声沉吟了起来。 说实话，沃操的反应其实也在商离的预料之中，毕竟同谋造反这种事情，不论是在哪个朝代，都不是一般人有胆子参加的。 几年前武庚叛乱的时候，沃氏就没有趟那趟浑水，可见他们早就已经被周人吓破了胆，不敢再生出反抗周人的心思。 如今宜国的实力还不如当初的武庚，沃操自然就更不敢直接下注了。 有人可能会问了，既然你都知道沃操没那个胆子，那为什么还要和他说这些话呢这不相当于是浪费时间吗 商离表示，这并不是浪费时间，而是必要的试探。 之前在交易的时候，商离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沃氏商队并未压低宜国贝币的购买力，相反，在某些方面似乎还给予了宜国不小的 优惠。 从那个时候开始，商离就意识到，沃操是值得拉拢的，就算人家将来不会起兵响应自己的北伐，但是至少也是一个“同情革命”的友好人士。 唯一的问题是，商离并不知道沃操的底线在哪里。而经过这次的试探，商离终于对沃操的底线有了大致的了解。 简单说，沃操还是愿意帮助商离起兵北伐的，但是前提是万一商离战败，周人不会顺着商离这根线查到他的身上。 因此，他才会愿意帮助商离贩运铜锡矿而不愿意帮商离贩运商人遗民虽然不论是铜锡矿还是商人遗民在理论上都能增强宜国的军力，为商离将来北伐打下基础，但是奴隶可能会暴露沃操的所作所为，而铜锡矿却不会。 当然，理论上只要商离在战败之后主动投降，并且供出了沃操的所作所为，那么沃操照样会吃不了兜着走，但是沃操却丝毫没有这方面的顾虑毕竟纣王和武庚在战败后都直接死了，商离既然和他们一样都是商人的天子，那么就应该和他们一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才对。怎么可能会干出主动投降，进而供出自己的事情呢 69.商离的真正目的 在对沃操的心理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之后，商离也终于总结出了对待沃操的正确方法，当即道： “沃氏宗伯既不愿意替我宜国贩运商人遗民，我也不多做勉强。” “呼” 听到这话，沃操的心中松了一口气。而后，他又抬起头，对着商离问道： “那蔗糖” “蔗糖我照样会与沃氏商队贸易，这一点沃氏宗伯不必担心。” 商离微微笑道。 “那不知宜国天子想要什么货物” 虽然非常开心商离依旧愿意和自己进行蔗糖贸易，但是沃操也并未高兴得太早，而是小心翼翼地询问商离想要什么东西。 “很简单，要马。” 商离也不吊沃操的胃口，直接说道： “一罐蔗糖，换取马匹一匹，沃氏宗伯以为如何” 这年头一匹马的售价差不多是一个奴隶的23倍，而商离却提出用和奴隶一样的价格来购买马匹，看起来似乎是在故意为难沃操，然而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道理很简单，马匹不同于人，中原马对于湿热的耐受程度要比人类更高一些，哪怕是长途跋涉到江南来，它们也不容易发生疫病，进而死在半路上。 运送奴隶的时候，极有可能发生出发100人，到目的地之后只剩不到50人的情况。而马匹不同，出发时候100匹马，到目的地之后最少还能剩下90匹。在这种情况下，用和购买奴隶一样的价钱来购买马匹其实并无不妥。算上成本之后，两者的价格比其实还是在1:25左右。 并且最重要的是，马匹还能运输货物。沃操大可以在中原出发的时候带上一大批的马匹，并且让它们每一匹都驮上食盐，而后到了江南之后连马带货物一起卖掉，真正实现盈利最大化。 沃操显然也是明白其中的道理的，因此在听到商离的报价之后，他非但没有任何的不悦，反而一脸兴奋地说道： “此话当真” “自然是当真。” 商离先是笑着点了点头，而后继续道：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个条件。” “这不知是何条件” 一听“条件”二字，沃操的心中就猛然一突，生怕商离又开出什么自己无法接受的条件来。 “很简单，我希望沃氏商队能够帮助我国也组建一支商队。” 直到这一刻，商离才表露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 没错，打从一开始，商离就不曾将希望寄托在沃氏商队的身上。毕竟相较于外人，明显还是自己人要更加可信一些。 但是还是那句话，商路这东西不是你想开辟就能开辟的。如果是在十年前，以奄国和商朝之间的关系，商离自然可以随意组建商队，并且让他们在中原大地上畅通无阻。但是现在不同，随着周朝的崛起，中原的秩序已经重新洗牌了。在这种情况下，宜国就算真的能够成功地组建出一支属于自己的商队，并且让他们打通前往中原的道路，那也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中原诸国并不会买你的账。 到时候你的商队连诸侯们的门都进不去，又谈何与他们开展奴隶贸易呢 但是沃氏商队不同，身为康叔封的“皇商”，他们已经在中原的新秩序中获得合法身份了。有他们在前面引荐，宜国商队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叩开中原诸国诸侯的大门，进而推销自己的产品，换取更多的利润。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沃操同意帮助的前提下，如果他不肯，那么就万事皆休。 另一边，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沃操也陷入了挣扎之中。 说实话，商离的要求不算过分，只是帮他组建一支商队，并且打通前往中原的商路罢了，这对沃氏商队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但问题是以后呢 等宜国组建了自己的商队之后，他们还会愿意让自己染指蔗糖贸易吗会不会直接一脚将自己踢到一边，而后他们自己开心地朝中原贩卖蔗糖 真要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了吗 “沃氏宗伯无需担忧。” 似乎是看穿了沃操的顾虑，商离直接开口安抚道： “即便我们宜国真的组建了属于自己的商队，我们也不会将贵商队拒之门外的。蔗糖换马的生意依旧由你们来做，我们自己的商队最多只会用蔗糖去和中原诸国置换商人遗民当然，由于我们宜国蔗糖产量有限，因此每年能够用来购买马匹的蔗糖也不会太多。这样吧，我们暂定每年一百匹马的贸易规模，沃氏宗伯以为如何” “ 这” 听到这里，沃操终于动容了。每年一百匹马的贸易，也就意味着自己每年可以获得一百罐蔗糖。虽然不是很多，但是也足以给沃氏商队带来不小的利润了。 不过既然如此，沃操也没有立马应承下来，而是继续问道： “那不知宜国天子准备用多少蔗糖去购买商人遗民呢”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如果商离这边大肆出售蔗糖的话，那么必然会影响到沃氏商队这边的利益虽然沃操不太相信宜国真的能够大量产出这种甜食，但是万一呢小心驶得万年船，身为老商人，沃操还是觉得提前约定好双方的出货量比较好。 另一边，商离没想到沃操竟然有这种眼光，不由高看了他几眼，而后笑着说道： “放心吧，我们这边的蔗糖出货量与贵商队那边一致，也是每年一百罐。” 一百罐，那就是100个商人遗民当然，这是到宜国之后的价格。如果是在“发货地”的话，那么一罐蔗糖置换23个奴隶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也就是说，100罐的蔗糖，每年可以为宜国带来200300个壮年男人。如今的宜国满打满算也就三千多号人，400多个成年男人，一次性输入200多个男人已经是极限了，再多，可能会给现有的宜国秩序造成毁灭性的冲击。 因此，商离才会刻意地压缩奴隶贸易的规模这么做是为了宜国社会的稳定，而不是为了沃操的利润考虑。 70.大腿要挑粗的抱 “一百罐么” 另一边，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沃操的脸色也变得好看了起来，当即开口说道： “既如此那好吧，我们沃氏同意帮贵国组建一支商队。” “哈哈” 听到这话，商离哈哈一笑，而后对着沃操说道： “如此，便多谢沃氏宗伯了” 说完，商离又拍了拍手，沉声道： “还不出来” 商离的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从不远处传来。片刻之后，一个少年走到了宴会场地的正中央，对着商离行礼道： “见过王上。” “嗯，免礼。” 商离对着少年摆了摆手，而后转头对着沃操说道： “此子名曰贸，今年16岁，是我们国中有名的孝子。” “哦” 听到这话，沃操好奇地看了贸一眼，而后对着商离问道： “此人莫非就是宜国天子选中的商队人选” “不错。” 商离点了点头： “如今我宜国新立，国中到处缺人，因此也不好派太多的人随贵商队北上。思量过后，予一人决定先派一人，跟随贵商队一起行动。等他叩开中原诸国的大门之后，再由他回来组建商队，正式开展贸易。” 如果可以的话，商离自然是想立马组建一支上百人的商队，而后马上开展奴隶贸易的。但是很可惜，无论是宜国的人口数量，还是当前的蔗糖储量，都不支持他这么做，因此无奈之下，商离只能先派个“使者”出去，学着张骞的样子“凿穿”中原，而后再在准备妥当之后，让这个子贸带着正式的商队北上贸易。 对了，事实上“子贸”这个名字还是商离帮这个少年取的，原先这个少年是不叫这么名字的。之所以给少年取这个名字，主要还是希望他能够在中原诸国和宜国之间开辟一个“自贸区”，在不被周王室注意到的前提下完成奴隶贸易。 另外，商离也没有瞎吹，这个少年确实是宜国少有的孝子没错，他就是当初那个喝生水导致拉肚子的逾的儿子。当初他为了自己的父亲，可以化身人形打桩机，不停地给商离磕头，可见这孩子还是比较有孝心的。 孝顺的人道德底线往往不会太低，这也是商离选择让他跟随沃氏商队北上中原，开辟商路的主要原因否则要是换个道德底线低一点的人的话，虽然不至于直接叛国，但是在贸易的过程中贪污一些还是难免的，虽然商离不是那种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人，但是这种事情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原来如此。” 听到这话，沃操点了点头，而后便对着子贸说道： “来，坐到我身边来。等会儿宴会结束，你便随我回商队，我们明天一早便出发。” “喏。” 由于商离事先已经吩咐过了，因此子贸也没有拒绝沃操的好意，当即点了点头，走到了沃操的身边，小心坐下。 “这罐蔗糖” 这时候，沃操再次抬起头，对着商离说道： “虽然不满一罐，但是我沃氏依旧愿意出一匹马将其购下，不知宜国天子以为如何” “哈哈，沃氏宗伯可是准备拿这罐蔗糖出去售卖” 听到这话，商离哈哈一笑，对着沃操问道。 “确确实如此，不知宜国天子有何见解” 沃操被商离问得一脸懵逼，自己是商人，干的就是贩卖货物的活，拿到了蔗糖不去卖，难道还留着自己享受不成 “见解谈不上，只是敢问沃氏宗伯，可知何为广告” 商离的大笑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毕竟那样是很失礼的。在听到沃操的问题之后，他很快便恢复了常态，一脸严肃地对着沃操问道。 “广告” 身为商朝人的沃操自然不知道广告是个什么东西，因此只能一脸茫然地看着商离，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 “所谓广告者，便是广而告之的意思。” 商离并没有吊沃操胃口的意思，而是立马解释道： “若我没猜错的话，沃氏宗伯应该是打算一家一家地拜访各家诸侯，而后一个一个地推销自己的蔗糖吧” “这确实是这样没错。” 沃操依旧是一脸茫然，生意不就是这么做的吗，不一家一家地上门推销，难道还让他们主动来找自己求购不成 然而令沃操没想到的是，商离的意思还就是让各家诸侯主动找他求购。 “ 这样实在是太慢了，难道沃氏宗伯就不想人在家中坐，各家诸侯主动将钱送到沃氏来” 商离笑着说道。 “这这怎么可能” 沃操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 “不上门去推销，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手中有蔗糖” “是啊，不上门推销，如何让诸侯们知道你们的手中有蔗糖呢” 商离先是反问了一句，而后立马给出了答案： “很简单，让一个足够有身份的人，在所有诸侯都出席的场合中，说蔗糖的好话，不就行了吗” “足够有身份的人在所有诸侯都出席的场合” 听到这话，沃操先是呢喃了几句，而后恍然大悟道： “你说的是，让我将这罐蔗糖进献给周公，而后让他在诸侯盟会的时候说蔗糖的好话” “呃周公” 商离没想到沃操竟然会说这种话，因此愣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道： “不，不是周旦，而是姬诵。” 开什么玩笑，虽然周公现在权势如日中天，但是他毕竟只是臣子，迟早是要还政给成王的。如今已经是周公摄政的第三年，马上就到第四年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三年时间周公就会还政成王，在这种时候还去抱周公的大腿，这不是脑子有坑吗 诚然，成王不一定会对还政的周公做什么事情，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能像容忍周公一样容忍周公的党羽了。亲政的天子剪除权臣的党羽，安排自己人掌握大全是古今中外的常规操作，如果沃操不想在几年后被周成王清算的话，那么直接去抱周成王的大腿便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71.和尚摸得，我摸不得？ “姬姬诵” 沃操没想到商离竟然会让自己去抱周成王的大腿，因此直接愣住了。 “不错，姬诵。” 商离点了点头，道： “姬诵今年16岁，马上就要17了。按照周人的规矩，20岁便算是成年了，自然也就有权亲政了。如果周旦不想篡位的话，那么到时候除了乖乖还政，他没有其他的选择。在这种情况下，你还去寻求周旦的帮助，这不是找死吗” “这” 听到这话，沃操也终于回过了味来，当即冷汗直流，最终起身对着商离行了一礼道： “多谢宜国天子指点。” 不怪乎沃操如此反应，实在是身为商朝的大宗族，他太清楚权力斗争的残酷性了。哪怕是王室子弟，也有可能因此而直接殒命，更别说他们沃氏还只是降周的商人了。到时候一旦出了事，他们沃氏绝对是第一个死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对商离的指点如此感激。 “沃氏宗伯不必如此。” 商离摆了摆手，示意沃操坐下，而后继续道： “今年周人已经彻底平定天下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年他们应该就会大肆分封周室子弟，让他们镇守四方。而分封诸侯这种大事，必然是少不了盟会的。只要你在盟会开始之前回到中原，并且找到门路将这罐蔗糖进献给姬诵，到时候他一定会在盟会上显摆这种比蜂蜜还要甜的食物。这样一来，咱们宣传蔗糖的目的不就达到了吗”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经过这件事之后，你们沃氏说不定就能直接攀附上姬诵这棵大树，进而摆脱康叔封对你们的控制康叔封只是一方诸侯，是护不住你们的蔗糖暴利的。而姬诵则不同，身为周王，他可以震慑住那些贪婪的诸侯当然，前提是你们必须给姬诵上贡足够的好处不过话又说回来，难道在康叔封的手下做事，你们就不需要给他进贡好处了吗左右都是进贡，明显是进贡给姬诵的利益要更大一些。” 商离的计划很简单，那就是让沃操直接找到门路将蔗糖进献给周天子，而后借助周天子的口宣传蔗糖。 不仅如此，商离还希望沃氏能够借助这次机会抱着周天子的大腿，成为他安插在周人心脏地带的拥有“免死金牌”的内奸。 而除了以上两点之外，商离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目的，那就是希望能够借助已经成功接近周成王的沃操的手，不断地向周成王输送“垃圾”。 别误会，这里所谓的“垃圾”并不是指真正意义上的垃圾，而是指那些可以消磨一个人意志的奢侈品。 当初为了覆灭商朝，周文王和周武王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不单单花钱贿赂收买纣王身边的人，最重要的是还不断地给纣王输送香车美女，以此来消磨纣王的斗志。 俗话说得好啊，这尼姑的屁股和尚摸得，我阿q就摸不得你们周人可以给商人的天子送垃圾消磨他的斗志，难道我们这些商人遗民就不能给你们周人的天子送垃圾消磨他的斗志你能做初一，那就休怪我们做十五 在商离的计划里，接下来的几年中，他是要借助沃操的手不断地给姬诵送各种享乐用的奢侈品的。除了蔗糖之外，黄酒c美女，都在商离的送礼名单之中。 简单说就是一句话，商离要借助沃操的手，彻底地掏空姬诵的身子，让他比历史上死得更早，让周王室再一次进入主少国疑的境地，令周朝天下不得安稳。 历史上的姬诵只活了35岁，虽然在这个时代并不算特别短命，但是那是相较于平民来说的。在贵族团体中，35岁其实已经算是非常短命了，因为他们不需要像平民那样出去劳作。 可是姬诵的寿命却连这个年代的平均值都不到，那就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姬诵并非一个特别自律的人，很显然在位期间他也是纵情声色犬马，所以才会在而立之年便早早离世。 而现在商离要做的，就是让姬诵玩得更开心一些，让他离世得也更早一些 当然，以上这些都还只是商离内心的谋划，至少短期之内是无法实现的，因此他并没有直接和沃操说明，而是只说了另外两个好处。 另一边，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沃操也是连连点头，最终叹服道： “宜国天子不愧是受命之人，果然是智慧超群。若非宜国天子指点，我沃氏只怕是要万劫不复了。” “你我如今既已结盟，自应相互帮扶。” 商离摆了摆手，而后再次举起酒杯，对着沃操说道； “饮胜” “饮胜” 沃操也举起酒杯，敬了商离一杯。 由于正事已经谈完了的缘故，因此在接下来的宴会中，众人也都变得轻松了起来。宴席中不时响起一阵阵的笑声，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翌日，清晨。 商离和宜国贵族们早早地便醒了过来，亲自出来送沃氏商队离去。 “宜国天子请回。” 沃操站在商队的末尾，对着商离行了一个礼道： “贵国托付之事，我已牢记于心，决计不会忘却。” “道路险阻，还望沃氏宗伯小心为是。” 商离也对着沃操行了一礼。 “啾啾” 而就在沃操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行大雁突然从北边飞来，经过了众人的上空。 “这” 见到这一幕的商离若有所思，而后对着身边的羿道： “可否射下” “喏” 羿应了一声，而后快速拉弓，将天上的大雁射下来了一只。 “此雁赠君，望君来年能如期而至。” 商离一边吩咐人将大雁取回，一边对着沃操说道。 “这” 这是沃操第一次被一个天子送大雁，当即一脸感动地说道： “请宜国天子放心，来年任他大雪封山，洪水拦路，我沃氏商队亦将如期而至，以求不负宜国天子之谊” 说完，沃操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商离送来的大雁，并且一步一回首地朝着自己的商队走去。 72.桐油是个好东西 沃氏商队走了，但是商离的忙碌才刚刚开始。 “王叔，烦请你带人打造一些圈环。” 带着众人回到王帐之后，商离便开始了下一阶段的任务部署： “不需要太大，约莫两寸见圆即可。切记，圈环不可用铁器锻造，一定要用青铜铸造。除此之外，圈环最好留一个口子，将来有用。” 是的，商离这是让子和带人去铸造牛鼻环了。 虽然如今曲辕犁还没开始制作，但是给牛牛开鼻孔还是要先做的。毕竟在开孔之后牛牛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去适应的，否则刚开孔就拉着牛牛去耕地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两寸见圆么好的，我知道了。” 听到这话的子和点了点头，而后又好奇地问道： “只是敢问王上，为何要用青铜铸造圈环呢用铁不行吗” 如今宜国的青铜储量有限，子和自然是能省则省。如今听到商离让他用青铜打造圈环，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改用铁器，节省青铜的消耗。 “铁器易锈，不利于保存。” 商离摇了摇头道： “相较之下，还是青铜比较耐用。” 牛鼻环是拴在牛牛的鼻子上的，如果用铁器打造鼻环的话，生锈之后的铁器很容易变成粉尘被牛牛吸到鼻子里，进而对牛牛造成伤害。相较之下，明显还是青铜器要更加安全一些。 “可是青铜器不是也会生锈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由于第一批铁器打造出来至今还只有几天的时间而已，因此子和对于铁器的生锈速度以及方式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在他看来，哪怕铁器会生锈，那也应该是和青铜器一样，只是简单地变了颜色罢了，应该是不会影响到铁器的使用的。 “这过几日你便知道了。” 商离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向子和解释铁器的生锈过程，因此只能用这种方式搪塞过去。反正铁器生锈的速度极快，再过几天，子和应该就会意识到这个问题。 事实上不需要几天，铁器放在空气中只要几个小时的时间，就会出现明显的生锈现象。只不过目前宜国打造的铁器要嘛是像铁锤那样的傻大黑粗，就算生锈了也看不出来。要嘛就是像斧子那样的常用工具，在不断的伐木过程中，铁斧表面的铁锈层也被树木摩擦带走，因此国人至今都没有发现异样。而唯一一把有可能出现铁锈的钢刀，则是因为被商离带在身边，每天都时时擦拭，因此也看不见铁锈， 不过这种现象不会持续太长的时间，相信再过几天，随着铁器数量的增加，宜国国民应该会逐渐发现铁器的缺点才是。 “所以说古人是怎么防锈来着” 商离皱着眉头，在心中思索有用的信息： “似乎是用油” 铁想生锈，水和空气缺一不可。而在铁器的表面涂抹上一层油，就能够有效地隔绝空气和水对其的腐蚀。 由于这里油的作用是隔绝空气和水分，因此理论上不论是什么油都能起到防锈的作用。不过植物油以及动物油由于其具有可食用性，容易招来虫蚁，因此并非最佳的防锈工具。 “看样子，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桐油身上了。” 在分析了一下宜国当前已经掌握的以及有可能掌握的资源之后，商离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与芸薹油不同，桐油虽然也是植物油，但是却是具有剧毒的。历史上古人在制作木制家具的时候，经常会在家具的表面刷上一层桐油，以此来预防虫蚁对家具进行啃食。 同理，在武器的表面刷上一层桐油，不仅能够有效的预防武器生锈，还能驱离虫蚁，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如今唯一的问题是商离的手上并没有油桐树，短期内无法获得桐油。不过这其实问题也不大，中国是油桐的原产地，油桐树在中国的分布面积极广，除了大西北以及东北等地区之外，关内的绝大部分地区都有油桐树分布，商离想要找到并且进行引种并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国内好找并不意味着桐油就烂大街了。事实上除了中国之外，世界上其他地方基本上是无法引种油桐树的。哪怕到了21世纪，也只有阿根廷c巴拉圭引种成功，但是质量依旧不如国内。可见油桐这玩意儿完全就是上天赐予中国的宝贝，其他国家羡慕都羡慕不来的那种。 “不过话又说回来，电视剧中那些反派喜欢在杀人前用舌头舔一下自己的武器，难道他们就不怕舔到桐油中毒身亡吗” 突然，商离想起了前世影视剧中的常见情景： “还是说，他们的武器涂得其实并非是桐油可哪怕是 机油，那也不是人能吃的啊” 虫子不能吃的油大概率人也是不能吃的，能够用来涂抹武器的油基本上都是带有毒性的，因此商离就对影视剧中那些反派的行为感到很费解。 “喏” 这时候，一旁的子和突然对着商离行了个礼，而后便转身带人下去打造牛鼻环去了。 商离被子和的话打断了思绪，不过他却并未对此有任何的不满。在目送子和离去之后，商离转头对着宜国负责畜牧的官员子牧说道： “你去将国中的牛都集中起来吧，等会儿我要用。” 说着，商离便转身朝冶铁的地方走去。 虽说牛鼻环是用青铜打造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开孔也要用到青铜器了。毕竟只是用东西在牛牛的鼻子上打个孔罢了，用铁器还是用青铜器的区别并不大反正等孔打完之后，商离也是要将铁钉拿掉，而后换上木棍的。 “喏。” 虽然不知道商离想要干什么，但是子牧依旧应了下来，而后转身退下，带人牵牛去了。 至于那些没有被分配到任务的贵族，则是在对视一眼之后，全都跟上了商离的脚步，朝着铁器冶铁的场所走去了他们有预感，商离接下来可能会给他们带来新的惊喜。左右自己手上也没事，不去看热闹就实在是太可惜了。 73.我很大，拜托你千万忍一下 “王上” “王上” 商离的到来让正在打铁的国民们全都放下了手中的活，主动起身朝商离打招呼。 “各忙各的，不用管我。” 商离对着他们挥了挥手，而后径直走到自己专用的打铁台前，熟练地用火钳夹起一块铁锭，将其放在炭火中加热。 不一会儿，铁锭就被烧得通红，而后商离便拿起锤子，用力地敲打了起来。 由于这次打造的是铁钉，并且其用途仅仅只是用来开孔的缘故，因此商离并未对其使用百炼钢技术。在简单地进行加热之后，便快速对其进行塑型。不一会儿，一根直径半厘米粗的铁钉就打好了。 这时候，子牧也已经带人将牛牵到了这里，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商离的吩咐。 “将属于我的牛牵过来一只。” 商离一边将打好的铁钉再次放在炭火中加热，用这种方式来对其进行简单的消毒，一边对着子牧吩咐道。 宜国有很多牛，但是这些牛并非全部都是商离的，其中差不多有一半左右属于各家贵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纷争，商离最终决定先拿自己的牛开钉，等证实牛鼻环确实能够让牛牛们变得听话之后，再将其推广到全国的牛牛身上去。 “喏” 得令的子牧应了一声，而后熟练地从牛群中挑出一只属于商离的牛，将其牵到了商离的身边。 “唔还不错，看上去挺壮实的。” 商离摸着这只“小白牛”的脑袋，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快速地抱住“小白牛”的身体，同时用脚去勾“小白牛”的腿，将“小白牛”掀翻在地。 “哞” “小白牛”没想到商离竟然会突然发难，当即慌乱地叫了一声。一边叫，“小白牛”还一边挣扎，试图再次从地上爬起来。 然而商离又怎么可能会让“小白牛”得逞只见他翻身一跃，骑到了“小白牛”的身上，一边用身体的力量死死地压制住小白牛，一边对着一旁的子牧说道： “去，将那根钉子拿过来。” “啊哦” 原先子牧被商离的举动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如今听到商离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当即走到打铁台前，将被火钳夹着的铁钉取下，递给了商离。 “我很大哦不对，我的铁钉很大，牛牛你千万要忍一下。” 接过铁钉的商离俯身趴在牛牛的耳边低语了一句，而后便用左手死死地摁住牛牛的头，同时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铁钉朝着牛牛的鼻子捅去，很快就将牛牛的鼻中隔通了个窟窿。 “哞” 被商离压在身下的牛牛宛如处子破瓜一般痛苦地哀嚎了起来，其声音之凄厉，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一旁和这只“小白牛”同时被子牧牵来的牛牛们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也全都不自觉地后退了好几步，似乎是想赶紧逃离这里可怕的地方，避免发生在“小白牛”身上的灾难同样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快，将这些牛安抚下来。” 商离一边死死地按住“小白牛”的脑袋，防止它因为疼痛而剧烈地挣扎，最终将刚插进鼻子中的铁钉甩出去，一边对着子牧下令，让他将牛群安抚下来，防止它们因为恐惧而跑路。 “喏” 这次子牧的反应就比上次快多了，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他立马组织人手，将惊恐的牛牛们安抚了下来。 另一边，在见到这一幕之后，周围的贵族们和宜国平民们也都议论纷纷，讨论商离为什么要如此虐待自己家的牛。 “莫非王上这是在学辛我听说帝辛可以倒拽牛尾，如今看来，王上似乎也不遑多让。” “什么学辛啊依我看，王上这是在教训他家的牛，让它们安分一点，不要那么倔。” “不对不对，我觉得王上这是想吃牛了。” “吃牛这和吃牛有什么关系”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在杀牛前先用这种方式让牛屈服，而后再将牛宰杀，这样杀掉的牛肉才香呢” “嘶竟然还有这种说法，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诸如此类的言语不绝于耳，不过商离却没有心思站出来一一辟谣。在确认“小白牛”已经初步适应这根插入它体内的铁钉，并且不再尝试将其甩出体外之后，商离这才从“小白牛”的身上站起来，并且还连带着将趴在地上躺尸的“小白牛”也一并扶了起来。 “王上” 这时候，子牧终于找到了机会，当即走到商离的身边问道： “此乃何意。” “无他，驯牛尔。” 商离一边带着“小白牛”朝牛群走去，一边回答子牧的问题道： “牛天性倔强，难以为人所用，故而时至今日，除了拉车以及用来宰杀吃肉外，再无其他作用。然而牛力甚大，远超马匹，如不能将其利用起来，就未免太可惜了些。故而予一人特意开创此法，以此来令牛变得听话一些。” “听话” 子牧低声呢喃了几遍这两个字，却始终不得要领。正准备继续开口询问，却发现商离已经带着“小白牛”回到了牛群中。 不仅如此，商离还随即挑选了一只幸运牛牛，将它朝着开孔场地带去。 “哞” 似乎是预见到了自己的悲惨下场，因此那只幸运牛牛显得有些抗拒，拼命地向后退去，想要用这种方式逃避开孔。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可能就对这种尚未戴上鼻环的牛牛毫无办法了。但是商离是谁那可是超级大力士啊只见他一把抓住幸运牛牛的牛角，硬生生地就将这只幸运牛牛从牛群中拽了出去。 “哞” 幸运牛牛没想到商离竟然如此卑鄙，抓着自己“命运的牛角”就是一顿拽。有心想要反抗吧，又怕自己吸引母牛用的牛角给商离拽断，因此无奈之下，只能乖乖听话，跟着商离走到了开孔场地中。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掀翻，压制，开孔，一气呵成。在完成了所有的流程之后，商离满意地拍了拍幸运牛牛的脑袋，而后将其放归大部队，同时挑选起了下一只幸运牛牛来。 74.曲辕犁 商离的动作很快，到日中的时候，他基本已经将属于自己的那几十头牛全部开孔了。 “将它们带回去吧。” 商离将最后一只牛牛送回到牛群中，而后对着子牧说道： “接下来几天注意一点，不要让它们的鼻子沾水了。” “喏。” 子牧点了点头，而后继续提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王上还没说，这东西是如何让倔牛听话的呢。” 一旁的众人闻言，也纷纷朝商离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 商离一边吩咐人去不远处折一根较高的草，一边对着众人解释道： “无非就是牛的鼻子与人的手指一样与心相连，触碰这里，能让牛感到更多的疼痛罢了。” 商离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向古人解释神经末梢之类的科学术语，无奈之下只能仿照“十指连心”的说法，说成是牛鼻子和人的手指头一样，与心相连，因此受到伤害的时候会更加疼痛一些。 “噢原来如此。” 神经末梢什么的商朝人自然是听不懂的，不过十指连心的道理他们还是能够理解的。因此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众人心中也就大概有了一个概念。 这时候，之前被商离派去折草的人也已经回来了，商离为了加深众人的理解，当即做起了示范。 只见他将这根一米多长的草绑在了牛牛的鼻钉上，而后轻轻一拽，就将牛牵到了自己的身前。 “嘶这” 众人见状，全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们没有想到，以往倔得无论如何打骂都不听话的牛，如今竟然变得如此的乖巧。自家天子只是轻轻一拽，倔牛竟然就乖乖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看，这就是鼻环的效果。只要有了这东西，哪怕是一个孩子，也能轻松地驱使一只牛。” 商离一边展示鼻环的效果，一边在围观的人群中叫出了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在将手中的草绳交给他之后，对他说道： “来，你来牵引这只牛试试。”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初生的孩子也是一样的。成年人可能还对对倔牛有一定的忌惮，孩子可没有这方便的顾虑，毕竟牛这生物看上去也并不多么吓人，因此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这个孩子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便牵着这只牛牛向前走。 这只可怜的牛牛原本是不想跟这个孩子走的，但是没办法，不走的话鼻钉就会因为拉扯而给它带来剧烈的疼痛。本着好牛不吃眼前亏的信条，牛牛最终乖乖地迈开了脚步，跟在了孩子的身后。 “嘶” 这一次，倒吸冷气的声音比之前更大了。 原先众人虽然吃惊，但是还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毕竟之前牵牛的是商离，而商离又是宜国无敌的大力士，刚刚才将这群牛牛掀翻在地，这群牛牛害怕他也是正常的。 可是现在不同啊现在牵牛的只是一个小孩子，一个没有任何武力值的小孩子连他都能借助这根不起眼的鼻钉随意地驱使倔牛，那么大人就更不必说了 这一刻，众人看向牛牛鼻子上鼻钉的眼神更加热切了。 如果自家的牛也能打上鼻钉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别的不说，至少用它拉车的时候，可以有效地避免因为它不听话，而将牛车带到水里去的事情发生 当然，想归想，但是贵族们却始终没有开口请商离帮他们的牛牛也打上鼻钉。原因也很简单，没人敢让天子帮自己干体力活。 因此，虽然心中急切地想要给自家的牛牛们也打上鼻钉，但是贵族们依旧按捺下了心中的冲动，准备等事后再派人行动，给自家的牛牛打上鼻钉。 只不过由于整个宜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商离这样的大力士，因此这些贵族的上鼻钉行动可能不会像商离这般轻松就是了。 “行了，将牛带下去吧。” 贵族们心中的想法商离大致可以猜到，但是他却没有点明。而是在将草绳从小孩子的手中拿回来之后，将其递给子牧道： “接下来的几天有空就用绳子带它们出去吃草，让它们知道跟着绳子走有东西吃，这样可以更快地驯服这些倔牛。” 虽然如今已经快要入冬，但是南方却依旧是绿草遍地，因此商离丝毫不担心牛牛们找不到草吃。 “喏” 如今的子牧已经对商离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因此在听到商离的命令之后，他想都没想，就立马应承了下来，而后带人 将这群牛带了下去。 当然，子牧只带走了属于商离的牛，那些属于贵族们的，还没上钉的牛，他一头都没有带走。很显然，身为贵族的一份子，子牧也清楚贵族们心中的打算，所以直接将这群牛留在这里让他们上鼻钉。 “行了，事情已经结束了，都该干嘛干嘛去吧。” 商离对着众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干活，而他自己则是回到了自己的专属打铁位上，准备开始打造木匠的专属工具。 没错，接下来商离要准备制作曲辕犁了。 事实上早在商代，人们就已经发明出犁了。不过这时候的犁还非常原始，效率也极其低下。 到了周朝，周人在商代的基础上发明出了耦犁，大大提升了耕地的效率。不过这里的“大大”只是相对于商代的犁而言的，相较于后世，这种耦犁的效率其实是极其低下的。 之所以会这样，主要是因为周代耦犁的动力系统有问题。后世的犁基本上都是用牛拉的，而周代耦犁却是用人拉的。在这种情况下，周代耦犁的工作效率也就可想而知了。 而商离如今要做的曲辕犁，则是中国古代农业的巅峰成就。其诞生于唐朝后期，本就是为了适应江东地区耕地面积零碎不集中而发明的。相较于直辕犁，曲辕犁最大的特点就是容易掉头，不至于像直辕犁那样只能一耕到底，一旦碰到河流就只能停下花费极大的力气进行掉头。 75.试耕 商离不是专业的木匠，因此他对木匠所需工具的了解极其有些。 除了刨刀c锯子c墨线以及凿刀之外，其他的东西商离基本上就一无所知了。 “呼就这样吧。” 忙活了大半天，商离总算是将刨刀和凿刀打造出来了。剩下来的两样工具中，墨线随便找一根线就能勉强胜任，锯子则是由于其工艺较为繁琐，商离在讲述了大致的原理之后，就将其丢给属下干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去砍几根合适的木材，而后将其劈成差不多的形状，最后等锯子造出来之后，再对其进行精修对了，在这之前，我还要再打造一些钉子才行。” 据说优秀的木匠是从来都不用钉子的，一切的拼接他们都用榫卯解决。然而商离显然没有这份技术，因此思虑再三之后，商离最终还是决定用钉子解决拼接问题没办法，谁叫他能耐有限呢。 “哎也不知道这曲辕犁造出来能用多久。” 商离一边打造铁钉，一边在心中暗道。 正常木匠打造出来的曲辕犁用个十几年压根不是问题，有的甚至还能传家。然而商离毕竟是个二把刀，能把大致的形制打造出来就不错了，至于其使用寿命，商离心中真的是一点底都没有。哪怕是耕个两亩地就散架，商离也都不意外。 “所以说，到头来还是要寄希望于这个时代的人才吗” 之前在高炉炼铁之前，商离特意叫了这个时代负责制陶的工匠在一旁观看，目的就是让他们开发出可以反复使用的高炉。根据这几天他们传回来的消息，高炉的建造似乎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商离才会生出让这个时代的工匠自行改良曲辕犁的念头。 “高炉c曲辕犁等这一切都结束之后，差不多也该开始研发水泥了。” 这段时间随着高炉炼铁的展开，宜国也囤积了不少的炼铁矿渣。等手头的这些事情都忙完之后，商离差不多就能组织人手开始烧制水泥了。 科技树为什么被称为科技树就是因为科技这玩意儿像树木一样，只要点亮了一个“根”科技，其他的“枝”科技也就会随之解锁。很多时候一项科技的突破，往往会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好处。 就拿现在的宜国来说，随着高炉炼铁技术的诞生，水泥的烧制技术也就随之被突破了。 而除了水泥烧制技术之外，瓷器的制作技术也随着高炉炼铁技术的诞生而一并解锁了陶的烧制温度是9501165度，而瓷器的烧制温度是12801400度，土高炉的炉温大致在12001300度之间，恰好可以用来烧制瓷器。 等精美的瓷器造出来之后，商离兴许还能用它们去和中原的诸侯开展奴隶贸易呢。到时候商离左手瓷器，右手蔗糖，双管齐下，用这两样没啥用的东西源源不断地和中原诸国换回商朝遗民，积蓄力量，最终成功北伐，收复中原。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对于现在的商离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赶紧制作出一个曲辕犁来，并且确保其不会耕两亩地就散架。 时间飞逝，转眼间，就是五天过去了。 在这五天的时间中，商离充分利用自己的体力优势，外出砍伐了不少的树木，并且对其进行了初步处理。 不仅如此，在拿到属下们打造出来的锯子之后，商离更是对这些木料进行了精修，让其变成自己想要的形状。 而今天，就是商离对曲辕犁进行最后组装的日子。 “咚咚咚咚咚咚” 商离拿着锤子，将一枚枚钉子敲进了曲辕犁之中。 不一会儿，一架原始简陋版的曲辕犁便彻底成型了。 “来人，牵我的牛来” 商离放下手中的锤子，对着一旁的卫兵喊道。 “喏” 一旁的卫兵得令，转身便准备朝牧场走去。 “且慢” 这时，商离突然叫住了卫兵，在沉吟片刻之后，最终道： “将四王叔也一并叫来吧。” 虽然商离并不确定今天的试耕能否成功，但他还是决定将子旬也一并叫来观看。毕竟人家是宜国负责农耕事务的官员，这种事情还是有必要通知他的。就算今天的试耕真的失败了，他也能第一时间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进而在将来的开荒过程中指导国民们正确地使用耕犁。 “喏” 卫兵再次应了一声，而后撒开脚丫，朝着牧场跑去。 没办法，子旬和子牧所在的方向并不相同。如果依旧像之前那样用走的话，只怕要花上不少的时间 才能将商离要找的人都找到。 “王上” “王上” 事实证明卫兵的动作还是很快的，不一会儿，子旬和子牧便都来到了商离的王帐前，并且同时向商离行了一礼。 “免礼。” 商离摆了摆手，而后对着二人道： “历时五天，予一人终于是将这曲辕犁给造好了。来来来，二位请随我来，试试这曲辕犁耕地效率如何。” “哦这便是王上所说的可以用牛拉动的犁” 由于之前商离已经打过招呼的缘故，因此子牧和子旬也都知道商离这几天一直在忙活制作耕犁的事情。如今听到商离说耕犁已经制作完成，两人当即好奇地围着曲辕犁看了起来。 “别看了，这犁是用来耕地的，效果如何，还是要到田地上去见真章。” 商离摆了摆手，打断了两人的参观动作，而后一把扛起曲辕犁，对着卫兵道： “去，将牛牵到东边去。” 由于这次要耕的是大麦田，而大麦又喜旱不喜涝，因此商离将实验的场地选在了东边地势较高的地方，准备在那边实验自己亲手打造的曲辕犁的效果。 “喏” 卫兵得令，伸手就准备抓起牛的鼻缰绳朝东边走去。这时候，子牧突然跳出来道： “我来吧。” 说着，便将缰绳从卫兵的手中夺了过去。 来玩笑，没看见商离身为天子都亲自扛犁了吗自己要是依旧无动于衷，那不成棒槌了吗 76.轮作 后世南京的地势如何商离不得而知，不过就这个时代而言，由于紫金山的存在，因此南京东边的地势是整体要比西边高一些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商离才会选择去东边试耕土地。 “就这里吧。” 商离看了一眼周围的土地，感觉这里应该非常适合用来耕地，当即将手中的曲辕犁放下，而后对着子牧说道： “牵牛之事，便拜托小臣了。” 小臣是商朝的官职之一，是事务官的一种。在商离进位天子之后，也顺手给手下的人封了符合他们身份的官职比如子牧的职责是负责宜国的牲畜管理，因此他的官职是马小臣兼牛小臣。之所以让他一人身兼两职，是因为宜国拢共也没多少牲畜，如果马小臣和牛小臣分开来的话，那么必然会导致官僚集团臃肿。因此在深思熟虑之后，商离索性让子牧一个人身兼数职，将所有的与牲畜有关的官职都兼了起来。 “喏” 子牧显然对牛耕技术非常感兴趣，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立马点了点头，而后走到了牛牛的身前，一边抚摸着牛牛的脑袋，一边等待商离的下一步命令。 “至于扶犁嘛” 商离看了一眼一旁的子旬，最终摇了摇头，道：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虽然商离也从来没有下过地，但是没吃过猪肉，他总归还是见过猪跑的啊。相较于子旬而言，他已经是难得的“技术人才”了。因此在思虑过后，商离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先试验一次，等证实其确实可行之后，再将扶犁的工作交给子旬，让他也亲身体验一下牛耕的过程。 一旁的子旬虽然对自己没能获得第一个扶犁牛耕的名额感到有些遗憾，但是一想到抢走自己名额的人是天子，当即也就不说话了，而是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商离的动作，学习其中的技巧。 “行了，开始吧” 在给牛牛套上曲辕犁，并且将犁铧插入泥土之后，商离对着站在牛前的子牧喊了一声，示意他牵牛前进。 “喏” 子牧隔空应了一声，而后拿起缰绳，开始牵着牛朝前走。 由于有鼻环的存在，因此牛牛显得异常地乖巧。子牧前进一步，它就立即跟上去一步，丝毫没有和子牧作对的意思。 然而牛牛不知道的是，它每前进一步，它的身后就多出一道深深的沟壑。这些沟壑不仅将地面上的杂草连根斩断，更是将这些草根都从地底翻了出来，让其曝晒于太阳之下，用以加快其死亡的进程。 “这这是” 牛牛看不到它身后的情景，一旁的子旬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在看清了这牛耕的效率之后，子旬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身为之前腾蛇部落中负责农耕的官员，子旬太清楚宜国原先那些耕犁的效率了。不客气地说，全宜国所有的耕犁加起来，只怕都没有这个牛耕一半的效率高 这不是在危言耸听，而是在陈述事实由于缺少金属材料，因此这年头的犁铧大多是用硬木打造的。不仅如此，这种原始耕犁还无法借助畜力，只能用人拉的方式前进耕地 缺少金属犁铧，人拉前进耕地。有这两个致命的缺点在，这年头耕犁的效率也就可想而知了。说它们加起来有这副曲辕犁一半的效率已经是抬举它们了，事实上它们就算加起来，可能连曲辕犁效率的三分之一都不到注意，不是一比一，而是全国耕犁加起来，都比不上一副曲辕犁效率的三分之一 也正是因为在这样，这年头人们对于耕犁的使用非常少。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普通人宁愿用耒耜，也不愿意用犁。至少相较于耕犁，耒耜使用起来要更加方便一些，毕竟那东西单人就能操作，不需要找人协助而且最重要的是，两个人使用耒耜，其效率甚至可能比一人拉犁一人扶犁还要更快一些。 可是这一切，都将因为这副曲辕犁的诞生而直接改写 这一刻，子旬甚至已经看到了成片的荒地被开垦成农田，无数的庄稼在风中摇曳的情景 “唔，就先到这吧。” 由于只是试耕，因此商离并没有用这副曲辕犁耕太多的地。在耕了一个来回，确认掉头系统确实可用之后，商离便叫停了耕地工作，而后走到子旬身边，对他说道： “王叔可要尝试一下” “应该的，应该的。” 听到这话，子旬连连点头，而后快速走到曲辕犁的身边，学着商离的样子扶犁，最终对着前方的子牧喊道： “走吧” “好嘞” 在子旬的面前，子牧就没有那么拘谨了 。在高声吆喝了一声之后，一边唱着民谣，一边在前方牵牛，配合着子旬一起耕地。 “总感觉这两个老家伙儿可以凑一对。” 看到这幅场景，商离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很快，商离就恢复了过来，抬头朝四周望去，并且在心中规划起大麦田已经芸薹田的分布情况。 大麦要优先种植，这一点是没有任何的疑问的。且不说大麦本身是一种优秀的谷物，可以让人们免于饥饿，单单就大麦可以和大豆轮作这一点，就足以让它将芸薹碾到尘土中去。 没错，轮作。在南方，大麦的种植时间是每年的11月6月份，而大豆则是每年的6月播种，10月份收获，这两种植物恰好错开了种植时间，可以完美地在同一块田地上进行轮作。 换句话说，现在在这片区域开一片荒，其实就相当于是一次性开垦了大麦田和大豆田这两种田地，可以大大地节省来年宜国在开荒上花费的人力。 而且最重要的是，大豆还有固氮的作用，可以有效增加土壤中的氮元素含量，提高土地的使用年限，不至于耕几年就因为肥力不足而被迫抛荒。 综上所述，虽然商离对于芸薹的喜爱要远超大麦，但是他依旧非常理性地选择了先开垦大麦田，而后再补耕芸薹田的做法。 77.井田制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记得农村老家的油菜花似乎都是种在水稻田里的，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运作。” 突然，商离脑海中闪过了这个念头： “如果可以的话，一次性开垦水稻田和芸薹田，不是更加省心省力吗” 在占城稻进入中国之前，中国的本土稻种基本都是晚稻。这种水稻的种植时间是每年的6月到10月，恰好可以和种植时间11月到6月的芸薹完美岔开，实现一田两种。 如今最大的问题是，商离不知道应该如何实现一田两种。毕竟芸薹与水稻不同，芸薹是不能泡在水里的，因此水稻田并不适合芸薹生长。 “我记得每年到秋季之后，水稻田中的水基本都会干涸。裸露出龟裂的田地，莫非是和这个有关” 商离有些不确定地想到： “算了，保险起见，还是先分开来耕作吧，毕竟芸薹种子有限，涝死了就真的完了。不过在这之前，先轮种一波还是可以的。” 虽说水稻田难以改回种芸薹，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芸薹田就不能改种水稻了。商离计划先在靠近水源的地方开垦一波芸薹田，先在这个季节种一波芸薹。等明年芸薹收获之后，他再引水入田，将其改为水稻田，用来种植水稻。 这么做的好处显而易见，如今宜国百废待兴，到处都需要人力。将芸薹田改种水稻，可以在短时间内节省下一波人力，用来尽可能地打造武器，为消灭留国做准备。 没错，消灭留国。之前商离让沃氏商队散播宜国正在闹瘟疫纯粹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等时机成熟了，他是一定会主动出击，将留国消灭掉的。毕竟不论是留国的男人还是留国的女人，都是商离非常眼热的战略资源男人可以充作奴隶，用来挖矿种田。女人则是可以用来赏赐给平民当妾，让他们更好地开枝散叶这年头平民只能娶一个老婆，但是没规定平民不能有妾，毕竟妾本质上只是女奴隶罢了，士兵上战场杀敌，攻灭敌国之后俘虏了几个女奴隶带回家当妾，是没有人会站出来说三道四的。 “别怪我，怪就怪，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蛮荒时代吧。” 商离看向东边的方向，忍不住摇了摇头。 “王上，王上” 这时候，子旬和子牧也已经完成了一轮的耕作。两人一脸兴奋地跑到商离的身边，先是行了一礼，而后子旬开口道： “此真乃神物也有此神物，我宜国将再也不用担心农耕之事了” “是啊是啊” 一旁的子牧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子旬的话。 “如此，便准备开始开荒吧。” 听到这话，商离先是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对着一旁的卫兵道： “你们先将这副曲辕犁带回去，将其交给宗伯，告诉他立马组织人手打造这个东西。” 子更原先是负责宜国战车管理的，因此手下聚集了一群负责打造战车的工匠。战车和耕犁一样，都是木头做的，想来那群工匠上手起来应该不会太困难。 “喏” 一旁的两个卫兵应了一声，而后一人扛犁，一人牵牛，朝着子更的居所走去。 在目送两个卫兵离开之后，商离这才转过头，对着子旬说道： “接下来，便有请王叔规划耕地范围了。” “王上放心，此事便交给臣了。” 子旬对着商离行了个礼，而后转身面对着这片区域道： “臣刚刚简单估量了一下，此处大致可以开垦出一千亩左右的田地。若以井田论的话，那便是八百亩的私田，以及一百亩的公田” “且且慢” 这时，一旁的商离察觉到了不对劲，打断子旬的话道： “王叔说的是井田” “是啊，怎么，王上有什么疑问吗” 子旬被商离的话问得莫名其妙，当即一脸疑惑地看着商离道。 还有什么疑问吗疑问大了去了好吗 听到这话，商离忍不住在心中嘶吼道。 这尼玛都什么时代了，你还搁这玩井田制呢你咋不让老子玩禅让呢 诶等等，现在是西周初年哦，那没事了才怪咧 身为历史系研究所，商离自然知道井田制这种奇葩制度。 所谓的井田制，简单说就是将一块地分成九块，宛如九宫格一般。其中周围八块属于私田，而中间那块则属于公田。 当然，说是私田，实际上这些田并不属于农民，而是属于领主的。从本质上来说，农民其实是租领主的田去种，也就是后世常 说的佃户。 而与佃户不同的则是，这个年代的农民是不需要交佃租的，取而代之的则是农民需要付出更多的劳动，帮领主将九宫格中间的那块公田耕种掉。 等粮食成熟之后，周围那八块私田的产出完全属于农民，而中间那块公田的产出则完全属于领主。 说白了，这种制度完全就是在原始社会“财产归公”的基础上演化而来的。原始时期人们并没有私有财产的概念，一切财富都属于集体，人们每天都付出劳动，为部落赚取食物，进而获得分享食物的权力。 后来随着文明的进步，部落中那些更加具有力量，亦或者是更加具有智慧的人逐渐脱颖而出，成为了身份更高的人。这些人不需要劳动，就有权分享部落的财富，吃到其他人打猎获得的食物。 再后来，随着生产力的提高，人们逐渐掌握了农耕的技巧，因此也获得了更多的食物。在这个时候，那些身份更高的贵族也就跟着吃起了粮食当然，打猎获得的肉类他们也是有权分享的。 不过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生产力的提高，财产私有制逐渐被人们接受。在这种情况下，那些身份更高的人自然就吃不到大锅饭了。不过能够获得那种身份的人也大多不是庸才，在权衡利弊之后，他们最终搞出了井田制这种制度，让其他人帮他们耕地。 之所以会是井田制而不是直接搞出税收制度，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原始习惯的遗留。毕竟以前不论是打猎还是农耕，本质上都是底层用劳动去供养上层。贵族们搞出井田让底层帮自己耕地大家都能接受，你要是直接索取人家的私人财物，底层可能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至于什么由于人才不足，行政效率有限，无法有效收税什么的都是次要的。上古时代一个国家拢共也就一千多号人，下面再分一些贵族，每个贵族管理的平民也就那么几个。就算自己亲自上去收，也不至于收不明白。真正让井田制存活下去的，主要还是上古习惯的遗留。 78.坑爹的上古农业 井田制的存在有其一定的合理性，但是合理的并不一定就是好的。 相较于后世的税赋制度，井田制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无法调动农民的积极性。 想想也知道，公田的产出完全归贵族，只有私田的产出才是自己的。只要那个农民不蠢，就知道应该怎么做精耕自己的田，粗耕公家的田。 虽说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贵族们特意规定农民必须先耕作公田，而后才能在自己的私田上劳作。但是农民们也不蠢，让我先耕公田没问题，我随便扒拉两下应付差事不就行了吗反正你也没对公田的产出做了明确的要求，到时候你还能以此来惩罚我不成 有人可能会问了，既然如此，那贵族们对公田的产出做出一个明确的要求不就行了吗比如说要求公田的产出不得低于周围私田的平均值什么的。 以前商离读书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直到后来他了解了上古时期的农业之后，才明白这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后世的中国人时常调侃自己是天生的农耕民族，然而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事情是天生的在3000年前的上古时期，中国人对于农耕的态度其实和后世的黑叔叔没有太大的区别靠天吃饭。 什么意思呢简单说就是这个年代的中国人种田其实也是和黑叔叔差不多的，都是把种子往地里一丢就不管了的。在这种情况下，农作物的产出也就可想而知了。 有人可能又会说了，你这是扯淡。种子一丢就不管了，这样能种出粮食吗要知道，小麦和水稻那可都是需要精耕的作物啊 没错，小麦和水稻确实都是需要精耕的作物。但问题是这年头中国人的主要作物并不是小麦和水稻。 小麦原产于地中海沿岸，喜欢的是夏天炎热干燥，冬天寒冷湿润的气候，天然和中国夏天炎热湿润，冬天寒冷干燥的季风气候不符，因此汉朝之前，小麦在中国的种植范围是非常有限的。直到后来，随着全球气温降低，北方变得寒冷了起来，小麦才逐步在北方被推广开来。而在商周时期，小麦是一种非常不受待见的作物这一点从“麦”字的归属权就能看得出来，这年头的“麦”指的是大麦，而非小麦。 至于水稻，这东西确实是中国的本土作物，其产量也确实非常高，但是由于其种植起来比较麻烦，因此在中原地区只有非常少量的种植。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年头中原种植的水稻主要是糯米，而非后世常吃的籼米和粳米 吃过糯米的小伙伴应该都知道，糯米这东西是不能多吃的，否则很容易消化不良。因此在上古时期，水稻虽然是六谷之一，但是种植面积也是非常有限的。 既然小麦和水稻都不是商周时期的主要作物，那么商周时期的主要作物是什么呢答案是粟和黍。 所谓是粟，其实就是小米。而黍，则是黄米。这两种作物最大的优势就是不需要花费大多的精力进行打理，将种子往地里一丢基本上就可以不用管了。等到了作物成熟的季节，依旧可以收获不少的粮食。 有了这两种“懒人神器”在，你还想上古时期的农民在地里花费太多的精力做梦去吧有那功夫，多去林子里打几只野兽回家吃肉它不香吗 不要觉得上古时期的人们懒散，因为人的天性就是散漫的。像后世的学生那样坐在教室里一动不动地学习知识，亦或者是像工人那样站在流水线旁一天到晚都保持一个姿势，那才是违反人性的。后世的人们因为没得选，因此只能那么做。可是这个时代的人们不同啊，他们有的选，丰富的自然资源确保了他们即便是地里种不出多少粮食，也不至于真的就被饿死了大不了就迁徙嘛，你见过哪本史书记载过商周时期发生过饥荒的 也正是因为有丰富的自然资源这个底气在，因此哪怕是对待自己的田，这个时代的人们也是爱答不理的兴致来了，就抽空去地里拔两根野草。兴致不好，那真的是十天半个月都不带去地里看的。在这种情况下，你指望他们将领主的公田打理好 想象一下，你放学刚回家，正准备将自己那有些灰尘的电脑擦拭一下，结果你妈跳出来叫你把房间也一起打扫了，你会怎么做是真的听话将房间也一起打扫了，还是索性连带着电脑也不擦了我想绝大多数人会选择后者。 言归正传，这个时代不单单只是农业技术落后，连带着人也是有问题的要不然那些传说中的上古贤王怎么整天教训子民让他们努力耕作呢没办法，实在是再不鞭策，这地里就真的长不出粮食来了。 很显然，上古时期的所谓“贤王”也知道井田制不靠谱，靠这玩意儿供养自己自己迟早要饿死，因此他们也没有真的太过依赖这东西，而是经常组织人手去狩猎，以此来获得更多的肉食。 事实上不单单是和平时期，连带着战争时期这个时代的人们也是经常去狩猎的。由于地里产不出几粒粮食的缘故，因此这年头的战争后勤也压根不靠后方运输，而是依赖前线狩猎对，你没看错，就是前线狩猎。这边大军正行军呢，那边统帅就派出狩猎团去林子里打猎，以此来解决今晚的军粮问题。 而除了前线狩猎之外，随军牛羊也是重要的军粮来源。这年头大军行动的时候往往会带上大量的牛羊，一边走一边宰杀，用这种方式解决后勤问题。 不单单是商周时期，实际上直到西汉，汉武帝派军西征西域的时候，大军也是带着牛羊出发的。否则从关中运粮食，十吨粮食送到前线的可能连一吨都不到。而带牛羊，则至少不会出现一千斤的牛羊走到前线只剩一百斤的情况。 79.废井田？难！ 综上所述，正是因为这年头人们对于农业的依赖度极低，因此贵族们其实也并不重视井田制以及公田中的产出。后世就有学者曾经指出，井田制实际上只是一种概念，历史上并未真正实行过这种制度。 当然，学者这里所说的并未真正实行过井田制应该是指贵族们对于井田制的重视程度极低，并没有去严格地框定农民们的劳动过程，并且对劳动产出做出明确要求，而非指井田制并不存在。 有人可能会感到很疑惑，既然贵族不对井田制的产出抱有期待，那么他们为什么还要抱着井田制不放呢 答：因为井田制其实是封建制度的一种。 井田制下，农民不单单要为领主耕作公田，更重要的是他们还要相应领主的号召，去帮领主办事情比如说给领主修个宫殿啊，亦或者陪着领主去打猎啊，还有跟着领主出去打仗什么的。 发现了吗所谓的井田制，其实就是西欧中世纪的封建采邑制。在这种制度下，农民其实就是领主的领民，而井田，就是领主的领地。 当然，相较于西欧的封建采邑制，井田制框架下农民的生活条件要好得多毕竟井田制是从原始部落的财产公有制发展而来的，农民帮领主干活其实和部落时期部落成员跟着首领出去打猎没什么区别。虽然理论上农民帮领主打猎都是无偿的，但是实际上在打完猎之后，领主都是会将狩猎的猎物分享给农民，以此来犒劳他们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井田制下领主的权限并非是无穷的。像西欧那样贵族随意处决领民生死的情况在井田制下是不存在的，哪怕是领主，想要办成一件事情也必须要得到绝大多数领民的同意虽然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只要不是特别离谱的事情领民都会同意就是了。 而除了以上这些之外，井田制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作用，那就是方便组建军队。在井田制下，由于农民都有绑定的贵族，因此在平时的时候，贵族们可以经常将农民召集起来，演练军阵。等真正上战场的时候，同一个贵族带领的士兵不仅相互认识，而且由于平时经常演练并且一起出去狩猎，早就已经产生了默契，可以在站场上发挥出更大的战斗力。 简单说，井田制其实就是上古时期的社会基石。这种制度是深入到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之中的，并且也确实给这个时代的人带来极大的方面。 可是理虽然是这么个理，但问题是商离他不能接受啊 身为21世纪的历史系研究生，他当然知道井田制的利弊，也知道这种制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非常适合如今的宜国。但问题是，商离他接受不了。 商离不排斥分封制，毕竟在这个上古时期，分封制确实是最适合宜国的制度。但这么做的前提是，分封的诸侯必须都是自己的儿子。否则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像周朝这样被异姓诸侯夺了天下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微不足道的西陲小国，最终能够夺取天下呢 可问题是，商离他也不能就此真的废除井田制。否则的话别的不说，贵族们的工资怎么办 井田制亦或者采邑制度的诞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统治者无法支付官员们的工资，因此才会给他们一块地，一些领民，让他们自负盈亏。商离废除井田制容易，但是前提是他必须支付贵族们不低于之前的工资，确保他们能够像从前那样过着体面的生活。 否则的话，贵族们指不定就要跳出来“陛下何故谋反”了。正所谓坏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你硬生生将原本属于贵族们的财富抢走了，他们能高兴才怪了 这会儿可能又有人跳出来了，说你手上不是有蔗糖吗难道还无法用这东西支付贵族门的工资 对此，商离只能回答：不能。 原因很简单，贵族们也不是傻子，理论上你只要给我井田制，我自己就能种甘蔗炼糖。在这种情况下，你用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来支付给我当工资，你以为我傻啊 别说是在原始风气极为浓重的商周了，哪怕是皇权巅峰的明清，皇帝都不能剥夺手下一整个阶级的利益。商离搞统购统销，统一征收蔗糖拿去贸易可以，不让贵族和平民们自己种甘蔗那是绝对不行的。 而除了蔗糖支付工资之外，短时间内商离的手上也确实没有其他可以用来支付工资的东西，所以理论上他可能还是要用粮食来支付贵族和官员们的工资。可是这年头的粮食产量 “在曲辕犁和后世农耕技术的加持下，土地中的粮食产量应该可以得到爆炸性的增长但前提是，这个时代的农民可以像后世的农民一样勤劳耕种。” 商离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打闹的孩子们，忍不住叹了口气： “但是很显然，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民族性格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塑造起来的，这个时代的人们并不像后世那些农民那样吃苦耐劳，这是一件不争的事实。如果商离强摁着他们的头让他们像后世的农民那样劳作的话，可能会适得其反。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时代的南京，似乎也并不具备让他们这么辛苦劳作的条件。” 这个时代的南京气候接近后世的闽粤，而闽粤的气候，大家都是知道的。 晚稻的种植时间是6月份，当时的气温还勉强能够接受。但问题是农作物并不是种下去就可以不用管的，除草捉虫，都是农业生产中的重要环节。 后世的农民可以用除草剂和杀虫剂来减轻自己的任务量，这个时代的农民可没有这个条件。因此想要让水稻产量增加，唯一的方法就是驱使农民们在盛夏时节下田干活。这和谋杀有什么区别 到时候宜国的粮食产量还没增加，只怕就要有大量的男人因为中暑而当场去世了。 不要以为农民在盛夏时节下地干活是常态，商离记得自己曾经问过爷爷，问他们以前夏天的时候是怎么干农活的。当时爷爷愣了一下，而后笑着说道，谁在夏天干农活啊，那时候大家都是聚在竹林里聊天避暑的。 20世纪的农民尚且如此，更别说是公元前11世纪的农民了。你让他们顶着盛夏的大太阳下地，他们指不定就能先把你扔进地里，让你感受一下太阳公公的热情。 事实上别说是种田了，在古代，夏天那就是用来趴窝的。你没看古代连打仗都要避开夏天吗你种田再重要，难道还能比打仗更重要大不了就少收获点粮食嘛，又不会饿死人。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针对水稻的。大麦由于其生长时间恰好错开了盛夏，因此种植起来要更加容易一些。不过还是那句话，大麦在南方本就产量不高，哪怕商离祭出了后世的农耕技术，其产出只怕也无法满足商离的需求。 “所以说，只能有限地废除井田制吗” 商离将目光收回，低声呢喃道。 80.还是要向唐朝学习 土地是国家的根本，商离是绝对不可能真的将土地分封给手下的功臣的，因为那是取祸之道。 但是人就不一样了，相较于土地这种有限的的资源，人口的数量是可以进行繁衍的。同样是一百个人，今天占据宜国总人口的三十分之一，十年后可能就只剩六十分之一甚至是百分之一了，只要商离维持这些贵族可驱使的奴仆数量不变，实际上他们对于宜国的影响力就会呈持续下降的趋势。 没错，这就是商离想出的有限废除井田制的方法，那就是不给予贵族和官员们土地，但是保留他们驱使原先井田制下归属他们的农民们的权力。 当然，仅仅只是如此还是不够的，毕竟他们本来就能驱使这些农民，如果商离不给他们土地的话，那么实际上他们的收入也是要相较于原先下降的。因此土地商离依旧会给，但是却不是以分封的方式给予，而是用“租”的方式租借给他们。 什么意思呢简单说就是商离依旧会像之前井田制那样给予贵族们土地和农民，但是这其中的内核却要发生改变。农民们不再像井田制的时候那样以耕种公田的方式向贵族缴纳粮食，而是以赋税的方式向贵族们交粮。 表面上看起来这种做法好像和井田制没有太大的区别，农民们在土地上的产出依旧属于自己的领主，但是其中的内在逻辑却发生了改变。 原先井田制下贵族们就相当于一个个封建主，而农民们则相当于他们的领民。而在这种制度下，农民们依旧是商离的子民，依旧要向商离纳税，只不过由于商离需要支付贵族和官员们的工资，因此让农民们转而向贵族和官员们纳税。但是划重点，农民们耕种的土地依旧是属于商离，属于国家的。 是不是觉得很眼熟没错，商离这套其实就是唐朝时期的实食邑制度。某个将领立了大功，朝廷就将某个县多少多少户的人实封给他，由他来代替朝廷收这些农民的税。当然，公侯的权力也仅限于收税而已，管理这些农民的还是朝廷派出的官员。 前文提过，采邑制度之所以会存在，其内核原因就是因为国家无法支付公务人员的工资，所以用这种方式让他们自负盈亏。从这一点看，初唐时期的国家财政其实也是非常糟糕的，虽然社会总体财富要远超商周时期，但是由于其糟糕的行政效率，其真正能够收上来税收其实是非常有限的。 初唐时期的财政有多糟糕呢这么说吧，不仅仅是贵族，连带着政府部门，其实也是采取采邑制度的，中央政府给每个衙门一些土地和钱，让官员们自己经营充作办公经费和俸禄。而那些被批给衙门的地，则被称为“公廨田”。 不仅如此，为了解决财政问题，李世民甚至还派官员出去放高利贷，美其名曰“捉钱令史”，可见当时唐朝财政之窘迫。 言归正传，唐朝财政再窘迫，那也要比如今的宜国要好，毕竟唐朝时期的农民都是职业农民，不像商周时期的农民，种田只是图一乐，真想吃肉还要靠打猎，因此唐朝的平均亩产要远超商周时期，光靠农民的田产赋税也足以支付贵族官员们的工资。 但是宜国不同，由于农民种田跟玩儿似的，因此光靠食邑是不足以支付贵族们的工资的，所以商离只能连带着让贵族们继续保持驱使农民的权力，用这种方式弥补他们的损失。 “所以说，到头来还是要靠奴隶吗” 商离将头看向东方留国的方向，口中呢喃道。 本国人民是不能压榨的，因为他们是商离的立身之本。但是奴隶不同啊他们是没有人权的本国人民不愿意干的活让他们干，本国人吃不了的苦让他们吃，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唔，到时候不单单是挖矿开运河，连带着种粮种甘蔗也要让奴隶们去干。至于本国人民就让他们安心发展手工业好了。” 这一刻，商离甚至产生了自己是买卖奴隶替自己干活的美洲无良庄园主的错觉。 “王上王上” 这时，一旁的子旬见商离久久没有说话，忍不住开口叫了两声： “你没事吧” “啊我没事。” 商离被子旬的话叫醒，当即摆了摆手，道：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烦请王叔回去召集其他贵族，就说予一人有要事与他们商量。” 说完，商离便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王帐方向走去了。 “要事么” 子旬看着商离离去的背影，低声呢喃了一句，而后与子牧对视了一眼，最终一起摇了摇头，分头去通知贵族们开会去了。 子旬和子牧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他们就已经将贵族们全都叫到位了。所有人都跪坐在商离的王帐前， 等待商离发话。 “今天早晨，予一人与王叔一起实验了刚刚发明的曲辕犁。” 商离扫视了众人一眼，而后缓缓说道： “事实证明，曲辕犁的效率还是极高的。原本全国人一起上都耕不了的地，曲辕犁几天时间就能耕完。” “嘶” 听到这话，在座的贵族们全都倒吸一口冷气。虽然他们并不太重视农耕，但是他们却本能地对这种能够大大节省人力的神器感到震撼。一些坐在子旬身边的贵族甚至直接开口低声询问子旬是否真有此时，而后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震惊得更厉害了。 “有曲辕犁以及牛耕技术在，耕地对于我们如今的宜国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今天予一人召集诸位前来，是想与诸位商讨之后我宜国的耕地规划问题。” 商离抓起身前案几上的杯子敲了两下案几，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而后才抛出了今天会议的核心议题： “予一人决议废除井田制，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废除井田制” 听到这话，在座的贵族们再也忍不住了，全都交头接耳了起来。 81.一举两得 “肃静，肃静” 一旁的子更见状，连敲了几下案几，而后高声道： “天子之前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事实证明身为宗伯，子更的威望还是不低的。在听到这话之后，贵族们交谈的声音也全都降低了不少不过也仅限于此就是了，毕竟废除井田制事关他们的切身利益，他们是不可能忍得住不讨论的。 “敢问王上” 见到这一幕，子更也知道强行让贵族们不说话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了，当即摇了摇头，不再管他们，而是专身对着商离行了一礼，开口问道： “为何要废除井田制” “因为井田制已经不适合我们宜国了。” 商离毕竟是历史系的研究生，“标准答案”那简直是张口就来： “井田制起源于上古，距今已有数千年时光。如今随着文明发展，井田制已经不再适合当今宜国。” 商离只说了不再适合，没有明说到底为什么不适合。如果是论文答辩的老师的话，可能会刨根问底，但是子更显然是没有那种水准的，事实上身为没有接受过正规教育的商朝人，他连什么是“文明”都听不懂，但是又不好意思问，因为那样会显得自己很没文化，因此在听到商离的糊弄之后，他也只是点了点头，假装自己听懂了，而后继续问道： “那不知，在废除井田制之后，王上准备如何支付我们的俸禄呢” 在子更看来，什么文明，什么适合，那都是扯淡，真正在重要的还是自己拿到手的工资。 “是啊是啊，敢问王上，以后我们如何领俸禄了” 贵族们一听这话，当即也不讨论了，全都巴巴地看向商离，想要知道自己之后将以什么方式领钱。 “很简单，赋c税。” 商离看了众人一眼，笑着说道。 商离所说的是“赋c税”，而非“赋税”，这两者是有本质区别的。 后世经常将“赋税”和“税”混为一谈，这其实是不对的。与“税”不同，“赋税”其实是两种东西。其中“税”很好理解，就是土地中的粮食产出按照一定的比例上缴。至于“赋”嘛其实光看这个字的写法就知道了，左边一个“贝”，右边一个“武”，明显是和武力有关的东西。 没错，所谓的“赋”在一开始其实就是指在打仗的时候农民需要接受征召，接受贵族的指挥，参加战斗。后来随着职业军人的诞生，征召兵被逐渐淘汰掉了，不过这种“赋”却没有因此而直接取消，打仗的时候领主征召农民帮忙运输粮食什么的，其实都能算在“赋”里。 井田制下农民本身就是要接受领主的征召，帮他们干活打猎的，因此商离直接将“赋税”一并赐给他们，其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原来如此。” 在商离将“赋”和“税”的定义解释过之后，子更和一众贵族全都点了点头。从目前的情况看来，自家天子所说的这种“赋税”制似乎并不会太过伤害他们原本的利益。 “对了，王上。既然井田制不再实行，那么我们每个人又应当分到多少户食邑呢” 这时候，一个年纪较大的贵族突然站了起来，对着商离拱手问道。 商离凝目望去，发现说话之人正是当今宜国最大的贵族，名叫子英。 这位子英和商离的关系其实隔得已经有些远了，至少是无法和子更子旬这种“亲”叔叔相提并论的。人家之所以能够成为宜国最大的贵族，主要还是因为他家祖上的关系。话说原本他家祖上是可以继承腾蛇部落邦伯之位的，不过他祖上却没有那么做，而是将位置让给了更有才能的弟弟，也就是商离这一支的祖先。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这一支在腾蛇部落有着特殊的地位，拥有的井田也是最多的。 如今听到商离要废除井田制，其他人不急，他反而是最急的那一个。毕竟在场其他贵族要嘛井田没他多，要嘛关系比他和商离要更近。他们可以静观其变，谋而后动，可子英不行，不快点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利益，只怕就要被商离“宰”了分肉吃了。 另一边，在明确了子英行为的内在逻辑之后，商离微微一笑，说道： “太阿不必忧虑，还请稍安勿躁。” 太阿是商朝三公之一，由于子英一系的特殊出身，在进位天子之后，商离特意给他封了这么一个官职当然，仅仅只是官职而已，他的工资其实还是按照原先腾蛇部落的时候的标准发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商离穿越至今，其实也没给人发过工资，因为国家一直处于迁徙中的缘故，所有人其实都是吃老本的。 “还请王上能够 细说，否则老朽今晚只怕都睡不着觉。” 商朝时期人们说话还不像后世那么弯弯绕，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子英立马追问了上去，想要搞清楚自己到底能够分到多少食户邑。 “食邑方面大家不必忧心，之前你们有多少户食邑，如今你们的食邑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动当然，如果你们原先的食邑在战争中战死了的话，那么予一人这边也是不会弥补了，这一点望诸位能够明白。” 值此动乱之际，继续沿用原本的人际关系其实是最稳妥的方法，因为这可以有效避免人们在面对动乱时候产生不必要的恐惧。 而且对于商离来说，这么做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尽量减少各家贵族的食邑。 如果重新分配食邑的话，那么商离势必要给他们补满符合户数的食邑，这显然会损害商离的利益，因为所有人的食邑在之前那场周奄大战中都已经阵亡过半了，现在要给他们补满食邑，就意味着商离这边要减少自己直辖的农民数量。 而继续沿用之前的人际关系则不同，商离既能保持如今的农民归属状态，所有人又都挑不出刺来，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82.奉天承运天子，诏曰…… “如此甚好。” 子英的目的是维护自己的利益，如今既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自然就没有其他话好说了，当即对着商离拱了拱手，而后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其他贵族也都差不多，原先他们还以为商离要拿他们开刀，因此全都急得不得了。如今眼见自己的利益没有受到侵害，于是全都闭上了嘴巴，老神在在地端坐在原地，等待商离抛出下一个议题。 而商离也没有让他们等太长的时间，在子英回到原位之后，他再次开口说道： “如今既然谈及食邑，那么索性我们将贵族等级也一并制定出来吧。将来再有人因为功勋晋升贵族，我们也好以此为标准为其配属食邑，诸位以为如何” “来了” 听到这话，在场的贵族全都心中一凛。所有人都清楚，制定贵族等级只怕才是这次会议的重点，之前的明确各家贵族食邑数量不过只是一道开胃菜罢了。 “敢问王上，何谓贵族等级制度” 身为宗伯，子更自然是当仁不让，第一时间跳出来提问的。 “所谓贵族等级制，说白了就是将贵族们划分为几个不同的等级，而后每个等级获得不同的待遇。” 商离也没有吊胃口的意思，简单明了地向众人述说了自己的规划： “予一人决定，将宜国贵族划分为二十级，其中最低级的为公士，最高级的为彻侯” 想各个爵位的名字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情，因此商离索性将后世秦国的二十等爵位制给照抄了过来。反正现在商鞅的祖宗康叔封都还没被封到卫国去，也不用害怕有人跳出来向自己索要专利费。 “二二十级” 另一边，在听到这话之后，在场所有的贵族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怪乎他们如此反应，实在是商离这步子扯得有些太大了。要知道，商代是没有贵族等级制的，后人熟知的“公侯伯子男”五等贵族制是在东周之后才逐渐完善起来的。在此之前，“男”指的是天子派驻地方履行某项任务的官员，“侯”和“伯”都指各个诸侯国的首领，“公”是对某些有身份的人的尊称，而“子”则专门用来称呼王室成员。 在商代，用来区分贵族地位的更多的是他的官职，以及和天子之间的关系，而非其本身所具有的的爵位。如今听到商离要将爵位确定下来，以此来区别贵贱，贵族们难免错愕。 当然，错愕归错愕，事关自己的利益问题，贵族们还是发挥出了超乎以往的智力水平，与周围的人讨论起了在这次变革中自己可能的得失。 理是越辩越明的，很快，所有的贵族就都发现了贵族等级制的好处，那就是可以有效地避免自己家族因为当代没有出现可以当官的人才而快速衰落下去。 商代贵族起的快，衰落的也快，因为商代贵族的食邑其实是和自己的官职挂钩的。要是没有官职了，他们这一支就会以非常快的速度衰落下去除非他们这一支跑到没人的地方，自己建立一个国家玩。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听到商离说福利待遇跟着爵位走，而不再单单跟着官职走之后，贵族们全都心动了。现场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反对意见，全票支持了商离的提案。 “既如此，那予一人便为在场诸位先册封一遍爵位。” 商离见状，笑着拍了拍手，而后便有一个侍者站了出来，拿着一块写着字的绢，当众念了起来。 众人的爵位商离早就已经制定好，并且将其写在绢上了。如今眼见众人没有不同意见，当即让人当众宣旨，将这件事情彻底定下来。 “奉天承运天子，诏曰” 好吧，老朱搞出来的这“奉天承运”四个字还是很有逼格的，为了让自己的第一道圣旨显得更有格调一些，商离直接无耻地将老朱的发明创造给窃取了，反正他祖宗现在连个受精卵都还不是，也不怕他出来找自己的麻烦。 侍者念诏的速度很快，毕竟整个宜国拢共也没几个贵族。不一会儿，他就将众人的爵位全都念好了。 “我的爵位是中更中更是几级爵位” 这时候，四叔子旬第一个跳出来，对着商离问道： “还有，二哥的爵位是右更，这又是几级爵位” 子旬的二哥就是宗伯子更，因为他身份特殊，因此商离给了他更高的爵位。子旬和子和全都是中更，唯独他是右更。 “中更是二十等爵位中的第十三级，而右更则是第十四级。” 商离简单地回答了一下子旬的问题，而后继续说道： “具体的爵位等级予一人之后 会命人刻在石板上，供诸位观看的。至于诸位的所属爵位的待遇嘛，目前予一人的意见是维持现状不变，等三年之后，再按照多退少补的标准进行调整，诸位以为如何” 如何当然是不如何了没有人愿意当“多退”的那个，至于“少补”的人，也不愿意等到三年后再少补。但是没办法，他们无法跳出来反对商离的建议，毕竟爵位这东西是对他们有利的，在这个制度下，他们的财富可以得到有效的保障，而不是像原先那样，天子只要撸了你的官职，你可能就要将手中的食邑全都交出去了。因此虽然有些人心中不甘，但却始终没有人跳出来反对，全都默认了商离的提议。 “好，既然诸位都没有意见，那么从今天起，我宜国便开始实行二十等军功授爵制” 商离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顺势抛出了最后一个议题：军功授爵制。 贵族之所为是贵族，不是因为他们天生高贵，而是因为他们具有常人所不具备的武力。在鸣条之战之前，商人也只是夏朝统治下的平民罢了。而在鸣条之战之后，商人才成功夺取天下，其领袖更是成为了受命于天的天子，连带着他身边的人也都成为了贵族。 83.房事即国事 因此，谈及贵族，就必然少不了军功。后世商鞅变法的时候，秦国已经建立多年了，社会的发展也让那些老世族忘记了这一点，千方百计想要阻碍军功授爵制的推行。 但是宜国不同，由于此时上古风气还很浓厚，再加上全国人民理论上都是同一个祖宗的后代，因此在听到商离要实行军功授爵制之后，众贵族们非但没有跳出来反对商离的议案，反而全都投了赞同票，并且异口同声地拍了商离的马屁，夸他英明。 “果然是有失必有得啊。” 见到众人这副模样，商离忍不住感慨了一声。上古时期的农民不靠谱，但是贵族们却要比后世那种只认血缘不认能力的腐朽贵族要开明得多。预想中的反对并没有到来，倒是让商离好一阵失落： “真是的，明明都准备好台词了，结果你们却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白白害我浪费了那么多脑细胞。” 当然，商离也不是受虐狂，不可能在大家都顺从的情况下还让他们站起来反对。因此在得到所有人的同意之后，商离也从座位上起身，对着众人说道： “既如此，那么今日的会议便到此结束吧。事后予一人会让人将二十等爵位制的细则刻在石板上的，诸位有兴趣可以过去看看。” 说完，商离便摆了摆手，解散了今日的会议。 常州，留国。 “你说的是真的” 一个胸前纹着一只鳄鱼的壮汉在听到身边那人的话之后，皱着眉头说道： “真的有一个部落迁徙到了你们部落的周围” “千真万确，我当时还派了几个人过去探查，结果却被他们的人隔河射死了一个。那人的箭法极好，我派出的人甚至都不敢将死掉的同伴带回来，生怕被他射死。” 旁边明显矮上不少的人一脸悲戚地说道。 “既如此，那你们知道他们部落有多少人吗战斗力如何” 鳄鱼壮汉继续皱着眉头问道，身为这片区域的霸主，他必须要弄清楚外来者的实力，而后找机会将其驱逐出去。 “这” 矮个子男人眼珠子转了一圈，而后胡诌道： “只有一千多号人。” 事实上他压根就不知道宜国有多少人，之所以胡乱编造数字，纯粹只是因为被射死的那个人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想让留国出兵帮自己报仇罢了。 原本他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多出去执行任务，在族人的心目中建立威望，而后好为其继承自己的位置做准备的。结果却没想法发生了这档子事，其对宜国的仇恨也就可想而知了。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自己带兵去踏平宜国。然而很可惜，他的部落只有200号人，男人更是只有50多个，贸然前去攻打宜国，只怕自己首先就要折进去。因此思虑过后，矮个子男人最终还是决定怂恿留国出兵，让其帮自己报仇。 “一千人吗似乎也不算多。” 这年头人们总体而言还是比较诚实的，因此留国首领也没往对方是在骗自己这方面上去想。在听到对方只有一千多号人之后，当即产生了攻打宜国的想法，试图将其征服甚至是消灭： “来人，召集各部落首领” “首领” 这时候，一个拿着长矛的卫兵冲了上来，对着留国首领说道： “商队来了。” “商队” 听到这话的留国首领先是一愣，而后快速反应了过来，当即也不下令了，而后高声喊道： “快，让族人们将今年收集到的贝壳全都拿出来，告诉他们商队来了” 说着，他就第一个冲了出去，迫不及待地想要从商队的手中购买自己所需的物资。 “可恶的商队” 眼见自己的计划被人破坏，矮个子男人的眼中露出了凶狠的神情。不过他也知道商队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因此立马便将自己的心思藏了起来，乖乖地跟在众人的身后，朝商队所在的位置走去。 商离的王宫修好了，同时一并修好的还有太庙。 商人的习俗是一主一庙，也就是一个庙只供奉一个祖先。但是这么做显然会极大的浪费国家人力物力，再加上这些人也不是商离真正的祖先，因此商离便学着周人的样子给他们统一盖了一个庙，将他们的牌位全都放在了里面，并且将这个庙称为“旧庙”，以此和将来自己可能要待的“太庙”区别开来。 “今日乃是王宫落成的庆典，诸位不必客气，可以尽情欢乐。” 在带着贵族们祭祀完“旧庙”之后，商离于自己新建的王宫中召开了一次宴会，以此 来庆祝王宫与“旧庙”的落成。 “王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子更再次以宗伯的身份起身，对着商离说道： “如今王宫既已落成，照例王上应当迎娶王后才是。然而按照王上之前制定的婚礼，王后要等到明年方可入宫。然宫中不可一日无女人，王上不可一日无人侍寝。因此老臣斗胆问一句，之前王上选定的那四名世妇，是否可以送入宫中了” “这” 听到这话，商离当即沉吟了起来。 虽然前世的他早已不是雏鸟了，但是像现在这样当着众人的面纳女人，同时还是一次性纳四个，商离心中还是难免有些尴尬的。 不过商离也知道，子更其实也没有恶意，统治者的房事其实就是国事，如果统治者搞不出继承人来的话，整个国家都会因此而陷入动乱，子更说这些话也算得上的“忠君为国”了，因此他也没有责怪子更说话太直接，而是在沉吟片刻之后，点了点头道： “既如此，那边将四名世妇一并送入宫中吧。今晚就让她们来为予一人侍寝。” 说到这里，商离的心忍不住噗噗直跳起来。虽然前世的他早已不是雏鸟，但是像现在这样可以一次御四女，他还是第一次经历，因此心中难免有些亢奋。 “喏” 相较于商离，子更这个老贵族反倒是平静得多，毕竟这种事情他年轻的时候也经常干，因此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他只是平静地应了一声，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 84.梅兰竹菊 “诶，这就是王上所说的肥皂吗？” 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女孩儿抓起木盒里的东西，一脸好奇地说道： “看上去好奇怪啊！” “看起来虽然很奇怪，但是效果是真的好。” 一旁一个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孩儿说道： “用了它之后，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轻松了不少，原先身上的一层泥垢都被清晰干净了呢。” “你们啊，少见多怪。” 这时，场内年纪最大的女孩开口道： “这可是王上弄出来的东西，能不好用吗？要知道，王上可是受命于天的天子，他的智慧，那可是上天授予的。他弄出来的东西，当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了。” “对对对，大姐说得对。” 之前那个十七八岁的女孩赞同道： “这可是王上弄出来的东西，当然好用了。自从用了这个啊，我感觉自己的皮肤都年轻了好几岁呢，都快比得上小妹了咦，小妹呢？” “呜呜呜~我在这里。” 这时，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女孩举手说道。 “小妹，你怎么跑这边来了？” 十七八岁的女孩见到小妹的样子有些奇怪，当即跑到小妹的身边，一脸关心道： “你没事吗？今晚可是我们和王上的新婚之夜，你可不能出事呀。” “我我没事” 年纪最小的女孩捂着自己的胸口道： “就就是这里有点痛。” “胸痛？” 十七八岁女孩一脸疑惑地说道： “胸口怎么会突然疼痛呢？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我我也不知道。” 听到这话，小妹一脸惊慌，这年头的人天生害怕疾病，更别说今晚还是她与商离的新婚之夜了。要是自己今晚除了状况的话，结果会很糟糕的。 “放心吧，她没事。” 这时，年纪最大的大姐开口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涨奶了。” “涨奶？” 十七八岁女孩好奇道。 “没错，涨奶。她的孩子已经有一天时间没有喝她的奶了，涨奶是很正常的。” 大姐显然是过来人，很快就找到了问题所在。 “原来如此” 十七八岁女孩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疑惑道： “可是她为什么还会涨奶呢？我记得这种事情只会在生孩子之后没多久才会出现吧？等孩子稍微长大点，奶水应该就不会多到可以胀痛胸口的程度呀。” “我我的孩子确实刚出生没多久” 这次回话的不是大姐，而是小妹自己： “我是在江北的时候生的孩子，至今才一个多月而已。” “哇！这岂不是说你是挺着个大肚子跟随部落迁徙的？小妹你好厉害啊！” 听到这话，十七八岁女孩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脸钦佩地说道。 “其其实也没有啦” 小妹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 “本本来我也是快走不下去的。不过那时候王上特意拨了一辆战车给我，让我可以不用走路，因此我才能保住我的孩子” “噢~原来是这样啊~” 十七八岁女孩长“噢”了一声，而后一脸戏谑地打趣道： “看样子，咱们王上似乎从那个时候开始就看上小妹你了呢~” “哪哪有” 小妹低着头道： “我我那时候还是个孕妇，王上怎么可能会看上我？” “这可说不定哦，万一咱们的王上就好这一口呢？” 十七八岁女孩年纪虽然不大，但也是久经阵仗，生过2个孩子的，因此这种荤段子说起来是一点心理负担都么有。 “你我” 小妹显然要比十七八岁女孩清纯得多，在听到这话之后，脸上立即挂不住了，当即跑到大姐的身边，拉着大姐的手道： “大姐，二姐她欺负我。” “行了，兰兰。” 大姐摆了摆手，喝住了正准备“乘胜追击”的十七八岁女孩，道： “今后我们都是王上的女人了，以前的事情就尽量不要说，知道了吗？” “是” 眼见大姐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那个名叫兰兰的十七八岁女孩也不由认真了起来，一脸严肃地点头称是。 “我知道你们都刚刚死了男人，心中多少会有些难过。尤其是小妹，和自己的男人睡了没多久就分开了。” 大姐见状，继续教导道： “但是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的身份是王上的女人，只有一心一意跟着王上，才能有好日子过，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 这次答话的是在场的所有女孩，她们知道大姐说的没错，现在这种情况，与其去想自己的死鬼老公，还不如多想想如何服侍商离，只有那样，她们才能过上好日子，同时拉扯大自己原先的孩子。 “对了，大姐。” 这时候，那个约莫只有十六七岁的女孩突然开口道： “你说，今晚王上会让谁侍寝啊？” “不知道，这种事情自然是王上自己说了算，我们又不能替男人做主。” 大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你们说，王上会不会让我们一起侍寝啊？” 二姐兰兰忍不住开口道： “你看，王上还将肥皂都给了我们，让我们全部洗干净呢。如果不是要让我们全部都侍寝的话，干嘛让我们全都洗干净啊？洗一个不就行了吗？” “今天是我们入宫的日子，王上让我们所有人都洗干净没什么好奇怪的。” 大姐继续摇头，二妹说的话并不能成为证据。 “话虽如此，可是王上还将我们的孩子都带走了呢。” 二妹兰兰还是有些不甘心，道： “如果只让一个人侍寝的话，王上大可以将孩子们都留下来，让其他人照顾被侍寝那个人的孩子啊。如今王上将我们的孩子都送去给大姑姐照顾，我总觉得今晚的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大姑姐就是妤，也是商离前身的姐姐。原先她是已经被商离许配给羿的，不过如今羿的房子还没盖好，因此她也还未出嫁，而是也住在王宫中，这次正好被商离抓来照顾拖油瓶们。 86.（为书友‘生下来就看书\’加更！） 事实证明兰兰甚至还不如梅梅有用，在不到二十分钟之后，商离再次转换目标。而又在十几分钟后，商离从小竹的身上爬起，朝着最后一个小菊走去。 “我我” 小菊有些被兰兰和小竹的样子吓到了，下意识地就想躲。不过她又怎么可能是商离这个大力士的对手，不一会儿，她就像自己的姐妹一样，被商离摁在了身下。 “咦？怎么有奶味儿？” “奴家奴家刚刚生过孩子” “哈哈哈哈！” “啊！” 王宫的另外一个宫殿。 妤一边照顾着几个已经入睡的孩子，一边不断地埋怨道： “弟弟也真是的，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嘶~你是说，那个新迁来的部落遭受了瘟疫的袭击？” 在听完沃操的描述之后，留国首领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我们不能去攻打他们了？” “哦？听方伯的意思，贵国原先是准备攻打那个刚刚迁徙过来的国家吗？” 沃操明知故问道。 “不错，那个部落迁徙到我们部落的附近，却不知道到我们部落来朝贡，显然是没将我们部落放在眼里，因此我们本来是准备朝那个部落发动攻击，迫使他们臣服于我们的。” 留国首领压根就没往沃操是在套自己话上面去想，在听到沃操的话之后，他立马将自己原先的谋划和盘托出。 “原来如此。” 在听完留国首领的谋划之后，沃操一边在心中感慨商离料事如神，一边按照商离的谋划，对着留国首领道： “那个新迁来的国家竟然不知道主动向方伯纳贡以示臣服，这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如果我是方伯你，也一定会出兵攻伐他们的。” “是吧，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人总是喜欢得到赞同的，眼见自己的决策得到了沃操的赞同，留国首领当即一脸高兴地说道： “可惜他们如今遭了瘟疫，否则我一定要亲自踏平那个部落，将他们首领的脑袋砍下来做酒杯！” “哈哈，可是如今他们已经遭受了瘟疫，不是吗？” 听到这话，沃操哈哈一笑，道： “可见他们的所作所为连上天都看不下去了，因此才会向他们降下灾祸的。既然上天已经出手，那么贵国就不便再动手了。否则一旦被天神迁怒，那可就不妙了。” “是呀是呀，天神都已经出手了，我们自然就不能出手了。” 留国首领一脸戚戚，显然他曾经在这方面吃了不小的亏。 翌日，清晨。 商离神清气爽地从床榻上起身，在伸了一个懒腰之后，转头看了一眼躺的整整齐齐的女人们，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 “我也不想啊，怪，只怪你太不中用吧。” 商离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小菊，忍不住摇了摇头。 “唔王上醒了吗？” 这时候，事实上休息时间最长的兰兰第一个清醒过来，在看到商离已经起身之后，立马从地上爬起，对着商离说道： “让让奴家帮您更衣吧。” “嗯。” 商离点了点头，这年头的衣服穿起来确实比较麻烦，尤其是贵族服饰，光靠自己是肯定穿不好的。之前商离的衣服都是“姐姐”妤帮他穿的，如今他结婚了，这个任务自然就交给了他的媳妇儿们。 “咦，王上的头发怎么又变短了？” 兰兰一边帮商离穿衣服，一边好奇地问道： “奴家记得之前王上的头发已经长得很长了的呀。” “因为我把它剪了呀。” 商离笑着说道： “头发太长，容易影响战斗。之前在和周人搏斗的时候，我就差点被敌军抓住辫子斩杀。虽然后来我在紧要关头将辫子斩了，但是辫子影响战斗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因此在脱险之后，我便直接将头发全都剪短，以减少因为辫子而可能产生的危险。” 和后世不同，商人起源于东北，因此也和后世东北的渔猎民族一样，喜欢留辫子。不过商朝人的辫子更接近印第安人那种，发根一点不动，只是将长出来的头发束在一起编成辫子，而不是像女真人那样将头皮全部剃掉，只留一小部分编成辫子。 刚穿越那会儿商离自然是 没有那么长的头发留辫子的，因此索性就编了一个自己在战斗中被人抓住小辫子，情急之下斩了，而后为了美观索性全部剪短的谎言。商朝人对于头发并不像后世人那样重视，因此也没有人对此表示异议。而在确定自己这么做没事之后，商离索性就一直留着短发，每次长出来一点就自己给它减掉。 “可是断发不是越人的习俗吗？” 宜国没有秘密，仅仅只是几个月的时间，全国人民就都知道了江东土著越人的习俗，因此有些不解道： “王上学着他们的样子断发，岂不是和越人一样了？” “越人的习俗是断发文身，我只断发，不文身，怎么能算是和他们一样呢？” 商离摇了摇头道： “而且断发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在夏天的时候不容易流汗。江东可比中原要热得多，如果男人们依旧像从前那样留长发的话，夏天是会很难熬的。” 每个地方习俗的诞生都有其内在原因，就好像越人断发，本质上就是因为江东这片气候太过炎热，留长发不单单容易流汗，更容易因此而滋生细菌，危害人体的健康。越人祖先不一定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是他们知道留短发人更不容易生病，于是他们便将断发的习惯流传了下来。 如今宜国迁徙到江东，自然也是要主动向越人学习的。否则依旧像从前那样留着长发，秋冬时节还好说，夏天那可真的是会热死人的。 87.还望王上怜悯 “原来如此” 商离说的话非常的浅显易懂，因此兰兰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不过很快，兰兰就意识到了不对，忍不住问道： “那我们呢？我们女人，也要断发吗？” 一想到自己断发之后的模样，兰兰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当然不用了。” 商离知道兰兰在害怕什么，当即拉着她的小手安慰道： “别说是你们女人了，哪怕是男人，我也不会强迫他们断发的。断发与否，全看他们自己选择。” 商离又不是蛮子，当然干不出逼人剃发易服，并且美其名曰新朝雅政的事情了。像发型这种东西，其实是非常私人的。强行逼迫别人改发型，很容易招惹别人的不满。 因此，虽然断发有很多好处，但是商离却并不打算以政令的方式进行推广。而是打算以模范带头的方式，潜移默化国人的观念，让他们主动朝着商离靠拢，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头上的辫子剪断。 “这就好这就好” 听到自己可以不用断发，兰兰心中不由一松，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拍打自己的胸口，弄得胸前一阵波涛汹涌。 “唔王上，你们醒了吗？” 这时候，似乎是受到商离和兰兰对话的影响，原先正在安睡的梅梅等人也都睁开了眼睛。在看到商离已经穿戴好衣服之后，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商离行礼道： “奴家万死，竟然睡过头了，没有服侍王上洗漱。” “无妨，昨晚你们也累得够呛，怪不得你们。” 商离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怪她们，当即摆了摆手道： “行了，都起床，准备吃饭去吧。” “喏。” 梅梅等人对着商离行了一礼，而后快速穿戴好自己的衣服，跟在商离的身后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前文提过，商周时期的王宫是极其简陋的。别说是后世的那种雕梁画栋了，哪怕是稍微高一点的建筑你都是看不到的。王宫整体和后世江南地区的三进屋差不多，甚至可能还要更小一些。与外界的屏障只有一道不高的土墙，除了用来表明这里是王宫让人别随便往里面闯之外，没有任何的作用——别说是人了，随便来只狗子只怕都能跳过去。 本来按照旧例，国人中的男人是要轮流为王宫站岗，一来保护天子的安全，二来随时等待天子的吩咐的。不过由于昨晚是自己的新婚之夜，商离知道动静不会小，因此他特意将所有的卫兵都撤掉了。 如今他带着几个女人走在王宫里，一路上是一个人都遇不到。只有几声小孩子的哭喊声，从不远处的食堂方向传来。 “这！” 听到这声音，走到最后的小菊脸色一变，当即跑到商离的身边，对着商离道： “王上，奴奴家的孩子可可能是饿了。所所以” 小菊说起话来磕磕绊绊的，显然她也知道在新的男人面前谈论这种事情有些不妥，害怕商离会因此而生气。 不过商离却并未将其放在心上，而是摆了摆手，道： “没事，你去吧。” 说完，商离又加了一句： “对了，你的奶水还够吧？” “应应该够吧？” 小菊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喂饱自己的孩子，毕竟昨晚 “那没事了，实在不行，就让她们几个帮你。” 商离点了点头，道： “也记不清是哪个了，不过肯定还有人有奶水就是了。” “喏！” 听到这话，小菊如蒙大赦，当即也不多做逗留，快速朝着食堂的方向跑去。 至于剩下的三个女人，则是缓缓地跟在商离的身后。不过从她们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她们显然也非常关心自己的孩子。只不过相较于小菊，她们的孩子要稍微大一些，因此还能控制住心中的冲动，老老实实地跟在商离的身后。 再长的路也有走完的一天，不一会儿，商离便带着几人进入了食堂之中。 此时食堂内一共有11个人，商离c妤c梅兰竹菊，以及她们的孩子。 没错，梅兰竹菊四个人一共只有4个孩子，其中最小的是小菊的孩子，刚出生没多久。最大的是梅梅的孩子，今年已经3岁多了。 “唉，这该死的夭折率。” 看着房间中的几个孩子，商离忍不住叹了口气。根据梅梅的说法，她曾经 生过3个孩子。但是到如今，真正还活着的就只剩这一个了，可见这年头孩子的夭折率有多高。 不单单是梅梅，兰兰也曾经死过一个孩子，因此她对这最后的一个孩子也是宝贝得要死。在进入房间之后，立马朝着自己的孩子跑去，将其抱在怀中，安抚了起来。 “王弟。” 这时候，原先被商离派去当幼儿园阿姨的妤抱着自己的女儿起身，对着商离说道： “粥以及熬好了，你现在就要吃吗？” “嗯，劳烦王姐了，给我盛一碗粥吧。” 商离点了点头，而后走上上首的位置坐下，一边等待妤给自己盛粥，一边打量着房间内的孩子们。 而后，他就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场内所有的孩子中，最健康的似乎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小菊的孩子。而看上去最不健康的，却是场内年纪最大的梅梅的孩子。 这就很奇怪了，通常来说年纪越大的孩子免疫力就越强。3岁孩子的消化能力什么的肯定要比刚出生的孩子更好一些，为什么会出现3岁孩子的“长势”不如刚出生孩子的现象呢？ 就在商离思考其中缘由的时候，一旁的梅梅送上了助攻。只见她在拿到妤盛给她的粥之后，立马起身跑到商离身前，对着商离跪了下去，哭泣道： “还望王上怜悯，能够多赐一些食物给我的孩子。否则否则她很有可能会撑不下去的呜呜呜” 说完，梅梅便小声抽泣了起来。 “怜悯？撑不下去？” 商离被梅梅的话搞得一头雾水，当即问道： “此乃何意？” 88.如何喂养孩子是个大学问 “虽虽然她不是王上的亲生女儿。。” 听到商离的问题，梅梅擦干了自己的眼泪，起身回话道： “但，但请王上看在奴家昨晚侍寝的份上，能够给她吃上一口干的。像像这种稀水饭，孩子是肯定吃不饱，要要不了多久就会饿肚子的。” 说完，梅梅便再次俯身拜了下去。 “干的？” 听到这话，商离大概明白了梅梅的意思，当即试探性问道： “你是说，让我不要给她吃稀饭，而是让她吃干米饭？” “嗯” 梅梅没有起身，就那样趴匐，低声回答商离的问题。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话，商离总算是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也知道为什么这年头的孩子存活率会这么低了。 简单说，就是这年头的父母为了图省事，直接给孩子吃大人才能消化的干米饭。这样养出来的孩子，能健康长大才怪了！ 要知道，孩子是消化能力可是远远不如大人的！大人能轻易消化的东西，对她们来说却是极难消化的食物。长时间吃这东西，势必会增加孩子肠胃的负担，进而影响到她的健康。 “难怪3岁的孩子看起来‘长势’还不如刚出生的孩子好，如果再让梅梅用这种方法给她的孩子喂食的话，只怕要不了多久，她的这个孩子就会步上她前面两个孩子的后尘了。” 虽然这个女孩不是商离的亲生骨肉，但是身为宜国的国君，保障每个国民的生命安全本身就是他的职责所在。更何况，单从利益角度出发，养女也是能给他带来不少助力的。将来哪个大臣立功了，他还能用养女去联姻笼络，以此增进君臣之间的情谊。因此于公于私，商离都必须要将梅梅她们的孩子拉扯大。 想到这里，商离一边伸出右手抚摸梅梅的脑袋，示意她起身，一边笑着说道：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的孩子挨饿的。之所以让她早上吃稀饭，是因为吃干饭的话她的肚子不好消化，容易导致积食，损害她的肠胃。” 梅梅自然是听不懂“消化”c“肠胃”之类的话的，在她看来，稀的不如干的顶饿，要是让自己的女儿吃稀饭，只怕要不了多久，她就要饿得哇哇大哭了。到时候，自己又没有奶水可以喂给她，又该如何是好呢？ 不过这种话梅梅又不好说出口，因此只能一直保持跪拜的姿势，就是不起身。 这时候，一旁的妤开口了： “妹妹不必忧虑，饿不到你的孩子的。如今这顿是早餐，等到了中午，还有一顿中饭呢。” “什什么？中饭？” 听到这话，不单单是梅梅，一旁的兰兰等人也是一脸懵逼： “日中也能吃饭吗？” 这年头的人一天只吃两顿饭，因此在她们的印象里是没有中饭这个概念的。如今听到妤说她们的孩子还有中饭可以吃，当即全都愣住了。 “嗯，不错，中饭。” 妤点了点头，而后现身说法道： “原先我也和你一样，用干饭去喂孩子，结果孩子却变得日渐消瘦起来。无奈之下，我只能再次用奶水喂她。可是当时我的奶水已经不多了，要喂也喂不了多久了，因此只能干着急。而就在这个时候，王弟站出来了，他特意在日中的时候增加了一顿饭，并且还在每天早上的时候都喝粥。我在跟着他吃了一段时间之后，也察觉到这样吃肚子会更舒服一些，于是便让我的孩子也跟着我这么吃，唯一的区别是我只有早饭是稀饭，而她则是顿顿都稀饭。后来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在跟着我这么吃之后，我的孩子现在长得可好了呢！” 说着，妤还将怀中的女儿举了举，以此证明自己没有在说谎。 另一边，在见到妤的女儿确实比自己的孩子要长得更加健壮之后，梅梅等人终于相信了商离的话，当即也不搭理商离了，全都急着给自己的孩子喂稀饭。 “行了，别这么着急，没人和你们抢的。” 见状，商离忍不住摇了摇头，而后笑着说道： “不够咱们再煮，不过切记，千万不要在孩子吃不下的时候硬给她喂，大不了咱们再多加两顿饭。” “多加两顿？” 一旁的妤听到这话，忍不住说道： “王弟的意思是，一天吃五顿？” “嗯，大人当然不能这么吃了，毕竟他们白天要干活，一天两顿正好不会浪费时间。但是小孩子就不一样了，小孩子肠胃消化能力弱，少吃多餐才是正确的喂养方式。对了，咱们也 不能光给孩子喂稀饭，肉末肉汤什么的也是可以适当加一些的，只有这样，孩子才能健康成长。” “哦？是吗？” 听到这话，妤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坐在商离的身边阴恻恻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么王弟之前为什么不提醒姐姐呢？” “啊这” 商离被妤问得哑口无言，他能说什么，说自己之前压根就没关心过她和她女儿的死活，搞出一日三餐纯粹只是为了自己享受吗？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自己只怕免不了要被这个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姐姐一顿锤吧？ 虽然商离压根就不惧这个姐姐，但是表面的体面还是要维持的。因此在思索片刻之后，商离对着妤笑道： “我这不是也刚刚才想起来吗？之前上帝也不曾授予我这方面的智慧啊！” 有事没事，上帝背锅，这已经是如今商离生活的常态了。 “哼！” 听到商离将上帝他老人家都抬出来了，妤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了。当即冷哼一声，走到不远处存放食物的房间中，取出一块肉，就准备将其切碎，放入陶罐中熬制肉粥。 “且慢！” 见状，商离立即出声阻止道： “半岁以下的孩子是不能吃肉末的，除此之外，半岁以上的孩子最好从鱼肉末开始吃起，等吃习惯了之后，再转吃牛羊肉末，这样才能让她们更好地吸收肉末中的营养。” 89.一切为了驱蚊 “鱼？” 听到这话，妤一脸好奇地问道： “这东西那么腥，孩子能爱吃吗？” 虽然甲骨文中曾多次记载商朝人组团放水捉鱼的事迹，但是由于烹饪技巧的缺失，他们做出来的鱼味道其实是非常不好的，一般人顶多也就是在缺少食物的时候用来充充饥，很少有人会在不缺食物的情况下主动捉鱼吃的。 因此，在听到商离说让孩子们吃鱼肉的时候，妤的反应才会那么大。 “只吃鱼肉的话，腥味会小很多。” 商离摇了摇头道： “孩子也吃不了太多的肉，等将鱼捕上来之后，你们只要只将鱼腹部位最肥美的肉剃下来，剩下的内脏扔掉，再将那些肥肉切成肉末放入粥中熬煮，时间久了，腥味自然也就淡了。到时候，自然也就不用怕孩子不爱吃了。” “原来是这样。” 妤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而后跃跃欲试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么等会儿我就去河边打鱼，等中午的时候做鱼肉粥给孩子们吃。” 商朝已经有网这种工具了，虽然效率方面无法和后世的网相比，但是却也大大提升了人们捕鱼的效率，再加上妤的目标只是捉几条鱼给孩子们熬粥吃，因此她的这个目标还是有很大概率在中午之前实现的。 “我我我，还有我！” 这时候，一旁的兰兰也举手道： “我也要和王姐一起去捕鱼！” “好呀，等会儿你们谁有兴趣的，就都跟我一起去吧。” 妤笑着说道。 “捕鱼什么的交给羿就行了。” 商离可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将时间都浪费在捕鱼上，他还有其他的任务要交给她们呢： “从今往后，家里的孩子就都交给小菊来照顾。至于你们几个” 说到这里，商离环视了众人一眼，而后开口说道： “王姐再过不久就要出嫁，因此我这边也不好支使你。至于剩下梅梅兰兰和小竹，我这边还有其他的任务要交给你们。” “任务？什么任务？” 这次说话的是小竹，她永远是后宫中最好奇的那一个。 “很简单，我这边有几个任务，你们几个看着分一下。” 直到汉朝之前，皇帝后宫的女人都是要干活补贴家用的，因此商离支使起她们来也是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首先就是采集。如今虽然已经是深秋，但是蒲棒应该还是有一些残留的。领了这个任务的人要带领国中的女人，去各个沼泽中寻找蒲棒，而后将其采摘回来。不单单如此，等到了明年，领取了这个任务的人还要继续将艾草和栗子花也一并采摘回来，为来年驱赶蚊虫做准备。” 没错，驱赶蚊虫。宜国迁徙到南京的时候已经是深秋了，因此他们今年不必遭受蚊虫的折磨。但是正所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等到了明年夏天，蚊子是一定会卷土重来的。 而这年头的南方由于沼泽遍地，病毒滋生，因此蚊子的身上也经常带有一些能够令人染病的病菌，比如疟疾之类的。偏偏如今商离的手上又没有治疗这些疾病的手段，因此无奈之下，商离只能选择从源头入手，采集一些能够驱赶蚊虫的植物，为来年夏天做准备。 “至于二来嘛，则是需要有人在宫中编制纱窗——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编制出来的纱窗必须要足够薄，否则将会极大地浪费材料。但是这纱窗又必须要足够耐用，否则风雨一吹可能就会破损。而且最重要的是，纱窗孔的大小还必须要适中，不能大到什么蚊子都能飞进来，也不能小到气都进不来。总之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最重要的是短期内这个任务只有一个人去做，只有在研制成功之后，我才会拨人手帮你在国中推广开来。” 没错，还是驱蚊。这年头北人南下之所以那么困难，除了水土不服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南方的蚊虫细菌太过可怕。别看如今的宜国已经基本在南京站稳脚跟了，但是国人的体质还是原先的北人体质，是很难能够承受南方的蚊虫细菌的。因此虽然距离夏天还有好几个月，但是商离已经开始未雨绸缪，全方位准备来年驱蚊的事情了。 “那最后呢？” 听完商离说的前两个任务，梅梅等人对视一眼，而后异口同声地问道。 “至于最后一个，则是需要跟在我的身边，随时准备帮我干一些事情” 眼见几女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对，商离连忙干咳两声，道： “你们别误会，我只是需要有人帮我记录以及 实验一些琐碎的事情罢了，比如菜肴的烹饪方式什么的你们难道就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吃一些好吃的东西吗？” “噢~” 听到这话，几女“噢”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但是她们看向商离的眼神却全然没有改变，就差在脸上写上“信你才怪”这四个字了。 “咳咳！” 见状，商离觉得自己的人格被侮辱了，当即干咳两声，沉着脸道： “想什么呢？就算我想，光靠一个人又怎么能满足得了我呢？别忘了，昨晚你们四个可是一起上，都不是我的对手的！” “呸！” 听到这话，梅兰竹菊还没说什么，妤率先受不了了。在对着商离“呸”了一口之后，用手指点了点商离的脑袋，而后也不说话，默默地给自己的女儿喂起了米粥。 妤如此，梅兰竹菊就更不用说了。虽然这年头的女人不像后世那么保守，但是在大姑姐的面前，她们还是不敢造次的。因此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几人全都红着脸低着头，既不敢抬头看商离，又不敢说话，原先热闹的食堂瞬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吃饱了。” 最终打破僵局的还是妤，身为房间中唯一的“外人”，她待在这里真的是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在给自己的女儿喂食得差不多之后，她一刻也不做停留，立马从位置上起身，抱着女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90.蠢蠢欲动的老巫师 “咳咳！” 在妤离开之后，商离也不再保持沉默，对着众人说道： “好了，你们自己分工吧。” “我我选采集。” 最先发话的是小竹，身为商离后宫中好奇心最大的女人，她觉得自己可能更加适合那种外出寻找资源并且加以采集的工作。 “那我便选择编制纱窗吧。” 第二个开口的是梅梅，身为后宫中年纪最大的女人，她更加倾向于安稳的生活。 “那那岂不是意味着我要陪在王上的身边了？” 兰兰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妹，又看了一眼商离，脸上说不出的娇羞。 “行了，还害什么羞啊！” 梅梅见状，笑着将兰兰推到了商离的身边： “都已经是过来人了。” “你们啊！” 商离一把接住兰兰，将其搂在怀里，而后道： “也不看看场合，这里这么多孩子，也不怕教坏她们。” “嘻嘻，孩子们这不是还小吗？” 小菊笑着说道。 “行了，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吧。” 商离并未在儿女情长上浪费太多精力，眼见自己的后宫们已经将任务分配完毕，当即严肃地说道： “这些事情可不是后宫家事，而是关系到国家兴亡的，因此希望你们能够严肃对待。” “喏！” 听到这话，几女全都脸色一变，学着大臣们的样子，一脸认真地朝着商离拜了下来。 商朝女人地位极高，不单单可以当官治理地方，甚至还能带兵打仗。因此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几女全都意识到这是国家大事，当即全都以大臣领命的礼仪朝着商离跪拜了下去，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其中的厉害关系，一定会尽全力去完成任务。 “嗯” 商离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正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刚刚走出去的妤在外面喊道： “王弟，国师求见！” “首领，商队已经渡江北上了。” 留国城北，一个拿着长矛的战士对之前那个进谗言的矮个子首领说道。 “嗯，我知道了。” 矮个子首领点了点头，但是却始终没有离开这里的意思，而是继续保持之前的模样，站在江边看着商队离去的背影。 “您怎么看上去还是有些不开心？” 战士见状，有些疑惑地问道： “按照商队的说法，那个射死阿杜的部落现在正在遭受瘟疫的折磨，再过不久就要灭族啦。而阿杜的仇，也将会因此而得到报复，您难道不应该对此感到高兴吗？” “是啊，我应该很高兴。” 矮个子首领先是点了点头，而后看向战士道：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却始终高兴不起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不对劲？能有什么不对劲？” 相较于首领，这个战士的心思要相对单纯许多： “难不成商队还能欺骗咱们不成？不可能的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在听到“骗”这个字之后，矮个子首领突然觉得自己的脑中有一道白光闪过，当即背负双手在原地来回踱步： “对啊，欺骗！万一那个商队在说谎该怎么办？” 这年头的人心思大多单纯，说谎话的人并不多。因此在听到沃操的话之后，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宜国正在遭受瘟疫袭击，并且因此而绝了进攻宜国的心思。 但是矮个子首领不同，正所谓以己度人，他自己就是一个喜欢说谎骗人的人，自然会对商队的话保持一定的怀疑。之前由于大家都选择了相信商队的话，因此他也下意识地随了大流。如今这里只有他和手下的战士两个人，脑子也就立马变得清醒了一些，开始怀疑起商队言语的真实性。 “快，咱们赶紧回部落，召集人手再次去那个部落探查情报！” 想到这里，矮个子首领立马对着战士说道。 然而战士却没有答应他的话，而是一脸为难道： “可是商队不是说过了吗？那个部落的瘟疫很厉害，远远地看上一眼可能都会被传染。而且最重要的是，如今正好是秋耕的时节，部落中的男人们都在为耕地做准备，咱们也抽不出人手去探查啊！” “这” 听到这话，矮个子首领顿时愣住了。是啊 ，如今正好碰上秋耕时节，哪怕自己是首领，也是无权调动男人们外出探查情报的，因为那样极有可能会导致来年农业歉收。 百越可不是商人，人家虽然文明程度低，但是农业水平却非常高，毕竟人家享受到了良渚文明的遗泽，对于农业技术的理解甚至还要超过中原霸主的商人。因此对于百越而言，农业才是他们主要的食物来源，让部落成员们放弃农业去搞探查，哪怕他是首领也是做不到的。 因此，在听到战士的话之后，矮个子首领立马便明白了事不可为，当即只能长叹一声，而后道： “既如此，那便等秋耕结束再派人去那个部落探查吧。正好，按照商队的说法那个部落如今正在闹瘟疫，如果商队没有说谎的话，咱们晚一点过去探查也能避免被他们传染。” “是！” 眼见自己成功地劝住了首领，战士不由心中一喜，连带着应承的声音也比以往大了许多。 如今的宜国拢共也就几千人，因此早朝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有事的时候贵族官员们可以随时跑到商离这边来汇报，没事的时候就全都在自己的岗位上指挥国人工作，因此在起床之后商离才能优哉游哉地陪自己的女人们享受早餐，而不用为不存在的早朝做准备。 不过商离的悠闲并没有持续太久，在老巫师前来拜访之后，商离便不得不擦干嘴上的食物残渣，来到前殿，接见那个被自己赋予重任的老巫师。 “王上！” 今天的老巫师穿上了平时不常见的礼服，整个人看上去极为精神。在等到商离在王座上坐下之后，这才不急不缓地说道： “老臣已经将《千字文》熟记于心，随时都可以开堂授课了！” 91.无奈的选择 “哦？是吗？” 听到这话，商离不由心中一喜。原先他以为以老巫师的记忆力，想要将《千字文》读透记熟至少还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结果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完成了自己之前交代给他的任务，当即笑道： “既如此，那么予一人这边便安排国师三日之后开堂授课，不知国师以为如何？” “老臣并无异议！” 商离说的正是老巫师心中所想的，因此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他便同意了商离的建议。 “不过在这之前，还要先请各位大小官员前来议事才行。” 虽然无论贵族官员们反对与否，商离都会强行将全民教育普及下去，不过这种事情毕竟事关重大，必要的流程还是要走的。因此即便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商离依旧走到了王宫门口的大钟前，拿着钟杵敲起了大钟。 “咚~咚~咚~” 钟声悠扬，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宜国。听到钟声的贵族大臣们全都停下了手头的活计，换上了正式的礼服，朝着王宫的方向走来。 由于贵族们和王宫之间的距离有远有近，因此他们抵达王宫的时间也有早有晚。最早抵达王宫的那批贵族在看到以往从不上朝的老巫师竟然穿着正装站在大殿之中，当即感到十分好奇。正想上前询问老巫师怎么来了，却发现大殿中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商离和老巫师都闭目养神默不作声，当即也不好意思开口，全都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其他人的到来。 后来的贵族见到先一步抵达的贵族全都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还以为是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发生，心中难免慌乱，却也不敢开口，一时间整个大殿中的气氛变得极为压抑，所有人的心中都仿佛压着一块石头一般。 坐在上首的商离微微抬起自己的眼皮，在扫视了一眼众贵族的表现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继续闭上眼睛，等待其他贵族的到来。 今天要宣布的事情与之前不同，之前不论是冶铁还是确定二十等爵位制，本质上都是商离在给贵族们带来好处，因此就算贵族们心中不解，但是提出反对意见的概率也是极小的。而今天这件事却是商离在稀释贵族们手中的权力，对于贵族们是否还能像之前那样听话，商离心中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也正是因为这样，商离才会刻意让老巫师配合自己演这出戏。虽然戏的内容仅仅只是两人都闭目养神不说话，但是却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后来贵族们的心性，让他们的心理在议题被提出之前承受不小的压力，为之后商离击破他们的心理防线做准备。 宜国毕竟是个小国，哪怕是最远的“边疆”，距离商离的王宫也不过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罢了。因此在半个小时之后，所有的贵族便全都抵达了王宫之中，站在各自的位置上，等待朝会的开始。 “王上。” 其他人可以装死，子更却不行。在确定所有人都已经抵达王宫之后，子更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对着商离行礼道： “众臣皆已抵达，可以开始朝会了。” “善。” 商离缓缓睁开自己的眼睛，扫视了众人一眼，而后道： “今日予一人召诸位前来，是有一件大喜事要告诉大家。” “大喜事？” “什么大喜事啊？” “如果是大喜事的话，之前王上为什么会是那副表情啊？” 商离不说话还好，他一开口，所有的贵族们便全都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和周围的人交谈了起来。 “肃静！” 这次呵斥众人的不是子更，而是坐在王座上的商离： “大殿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今日予一人与尔等所言之事，乃是上天的指示！尔等如此喧闹，就不怕惹怒上天吗！？” 如果可以的话，商离是绝对不愿意拿“天”c“神”来压制贵族的，因为那么做很有可能会遭到反噬，被后来者有样学样用“天”c“神”的名义进行反制。但是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了，商离手上又没有像商鞅那样可以力主变法且愿意冲在最前头的大臣，因此无奈之下，商离只能启用老巫师，同时抬出“天”c“神”这尊大佛。 “终究还是底蕴薄了点。” 想到这里，商离忍不住摇了摇头。如今的商离压根就没有选择的余地，整个国中除了贵族集体之外就只有老巫师可以稍微打一打了，如果不借助老巫师的力量的话，他就只能亲自下场和贵族们肉搏了，那样还不如抬出“天”c“神”呢，至少那样可以避免自己和贵族集团撞得头破血流。 “喏！” 另一边，商人毕竟是迷信的，因此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贵族们也全都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对着商离行了一礼，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严肃性了。 “嗯。” 见状，商离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对着一旁的老巫师说道： “此时，便请国师来替众臣说明吧。” “喏！” 老巫师毕竟是当了一辈子神棍的人，像这种在众人面前跳大神，并且表达上天旨意的事情他早就已经轻车熟路了，因此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他没有任何的生疏，立马就进入了状态，用神神叨叨疯疯癫癫的方式说明了自己之前遇到的情况。 越说，贵族们脸上的表情就变得越震惊。 什么鬼？老巫师之前曾经创造过文字，而且还是一种比甲骨文和金文更加成熟优美的文字？ 真的假的啊？虽然老巫师是之前部落中唯一可以沟通神灵的人，但是他以往的表现也只能算得上是中规中矩，从来就没有什么与其他部落的巫师不一样的地方。 结果你现在跟我说他是和仓颉一个级别的人，你这让我一时间很难接受啊喂！ 还有还有，既然你都已经创造文字了，又为什么会忘记呢？最终还要上天通过天子将其还给老巫师，这种事情怎么听怎么觉得不靠谱。 92.贵族们的反击 当然，对于这一点，商离也是创造出了一套专门的说辞的。 简单说就是由于商离的父亲不是天子，所以上天在老巫师创造出文字的时候将其封印了起来。后来等商离受命之后，上天又将解开封印的钥匙交给了商离，让他转交给了老巫师，帮其回忆起了自己创造的文字，并且让其用这种文字辅助商离治国。 这套说辞当然不是完美的，但是却是商离能够想到的最佳的说辞。一来这么说可以提升商离的形象，更加坐实他受命的事实。二来则是可以将老巫师也一并骗过去，让他真的相信这些文字是自己创造的。 没办法，如果是在唐宋时期，商离还能用和老巫师“串供”的方式来演这出戏，但问题是现在是商周，老巫师是真的相信有天神存在的。如果商离告诉老巫师这一切都是自己编的，压根就不存在所谓的天帝和受命的话，结果如何先不说，至少老巫师肯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言之凿凿地告诉贵族事情的经过了——这和老巫师愿不愿意帮商离说谎无关，最重要的是老巫师并非职业演员，人家压根就无法在得知这一切都是假的的情况下继续不露破绽地骗人。 因此，为了今天的事情能够顺利通过，商离不单单是贵族，连带着老巫师也是一并用谎言欺骗的。只不过相较于贵族，商离对于老巫师所说的倒也算得上是“善意的谎言”了，毕竟商离可是送了他一个发明新文字的天大功劳的。 另一边，老巫师的讲述还在继续。而在将上天要求他将这这些文字全都传授给宜国平民的时候，贵族们终于坐不住了，为首的子更直接跳出来质问老巫师道： “还请国师明说，‘天帝’真的曾经下令，要求你将新的文字传授给平民？” “不错。” 老巫师早就已经在商离的引导下将自己也给骗过了，因此在听到子更的话之后，他非但没有任何的心虚，反而一脸坦荡地看着子更，和他对视了起来。 子更虽然是宜国贵族中地位最高的那个，但是和老巫师比起来，他经历的风雨显然要更少一些，因此在对视了一会儿之后，子更终于承受不住压力，主动将视线转移开来。 不过虽然如此，子更却依旧并未放弃，而是继续问道： “尊卑有别，自古以来便是自然之理。如今国师却说天帝命你将神文传授给平民，这c这c这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莫非老夫还能骗你不成！？” 神棍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别人质疑自己的话，因此在听到子更的话之后，老巫师当即冷哼一声，一脸不满地说道。 “不不敢” 子更终究还是畏惧神权的，因此也不敢将话说得太过分，只是低声说道： “此事终究事关体大，不知国师可否向我们证明一二？” “证明？什么证明！？” 听到这话，老巫师心中的怒火“噌”的一下就冒起来了。以往他说的话谁敢进行质疑？别说是子更这个“小小的”宗伯了，哪怕是腾蛇部落的族长，也不敢在自己的面前造次。可是如今，眼前这个以往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不敢多说一句话的贵族首领却敢说出让自己证明的话来，这让老巫师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变得难听了起来。 “这c这c此事终究事关国本，不可不慎重！” 子更何曾见过老巫师这幅模样？一时间甚至都想直接妥协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迟迟没有松口，而是继续咬着牙，一定要老巫师掏出证明。 上古时期的人们心思都没有那么重，连带着后世所谓的“阶级利益”之类的观念也都还没形成，因此无论是老巫师还是子更自己，都无法理解为什么子更今天能够这么硬气，在老巫师这个威望极高的神棍面前“死战不退”。。 唯有坐在王座上的商离清楚，这是子更心中的潜意识在为他提供能量。虽然子更不懂什么“阶级利益”，也确实非常惧怕眼前这个年纪比他爹还要大的老巫师，但是心中的理智告诉他，这种时候是绝对不能退的，否则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麻烦。因此，哪怕子更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和老巫师说话，但是他却依旧咬着牙不松口，非要老巫师掏出证据证明向平民传授知识是天帝的旨意。 “还请国师能够拿出证据，证明先前所言！” 有子更在前头做榜样，之前那些全都闭着嘴不肯说话的贵族也全都得到了鼓舞，纷纷出声应援子更。 “是啊是啊，此事关乎国本，可马虎不得啊！” “若是天帝真的曾经下达了此等命令，是一定会降下祥瑞，以此昭告世人的，不知国师可否拿出此等祥瑞？” 类似的声音此起彼伏，只是转瞬之间，商离的大殿便成了喧闹的菜市场，贵族们纷纷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出来，要求老巫师能够证明他所说的不是谎言。 “这这” 老巫师何曾见过这种场面？以往不论他如何胡诌，都是不会有人站出来质疑的，因此一时之间，老巫师甚至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转头看向王座上的商离，试图从他这里获得帮助。 毕竟神文是商离帮他“回忆”起来的，如果说要证明的话，商离肯定会比他更加清楚。 另一边，坐在王座上的商离在察觉到老巫师的求助目光之后，心知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再烧下去老巫师可能会直接被烧死，因此也不再保持沉默，而是起身对着众人说道： “尔等不是想要证明吗？既然如此，那么予一人便祈求上天，让其可以降下祥瑞，以印证国师之言非虚。” “尔等今日暂且回去，明日一早，便随我登临紫金山，于那里祭祀天帝！” 紫金山由于其会冒紫金色光芒的缘故，如今已经成为宜国人民心目中的神山了。在那里祭祀天帝，理论上可以获得“第一手反馈”。 93.举国沸腾 贵族们终究还是走了，毕竟商离都已经将话说到那个份上了，继续逼迫下去，那就是逼宫了。 因此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贵族们纷纷朝着商离行了一礼，而后缓缓退下，离开了王宫。 “王上！” 这时候，先前被贵族们逼得说不出话来的老巫师发言了： “可需老臣为明日的祭祀做什么准备？” 老巫师不是第一次祭祀上天，但是像这次这样祈求上天降下祥瑞的祭祀他还是第一次参加，因此心中难免有些拿不准，想要问问商离这个天子是否知道应当如何操作。 “国师只需像以往那般主持祭祀就行了，明日予一人将带领众臣如往常那般跪拜上天，祈求上天降下祥瑞。” 商离又不是职业神棍，自然没办法现场给老巫师编出一套全新的祭祀流程来。因此他想都没想，就让老巫师按照以往的规矩办事——反正他也没指望老巫师能够在这次的祭祀中起到多大的作用，充其量只是让他继续充当一会气氛组罢了。 “喏。” 听到这话，老巫师的心中也就有了底。当即也不多做逗留，转身便离开了商离的王宫。 “去，将妤叫来吧。” 商离目送着老巫师离去，而后对着身旁的兰兰说道： “就说我有事情要向她交代。” “喏！” 兰兰对着商离行了一礼，而后也转身朝后宫的方向走去。 朝会是结束了，但是朝会所带来的风波却才刚刚开始。 宜国是藏不住秘密的，毕竟朝会时候负责在门口守门的都是普通的国民。在朝会结束之后，这些卫兵便第一时间将朝会的内容告知了自己的亲朋，而后这些亲朋又再次将这个消息传给各自的亲朋。以至于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整个宜国就全都知道了上天已经降下神文，并且要求老巫师将其传授给普通平民的消息。 “什么？天帝降下神旨，要求国师将文字传授给我们这些平民？真的假的啊？” “这还能有假？我哥哥的朋友的妻子的堂哥当时就在王宫门口当差，这是他亲耳听到的！” “嘶~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们这些平民竟然也能学习文字！” “有什么好奇怪的？咱们虽然是平民，但也同样是南庚之后，天子血脉！他们贵族不就是占着血脉比咱们更近一些吗？他们能学，咱们为什么就不能学？”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贵族们真的愿意让咱们也和他们一样学习文字吗？” “他们愿不愿意重要吗？如今天帝已经下旨，王上也鼎力支持，贵族们就算心中再有不甘，也不敢多说一个不字吧？” “这可不一定，我叔叔家是给宗伯当食邑的，今天正好轮到他给宗伯看大门。听他说呀，朝会结束之后宗伯家来了许多贵族，并且这些贵族的脸色都还很难看呢！” “真的假的啊？他们在朝会之后聚集在一起想干嘛啊？” “还能干嘛？商量如何说服王上不要让咱们识字呗！” “嘶~这c这c这这可是天神旨意，他们也敢违抗？”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听我叔叔说，贵族们似乎是想让国师拿出证据证明天神确实下达了这条旨意，否则他们就拒不承认呢！” “嘶~这也太乱来了吧？哪有让国师拿出证据证明天神旨意的道理呀？宗伯他们怕不是疯了？” “谁知道呢？总之这件事还没完，咱们啊，还有的是好戏看！” “诶，我说你这人，这可是对咱们有好处的事情，你怎么能这幅态度，漠不关心呢？” “啥好处不好处的？说的好像只要你识了字，就能成为贵族似的！先前王上不是已经颁布了军功授爵令了吗？我已经让我的孩子好好习武，争取早日立功获得勋爵了。等他成为了贵族，不就自动获得识字的资格了吗？成了贵族就能自动获得识字的资格，识了字却无法立马成为贵族，两者孰优孰劣，这不是高下立判了吗？” “这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哦！” “所以说呀，与其关心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多出去打几只野兽，回家给孩子们烤肉吃呢。只要他们立了功，咱们还担心孩子不识字？” “对对对，走，我跟你一起去，听说城北那片新迁来了一群兕，等会儿咱们一起去打两只，顺道还能将它们的皮剥下来做皮甲，给孩子们将来上战场做准备。” “同去同去，也带我一个呗！” “带我一个，我也要去！ ” “” 宗伯府。 子更端坐在上首，默不作声。 而下面的贵族们，则是早已吵得不可开交。 “自古以来识字便是咱们贵族的专利，如今王上要让平民们也能像我们一般识字，这可如何是好啊？” “什么王上？你别瞎说，那是天神的旨意！” “是是是，是我口误。那文字确实是天神赐福，但问题是天神也不一定说了要将那文字传授给平民吧？我看啊，这次应该是国师记差了，没把天神的旨意听清楚。” “没听清楚？那你说，天神的旨意是什么？”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赐下神文，而后让国师代为传授给咱们贵族了！” “你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王上哦不对，是国师那边，却不是这么说的啊！” “所以说嘛，咱们应该要帮王帮国师早日记起正确的神旨，而不是任由他将错误的神旨传授下去。” “话虽如此，可是我们又应该如何帮国师记起正确的神文呢？” “啊这” 今日的朝会在贵族们的心中打开了一扇窗户，让他们意识到神权似乎也并非不可撼动，只要他们能够团结起来，也是可以和以往那说一不二的老巫师扳一扳手腕的。 只不过由于时间较短，程度较浅，因此贵族们还没真正意识到这一点，而是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虽然嘴上说着要让国师改口说一些符合贵族阶级利益的话，但是当真正让他们拿出方法的时候，却又全都不知所措，一脸懵逼。 94.帝喾有旨，继续上山！ “行了，都别说了。” 这时候，坐在上首的子更发话了： “王上不是已经说了吗？明日将带我们上紫金山祭祀天帝。等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就知道此事到底是不是天帝的法旨了。” “喏！” 贵族们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如今听到子更的话，所有人也就全都顺坡下驴了。在对着子更行了一礼之后，众人全都缓缓退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祭祀祥瑞么？”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子更低声呢喃了一句。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始终抓不住要领，最终只能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件事。 翌日，清晨。 今天的宜国格外热闹，商离这边还没起床呢，王宫外就已经聚集了一大群前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虽然这些人中绝大多数都是没有资格跟着商离他们上山的，但是上不了山，搁这看看大部队离开时候的场景也好啊。抱着这个想法，整个宜国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男人还是女人，几乎全都围在了商离的王宫门口，只为了在大部队出发的时候送上一程。 “宗伯他们来了！” 这时候，人群中突然发出了一道喊声。而后所有人便全都自动让开一条路，方便贵族们可以进入王宫。 “国师也来了！” 与此同时，人群的另一边也响起了一道喊声，人群转头看去，发现老巫师正在他那徒弟的搀扶在朝着王宫走来。 不一会儿，子更带领的贵族们和老巫师便全都抵达了王宫门口。在对视一眼之后，两人相互点了点头，而后一起朝着王宫恭声道： “臣等求见王上！” “臣等求见王上！” 子更身后的贵族们在子更和老巫师说完之后，也都有样学样地喊了一声。 “吱呀~” 众人的话音刚落，王宫的大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商离身着平时不穿的冕服，在兰兰的服侍下从王宫内缓缓走出。在走到王宫门前的台阶上之后，商离扫视了一眼众人，而后道： “祭祀天帝乃是国之大事，按理，所有国人都应该随吾等上山祭祀。然如今我宜国毕竟立国不久，国内尚有许多事情要做，因此除了相关人员之外，其他国人还请恪守本职，替吾等看守家国。” “我等领命！” 商离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国人们自然也就没其他话好说了。在朝着商离跪拜了一下之后，纷纷从王宫前撤离，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 至于老巫师和贵族们，则是在商离的带领下朝着紫金山的方向走去。 “咦，奇怪，怎么不见羿？” 这时候，走在队伍后面的一个贵族在看了看周围之后，对着身边的贵族说道： “以往王上出行，羿都是常伴左右，护卫王上安全的。今日王上出城祭祀，羿为何不见身影？” “不知道，许是王上命他镇守北疆吧。” 身旁的贵族摇了摇头，道： “前些日子不是在北疆遇到了他国斥候吗？虽然王上已经让沃氏商队散布我宜国如今正遭受瘟疫袭击的消息，然而其成效如何犹未可知。如今王上带领大部队出城祭祀，国中正是空虚之时，命羿镇守北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似乎是这么个道路。” 最先发话的贵族点了点头，而后不再言语，继续跟在大部队的后面，朝着紫金山走去。 在宜国到来之前，整个南京都是一片无主的荒地。虽然在宜国国民的努力之下，南京附近已经被开辟出了一片适合人类生活的区域，但是这片区域显然是不包括紫金山的。因此如今的紫金山可以说是满地荆棘，常人难以行走。 因此，商离也并未带着众人真的登临紫金山山顶，而是是山脚下找了一块还算平缓的地方，在那里设坛祭祀。 建造祭坛这种事情自然是不需要商离以及其他的贵族动手的，毕竟虽然大部队没有跟来，但是天子出行，总归是免不了卫兵随行的。在那些卫兵的搭建下，一个建议祭坛很快就被建造了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商离带着众人在下方跪地祭拜天帝，老巫师则是跑到祭坛上跳着他那跳了一辈子的巫舞，一切流程都循规蹈矩，所有人都静静地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又过了一会儿，站在祭坛上跳大神的老巫师停下了自己的举动，从徒弟的手中接过一块龟壳，在上面刻起了字来。在将自己想要表达的诉求刻完之后，老巫师将龟壳丢到了火堆中，任由烈火灼 烧刻了字的龟壳。 由于老巫师的举动与以往没有任何的区别，因此贵族们也并未对此有什么异议。所有人都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等待“祥瑞”“神迹”的到来。 很快，火中的龟壳便被烈火烧开了多道裂纹。老巫师见状，急忙从徒弟的手中接过棒子，将火中的龟壳挑了出来，准备观看上面的纹路。 而就在这个时候，商离发话了： “我来吧。” 说完，商离便从位置上起身，走到老巫师的身前，准备接替老巫师解读神旨。 “这” 老巫师有些为难地看了商离一眼，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想起商离身为天子，本就是宜国的最高大祭司，是有权顶替他解读神旨的，当即闭上了自己的嘴巴，默默地走到一旁，将位置让给了商离。 老巫师如此，其他的贵族就更不用说了。所有人都默认了商离的举动，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提出反对意见。 对此，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是商离却依旧松了一口气。在这种关键时刻，自然是能少生波折就少生波折的好。毕竟他穿越前也只是一个研究生，并非那种商场大佬。像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对于局势的掌控能力自然是有限的。如今没有人跳出来反对自己，那么自己只要按照原定计划继续演下去就行了，倒也省了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这里，商离定了定神，而后装模作样地低下头解读起了神旨来。片刻之后，商离缓缓抬起头，对着众人说道： “帝喾有旨，命我等继续上山，祥瑞就在我等上山的路上！” 95.虫蚁写字！ “继续上山？” 贵族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因此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在相互对视一眼之后乖乖起身，准备老老实实地跟在商离身后继续朝着山上走去。 至于那些原本负责放哨的卫兵，则是乖乖地拿起之前准备好的工具，准备为大部队开路。 “从这边上去吧。” 商离指了一个方向，而后对着卫兵们说道： “予一人能感觉到，神迹应该就在这个方向。” “喏！” 商离都这么说了，卫兵们自然不会再有其他的意见。当即挥舞起手中的镰刀，开始开辟起道路来。 “二哥，这” 这时候，站在贵族队伍最前方的子和低声对着身边的子更欲言又止。 “静观其变。” 子更的目光始终注视着正在开路的卫兵们，连看都没看身边的子和一眼。 “是。” 子和见状，似乎明白了什么，当即不再说话，老老实实地站立在原地，闭目养神了起来。 “行了，诸位请随予一人一同上山吧。” 不久之后，商离眼见前方的道路已经被开辟得差不多了，当即转身对着贵族们招呼了一声，而后便带头朝着山上走了上去。 此时的道路尚未完全开辟，卫兵们的路只开了区区几十米罢了。不过即便如此，商离依旧选择在这个时候带人上山，不为别的，只为计划能够顺利实施，中途不要出现波折！ “喏！” 身为天子的商离都带头上山了，贵族们自然不好继续在原地杵着，在高声应了一声之后，众人也纷纷起身，跟着商离朝山上走去。 众人前进的速度很慢，毕竟前方的道路尚未完全开辟。他们每走一段，就要停下来等待卫兵们将前方道路上的荆棘清理掉，因此即便过了半个小时，众人也才前进区区百余米的距离。 就在贵族们以为自己可能还要再这样走走停停走上几个时辰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走在最前面的卫兵高声尖叫了起来： “啊！！！” “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这声音，后方的贵族们全都面面相觑。所有人都踮起了脚尖，想要看看前方发生了什么事。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出声呵斥的是商离，如今戏已经演到关键时刻了，他自然不可能等别人帮自己将剧情推动下去。因此在听到卫兵的话之后，他立马出声喝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神迹是神迹！” 卫兵显然被吓得不轻，说起话来也是哆哆嗦嗦： “好好多虫蚁在在写字！” “虫蚁？写字？” “这这怎么可能啊？” 卫兵不说还好，一说，后方的贵族们就全都炸开了锅，大声嚷嚷了起来。 “肃静！” 商离回头呵斥了众人一声，而后道： “是与不是，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完，商离便带头朝着神迹所在的方向走去。 见状，贵族们也全都急不可耐地跟了上去，想要一睹神迹真容。 卫兵距离大部队不过十来米的距离，因此只是短短几秒钟之后，商离便带着大部队抵达了卫兵发现神迹的地点。 而后，商离的身后便响起了无数道倒吸冷气的声音。 “嘶~这这怎么可能！？” “神迹，这是神迹啊！帝喾显灵了！” “我等有罪，万不该质疑帝喾之命，还望上帝慈悲，宽恕我等罪孽！” 商朝人终究还是迷信的，之前由于人多势众而产生的那一点点胆子，在看到眼前这“虫蚁写字”的神迹之后便立马被吓得灰飞烟灭，不复存在了。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地跪在了地上，向那些在地上写字的虫蚁不住地磕头，祈求那虚无缥缈的上帝可以原谅自己的罪责。 “哼，小样，这可是逼死楚霸王的最后一根稻草，还能吓不死你们不成？” 另一边，站在队伍最前方的商离在感受到身后的动静之后，嘴角不住地微微上扬。 没错，虫蚁写字！这就是商离为贵族们准备的绝杀手段！ 昨天上午，商离在将贵族和老巫师们打发走之后，便派妤将自己的心腹羿召进了宫，而后将宫中仅剩的蔗糖全都交给了羿，命他在恰当的时机在众人上山的道路上用蔗糖 写下文字，以此来吸引虫蚁啃食，制造虫蚁写字的“神迹”！ 原先商离还对这个“神迹”的效果有些拿捏不准，毕竟当初楚霸王之所以会在江边看到虫蚁写字之后拔剑自刎，是因为他本身就已经被逼上了绝路，虫蚁写字只不过是击垮他心理防线的最后一道攻击罢了。如今宜国的贵族们可不像楚霸王那般绝望，在看到虫蚁写字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犹未可知。 因此，在命羿使用蔗糖写字之后，商离还准备了另外一套说辞，准备以此来说服贵族们相信这真的是神迹。但是如今看来，他的准备似乎是多余的。 商朝人的迷信程度远超商离的想象，在见到虫蚁写字的神迹之后连丝毫的质疑都没有，所有人都在脑海中完成了自我攻略，瞬间就接受了这便是神迹的事实，跪起来一个比一个干脆。 连带着，商离之前准备了一整晚的说辞也就失去了用处。 “不过这样也好。” 商离的笑容只持续了一瞬间，很快，他就学着贵族们的样子跪了下去，朝着地上的那群蚂蚁磕起了头： “如果这都不能说服你们的话，那我便只能祭出真正的大招，搞出点大阵仗了。” 黑火药的配方非常简单，只要商离想，他随时都能将其制造出来，进而搞一个“天雷滚滚”的神迹，以此来吓死这些顽固的贵族。 之所以不在一开始的时候就选择使用黑火药，主要是因为商离不想将黑火药神话。将来在“国子监”正式开启之后，商离是肯定会向学生们传授物理化知识的。如果他现在就利用黑火药伪造神迹的话，将来授课的时候他将会非常被动。 教吧，人们会一眼就看出当初商离是在骗他们。不教吧，这么好的东西不利用起来又太可惜了。因此思来想去，商离最终还是决定将黑火药先收起来，使用蔗糖来伪造神迹。 96.上天一直都在注视着我！ 使用蔗糖伪造神迹的好处有很多，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不容易被人看穿。 别说如今整个宜国只有商离的手上有蔗糖，哪怕是几十年后，蔗糖的产量增加了，也不可能有人闲着没事干用蔗糖去喂蚂蚁的。因此理论上来讲，至少几十年之内，商离都不用担心这个神迹会被人看穿。 至于几十年之后？拜托，那时候商离的威望早就已经如日中天了，如今的这群贵族只怕也早已入了土，就算那时候真的被人给揭穿了，又能怎么样呢？有人敢站出来指责商离吗？不可能的呀！ 有百利，危害却极低！正是因为这样，商离才会选择使用蔗糖来伪造神迹。 当然，说是这么说，但是实际上商离也是没有别的选择的。像什么伸手下油锅亦或者是血手印之类的江湖骗术，商离短时间内都不具备施展的条件——没办法，如今的宜国要醋没醋，要化学试剂没化学试剂，思来想去，真正短时间内可行的也就虫蚁写字和天雷滚滚这两个神迹而已。而天雷滚滚又不能随意施展，因此商离才会最终选择虫蚁写字。 “能够受我一拜，你们这辈子也是值了啊！” 商离一边对着蚂蚁们磕头，一边在心中暗道： “这尼玛只怕都能吹一辈子了吧？” 另一边，在看到虫蚁写字的神迹之后，老巫师也是激动得不能自已，手脚哆哆嗦嗦，差点就要站不稳了。得亏他的徒弟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他，这才没让他出丑。 然而被扶住的老巫师并未在徒弟的怀中待太久，很快他就再次站了起来，跑到大部队的前头，自顾自地跳起了大神。 “这尼玛，你就不能换个位置跳吗？” 跪在地上的商离见到这一幕，差点就瞪爆了自己的眼睛： “正好跑到我的前头跳大神，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在跪你呢！” 商离心中的怨念极大，然而此时的老巫师正全身心地投入到跳大神的事业当中，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不怪乎老巫师的反应如此巨大，实在是眼前的这一幕太过匪夷所思了。上天赐下祥瑞为自己的话背书，老巫师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 之前什么斩蛟平风暴，神龟负剑还那都是属于商离的荣耀。而这一次不同，这一次的神迹荣耀是属于自己的！ “上天并未忘记我，上天一直都在注视着我！” 没有任何事情比获得天神的反馈更能让一个信徒癫狂的了，此时的老巫师宛如疯魔了一般，不停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年纪已经不适合这么剧烈的运动了。 “不行啊，再这样下去这家伙只怕就要被‘天神’带走了。” 见到这一幕的商离微微皱眉，而后从地上起身，高声道： “诸位都已经看到了，这便是天帝赐下的祥瑞！事到如今，尔等还对授予平民文字有其他的异议吗？” “臣等不敢！” 贵族们异口同声地大声喊道，仿佛声音小了天帝听不到，会降罪给自己似的。 “既如此，今日的祭祀便到此为止。” 商离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摆了摆手道： “尔等切记，传授文字乃是天帝之命，只要尔等能够协助予一人完成这项使命，天帝是一定会赐福给你的。至于那些胆敢违逆天帝法旨的哼！” 说到这里，商离走到一旁的一棵大树旁，举起自己的拳头，狠狠地砸了过去。 “轰！” 一道巨声响起，大树应声而断，成了两截。 “别说天帝不饶你，予一人首先就不会对你客气！” “咕咚！” 见到这一幕，所有的贵族都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虽然早就知道自家王上是大力士，但是每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他们还是本能地感到恐惧，当即全都朝着商离磕了一个头，恭声道： “敢不从命！” “如此，便好。” 听到这话，商离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对着众人道： “既如此，便全都准备下山吧。” 说完，商离又转头走到了老巫师的身边，强行制止住了老巫师的动作，道： “只有完成了天帝的使命，死后才能得到天帝的赐福。要是你现在就把自己给跳死了的话，那可就得不到天帝的赐福了咯。” “我” 被商离强行制止住了舞蹈，老巫师的心中原本还是有些不满的。不过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他立即打了个哆嗦，当即也不跳了，老老实实地 按照商离的指示，在徒弟的搀扶下走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准备休息。 一边休息，老巫师还一边问道： “敢问王上，这些神蚁，我等应当如何处置呢？是否要带回去好生饲养起来？” 神他妈养蚂蚁，蚂蚁这玩意儿没了蚁巢蚁后还能生存吗！？ 商离的嘴角微微抽动，不过语气却依旧温和： “无需如此，这些神蚁乃是受天帝感召，因此才来组成神文。如今既然它们的使命已经完成，想来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会自动散去的。” 天帝感召什么的自然是骗人的把戏，实际上是这些蚂蚁在将蔗糖全部吃掉搬空之后，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在过了一会儿之后，地上的蚂蚁开始逐渐消散，原先组成的“神文”也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块光秃秃的石头，静静地待在原地。 “嘶~真不愧是神蚁，在将天帝法旨传达下来之后，竟然还知道自动散去。” 见到这一幕的老巫师忍不住感慨了一声，而后便在徒弟的搀扶下开始朝着山下走去。 “我们也走吧。” 商离见状，招呼了一声还没跟着大部队下山的几个叔叔们，而后便径直朝着山下走去。 之所以要等到这个时候才下山，主要是商离要等蚂蚁将蔗糖全部搬空才安心。否则要是自己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回来探查情况，这不就露馅了吗？ 而等到蚂蚁自动散去再离去，就没有这个危险了。毕竟蚂蚁可不是人类，人家可是可以精准寻找并且搬运蔗糖粉末的存在。一旦蚂蚁自动撤走，那就意味着这里的蔗糖已经全部被搬空了，连带着一点粉末都不剩了，自然就不可能会被有心人察觉到其中的奥秘。 97.听话的孩子有粥喝！ 老巫师的课堂终究还是开起来了。 教学地点是王宫门前的广场——没办法，如今的宜国有好几百个孩子，哪怕是面积最大的王宫，也是装不下这么多人的，于是商离索性就不给他们盖教室了，直接让他们露天上学。 “虽然风中夹杂着肃杀的味道，但是不得不说，这年头的南京是真的暖和。” 商离站在王宫门前的台阶上，感受着迎面的西北风，忍不住感慨道： “怪不得前世的广东人看到雪会那么激动，就这温度，就算再降个20度，只怕也下不了雪吧？” 如今已经是阳历的11月份了，但是南京附近的温度却已经有二十好几度，人们稍微剧烈运动一下都会觉得热，更别说是像北方人一样被西北风一吹就冻得直打哆嗦了。 “所以说，冬季才是南方人出来活动的正确时间啊，夏天那就是用来趴窝的。” 商离缓缓地从台阶上走下，朝着玩耍的孩子们走去。 没错，玩耍。虽说这里是商离指定的上课地点，但是实际上这里已经成了整个宜国的托儿所了。那些家长一听这里有人负责照看孩子，就全都将自己家的孩子都送了过来——不为他们能学到什么知识，纯粹只是为了有人能帮自己照看孩子罢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虽然老巫师已经得偿所愿地开堂授课了，但是他的心中却依旧高兴不起来。没办法，任谁整天和一群调皮捣蛋的小孩子待在一起，心情都不会好受的。更何况这些孩子的数量有好几百个，而他却只有自己个徒弟两个人，其压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王上！” 见到商离身影的老巫师立马放下了手中写字用的木炭，快速跑到商离的身前哭诉道： “这些孩子也太皮了，老臣一个人根本管不过来啊！还请王上能够调拨人手，协助老臣管理这些孩子。” “国师还请放心，此事予一人心中自有计较。” 商离笑着安抚了老巫师一下，而后走到他写字用的木板前，对着正在玩闹的孩子们高声道： “都给我肃静！” 商离毕竟是武力超群的大力士，其喊话的声音自然也是要远超常人的。经过他这么一吼之后，原先正在打闹的孩子们全都安静了下来，呆呆地看着商离所在的方向。 唯有最后面的几个孩子，似乎是由于距离远没有听见，依旧在我行我素地围着咪咪子玩闹，丝毫没有将商离当回事儿。 “咪~咪！” 商离见状，忍不住眯起了双眼，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 “噗噜噜~” 虽然商离的声音很小，但是咪咪子却依旧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当即抖了抖身子将身上的孩子们全都抖下，头也不回地撒丫子跑路了。 只留下一脸懵逼的孩子看了看咪咪子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商离所在的方向，一脸的不知所措。 “咳咳！” 孩子毕竟是孩子，商离也不好和他们计较太多，在成功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之后，商离高声说道： “刚刚国师向我告状，说你们都没有好好上课，专心听讲，是不是这样啊？” “” 静，死一般的静。 孩子们是不聪明，但是人家也不傻，所有人都选择了原地装死，没有人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承认自己调皮捣蛋。 所幸商离的目标也不是让他们承认自己的错误，因此也并未深究下去，而是继续说道： “你们这样很不好，你们的父母将你们送来上学，难道就是让你们来玩闹的吗？” 说实话，这句话说得商离自己都要笑了。这年头由于没有科举制，再加上学校除了文字也教不了什么，因此家长们还真的就是冲着有人帮自己看孩子所以才将孩子送过来的。至于让他们努力学习家长表示，自家娃长大了又当不了官，学写字有啥用啊？ 再说了，就算孩子们不认真学习又怎么了？这年头也没有什么经典可供学习，上学也就学个文字罢了。偏偏这年头的文字数量还极少，几千个字就算认不全，学个千把来个字差不多也就可以胜任绝大多数的文书工作了。自家的娃就算不好好学习，整天在学校里待着，待个几年差不多也就能将字认得七七八八了，因此家长们就更没有兴趣去管孩子们的学习情况了。 但是家长们可以不管，不代表商离也能不管。身为21世纪来的穿越者，他深知知识的重要性。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如果不重视知识的积累和发展的话，是很容易被淘汰掉的。因此在教育这件事上，商离不仅要创造一个适合孩 子们学习的环境，还要关心他们的学习情况，真的是比亲爹还要操心。 另一边，这年头的孩子早就已经野惯了，之前被商离吼了一声能够暂时安静下来不动。如今过了一会儿，他们就又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和身边的小伙伴打闹起来了。 商离见状，心知事情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当即干咳两声，继续说道： “这么凉爽的天，你们能过来学习也很不容易。因此我这边特意为你们准备了食物，用来填报你们的肚子。” 说着，商离便拍了两下巴掌。 而后，便有两个壮汉抬着一口大瓮走了过来，并且快速将其架好，在里面加入了水和米，在下面升起了火，现场煮起了粥来！ 不仅如此，那两个大汉还从身上的口袋中掏出一把食盐，一块已经被剁碎了的鱼肉酱，全都一股脑地丢到了大瓮中，伴随着米粥一起煮了起来。 “看见了吧，这就是我为你们准备的午饭！” 商离一边指着大瓮，一边对着孩子们说道： “等太阳升到头顶的时候，你们就可以到这里来领一碗加了鱼肉和盐的米粥喝！但是有一点，那就是你们必须听话，乖乖地坐在原地听课！要是有谁再像之前那样调皮捣蛋，将失去喝粥的资格，听到了没有！？” 98.学习好的有糖吃！ 没有人回答商离的话，所有的孩子都呆呆地看着正在熬煮的米粥，许多孩子甚至还不经意地咽了咽口水。 孩子的嘴总是馋的，别说是现在了，哪怕是几千年后的21世纪，农村的孩子也经常上树掏鸟蛋，上山摘野果吃，可见他们对于食物的渴望。 但是渴望归渴望，这年头的孩子比起后世的孩子可要惨得多。别的不说，光就野果这一项，这年头的果子由于没有经过人工培育，那味道真的是一言难尽，许多野果就算丢在你面前，你都不一定乐意去吃！ 更何况由于这年头野兽遍地，大人们也不敢让孩子们随便上山，因此孩子们的活动范围是非常有限的。而这有限的范围内又放了一大群孩子，每个孩子能吃到的东西也就可想而知了。 而现在商离却愿意白白给他们熬粥喝，这让孩子们的心中如何不惊喜？所有人都一脸渴望地看着那正在熬煮的米粥，恨不得立即就上去分上一碗。 “咳咳！” 穿越至今有小半年的时间了，商离还是第一次遇到说话没人捧哏的情况，当即有些尴尬地干咳两声，而后继续说道： “米粥只是给听话的好孩子喝的，至于那些学习成绩好的孩子，我这边还有其他的奖励要发放给他们！” 说着，商离从口袋中取出一块小花布，将其托在手上，而后又轻轻地将小花布掀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这是蔗糖，比蜂蜜还要甜的蔗糖！从今以后，每个月这里都要举行一场考试，考试成绩前十名的孩子都可以分到一块蔗糖作为奖励。至于那些成绩差的孩子，就只能和其他人一起分粥喝了！” 甘蔗汁熬煮到最后的时候会变成粉末状的红糖，而在熬煮至粘稠状的时候关火，用东西不断地搅拌令其自然冷却下来，则可以得到块状的太妃糖。 而这次商离拿出来的蔗糖，就是用这种工艺制作出来的太妃糖。 没办法，相较于粉末状的红糖，明显还是块状的太妃糖要更适合孩子们品食，毕竟前者吃起来跟吸粉似的，后者则可以直接放入口中慢慢品味。 不得不说，为了提高孩子们的学习积极性，商离也是蛮拼的。 另一边，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预想中的震惊和喧哗并没有出现，所有孩子都呆呆地看着商离手中的太妃糖，一脸懵逼。 啥玩意儿？你说这东西比蜂蜜还要甜？ 但问题是蜂蜜是个什么味儿啊？咱也没吃过啊！ 不怪乎孩子们如此反应，实在是蔗糖和蜂蜜距离他们的生活太远了。别说是他们了，就算是他们的父母，绝大多数也是没吃过蜂蜜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所有孩子的反应都是无感，在看了一眼商离手中的太妃糖之后，便再次转头看向正在熬粥的大瓮，眼睛一刻都舍不得离开。 “咳咳！” 见到这一幕，商离觉得自己的老脸有些挂不下来了，当即一脸尴尬地干咳两声，而后将太妃糖收了起来，对着身边老巫师道： “你继续上课吧，等会儿到了日中的时候，便让孩子们过来排队领粥喝。” 说完，商离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王宫中，只留下一脸懵逼的老巫师在风中凌乱。 拜托，老夫是让你帮忙管教孩子让他们乖乖听课啊！你这样放着一口大瓮在旁边熬粥，老夫这课还上不上了？ 老巫师心中有气，但是又不敢说出来，于是只能转过头看向孩子们，怒喝道： “看什么看？再看大瓮一眼，就取消等会儿的喝粥资格！现在全都给老夫乖乖地听课！” 说着，老巫师便用手指着木板，高声道： “跟着我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似乎是老巫师的威胁起到了作用，孩子们终于不再看向正在熬粥的大瓮，而是乖乖地跟着老巫师念起了书来。 “看不出来，国师学的还是挺快的嘛。” 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商离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 “国师学的倒是快了，可是这样一来，咱们的粮食又该怎么办呢？” 这时候，妤拿着一个空麻袋走到商离的身前，抖了抖麻袋道： “就这一顿，一袋粮食就没了。再这么吃下去，咱们可坚持不了多久啊！” 梅兰竹菊都是小老婆，是没有资格执掌后宫的。因此在王后姝进宫之前，宫中的财政大全全都由妤这个长公主掌管。如今眼见商离如此大方地将宫中的粮食搬出去养别人家的孩子，妤的心中顿时有些不满。 老娘这还没嫁人呢，你就这么败家了。等老娘将来嫁人了，这家还不得被你给败完喽？ “王姐不必担心，此事王弟心中自有计较。” 商离笑着安抚了妤一下，而后继续说道： “既然这些米粥都是熬煮起来给孩子们喝的，那么理当由他们的父母自己出米。因此王弟决定，向进学的孩子们征收学费。” 孔子之后的学费叫束脩，但是这年头孔子还没出生呢，因此商离索性就直接将学费称为学费了，不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看得人头晕。 “学费？” 听到这话，妤也是一脸懵逼： “此乃何物？” 这年头连“税”的概念都没有，更别说是学费啥的了。 “所谓学费，就是父母用来酬谢老师教导自家学生的费用。” 商离先是简单地向妤解释了一下何谓学费，而后又低声自语道： “不对，不能叫学费，学费应该是由国家出的，老师应该是由国家养的，真正应该征收的是伙食费才对。” 商离的目标是建立一套义务教育的体系，因此他是绝对不能向学生们征收学费的。否则的话且不说将来等国家规模变大了之后很容易被有心人钻空子贪腐，单单就目前而言，就不会有家长愿意为了让自家的孩子认识而掏钱。 但是伙食费就不一样了，不管读不读书，这孩子终究还是要养的。让家长们为自家孩子的口粮出钱，想来他们应该还是愿意的。 99.主动出击 “不管是伙食费还是学费，总之你自己将粮食问题解决掉就可以了。” 妤没好气地说道： “可不要等姝进宫了，结果却发现库中没有一粒粮食，到时候她指不定就要来怪我了。” “王姐放心，王弟不会让你难做的。” 商离笑着说道： “咱们只招收6岁以上12岁以下的孩子，这些孩子的饭量不大，吃不了太多的。届时咱们一边向他们的父母征收伙食费，一边组织人手打鱼捕猎，给他们增加肉食，非常轻松就能解决他们的伙食问题。” 人有2次生长发育的高峰期，一次是婴儿期，一次是青春期。这两个时期内的孩子饭量会变得极大，寻常大人都无法和他们比拟。正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就是这么个道理。 而商离招收的6一12岁的孩子则正好避过了这两个时间段，因此商离有信心，可以解决他们的吃饭问题。 而除了解决吃饭问题之外，招收6一12岁的孩子还有另外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避免和孩子的父母发生争夺孩子的矛盾。 不要觉得小孩子整天除了玩就可以啥都不用干，在古代，6岁以上的孩子已经可以帮着家里干很多事情了，比如帮忙捡稻穗，亦或者帮着摘桑叶养蚕什么的。 而一旦孩子长到12岁以上，那能干的事情就更多了，比如下地干活，亦或者跟着父亲上山打猎。 因此，义务教育自古以来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因为实施义务教育不单单要上头愿意拨款去养那么多的老师，更重要的是说服家长愿意将自己的孩子送到学校来接受教育。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家长往往不会有那么高的远见。绝大多数的家长都只看到了眼前自家少了一个劳动力，却压根就没有意识到这个少掉的劳动力将来可能会给家里带来更多的利益。 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哪怕是在21世纪，也经常会传出某个山村里父母让子女辍学帮着家里干农活的新闻，就更别说是公元前一千年的商周时期了。哪怕商离是宜国的天子，也没有办法强行压着父母们将自己的孩子送出来接受教育。 也正是因为这样，商离才会将教育的年纪限定在12岁以下。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能干的事情还很少，最多也就是帮着摘点桑叶或是捡点柴火什么的，他们完全可以干半天学半天，几年时间总归是可以将义务教育阶段的东西都给学会的。 而等他们将义务教育阶段的东西都学完之后，商离会现场组织一场考试，来考核他们的学习情况。那些成绩优异的孩子商离会直接给他们封一个没有实权的官职，让他们可以一边领工资一边继续上课，以此来继续培养宜国的高层次人才。 至于那些被淘汰的，则是该干嘛就干嘛去。不过相信在接受过义务教育之后，他们的整体素质应该会得到大幅度提升才对。等将来他们的孩子出生了，可以很早就得到识字的父母的教导，进而让宜国产出高质量人才的概率进一步上升。 这是一个正循环，只要义务教育的政策能够推动下去，宜国乃至于将来宜朝的整体国力将会以极其可怕的速度进行增长。短期内可能看不出来，但是将时间拉长至几百年，那区别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届时人类用500年的时间走完另一个时空5000年的路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血脉传承是私事，而义务教育，则是利国利民的公事。领导人可以有私心，但是私心却绝对不能盖过公心。否则就会像贴血大送那样，为了保证自己家族可以一直稳坐皇位，搞出了那种坑爹的制度，最终带着整个华夏跌入深渊。” 一想到后世宋朝那坑爹的制衡制度，商离就忍不住一阵牙痒痒。这尼玛真不愧是高粱河车神，将人绑上战车的本事果然是世界一流，直接带着整个国家冲进了无底的深渊，爬都爬不出来的那种。 “王弟，王弟！？” 就在商离准备继续在心中完善义务教育的细节的时候，一旁的妤摇了摇他的身子道： “在想什么呢？叫你都没听见。” “没，没什么，王姐有什么事吗？” 商离摇了摇头，对着妤问道。 “我是说，你把羿弄到哪里去了？” 妤也没有继续深究商离之前在想什么，而是继续之前的问题： “我都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他了。” “他啊？他被我派去执行任务了。” 一听妤问的是这个，商离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道： “放心吧，以他的身手，不会出什么事的。” 羿是宜国第一神箭手，总 所周知，神箭手往往是全方位的人才。 没办法，毕竟想要成为神箭手，你首先要力气大，否则拉不开硬弓。其次你还要眼神好，否则你压根就射不准。 而最重要的是，你的隐蔽技巧还必须要到位。否则在丛林里你都还没靠近猎物呢，人家就已经大老远地发现你并且跑路了，这你还打个毛的猎？ 因此，神箭手往往还是天生的斥候，而商离这次分配给羿的任务，就是让他去打探情报。 商离不是那种喜欢将主动权交给别人的人，虽然他已经让沃操帮着自己散布宜国正在闹瘟疫的事情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要关起门来闭门造车，丝毫不管外面的事情了。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商离不介意主动出击，将周围的敌国干掉，从他们的身上获取自己想要的利益。而即便条件不允许，商离也能明晰周围国家的动向，为将来的战争做准备。 因此，斥候对于商离和宜国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他可以给商离带来宝贵的情报。 这次商离的目标就是宜国东边的留国以及其下属的几个部落，而具体的任务内容就是让羿弄清楚他们的部落驻地以及各自有多少人口规模，为将来商离剪除留国本体的羽翼做准备。 100.神箭手在行动 镇江，京口。 虽然这里已经是越人传统生活区的边缘区域，但是其开发程度依旧要比刚刚得到开发的南京要好上不少。别的不说，单单就其农田数量，就远不是如今的宜国所能比拟的。 “咕咚！” 躲在大树上的羿在看到眼前的景象之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自己看到了什么！？这成片的农田也就算了，谁能告诉我这些拉犁的牛是个什么鬼！？ 不是说牛耕是自家天子独家发明的吗？为什么这些江东的越人也会这一招？ 莫非是这些越人派人悄悄地偷学了宜国的技术，而后回来仿制的？ 可是这看着也不像啊！这些越人用的犁又大又笨，根本就无法和自家的曲辕犁相提并论。如果这项技术真的是这些越人偷学的话，他们没理由只偷一半而不偷另外一半啊！ 所以说，这牛耕技术其实是这些越人自己发明出来的？ 嘶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未免太可怕了吗？ 这尼玛到底谁是文明，谁是野蛮啊！ 要不是入目所及的越人手上拿着的大多是石头做的工具，羿只怕早就已经被吓得连夜跑路，回去通知商离赶紧逃命了！ “还好还好，他们还在用石器，而我们已经开始用铁器了。” 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自己安慰道。 你农业技术再发达又如何？只要老子的武器比你先进，老子就能将你打得满地找牙！ 这是一个蛮荒的时代，弱肉强食是这个时代永恒的法则。光有先进的生产力却没有与之匹配的战斗力是没有用的，恰恰相反，在没有强大武力的情况下，先进的生产力反而会给自己招来灾祸，因为别人会被你的生产力所吸引，进而派兵进行抢夺！ “人口规模约莫在200人左右。” 羿一边探查目标部落的情况，一边在一块木板上刻字： “男人看上去差不多有50个，女人孩子老人加起来差不多有150个。农田一望无际，牛很多头。” 渡江前的羿是不识字的，因为他不是贵族。 为了能够让他顺利完成侦查任务，商离特意对他进行了“岗前培训”，教他如何用阿拉伯数字记录目标的数据。 由于时间紧迫，因此商离并未教他太多的东西。直接在一块木板上刻上了表格，让羿能够按照表格的规范进行记录。 至于表格上的“人”c“牛”之类的字样，商离则是直接选择采用甲骨文来进行写作。毕竟对于羿这种不识字的文盲来说，半文字半图画的甲骨文显然要更好认一些，不至于在牲口数量这一栏里填上人口数量的数据。 “唔，这一家已经探查完毕了，差不多可以去下一个部落了。” 完成了记录的羿将木板收了起来，而后便准备去东边继续侦查其他的部落。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突然从不远处传来，连带着的还有一阵交谈声。 听到声音的羿立马打消了下树的念头，以最快的速度躲到了一根枝干上面，只露出一个脑袋，透过树叶的缝隙悄悄地朝树下望去。 而后，他就被下方那几人的样子惊到了。 只见这几人的模样，赫然和之前在宜国时候被他隔河攻击的那几个斥候的样子一模一样！ “所以说，之前派人侦查我们的就是这家部落吗？” 刹那间，羿的心中便有了计较，而后悄悄地从背上掏出弓箭，张弓，搭箭，准备射击这行走在树下的这4个男人。 身为被商离亲自调教过的斥候，羿自然知道这种时候躲在树上听他们的谈话内容才是最正确的选择。然而坑爹的是身为东夷人，羿压根就听不懂百越人的语言，因此情急之下，羿便做出了射杀3人，然后活捉一人带回去审讯的决定。 虽然这么做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让这个部落察觉到危险，但是羿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因为从这几人的打扮上来看，他们应该正准备去宜国打探情报！ 别问羿是怎么知道的，因为上次在宜国遇见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是穿的这身衣服。腰间上挂着水带，背上背着装有粮食的布袋，这一看就是长途跋涉才会携带的装备，否则如果只是在自己部落周围打猎的话，是不可能带这么多食物的！ 羿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选择在这种时候继续侦查自己的国家，或许是这个部落的首领头铁，也可能是自家天子的计谋被人给看穿了，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任由这些人继续前进，否则极有可能会让自己的国家陷入危险！ 一想到还在国中等着自己回去的商离和妤，羿咬了咬牙，直接一次性掏出3支箭，朝着这4个人射了过去。 那4人正在边走边说，谈论部落中的趣事呢，压根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在这种时候偷袭自己，因此一时不察，直接被羿的被洞穿了身体，无力地倒了下去。 第一次交锋的时候由于双方隔着一条秦淮河，羿的箭射到河对岸之后已经没有威力了，因此没能一次性直接射杀他们。这次则不同，此时双方的距离只有区区十来米，弓箭的威力还非常巨大，因此只是一箭，羿便射穿了他们的脑袋，将他们当场射死。 “啊！！！” 幸存的那个人在看到自己同伴的死状之后，立马便明白了这是有人在偷袭自己，当即举起手中的石矛，准备迎击来犯之敌。 然而羿又怎么可能会下去和他近战？在看到那人的反应之后，羿不屑地撇了撇嘴，而后再次张弓搭箭，一箭射中了那人的手腕，疼得他连长矛都拿不稳，直接捂着手腕跪倒了下去。 见状，羿心知这家伙已经失去战斗能力了，为了防止他受伤过重没到部落就死掉，羿当即停下来攻击的举动，从树上跳了下来，捡起一块石头，一板砖敲在了这家伙的脑袋上，直接将他敲晕。 做完这一切后，羿再次捡起地上的长矛，对先前被他爆头的3个人进行了补刀，确保能够将他们全部击杀在这里。 101.是时候引入德政教育了 “王上，您在写什么呢？” 王宫中，兰兰一边帮商离研磨，一边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一些劝人向善的文章罢了。” 商离笑了笑，而后继续提起笔在木板上写下自己创作的文章。 是的，创作。这次的文章并非商离抄袭的，而是真的是他自己写的。 当然，由于是他自己写的，因此在文采上显然也是无法和那些古文相比拟的。不过没关系，反正如今的华夏压根就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文章，只要商离写的内容别太次，基本上是不会有人跳出来挑刺的。 “劝人向善的文章？” 兰兰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写这东西干什么？” 不怪乎兰兰如此反应，身为极度迷信的民族，商人是压根没有“德”这个概念的，这一点从甲骨文的“德”字就能看得出来，甲骨文的“德”没有“心”字底。 在商人看来，什么德政，什么仁义，这些都是虚无缥缈没有屁用的东西。只有听从上天的旨意，才能让自己的国家c部落兴旺发达。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文化内核在，所以商朝人祭祀起来极其残忍，动不动就杀人牲祭祀，祈求上天和祖先能够保佑自己的国家，同时压制敌对的国家。 商朝的这个文化传统一直持续到周朝初年，由于周朝文化基本上是在商朝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缘故，因此在刚刚征服商朝的时候，武王也基本延续了商朝的做法，将大量的商朝俘虏带回了西岐，用极其残忍的方式虐杀在了宗庙之中，用来祭祀自己的祖先。 后来武王驾崩，周公摄政。周公意识到了商朝文化存在着极大的缺陷，因此另辟蹊径，开创了德政文化，主张统治者应该用仁义治国。 周公的主张在孔子那里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孔子整理了周公的理念，开创出了儒家流派，成为后世华夏几千年的文化内核。 商离不打算直接将儒家的那一套拿来使用，一来是因为如今的宜国没有儒家思想生存的土壤，二来也是因为儒家存在着极大的缺陷，不利于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发展与开拓。 但是商离又不能继续像从前那样用鬼神文化来教育自己的国民，因此无奈之下，商离只能选取儒家文化中选人向善的道德文化，用来教化自己的国民。 而这，就是商离编纂文章的主要目的。 “人之所以区别于禽兽，就是因为人知善恶，懂廉耻。如果一个人对自己的父母不孝，对自己的弟弟不友好的话，那么他又与禽兽有什么区别呢？” 商离一边写着类似“我在马路边扶老奶奶过马路”一样的儿童读物，一边对着兰兰说道：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如果不能在这个时候给他们树立起正确的价值观的话，他们是很容易走上歧路的。” “价值观？歧路？” 兰兰眨了眨眼睛，想要询问商离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然而商离却没有搭理她，而是继续自顾自地写着。 给孩子们树立正确的价值观是商离写这些文章的主要目的，至于其次要目的嘛，则是将标点符号的使用以及正确的语法结构一并教授给孩子们。 标点符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东西不仅能方便人们学习以及阅读书籍，最重要的是这东西还能消除很多的歧义。像“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句话，采用不同的断句方法，就能得到不同的含义。几千年来人们为了这个争辩不休，极大地浪费了社会的资源。而商离如今要做的，就是从源头上制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至于语法结构那就更不用说了，商离推行义务教育的目的是培养合格的官僚，他可不想将来自己的大臣拿着一些狗屁不通的文章过来上奏，那样他就要先崩溃了。 而在完成了基础的语文教育之后，商离才会真正开始向孩子们开展数学教育。否则孩子们连题目都读不懂，你还教个der的数学啊！ “呼~总算是写好了。” 商离放下手中的毛笔，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而后拿起案几上的木板，将其递给兰兰道： “去，将这块木板交给国师。告诉他等《千字文》教完之后，就教孩子们这个。” “喏。” 兰兰应了一声，而后便拿起这块木板朝门外走去。 “唔，下一篇应该写什么好呢？小蝌蚪找妈妈？” 目送着兰兰离去之后，商离重新拿起笔，准备在下一块木板上写字。 “王上，王上！”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离开的兰兰突然去而复返，同时在口中喊道： “羿回来啦！他说要见您！” “所以说，你只探查了一个部落，而后就回来了？” 王宫大殿中，商离看了一眼已经极其虚弱的俘虏，而后对着羿问道。 “臣臣有罪” 羿涨红了脸，之前商离给他的任务是探查所有的越人部落，结果他只探查了一个就回来了，心中难免觉得有些羞愧。 “不，你没错。我让你去探查那些部落就是为了搞清楚对方的动向，如今既然遇到了对方派来侦查我们的斥候，那么自然就应该将其俘虏并且带回来。从这一点上来说，你做得是对的。” 商离对着羿摆了摆手，而后对着一旁的兰兰说道： “记录一下，羿俘虏敌人一名，斩敌三名，升三级爵位，赐爵不更！” 原先羿就因为射杀了一名斥候，因此给商离赐予了公士的爵位。如今他又杀了三人俘虏一人，因此商离直接给他来了个三连升，升到了不更。 “谢臣叩谢王上！” 听到这话，羿一脸兴奋地跪倒在地，对着商离磕了个头。 出身低微一直以来都是羿的心病，虽然商离愿意将妤嫁给他，妤也并未嫌弃他，但是羿的心中依旧觉得有些对不起妤，觉得自己辱没了她的身份。 如今商离一次性给他升了三级爵位，羿的心中自然是激动非凡的，做出这种举动也就可以理解了。 102.自责的羿 “起来吧，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商离亲自将羿扶起来，而后说道： “虽然如今你已经升到了不更，但是总体来说，爵位还是有些低微的。以后你要继续努力，才能不辜负予一人和王姐对你的期许，记住了吗？” 这倒不是商离在瞎说，秦国虽然有二十等军功制，但是实际上前面几等爵位压根就算不上贵族。哪怕是第四等的不更，也不过是获得了免除更卒的资格罢了，其他的役还是要继续服的，由此可见所谓的“不更”其实和普通的平民也没有太大的差别，更别说是跻身贵族阶层了。 “喏！臣知道了！” 羿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地位还是有些不够，但还是兴奋非常，在对着商离连连点头之后，指着地上的俘虏道： “对了，王上。此人说的是百越方言，我们国中目前并没有能够听得懂的人，您看我们应当如何审讯他？” “无妨，语言不是交流的唯一手段。届时只要好好审讯，总归是能够从他的口中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的。” 商离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俘虏，而后道：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百官到来，而后与他们共同商讨这件事。” 看过电视剧的商离自然知道古代都是如何审讯犯人的，不过考虑到如今双方语言不通，审讯起来会极其困难，因此商离索性将这个任务交给手下去做，等他们整理出一份口供之后，自己再去审阅。 “对了，说说你这次的任务经过吧。” 趁着百官还没抵达的空档，商离对着身边的羿说道： “那几个被你杀死的人呢？你把他们丢哪里了？” “原本我是想将他们全都背回来的，毕竟他们死的地方离他们的部落不远，直接丢在原地的话很容易被他们部落中的人发现。” 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后来我发现这几个人实在是太沉了，这么远压根背不动，于是干脆将他们背到树上，任由鸟雀啄食他们的尸体。我只割了他们的左耳，回来作为斩敌的凭证。” 杀敌之后割左耳是商离定下的规矩，相较于首级，左耳要便于携带得多，不至于出现战场上战士因为腰上悬挂的脑袋过多走不动道的情况。 “嗯，不错。” 商离点了点头： “将尸体放在树上，虽然也拖延不了太长的时间，但是至少短时间之内是不会被发现的，你的做法很好，给我们争取到了不少的时间。” 虽然还没对地上的俘虏进行审讯，但是他能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说明很多东西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战争，只怕很快就要来临了。 “到底是沃操没有帮我散播谣言，还是留国看穿了我的计划？” 商离看着地上的俘虏，忍不住微微皱眉： “如果是后者的话还好说，如果是前者的话” 虽然商离并不害怕沃操背叛自己，向周人透露自己存在的消息，毕竟双方相隔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周人就算想打也打不过来。但是沃氏商队毕竟是目前为止商离遇到的第一个商队，如果他们选择了背叛自己的话，那么短时间内自己的蔗糖贸易就会失去最重要的经销商，这对宜国的打击将是巨大的。 “算了，不想了。等将留国灭掉之后，自然就能知道沃操到底有没有背叛我了。” 商离摇了摇头，收起了自己的思绪。正想转身朝王座走去，却突然发现身边的羿表情有些奇怪，当即好奇地问道： “怎么了，你有什么心事吗？” “啊！我” 羿被商离的话吓了一跳，当即支支吾吾地说道： “那个王上我” “我什么我？说吧，你是不是想见王姐？” 商离以为羿这是想自己的姐姐了，当即笑着问道。 “不，不是妤！” 听到这话，羿连连摆手，正想说些什么，却又发现自己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当即涨红了脸，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见状，商离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于是收起了自己的笑容，一脸严肃地问道： “你是不是在那个部落看到什么东西了？” “是，是这样没错！” 有商离在前头引导，羿说起话来也顺畅了许多： “我我在那个部落看看到了牛耕” “牛耕？” 商离先是一愣，而后笑着说道： “你是觉得那个越人部落是 因为偷看了咱们耕田的过程，因此才学会的牛耕技术？” “没，没错！” 羿连连点头，就为了这件事，他都已经想了整整一路了。 身为中原来的奄国遗民，羿是非常看不起江东的这些百越部落的。在羿的眼里，百越那就是一群落后的原始人，是不可能掌握先进的生产技术的。像牛耕这种连中原的商朝和奄国都没有的东西，他一个小小的百越部落凭什么拥有？ 可他们却偏偏拥有了，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百越部落是从宜国偷学的牛耕技术！ 这可就不得了了啊！要知道身为宜国的“射”，一直以来羿都是宜国的巡逻队长，负责守卫宜国的安全。如今却发生了宜国先进生产技术泄露的事件，羿的心中如何会不着急？ 这次泄露的是牛耕技术，那么一下次呢？会不会有朝一日连商离的房事都被人看去，那他这个巡逻队长还有什么脸面当下去？ 也正是因为这样，羿的反应才会如此地反常，因为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没脸见商离。 另一边，在搞清楚羿为什么这副模样之后，商离忍不住笑了，当即拍了拍羿的肩膀道： “放心吧，这件事和你没关系。百越人虽然总体而言野蛮落后，但是在农耕方面，他们却走在了全世界的前头。” 能不走在全世界的前头吗？人家可是承接了良渚文明的遗泽的啊！当全世界人民还在使用刀耕火种技术的时候，良渚文明早就已经掌握了牛耕技术。根据后世的考古发现，良渚文明的平均水稻亩产量达到了恐怖的141公斤，与1950年全国平均水稻亩产量相当！ 103.审讯 “等等，良渚文明？” 这一刻，商离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中有一道白光闪过：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这些百越土著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农民？只要将他们给俘虏了，宜国就能立马解决农耕问题？” 百越世居江南，相较于刚从北方迁徙而来的宜国人，他们要更加适应当地的气候。宜国人无法在盛夏时节下地干活，他们可以。 除此之外，相较于宜国人，百越人还掌握着更加先进的农业种植技术。什么时候给水稻施什么样的肥，什么季节的什么时辰下地除草捉虫，他们全都是门清。 而且最重要的是，由于承接了良渚文明的遗泽，百越人对水利系统的理解也要远超同时代的其他文明。别的不说，单单就水坝建造技术这一项，他们就已经走在了全世界的前列！ 你敢信？早在5000年前的公元前3000年时期，太湖流域的良渚文明就已经掌握了水坝的建造技巧，并且依靠着一套成熟的水坝系统，成功地将自家的农田变成当时的沃土！？ “得到他，一定要得到他！” 这一刻，商离的想法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变。 原先商离是不愿意和百越人接触的，因为在他看来，与其将时间浪费在和百越这种野蛮部落争斗上，还不如关起门来好好地攀登科技树。等自家的科技树攀登得差不多之后，再直接爆兵一波将其推平，彻底解除宜国面对的威胁。 但是现在不同了，别的不说，至少在农业技术和水利技术上，百越人已经远远地将宜国甩在了身后。如果宜国能够将获得百越人掌握的这两项技术的话，那么将大幅度加快宜国的发展速度，缩短他北伐所需的时间！ “不对，不是两项，而是三项！百越人的手中，可是还掌握着海船技术呢！” 商离目光幽幽，宛如一只嗜血的恶狼，恨不得立马就扑过去将留国彻底撕碎，吞入自己的腹中。 “王上，王上？” 这时候，一旁的羿出声提醒道： “您在想什么？百官们都已经抵达王宫外了。” “啊？哦！请他们进来吧。” 听到这话，商离收其自己的心思，而后回到王座之上，等待百官上殿。 宜国的王宫很小，其规模充其量也就相当于民国时期富农家的三进屋，因此不一会儿，百官们便全都进入了宫殿中，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在经历过上次的“祥瑞”事件之后，百官们对于商离的敬畏之心更甚了。因此这次朝会他们不再像之前那样叽叽喳喳，而是全都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不斜视，保持安静。 “嗯。” 商离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按这些贵族们之前的德性，在看到地上的俘虏之后少不了要七嘴八舌地讨论一番。如今他们却如此地安静，可见自己在众人心目中的威望确实已经积累到一定的程度了。 想到这里，商离干咳两声，而后对着众人说道： “前些日子予一人有感越人可能会向我宜国发动袭击，因此特意派遣羿外出打探情报。却不料在这个过程中，他恰好遇到了之前前来打探我国情报的斥候。为免横生枝节，羿当机立断，射杀其中三人，俘虏一人。鉴于羿斩敌有功，予一人已为羿连升三级，赐爵不更了。” 爵位晋升不是小事，虽然贵族们没有干涉权，但是也是有知情权的，否则人家升了贵族你却不知道，还用对待平民的方式去对待他，那是很容易出现问题的。因此在贵族们全都就位之后，商离并没有直接述说敌国之事，而是先将羿升爵的事情告知了众人。 “羿，还不将你的凭证取出予众人查看？” 升爵这种事情自然不能是口说无凭，因此商离在宣布完旨意之后，便命羿将自己的战利品拿出来证明自己的功勋。 “喏！” 闻言，羿快速上前两步，而后从口袋中掏出3只耳朵，向着贵族们展示了一遍。 “嗯。” 众贵族查看一番，在确认耳朵没有问题之后，便全都点了点头，而后异口同声地称赞道： “彩！” 这年头没有儒家思想，也没有仁政概念，因此贵族们对这种拿着敌人耳朵上殿炫耀功勋的行为非但没有任何排斥，反而全都兴致勃勃，恨不得抓着耳朵上殿炫耀的人是自己——当然，如果是人头那就更好了，正好可以在炫耀完后将敌人的头盖骨掀下来刻卜辞——之前帝辛不就是这么干的吗？将卢国国君的头盖骨掀下来刻卜辞，用来占卜吉凶。 “咳咳！” 眼见羿已经展示得差不多了，商离当即干咳两声，而后继续说道： “夸功之事到此为止，接下来咱们讨论正事。地上的这个越人尔等都看到了吧？他就是羿这次俘虏的斥候。原本予一人是准备对其进行审讯的，然而我国中并无通晓越语之人，因此予一人想问诸位，可有什么办法能够撬开这个越人的嘴啊？” “王上！” 第一个站出来的照例是子更，然而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他说的不是场面话，而是解决问题之道： “我国中并非无人通晓越语。” “哦？国中有人通晓越语？” 听到这话，商离眼前一亮： “不知王叔所说乃是何人？” “不才，正是老臣。” 子更拱了拱手道： “十几年前，老臣曾与先王到过徐国，在那里遇到了一群越人奴隶。当时老臣心中好奇，便向徐国人学习了越人语言。如今虽然已经过去十几年了，老臣也已经将当初学会的越语忘得差不多了，但是审讯一个俘虏想来应当还是可以的。” 先王就是商离这个身份的亲爹，在进位天子之后，商离也给他追封了一个天子的头衔。 至于徐国，虽然理论上是东夷的一支，但是由于其国家建立在淮河流域，因此和淮夷的接触比较多。而淮夷又和百越只有一江之隔，因此徐国通过淮夷获得百越奴隶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104.战前动员 “哦？是吗？” 听到这话，商离不禁心中一喜，急忙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有劳王叔对此人进行审讯了。” “王上放心，此事交给老臣便是了。” 子更拱了拱手，而后走到那个俘虏的身前，一脚朝着他的肚子踩了下去。 “啊！！！” 原先处于昏迷状态的俘虏在承受了这一脚之后立马被痛醒了过来，捂着肚子不停地大叫。 眼见自己成功地将对方唤醒，子更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对着对方盘问了起来。 “叽里呱啦” “噼里啪啦” 片刻之后，子更再次踹了俘虏一脚，而后对着商离说道： “启禀王上，臣已经审讯完了。” “这这就完了？” 商离不由一愣： “这么简单？” 在商离看来，审讯一个俘虏就算不像电视剧中演的那么困难，至少也要花上半天的时间，各种刑具上上一遍才能从对方的口中获得口供。结果子更却跟他说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他就已经成功地完成了对这个俘虏的审讯，这如何不令商离感到吃惊？ “是呀，俘虏不都是这么审的吗？” 子更也被商离的反应搞得一头雾水，不由反问了一句。 “不，没什么。” 商离笑笑，以此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这个时代的人和后世的人是不一样的。虽然他们也有家人朋友，但是由于缺少文化内核，因此他们是没有后世人那种坚定的信念的。在这种情况下，审讯这个时代的人自然不像谍战片中演的那样那么困难，通常来说打上一顿就基本上什么都招了。 “看样子确实是要将文化思想层面的建设提上日程了。” 商离在心中暗道了一句，而后对着子更问道： “可有什么收获？” “有！” 眼见商离开始询问正事，子更的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根据他的交代，这次探查行动是他们部落首领的决定，与留国无关。” “哦？部落首领？” 商离的眉头微微一挑： “那他有没有说，留国对我国是个什么态度？” “说了，留国国君已经相信了沃氏商队的说法，熄了派兵攻打我国的念头。之所以他们部落的首领会继续派他们过来探查，纯粹只是因为他们部落的首领不相信沃氏商队的话，认为沃氏商队在说谎罢了。” “不不相信沃氏商队的说法？” 商离被这话说得一愣： “这这么聪明的吗？” 如此“狡猾”的上古人，商离还真是第一次遇见，不由有些好奇道： “那他可有说明，他们部落首领是如何打算的？” “说了，他说他们部落的首领只是叫他们远远地观望，查看我们国家附近的树林近期是否有被大量砍伐。如果有，那就说明我们国家目前并未遭受瘟疫袭击，人们还在正常地砍树做饭。如果没有，那就说明我国如今承受的伤亡不小，连砍树做饭的心思都没有了。” 子更如实汇报道。 “人才啊！” 听到这话，商离不由眼前一亮。穿越至今，他遇到的都是直来直去，有啥说啥的老实人。像这种善于动脑。旁敲侧击的存在，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因此心中难免有些感慨： “可惜他是百越人的部落首领，否则的话指不定就要将他收为己用了。” 不过商离的感慨并未持续太长时间，随着义务教育的普及，商离相信自己的国家一定会诞生更多优秀的人才的。因此在感慨了一阵之后，商离继续问道： “对了，他们出发时可与部落首领约定过返程时间？” 这一点极为重要，因为将直接关系到商离接下来的战前部署。 “约定了，据他交待，他们队伍将在出发的半个月后开始返程。按时间算应该还有十天左右的时间。” 按照这个时代的度量单位，南京到镇江的距离差不多有个两百里左右。如果是大部队行军的话，差不多需要花六七天左右的时间。不过斥候毕竟不是大部队，他们在丛林中的行动速度要远超普通人，因此理论上他们只需要两三天的时间就能抵达南京。 之所以如今时间只剩下十天，主要是因为在回来的时候羿押送着一个俘虏，走不快，因此才会多浪费近一 倍左右的时间。 “十天么？” 商离低声呢喃了一句，而后问出了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 “那他们部落与留国之间的交流频繁不频繁？正常情况下多久交流一遍？” “原先是很频繁的，不过如今正好赶上秋耕，按照越人的传统，他们只有在秋耕结束之后才会重新与宗主国交流。在此之前，所有的附庸国都将关起门来专心耕田种地，期待来年能有个好收成。” “哦？是吗！？” 听到这话，商离心中一喜。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只要自己操作得好，就能在留国反应过来之前，将他的羽翼全部剪除，而后一次性直接将留国攻灭！？ “不，不能这样操作，这样操作实在是太危险了。如果中途有哪个部落有人逃出去报信的话，所有的计划都将直接落空！” 商离从王座上起身，而后在大殿上来回踱步： “一旦发生这种事情，留国就会立马将自己的附庸国召集起来，而后一波压上来，直接将我国压灭！” “所以说只能兵行险着，直捣黄龙了吗？” 想到这里，商离眼睛闪过一道精光，而后停下自己的脚步，对着下方的大臣们下令道： “传令下去，全国进入战时状态！将所有的男人都召集起来，进行为期两天的战前训练！至于地里的那些活，就全都交给女人们来干！对了，还有耕牛，也将它们从农田中解放出来，予一人这边有重用！至于那些空出来的曲辕犁，就让马去拉好了。反正这场战争也用不上战车，它们闲着也是闲着！” “喏！” 众贵族领命，而后快速退下，去履行各自的使命去了。 这一刻，宜国这台战争机器开始以极其恐怖的速度运转了起来。 105.月明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在忙完了一天的农活之后，山连部落的人们全都回到了自己的房子中，吃过晚饭后便早早地睡下。 唯有身为首领的丕，独自一人站在自家的房门前，看着天上的月亮，默默地流下了两行清泪。 “放心吧，阿杜，阿父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丕轻轻地摩擦着手上的玩具短弓，低声呢喃道。 他今年40，在这个时代已经算得上是老人中的老人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可能再过几年就会老死。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如此急切地培养自己的儿子阿杜，希望他能够在部落成员的心目中建立威信，以便将来能够顺利地接自己的班。 几个月前，部落中有去西边打猎的族人回报，说是西边发生了一场森林大火，疑似有国家迁徙到那边去。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丕的第一反应就是派自己的儿子带着族中最强壮的几个猎手去西边打探情报，获得第一手信息。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个决定，竟然直接断送了他唯一的儿子！ “我25岁才有了儿子，结果却被你们用这种方式给杀了！” 丕死死地攥着手中的短弓，连带着手背上的青筋也疯狂暴起： “你们应该祈祷天神真的降下瘟疫于你们，否则的话我一定会上报宗主，将你们全都碎尸万段！” 丕的孩子很多，然而绝大多数都是女儿。真正能够继承他位置的儿子只有一个，结果却被宜国给杀了，丕对宜国的仇恨也就可想而知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丕才会在听到沃操说宜国正在爆发瘟疫，且自己国中正在忙于秋耕的情况下依旧派出国中最精锐的斥候，去探查宜国的情报。 无他，心中不甘尔！ “再过三天，娄他们应该就要回来了。到那个时候，就能知道那个该死的国家的具体情况了！” 丕转头看向西方，目光幽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丕突然在不远处的山林中看到了一道人影！ “是谁！？” 丕第一时间便呵斥了出来，随后又接了一句： “是娄吗？” 娄是这次斥候小队的队长，丕以为是斥候小队提前归来了，故而有此一问。 然而对方却并未搭理丕，而是在听到声音之后加快了自己的步伐，以极快的速度朝山连部落发起冲锋！ “不好，敌袭！” 这一刻，丕哪里还不明白自己遇到了什么？当即对着部落中大喊道： “有敌人袭击，大家快起来反抗啊！” 事实上不需要丕嘶吼，山连部落中负责放哨的族人早已发现了对方的身影，并且发出了警告。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由于如今正好是秋耕时节，所有族人白天的时候都忙于秋耕的缘故，因此晚上的时候族人们都是一身的疲惫，躺下去就很难再爬起来了。 虽然在求生欲的驱使下，山连部落的族人们依旧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然而此时的他们腰酸背痛，压根就发挥不出太大的战斗力！ “近了，近了！你们在干嘛！？赶紧拿起武器反抗啊！” 看着越来越近的敌人，丕的身体忍不住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一边催促族人赶紧抓起武器反抗，一边不住地后退自己的身形，似乎是想找个位置躲起来。 “是西边的那个部落，一定是西边的那个部落！” 丕口中呢喃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们没有遭受瘟疫的袭击，他们没有！沃氏商队在骗人。他们在骗人！” 这一刻，丕恨极了骗人的沃氏商队。如果不是他们的话，此刻自己只怕早已带着留国的大军踏平那个杀害自己儿子的部落了，哪里还需要像现在这样被敌人反杀！？ “杀！！！” 而就在丕想着如何对敌的时候，那些越来越近的敌人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喊杀声。而且最要命的是，这些喊杀声并不单单只从一个方向传来，而是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响起！ “该死，这到底有多少敌人啊！” 听到这阵喊杀声之后，丕的心瞬间凉了一半。他突然意识到，那个杀害了自己儿子的部落，只怕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之前西边就有不下于一百个人影了，如今其他三个方向也同时响起了喊杀声，这岂不是意味着敌人至少有四百个！？” 丕的口中微微发苦，自己的部落男女老少加 起来也就两百来个人，结果敌人一次性出动了不下四百个战士，这尼玛还打个屁啊？ “跑，一定要跑！” 刹那间，丕的心中便有了决断： “去留国，没错，去留国！去告诉留国的国君，让他出兵帮忙报仇！” 想到这里，丕再也不在原地逗留，立马弓着身子借着夜色朝东边逃窜，管都不管身后的房子中的老婆以及女儿们。 山连部落本就是在实力对比悬殊的情况下仓皇应战，如今部落首领还带头跑路了，他们就更不是宜国的对手了。只是稍微地冲杀了一阵，山连部落便被宜国大军杀得溃不成军，那些幸存下来的族人全都恐惧地跪地求饶，祈求宜国士兵可以饶自己一命。 “都住手！” 这时候，眼见大局已定的商离再次施展出了自己的“狮吼功”，对着士兵们喊道： “这些女人将来都是要分配给有功的战士们做妾的，你们现在杀了他们，到时候分不到妾可别来找我！” “啊这” 听到这话，原先还准备刺杀身前女人的战士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等待商离继续下令。 “嗯，不错。” 在将士们的拥护下，商离进入山连部落查看了一番。在确认这一仗只杀了十几个人，并且部落中的粮仓牛棚都没有遭到破坏之后，商离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对着身边的羿说道： “先将这些俘虏和牛羊都收起来，等做完这些之后，再让将士们休息，知道了吗？” “喏！” 羿对商离行了一个军礼，而后便快速朝着士兵们走去，分配各自的命令。 106.收获 旭日东升，雄鸡报晓。 商离从丕的房子中走出，在伸了一个懒腰之后，对着早已守在门口的羿问道： “怎么样，人数都清点好了吗？” “好了，昨晚我们一共斩敌18人，俘虏192人，其中重伤12人，轻伤30人。” 羿恭敬地汇报道： “性别比例方面的话，俘虏中成年男子有26人，且其中有12人重伤，14人轻伤。成年女子是63人，其中16人轻伤。剩下的103人中有80个是孩子，23个是年纪超过40岁的老人。”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重伤基本上就意味着死亡。因此实际上这次宜国真正俘虏的人数只有174人，并且其中30个轻伤者将来大概率会成为残疾。 “除了人之外，我们这次还收获了30头耕牛，103只羊，50套皮甲以及整整10个仓库的粮食！” 说到这里，羿激动了。在出兵之前，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个只有200来口人的小部落竟然能如此富庶，拥有数量庞大的牛羊群也就算了，关键是还有那么多的储粮！哪怕是像宜国这样的“大国”，这些粮食也足够全国人民吃上一年的了！ 更别说，这个山连部落还有整整50套皮甲了。要知道在这个主流武器还是青铜器和石器的时代，皮甲的防御能力还是非常强大的。在获得了这50套皮甲之后，宜国士兵的战斗力将会再上一个层次！ 如果昨晚山连部落的男人都能穿着皮甲作战的话，哪怕依旧不是宜国的对手，也至少能给宜国造成不小的麻烦。别的不说，至少宜国的伤亡数据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好看了——无一人战死，仅有2人轻伤。 是的，战损比就是这么恐怖。此战山连部落损失惨重，而宜国却只有2人轻伤！ 之所以会这样，除了宜国掌握更先进的铁器，以及采用了夜袭的战术之外，最主要还是因为宜国的兵力足够多。你敢信？为了消灭一个人口只有200左右的小部落，商离直接出动了400多人的大军？平均2个壮汉对付一个山连部落的成员，这不碾压才有鬼了。 想象一下，400万德军进攻只有200万人口的丹麦会是个什么情况，就知道为何这一仗宜国会如此顺利了。 “嗯，不错。” 在听完羿的汇报之后，商离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下令道： “传令下去，宰杀40只羊，让战士们好好吃上一顿。” 接下来商离还要带着大军继续强行军，不让将士们吃一顿好的是不行的。因此商离想都没想，就下达了宰羊的命令，为的就是给士兵们补充一点油水。 “喏！” 听到这话，羿先是应了一声，而后又继续问道： “对了，王上，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做？是带人回国，还是？” “怎么可能回国？” 商离摆了摆手道： “如今留国不知我国已经出手，必然心生懈怠。以有心算无心，我国只要继续东进，就必然能够像这次一般，夜袭留国，攻灭敌巢！” 在从那个名叫娄的俘虏口中获知山连部落和留国全都没有建造城墙之后，商离便制定了这次的军事行动，目的就是一次性将留国击垮，彻底解除宜国东边的威胁。 “喏！” 在得知自己接下来还有继续建功立业的机会之后，羿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精光，而后快速地朝着人群中走去，开始下达商离的最新命令。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们自己不知道建造城墙吧。” 看着东边缓缓升起的太阳，商离低声呢喃道。 事实上不单单是留国，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城市其实都是没有城墙的。 远的不说，单就说目前还在建造的周朝东都——成周，这就是一座没有城墙的不设防城市。 后世的考古学家将成周附近的地都找遍了，愣是找不到城墙遗址，最后才得出这是一座没有“郭”的城市的结论。 不单单是成周，周朝的西京镐京，圣地岐山，都是没有城墙的。 周天子如此，诸侯就更不用说了。鲁国齐国的城墙都是春秋初年才开始建造的，在西周时期这些国家的首都都是不设防的。 几年前牧野之战结束之后，纣王仓皇逃回了朝歌城中。当时他没有组织城中居民守城，以待大军勤王，而是直接选择自焚，了结自己的生命。之前读书的之后商离还疑惑纣王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看来，这或许也和朝歌没有城墙有关——没有城墙，自然就无法阻止居民抵抗守城了。 当然，中原诸国不建城墙对于商离来说是一件好事。至少将来北伐的时候，商离可以不用经历苦逼的攻城战，非常轻松地就将城市拿下。 “不过话又说回来，中原诸国不建城墙是上古传来下的传统，毕竟二里头遗址就没有城墙这个东西。可是百越为什么也不建造呢？要知道良渚文明可是建造了极为壮观的城墙的啊！” 商离将目光从东方收回，低声呢喃道： “莫非是文明传承出现了断层？亦或者说是以留国的国力无力兴建城墙？” 建造城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是说随便堆点土堆就能当城墙的。没有经过精确的计算的话，城墙是很容易坍塌的。 而除此之外，城墙对于泥土的要求也是很高的，至少不能随便挖点土就拿来筑墙，那样城墙很快就会长出草，而后松动城墙的墙体。 能够用来建造城墙的泥土至少也要经过一定程序的加工，才能用来建造城墙。而这种事情，又对国力有着极高的要求。 “留国首都差不多只有三千多号人，加上分布在周围的附庸国的话，人口差不多是六千左右。” 商离开始回忆之前沃操提供的情报： “而一千年前的良渚文明至少有超过一万的人口，如此算来，留国造不出城墙到也在情理之中。” “王上，王上！” 就在这个时候，之前被派去下达命令的羿突然朝商离这边边跑边喊道： “大事不好啦！山山连部落的首领跑路啦！” 107.三个打一个，这一仗咱们必胜！ “穿过这片林子，就到留国了。” 常州西边的道路上，一个看上去约莫二十岁上下的青年对着身边的丕说道： “山连部落首领，要不咱们先停下来歇一歇吧？我看你这把身子骨，赶这么远的路有些够呛啊。” “不不能歇” 丕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赶路道： “那个残忍的部落能够夜袭我们山连部落，谁能保证他们就不会偷袭留国呢？我们必须立刻赶到留国，提醒宗主做好防备。否则一旦被那个残忍的部落偷袭成功，一切就都完了！” 此时距离宜国夜袭山连部落已经过去五天了，在成功地趁着夜色跑路之后，丕便一刻不停地朝着留国所在的方向赶路，以求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留国，向留国首领传递自己部落遭到袭击的消息。 而身边的这个青年，则是一个坐落在山连部落和留国中间的部落首领的儿子。由于丕是临时跑路的缘故，因此他跑出来的时候并未带太多的食物。如果就这么一直走下去的话，可能还没走到留国他就要先饿死。所幸这附近都是留国的势力范围，从属于留国的小部落非常多。丕非常轻松地就找到了一个距离自己最近的部落，在那里获得了补给，并且在说明利害关系之后，得到了那个部落的支援——身边的这个青年，就是那个部落首领派来保护丕的。 “这怎么可能？” 听到丕的话，青年不由笑着说道： “据你的说法，那群人是从西边过来的。而在留国的西边，不是还有我们部落吗？在你的提醒下，我们部落已经做好了全方位的准备了。一旦他们敢进攻我们部落，一定会被打得头破血流的！而只要我们部落不倒，他们不就打不倒留国了吗？” “这” 听到这话，丕也不由迟疑了起来。他确实要比这个时代的普通人要更聪明更狡猾一些，但是身为这个时代的土著，他的眼界终究是有限的。商离之前搞出来的夜袭在他看来已经是难得的战术了，要说敌人还能搞出比夜袭更加难以想象且强大的战术，丕是不信的。 在明确了这一点之后，丕终于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开始以正常的速度朝着留国走去。 就这样，在过了半个时辰之后，丕和青年终于抵达了留国的聚居区。在向守卫说明来意之后，他很快就被带到了那个名为“熊”的留国国君那里。 “你是说，你们部落遭到了袭击？” 在听完丕的描述之后，熊一脸震惊地说道： “而且袭击你们的还是那个新迁来的部落？这怎么可能？那个部落不是正在遭受瘟疫的袭击吗？” “瘟疫是假的，沃氏商队骗了我们！” 眼见自家老大到现在都还没弄清楚状况，丕不由大声喊道： “他们和那个部落是一伙儿的，目的就是帮助那个部落干掉我们！” “骗骗人的？” 熊被丕说得一愣一愣的，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沃氏商队竟然会骗自己。 “首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眼见自家老大还在为这件事而发呆，丕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尼玛真是什么人都能当首领，老子早就说了首领需要的是智慧不是武力，结果你们一个个就知道找力气最大的来当部落领袖。现在好了吧？遇到事情连分析的能力都没有了！ “啊？哦！对对对，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似乎是丕的话起到了作用，熊在连连点头之后，直接起身道： “来人呐，传令下去，让所有部落的首领都带着族中的男丁到国都来集合！” “是！” 门外的卫兵得令，快速出去传达熊的命令。不久之后，十来个卫兵从留国出发，开始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这样一来的话，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熊看着丕道： “据你的说法，那个部落大概只有四百多个男丁，而我们留国则是有一千六百个男丁，就算要留一部分守家，我们也至少能出动一千两百个男丁，三个打一个，这一仗咱们必胜！” “嗯。” 丕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熊的想法。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些不安。思来想去，丕最终还是开口道： “那个部落的首领就像毒蛇一样狡猾，之前攻击我们山连部落的时候，就是用的夜袭的方式。为了防止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我提议咱们留国今晚要加强夜间的防护，防止再被那个卑鄙的部落偷袭！” “有必要吗？你来的时候不是 已经提醒过山根部落了吗？有他们在西边顶着，那个卑鄙的部落就算想偷袭，也应该过不来才是吧？” 熊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身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典型代表，他最烦的就是这种尔虞我诈的事情了。 “小心无大错啊，首领！” 丕上前两步道： “不过是增派几名战士放哨罢了，也花不了太大的力气啊！” “这好吧” 熊想了想，觉得丕说得有道理。反正又不需要他自己亲自出去放哨，多派几个人也花不了多少力气。因此在听到丕的建议之后，熊再次招来了门口的卫兵，向他下达了今晚增加守卫的命令。 “这下你可以安心了吧？” 做完这一切之后，熊转过头对着丕说道： “行了，你也走了好几天的路了，下去休息吧。今晚有我们部落的战士保护你，你再也不用担心睡到一半被人捅屁股啦，哈哈哈！” “呃是” 丕很想说自己被偷袭的时候并没有在睡觉，而是在赏月。不过一想到那么说自己可能会更丢脸，索性也就不开口了，而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守在门外的卫兵退下，去到了专门给自己这种附庸国首领居住的房屋之中。 “哼哼，卑鄙的毒蛇部落，现在我已经将你们的手段都通知给留国首领了，而且留国首领也已经按照我的方式进行预防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回到房屋中的丕看着西边的方向，恨恨地想道。 108.火牛阵！ “王上，王上！” 留国国都东侧，羿一脸兴奋地对着商离说道： “大军已经准备就绪了，怎么说，咱们今晚依旧像之前那样夜袭留国吗？” 正所谓食髓知味，在成功地夜袭了山连部落之后，羿就彻底爱上了这种夜中偷袭别人的感觉。如今眼见自己这边士气正旺，并且位置也非常好，羿当即就询问商离是否要重复上次的战术，打留国一个措手不及。 “不，传令下去，大军今晚休息，明日一早再战。” 然而商离却并没有如羿的意，而是下达了全军休整的命令。 “这这是为什么呀？” 羿无法理解，明明夜袭的战术那么好用，为什么自家的国君用过一次之后就不用了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我们这边。” 羿是商离看中的将领，将来是要靠他统兵打仗的，因此在培育他统兵能力的时候也是毫无保留： “之前我们之所以能够成功地夜袭山连部落，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对方并不知道我们要攻击他们。有心算无心之下，咱们自然可以非常轻易地就将其击败。可是如今山连部落的首领极有可能已经逃回了留国，并且将咱们要攻打留国的事情告知了留国国君。在这种情况下，留国必然会加强防御，咱们再想成功夜袭，自然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这便是您所说的人和？” 羿似懂非懂： “那天时地利呢？” “所谓天时，那就更简单了。之前夜袭山连部落的时候正好是月圆之夜，月光明亮，咱们的战士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远方的东西。可是如今距离月中已经过去五天时间了，月光不复当初那般明亮，再让战士们冲杀，极有可能发生因为看不清路而自相践踏的事情，得不偿失。” 商离看着即将下沉的夕阳，对着羿教育道： “最后的地利其实也是与此有关的，留国人世居于此，必然非常了解此处的环境。夜色之中双方都看不清道路，但是对方却知道哪里有坑哪里有河，打起来必然比咱们要更加厉害，强行冲杀咱们必然会死伤惨重。” “原来是这样” 这年头的人压根就没有兵法这个概念，能让部队把阵型罗列好，不让他们自己冲自己的人就已经算得上是非常难得的将才了。如今猛一听到商离的这番“高论”，羿自然是惊为天人。不过一想到自家天子本就是受命于天的存在，羿也是释然了，在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理解了之后，继续问道： “那咱们应该在什么时候发起进攻呢？” “很简单，明日卯时！” “啊~好困啊~” 留国东侧，一个卫兵看着东边缓缓升起的太阳，忍不住伸了个懒腰，而后对着身边的同伴说道： “首领也真是的，竟然听丕那个胆小鬼的话，派咱们出来守夜。明明前天我才刚守过，结果这次还是我守，真是累死个人。” “是啊，你说这加强守备，增强西边的守备力量也就算了。咱们这边可是东边啊，有什么好守的？莫非那个‘毒蛇部落’还能绕到咱们的东边，从东边发起进攻不成？不可能的呀！” 一旁的卫兵听到这话，点头附和道。 “对啊对啊！我看首领就是受到了丕那个胆小鬼的影响，因此也变得胆小了起来。真是的，咱们留国这么强大，那个‘毒蛇部落’怎么可能敢进攻咱们吗？如果他们真的敢来，我就一矛一个，将他们全部捅穿，哈哈哈！” 先前那个卫兵拿着手中的长矛对着东边的太阳做了一个穿刺的动作，并且放声大笑了起来。 不过笑着笑着，这个卫兵就察觉到了不对，皱着眉头对着身边的同伴问道： “你看，东边那片树林里是不是有什么烟尘升起？” “有吗？看不清呀！” 同伴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结果却被太阳的光芒照得有些睁不开眼睛： “兴许是雾气吧，阳光照在树林上产生雾气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是吗？” 卫兵甲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正准备不再搭理这件事，却察觉到远方有什么声音传来： “你听，东边是不是有什么声音？似乎是牛群在叫！” “牛群？这怎么可能？那片区域的牛群不是早就已经被咱们部落清理过一遍了吗？” 卫兵乙先是有些不相信，不过在卫兵甲的引导下，他很快就听清了牛叫声： “诶，真 的诶！那边真的有牛群在叫诶！而且听声音，那群牛似乎还很痛苦的样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莫非他们正在遭受老虎的袭击？” “那些牛群是不是正在遭受老虎的袭击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它们正在朝咱们这边冲来！” 正在注视东方的卫兵甲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了起来，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立马转身对着国内大喊道： “不好啦，牛群来袭击咱们啦！” “牛群袭击？” 卫兵乙有些疑惑地朝着东边瞄了一眼，而后整个人便彻底愣住了！ 只见一支数量不低于一百的牛群正在太阳的照射下疯狂地朝着留国聚居地狂奔而来！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如此的话，卫兵乙还不至于如此吃惊，真正令他感到震惊的，是这群牛的尾巴竟然在着火！ “这这怎么可能！？” 卫兵乙被吓得跌倒在地，连自己的武器都拿不稳了： “这这是牛神发怒了，所以派出神牛惩罚我们吗？” 不怪乎卫兵乙有这种想法，实在是身为掌握了牛耕的农耕民族，牛在百越人的心目中本身就有着不低的地位。再加上这个年代的人本就极度迷信，自然崇拜万物有灵各种思想都混杂在一起，在看到这种匪夷所思的景象之后，卫兵乙第一时间就将“锅”甩到了“牛神”的身上，以为是牛神震怒，降下灾祸。 “人如何能和神比？在面对神的时候，人只有跪地祈求宽恕才有机会活下去！” 紧急关头，卫兵乙立刻就想起了部落中巫的教导，立马跪倒在地，朝着牛群不住地磕头，祈求它们能够放过自己。 109.阳光刺眼 然而卫兵乙的行为注定是在做无用功，此时的牛群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他跪下就放过他不杀？在疼痛的驱使下，牛群没有丝毫的减速，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卫兵乙的身前，直接将他践踏在了自己的牛蹄下。 “噗！” 人类如何能承受得住牛群的践踏？卫兵乙当即一口鲜血吐出，染红了自己的胸口。然而他却没有当场死去，而是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回到部落中求救。 而就在这个时候，卫兵乙突然那感觉到有一阵寒光在自己的头顶闪过，他猛然抬起头一看，发现一个穿着怪异铠甲的人正举着一把奇怪的武器，似乎是想朝自己发动攻击。 惊惧之下，卫兵乙拼命地挣扎，想要挪动身体躲过这必杀的一击，然而此时他的身体状况显然已经无法支撑他完成这个动作了。在他挪动了不到一公分之后，他便感觉脖子一疼，而后他便看到了一具无头的尸体正在喷洒着鲜血。 “建功立业便在今日，勇士们随予一人冲啊！” 在砍下卫兵乙的脑袋之后，商离高举着手中的钢刀，发出了冲锋的号令。 “冲啊！” 听到这话，宜国的战士们全都红了眼，在高喊一声之后，便开始朝着留国内部冲去。 另一边，在牛群冲进国都之后，留国国民也都意识到了危险的发生，当即拿起手中的武器，准备保卫自己的家园。 然而当他们看到自己的敌人之后，全都被吓得不轻。长这么大，尾巴冒火的牛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莫非这群牛真的是牛神派来的“神使”？ “大家不要怕，这些牛的尾巴上绑着蒲苇，所以才会着火的，并不是这群牛的尾巴本来就会着火！” 听到动静的丕从自己的房间中走出，在看到冲锋的牛群之后，哪里还不明白这是“毒蛇部落”的新诡计？虽然他不知道“毒蛇部落”是怎么做到绕到留国的东侧发动进攻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毒蛇部落”的首领能想出这么多普通人想不到的战术，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站出来鼓舞留国战士的士气。因此在看到牛群的身影之后，他第一时间跳到了房屋的顶部，挥舞着双手提醒留国战士们注意牛群的尾巴。 丕的提醒还是有一定的作用的，在他的提醒下，留国战士心中的恐惧感减轻了不少，原先不敢对抗牛群的战士再次拿起了武器，准备阻碍牛群的冲锋。 然而这个时候，新的问题又出现了。由于牛群是从东边来的，而此时又恰好是早上，太阳正在东方的天上挂着的缘故，因此在迎战牛群的时候留国战士全都因为阳光刺眼而无法彻底睁开自己的眼睛，只能用半眯着甚至是转移视线的方式去对抗牛群。在这种情况下，留国战士的战斗力也就可想而知了。许多人都因为应对的方式不力，直接被牛群顶飞。在落地之后还来不及爬起来，便被牛群从身上踏过，直接横死当场。 人类的武力显然是无法和牛群相比拟的，想要和牛群相抗衡，人类必须要组成战阵，并且相互配合才行。然而如今由于阳光刺眼外加仓促间没能召集太多人手的缘故，留国这边的第一道防线瞬间便被牛群直接冲垮。在这种情况下，后方那些刚赶来的战士压根就来不及组织战线，只能任由牛群从自己的身边冲过，试图等牛群过去之后自己再从背后包饶它们。 不得不说留国战士的应对还是非常得当的，如果这次只是单纯的牛群袭击的话，留国可能不会遭受太大的伤亡，非常轻松地就将牛群摆平。然而可惜的是，这次并非单纯的牛群袭击事件，而是一起有预谋的战争突袭！ 在牛群冲过之后，原先躲到一旁不敢硬抗的留国战士重新聚集起来，准备从背后包饶牛群。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喊杀声又突然从他们的身后响起。他们回头一看，发现几百个身穿皮甲的壮汉正在快速地朝着自己冲来，为首的那个手上还举着标枪，似乎是想用标枪来射杀自己。 不，不是似乎，而是已经这么做了！在冲到距离自己还有十来丈的距离之后。那个为首的身穿奇异铠甲的男人便抛出了手中的标枪，直接将自己这边的一个战士射穿。不仅如此，在将战士射穿之后，那杆标枪的势头还丝毫没有减弱，直接带着被射穿的战士继续飞行，一直将其带到了一栋土屋前，将那个战士钉在了土墙上！ “嘶！” 见到这一幕的留国战士全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这尼玛是什么样的怪力啊？竟然可以一矛直接将人钉到墙上去？ 留国这边的战士全都因为商离的攻击而被吓得不轻，许多人都怔在了原地，一时间忘记了反抗。反观宜国那边，在见到自家天子连续斩杀敌人之后，全都亢奋地嘶吼了起来，冲锋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很快就冲到 了留国战士的身前，与他们厮杀了起来。 这个时候，商离反倒是放慢了自己的脚步，故意让自家士兵冲到自己的前头，而自己则是躲在队伍的最后，避免与敌人发生肉搏战。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商离虽然在穿越之后获得了神力加持，但是他却并没有获得武艺加持。远程秀秀自己的神力用标枪射杀敌人还是可以的，真要和敌人肉搏，自己极有可能会被敌人用武艺秀死。因此在射杀了敌人鼓舞了士气之后，商离便直接退到了队伍的最后，以确保自己不至于死在战场上。 “呼~这个位置应该安全了。” 商离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心中松了一口气： “就算有流矢，应该也射不死我了。” 此时由于牛群的冲锋，留国战士已经被挤压到留国的西边去了，因此商离的身后大概率不会出现放暗箭的敌人。至于前头的敌人商离表示，真以为自己临时打造的护心镜是吃干饭的？就留国那石头做的弓箭想要射杀我？做梦去吧！ 110.你可敢与我单挑！？ 没错，护心镜。在出发之前，商离在国中对全国将士开展了为期2天的战前训练——当然，由于商离不懂这年头的战阵，因此军训什么的都是由贵族们主持的。至于商离，则是趁着那个空档给自己打造了一个简易护心镜。 之所以说是简易护心镜，是因为那东西确实是简陋得不成样子。什么打磨抛光都是不存在的，防锈工作也没有。商离打造这玩意儿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这场战争中保护自己的安全，至于战后如何，商离压根就没有考虑过。 因此出发至今区区十来天的时间，这护心镜就已经生锈得有些厉害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回去之后这东西就基本只能报废，而后回炉重造了。不过就目前而言，这东西的防护能力还是不错的，以留国目前用石头做箭头的弓箭，是基本不可能射穿这面护心镜的。 有这面护心镜在，商离心中的胆气也大了许多。一边指挥着部队冲杀，一边跟随着部队前进，不断地挤压留国战士的活动空间。 另一边，在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之后，留国首领熊终于反应过来了。在从自己的房子中走出并且看到留国如今的景象之后，熊当即怒目圆睁，高声嘶吼道： “哇呀呀~何方宵小竟敢进犯我留国疆界！？来人，取我石斧来！我要劈了这群蟊贼！” “不可啊，首领！” 这时候，早已趁乱溜到“王宫”前的丕对着熊进谏道： “如今我留国战士分散四处，难以统一进攻，形成合力。如果冒然与敌人缠斗的话，咱们是很容易被敌人逐个击破的呀！” “那你说怎么办！？” 熊最烦的就是动脑，因此直接对着丕问道。 “如今之计，咱们只能先行撤退，等撤出国都，撤回到田垄上之后，咱们再召集人手，反攻国都。只有这样，咱们才能有机会与敌人抗衡啊！” 丕苦口婆心地进言道： “敌人进攻的时间实在是太卑鄙啦！这个时间段他们不仅有阳光的帮助，最重要的是咱们的人大多已经吃过朝食下地干活去了，国中压根就没有多少战士！和他们在这里缠斗的话，咱们是非常吃亏的啊！而退回到田垄上就不同了，那里有大量我们的战士，只要到了那里，咱们就能非常轻松地召集人手反攻啊！” “哼，一派胡言，胡说八道！” 丕分析得头头是道，然而熊却压根不鸟他： “敌人只有区区四百来人，就算咱们大部分的战士都下地干活去了又如何？难道咱们留守在国中的战士还打不过这群只会使用卑鄙计量且见不得光的老鼠吗！？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咱们留国也就别混了，周围的那些国家还不得笑死我们！？” 说完，熊便不再搭理丕，直接抓起自己的石斧朝着宜国大军发起冲锋。 “你妈的！老子早就说了首领需要的是智慧，是智慧！” 被甩在原地的丕忍不住跺了跺脚，朝着熊的背影吐了口口水，不住地咒骂道： “有你这种首领，留国不灭亡才怪呢！” 说完，丕便转头冲进熊的“王宫”中，开始搜刮起物资： “不行，看样子留国马上就要灭亡了，我不能留下来给他们陪葬！去南边，没错，去南边投靠成鸩氏，他们是这方天地的霸主，他们一定有办法对抗‘毒蛇部落’的！” 另一边，在击垮了留国的第一道防线之后，宜国大军的前进速度变得越来越快，一路上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就非常顺利地冲到了留国国都的中心地带。 如今留守在留国国都中的大多是女人和小孩，这些人在见到宜国兵峰强盛势不可挡之后，全都老老实实地躲在了自己的房屋中，紧闭门窗，生怕这些壮汉会冲进房屋屠杀她们。 至于那些败兵，则是在宜国大军的挤压之下节节败退，一直退到了留国“王宫”门前，这才在熊的组织下勉强构建起了防线，试图在这里与宜国大军决一死战。 然而想法是好的，但是现实却是残酷的。留国人口三千多，成年男性差不多只有八百余人，这八百人中绝大部分都在日出之后下地干活去了，留守在国中的男人只有不到三百。在火牛阵以及宜国的冲杀之下，这三百人死的死，伤的伤，成功逃到“王宫”门前的只有不到一百余人。 反观宜国这边，由于一路上都是在掩杀溃军，因此基本上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杀到这里依旧保持着四百多人的编制，对留国军队形成了碾压的态势。 “你们的首领是谁，让他站出来和老子单挑！” 在安抚完自家手下之后，熊从部队中走出，对着宜国大军这边喊道。 “这就是留国的首领？怎么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商离自然是听不懂百越语的，不过在看到熊的举动之后，他也差不多将对方的意思猜了个七七八八，当即对着身边的羿说道： “我先上前和他拖延一下时间，等时机成熟之后，我会对你下达命令，而后你便张弓将这个傻大个射死，知道了吗？” 如今留国男人大多还在地里干活，如果自己太快解决这场战争的话，这群男人很有可能会直接跑路，撤入山林之后，而后等宜国大军退走之后再出来重建国家。 这是商离所不能容忍的，且不说这个重建的国家会给宜国带来极大的麻烦，单单就失去几百个战俘这件事，就会令商离心疼好一阵子。因此商离才会选择拖延时间，以便那些在外的男人可以回来参战，保护自己的女人孩子。 至于说那些回来的男人是否会改变战争的走向，商离表示想多了。那些男人是去下地干活，又不是外出操练。手中拿着的都是农具，身上穿着的都是单衣。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会是全副武装的宜国大军的对手？就算宜国的战士站着让他们打，他们只怕都要打好久才能打死，更别说宜国战士不可能蠢到站着让敌人打了。 111.大局已定 “喏！” 对于商离的命令羿自然是言听计从，当即后退数步隐入人群之中，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准备偷袭熊。 至于商离，则是在吩咐完羿之后上前几步，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对着熊喊道： “尔便是下国首领？见到予一人，为何不跪？” “哇呀呀！你这家伙在说些什么！？赶紧过来与我决一死战！” 双方语言压根就不同，自然是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商离这边要熊跪下来俯首称臣，熊要求商离上去跟他决战，两个人压根就不在一个频道上，啰嗦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王上，是否需要老臣代为翻译？” 这时候，宜国中唯一听得懂百越语的子更走到商离的身边，低声问道。 按理，像子更这种“年纪较大”的“老”贵族，是不需要随大军出征的，毕竟宜国国中还有很多的事务需要贵族官员们打理，其他几个和子更年纪级别差不多的贵族都留在了国中，帮商离看守老巢。 之所以子更会例外，纯粹只是因为宜国除了他就没人能够听得懂百越语了。为了在关键时刻能够获得自己想要的情报，商离只能“不近人情”地让子更这个“老人家”随军出征，随侍左右。 当然，说是“老人家”，实际上子更今年也就三十多岁罢了，放在后世那也是正值壮年，随军出征对于他来说倒也不算什么难事。 “不必了，左右不过是拖延时间，知道他说什么没什么意义。” 商离拒绝了子更的好意，而后再次上前跟着熊鸡同鸭讲了起来。 见状，子更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乖乖地退到一边，饶有兴致地欣赏起了这场骂战。 骂战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在过了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先前下地干活的留国男人终于得到了老巢被人偷袭的消息，当即丢下手中的农活，着急地朝着留国跑来，想要看看自己的妻儿是否有受到伤害。 看着熊身后越聚越多的人群，商离心知时机已经差不多了，当即高举手中的钢刀，对着自己这边的战士们喊道： “战士们，冲啊！杀光这群蛮子，抢夺他们的牛羊女人！” “冲啊！” “杀！” 听到这话，宜国士兵也高喊一声，朝着留国阵地冲去。 “哇呀呀！兄弟们冲呀！和他们拼了！” 眼见商离不讲武德地发起了总冲锋，熊当即怒目圆瞪，在对着自己的手下招呼了一声之后，第一个冲了出去，想要用手中的石斧劈死胆敢进犯的敌人。 “羿，射箭！” 商离自然不会让熊的计划得逞，在见到熊的举动之后，他立马朝着军阵中的羿喊了一声，示意他立马射箭。 不射箭不行，且不说以熊的体格武力值，他极有可能会在战场上斩杀超过十名的宜国士兵。单单就他活着可以支撑留国战士士气这一点，就注定了商离必须在战争一开始的时候就将其干掉——否则的话这场原本可以碾压的突袭战极有可能会直接演变成拉锯战，大幅度地提升宜国这边的伤亡，这是商离所不能容忍的！ “咻！” 回应商离的是一道箭矢破空的声音，早在商离下达进攻指令的时候，羿就已经将箭搭在弓上，并且瞄准了熊了。如今听到商离的命令，羿立马便松开了扣住弓弦的手指，将手中的箭射了出去。 此时双方的距离不过二三十米，这么短的距离熊压根就反应不过来，更别说是躲闪什么的了。因此只是一个照面，羿的箭便射入了熊的面门之中，贯穿了他的脑袋，令他横死当场。 熊一死，留国这边便立马失去了战斗的勇气。那些跟在熊身后冲锋的留国战士本能地想要后退，结果却因为后方友军不知道前面的情况，继续冲锋给挤压得不得不冲锋，最终被迫与宜国战士撞在一起。 这个时候双方的差距就显现出来了，宜国这边所有人都是全副武装，手中拿着的是铁器青铜器制作的长戈长矛，身上穿着的是从国中带出来以及从山连部落缴获的皮甲，不用打，光看看就知道其战斗力异常强悍，常人无法比拟。 反观留国这边，除了原先负责守卫老巢的战士手上拿着武器，身上穿着皮甲之外，剩下来那些从地里赶回来的农夫手上除了木制的农具啥都没有，就算宜国士兵站着让他们捅，他们都捅不穿宜国士兵的皮甲，更别说是给宜国士兵造成伤害了。 再加上留国那边还相互挤压，无法组成有效的阵型。而宜国这边却相互配合，进退有序，因此只是一个照面，留国士兵便被打得溃不成军：有人直接跪地求饶，有人立马放下 武器转头逃跑，甚至还有人选择躺在地上装死，不一而足。 “行了，将他们全都抓起来吧！” 眼见战斗已经打得差不多了，商离终于下达了自己的新命令： “重伤的直接杀掉，轻伤和无伤的就先留着。”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时代，一个人一旦重伤，那基本上就已经宣告了死亡了。如今商离这边人手有限，无法看顾太多的俘虏，因此他索性下令将那些重伤的俘虏当场杀掉，以减轻自己这边的压力。 “喏！” 听到这话，宜国战士们纷纷响应，而后在俘虏中寻找那些在战斗中受了重伤的男人，用手中的戈矛将其杀死。 “王叔，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在下达完命令之后，商离转头对着子更说道： “麻烦你向留国的女人们喊话，告诉她们我们不会伤害她们，并且会保证她们和她们孩子们的安全。” 大局已定，接下来要做的自然就是“张榜安民”。 “喏！” 子更领命，而后走到了留国王宫的高台之上，用百越语向着躲在房屋中的女人们喊话。 “你们也别闲着，学着宗伯的样子喊话，争取让所有女人都能听到。” 商离转头对着正在处置俘虏的宜国战士们说道。 下一秒，更大声的劝降声便在留国的王宫门前响起，并且快速地朝着整个留国国都传播而去。 112.包饶马奇诺 “啧啧，看不出来，那个傻大个脑子不好使，这挑女人的本事还真不赖。” 翌日清晨，商离意犹未尽地从留国的“王宫”中走出，口中不住地呢喃道： “就是这数量上少了点，不禁用啊！” “嘿嘿，王上昨晚睡得可好？” 这时候，早就已经守在门口的羿一脸坏笑地上前道： “这越女，妙不妙？” “妙不妙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商离白了羿一眼： “我记得你昨晚似乎带了两个越女回去吧？怎么，这还没迎娶妤过门呢，就先睡起女人来了？” “咳咳咳，我这不是积累经验吗？” 听到这话，羿急忙干咳两声，解释道： “妤好歹也是过来人，我这要是什么都不懂，似乎也不太好吧？” 不解释不行，商离不光是羿的领导，还是他的小舅子。要是他回去说自己坏话的话，自己可就有的受喽！ “哼，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商离瞥了羿一眼： “既然你睡了那两个越女，那么那两个越女就归你好了。” “什么？这真的吗？” 听到这话，羿一脸惊喜地问道： “您真的要将她们送给我吗？” 不惊喜不行，这两个越女毕竟是羿生命中的第一次，他心中自然是有异样的情愫在的。原先他以为这两个越女会被商离带回去充当王室私有财产，自己以后极有可能再也睡不到她们了。结果却没想到商离竟然愿意将她们送给自己，羿心里的喜悦感也就可想而知了。 “当然，予一人什么时候骗过你？” 商离冷哼一声道： “不过你要记住，所谓尊卑有别，这两个越女不过是妾罢了，在家中只能干干服侍人的活，切记不可给予她们主人的地位，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 羿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以后我也就在妤不方便的时候睡睡她们，其他时候我一定会守在妤的身前的。” “知道就好。” 听到这话，商离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低声呢喃道： “不方便么？话说兰兰她们似乎都已经怀孕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次我还必须要多收几个后宫才行，否则有种子没地种，岂不是白瞎了？” 虫洞对商离身体的改造是全方位的，不单单是那方面的能力，就连生育能力，商离也已经走到了这个世界的巅峰。那真是一枪一个，弹无虚发。入宫仅仅只是一个月的时间，梅兰竹菊就全都怀上了孩子，无法再服侍商离了。 因此哪怕是为了自己夜晚不空虚，商离这一次也必须要多收一些越女入宫才行。否则就他这命中率，要是再像上次那样只收四个，只怕要不了多久，就又要重新纳妃了。 “王上，王上？” 这时候，一旁的羿对着商离叫道： “您在想什么呢？我说话您都没听到。” “没，没什么。” 商离摇了摇头： “对了，你刚刚和我说什么了？” “我是说，既然我都已经得到了越女，那么其他兄弟呢？他们昨晚除了负责守夜的人之外，每个人都进了一个房屋，睡了一个越女，咱们是不是要将这些被他们睡了的越女也一并赐给他们啊？” 羿指了指不远处刚从一间民房中走出的宜国士兵，对着商离问道。 “这是自然。” 商离点了点头： “战士们打了这么久的仗，如果不能获得相应的奖励的话，那不是太残忍了吗？因此予一人决定，每个参加了这次战争的战士，都能分到一个越女做妾。那些昨晚已经睡了越女的，就直接带着那个睡过的越女回家。至于那些昨晚守夜没睡的，就在今天自己挑选一个！” 一直以来商离都想给本国的男人多配女人，以此来增加宜国的人口增长速度。只不过由于这个时代“规矩”的限制，他无法让平民一个人娶好几个老婆，因此长久以来这个计划都只能搁置。 但是现在不同了，妾本质上只是奴隶，是没有人权的。一个战士领一个妾回家，就跟打胜了仗牵一头羊回家一样平常，哪怕是再古板的贵族，也挑不出其中的刺。在这种情况下，商离自然是要借助这次机会给本国的男人们发女人了。 至于那些越女原先的老公商离表示，抱歉，战败者是没有传承自己基因的权力 的。自己能够不杀他们，并且不杀他们的孩子，就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再想让自己将他们的老婆还给他们，让他们可以像从前那样生活繁衍，商离表示你在想屁吃。 “这倒也是。” 这时候，一旁的羿点了点头道： “这一路上咱们确实是挺辛苦的，别的不说，就说沿江赶路那段时间，咱们许多战士就差点没被累死！” 为了防止被留国极其附属的部落发现自己的动向，在夜袭了山连部落之后，商离直接选择了沿着长江行进的战略，以此来躲避留国极其附属国的耳目。 农耕文明总是诞生在大江大河周围，但是如果你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农耕文明真正的聚集区其实的大江大河的支流周围，而非直接生活在大江大河的沿岸。 之所以会发生这种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支流的河水要比大江大河更加平缓c利于利用一些。而且支流即便是泛滥了，其规模程度也不会像大江大河那么恐怖。因此留国包括其附属国，开垦的田地距离长江大多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而商离及其统属的部队，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全军轻装简行，来了一个“包饶马奇诺”，成功地绕到了留国的东边，对留国发起了一场“日出冲锋”。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大军携带的牛群也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的。战士们的武器皮甲都被丢到了牛牛们的身上，以此来减轻自己的负担，这才能快速地清理路上的障碍，以如此之快的速度绕到留国的东边。 更别说在发起冲锋之前，牛牛们还献祭掉了自己的尾巴，以此来获取以往不曾拥有的实力，成功地冲破留国的防线了。不客气地说，这一战牛牛们绝对是首功，谁都夺不走的那种！ “所以说，今晚要不要杀头牛助助兴呢？” 一想起牛肉的滋味，商离的口水就不住地往下流。 113.是时候设立內帑了 商离终究还是没有选择杀牛，毕竟接下来宜国可能会进入一段高速发展期，牛作为重要的战略资源，是不应该被浪费在这种地方的。因此在统计完这次战争的收获之后，商离最终只是下达了杀羊的命令，以此来犒劳出生入死的宜国战士。 “等吃完这顿饭之后，昨晚守夜的战士可以自行去挑选一个越女，作为这次战争的战利品，带回家做妾！” 趁着所有人都在吃羊肉的空档，商离站起来高声道： “至于那些昨晚已经睡过越女的，就没有这个机会了，老老实实地带着昨晚睡过的越女回去，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啊~？” 听到这话，那些昨晚睡过越女的战士拖长了声音： “这个王上，咱能换一个不？昨晚天黑，没看清呀” “对呀对呀，能换一个不？” 一旁的战士也出声附和道。 “当然不行了！你以为这是什么，这是妾！又不是给你娶老婆，哪来那么多的要求？这些妾回去也就是帮你们洗洗衣服做做家务，你以为她们还能干什么？” 商离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 “行了，事情就这么定了，等会儿昨晚守夜的战士自行去挑选战利品，只要是那些还没被其他人选走的越女你们都能选。选完之后今天你们就能睡觉了，昨晚守夜也确实是辛苦你们了。” “王上英明！” 昨晚守夜有多苦逼，今天就有多风光。迎着周围族人羡慕的目光，昨晚守夜的战士快速扒拉完碗中的饭，而后快速起身，开始去民房中挑选自己的战利品。 很快，一阵阵尖叫声就在那些民房中响起。 “看什么看？赶紧吃完，准备下一阶段的战斗！” 看着那些无心吃饭的士兵，商离就气不打一处来： “仗还没打完呢，还不到享受的时候！” “啊？还没打完啊？” 听到这话，战士们也是一脸懵逼： “这留国国都不是都被咱们攻下来了吗？难道接下来还有别的仗要打？” “当然！” 商离拔出腰间的钢刀，指了指四周道： “在咱们进攻之前，留国就已经向自己的附属国发出了征召指令。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那些附属国的首领应该就会带着自己族中的战士过来报道。而咱们要做的，就是截杀这些附属国过来报道的士兵，而后再出兵一个一个地将那些附属国全部剿灭！”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商离自然不可能放着这些留国的附属国不去收取。更何况这些附属国的总人口加起来也有两三千，基本上与留国本土的人口相当了。在这种情况下，商离就更不可能放过这些肥肉了。 正好在自己发动进攻之前留国已经派出了使者，命令那些部落首领带兵过来支援。因此接下来宜国这边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以逸待劳，等将那些附属国的部队骗进留国首都之后，再暴起发难，直接将他们降服，确保可以尽可能多地收获俘虏。 “此战过后，应该就能将內帑给一并建设起来了。” 看着不远处低头丧气的留国俘虏们，商离心中暗自计较： “否则继续像之前那样国库內帑不分的话，是很容易出现问题的。” 商朝是没有內帑这个概念的，国库就是內帑，內帑就是国库。天子可以随意支取国库中的财富，官员无权过问。 表面上看起来这似乎利好于天子，因为在这种制度下天子可以绝对掌控国家的财政，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举个简单的例子，欧洲中世纪为什么那么分裂？除了没有秦皇汉武这样的明君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本身的制度就存在着极大的缺陷。国家不存在所谓的国库，一切国家开支都是由国王私人领地的税收支撑的。在这种情况下，底下的那些贵族是很难将自己和国家绑在一起的。在他们看来，国家是国王的国家，就好像领地是自己的领地一样。自己无权插手国家的财政，自然也就没有义务为国家的兴亡负责。国家是分裂也好，改朝换代也罢，都与自己无关。 所谓权责对等，你想让手下的国民愿意为你的国家去牺牲去流血，你就必须要让他们觉得自己是这个国家的一份子。如果整个国家都只是国王的私产的话，那么平民又凭什么为了你牺牲呢？ 因此分割出国库內帑并非是自断双手，相反，这是在将全体国民绑上自己的战车，将他们变成自己的双手。总体而言，这么做的好处是要绝对大于坏处的。 先前商离不具备建立內帑的条件 ，因为在原始环境下，由于自然资源丰富，人们是极少会出现饥饿吃不饱饭的情况的。再加上荒地遍地，人们随便开垦就能得到农田，因此招收佃户为“皇庄”种地纳粮这条路压根就行不通。在这种情况下，內帑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但是现在不同了，有了这些奴隶的加入，商离就能依靠他们来为自己开垦农田，缴纳私粮，进而建立起一个属于自己的小金库。以后国家运行就从国库出钱，自己享受则由內帑出钱。一旦遇到天灾，国库无法救济国民，自己也能从內帑掏钱，刷一波平民的好感，可以说是一举多得。 综上所述，将国库和內帑区分开来可以说是势在必行！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场战打下来，也不知道能收获多少个奴隶。” 商离看了一眼一旁正在放声高歌的贵族们，心中默默计算道： “留国本土是800男丁，期间战死重伤200，中途逃亡100，还剩下将近500个男人。这500人中只怕要分出100个给贵族作为奴隶，因此实际留在我手中的男隶大致只有400人。400人终究还是少了点啊！” 商离叹了一口气，将目光转向远处的天空： “但愿留国的附属国们能够给力点吧，至少也要再给我提供700个奴隶才行啊，这样去掉分给贵族们的奴隶之后，我还能省个千把来人。” 114.王上是准备拿他们去献祭？ 奴隶是上古时期的重要生产力，再加上留国奴隶由于世居江东，早就已经习惯了江东的气候温度，因此他们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佳的农民，商离对他们的重视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然而重视归重视，真要将留国的那些附属国们男人全都抓起来却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由于之前战斗的时候有百来个留国男人成功逃亡出去的缘故，因此实际上真正抵达留国来“勤王”的只有6个附属国的部队。至于剩下的那些附属国，则是在那些逃亡男人的通风报信之下，早早地打道回府，并且准备迁徙自己的部落了。 不迁徙不行，连留国这种体量的国家都被人给端掉了，自己再继续留在原地，那不是找死吗？ 因此在成功打打完6场伏击战，并且派兵将那6个附属国全部干掉之后，商离这边的总男隶人口也仅有区区800人。去掉赏赐给贵族们的奴隶之后，真正属于他的奴隶只有不到600人。 当然，以上仅仅只是男隶，除此之外，这一战商离也收获了不少的女隶。总共加起来，差不多有个2000来个。去掉赏赐给战士们和贵族们的女奴之后，商离这边还剩下将近1500个女奴，可供他用来驱使。 “唔，年纪大的女奴可以先赏赐下去，否则再过几年可能就生不了孩子了。” 在巡视完自己的女奴们之后，商离低声呢喃道： “至于那些年纪较轻的，则可以继续留着，等将来中原的商路打通之后，可以将她们赐给从中原赎买回来的商人遗民当老婆。” 像这次这样一次性收获几千个奴隶的机会接下来几年可能都不会有了，因此商离必须要好好规划这些奴隶的去处，争取可以让他们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尽可能地提高宜国的国力。 “王上，统计已经出来了！” 这时候，子更一脸兴奋地走到商离的身边，道： “据统计，此战我国光是牛就收获了一千头，羊更是达到了五千只之巨！剩下的猪c驴鹿等更是不计其数，哪怕是光吃肉，咱们都能吃上好几年了呢，更别说此战咱们还缴获了不计其数的粮食！毫不夸张地说，哪怕接下来咱们十年不种粮，都不用担心吃饭问题了呢！” “粮还是要种的，否则放上几年，再好的粮食也都不能吃了。” 商离笑着说道： “对了，皮甲呢？这一战咱们收获了多少皮甲？” “嘿嘿，这个就更多了！” 听到这话，子更嘿嘿一笑： “留国地处江东，本就是犀兕横行。这么多年下来，他们也确实积累了不少的皮甲。据统计，这一战咱们直接收获了皮甲一千副，都可以将咱们国中6岁以上的男孩全都武装起来了！” 相较于武器，古代的盔甲显然要更加具有地位一些。很多朝代民间私藏兵器不犯法，但是藏一副铠甲就要被杀头，可见铠甲在古代战场上的重要性。虽然皮甲的防护能力无法与后世的铠甲相提并论，但是在江东这个所有人都还在使用石器的地方，皮甲的防护能力还是非常强的，通常情况下双方一旦穿好皮甲对战，一场仗打下来伤亡可能都不超过十位数。无他，纯粹只是因为石器难以破开皮甲的防御。 这一仗宜国之所以能够打得这么顺利，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留国大多数的士兵都没有穿戴皮甲。否则即便宜国士兵手中的铁器能够破开皮甲的防御，宜国本身的伤亡也绝对不会小——道理很简单，人力有时而穷。将太多的力气花在破甲上，士兵自然就没有多余的力气继续杀敌了。一个两个还好，多了宜国士兵难免因为脱力而被敌军击杀，战死当场。 “不错，传我命令，此次参战人员，回去之后每人都能分到一副皮甲，作为私人武装！” 商离大手一挥，直接将这一千副皮甲分了一半下去。 中国历史上能打的朝代实行的基本都是征召兵制，士兵平时在家种田训练，打仗的时候自带武器参军。《木兰辞》中不就清清楚楚地写着吗？“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边。”买完之后木兰就成了一个骑兵，到部队报道去了。 相较于常备军，征召兵最大的好处就是省钱。木兰在家中就把自己给训练成了一个骑兵，如果由国家出钱的话，一个骑兵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如今的宜国在生产力方面还极度落后，压根就不具备建立常备军的条件，因此征召兵这种便宜好用的征兵制便成了商离最好的选择。而在征召兵的情况下，事先将武器装备发下去，让士兵们自个儿在家中训练，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喏！” 另一边，在听到商离的吩咐之后，子更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仿佛这一切理所应当似的。在对 着商离点了点头之后，子更继续问道： “对了，王上。如今战争已经结束，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回国啊？” “回国么？唔，确实是应该回国了。” 这几天商离沉迷在越女的温柔乡之中，都差点忘了回国这档子事了。在听到子更的提醒之后，他沉吟片刻，而后说道： “这样吧，明天一早，咱们就班师回国。这一战咱们不是俘虏了很多的小孩老人吗？这样，明天让那些老人小孩登船，走水路进入大江，而后逆大江而上，回到咱们国中。至于剩下的那些成年男女奴隶，就跟着大部队走陆路。” 在灭了留国之后，留国花了不知道多少心血打造的那15艘海船也就成了宜国的战利品。这些海船的体积极大，目测至少可以放入三辆战车有余，用来运输老人孩子应该是足够的。 “什么？运输老人孩子？” 听到这话，子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这些人留着干什么？带回去在太庙里献祭吗？但是献祭也用不到他们呀，先祖们更加喜欢成年男女，老人孩子他们是不要的！” 115.凡天子祭祀者，当用太牢 “呃献祭？” 这一刻，商离才终于想起来，按照商人的传统，在打完仗之后，他们是要将战俘献祭给自己的先祖，以此来祈求先祖保佑他们的！ “这尼玛开什么玩笑！？” 商离心中怒火中烧： “老子好不容易才俘虏了这么多的奴隶，结果你丫的竟然要将他们献祭掉，你确定没在和老子开玩笑！？” 当然，怒归怒，商离也知道站在商人的立场上来看，子更的提议没有任何的问题，反倒是自己，才是有问题的那一个。因此商离并未生气，而是语重心长地对着子更说道： “予一人尝闻，上天有好生之德。先祖既已归天，其英灵便当已化为神灵。既为神灵，又岂会容许子嗣滥杀无辜？是以人牲献祭不可为也，为之折先祖之福，后裔之寿。” 想来想去，商离终究还是选择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个带有玄学色彩的说辞来说服子更。 没办法，原先商离确实想用“姬周仁政，故而可以击败子商”为理由说服子更，但是仔细一想，商离却发现这套说辞压根就没有任何的说服力。无他，单纯只是因为当初武王伐纣之后杀的人牲比商朝还要多，还要残忍。用“姬周仁政”来作为论据，只怕子更会第一时间认为商离是脑子出毛病了，进而找一堆人过来给他看病。 周朝仁政自周公起，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直到大后年，周公才会开始制作礼乐。在此之前，作为商朝文化的继承者，周朝在杀人牲这方面真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杀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 也正是因为这样，商离才会选择用“上天有好生之德”来说服子更。 “上天有好生之德？” 子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论点，当即反复呢喃了起来，越念眼中越亮。 “不错，上天有好生之德。故而万物可以繁衍，子孙可以存续。” 商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先祖既然已经化为神灵，又岂能容忍自家子孙戕害生灵，以此来祭祀他们？先商不知此道，故而亡于姬周之手。姬周若是继续如同先商那般戕害生灵，想来也不能长远，迟早会被上天抛弃，降罪于他。” 商离的意思很简单，你不是说你家祖先死后成神，拥有法力可以庇护你们这些子孙后代了吗？那么身为神灵，他就必然不能再去干戕害生灵的事情，因为那与天地大道相违背。如果你强行这么干的话，你的先祖极有可能会因为你的罪行而失去神灵的身份，进而无法再继续庇佑你们。 商离的论点论据都还非常粗糙，但是至少在逻辑上形成闭环了。在这个人均教育水平只有胎教的年代，压根就没有人能从中找出漏洞，进而推翻商离的结论。 因此，在听完商离的解释之后，子更几乎没有任何的质疑，便立马接受了商离的理论，并且还自我脑补道： “原来如此，先商之所以会失败，原来是因为他们的先祖都被他们害得失去了神位，故而无法继续庇佑他们” 说到这里，子更突然脸色一变，对着商离说道：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咱们宜国不是也没有先祖庇佑了吗？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宜国宗庙中供奉的就有曾经作为商朝天子的南庚，而身为曾经的商朝天子，南庚本身就是历代商王祭祀的对象。如果商离的理论成立的话，那就意味着接受了大量人牲祭祀的南庚也已经失去了神位，这对宜国国民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原因很简单，别看宜国宗庙中祭祀了一大堆商离这个身份的祖先，但是其中当过天子的也就南庚这一个。在商朝人的眼里，生前地位越显赫，成就越多，死后的“法力”也就越强，越能庇护后代。如今宜国宗庙中唯一一个“能打”的南庚失去了“战斗力”，子更心中不着急那才怪呢！ “王叔不必惊慌，先祖死后早已修成灵体，虽从神位上跌落，然而灵体却依旧还在。只要咱们按照常规的祭祀方式进行祭祀，想来先祖迟早是能重新修回神位，继续庇佑子孙的。” 商离安抚子更道。 “如此便好！” 听到这话，子更心中松了一口气，而后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商离问道： “对了，王上，您还没说什么是常规的祭祀方式呢。” “所谓的常规祭祀方式，便是指用天地认可的方式来祭祀先祖。” 商离先说了一句屁话，而后继续解释道： “根据天地法则，凡天子祭祀者，当用牛c羊c豕三牲，谓之曰太牢。” “那贵族呢？” 子更自己就是贵族，因此最关心的还是贵族的祭祀方式。 “诸侯祭祀用少牢，仅有羊c豕，没有牛。” 周朝的祭祀规格异常复杂，天子祭祀起来还有什么肠胃鲜鱼之类的东西。考虑到如今的宜国国力有限，过度祭祀可能会造成国力的浪费，因此他索性直接将周朝的祭祀制度简约化，来了个三段变： “至于诸侯之下的贵族，则只能以豕祭祀。” 二十等军功制中的第二十等彻侯是有资格被分封土地的，也就是商离口中所说的“诸侯”。第九至第十九级的爵位由于有资格被授予食邑，属于高级爵位，因此被称为贵族。 至于第一至第八级的爵位，则被统称为民爵。虽然也有与之相对应的福利待遇，但是本质上还是一个平民，无权享受贵族待遇。 “只能用豕吗？” 子更心中有些不甘，毕竟身为天子的兄弟（他是商离“父亲”的兄弟，“爷爷”的儿子），他是必然要开辟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族的。等自己死后，是要享受后人的祭祀供奉的。一想到后代只能给自己祭祀猪肉，他心中就一阵难受——没办法，这年头的猪肉实在是太难吃了。 但是他又不敢让自己的后代超额祭祀，毕竟相较于吃猪肉，从神位上跌落下来显然要更加痛苦一些。因此这一刻的子更是纠结万分，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116.确立二十四节气的简单办法 “王叔不必忧虑，凡成神者，无不朝饮白露，夕眠苍霞。所谓牛羊祭祀，不过是用来配以位格，并非是用来享受的。” 商离哪里不知道子更的想法？当即开口安抚道： “真正影响先祖神灵的，只有子孙后代的德行。若子孙后代积善行德，则先祖亦可以获得福报。若子孙后代为恶，则先祖难免神位不稳，遭受小鬼侵袭。” 反正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商离不介意进一步将德政仁德的观念灌输到子更的脑海中。虽然这个德政是建立在封建迷信的基础之上的，但是总体而言，商离的这个行为的利大于弊的。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话，子更顿时一凛，同时在心中暗道： “看样子，我要好好地教导子孙后代，让他们积善行德才行。” “行了，这件事便到此为止吧。” 眼见祭祀之事已经讨论得差不多了，商离摆了摆手，道： “明日一早我大军便要班师回国，接下来的事情就劳烦王叔了。” “不敢，此乃臣下分内之事！” 子更朝着商离拱了拱手，而后便转身退下开始主持起班师回朝的事情来。 这次宜国缴获的物资极多，正常情况下光凭商离带出来的那四百多个战士是搬运不了这么多东西的。好在这一次宜国不单单只缴获了粮食物资，还缴获了大量的牛驴奴隶。在牛驴奴隶的协助下，大军终究还是将宜国缴获而来的物资全都搬了起来，朝着南京的方向进发。 “呼~这天气，似乎是越来越冷了啊。” 商离骑在一头牛的背上，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忍不住感慨道。 “可不得越来越冷吗？仔细算来，咱们出兵到现在都已经过去整整2个月的时间了。出发时还是秋九月，现在都已经是冬十一月了。得亏王上您之前改了元旦，要是搁先商那会儿，咱们都该开始准备过年了呢！” 走在前头牵牛的羿听到这话，忍不住笑道： “现在这个时间刚刚好，等咱们回国之后，正好可以赶上过年！” 南京距离常州差不多有130公里左右，按照这个时代的计量单位，差不多就是300里。普通大军想要走这么远的路程差不多需要花费10天的时间，宜国这次由于带着大量的辎重，行动速度与粮草队差不多，因此想要走完这个距离，估计少说也要15天，甚至可能需要20天的时间。 等大军回到南京之后，差不多就是农历的腊月了，正好如同羿所说的那样，可以开始准备过年了。 “过年么？” 听到这话，商离低声呢喃了一句，而后目光看向南京的方向，嘴角微微翘起： “这么说来的话，我也差不多可以结婚了吧？” 虽然如今的商离已经拥有超过10个的女人，并且还有超过一千个女奴可以供他随时撷取，但是他依旧非常重视自己那即将到来的婚姻，以及即将过门的姝。 理由很简单，对于商离来说，姝才是他的“另一半”，是补足他这个“阳”的“阴”，是与他地位平等的结发妻子。 娶了姝，他才能算是一个完整意义上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国人的心目中只能算是一个“没有老婆的单身汉”。 在商离原先的计划中，他将会在来年的元旦那一天迎娶姝，以此来昭告宜国国民，自己的国家即将进入一个新的纪元。 同时，商离也准备利用自己的婚礼，好好地来一场“君民同乐”，增进自己与国民们之间的感情。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此之前，似乎还要先将阳历和节气给确定一下才行。” 商离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心中暗暗自语道。 二十四节气是数千年来中华民族的智慧结晶，可以有效地指导农耕民族如何种地。身为穿越者，商离自然不会放着这种神器而不去利用。 只不过由于商离上辈子学的是历史，而非天文，因此他并不具备通过天文星象来确定节气的能力。 但是这能难倒商离吗？当然不能！天文星象商离确实是看不懂没错，但是看不懂星星，商离难倒还能看不懂太阳吗？ 众所周知，冬至是一年中白昼最短，夜晚最长的一天。 不仅如此，在冬至的时候，物体在地面上的影子也将达到最长。 综上所述，只要商离在每天中午的时候都将同一根木棍插在地上，进而测量木棍在正午时候的长度，就能非常轻松地得到冬至的确切日期。 而冬至有了，其他节气还会远吗？ 只要商离以冬至为坐标，每隔十五天设置一个节气，那么他就能粗略地获得新一年的二十四节气。 当然，这种方法设立的节气是非常不准确的，因为一年有365天，平均到每个节气上就是152天，一年下来，肯定会出现偏差。 但是那又如何呢？只要到了来年的冬至，商离再将时间直接“归零”不就好了吗？ 比如说今年的冬至商离设定它为12月22日，那么到了明年，商离就再次将其设定为12月22日。 至于中间多出来或者少掉的日子，则直接被商离吃掉。 好吧，开个玩笑，那些日子商离依旧会记录下来，不过却并不会继续加入到来年的日期之中。等将来商离记录了好几年的日期之后，他才会将那些被吃掉的日期拿出来，和后来的日期编纂在一起，用来确定具体的日期，进而编纂出一套可以直接使用的历法。 当然，说是可以直接使用，但是实际上阳历这玩意儿除了节气之外，对于农耕民族而言确实没有太大的意义。再加上后世的阳历还带有极大的宗教色彩和罗马教皇留下的烙印，商离想要在这个时代推行这套历法可以说是千难万难。 不过话虽如此，这依旧无法阻挠商离创立阳历的热情。别的不说，单单就能够确定节气这一点，就足以让商离为止而努力了。 “除非有一天宜国的钦天监能够独立自主地测量出二十四节气的具体日期，否则的话阳历还是有极大的意义的。” 商离将目光从天边收回，心中暗暗想道。 117.班师回朝 当大军抵达宜国郊区的时候，已经是当年的农历腊月初三了。 早已通过先一步回国的海船得知消息的宜国国民全都自发地从首都中涌出，聚集在秦淮河南岸，迎接着大军归来。 “来了来了，我看到他们的旗帜了！” 有眼尖的女人从树上跳下来，对着身边的同伴们呼喊道： “快，咱们快点上前迎接他们！” “喔喔喔~走咯~” 女人们嬉笑着互相推搡，更是有好事者直接喊道： “姝呢？她男人马上就要回来了，赶紧让她出去迎接呀！” “这呢这呢，姝在这呢！” 一个站在姝旁边的女人将右手高高举去，同时推着姝的后背道： “走呀，别愣着呀，快上前迎接你的男人！” “我” 姝毕竟还是个大姑娘，哪里受得了这些已婚妇女这般调笑？当即羞红了脸，本能地想要躲到人群后面去，却发现身后全都是人已经无处可退了，再加上身边的人还不停地推搡着她让她上前，无奈之下她只能跺了跺脚，放弃了脚下的抵抗，顺着身边人的推力直接来到了欢迎队伍的最前方。 “见过王后！” 早已守在队伍最前方的梅兰竹菊四人在见到姝之后，全都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 虽然如今姝还未正式过门，但是该走的礼仪已经全都走好了，只要时间一到，她就是宜国的王后，商离后宫中的主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梅兰竹菊四人才会对姝如此恭敬。 “四四位姐姐不必如此，我我” 姝今年才十四，翻过年才十五，恰是豆蔻年华，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即羞红了脸，支支吾吾连话都说不清。 “妹妹不必如此，再过一个月，你便是宫中的主人了。若是再像之前那般羞涩，可是管不好后宫的哦。” 一旁的妤走到姝的身边，拉起姝的小手道： “等你过门之后，我也能放心地出嫁了。否则羿恰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夜夜一人入睡可是非常难受的呢，嘻嘻。” 这个年代人们本就还未形成后世的两性羞耻观，再加上这里还都是女人，且绝大多数都是已婚妇女，因此妤说起话来也是非常露骨，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我嗯” 姝这个未经人事的小白兔哪里受得了这些已婚妇女的调戏？在听到这些露骨的话语之后，她只能嗯嗯啊啊地点头表示赞同，然而心却早已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行了，别说了，王上她们回来了！” 这时候，先前那个爬到树上打探情报的大嗓门女人吼了一声，示意女人们安静下来。 与此同时，商离带领的大军也绕过了身前的树林，正式出现在了迎接团队的视野中。 “王上威武！宜国万胜！” “王上威武！宜国万胜！” 大嗓门女人第一个喊出了欢迎词，下一秒所有的女人都有样学样地欢呼了起来。 见到这幅景象，骑在牛上的商离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不停地挥舞着自己的双手，向迎接团队示意自己已经看到他们了。 不单单是商离，走在后面的那些战士在见到商离的举动之后，也都有样学样地挥舞起了自己的双手，向人群中的家人宣示自己的存在。 “男儿外出平战乱，女儿在家耕织忙，好一副夫妻恩爱的和谐景象啊！” 感受着现场的气氛，商离心中忍不住感慨道： “只是不知道，等外出平战乱的男儿带着越女回家之后，夫妻之间是否还会继续像现在这般和谐。” 想到这里，商离瞥了一眼身旁的羿，而后不怀好意地从牛牛身上跳下，走到人群前，对着妤说道： “见过王姐。” “见过王弟。” 妤对着商离行了一礼。 “见过王上！” 站在妤身后的梅兰竹菊同时行礼。 “见见过王上。” 姝毕竟还未过门，无法和梅兰竹菊她们保持行动一致。因此在梅兰竹菊都行过礼之后，她才反应过来，满脸通红地对着商离行了一礼。 “姝儿不必多礼。” 商离伸手将姝扶起，而后拍了拍她的小手道： “此处风大，待久了容易感染风寒，姝儿还是赶紧回去才是。” 说完，商离又对着一旁的梅兰竹菊四人道： “你们也是，都挺着大肚子了，还非要出来迎接我，就不怕这么做会侵害到让肚中的孩儿吗？” “臣妾知罪！” 虽然商离是在用批评的语气和她们说话，但是梅兰竹菊的心中却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不住地窃喜，心里暖洋洋的。 “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让她们出来的。” 这时候，年纪最大的梅梅站了出来，主动接锅道： “臣妾这就将妹妹还有王后带回去。” “行了，你们肚子都这么大了，就这么回去也不方便。” 商离摆了摆手，而后对着身后的大部队喊道： “过来吧！” 随着商离的话音落下，之前在留国被商离看中的那十名越女缓缓走出，走到商离的身前行礼道： “还请王上吩咐。” 在整理统计战利品的这一个月时间里，商离也对这几个越女进行了初步的商语培训，因此此时的她们也已经可以和商离进行简单的交流了。 “这位是予一人的姐姐，也是我宜国的长公主。” 商离先是介绍了一下妤，而后又指着姝道： “这位是予一人的王后，虽然尚未过门，但是也快了。” 按理说王后的地位是要高于长公主的，不过考虑到姝还没过门，因此商离最终还是选择了先介绍妤。 “至于这几个，都是予一人的世妇。等入宫之后，你们要先听长公主的话，等王后入宫之后，尔等便需以王后马首是瞻。当然，不论是王后还是世妇，都是宫中的贵人，尔等需要尽心服侍，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越女们恭声说道。 “行了，接下来你们就送王后以及世妇回宫吧。她们都怀有身孕，不宜在此久留。” 商离挥了挥手，对越女们下达了回国后的第一个命令。 118.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呢！ “喏！” 越女们应了一声，而后走到姝和梅兰竹菊的身前，恭声道： “贵人们，请吧。” “这” 姝和梅兰竹菊四人看了商离一眼，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当即也不推脱，全都在越女的服侍下缓缓朝着王宫的方向走去。 至于五人身后的迎接团们，则是在看到这幅景象之后主动地让开一条路，方便五人及十名越女可以顺利通过。 “王弟，这些人是？” 等姝她们离去之后，妤这才抛出了心中的疑问。 “不过是找来的侍女罢了，如今梅梅她们全都怀有身孕，再像之前那样洗衣做饭却是不能了。若是没有侍女服侍的话，她们的生活会很不方便的。故而在攻灭留国之后，王弟我特意挑选了十个小姑娘，授予其侍女的身份，令其进宫服侍梅梅她们。” 商离简单解释了一下侍女的来历，而后眉头一挑，不怀好意地说道： “对了，不单单是王宫之中。为了王姐将来出嫁之后能够安心生活，不必为了羿的生活琐事而烦心，王弟我这次也赐了2个侍女给羿。等会儿大军回城之后，那两个侍女应该就会跟着羿回家了。王姐可千万要记得管教她们啊，否则将来难免会因为不懂规矩而冒犯了你。” “什么！？你是说，你赐了2个侍女给羿！？” 听到这话，妤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是啊，这不是想着将来王姐嫁过去之后，还能免去做家务的辛苦吗？” 商离笑着说道。 “如此还真的谢谢王弟你了呢！” 妤心中恨不得将商离打得满头包，但是偏偏她又没有正当的理由。毕竟商离说的话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自己身为宜国长公主，哪怕是下嫁了，也不能像普通的民妇那样洗衣做饭，服侍丈夫的。在这种情况下，侍女对她来说确实是必要的存在。 然而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妤的心中依旧非常地不爽，此时她的心中颇有一种被自己的弟弟出卖了的感觉。因此在说“谢”这个字的时候，妤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哈哈，王姐不必谢我，这段时间若是没有你帮着管理王宫的话，王弟的王宫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呢！” 商离如同恶作剧得逞的小男孩一般对着一旁察觉到不妙赶过来的羿挤了挤眼睛，而后对着妤笑道： “王姐如此辛勤地帮助王弟管理后宫，王弟自然不能让羿在外面吃苦头不是？因此在攻灭留国之后王弟便立马挑了两个越女给羿，这段时间羿的生活起居都是那两个越女照顾的呢。” “什么！？你是说那两个越女已经开始照顾羿了！？” 妤先是惊呼一声，而后瞪了赶来的羿一眼，最终咬着牙说道： “那还真是谢谢王弟如此体谅羿了呢。不过话又说回来，越女粗鄙，想来也是不懂如何服侍人的。这样吧，要不王弟你先将那两个越女送到姐姐这里来，由姐姐帮着调教她们如何服侍人，而后再在姐姐出嫁的时候，将她们带到羿那里去，如何？” “哈哈，我当然是没问题的啦，不过那两个越女王弟我已经将其赐给羿了呢，是以行或不行，也不是王弟我能够做主的，还是要看羿的意见。” 商离再次将球踢到了羿那里去。 “啊这，当当然好了！” 羿哪里敢触妤的虎须？在接触在妤的目光之后，他的身体立马抖了抖，而后连连点头道： “我这就将她们叫来，让妤你带回去。” 说着，羿便朝着他的两个侍女喊了一声，将她们招呼了过来。 “哼，这还差不多！” 在接收了那两个越女之后，妤对着羿冷哼了一声，而后便带着两个越女头也不回地回去了。 “王上，您这次真的是害苦了我呀！” 等妤走到安全距离之外后，羿这才哭丧着脸对商离说道： “完了完了，也不知道妤会不会生我的气。” “什么叫做我害苦了你？我且问你，这两个越女是我硬塞给你的，还是你自己挑选的？” 商离白了羿一眼，冷笑着说道： “这次若非是我以自己的名义强行给你塞了这两个越女，你以为王姐会这么好说话吗？” “啊这” 羿不是傻子，只是情感方面的经历有限罢了。如今听到商离这么说，他立马便明白了过来，当即对着羿行礼道： “多谢王上成全！” “ 你啊，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可要尽早学会察言观色啊！” 商离拍了拍羿的肩膀，而后便大步朝着王宫的方向走去。 羿不是商离，商离身为天子，在宜国是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的，因此他可以在攻灭留国之后优先挑选小姑娘，而没有任何人敢站出来反对。 而羿不同，别的不说，单单就驸马这个身份，就足以将羿的行为限制得死死的。而且最要命的是，这个限制是伴随他一生的。无论将来他获得了多大的成就，他都始终无法在自己的媳妇面前抬起头来——没办法，再高的爵位，也无法和公主这种王室血脉相比拟，除非有一天商离革除了妤的公主身份不再为她撑腰，否则羿就永远只能当个气管炎。 “所以说千古以来驸马是最难当的啊，但凡有一点出息，男人就不会选择去当驸马~” 商离一边行走，一边在心中哼着欢快的歌： “可怜羿不懂这个道理，年纪轻轻就掉进了火坑之中，可怜啊~” 另一边，在商离行动之后，那些跟在商离身后的大军们也开始缓缓地朝着宜国国都走去，丝毫没有停下来和自己的家人团聚的意思。 原因很简单，仗虽然打完了，但是战利品还没分呢。接下来参战的战士们还要跟着商离前往王宫前的广场，接受他的赐爵以及拿走属于自己的那份战利品。在这种情况下，战士们当然不能在城外和自己的家人叙太多的情了。否则要是战利品和爵位被人给忘了，那不就亏大发了吗？ 119.册封大典 宜国国都被秦淮河四面包围，正常情况下大军是无法直接进城的。 不过好在留守国中的女人们事先做好了浮桥，因此战士们可以直接踩着浮桥渡河，压根就不用担心过河的问题。 “此站全赖先祖庇护，战士用命！而今战争既已结束，予一人自当先祭先祖，后酬将士！” 商离站在王宫前的高台上，对着聚拢在周围的战士们吼道。 正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祭祀先祖在某种程度上而言，要比兵戎打仗更加重要，因为前者可以给这个国家提供凝聚力。 因此在回到国中之后，商离并没有立马开始分配战利品，而是选择了先祭祀宗庙。 “王上英明！王上英明！” 下方的战士们或许不明白什么是凝聚力，但是他们却知道祖先确实要比自己更加重要。因此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他们非但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对商离尊重祖先的行为表达了赞同和敬佩。 没有人提出意见，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商离带着一众贵族来到了宗庙前，开始按照商离之前制定的规格祭祀起了先祖。 “如果说带着国人来到南京，定都建城算是复兴宜国的第一步的话，那么这次击败留国，俘虏数千名奴隶，彻底消除宜国周围的危险便算得上是宜国复兴的第二步。” 商离站在灵位前，注视着宜国历代先祖的灵位道： “放心吧，当初答应你们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的。” 说完，商离便将酒爵中的酒倒在了牌位前的地面上，结束了这一次的祭祀。 而后，商离便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众人说道： “走，接下来开始册封大典！” “喔喔喔~” 听到这话，等在外面的众人忍不住欢呼了起来，而后便相互推搡着朝王宫门前的空地上走去。 “子更调度有功，是以升爵一级，授爵少上造！赐奴仆十名，美女五人！” “子和子旬留守国中有功，是以升爵一级，授爵右更！赐奴仆五名，美女三人！” “” “羿诛杀酋首有功，是以升爵五级，授爵五大夫！赐奴仆一人，美女两名！” 二十等爵位制的特点就是前面几级升起来特别快，随便杀杀人就能连升好几级。再加上再过不久羿就要迎娶妤，成为商离的姐夫。因此商离索性一次性给羿升个五级爵位，让他成为第九级的五大夫，彻底摆脱平民身份，可以用贵族的身份去迎娶商离的姐姐。 “臣叩谢王恩！” 下方的羿听到这话，立马朝着商离跪了下去，口中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连带着他的身体也因为过度激动而颤抖个不停。 不怪乎羿如此反应，实在是这半年来他的经历过于梦幻了些。半年前他还只是一个漫山遍野到处乱跑的野猎人呢，究其一生可能都无法获得贵族身份，进而娶到一个好老婆。结果谁成想只是短短的半年时间，他不但获得了贵族身份，更是被商离允诺可以迎娶自己的心上人，宜国的长公主，这如何不令羿感到激动？ 如果商离有系统面板的话，他就会惊奇地发现，这一刻羿对自己的忠诚度已经升到了最大值，至死不渝的那种。 “行了，退下吧。” 册封大典还在继续，商离自然不会让羿长时间地“霸占”位置。当即劝说羿退下，而后继续拿起实现准备好的文书开始给平民们册封。 与羿不同，这次商离对平民们的授爵显得异常地“扣门”。这其实也很好理解，毕竟两次突袭战之所以能够打得那么顺利，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商离策划得好。普通战士们在这次战争中起到的最大作用就是壮大声势，用来吓得敌人不敢反抗。真正被普通战士们击杀的敌人其实是非常有限的。四百个人的斩首数据加起来，可能都不到二百。 二十等爵中最低级的公士的授爵条件是斩首一名敌方的精锐甲士，如果是按照这个标准的话，整个宜国有资格被授予公士爵位的可能都不会超过十个。不过考虑到这场仗毕竟是宜国立国之后的第一场胜仗，并且这场仗也确实意义重大，给宜国带来了巨大的好处，因此在思量之后，商离最终决定给所有的国人都授予一级爵位，让他们成为公士，以此来酬谢他们在这一仗中立下的功勋。 当然，由于国力有限，因此宜国的公士并不能像秦汉时期的公士那样从朝廷那里拿俸禄，而是直接一次性给他们一笔战利品就算完事了。否则如果真的要严格执行秦汉时期的二十等爵待遇的话，那么商离只怕早就已经破产了——秦汉律规定，二十等爵中的第二等上造就有资格获得3头牛， 2个奴隶。将如今宜国的全部牛牛加起来，只怕都不够现如今已有的贵族们分的。 当然，牛和俸禄什么的虽然不能给，但是女仆还是要有的。因此在给所有人都册封完爵位之后，商离便顺势将他们之前选好的侍女给赐了下去，算是正是承认了他们对这些女仆的所有权。 对此，参战的战士们自然是千恩万谢，呼啦啦对着商离跪倒了一片，口中不断地称赞着商离的恩德。 然而俗话说得好，凡事都有其两面性。场内的战士们有多高兴，场外的那些妻子们就有多愤怒。站在高台上的商离清楚地看到，有一个女人就因为极度生气而直接一拳砸在了身旁的树干上。待其将手收回的时候，那棵树的树干早已变了形状，歪歪斜斜似乎要倒下一般。 “咕咚！” 商离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而后将目光转回到场内的战士们身上，心中暗道：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能给你们分福利，但是却不能确保你们能将这份福利吃到嘴里。老哥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接下来的路，还要靠你们自己去闯！” 在册封完爵位并且赏赐完战利品之后，商离便立马躲入了自己的王宫之中，不忍心再去看外面的景象。 而就在商离走进王宫大门的一瞬间，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便在他的身后响起。 120.造纸术 “啧啧啧，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 听到这声音的商离忍不住感慨了一声，而后低声自语道： “得亏老子是天子，而且还拥有超乎常人的战斗力，否则的话只怕也无法像现在这般愉快地玩耍吧？” 没有人敢限制天子娶妻，因为生育继承人是一个天子的首要任务。要是有人敢在这方面对天子提出质疑的话，只怕下一秒就会有一大群“忠勇之士”跳出来，联合起来对其发起围攻，说他是用心险恶，妄图断绝国家传承。 也正是因为这样，商离才不用像其他的穿越者那般担心后宫起火——无法，法理规定他必须多生孩子尔！ “王上！” 就在这个时候，紧随着商离的脚步进入王宫的子更走到商离的身边，低声道： “您之前说让臣将全体国民的户籍信息都登记在册，请问这是真的吗？” 在册封典礼开始之前，商离就曾嘱咐子更，让他在典礼结束之后开始编修户籍，以此来记录全国各个家庭的成员财产情况，方便将来商离可以在必要的时候进行征用。 “不错，确实如此。” 商离点了点头道： “怎么，王叔是有什么难处吗？” 子更是宜国的宗伯，同时也是现任的宰执，因此商离才会将编修户籍这种大事交付给他。 “如果单单只是记录的话，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 子更有些为难道： “毕竟咱们宜国如今拢共也就三千多号人，就算加上奴隶，其实也就七八千人而已。臣一人确实记不住那么多东西，但是如果所有的贵族官员都一起帮着记的话，倒也不算太难。只是王上之前说要让臣将所有的人口极其财产都登记造册，这就有些难了啊。别的不说，单就载具这一项，目前为止咱们国中就没有足够的竹简可以用来记录信息啊。” 这年头用来记录文字的东西主要有五种，分别是记录卜辞用的甲骨，记录重大历史事件的青铜器，记录地方或个人事件的石碑，临时记录重要信息的绢布，以及记录常规信息的竹简。 以上五种载具中，要数竹简的造价最为低廉。按理说如果商离要记录国家人口户籍信息的话，首选载具就应该是竹简才是。 然而理虽然是这么个理，但是竹简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它的制作过程相对繁杂。 并不是所有的竹子都能拿来制作竹简的，为了防止竹简以后变形，同时也是为了防止被虫子蛀蚀，在制作成竹简之前，竹子必须要经过“杀青”工艺，使其蒸发水分才行。 也正是因为这样，竹简又被称为“汗青”。 “杀青”的过程看上去似乎不是特别复杂，随便来几个人都能完成，但是那是建立在少量制造竹简的基础上的。如果是大量制作竹简的话，那么其工作量就会直接翻上好几翻。以宜国如今的国力虽然可以制作出足够的竹简来记录户籍人口信息，但是其花费的时间也绝对不会少。 而偏偏商离又让子更在年底之前完成这个工作，这么短的时间子更连必要的竹简都做不完，就更不用说是完成信息记录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子更才会在册封典礼结束之后第一时间找到商离，想让他能够给自己宽限一些时日。 “原来是为了这事啊。” 听完子更的叙述，商离先是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而后道： “瞧我这记性，险些忘了大事。三叔！三叔呢！？” 之前商离的注意力都被外面的修罗场给吸引住了，因此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在出征前吩咐下来的大事。如今听到子更这么一说，他便立马将其想了起来，当即呼唤起了自己的三叔子旬，让他过来汇报工作。 “来了！” 不远处的子旬听到商离在叫他，当即快步跑到商离的身边，行礼道： “王上有何吩咐？” “出征前我曾让你带人将嫩竹砍下，浸泡在池水之中，这件事你可曾做了？” 商离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禀王上，臣做了。” 子旬恭敬道： “先前王上曾言需将那些嫩竹浸泡于池水之中百余日，臣于大军出发之日始将嫩竹置于池水中，仔细算来，如今已过去七十五日了呢。” “七十五日么唔，倒也差不多了。这样，你先将那些嫩竹捞出来一半，将其放置于徨桶之内，与石灰一起蒸煮八日八夜。待其蒸煮完毕之后，再将其放入石臼之内，以石锥叩打，至其烂如稀泥。做完这一切之后，再过来向我汇报。” 在听到子旬的汇报之后，商离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而后便下达了自己的指令。 没错，商离这是准备要造纸了！ 竹简什么的虽然制作工艺相对简单，但是整体而言，其造价是要远超纸张的。 再加上纸张轻便容易携带，因此商离就更没有理由继续使用竹简了。 只不过纸张虽然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优点，但是它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前期的准备工作耗时太长。 别的不说，单单就分解洗去竹子青皮这一项，就需要花费将近一百天的时间。 也正是因为这样，商离才会在大军出发之前吩咐子旬帮着自己将嫩竹砍下并且置于池水之中——根据商离的估算，这场仗自己可能会打上三个月左右的时间。等自己回到国中之后，之前放入池水中的嫩竹也基本已经去皮，可以进行进一步的加工了。 虽然如今由于战争进行得过快，大军回国之时距离嫩竹放入池水之中只过去了七十五天，但是考虑到这年头南方池水中的微生物数量非常惊人，七十五天的去皮效果可能比后世中原一百天的还要强，因此思量过后，商离最终决定先捞出一半来试试水。如果这种方法制作出来的纸张质量没有问题的话，后续他就可以直接将嫩竹的浸泡时间缩短到七十五天，以此来缩短纸张的制作周期。 121.他们不仅喜欢杀人，还喜欢生吃心脏！ “徨桶和石灰么？好的，臣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商离为什么让自己干这些事，但是子旬也没有多问，而是直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而后继续问道： “王上还有其他吩咐吗？” “没有了，你先退下吧。” 商离对着子旬摆了摆手，而后对着子更说道： “此事是小侄孟浪了。这样吧，登记户籍之事来年开春再做，王叔以为如何？” 如今距离过年只有二十多天的时间，在这段时间中纸张还要经历好几个工艺过程，等它制作出来之后，只怕已经是来年了。因此商离索性让子更先将登记户籍这件事放一放，先去做其他的事情。 “臣无异议。” 子更行了一礼道： “只是不知道在此之前，王上准备让臣做些什么。” “很简单，组织人手，修建水坝！” 湖州，长兴。 两名手持石矛的战士正在自己的部落周围巡逻。 突然，其中一个战士指着北方的树林说道： “快看，那边是不是有人影？” 身旁的战士一听，急忙朝着同伴手指的方向看去。 而后，他便看到了一个老头正衣衫褴褛地从那片树林中走出来。 如果对方是一个壮汉的话，这两个战士或许还会警惕地做出战斗姿态。不过如果只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的话，这两个战士显然就没有必要这么多了。 在对视一眼之后，两个战士快速地走到那个老头的身前，开口询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到我们部落周围来？” “我我是北边留国的的巫” 长时间的跋涉极大地消耗了丕的体力，因此他说起话来也是断断续续地。 “巫！？” 这年头的人对巫天然拥有畏惧心理，哪怕对方不是本部落的巫，也不会有人敢对其不敬。因此在听到丕的话之后，两个战士立马恭敬地说道： “请问尊贵的巫，您为何一人来到我们部落，您的护卫呢？” “死了，全都死了！” 听到这话，丕全身颤抖，极度恐惧地说道： “大江以北迁来了一个阴险歹毒的毒蛇部落，那个部落拥有驱使牛群的巫术！在夜晚人们全都陷入沉睡的时候，他们驱使着尾巴会着火的牛朝留国聚居地发动了袭击，屠杀了好多好多的人！” “什么！？毒蛇部落？巫术？尾巴会着火的牛！？” 两个战士全都瞪大了眼睛，以他们的阅历，自然是无法想象那个场景的。 “没错，巫术！那是一个邪恶的部落！他们不单单会驱使牛群，最重要的是他们还很喜欢杀人，并且吃人的心脏！” 为了自己的借兵计划能够更加顺利一些，丕在描述宜国的时候也是不遗余力地添油加醋： “亡了，全都亡了！不单单是留国，连带着附属留国的那十几个部落也全都被那个毒蛇部落给攻灭掉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些部落的人只怕全都已经被那个毒蛇部落给吃掉了！我也是在我们国家战士的拼死护卫下，这才勉强逃出一条命来的！” “这” 听到这里，两个战士全都毛骨悚然了起来。长这么大，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哪个部落是喜欢吃人心脏的，当即急切地问道： “尊敬的巫，请问我们能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送我去成鸩氏的霸主部落那里，我要向你们的霸主述说这件事，而后请他召集所有成鸩氏的成员，一起出兵消灭那个毒蛇部落！” 眼见自己恫吓起到了作用，丕当即趁热打铁地说道。 “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两个战士喃喃说道： “这样的邪恶部落，确实只有集合所有成鸩氏部落的力量才能将其击败。” “等渡过淮水之后，咱们便算是抵达中原了。” 沃操一边指挥着商队成员搬运货物登船渡淮，一边对着身边的子贸说道： “怎么样，你想不想回奄国故地看一看？” “不必了，如今奄国故地已经被周人所占，就算回去了也没有意义。” 子贸摇了摇头道： “与其回到故地徒增伤感，还不如直接去成周，实施王上制定的计划呢。” “是啊，如今的中原已经成了周人的 天下，咱们再想在故地中找回先商的感觉，却是不能喽~” 沃操感慨道： “既如此，那咱们渡淮之后便直接启程去成周。唔如果是走这条路的话，咱们或许要先去宋国走上一遭。” “宋国？就是那个微子启的宋国？” “不错，就是那个引狼入室的微子启。” 沃操脸上挂着笑容，声音却变得越来越冷： “当初牧野之战的时候就是他带人在帝辛军中作乱，以至于帝辛兵败。后来武庚起兵之后，所有商人遗民都起兵响应了，唯独他一动不动，坐看武庚战败。否则要是宋国也加入三年前的那次反抗的话，如今的天下可能就不是现在这个格局了。” “起兵？怎么可能？如果武庚胜了的话，身为牧野之战的罪魁祸首，武庚又岂会放过微子启？” 在经过那次的闹肚子事件之后，商离便将子贸带在身边培养。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见解也要比这个时代的人更高深一些： “哪像现在这样，武庚战败，商人再也没有正统的领袖。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周旦可能就会将商人的祭祀之权授予微子启，并且准许他用天子之礼。对于微子启而言，这一波他是赚大了，不是吗？” “想不到，你竟然还有这般见解。” 一旁的沃操听到子贸这般长篇大论，忍不住感慨道： “看样子宜国天子这是选对了人啊！” “这些都是王上平时说的，我也不过是复述了一遍王上的话罢了。” 子贸摆了摆手，而后继续说道： “对了，在出发之前，王上曾让我留心阳甲之后的去处，并且说阳甲之后极有可能在淮水北岸重新建国。如今我们既然已经抵达淮水边了，那么我想去寻找一下阳甲之后的去处，请问可以吗？” 122.对洪水不设防的城市 “水坝？那是什么东西？” 宜国王宫中，听到这话的贵族们全都是一脸懵逼。 不怪乎他们如此反应，实在是身为中原人，他们确实不曾接触过这种“高科技”的存在。 此时已经是班师回朝之后的第二天了，而今天一大早，商离便敲响了王宫门口的大钟，召集贵族官员们过来开会。 其目的，就是确定下一阶段的宜国发展方向。 而水坝，恰恰就是目前商离最关心，也最急切想要建造的东西。 “所谓水坝，便是建造在河流中央拦截河水的墙壁。在雨水增多，河水暴涨的时候，水坝可以拦截多出来的雨水，防止下游的河水泛滥，危害到两岸的农田和房屋。而在雨水减少的时候，水坝则可以开闸放水，将之前储存的雨水都放下来，方便下游的农田灌溉，人民生活取水。” 商离简单介绍了一下水坝的功能，而后继续说道： “我宜国如今身处大江之旁，周遭更是有秦淮河围绕。一旦来年雨水增多，河水暴涨，则势必会危害到我宜国国民生命财产的安全。是故予一人确定，在开春之前，组织国人以及奴隶一同修建水坝，以此来防范来年可能到来的危机。” 刚抵达南京那会儿商离还没想这么多，单纯地只是觉得南京这个地方背靠长江，具有苏州所不具备交通优势，再加上南京这边还有紫金山这个自然奇观在，因此他才会决定将首都定在南京。 但是随着他对这个时代的了解越来越深，他也逐渐开始意识到南京似乎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完美。别的不说，单单就发大水这一点，就有可能直接将新生的宜国直接冲垮。 这不是危言耸听，历史上南京就曾多次发生洪灾。最近的那次是1954年，据说那次洪灾一共淹了16700亩的土地，洪水最深处差不多有15米，以至于许多马路上开的不是车而是船。 后世长江的出海口已经移动到上海附近了，因此大多数情况下南京的洪涝灾害并不会过于严重。因为身为中国的第一大江，长江的径流量是非常客观的。除了极少数的时候之外，绝大多数情况下其水面都是要低于地面的，因此哪怕有洪水，水流也能非常迅速地排入长江，不至于长时间地浸泡南京。 但是这个时代不同。这个时代的长江入海口在扬州镇江一线，而且最要命的是这个时代长江入海口的形状与后世钱塘江入海口的形状一模一样，都是呈喇叭形的。因此在天文大潮的时候，长江入海口是会像后世的钱塘江那般，引发海水倒灌的！ 当初攻灭山连部落，带着大军沿长江东进的时候，商离就曾经遇到过一次天文大潮。虽然当时不是八月十五，天文大潮并没有前世的钱塘江大潮那么厉害，但是其景象也已经非常吓人了。别的不说，单就长江的水面，就因此而上升了好几米！ 如果是在平时的话，这几米的水深可能影响不了什么。但是一旦遇到暴雨天气，情况就都不一样了。届时秦淮河水面因为暴雨而暴涨，偏偏这些水又因为长江水也暴涨而排不到长江中去，那么这些河水就势必会冲出河堤，淹没农田和房屋！ 毫不夸张地说，此时的南京就是一座对洪水不设防的城市。一旦遇到暴雨外加天文大潮，南京就有可能直接被洪水淹没。 “难怪直到春秋末期之前南京都不曾建城，原来是这个地方压根就不适合人类生存。” 在说完了南京如今遇到的危机之后，商离低声自语道： “同时也难怪是越国人第一次在这里建城，身为良渚文明的继承人，越国别的本事先不说，至少修建水坝的本事是要冠绝当时的华夏的。想来在占领南京之后，他们就是采用了修建水坝的方式，以此来杜绝南京遭受洪水侵袭的可能。” 另一边，在商离陷入沉思的时候，场内的贵族们也是面面相觑。虽然在经过商离讲解之后他们已经明白水坝是个什么东西了，但是他们心中的疑惑却并未因此而有所减少，反而还越来越多了。 修建墙壁堵截洪水什么的他们知道，毕竟一千年前的鲧就是这么干的。真正令他们无法理解的是，自家天子为什么要学习鲧的治水策略。 众所周知，鲧的治水策略是失败的。在他的治理下，洪水非但没有任何的减弱，反而还越来越强了。也正是因为这样，鲧才会被舜处死，换他的儿子禹来治理洪水。 禹吸取了鲧的教训，转换思路采取了疏导的方式来治理洪水，并且还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就算自家的天子要兴修治水设施，那也应该学习禹才对啊，学鲧是闹哪样？ “咳咳！” 这时候，身为宗伯兼宰相的子更站出来了： “江东不同于中原。中原离海甚远，海水无法倒灌到中原中来。但是江东不同。如今我宜国距离大海仅有几百里的路程，一旦遭遇大潮，海水是极有可能会倒灌进入大江的。届时若遇大雨，秦淮河水无处可去，则势必会冲出河道，淹没国都。是以在江东治水不能再用中原时候的那一套，而是需要因地制宜，对，没错，是因地制宜，制定出一套符合我宜国的治水方略来。” 说到这里，子更暗暗地擦了擦自己的额头，同时在心中暗道： “终究是年纪大了啊，王上昨天才刚说过的话，今天竟然就有些记不住了。” 没错，子更的这套说辞都是商离交给他的。 之所以选择由子更来出面说明而不是自己亲自出马，是因为商离想要培养起宜国朝堂官员说事争论，自己拍板决定的规则。否则要是每次都是自己提出建议，而后分派任务让官员们去执行的话，对了还好，一旦错了，就极有可能会损害到自己的威望。 而这次的子更出面说明，就是商离为了扭转朝堂风气所做的第一个尝试。 123.帝王权术 “原来如此。” 听完子更的解释之后，贵族官员们总算是明白了这个所谓的水坝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在这个时候，新的问题又来了： “王上心系国人，臣等甚感钦佩。然而我等皆乃先商遗民，无一人有治理大江的经验，亦无一人懂得如何修建水坝。是以臣等恐怕是无法协助王上完成此事了。” 说完，贵族们还对商离做了个告罪的手势。 “我等不能，但是却不代表其他人亦不能。” 不等商离开口，子更便率先说道： “百越世居江东，没理由不会建造水坝。如今我宜国俘虏了数千名百越奴隶，其中必然有人能懂得如何建造水坝。届时吾等只需请他出来帮忙，则水坝必成！” “什么！？请百越奴隶协助吾等修建水坝？” “这这怎么可以？万一那个百越奴隶心怀怨恨，暗中使坏，故意教咱们错误的水坝修建技术该怎么办？” “是啊是啊，如果是那样的话，咱们岂不是要直接被那个百越奴隶害死？” “王上，百越人不可信啊！还请王上三思啊！” “请王上三思！” 贵族们呼啦啦跪倒一片，全都要求商离不要让百越奴隶参与水坝的修建工程。 “这” 另一边，见到这个场景的子更整个人直接呆住了。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以往全都以自己马首是瞻的贵族集团，竟然会联合起来反对自己提出的意见。 唯有商离心中清楚，这就是身为宰相所必须要面对的事情。 宰相虽然也是官僚集团中的一员，但是由于其主要工作是协助皇帝管理百官，因此实际上他和百官之间的关系是非常微妙的。 一方面他要帮助皇帝打压下面不服管的官员，另一方面又需要帮着百官从皇帝的手里要利益。但凡宰相的水平低上那么一点，就很容易两头不是人。 而偏偏子更还真就不是那种水平特别高的人，再加上这个时代也没有前车之鉴可以供他参考。因此非常轻易地，他就被商离骗上了贼船，成了商离用来压制百官的工具，同时也成为了商离防御百官的挡箭牌。 就好像现在，如果之前那个让百越奴隶参与水坝修建的意见是商离提出来的话，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子更带着一大群贵族官员来一个“死谏”，跪在地上不起身，以此来逼迫商离收回成命。 但是现在不同了，由于建议是子更提出来的，因此贵族官员们的矛头全都指向了子更，请求商离不要接纳子更的建议。至于真正的始作俑者商离，反倒成为了这次事件的仲裁者，获得了一个超然的地位。 “这就是传说中的帝王制衡术么？” 坐在上首的商离看着下方跪倒的贵族们，心中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感觉还真是奇妙啊！” 虽然现在的商离在权术方面还很稚嫩，但是至少他已经找到正确的方向了！ 他有信心，随着国家的发展，人口的增多，自己的帝王权谋术也能随之增强，确保不会失去对这个国家的控制！ “王上，臣之所言全是为了国家啊！” 这时候，场内唯一一个站着的子更终于慌了，急忙对着商离跪拜道： “若不建造水坝，则我宜国来年开春必然遭受水灾。而要建造水坝，则必须要用到百越奴隶啊！” 此时的子更是绝望的，明明这些话都是商离教他说的，怎么变成所有人都冲着他来了？ 以往商离提出建议的时候，也没见其他人这幅反应啊！ 子更有心想要告诉所有人这一切都是商离的意思，和他没有关系，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挽回自己“宗伯”的形象，让贵族们再次站在自己的身边，进而支持自己。 但是在看到其他贵族的模样之后，子更终究还是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没用的，就算自己说了，其他贵族也是不会相信的。在他们眼里，自己已经是商离那边的人了，再也不是贵族们的代言人了。 无论自己怎么解释，他们都是不会相信自己的！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子更心中苦涩，没有接受过正统教育的他至今都搞不懂为什么只是转瞬之间，自己的身份就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唯有商离知道，这就是政治的奥妙。很多时候只是一句话一个动作，就有可能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宗伯所言有理，水坝确实是不能不建。” 眼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 ，商离也终于不再装哑巴，而是站出来拍板道： “但是百官们所言亦是不无道理，百越奴隶刚刚被咱们攻灭了国家，屠戮了亲人，连带着他们的女人都被我们给夺走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难免会对咱们心怀怨恨，在修建水坝的时候暗中使坏。是以” 说到这里，商离从王座上起身，环视众人道： “百越奴隶要用，但是却不能重用。在简单易懂的体力活上，咱们可以放心地使用百越奴隶，只要有咱们的国人在一旁监督他们的工作就可以了。至于那些提供技术指导的百越人嘛四叔，我之前请你安置的老人小孩你都安置好了没有？” “已经安置好了。” 听到商离点自己的名，子旬立马抬头回话道： “那些跟着海船一起回来的老人小孩都已经被安置在了城西的房屋中，并且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已经将老人和小孩区分开来安置，平时不让他们见面了。” “这便好。” 闻言，商离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说道： “老人活的时间久，见过的东西必然要比年轻人更多一些。是以由他们出面指导国人建造水坝，在技术上应该是不会存在太大的问题的。至于那些老人是否会暗中使坏么呵呵，有他们的孙子在，咱们似乎也没必要过于担心吧？” 任何人都有弱点，哪怕那个人只是一个奴隶。 而商离现在要做的，则是以那些老人的孙子为威胁，逼迫他们老老实实地为宜国办事！ 124.小孩和老人的正确使用姿势 宜国，城西。 这里是当前南京地势最低的地方，一旦遇到大雨，地面上就会多出许多的积水，是以普通的宜国国人都不愿意住在这个地方。 而如今，这里却成了宜国人口最密集的地区之一。 “哇~哇~我饿~” “阿爸~阿姆~囡囡想吃饭~” “爷爷~爷爷你在哪里呀~” 战俘营中的孩子日夜不停地哭，搞得看守的宜国战士烦不胜烦。 “真是搞不懂，王上为什么要留下这些孩子！” 一个战士对着身边的同伴说道： “活又干不了，饭还死会吃，关键是一天到晚除了哭啥都不会！真真正正是烦死个人！要我说啊，还是直接将这些孩子都丢进大江中喂鱼的好，至少还能给国家省点粮食不是？” “王上自有其考量，又岂是咱们能够揣度的？” 一旁的战士白了他一眼道： “咱们啊，只要站好自己的岗就行了！” “知道，我不就是这么一说吗？” 原先说话的那个战士挠了挠头道： “而且说实话，咱们被派来看守这些小孩，虽然烦是烦了点，但是至少省心。不像对面那群家伙，负责的是老人的看管。这老人真是又脏又臭，身上还有各种疾病。都不用靠近，远远地就能闻到他们身上的气味。相较之下，明显还是看守小孩要轻松一些——咱们只要每天给他们管饭就行了。” “谁说不是呢？相较于老人，明显还是唔，有人来了，咱们先别说了。” 战士二号正想继续和身旁的同伴聊天，却突然发现有一群官员正在从远处走来，似乎是想来视察自己的工作。当即站直了身体，试图给官员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那群官员并没有进入他们看守的孩子看管所，而是进入了对面的老人看管所。 “奇怪，你说那几个官员不来咱们孩子看管所，去对面的老人看管所干啥？” 等所有的官员都进入老人看管所之后，战士一号疑惑地对着身边的同伴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兴许是哪家贵族家中要兴建房屋，人手不够了呢？” 身旁的战士二号白了一眼道： “这老人虽然干不了重体力活，但是总比小孩强点不是？只要贵族愿意管饭，想来王上应该还是愿意让他们征用那些老人奴隶的。” “这倒也是” 战士一号点了点头，正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发现先前的那群官员已经从对面的老人看管所出来了。不仅如此，他们的身后还带着好几个看上去气质明显不同于普通人的老人。 “唔莫非这些官员真的是来征人的？” 见到这一幕，战士二号心中也不免有些诧异，还以为是自己的猜测成真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只见那群官员并没有直接带着老人回去复命，反而是带着他们来到了小孩看管所，并且对着守门的战士说道： “开门。” “喏。” 听到这话的两个战士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而后便打开了身后的大门，并且恭敬地站在一旁，方便官员们进去。 “行了，进去找你们的孙子吧。” 官员并未如同两个战士所想那般直接进入孩子看守所，而是转头对着那几个器宇不凡的老头招呼道。 在攻灭留国之后，为了方便管理留国奴隶，以及方便后续与其他的百越部落交流，许多随着商离出征的贵族官员都抓紧时间学会了百越语，是以如今他们也能和这些老头进行简单的口语交流。 “嗨！” 在听到官员们的话之后，老头们急忙用这段时间刚学的商语应了一声，而后便急不可耐地冲进了看管所之中，寻找起了自己的孩子来。 “囡囡，囡囡你在哪里？” “阿丘，阿丘你在吗！？” 进入看管所的老头急切地呼喊自家孙子孙女的名字，试图用这种方法来找到自己的孙子孙女。 “我在，爷爷我在这！” “呜呜呜~爷爷我好饿~” 听到声音的孩子也急忙朝着老人们挥舞着自己的双手，以此来加快老人发现自己的速度。 “孩子，我的孩子！” 得到响应的老人急忙跑到自家孩子的身前，一把将他们抱在怀里，哭着说道： “真是苦了你们了呀！” “呜呜呜~我饿~爷爷我饿~” 被抱住的孩子终于有了一丝安全感，但是肚中的饥饿感却不断地折磨着他的神经。 在俘虏了这些孩子之后，商离便给他们定下了一日三餐的规矩——当然，这三餐吃的都是稀饭，否则这些孩子本就处于战俘营中，生活条件极其恶劣，要是再遇到消化不良，那么就极有可能直接嗝屁。 商离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他却低估了这个年纪孩子的食量。一天三顿稀饭对于老人来说刚刚好，对于正在长身体的孩子们来说就有些不够吃了。因此在被关进战俘营之后，这里的孩子们每天都哭喊着自己饿，并且不断地呼叫自己的父母和爷爷。 后来商离倒也确实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他却并未增加孩子们的伙食。理由很简单，这些孩子都只是俘虏c奴隶罢了。商离之所以留着他们，最大的目的就是用他们来牵制那些刚刚投降的百越人。对于商离来说，这些孩子只要不死就可以了。至于增加食物，提高他们的伙食标准什么的，商离表示，你在想屁吃。 真要那么做的话，且不说其他的国人会无法接受，单单就这些孩子可能会获得强壮的体魄这一点，就是商离所不能接受的。 半死不活的奴隶才是最好的奴隶，身强体壮的奴隶你不怕强壮的奴隶直接抄起家伙反抗吗？ 是以哪怕知道了孩子们的伙食不够吃，商离也并未增加他们的伙食。不过到了如今，之前的那个不给孩子们增加伙食的决定，似乎反而起到了正面效果。 “吃，吃，爷爷这就带你们出去吃东西！” 一个老人伸出颤抖的双手摸了摸自家孙子的脑袋，而后快速转头对着身后的官员们说道： “我愿意帮你们修建水坝，但是你们必须先给我的孩子们东西吃！” 上架感言 明天中午，也就是本周五的中午12点整，本书正式上架。 先说重点。上架当天本书5更，之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本书每天都会保持3更的更新量，如果状态好的话，偶尔也是会4更的（不过这个不能保证）。 其次是求订阅环节。这个没啥好说的，众所周知，首订对一本书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一个好的首订可以让一本书直接起飞，而一个与预期相差太大的首订则可能让一本书直接夭折。 什么？你问为什么首订差会让一本书直接夭折？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作者菌受到的精神伤害过大，无法继续保持更新热情，以至于小说直接断更了呀！ 所以说，哪怕是为了本书不烂尾，你们也应该尽快乖乖地将首订交出来呀啊喂！（傲娇脸） 开个玩笑。本书是作者菌想了好久才动笔的一本小说，其目的就是补足商周时期历史文的空缺，因此本书是绝对不可能会烂尾亦或者太监的，各位读者大大可以放心追更。 当然，如果各位大佬能够赏一个首订给作者菌的话，作者菌还是会非常开心的。 最后是加更环节。这个就不多说了，本书目前是7500收藏，现在以500首订为基准，超过500首订之后每超10个首订加更一章，决不食言！（我就不信你们能订到500首订，哼！） 最后的最后，再说一下常规的加更方法。本书的加更条件与其他小说一致，都是万赏加一更，打赏可以累加，满一万就加更（话说目前本书还欠着书友‘生下来就看书’的一章更新来着，当初被和谐了，只能以后找机会补了。） 好了，上架互动环节结束，接下来说说关于本书创作过程中的一些琐事，不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直接跳过。 由于商周时期距离现代过于久远，且遗留下来的史料非常稀少，因此绝大多数人对于这段历史的了解都是非常有限的。 大多数人对于这段历史的了解都是通过两本书完成的，一本是《史记》，一本是《封神演义》。也正是因为这样，本书在创作过程中经常会遇到一些有意思的读者提问。 在这里，作者菌对目前为止遇到的问题做出一个简单的回答。 首先是天子和人王之争。这个就不多说了，人王什么的纯粹是《封神》极其一系列衍生作品搞出来的称谓，在朝不保夕的上古社会，是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一个不信神明，并且还扬言自己与天神平起平坐的文明或国家的。 而后来武庚造反之后制作的铭文，也恰好证实了这一点，在铭文中他自称的是天子，而非所谓的人王。 其次是武庚身份之争，或许是受到《武庚纪》的影响，很多人觉得武庚就是纣王的儿子，并且还找出了相关的证据，说史记中就是这么记载的。 没错，史记中确实将武庚记载成了“纣王之子”，但问题是中国古代的“子”并非专指儿子，而是对子侄辈统称，因此史记里的“子”是不能直接拿来作为证据的。 后来，还是后来，武庚同学在造反的时候同样铸造了一个铭文，在上面追封他亲爹为商王，从这一点我们就能看出，武庚绝对不是纣王的儿子，否则纣王本身就是商王，用得着他追封？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武庚在造反失败之后选择的逃跑路线是去往东北，而追杀他的人则是周初三公之一的召公奭。召公奭在现在的北京附近追上了武庚，将其斩首并且带回。 是不是觉得北京这个地方很眼熟？没错，此战之后召公奭因为此功，其儿子被周公封在了北京附近，建立了燕国。 也就是说，后世战国七雄之一的燕国其实是踩在武庚的尸体上建立起来的。 对了，燕国虽然是姬姓，但是却和周天子没有太大的关系，人家只是恰好姓姬罢了，别搞混了。 第三个问题是吴国起源说，史记记载的版本是太伯奔吴，后来武王伐纣之后迁了吴国的一支回到山西，建立了分家虞国。 这个记载其实是错误的，正确的版本应该是先建立的虞国，后迁的吴国。这一点如今的史学界已经达成共识了，唯一还在争论的是这个虞国到底是在山西还是在陕西，仅此而已。 好了，问题比较集中的大致就是以上这三点了，其他剩下的问题都很零碎，提问的人也不是很多，这里就不一一答复了，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说吧。 对了，最后的最后，作者菌还是要说一句，求个首订啊喂！！！ 明天中午，也就是本周五的中午12点整，本书正式上架。 先说重点。上架当天本书5更，之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本书每天都会保持3更的更新量，如果状态好的话，偶尔也是会4更的（不过这个不能保证）。 其次是求订阅环节。这个没啥好说的，众所周知，首订对一本书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一个好的首订可以让一本书直接起飞，而一个与预期相差太大的首订则可能让一本书直接夭折。 什么？你问为什么首订差会让一本书直接夭折？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作者菌受到的精神伤害过大，无法继续保持更新热情，以至于小说直接断更了呀！ 所以说，哪怕是为了本书不烂尾，你们也应该尽快乖乖地将首订交出来呀啊喂！（傲娇脸） 开个玩笑。本书是作者菌想了好久才动笔的一本小说，其目的就是补足商周时期历史文的空缺，因此本书是绝对不可能会烂尾亦或者太监的，各位读者大大可以放心追更。 当然，如果各位大佬能够赏一个首订给作者菌的话，作者菌还是会非常开心的。 最后是加更环节。这个就不多说了，本书目前是7500收藏，现在以500首订为基准，超过500首订之后每超10个首订加更一章，决不食言！（我就不信你们能订到500首订，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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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记载其实是错误的，正确的版本应该是先建立的虞国，后迁的吴国。这一点如今的史学界已经达成共识了，唯一还在争论的是这个虞国到底是在山西还是在陕西，仅此而已。 好了，问题比较集中的大致就是以上这三点了，其他剩下的问题都很零碎，提问的人也不是很多，这里就不一一答复了，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说吧。 对了，最后的最后，作者菌还是要说一句，求个首订啊喂！！！ 明天中午，也就是本周五的中午12点整，本书正式上架。 先说重点。上架当天本书5更，之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本书每天都会保持3更的更新量，如果状态好的话，偶尔也是会4更的（不过这个不能保证）。 其次是求订阅环节。这个没啥好说的，众所周知，首订对一本书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一个好的首订可以让一本书直接起飞，而一个与预期相差太大的首订则可能让一本书直接夭折。 什么？你问为什么首订差会让一本书直接夭折？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作者菌受到的精神伤害过大，无法继续保持更新热情，以至于小说直接断更了呀！ 所以说，哪怕是为了本书不烂尾，你们也应该尽快乖乖地将首订交出来呀啊喂！（傲娇脸） 开个玩笑。本书是作者菌想了好久才动笔的一本小说，其目的就是补足商周时期历史文的空缺，因此本书是绝对不可能会烂尾亦或者太监的，各位读者大大可以放心追更。 当然，如果各位大佬能够赏一个首订给作者菌的话，作者菌还是会非常开心的。 最后是加更环节。这个就不多说了，本书目前是7500收藏，现在以500首订为基准，超过500首订之后每超10个首订加更一章，决不食言！（我就不信你们能订到500首订，哼！） 最后的最后，再说一下常规的加更方法。本书的加更条件与其他小说一致，都是万赏加一更，打赏可以累加，满一万就加更（话说目前本书还欠着书友‘生下来就看书’的一章更新来着，当初被和谐了，只能以后找机会补了。） 好了，上架互动环节结束，接下来说说关于本书创作过程中的一些琐事，不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直接跳过。 由于商周时期距离现代过于久远，且遗留下来的史料非常稀少，因此绝大多数人对于这段历史的了解都是非常有限的。 大多数人对于这段历史的了解都是通过两本书完成的，一本是《史记》，一本是《封神演义》。也正是因为这样，本书在创作过程中经常会遇到一些有意思的读者提问。 在这里，作者菌对目前为止遇到的问题做出一个简单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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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武庚在造反失败之后选择的逃跑路线是去往东北，而追杀他的人则是周初三公之一的召公奭。召公奭在现在的北京附近追上了武庚，将其斩首并且带回。 是不是觉得北京这个地方很眼熟？没错，此战之后召公奭因为此功，其儿子被周公封在了北京附近，建立了燕国。 也就是说，后世战国七雄之一的燕国其实是踩在武庚的尸体上建立起来的。 对了，燕国虽然是姬姓，但是却和周天子没有太大的关系，人家只是恰好姓姬罢了，别搞混了。 第三个问题是吴国起源说，史记记载的版本是太伯奔吴，后来武王伐纣之后迁了吴国的一支回到山西，建立了分家虞国。 这个记载其实是错误的，正确的版本应该是先建立的虞国，后迁的吴国。这一点如今的史学界已经达成共识了，唯一还在争论的是这个虞国到底是在山西还是在陕西，仅此而已。 好了，问题比较集中的大致就是以上这三点了，其他剩下的问题都很零碎，提问的人也不是很多，这里就不一一答复了，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说吧。 对了，最后的最后，作者菌还是要说一句，求个首订啊喂！！！ 明天中午，也就是本周五的中午12点整，本书正式上架。 先说重点。上架当天本书5更，之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本书每天都会保持3更的更新量，如果状态好的话，偶尔也是会4更的（不过这个不能保证）。 其次是求订阅环节。这个没啥好说的，众所周知，首订对一本书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一个好的首订可以让一本书直接起飞，而一个与预期相差太大的首订则可能让一本书直接夭折。 什么？你问为什么首订差会让一本书直接夭折？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作者菌受到的精神伤害过大，无法继续保持更新热情，以至于小说直接断更了呀！ 所以说，哪怕是为了本书不烂尾，你们也应该尽快乖乖地将首订交出来呀啊喂！（傲娇脸） 开个玩笑。本书是作者菌想了好久才动笔的一本小说，其目的就是补足商周时期历史文的空缺，因此本书是绝对不可能会烂尾亦或者太监的，各位读者大大可以放心追更。 当然，如果各位大佬能够赏一个首订给作者菌的话，作者菌还是会非常开心的。 最后是加更环节。这个就不多说了，本书目前是7500收藏，现在以500首订为基准，超过500首订之后每超10个首订加更一章，决不食言！（我就不信你们能订到500首订，哼！） 最后的最后，再说一下常规的加更方法。本书的加更条件与其他小说一致，都是万赏加一更，打赏可以累加，满一万就加更（话说目前本书还欠着书友‘生下来就看书’的一章更新来着，当初被和谐了，只能以后找机会补了。） 好了，上架互动环节结束，接下来说说关于本书创作过程中的一些琐事，不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直接跳过。 由于商周时期距离现代过于久远，且遗留下来的史料非常稀少，因此绝大多数人对于这段历史的了解都是非常有限的。 大多数人对于这段历史的了解都是通过两本书完成的，一本是《史记》，一本是《封神演义》。也正是因为这样，本书在创作过程中经常会遇到一些有意思的读者提问。 在这里，作者菌对目前为止遇到的问题做出一个简单的回答。 首先是天子和人王之争。这个就不多说了，人王什么的纯粹是《封神》极其一系列衍生作品搞出来的称谓，在朝不保夕的上古社会，是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一个不信神明，并且还扬言自己与天神平起平坐的文明或国家的。 而后来武庚造反之后制作的铭文，也恰好证实了这一点，在铭文中他自称的是天子，而非所谓的人王。 其次是武庚身份之争，或许是受到《武庚纪》的影响，很多人觉得武庚就是纣王的儿子，并且还找出了相关的证据，说史记中就是这么记载的。 没错，史记中确实将武庚记载成了“纣王之子”，但问题是中国古代的“子”并非专指儿子，而是对子侄辈统称，因此史记里的“子”是不能直接拿来作为证据的。 后来，还是后来，武庚同学在造反的时候同样铸造了一个铭文，在上面追封他亲爹为商王，从这一点我们就能看出，武庚绝对不是纣王的儿子，否则纣王本身就是商王，用得着他追封？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武庚在造反失败之后选择的逃跑路线是去往东北，而追杀他的人则是周初三公之一的召公奭。召公奭在现在的北京附近追上了武庚，将其斩首并且带回。 是不是觉得北京这个地方很眼熟？没错，此战之后召公奭因为此功，其儿子被周公封在了北京附近，建立了燕国。 也就是说，后世战国七雄之一的燕国其实是踩在武庚的尸体上建立起来的。 对了，燕国虽然是姬姓，但是却和周天子没有太大的关系，人家只是恰好姓姬罢了，别搞混了。 第三个问题是吴国起源说，史记记载的版本是太伯奔吴，后来武王伐纣之后迁了吴国的一支回到山西，建立了分家虞国。 这个记载其实是错误的，正确的版本应该是先建立的虞国，后迁的吴国。这一点如今的史学界已经达成共识了，唯一还在争论的是这个虞国到底是在山西还是在陕西，仅此而已。 好了，问题比较集中的大致就是以上这三点了，其他剩下的问题都很零碎，提问的人也不是很多，这里就不一一答复了，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说吧。 对了，最后的最后，作者菌还是要说一句，求个首订啊喂！！！ 明天中午，也就是本周五的中午12点整，本书正式上架。 先说重点。上架当天本书5更，之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本书每天都会保持3更的更新量，如果状态好的话，偶尔也是会4更的（不过这个不能保证）。 其次是求订阅环节。这个没啥好说的，众所周知，首订对一本书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一个好的首订可以让一本书直接起飞，而一个与预期相差太大的首订则可能让一本书直接夭折。 什么？你问为什么首订差会让一本书直接夭折？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作者菌受到的精神伤害过大，无法继续保持更新热情，以至于小说直接断更了呀！ 所以说，哪怕是为了本书不烂尾，你们也应该尽快乖乖地将首订交出来呀啊喂！（傲娇脸） 开个玩笑。本书是作者菌想了好久才动笔的一本小说，其目的就是补足商周时期历史文的空缺，因此本书是绝对不可能会烂尾亦或者太监的，各位读者大大可以放心追更。 当然，如果各位大佬能够赏一个首订给作者菌的话，作者菌还是会非常开心的。 最后是加更环节。这个就不多说了，本书目前是7500收藏，现在以500首订为基准，超过500首订之后每超10个首订加更一章，决不食言！（我就不信你们能订到500首订，哼！） 最后的最后，再说一下常规的加更方法。本书的加更条件与其他小说一致，都是万赏加一更，打赏可以累加，满一万就加更（话说目前本书还欠着书友‘生下来就看书’的一章更新来着，当初被和谐了，只能以后找机会补了。） 好了，上架互动环节结束，接下来说说关于本书创作过程中的一些琐事，不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直接跳过。 由于商周时期距离现代过于久远，且遗留下来的史料非常稀少，因此绝大多数人对于这段历史的了解都是非常有限的。 大多数人对于这段历史的了解都是通过两本书完成的，一本是《史记》，一本是《封神演义》。也正是因为这样，本书在创作过程中经常会遇到一些有意思的读者提问。 在这里，作者菌对目前为止遇到的问题做出一个简单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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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武庚在造反失败之后选择的逃跑路线是去往东北，而追杀他的人则是周初三公之一的召公奭。召公奭在现在的北京附近追上了武庚，将其斩首并且带回。 是不是觉得北京这个地方很眼熟？没错，此战之后召公奭因为此功，其儿子被周公封在了北京附近，建立了燕国。 也就是说，后世战国七雄之一的燕国其实是踩在武庚的尸体上建立起来的。 对了，燕国虽然是姬姓，但是却和周天子没有太大的关系，人家只是恰好姓姬罢了，别搞混了。 第三个问题是吴国起源说，史记记载的版本是太伯奔吴，后来武王伐纣之后迁了吴国的一支回到山西，建立了分家虞国。 这个记载其实是错误的，正确的版本应该是先建立的虞国，后迁的吴国。这一点如今的史学界已经达成共识了，唯一还在争论的是这个虞国到底是在山西还是在陕西，仅此而已。 好了，问题比较集中的大致就是以上这三点了，其他剩下的问题都很零碎，提问的人也不是很多，这里就不一一答复了，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说吧。 对了，最后的最后，作者菌还是要说一句，求个首订啊喂！！！ 明天中午，也就是本周五的中午12点整，本书正式上架。 先说重点。上架当天本书5更，之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本书每天都会保持3更的更新量，如果状态好的话，偶尔也是会4更的（不过这个不能保证）。 其次是求订阅环节。这个没啥好说的，众所周知，首订对一本书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一个好的首订可以让一本书直接起飞，而一个与预期相差太大的首订则可能让一本书直接夭折。 什么？你问为什么首订差会让一本书直接夭折？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作者菌受到的精神伤害过大，无法继续保持更新热情，以至于小说直接断更了呀！ 所以说，哪怕是为了本书不烂尾，你们也应该尽快乖乖地将首订交出来呀啊喂！（傲娇脸） 开个玩笑。本书是作者菌想了好久才动笔的一本小说，其目的就是补足商周时期历史文的空缺，因此本书是绝对不可能会烂尾亦或者太监的，各位读者大大可以放心追更。 当然，如果各位大佬能够赏一个首订给作者菌的话，作者菌还是会非常开心的。 最后是加更环节。这个就不多说了，本书目前是7500收藏，现在以500首订为基准，超过500首订之后每超10个首订加更一章，决不食言！（我就不信你们能订到500首订，哼！） 最后的最后，再说一下常规的加更方法。本书的加更条件与其他小说一致，都是万赏加一更，打赏可以累加，满一万就加更（话说目前本书还欠着书友‘生下来就看书’的一章更新来着，当初被和谐了，只能以后找机会补了。） 好了，上架互动环节结束，接下来说说关于本书创作过程中的一些琐事，不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直接跳过。 由于商周时期距离现代过于久远，且遗留下来的史料非常稀少，因此绝大多数人对于这段历史的了解都是非常有限的。 大多数人对于这段历史的了解都是通过两本书完成的，一本是《史记》，一本是《封神演义》。也正是因为这样，本书在创作过程中经常会遇到一些有意思的读者提问。 在这里，作者菌对目前为止遇到的问题做出一个简单的回答。 首先是天子和人王之争。这个就不多说了，人王什么的纯粹是《封神》极其一系列衍生作品搞出来的称谓，在朝不保夕的上古社会，是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一个不信神明，并且还扬言自己与天神平起平坐的文明或国家的。 而后来武庚造反之后制作的铭文，也恰好证实了这一点，在铭文中他自称的是天子，而非所谓的人王。 其次是武庚身份之争，或许是受到《武庚纪》的影响，很多人觉得武庚就是纣王的儿子，并且还找出了相关的证据，说史记中就是这么记载的。 没错，史记中确实将武庚记载成了“纣王之子”，但问题是中国古代的“子”并非专指儿子，而是对子侄辈统称，因此史记里的“子”是不能直接拿来作为证据的。 后来，还是后来，武庚同学在造反的时候同样铸造了一个铭文，在上面追封他亲爹为商王，从这一点我们就能看出，武庚绝对不是纣王的儿子，否则纣王本身就是商王，用得着他追封？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武庚在造反失败之后选择的逃跑路线是去往东北，而追杀他的人则是周初三公之一的召公奭。召公奭在现在的北京附近追上了武庚，将其斩首并且带回。 是不是觉得北京这个地方很眼熟？没错，此战之后召公奭因为此功，其儿子被周公封在了北京附近，建立了燕国。 也就是说，后世战国七雄之一的燕国其实是踩在武庚的尸体上建立起来的。 对了，燕国虽然是姬姓，但是却和周天子没有太大的关系，人家只是恰好姓姬罢了，别搞混了。 第三个问题是吴国起源说，史记记载的版本是太伯奔吴，后来武王伐纣之后迁了吴国的一支回到山西，建立了分家虞国。 这个记载其实是错误的，正确的版本应该是先建立的虞国，后迁的吴国。这一点如今的史学界已经达成共识了，唯一还在争论的是这个虞国到底是在山西还是在陕西，仅此而已。 好了，问题比较集中的大致就是以上这三点了，其他剩下的问题都很零碎，提问的人也不是很多，这里就不一一答复了，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说吧。 对了，最后的最后，作者菌还是要说一句，求个首订啊喂！！！ 明天中午，也就是本周五的中午12点整，本书正式上架。 先说重点。上架当天本书5更，之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本书每天都会保持3更的更新量，如果状态好的话，偶尔也是会4更的（不过这个不能保证）。 其次是求订阅环节。这个没啥好说的，众所周知，首订对一本书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一个好的首订可以让一本书直接起飞，而一个与预期相差太大的首订则可能让一本书直接夭折。 什么？你问为什么首订差会让一本书直接夭折？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作者菌受到的精神伤害过大，无法继续保持更新热情，以至于小说直接断更了呀！ 所以说，哪怕是为了本书不烂尾，你们也应该尽快乖乖地将首订交出来呀啊喂！（傲娇脸） 开个玩笑。本书是作者菌想了好久才动笔的一本小说，其目的就是补足商周时期历史文的空缺，因此本书是绝对不可能会烂尾亦或者太监的，各位读者大大可以放心追更。 当然，如果各位大佬能够赏一个首订给作者菌的话，作者菌还是会非常开心的。 最后是加更环节。这个就不多说了，本书目前是7500收藏，现在以500首订为基准，超过500首订之后每超10个首订加更一章，决不食言！（我就不信你们能订到500首订，哼！） 最后的最后，再说一下常规的加更方法。本书的加更条件与其他小说一致，都是万赏加一更，打赏可以累加，满一万就加更（话说目前本书还欠着书友‘生下来就看书’的一章更新来着，当初被和谐了，只能以后找机会补了。） 好了，上架互动环节结束，接下来说说关于本书创作过程中的一些琐事，不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直接跳过。 由于商周时期距离现代过于久远，且遗留下来的史料非常稀少，因此绝大多数人对于这段历史的了解都是非常有限的。 大多数人对于这段历史的了解都是通过两本书完成的，一本是《史记》，一本是《封神演义》。也正是因为这样，本书在创作过程中经常会遇到一些有意思的读者提问。 在这里，作者菌对目前为止遇到的问题做出一个简单的回答。 首先是天子和人王之争。这个就不多说了，人王什么的纯粹是《封神》极其一系列衍生作品搞出来的称谓，在朝不保夕的上古社会，是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一个不信神明，并且还扬言自己与天神平起平坐的文明或国家的。 而后来武庚造反之后制作的铭文，也恰好证实了这一点，在铭文中他自称的是天子，而非所谓的人王。 其次是武庚身份之争，或许是受到《武庚纪》的影响，很多人觉得武庚就是纣王的儿子，并且还找出了相关的证据，说史记中就是这么记载的。 没错，史记中确实将武庚记载成了“纣王之子”，但问题是中国古代的“子”并非专指儿子，而是对子侄辈统称，因此史记里的“子”是不能直接拿来作为证据的。 后来，还是后来，武庚同学在造反的时候同样铸造了一个铭文，在上面追封他亲爹为商王，从这一点我们就能看出，武庚绝对不是纣王的儿子，否则纣王本身就是商王，用得着他追封？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武庚在造反失败之后选择的逃跑路线是去往东北，而追杀他的人则是周初三公之一的召公奭。召公奭在现在的北京附近追上了武庚，将其斩首并且带回。 是不是觉得北京这个地方很眼熟？没错，此战之后召公奭因为此功，其儿子被周公封在了北京附近，建立了燕国。 也就是说，后世战国七雄之一的燕国其实是踩在武庚的尸体上建立起来的。 对了，燕国虽然是姬姓，但是却和周天子没有太大的关系，人家只是恰好姓姬罢了，别搞混了。 第三个问题是吴国起源说，史记记载的版本是太伯奔吴，后来武王伐纣之后迁了吴国的一支回到山西，建立了分家虞国。 这个记载其实是错误的，正确的版本应该是先建立的虞国，后迁的吴国。这一点如今的史学界已经达成共识了，唯一还在争论的是这个虞国到底是在山西还是在陕西，仅此而已。 好了，问题比较集中的大致就是以上这三点了，其他剩下的问题都很零碎，提问的人也不是很多，这里就不一一答复了，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说吧。 对了，最后的最后，作者菌还是要说一句，求个首订啊喂！！！ 125.升米恩斗米仇 “王上果然是料事如神，那些百越老人都已经同意帮咱们修建水坝了。” 宜国王宫门前，子更一脸恭敬地对着商离说道。 自从经历了上次的朝堂事件之后，子更似乎一下子想开了许多。以往他考虑问题都是站在贵族集团的立场上去考虑的，如今虽然依旧会为贵族们考虑问题，但是却已经学会了站在商离的立场上说话，做起事情来也有了一丝宰相的风度，不偏不倚，努力地协调着商离和百官们之间的关系。 “世人皆有其弱点，只要咱们能够抓住对方的弱点，就能非常轻易地逼迫对方就范。” 商离一边注视着王宫门前正在学习的孩子们，一边对着子更说道。 如今被送到王宫门前学习的孩子已经越来越多了。不单单是那些6~12岁的孩子，一些父母眼见别家的孩子在学堂这里吃好喝好，身体长得越来越健壮，于是也都生出了将自家未满6岁的孩子送到这里来一起吃大锅饭的念头——反正食物是商离提供的，不吃白不吃。 也正是因为这样，如今宜国的学堂中出现了许多不到六岁，鼻子上还挂着鼻涕的小布丁。这些小布丁由于不是“正规军”，因此全都躲在学生队伍的最后面，生怕前面的巫会发现他们的存在。只有在吃饭的时候他们才会跳出来，在哥哥姐姐们的帮助下分到一碗粥。 “看样子，是时候向前来上学的孩子们征收伙食费了。” 商离看了一眼一旁正在熬煮鱼肉粥的大瓮，在心中暗暗想道： “否则再这样下去，学堂就该乱套了。” 贪小便宜是人类的天性，尤其这贪的还是国家的便宜，这些孩子的父母贪起来就更加没有心理负担了——众所周知，这个时代的国家都是部落国家。在国民们的眼里，自己和国家本就是一体的，我贪我自己，那能算是贪吗？不能啊！ 是以在见到有羊毛可以薅的时候，那些家长们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立马就做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将自家的孩子全都送到学堂中去，让国家帮自己养孩子。 讲真，以商离如今的财力，想要养活这些孩子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这次宜国缴获的粮食实在是太多了。 但是话虽如此，商离却并不准备真的就在宜国推行国家抚养孩子的制度——无他，生产力跟不上尔。 现在宜国的粮食都是缴获来的，但是缴获粮食的机会并不是每年都有的。一旦现在就推行了国家抚养孩子的制度，等将来粮食吃完了，附近又没有别的国家可以劫掠，那就真的麻烦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习惯了国家帮着自己抚养孩子的国人们可不会管国家有什么困难，在他们看来，既然以前有，那么以后就应该继续有。一旦没有，那就必然是有人贪污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利益。 再然后，指不定就是国人暴动，厉王出奔了。 一想到那个可怕的场景，商离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反正现在也已经向国人们证明了少吃多餐以及大锅饭的作用，接下来向他们征收孩子的伙食费正合适。” 之前商离之所以不直接向国人们征收伙食费，主要是因为他没有把握说服国人将自己的孩子交给自己，同时还向自己交伙食费。 但是现在不同，在经历了两个多月的少吃多餐以及大锅饭之后，宜国孩子们的身体素质较之以往已经得到了显著的提高。在这种时候提出伙食费这个概念，想来应该不会有太多的人提出反对意见才是。 另一边，子更自然不知道商离的脑海中在想些什么。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他先是叹服地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说道： “是啊，孩子们永远是大人的心头肉。对于那些老人而言，他们的儿子已经成了奴隶，女儿已经成了婢女。表面看上去他们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那些还未成年的孙子孙女，恰恰是他们最大的破绽。只要咱们利用好这一点，就能源源不断地从这些百越老人的手中获得咱们想要的知识和技术。” 说到这里，子更忍不住感慨了一番商离的高瞻远瞩。 之前在俘虏这些老人小孩的时候，子更的第一反应就是将他们献祭在宗庙之中，以此来感谢先祖在这场战争中的庇护。 后来在听到商离的那番“上天有好生之德”的说辞之后，他虽然已经收起了献祭人牲的念头，但是却依旧不打算留着这些老人小孩，而是打算将他们丢在原地，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之后商离命人将这些老人小孩送回国的时候，子更还曾经腹谤过商离的行为，认为他是在浪费粮食养闲人。 而直到这一刻，子更才真正 明白了商离这么做的用意——养孩子是为了用这些孩子来牵制住老人男奴和女仆，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反抗宜人的统治。至于为什么养老人废话，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当然是为了套出他们手中所掌握的技术和知识啊！ 在这个人均寿命只有40岁的年代，能够成功活到老年的极少有普通平民，绝大多数都是已经脱离了体力劳动的贵族。而这些贵族，又恰恰掌握着本部落的尖端技术和知识。 就好比现在的宜国，养马和战车制造技术基本上都集中在子和的手中，青铜器和铁器的冶炼技术基本上都集中在子更的手中，农业种植以及曲辕犁制作技术基本上都掌握在子旬的手中。要是有一天真的有哪个国家灭亡了宜国，那么只要抓住宜国的贵族，理论上他们就能立刻获得宜国绝大多数的生产制造技术，进而以此为基础让自己的国家变得更加强大。 同理，留国的贵族也是掌握着留国经验技术的人群。只要获得了他们的支持，宜国就能非常轻易地获得他们在这片区域生活的经验，进而让宜国更好地生活在这片地区。 126.阳甲是天子，南庚就不是天子了吗？ 子更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之前他之所以想要献祭掉这些老人，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看不上这些百越人手中掌握的技术。 在子更看来，自己和已经灭亡的商朝才是这个世界上科技水平最高的国家。其他民族就算手上真的掌握有一些所谓的独门绝技，想来也是无法和自己手中的相关技术相比拟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子更才会在俘获那些老人小孩的时候想都没想就要献祭掉他们。 后来在听到商离说长江可能会在天文大潮的时候引发海水倒灌，进而与暴雨一起淹没整个宜国的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且非常干脆地向商离认错，主动站出来帮助商离说服其他贵族启用留国老人，借助他们的知识修建水坝。 只是子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商离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摆他一道，害得他站到了贵族集团的对立面去，进而失去了贵族集团领袖的地位。 当然，说是害，其实商离这么做也是在帮他。如果子更继续像以往那样拥有统合贵族与王权抗衡的力量的话，那么时间久了商离难免会对他起杀心，而后找个机会一劳永逸地解决掉他。 现在就不同了，站到了贵族对立面的子更已经不具备挑战商离权威的能量了，而商离又因为这件事而对他产生了轻微的愧疚感。只要目前的这个政治格局不发生巨大的改变，商离就一定会在接下来的时间中护卫他的周全。别的不说，至少让他寿终正寝，颐养天年还是没问题的。 不仅如此，商离还会在他子女的升迁方面给予一定的照顾。 总体而言，子更这波失去了挑战王权的能力，但是却获得了来自商离的信任和照顾，是亏是赚见仁见智。 “所以说，你们南庚之后已经将迁徙到了江南，并且还在那里建立了一个新的国家？” 淮河北岸，阳甲一系的聚居地中，一名贵族对着坐在身前的子贸问道。 “不错，我们南庚之后已经在江南建国了，国名就叫做宜。不仅如此，我宜国天子还获得了帝喾授命，如今已经登位称王了！” 坐在贵族对面的子贸点了点头，一脸骄傲地说道。 “什么！？你们南庚之后竟然还登位称王了！？这这怎么可以！？” 听到这话，那名贵族再也坐不住了，立马起身道： “我们阳甲之后都没有登位称王，你们南庚之后凭什么？” “笑话，阳甲是天子，难道南庚就不是天子了吗？我们南庚之后亦是天子血脉，如何不能称王？” 子贸冷哼道： “再说了，这称王也不是我们自己想称的，而是帝喾受命于我王，我王不称不行啊！” 说着，子贸便将“斩蛟平风暴”和“神龟负剑还”两个神迹述说了一遍。 “这这” “铁证”在前，那名贵族终于说不出话来了，在支吾了半天之后，只能叹了一口气，而后对着身边的其他贵族说道： “诸位，南庚之后都已经在江南建国，并且还受命称王了。而咱们却还在为由谁来担任奄国国君而争论不休，你们难道就不觉得羞愧吗！？” “这” 听到这话，有些贵族羞愧地低下了头。而另外一些却是冷哼一声道： “哼，管他如何受命称王，如今他都已经跑到江南去了，还能掀起什么风浪？莫非他还能从江南一路打回中原不成？要我看啊，这复兴子商终究还是要靠咱们阳甲一系，他们南庚一系压根就不行！” “你说谁不行呢！？” 一旁的子贸听到对方竟然敢污蔑自己的国家，当即拔剑起身道： “老匹夫，你可敢与我决斗！？” “哼，吾乃贵族，而你却只是一个平民，你没有资格与吾决斗！” 那名嘴欠的贵族瞥了子贸一眼，而后便将头转到了一边。 “行了，诸位都别争了。” 这时候，场内唯一的“外人”沃操站出来说道： “无论是南庚还是阳甲，亦或是我祖上的沃丁，都是我子商的天子。如今子商覆灭，你我应当携手共进，一起努力复兴子商才是，哪有在这里污蔑同族的道理？” “就是！” 子贸应和了一声，而后便将剑收起来，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中。 至于那名嘴欠的贵族，则是乖乖地闭上自己的嘴巴，不再轻易开口。 “我阳甲一系的情况如今你也看到了。” 这时候，最先开口的那个贵族说道： “由于 国君一系被周人给一网打尽了，是以我阳甲一系如今都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国君人选来。也正是因为这样，虽然已经迁徙到此地半年了，但是奄国却迟迟没能重建。” “此事是你们阳甲一系的内部事务，我南庚一系不便插手。” 子贸摆了摆手道： “我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传达我王的旨意的。” “哦？不知吴国天子有何旨意要传达？” 这年头宜吴同音，再加上子贸之前并没有明说，因此那名贵族便直接将宜国的国号听成了“吴国”。 “我王的意思是，我南庚之后与你阳甲之后毕竟同根同源，都是祖辛之后。且双方又在奄国之中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关系比之其他子商后裔要更加亲近一些。是以不论以往你我之间有什么间隙，今后都应既往不咎，携手互助才是。” 子贸先是说了一通客套话，而后进入正题道： “我王受命于天，将来是必然会带兵北伐的。只是在此之前，我宜国必须要先清理掉盘踞在江淮之间的淮夷才行。否则这大军后方不断地被淮夷侵扰，任是我王是天命所归，也难以在这种情况下战胜周人。因此我王提议，今后你我两部形成同盟，共同进攻生活在这片区域中的淮夷。事成之后淮夷的粮食物资归你们，奴隶女人归我们，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这” 听到这话，阳甲一系的贵族不由怦然心动。 127.世上哪有金汤一般的河堤？ “所以说，咱们要把水坝建造在这么远的地方吗？” 子更看着下方的秦淮河水道，心中满是疑惑： “这里距离咱们国都，怕是有50里远了吧？将水坝建造在这里，真的有用？” “有用的，贵人。” 已经臣服了的留国老贵族尊敬地说道： “水坝最大的作用就是拦洪蓄水，因此其建造地点一般会远离城区。目的就是一旦水坝崩溃，下游可以提前做出反应。” “什么！？水坝还会崩溃？” 听到这话，子更脸色大变： “难道咱们就不能建造一座不会崩溃的水坝吗？” 不怪乎子更如此反应，实在是留国老贵族的话过于骇人听闻了。 身为中原来的奄国遗民，子更自然是见过济水和黄河发大水冲破河堤的情景的。正所谓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当时那副悲惨的景象，子更至今都记忆犹新。 如今听到留国老贵族说水坝可能会崩溃，子更哪里还忍得了？一想起当初他见到的那个悲惨景象，他的内心就忍不住颤了三颤，并且要求留国老贵族修建出一座不会崩溃的水坝。 “这世上哪有不会崩溃的水坝？” 就在留国老贵族因为子更的话而为难的时候，商离站出来替他解围： “所谓的永不崩溃的水坝，只不过是没有遇到‘前所未见’的洪水罢了。一旦遭遇‘千年一遇’的强暴雨的袭击，再坚固的水坝也会被冲垮。” 这年头的水坝大多采用的是砂石结构，这种结构的水坝在水位没有溢出的时候是非常坚固的，因为水位压在梯形的大坝上，会不断地挤压大坝底部的砂石，让它们越抱越紧，越来越坚固。 但是一旦水位溢出大坝的顶部，情况就将急转直下了。溢出大坝顶部的洪水将会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自动地冲过大坝，朝着大坝的另一侧流去。而在这个过程中，那些倾泻而下的洪水将会裹挟走大坝另一侧的砂石，让大坝整体变得越来越薄，最终再也承受不住身后水位的压强，直接就地崩溃，彻底引发大洪水。 因此，在这个时代，水坝崩溃与所谓的质量问题没有太大的关系，纯粹只是因为水坝修的太矮，无法兜住过多的洪水罢了。而解决这个问题的方式也很简单，那就是在洪水和暴雨来临的时候不断地加高水坝高度，以此来防止水位溢出冲薄水坝。 是以在电视剧中经常可以看到，在洪水来临的时候，全村老少都跑到大堤上去，用手挑肩扛的方式不断地将沙袋送到大堤上面去，以此来增高河堤的高度，防止河堤崩溃——你说这些沙袋构筑的简易河堤有所谓的质量保障吗？当然没有。但是人家确实可以防止河堤崩溃，这就足够了。 河堤和水坝的崩溃原理是一致的，因此想要防止水坝崩溃也很简单，那就是尽可能地加高水坝的高度，让它承受尽可能高的水位。 当然，这么做也是有代价的。随着水坝的增高，蓄水能力的增强，其所产生的水库面积也会越大，进而淹没掉那些原本适宜人类生活居住的土地。 后世就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水坝管理所觉得水坝太矮，试图增加水坝的高度，以此来增强水坝的蓄洪能力。结果因为水库的周围有一个大工厂，厂方不希望水库增高水坝，因为那样会淹没掉自己的厂房，进而不断地干扰水坝增高的进程。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千年一遇的大暴雨来临，直接冲垮了不够高的水坝，并且疯狂地朝下游冲去，一夜之间席卷了几百万人，许多人在睡梦中被冲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几百公里之外了。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厂方的私心而已。 好了，言归正传，后世的中国由于人口数量增多，每一片土地都生活着大量的人，因此征地修建水坝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是现在不同啊！ 现在的中国拢共也就几百万人，缩小到南京附近的这片区域，不过只有区区的七八千人罢了。地广人稀之下，修建水坝是不需要考虑过多的人地关系的。甚至只要商离想，他完全可以将整个秦淮河上游都改造成水库，直接修建一个大型水坝，将上游的土地都给它改造成湿地。 不过仔细想了想，商离最终还是没有选择那么做。毕竟天文大潮不常有，天文大潮遇到暴雨就更不常有了。除了台风天气之外，绝大多数情况下南京是没有被淹没的危险的。而且就算真的有台风，刮到南京这里也基本剩不下多少风雨了，因此商离只要修建几个常规水坝，应该就能有效地预防南京被洪水淹没的危险。 “后世的南京官府为了给秦淮河泄洪，似乎还专门帮它修建了一条辅 助河道。” 商离转头看向西北方向，目光灼灼： “唔，我记得那条河似乎叫秦淮新河来着。不仅如此，那条河还正好从梅山铁矿的矿区前经过。” 后世有铁路和公路协助运输，因此梅山铁矿对秦淮新河的依赖度并不强。但是宜国不同啊！如今的宜国国都到梅山铁矿之间只有一条用人马的脚踩出来的土路，一旦遇到阴雨天气，这条路的路况就会变得非常泥泞，无法行走。 也正是因为这样，如今宜国的铁器生产受到了极大的限制——明明正式的可以重复利用的高炉已经搭建起来了，但是铁矿石的供应却硬是跟不上，你说气人不气人？ “水泥马路和运河，这两个通道必须要修建起来一条才行！” 商离将目光收回，在心中暗自思量道： “运河的难度大了点，毕竟修运河就需要工具，而工具又需要用到铁矿石，偏偏如今铁矿石的供应又受到了限制，反过来限制了运河的挖掘。所以说到头来还是要指望水泥马路吗？只是不知道，之前交付给他们的水泥研发进行得怎么样了。” 128.行动中的丕 “王上请看，这些便是臣等之前实验的废品。” 水泥窑中，负责水泥烧制的官员对着刚刚回国的商离说道： “您也看到了，这段时间以来咱们也烧制了不少的水泥，但是达到您之前所说的那种标准的，一个都没有。您看” 说到这里，那个负责水泥烧制的官员看了商离一眼，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商离摆了摆手，示意官员继续说下去。 “您看您是不是将水泥的配方给记错了？亦或者说是压根就不存在您所说的那种水泥。” 官员迟疑片刻之后，最终还是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一夜之间可以凝土成石，这样的东西真的存在吗？” “水泥是肯定存在的，这是帝喾传授于我，绝对不会出错。” 商离摇了摇头道： “只是为了考验咱们，因此帝喾并未将水泥的全部制作过程传授与我，而是希望咱们可以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将其制作方法补足，制作出真正可以用来修建道路城墙的神器。” 以水泥的功效，倒也确实当得起神器这个称呼了。 “喏。” 另一边，在听到这话之后，那名贵族官员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而后乖乖地退到一旁，将空间留给商离。 “奇怪，明明所有的工艺流程都没有问题，为什么偏偏烧制不出合格的水泥呢？” 没有了贵族官员的打扰，商离终于开始专心思考了起来： “莫非是因为窑温不够？” 商离不是理工科的学生，但是排除法这种简单的辩证方法他还是懂的。 既然工艺流程和原材料都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就必然处在窑温上。 “目前水泥窑使用的燃料是木炭，而木炭的燃烧温度，是要远低于煤炭的。” 商离走到存放木炭的竹筐前，抓起其中的一块木炭，轻轻一捏便直接将其捏碎： “后世的水泥窑大多采用煤炭来烧制，相较于木炭，煤炭不单单燃烧温度高，最重要的是还便宜。或许我需要尝试一下用煤炭来烧制水泥？” 南京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其土地面积仅占江苏省总面积的6，但是其金属矿藏的储量却占据整个江苏省金属矿藏储量的50以上。 不仅如此，其他的常规矿藏南京也是应有尽有。而这些矿藏之中，就有商离目前急缺的煤矿。 “我记得紫金山南麓似乎就有一片煤矿来着，只是不知道具体在什么位置。” 商离心中有了计较，而后从水泥窑中走出，对着守在门外的卫兵道： “去将子和唤来，就说我有任务要交代给他。” “喏！” 卫兵领命，而后便快速朝着打铁铺的方向跑去。 湖州市，德清县。 望西部落的首领一脸好奇地打量着丕的身形，半晌之后才开口道： “您真的是留国的巫？” “如假包换！” 丕点了点头。 “可是我记得留国的巫是一个很老很老的人啊。” 望西部落的首领试探道： “十几年前我曾经去过留国，当时留国的巫似乎并不是你吧？” “那位是我的老师，他在三年前就已经蒙受天神的召唤，升天去了。” 既然准备伪装成巫师来在成鸩氏诸国中获取一个较高的地位，那么丕自然不可能不提前准备好话述。如今面对望西部落首领的盘问，丕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将之前准备好的说辞抛了出来。 “原来如此。” 眼见丕的回答没有任何的破绽，望西部落的首领先是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说道： “你之前说，那个毒蛇部落的人异常凶狠，喜欢以人的心脏为食，是这样吗？” “确实是这样没错，之前我在护卫的保护下逃离留国的时候，曾经回头朝着正在战斗的留国望去，而后我便看到了那些毒蛇部落的战士一边屠杀我们留国的人民，一边将他们的心脏从胸口挖出来生吃的场景，其场面极其血腥！” 丕一边说着，一边学着之前见过的留国的巫的样子，做了一个祈祷亡灵安息的手势： “这样凶狠的部落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的，你们成鸩氏和我们留国都是浙江的子民，咱们应该携手共进，一起将那个吃人的部落剿灭掉才是啊！” “留国的巫，你说的话确实是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很抱歉，我不能因此就派出族人，向那个所谓的毒蛇部落发动攻击。” 丕说得情真意切，望西部落的首领却反应平平： “首先，据你所说，那个毒蛇部落目前的驻地应当是在留国以西三百里之外。而我们望西部落和留国之间的距离又有三百里远。换句话说，如今我们望西部落和那个毒蛇部落之间的距离已经超过了六百里。这么远的距离，我并不觉得他们那个毒蛇部落有能力对我们望西部落发动攻击。” “其次，根据你的说法，那个毒蛇部落的战士似乎都非常骁勇善战，一个人可以打三个留国战士。唔你们留国的战士我是见过的，其战斗力总体而言和我们望西部落的战士差不多。既然你们留国战士需要用三个人才能对付一个毒蛇部落的战士，那么想来我们望西部落战士的表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届时哪怕我们望西部落依靠人数优势战胜了那个毒蛇部落，我们望西部落的伤亡也必然不会小。为了消灭一个不太可能进攻我们的部落而去牺牲掉部落中大量英勇的战士，这样的决定不是一个合格的首领应该做的。” 望西部落首领的意思很简单，大家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让我们望西部落为了替你们留国报仇而流血牺牲，这样的事情你想都别想！ “神特么六百里远，你丫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另一边，在听到这话之后，丕忍不住在心中咆哮道： “毒蛇部落在留国的西边，你们望西部落在留国的南边，人家要打你们直接从部落驻地出发，往东南方向行进就可以了，谁会傻到先去留国再折个弯来打你们啊！” 129.越国的诃 丕没有学过几何图形，但是他也知道三角形的斜边一定会比其它两条边之和要小的道理，是以他非常清楚，“毒蛇部落”和望西部落的距离是绝对要小于六百里的。 但是知道又如何呢？难道他还能以此为理由继续劝说望西部落出兵吗？不可能的呀！从之前望西部落首领的话中就能看出，人家这是铁了心的不愿意帮自己报仇。至于距离什么的，都不过是借口罢了！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要是强行拆穿对方的谎言，逼迫对方帮自己报仇的话，搞不好可能会自取其辱。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丕也不再继续劝说望西部落的首领出兵帮助自己报仇，而后转换话题问道： “敢问望西部落首领，如今成鸩氏的霸主部落是哪一家？” 成鸩氏并非是一个部落，而是一个部落集团。而丕如今所处的这个望西部落，则是成鸩氏诸部中地处最北端的一个。 “怎么，你这是准备找到我们成鸩氏的霸主部落，而后说服那个部落的首领，让他出面组织成鸩氏诸部，出兵帮你们留国报仇吗？” 望西部落的首领一眼就看穿了丕的想法，而后便说出了一句令丕的心凉了半截的话： “不得不说，你的想法确实非常不错。如果老霸主还在的话，你的计划或许真的有成功的可能。但是很可惜，早在三个月前，我们成鸩氏的霸主就已经去世了。根据我们成鸩氏的规矩，老霸主一死，老霸主所在的部落就必须将霸主之位交出来，而后由诸部重新推选出一位新的霸主出来。” “新霸主的选举仪式将在一个月后举行，在此之前我们成鸩氏诸部是没有霸主部落的。因此留国的巫，你的计划只怕是要泡汤了。” “没没有霸主部落么？” 这年头消息的传播速度极慢，哪怕是成鸩氏诸部内部，想要将霸主去世的消息传个遍也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更别说留国还不是成鸩氏的成员了。是以虽然成鸩氏的霸主已经去世三个月了，地处三百里之外的留国却依旧没有接收到这个消息，以至于丕的计划直接落空。 “没有霸主，望西部落的首领又不肯出兵帮助我，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这一刻，丕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是继续游说其他部落，还是直接在望西部落待着，等成鸩氏诸部选出新的霸主之后再去游说新霸主？” “首领，首领！” 就在丕思考自己今后应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望西部落的卫兵突然闯进了王宫之中，对着望西部落的首领说道： “越国的诃来了！” “诃？他来干什么？” 听到这话，望西部落的首领眉头一皱：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不会帮他的了吗？他怎么又来了？” “敢问望西首领，您口中所说的这位越国的诃，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候，一旁的丕本能地察觉到了机会，当即询问了起来。 “还能是怎么一回事，无非就是请我支持他成为成鸩氏霸主呗！” 望西首领耸了耸肩道： “他也不想想，这怎么可能！虽说他们越国确实是我们成鸩氏诸部中的一员，但是再怎么说，他们越国的首领一系也是外来者啊！虽然在经历了几百年的通婚之后，他们越国首领的血脉已经与其他成鸩氏诸部没有太大的差别了，但是说到底，外来者就是外来者，他们就连祭祀的祖先都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又怎么可能会支持他成为成鸩氏诸国的霸主呢？”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话，丕先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望西部落首领的意见，而后继续试探道： “可是既然如此，那么这位越国的诃又为什么还要来找您呢？” “还能为什么？觉得自己实力强呗！” 望西部落的首领翻了个白眼： “他们越国地处会稽，土地肥沃，又不必担心浙江泛滥威胁到他们。是以这几百年来他们部落的人口得到了高速的发展，如今已经成为成鸩氏诸部中人口最多的部落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有底气参加霸主的竞选。只是他们也不想想，他们连姓氏都和成鸩氏诸部都不一样，其他的成鸩氏部落又如何会支持他成为霸主？” 说到这里，望西部落的首领转头对着一旁的卫兵说道： “去，告诉那个诃，就说我是不会支持他成为成鸩氏霸主的，让他死了这条心，以后不要再来了！” “嗨！” 卫兵领命，而后便转头朝着王宫外走去。 见状，丕的眼 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而后对着望西部落的首领道： “此次是我叨扰贵部了，之后我还要继续游说其他成鸩氏部落，是以就不在贵族久留了，告辞！” 说完，丕便起身准备离开望西部落的王宫。 “且慢。” 见到丕这幅动作，望西部落的首领也从位置上起身道： “此处距离最近的成鸩氏部落少说也有两百里路，途中更是有老虎出没，拦路吃人。留国的巫你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一旦遇到猛兽，怕是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要不这样吧，我这边派出两位勇士，让他护卫你前往下一个部落，你看如何？” 虽然望西部落的首领并不是非常喜欢丕，但是再怎么说丕也是一国之巫，必要的待遇还是要给的。因此在听到丕准备离开自己的部落去往下一个部落之后，他连想都没想，就提出了派遣护卫保护丕的安全的提议。 “多谢望西部落首领的关心，不过如今我是我们留国复仇的唯一希望，想来那些冤死的族人是一定不会坐视我被猛兽吃掉而无动于衷的。在必要的时候，他们是一定会现身帮助我度过难关的。是以” 丕当然不会接受望西部落首领的好意，毕竟他接下来要干的事情可能会让望西部落的首领非常不高兴。是以在听到望西部落的首领说要派护卫保护自己之后，丕便立马祭出了族人的在天之灵，以此为借口表示自己不需要帮助。 130.他们不给，难道你就不能自己动手去抢吗？ “什么？你是说你们部落的首领连见都不肯见我一面吗？” 望西部落之外，得到回复的诃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你确定你跟你们部落的首领说清楚了？来的人可是我啊，不是那些小部落的首领！” “非常抱歉，越国的首领。这就是我们部落首领的原话，他确实不愿意见你。” 卫兵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 “而且我们部落的首领还说了，让你以后都不要来了，在新的霸主被推选出来之前，他是不会见你的。” 说完，卫兵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部落之中，再也不去看身后的诃一眼。 “怎么会变成这样” 听到这话的诃脚下一轻，站立不稳，连着倒退了好几步。 好在诃并不是一个人过来拜访望西部落的，跟在他身边的卫兵一把搀扶住了诃，一脸关心地问道： “首领，您没事吧？” “我没事。” 诃先是摆了摆手，而后一脸悲愤地说道： “可是我们越国有事了啊！这一路下来咱们几乎将成鸩氏诸部拜访了个遍，结果却是一个愿意支持我们越国成为霸主的部落都没有！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几十年中，我们越国将依然是成鸩氏诸部中的边缘部落，无法得到其他成鸩氏诸部的认可！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我们明明都已经那么努力地朝成鸩氏诸部靠拢了，为什么他们还是拿我们当外人呢！？” “这还用问么？当然是因为你们体内流的血和他们不一样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越国等人的身后响起。 “谁！？谁在那边说话！？” 听到声音的诃急忙转过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而后，他便看到了一个老人正拄着拐杖朝自己这边缓缓走来。 “老人家，请问您是？” 这年头不同阶级的人穿戴以及气质相差都是极大的，因此在看到丕之后，诃立马就做出了对方身份不一般的判断，同时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温和了许多，换上了和贵族说话的语气。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解答你心中的疑惑。” 丕先是微微摇了摇头，而后走到一块石头前，自顾自地坐下，对着越国诸人说道： “你们越国的来历我清楚，当然，其他成鸩氏诸部也清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越国其实是不能算是成鸩氏诸部的成员的。在这种情况下，成鸩氏诸部自然不愿意推举你们越国成为成鸩氏霸主。” “可是我们越国已经在浙江之地生活了上千年了啊！这千年以来，我们越国不断地与成鸩氏诸部混血，双方早就已经不分彼此了。因为我们祖上不是成鸩氏的贵族，就将我们越国排斥在霸主位置之外，这样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听到这话的诃急忙辩解道。 “我知道你们越国已经在浙江之地生活上千年了，也知道你们越国人民和其他成鸩氏诸部已经基本上不存在血统上的差别了。但问题是你不是普通的越国人民啊！身为越国首领，你们这一系追根溯源，终究还是中原来的外人。” 丕叹了一口气，而后故作高深地说道： “而其他成鸩氏诸部则不同，不论他们的国民如何混血，他们的首领一系终究是保持着最纯洁的贵族血脉的。往上追溯一千年，他们基本上都能追溯到同一个祖先。是以他们能够容忍霸主之位流落到其他部落的手中，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亲戚。但是你不同，你和他们不是亲戚，所以他们是绝对不会将霸主之位交给你的。” “这c这c这” 听到这话，诃连退数步，低声呢喃：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们越国埋头发展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将国力发展到了现在这个程度，结果却因为我祖上不是成鸩氏贵族，就无法成为成鸩氏的霸主！？天神啊！你也太不公了吧！？” “此事与天神何干？” 这时候，丕知道自己表现的机会到了，当即起身走到诃的身前道： “不让你成为霸主的是成鸩氏诸部，而不是天神！你们越国近些年来虔诚祭祀，天神对你们其实是非常满意的。否则的话，你们越国的人口又怎么可能会增长得如此之快？” “天神对我们越国满意？” 听到这话，诃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的落水者一般，急忙对着丕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丕 点了点头： “吾乃流浪于浙江两岸，苦修体悟天神意志的流浪巫。之前说的那一切，都是我近段时间苦修时从天神那里得到的反馈。” “什么！？您能接收到天神的反馈！？” 这下不单单是诃，就连他带来的那些越国战士也被吓了一跳。要知道这年头虽说各个部落都有自己的巫，但是其中真正能够清楚地获得天神反馈的巫其实是很少的。 远的不说，单单就他们越国自己的巫，就经常搞错天神的旨意。也正是因为这样，越国这些年虽然大灾没有，小麻烦却也是不断，搞得越国人烦恼不已。 如今听到有人说自己可以清楚地获得天神的反馈，越国诸人心中自然是震撼非常。若非巫师传承规定了各部落的巫必须由本部落亲自培养，只怕越国诸人早已生出请丕回去接替本国巫的位置，代替他侍奉神灵的念头了。 “不错，根据天神的反馈，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中，你们越国将会一步一步，逐渐地成为成鸩氏诸部的霸主，进而成为浙江两岸真正的主人。” 丕扫了一眼越国诸人，用充满诱惑的语气说道： “成鸩氏诸国不让你们越国成为霸主，难道你们越国就真的无法成为霸主了吗？不，不是这样的！你们越国拥有远超其他成鸩氏诸国的国力，同时背后还有天神的意志在支撑。在这种情况下，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什么阻挠你们越国成为这方天地的霸主的。他们不给，你们就去抢！当你们的斧矛架在那些人脖子上的时候，我就不信他们还敢反对你成为霸主！” 131.有煤就有希望 子和的动作很快，在商离让他去紫金山寻找煤矿半个月之后，他便带人抬着一筐黑漆漆的煤炭回到了王宫之中，并且将其放在了商离的面前。 “王上请看，这便是我们在紫金山南麓找到的煤炭。” 子和指着竹筐中的煤炭道： “根据我们的测试，这东西确实如同王上所说的那样可以燃烧，并且还能燃烧非常长的时间。” “哦？这么快？” 闻言，商离快速走到竹筐前，抓起筐中的煤炭，仔细检查了起来： “唔，不错，确实是这个东西没错，话说你们是怎么做到这么快找到煤炭的？” 紫金山有煤矿不假，但是那煤矿却并非裸露在外，而是沉埋于地下的。在商离的预想中，子和他们就算能找到煤矿，想来也应该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结果没想到只是短短的半个月，他们便找到了深藏在地表之下的煤矿，这不得不令商离感到好奇。 “其实这煤矿并非是我们找到的。” 这年头的人不兴冒功，因此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子和立马解释道： “真正找到煤炭的是子坝的人。原本他们的人正在紫金山脚下挖土修建水坝呢，结果却没想到竟然挖到了一坨黑漆漆的石头。他们的人以为这是不祥的征兆，因此便没有继续在那个地方深入挖掘，而是换了一个地方重新挖土。” “只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重新挖土的地方竟然又挖出了那种黑漆漆的石头。这下子子坝的人不敢挖了，以为这是天神即将降罪的征兆。子坝用鞭子抽打那些奴隶无果之后，最终也放弃了逼迫那些奴隶挖土的打算，而是收拾起了行李，准备回国向您汇报这件事。” “后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在回国的途中子坝正好遇到了前往他们那个方向寻找煤矿的我们，在听完子坝的叙述之后，我立马就意识到了那种黑漆漆的石头极有可能就是王上您之前所说的煤炭，于是我便拦住了子坝，要求和他回去看看那种黑色的石头。” “子坝拗不过我，最终只能答应与我一同回去。在见到那种黑色的石头之后，我立马便想起了王上您之前所说的话，于是便拿出木燧准备将其点燃。原本我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的，结果却没想到那东西竟然真的可以点燃，并且还能燃烧很长的时间！” “江东确实温暖，但是山上却比山下要寒冷许多。那些跟着子坝上山挖土的越人奴隶由于穿的不多，因此都被山上的冷气冻得鼻子通红。如今眼见那黑色的石头可以燃烧，并且还能燃烧很久，那些越人奴隶便再也不提天神降罪的事情了，全都疯狂地跑到煤矿前，发疯似地挖掘了起来。” “后来还是子坝出面，说是会派人专门挖掘煤炭，并且将其放置在挖土场地中央，将其点燃，以此来为挖土的越人奴隶供暖，这才让那些越人奴隶冷静下来，乖乖地听从子坝的命令回去挖土呢。” 子坝是商离新任命的负责宜国水坝修筑的贵族官员，原名叫做“召”。不过在被商离任命成专门修筑水坝的官员之后，他便主动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坝”，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用这个名字来占别人的便宜。 至于那些越人奴隶，则是商离特意拨给子坝让他用来修筑水坝的。 在商离的规划中，今年之内宜国是要同时修筑起两道水坝的。其中第一道建造在南京的东南方向，秦淮河的上游，以此来拦截来自上游的洪水。 至于第二道水坝，则是被商离建造在了南京城的东面，紫金山的南麓。这里虽然看起来水流量不像南京城东南方向的秦淮河主干道那么丰沛，但是由于紫金山的存在，这里实际上储存的水量也是非常惊人的。一旦山洪暴发，其对南京城的威胁可能反而会比上游的洪水要更大一些。再加上这里距离南京城要更近一些，因此商离也是将建造水坝的重心放在了这里。 也正是因为这样，子坝这个负责水坝修筑的官员才会常驻在紫金山南麓，而不是秦淮河上游。 “想不到其中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趣事。” 听完子和的汇报，商离先是叹了一口气，而后对着身旁的卫兵说道： “去，将这筐煤炭送到水泥窑中去，告诉那里的工匠，今后就用煤炭烧制水泥，不要再用木炭了。” “喏！” 卫兵领命，而后便扛起了这筐煤炭，朝着水泥窑的方向走去。 “听你所言，紫金山上的煤炭储量似乎非常多？” 在吩咐完正事之后，商离重新转头对着子和说道： “依你之见，我们宜国每天能从紫金山上挖回多少煤炭？” “如果单纯只是挖的话，咱们宜 国每天少说能够挖出上百筐煤炭。” 子和简单估算了一下宜国如今能够调动的劳动力，而后回答道： “只是挖煤好挖，运煤却不好运。单就将煤运出山中这一项，一筐煤炭就需要一个人工花上好几天的时间才能完成。更别说出了山之后，还有好几十里的地要走了。就算如今咱们宜国所有可以调动的人力都去山中挖煤，一个月下来只怕也最多只能运回来百来筐煤，再多便是不能了。” 如今宜国绝大多数的人力都被派出去修筑水坝了，剩下来的人不是在打铁就是在烧制水泥，可以被调去挖煤的人极少，因此子和的话倒也不算夸张。 “这样么？” 听完子和的叙述，商离沉吟了一会儿，而后说道： “如果我能帮你解决从山脚到国中的这段距离的话，那么挖煤的速度是不是就会更快一些？” 紫金山南麓有一条白水河，这条河会于七桥瓮湿地附近汇入秦淮河，最终流向大海。 而商离要做的，就是在白水河北岸修建一个港口，在那里将从山上运下来的煤炭装船，而后走水路将其送回城中，以此来减少煤炭在运输途中的损耗。 132.水泥面世 “解决山脚到国中的这段距离么？” 听到这话，子和先是一愣，而后忍不住问道： “敢问王上，可是有何运煤良策？” “也算不上什么良策，无非就是借助水路减少人工的损耗罢了。” 商离摆了摆手，而后便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妙，妙啊！” 听完商离的计划，子和忍不住击掌称赞道： “实在是太妙了，有了这个方法，咱们运煤的成本少说能够减少三成！” 子和原先是北方人，那里的水网不像南方这般密集，因此从小到大他就没接触过水路货物这档子事。如今听到商离这么一说，他便如醍醐灌顶一般，感觉自己整个人的层次都得到了升华。 不仅如此，他还对提出这个方案的商离叹服不已。 “只是三成而已吗？” 就在子和激动不已的时候，商离却将自己的眉头微微皱起： “也就是说，运煤的主要成本其实都在从山中运出这一段路上？” “不错。” 听到商离提问，子和当即收起了自己的心情，严肃认真地回答道： “山路崎岖，本就不是很好走。而咱们的人更是要肩抗煤炭，这走起来就更困难了。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连人带筐翻滚下去，遭受重伤。因此在这次的运输途中，所有运煤的人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一步踩空自己就没了。也正是因为这样，这次的运煤速度才会如此缓慢。” “而这，还是建立在现在是冬季的基础之上的。一旦来年开春，雨水增多，这山路就会变得彻底无法行走。而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国中只怕就要有好几个月无法获得煤炭供应了。” 子和所说不是虚言，在这个人类改造大自然的能力极弱的时代，一旦遇到雨天亦或者其他的极端天气，人类在户外的活动能力就将受到极大程度的限制。到时候别说是上山挖煤了，哪怕是在自家菜园子里摘点菜，都有可能会因为路滑而直接摔倒，最终导致骨折无法行走。 这个道理商离当然也懂，但是这并不意味这他就能接受这个结果了。如今的宜国对于水泥的需求可以说是全方位的，不单单是修路，之后的修建仓库，建造城墙什么的都需要用到水泥。因为煤炭无法运回而导致水泥无法生产，这是商离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因此，在认真地权衡了利弊之后，商离最终对着子和问道： “如果我在山中修建一条不受雨水影响的道路，是不是就能解决雨天无法运煤的问题了？” “不怕雨水的道路？” 听到这话的子和先是一愣，而后脸色大变道： “王上的意思是您要在山上修建石板路？不可啊王上！以咱们宜国如今的国力，哪怕是在国都中修建石板路，都要花费极大的精力代价，更别说是在山中修建石板路了！强行在山中修建石板路，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劳民伤财，亡国灭种啊！” 如果要评选贵族大臣们最害怕的君主的话，那么劳民伤财喜欢修建奇观的君主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喜欢打仗的君主至少还能缴获一些战利品用来分润部下，修建奇观什么的除了劳民伤财就真的是一无是处了。历史上多的是这样的君主，而他们的结局也很统一，那就是国家覆灭，人民奔走。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听到商离说要在紫金山上修建石板路之后，子和的反应才会如此巨大。 “王叔请放心，予一人还没蠢到那种地步。” 商离摇了摇头道： “予一人要修建的不是石板路，而是水泥路。” “水泥路？那是什么东西？” 在听到商离说不打算修建石板路之后，子和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在听到商离说要修建水泥路之后，子和又将自己的心提了起来，一脸警惕地问道： “那东西难吗？” “不难，只要原材料到位，一夜之间咱们就能将路修成。” 商离知道子和这幅反应其实是心怀国家的表现，因此也没有生气，而是耐心解释道： “不单单是路，有了水泥这个东西，咱们将来不论是修房子还是修城墙，都能变得非常轻松。” “世间竟有这等神器？” 子和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此物在哪？快让我看看！” “此物还没造出来呢，王叔想要看它，只怕还需等” 商离摇了摇头，正想告诉子和水泥正在制作之中，结果王宫外却突然传来声音道： “王上，水泥已经造出来了！” “这便是你们造出来的水泥？” 水泥窑中，商离对着工匠们问道： “我这边不是才刚刚将煤炭送给你们吗？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将它造出来了？” “水泥烧制本来就不需要多少时间啊！” 听到这话的工匠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商离： “再加上我们还是用之前实验过的配方中效果最好的那一种废品来进行实验的，可不就得这么快吗？” “好家伙，原来是我傻逼了。” 听到这话的商离满头黑线： “家人上古时期的工匠都知道在原来的基础上挑选效果最好的那一个直接进行实验，而我却还以为他们会从头开始逐一进行测试，可不就得闹笑话吗？” “这就是所谓的水泥？” 这时候，跟着商离一起进入水泥窑的子和看着眼前的一坨，一脸好奇地说道： “这不就是一坨泥吗？有什么好稀奇的？” “谁说这只是一坨泥的？” 听到这话，水泥窑中负责统筹水泥烧制任务的官员忍不住站出来驳斥道： “你没看到这坨泥的表面已经开始变硬了吗？以我们的经验，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这坨泥就会彻底变成一块石头，硬邦邦的那种！” 事实证明水泥窑之前的那些废品不是白烧的。虽然如今这个新品水泥甚至都还没彻底成型，但是水泥窑的工匠们却依旧凭借这几个月积累下来的经验做出了这个水泥已经烧制成功的判断。 至于这个判断对不对，就只能交给时间去检验了。 133.全国动员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是一夜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听到风声的贵族们全都聚集到水泥窑前，想要看看那个所谓的水泥是不是真的有传说中的说的那么神。 “王上来了，快快让开！” 突然，一个声音从贵族们的身后响起。 贵族们转身一看，发现商离已经在卫兵的拱卫下来到水泥窑前了，所有的贵族二话不说，当即转过身对着商离行礼道： “见过王上！” “诸位平身！” 商离对着众贵族抬了抬手，而后对着身边负责水泥烧制的官员道： “烦请将窑门打开吧。” “喏！” 官员领命，而后便带人上前打开了水泥窑的大门。 做完这一切之后，官员并没有直接进入窑中，而是转身对商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商离先进去。 见状，商离也没有客气，而是径直带着卫兵进入水泥窑之中，朝着昨天存在混凝土的角落走去。 在商离进入水泥窑之后，其他的贵族这才纷纷跟进，好奇地跟在商离的身后，想要看看水泥是否真的已经一夜之间化泥成石了。 “这便是昨天用水泥混成的混凝土吗？” 看着眼前基本上已经凝固成型的混凝土块，商离忍不住点了点头： “唔，看上去还不错，确实像是那么一回事，只是不知道这东西硬度如何。” 说着，商离便伸手将这块混凝土块举了起来，用手指捏了捏石身，以此来测算其坚固程度。 很多人以为水泥在使用几天之后才会开始凝固成型，这其实是不对的。 一般来说在使用45分钟之后，水泥极其作为原料制作出来的混凝土便会开始初凝。而在10个小时之后，便会完成终凝。 而一旦完成终凝，水泥极混凝土便将彻底失去塑性，无法改变形状。 至此，水泥便可以算是凝结了。 当然，这个时候的水泥还不是非常坚固，想要让水泥彻底硬化，至少还需要经过几天的时间才行。 不过总体而言，商离在这个时候用手指去捏测水泥的硬度其实是没有太大的问题的。 “嗯，不错，确实是水泥没错了。” 在测试过水泥的硬度之后，商离的眼中一亮，转身对着身后的贵族们说道： “来来来，你们也来捏捏看，这东西已经不比一般的石头差多少了。只要别用太大的力气，这东西基本上是不会裂开的。” 说完，商离便将手中的混凝土块交给了身边离自己最近的贵族。 那名贵族在仔细捏了一会儿，确认商离所言属实之后，当即也点了点头，一边将混凝土块交给下一个贵族，一边对着商离拱手道： “恭喜王上，贺喜王上！有此神器相助，我宜国今后将再也不用为开路建房而苦恼了！” “恭喜王上，贺喜王上！” 其他贵族在听到这话之后，也不管自己捏没捏过混凝土块，全都有样学样地贺起了喜来，用这种方法来拍商离的马屁。 “行了，奉承的话就到此为止吧。” 商离不是那种喜欢听下属拍马屁的人，因此在听到这些话之后，他立马摆了摆手，制止了属下的拍马屁行为，而后继续说道： “水泥的功效你们也都见到了，这东西确实拥有一夜之间化泥成石的本事。只要有了这东西，今后咱们宜国不论是修路还是建造房屋，都能变得非常轻松。” “很开心是不是？别着急，真正的问题我还没说呢！水泥确实好用，但是这东西却非常依赖一种燃料，那就是煤炭。而偏偏煤炭又只有紫金山上有，一旦大雨封山，咱们宜国就会彻底断绝煤炭的来源，进而无法烧制出水泥。” “因此，予一人决意，组织全国老幼上紫金山挖煤，争取在开春之前挖够烧制修建山路所需的水泥的煤，并且用这些煤烧制水泥，修建山路，以确保哪怕是遇到阴雨天气，咱们宜国依旧能够源源不断地从紫金山上运出煤来！” “如此，诸位卿家，可有人有异议啊？” 说完，商离便用自己的虎目扫视了水泥窑中的贵族一眼。 “臣等敢不从命！” 听到这番话，水泥窑内的贵族们全都心中一凛，而后恭敬地对着商离行礼道。 说实话，场内的贵族们对商离的建议其实是非常不满的。在他们看来，与其将水泥浪费在修建山路这种“没什么用”的事情上，还不如将其省下来赏赐给 自己建房子呢。 毕竟如今贵族们的房子都是用夯土建造的，一旦遇到大风天气，是极有可能会被直接刮倒的。但是用石头建造就不同了，你这风再大，还能大到将石头吹裂不成？因此在得知造出了水泥这种神器之后，宜国所有贵族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家的房子终于能够升级了”，从来没有人想过要用这种神器去修路。 可偏偏商离却提出了用水泥去修路的建议，这就让贵族们有些难受了。 贵族们不是没想过反对商离的建议，但是转念一想，他们却发现自己这么做毫无意义。 毕竟身为天子，商离在拿水泥来盖房子这件事上是有绝对优先权的。只要商离咬着牙不升级自家的王宫，其他的贵族就算心中再着急，也是无计可施的。你总不能在天子还在住夯土房的情况下自己住水泥房吧？ 真要那么做，就算商离不治你一个“僭越”之罪，宜国的人民也会用口水直接将你淹死，让你没脸再在宜国混下去。 是以虽然贵族们的心中都非常不甘，但是他们却依然咬着牙同意了商离的意见。 “修山路也好，等山路修成之后，国中就能源源不断地获得煤炭，以此来烧制水泥了。到了那个时候，咱还怕造不了水泥房吗？” 无奈之下，贵族们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对自己进行自我安慰。 “好！” 眼见没有人站出来反对自己的意见，商离拍了拍自己的双手，高声说道： “此事就这么说定了，全体都有，立马回到各自的岗位，开始组织人手上山挖煤！” 134.谁说婚礼一定要在王宫内举行的？ 事实证明国小是有国小的好处的，上午商离刚刚下达了全国总动员令，下午全国的男女老少便自发地扛起家里的工具，上山帮着国家去挖煤。 什么，你问平民为什么会对挖煤这么积极？废话，贵族能用的水泥是有限的，等他们将房子盖好，这省下的水泥不就轮到平民们来用了吗？ 在这种情况下，早一日帮着国家修好水泥路，早一日帮着贵族们盖好水泥房，他们这些平民就能早一日给自己也盖上坚固的水泥房，你说，这些平民们能不积极吗？ “国中人手有限，是以挖煤的效率终究还是有些低下的。” 紫金山煤矿区，子更站在商离的身边，指着下方正在劳作的国民们说道： “如今我们国中拢共只有七八千的人口，其中绝大多数的壮劳力都被派去修建水坝了，是以留下来挖煤的不是女人，便是小孩老人。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挖够修建水泥路所需的煤炭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呢。” 为了尽早完成挖煤工作，如今宜国王宫前的小课堂也被暂时停课了，那些原本应该参加学习的6~12岁的孩子也被送到了山上，负责帮忙捡点散落的煤块亦或是帮着牵马下山什么的。 “修水坝的人绝不能动，那是关系到我们宜国生死存亡的大事。相较之下水泥虽然也重要，但是却没有水坝那么要紧。” 商离摆了摆手道： “如今是腊月底，距离开春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只要咱们在那之前挖够所需的煤炭，并且烧制水泥将山路修建起来，咱们的任务就不算失败。是以咱们还有非常充沛的时间，不需要过于着急。” 冬季刮的是西北风，这些从西伯利亚高原吹来的冷空气所夹杂的水汽是非常少的，因此整个秋冬季节，中国大陆的气候都是以干燥少雨为主。 而一旦到了春天，情况就会彻底发生逆转了。来自太平洋的暖湿气流会携带者大量的水汽朝中国内陆进发，在遇到冷空气之后，双方会形成暖锋，而后进行持续不断的强降雨，彻底将山中的土路冲烂，令人和车马难以行走。 而商离的目标，就是在开春之前修建一条从紫金山煤矿区一直通往白水河港口的水泥路，以此来确保煤炭可以在阴雨天气的环境下顺利送回国中，以此来供应水泥窑的生产。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却也没有一般人想象中的那么困难。紫金山煤矿所处的海拔高度其实并不是太高，就坐落在紫金山的山脚位置。 换句话说，商离其实是不需要修建太长的山路的，本次施工任务的主要路段其实都建造在平原之上。 而在平原上修路，其难度比起在山里修路自然就要低上好几个量级了。按照商离的估计，凭借宜国如今的工作效率，挖够生产水泥所需的煤差不多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而之后的修路所需的时间同样也差不多是半个月。换句话说，按照目前的速度，差不多一个月之后，联通煤矿与白水河港口的水泥路就能通车了。 而到了那个时候，宜国获取煤矿的速度也将得到一个质的提升。不单单是雨天可以运煤，连带着晴天的时候运煤的速度也能提升好几个量级——无他，水泥路好通车耳！ “话虽如此，可是” 另一边，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子更一脸为难地说道： “再过几天，便是岁首元旦了。而根据您之前制定的婚礼流程，在元旦那天，您是要迎娶妤的” 子更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商离却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按例，像天子迎娶王后这样的大事，不论放在哪朝哪代，都是要普天同庆，举国欢腾的。 如今的宜国虽然只是一个人口只有七八千的中型国家，但是商离毕竟已经称王了。既然已经称王，那么一切的规章制度就必须按照天子的规格来办。 也就是说，元旦那天商离必须要举行一场极其隆重且盛大的婚礼，并且与本国国民一同庆祝才行。 可现在的问题是，商离在这个时间段将全国人民都给送到山上来挖煤了。如果商离选择在元旦那天召回所有的国民给他们放一天假的话，好固然是好，但是却会严重拖累工作进度——从宜国国都走到紫金山南麓差不多需要大半天的时间，来回一趟差不多就要白白浪费2天的时间。是以这段时间以来宜国国民都是住在山上的，每天只有送补给的队伍按时往返于南京城和紫金山之间，为山上的国民们输送补给。 可不给国民们放假也不行，且不说那么做会让商离的婚礼显得寒酸没逼格，最重要的是如果商离在元旦以及天子婚礼的当天不仅不给国民放假，反而还驱使他们干活的话，那么是很容易因此而遭受到国民们 的诟病，以至于被他们认定成暴君的。 而一旦一个君主被自己的子民认定成了暴君，那么这个君主也就离死不远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虽然明知道将国人召集回来给他们放假可能会严重拖慢工程的施工进度，但是子更依旧觉得商离应该在自己婚礼的那天将全体国民召回来才行。 “王叔所言皆是忠君体国之论，小侄深感有理。” 在明白了子更到底在担忧什么之后，商离摆了摆手道： “然而如今距离开春已经只有一个多月了，若是中途再浪费几天时间的话，一旦春雨降临，则万事皆休。” “这” 听到这话，子更忍不住张了张嘴，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商离继续说道： “是以召集国人回国参加婚礼不可取，但是在天子婚礼当天继续驱使他们挖煤亦不可取。故而予一人决意，婚礼于紫金山上进行。届时国中将宗庙迁至紫金山，予一人于当天先登山祭祀天神，后下山参拜先祖，最终于行宫之中迎娶王后，完成人伦之理！” 135.我宋国国君又其是你能见的？ 商离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婚礼当天自己既不能让国人继续干活，又不能将国人召集回来参加婚礼浪费时间，那么自己直接将婚礼地点搬到紫金山上来不就好了吗？ 反正紫金山在宜国国人的眼里也是正儿八经的神山，自己在这里祭祀天地祖宗，而后正式迎娶王后，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吧？ 至于紫金山上没有王宫，自己没地方将王后送入洞房什么的，商离表示，拿个帐篷来充当行宫不就行了吗？ 反正穿越至今大半年，自己本就有近一半的时间是在帐篷中睡眠的。如今多睡一晚，就当是回味一下过去了。 “也不知道这种在紫金山迎娶王后的行为会不会传承下去，成为今后华夏天子的标配。” 商离将目光看向西边湖北的方向，眼神迷离。 这不是玩笑话，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先祖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有可能会被后代莫名其妙地传承下去的。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楚人偷牛了。话说西周初年时楚国还是一个弱小的穷逼国家，穷到什么程度呢？没牛祭祀。 是的，你没看错，身为一个“国家”，楚国竟然在祭祀先祖的时候连一头牛都拿不出来，可见当时的楚国到底有多穷。 但是这先祖也不能不祭祀啊，于是当时的楚国国君就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去隔壁的鄀国偷牛！ 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之夜，堂堂楚国国君便亲自当起了小偷，摸到鄀国之中，牵走了一只还没长角的小牛。 又为了防止这只小牛的主人找上门来，找自己的麻烦，于是楚国国君便连接宰了这只小牛，当场祭祀自己的先祖。 后来楚国强大了，再也不用偷牛来祭祀先祖了，但是连夜宰牛祭祖的习惯还是留了下来。春秋战国时期其他国家的祭祀大典都是在白天举行的，唯有楚国在晚上举行。 楚人偷牛这种不光彩的事情都能被楚国王室传承下来，那么自己在紫金山上祭祀天地祖宗，而后迎娶王后的行为就更不用说了，搞不好也会成为宜国的一个习俗，传承千百年。 “中原故地，果然是不同于江南蛮荒之所。” 子贸坐在一辆战车上，忍不住对着身边的沃操说道： “先前咱们从江南走到淮南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而从淮北走到亳却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按照这个速度，只怕再有个一个月，咱们就能走到成周了吧？” “这是自然，中原不像江南那般荆棘丛生，是以车马可以快速通行，而不必每走一段路就派人上前清理荆棘，这行车的速度自然就快了。” 一旁的沃操笑着说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似乎对中原地理非常熟悉，连成周在哪里都知道，莫非你家之前也是为奄国行商的吗？” “不，我家世代平民。在奄国灭亡之前，我也不曾离开过奄国。” 子贸摇了摇头道： “我之所以知道成周之所在，是因为我曾在王上那边见过一幅环宇图。” “环宇图？” 听到这话，沃操不由好奇问道： “此乃何物？” “所谓环宇图，便是指将环宇之内的土地都详细绘制在内的图画。这幅图画上不单单有山川河流，更是标明了各大诸侯国所居之地。” 子贸一脸自豪地解释道： “只要看了环宇图，哪怕是从未出过国门，也能清楚地知道天下地理！” 商离是历史系的研究生，自然对上古时期的国家地理非常清楚，毕竟教科书上是会经常用到这个东西的。 而喜欢历史的人，又有几个没有过在草稿纸上手绘地图的经历呢？当初还没上大学的时候，商离就经常在笔记本上画一堆的地图，而后在自己的脑子中脑补各国交战的场景，自己和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如今虽然穿越到上古时期了，但是画地图的这个本事却没有被商离遗忘。在定居南京之后没多久，商离便在一块绢布上将自己脑海中的上古地图绘制了下来，以此来防止时间久了自己记不住。 当然，这种手绘的地图在精度上肯定是好不到哪里去的。不过饶是如此，在这个看地图全靠脑补的时代，商离绘制的地图也已经有资格被称为神器了。要是被周人缴获，那指不定就会被当成镇国神器送到宗庙中去供奉，只有在天子出征的时候才会被取出用来帮助行军打仗。 这年头的地图是如此地难以绘制，以至于真正可靠的地图是如此之少，是以在听到宜国竟然还有这等神器之后，沃操立马就震惊了，忍不住问道： “那个，贸啊，你们宜国的这幅环宇图，可否借我一观啊？” 行商就像行军，对于地理条件的了解程度要求是很高的。一幅好的地图不单单能帮商队绕过很多不好走的路，更是能告诉他们哪里有合适的贸易伙伴。因此在听到子贸说宜国有那种精度极高的地图之后，沃操立马便生出了借来一看的想法。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环宇图毕竟是王上的东西，以我的身份，是无权回答你的这个问题的。” 子贸摇了摇头道： “不过出发前王上曾嘱咐我，让我时时留心中原各国的地理位置，以便回去之后协助他将环宇图补足。如果沃氏宗伯对中原各国以及周边蛮夷的确切居所非常了解的话，或许可以以帮忙补足环宇图为条件，换取观看环宇图的机会。当然，王上答应与否，我这边无法做出保证。” “以信息换取信息么？” 听到子贸的话，沃操先是沉吟片刻，而后点了点头道： “如此甚好，你们能获得中原各国以及周遭蛮夷的确切居所，我能获得天下环宇的山川地理，这个买卖很合适。” 沃操是做买卖的人，因此本能地对这种公平交易感到喜欢。 “既如此” 一旁的子贸听到这话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被一道从远处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思路： “滚滚滚，我们宋国国君，又岂是你这种小子能见的！？” 136.这里还到底是不是子商后裔的封国了？ “怎么回事？” 听到声音的子贸急忙朝声音的源头看去，而后他便看到了一个少年被一个卫兵从宋国国都商丘城中推了出来。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见子启！求求你就替我通报一声吧！” 那名少年一边被卫兵推着退步，一边口中哀求道： “此事关乎我商人气运，他得到通报后一定会愿意见我的！” “什么商人气运？我看你这小娃娃根本就是得了失心疯，所以才在这里胡言乱语的！” 少年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那名卫兵便立马脸色大变。原先还只是用手去推少年，现在更是连带着手中的长戈也用上了，不断地用长戈去逼迫少年的走位： “滚滚滚，赶紧滚！再不滚就休怪我不客气！” 说完，那名卫兵便转头朝着商丘城中走去。 “喂，你别走呀，我说的是真的！” 卫兵有意放少年一马，然而少年却并未体会到这一点，在被卫兵赶出亳城之后，他非但没有放弃，反而继续追上去喊道： “我已经造出可以在海上航行的大海船了，只要子启愿意见我，我愿意将这项技术全部教授给他！届时子启就能利用海船直接出海，联系到辽东的箕子，与他一起夹击姬周了！” “臭小子，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听到这话，那名卫兵再也忍不住了，转过头来对着少年怒喝道： “姬周顺天承命，乃是当之无愧的天下霸主！我宋国身为姬周册封之诸侯，对于天命所归的周天子可是忠心耿耿，从无二心的！而今你竟敢在这大街之上挑唆宋国叛周，你这是以为我宋国的戈不利吗？好好好，既然如此，那我便成全与你，将你斩杀在这大街之上，而后将你的头颅送到成周去向周天子请罪！” 说完，那名卫兵便手持长戈朝着少年缓步走来。 少年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即被吓得走不动道，只能待在原地傻傻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卫兵，甚至连哀求的声音都不曾发出一声。 “住手！” 就在这个时候，子贸出声了。 只见他一把从车上跳下，而后快步走到卫兵的身前，高声喝道： “自古以来，因言获罪者，吾未尝闻也！你宋国既是子商王室之后，何以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只因为这少年年幼无知，出言不逊，便因此而夺其性命！？” 子贸说得义正言辞，但是在外人听来，这句话却是喜剧效果拉满。原因很简单，因为这子贸看上去似乎还没人家少年大。 你还没人家大，却口口声声说人家年幼无知，这个场面怎么看怎么滑稽。 另一边，卫兵其实也并不是真的想杀这个少年，否则刚刚他就不是缓步上前，而是直接冲上去将少年抓住并且杀死了。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少年竟然如此木讷，斧钺加身连跑都不知道跑，以至于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搞得自己都不知道等会应该怎么办了。 所幸在这个时候子贸站出来了，有了这个现成的台阶在，卫兵哪里还有不下的道理？当即对着少年喝道： “这少年说得对，我宋国乃是子商王室之后，自然不会干出那等因言获罪的事情来，是以今日之事我便算你无罪好了。不过你要记住，姬周乃是天命所归，诽谤其者必遭天谴，死无葬身之地！今后行走于中原大地，你需时时小心，不可随意乱说话，记住了吗！？” 说完，那名卫兵便不再搭理子贸和那名少年，转身朝商丘城内走去了。 “荒谬，简直是荒谬！” 这时候，那名少年也终于从之前的恐惧中恢复过来了，对着卫兵的背影喊道： “这里还到底是不是子商后裔的封国了？你们宋国人到底还是不是子商后裔了！？为什么在你们宋国奉承灭了子商的姬周不是罪，反倒是抨击姬周者成了罪人？莫非你们宋国人已经全都被周人敲断了脊梁骨，再也站不起来了不成！？” 少年的声音极大，以至于这附近进出商丘城的人基本上都听到了他的话。 但是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非但没有任何人站出来指责他的不是，反倒是所有人都默默地站在原地低着头，似乎是觉得自己没脸面对这个身形瘦弱的少年。 不单单是这些进出亳的路人，连带着之前那名卫兵，也因为少年的话停顿了一下脚步。 不过卫兵似乎出身不凡，是以在停顿脚步没多久之后，他便再次迈开了腿，同时挥了挥自己的左手，背对着少年说道： “快走吧，这里不是你这样的人应该来的。” 说完，卫兵又在自己的心中补了一句： “这里的人都是罪人，没有资格和你站在一起。” “行了，我们走吧。” 这时候，子贸伸出右手拦住了少年，对他说道： “亳地不欢迎你，你还是跟我走吧。” “我不服，我不服！” 听到这话，少年的眼泪便再也绷不住了，大声哭喊道： “六百年前，我子商先祖天乙于鸣条一战击败夏桀，以此开创我子商数百年的基业。而天乙所定之都，正是这亳！如今六百年过去，亳地的山川河流依旧，但是这人却早已不是当初的那帮人！你们这群畏周如虎的人，压根就没有资格自称自己是子商后人，你们不配！” 说完，少年便转身朝着远处跑去。 见状，子贸哪里还有心思在商丘城外逗留？当即撒开了脚步朝着少年离去的方向追赶，想要将少年拦截下来。 不拦截不行，没听见人家说自己已经研发出海船技术了吗？身为商离的弟子，子贸当然知道这种技术对于宜国的重要性。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眼见少年可能会被卫兵击杀的时候站出来护卫他。否则根据商离之前教授的“多听多看少说”的原则，他是说什么都不会站出来多管闲事的。 子贸在行动，那些滞留在商丘城外的行人也在行动。似乎是被少年的话说得心理破防了，所有人全以手掩面，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个地方。 137.耍水 “慢点，你慢点走！” 少年跑路的速度很快，以至于子贸发现自己要是继续这么追下去的话可能会直接把人追丢。 所幸这个少年之所以跑路纯粹是因为他不想在商丘城这个伤心之地逗留，因此在跑了几百米地之后他便停了下来，变跑为走，缓缓地朝着商丘城外的商水走去。 “喂，你不至于吧！” 见状，跟在少年身后的子贸大惊，急忙喊道： “不就是被人拒绝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啊！这宋国人被周人打断了脊梁，不代表所有的子商后裔都被人打断了脊梁啊！他们不肯接纳你，有的是子商后裔接纳你！为了这么点小事就跳河自杀，那也太不值当了啊！” 似乎是子贸的劝说起到了作用，在听到这话之后，那名少年前进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而就在子贸心中大喜，以为自己的劝说成功了之后，他却见那名少年再次迈开了脚步，继续朝着商水前进。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 见状，子贸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一个加速跑到了少年的身前，拦住了少年的去路道： “为了那些断了脊梁骨的宋国人而自寻短见，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蠢了些吗？是，如今的中原确实只有宋国这一个国家有能力扛起反周大旗，但你也没必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啊！子商诸部虽然已经四散奔走，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些国家就因此而丧失了反周之志！只要去肯去寻找，是一定能够找到愿意接纳你，并且利用你的海船技术重新朝姬周发起冲锋的国家的！” 截止目前为止子贸对少年的了解都还非常有限，所谓的海船技术都还只存在于少年的言语之中，因此子贸并未直接将自己身后的宜国说出来，而是有“有的国家”这样的言语来劝说少年。 另一边，在听到子贸的话之后，少年也是一头雾水，一脸茫然地对着子贸问道： “你在说什么？什么自寻短见？” “呃你跑到这条河边上来，难道不是因为在亳地遭受挫折，所以想来自寻短见，跳河自尽吗？” 闻言，子贸不由一愣，而后开口反问道。 “跳河自尽？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少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 “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是谁，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被洪水淹死了，我都不可能因为溺水而亡！” “呃那你来河边干啥？” 子贸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合着搞了半天是他自己搞错了少年的意图？ “干嘛？当然是来河边向天乙哭诉啦！” 少年伸手指向商水道： “此河名曰商水，相传当年天乙便是在此水之畔会盟诸侯，登顶天子之位的。而今六百余年过去，商水依旧是那条商水，然而商水河畔的商人后裔却已经成了别人家的诸侯，你不觉得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过于讽刺了吗！？” “所以你就来商水河畔控诉宋人的软弱？” 这下子贸终于弄清楚了少年的意图，当即开口道： “可是天乙的英灵不是应当在宗庙之中吗？你来商水河畔有啥用？你喊再大声他也听不见啊。” “废话，谁不知道天乙的英灵在宗庙之中！？” 少年白了子贸一眼： “但问题是如今的天乙庙只在宋国有，而宋国人又不肯放我进去祭祀天乙，是以我只能来商水河畔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出来散心的天乙英灵。毕竟这里是他当初会盟诸侯的地方，想来闲来无事的时候，天乙也是会出来故地重游的才是。” “呃，好吧，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眼见少年连“天乙英灵出来散心”这种事情都考虑到了，子贸顿时无话可说，只能转移话题道： “那个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跟你去河边走走，你看可以吗？” “这商水又不是我家的，你想来我还能阻止你不成？” 少年再次白了子贸一眼，而后便径直绕过子贸的身体，朝着商水走去。 见状，子贸也只能快速跟上，一边走一边对着少年问道：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耍水。” 少年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耍水？” 子贸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耍这个姓，因此显得有些错愕。 “怎么，没听过耍氏？” 似乎是听出了子贸言语中的错愕， 耍水转头看了子贸一眼，而后撇了撇嘴道： “看样子你也不是什么大贵族人家的子弟嘛，竟然连耍氏都不知道。” “那个我确实是平民出身没错。” 子贸并没有掩饰自己出身的意思： “这次之所以能出来，主要还是因为我国国君的赏识。” 商离称王的事情是绝对不能拿到中原去说的，因此子贸在介绍商离的时候用的并非天子，而是国君。 “是吗？那看样子你家国君似乎还挺开明的，竟然愿意任用小人。” 听到这话，耍水赞赏地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我家国君不仅愿意任用小人，更是愿意培养小人！” 听到对方在夸自己的师父，子贸立马自豪地说道： “原先我也是不识字的，但是在我国国君的教导下，我不仅学会了写字，甚至还学会了算数呢！” 子贸出发在学堂开设之前，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子贸就不识字了。在将子贸带在身边的那段日子了，商离不仅教会了他小篆的写法，更是将四则运算也一并教授给了他，目的就是将他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商队首领。 “什么！？你竟然会算数！？” 听到这话，耍水再也忍不住了，当即瞪大了眼睛道： “真的假的？你真的会算数！？” 不怪乎耍水如此吃惊，实在是这一切过于不可思议了。在这个知识匮乏的时代，一般的贵族能够识字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至于算数这种高级的东西，则是只有那些出身高贵的大贵族才有机会接触到的。 可是如今眼前这个出身低微的名叫子贸的少年竟然说自己会算数，这如何不令耍水感到惊讶？ 138.真的吗？我不信！ “自然是真的了，我还能骗你不成？” 子贸昂着头，就像一只骄傲的小公鸡： “我的算数可是王国君亲自教导的呢，毫不客气地说，这个世界上算数比我好的就没几个人了！” “我不信！” 子贸说得热闹，然而耍水下一句话却令他直接破防： “你不过是一个弹丸小国出来的平民子弟罢了，就算你真的从你家国君那里学会了算数又如何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家国君的算数只怕本身也不怎么好吧？否则的话我不可能从未听过他的名声！跟着一个算数不怎么好的国君学习算学，就算你学成了，其水平也是高不到哪里去的！” “你你胡说！” 商离是子贸心目中的神，他哪里能容许别人如此地侮辱商离？当即瞪着眼睛对着耍水怒喝道： “我家国君乃是世间少有的少有的总之我家国君很厉害就是了，他的算学要说第二，这个世界上就绝对没有人敢自称第一。我跟着他学习算学，学到的都是这个世界上其他人都不会的本事！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敢说这个世界上算学比我好的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真的吗？我不信！” 听到这话，耍水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而后激将道： “除非你展示给我看！” “我” 子贸正想答应，但是他却突然想起了出发前商离向他嘱咐了不可意气用事，泄露宜国存在的交代，当即收起了心中的怒火，平淡地说道： “我凭什么展示给你看？” 眼见子贸不上当，耍水心中也有点急了，当下都忘了继续装镇定，而是直接喊道： “你不给我看，那就说明你是在骗人，你家国君压根就不会算数，亦或者说他的算数水平非常烂，烂到你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如果是之前的子贸的话，耍水的这通话或许还有点作用。不过如今的子贸已经看穿了耍水的计量，又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地上当？只见他轻笑着说道： “想要让我展示给你看也可以，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很简单，跟我回国！” “跟你回国？为什么？” 听到这话，耍水一脸警惕地后退数步： “你都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来自什么国家呢，为什么一上来就叫我去你的国家？” “咳咳，简单介绍一下，我姓子，名贸，来自唔，你不必管我来自哪里，总之你只要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就行了。” 想了想，子贸终究还是没有把自己的来历说清楚： “你之前不是说想要帮助宋国联系箕子朝鲜，而后让他们南北夹击一起覆灭姬周吗？由此可见，你应当是希望子商复兴，姬周灭亡的吧？” “怎么，你想将我绑起来而后送到你姬周主子那里去邀功不成？” 听到子贸说自己姓子，耍水心中的警惕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变得更多了： “说吧，你是哪家的奴才，又是帮的谁办事？” 不怪乎耍水如此反应，实在是在武庚之乱被平息之后，整个中原大地除了宋国之外基本上已经不存在独立的子姓国家了。子姓诸部不是被撵得逃到蛮荒之地，就是被姬周王室分配给各大诸侯当奴隶。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听到子贸自称姓子之后，耍水才会反应那么激烈——从之前子贸和宋国卫兵的对话来看，他似乎并不是宋国人，而他却偏偏又姓子，再加上他还能堂而皇之地行走在中原大地上，那么子贸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那就是他也是某个姬周贵族的奴仆，前来拦截自己，既有可能是想将自己带回去向他主子邀功的！ 子贸不会读心术，自然对耍水的想法一无所知。不过能够被商离选为商路的开拓人，他的脑子也是非常好使的。是以在感觉到耍水那防备的神态之后，子贸立马便明白了其中有误会，当即解释道： “你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之所以想要邀请你回国，是想请你回去帮我们国家建造海船，开拓海路。” “海船？海路？你们国家究竟在哪？为什么会想到修建海船开拓海路？还有，你们国家开拓海路的目的又是什么？” 事关重大，耍水自然不会因为子贸的几句解释就放下心中的警惕，反而是继续抛出了数个问题，试图以此来试探出子贸的真实意图。 不仅如此，在抛出问题的同时，耍水还悄悄地拉开了和子贸的距离。一旦子贸的回答不能令他满意，他就会立马转身朝商 水跑去，而后一把跳入河中，依靠自己精湛的水性逃脱危险。 子贸自然是不愿意将自己国家的事情和盘托出的，不过在看到耍水现如今的表现，以及回想起他之前在大庭广众之下鼓励宋国人反周复商的行为之后，最终咬了咬牙，道： “我想请你回去帮我国修建海船，以此来打通北上的海路，取得与箕子朝鲜的联系，与他一起同谋攻周！” “你们国家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 子贸的话令耍水心中的警惕略微减弱了一些，不过也仅仅只是一些罢了。在搞清楚对方口中的那个国家到底是什么来路之前，耍水是绝对不可能彻底放松警惕的。 “宜国，地处江南。” “子姓？” “子姓！” “之前是什么国家，我为何从未听过？” “之前是奄国南庚一系，半年前奄国覆灭之后，我们这一系南迁渡江，最终成功地于江南立国了。” 在经过一阵快速的言语交锋之后，耍水终于解除了对子贸的戒心。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在得知对方的国家已经被周人杀得逃到江南之后，耍水的脸上立马便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贵国的志向我深感倾佩。然而江南蛮荒之地，自古以来便是瘴气丛生，常人难以存活的。贵国逃到那种地方，只怕过不了两年，国人就会死的十不存一了吧？在这种情况下，请问贵国又准备拿什么去伐周呢？” 139.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来找他呢？ “江南确系蛮荒之地不假，但那只是因为我宜国未去而已！如今有我宜国上下数千口人在，江南即便是再蛮荒，要不了两年也会被我国改造成人间乐土！” 子贸有些不服气地争辩道。 “你宜国能否将江南改造成人间乐土姑且不论，我且问你，你宜国如今仅有数千口人，又准备拿什么去伐周呢？” 耍水瞥了子贸一眼，而后一脸不屑地说道： “须知周人原先便有西六师共计一万五千人，今年平定天下之后，传闻周旦还准备以商人为主体，组建东八师，共计两万人！如此一来，单单就姬周王室手中直属的军队，便有三万五千人之多！更别说姬周天子治下还有数十个诸侯国了，一旦将所有诸侯国的军事力量都动员起来，只怕姬周轻轻松松就能拉出一只十万人以上的大军！” “反观你们宜国呢？全国男女老少加起来也不过只有数千人而已，还没人家军队的十分之一多！我且问你，在如此悬殊的力量对比下，你们宜国准备拿什么去和姬周大军打！？” 一开始的时候耍水的情绪还算稳定，但是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却又不争气地流下来了。在对着子贸吼完最后一句话之后，他便直接转身，跑到了商水边上，放声痛哭了起来。 “你你怎么了？” 子贸快速跟了上前，一头雾水地问道： “你说我宜国国力弱，我都还没哭呢，你哭什么啊？” “我哭周人竟然可以组建东八师，我哭那些子商遗民竟然甘愿为姬周所驱使！” 耍水双手捂脸，放声痛哭道： “当初牧野之战的时候若是这些人不在阵前倒戈，我子商又何至于被西陲小国的小邦周给覆灭了呢！？” 牧野之战时姬周那边的兵力是2万人，而纣王那边的兵力则是4万人。中途虽然微子启当了二五仔，带着本部人马临阵倒戈，但是纣王大军却也并未因此直接崩溃，而是继续顽强地战斗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时分，纣王大军才终于承受不住姬周大军以及微子启叛军的合击，败了下来。 如果当时纣王那边可以再多个哪怕三千人的话，牧野之战的结果就有可能会因此而直接改写，统治中原数百年的商朝也说不定可以继续传承下去。 然而历史没有如果，事实就是当时纣王只招募到了4万商族大军，并且这其中还夹杂着大量的二五仔，在关键时刻给了他致命一击。 战后那些二五仔大部分都跟着微子启去了宋国，少部分则是加入了周人的统治集团中，成为“周协军”。这次周公旦想要组建东八师，其核心领袖其实就是这些投诚了的商族人。也正是因为这样，在提到“东八师”之后，耍水才会哭得如此伤心。 “呃这些人当初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在阵前倒戈，背叛帝辛，如今自然就可以继续接受周人的驱使，为他们统合商人，组建军队。” 一旁的子贸在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先是安慰了耍水一句，而后继续问道： “对了，既然你都知道了当初子启干的那些破事了，今天又为什么要来找他提反周复商的事情呢？你就不怕他把你抓起来送到成周去治罪吗？” “我当然怕，但是我更怕子商就此覆灭，永远无法复兴。” 耍水擦干了眼泪，对着子贸说道： “子启当初确实是背叛了帝辛没错，但是他之所以那么做，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他想从帝辛的手上抢夺天子之位。后来武庚起兵之后，子启因为害怕事后遭受武庚报复，因此也没有响应他的号召。但是现在不同了，如今帝辛和武庚都已经死了，他已经成了子商唯一的希望。只要他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号召子商各部反周，非但不会有人对他之前的背主行为发起声讨，反而会有无数的反周义士自发地聚拢在他的大旗下，帮他从姬周的手中夺回天子之位。” “但是你的推算出错了啊，子启非但没有反周复商的打算，反而还对当前的生活挺满意。” 一旁的子贸感慨道： “如今的他是姬周的国宾，三恪之一。虽然不像帝辛那般坐拥四海，但是也有一块不小的封地。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被姬周允许使用子商的天子之礼。毫不夸张地说，在宋国这一亩三分地之上，除了没有诸侯朝贡之外，他已经和真正的天子没有太大的区别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其实已经丧失了反抗周人的斗志，并且沉迷在了当前的生活之中。” “我也没想到子启竟然沉沦地如此之快。” 听到这话，耍水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他呆呆地看着身前的商水，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所以说啊，你 在中原之地其实已经没有可以投靠的诸侯了，不是吗？” 这时候，子贸似乎察觉到了耍水心理防线上的漏洞，立马开口劝说道： “既然如此，那么你为什么不试试跟我回江南呢？” “江南么？” 如果是之前的话，耍水是一定会对子贸的这个建议嗤之以鼻的。 但是现在不同，在经过了和子贸的一番交流之后，耍水已经悲哀地发现他在中原已经没有可以投靠的诸侯了。如今的中原诸侯要嘛是姬周的亲戚，要嘛就是像宋国这样的“顺民”，真正有勇气扛起反周旗帜的诸侯已经一个都没有了。 继续留在中原，除了白白地浪费自己的时间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结果了。是以，在听到子贸让自己跟他一起去江南的建议之后，耍水也不由认真地考虑起了这件事来。 “你放心，我们宜国国君是一定不会像子启那般软弱，连抗周之心都不敢生出来的。” 眼见劝说有戏，子贸立即加入了猛料： “只要你愿意跟我回江南，我愿意将国君先前传授给我的算学全都传授给你。不仅如此，等回到江南之后，我更是愿意直接向国君举荐你，让你有机会跟在国君的身边学习！” 140.降维打击了解一下？ “算学么？” 耍水低声呢喃了一会儿，而后抬头对着子贸说道： “除非你现在就给我看看你所说的算学，否则我是不会跟你回江南的！” 耍水确实是想找个诸侯辅佐他反周不假，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真的什么诸侯都愿意投靠了。那些实力太弱c反周意志不坚定，亦或者太蠢的诸侯他是绝对不会去投靠的，因为那除了浪费自己的时间之外没有其他的用处。 宜国的情况他已经从子贸的口中基本了解了，简单地说那就是一个地处偏远，人口稀少且国力孱弱的国家。按照正常的发展流程，这样的国家只怕没个十年八年的都无法在江南站稳脚跟，更别说是还有余力可以北伐反周了。也正是因为这样，耍水才会在一开始的时候对子贸口中的宜国表现得如此不屑。 如果有得选，耍水是决计不会去宜国的。但是没办法，现在的他已经没得选了。中原已经没有诸侯愿意接纳他，因此他只能去江南的宜国碰碰运气。 但是碰运气归碰运气，在出发之前耍水依旧想要试探一下宜国的实力，哪怕是文化实力也行。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让子贸展示算学给自己看的要求。 毕竟对于像他这样的技术性人才来说，算学本身就是一门作用极大的学科。如果宜国的算学真的有子贸说的那么发达的话，那么哪怕他们没有能力帮助自己反周，自己也依旧愿意去他们国家做客——当然，名为做客，实际上是去学习算学，以此来提升自己的造船技术的。 “这有何难？” 眼见耍水终于松口，子贸心中不由一喜。当即从身旁捡起一根树枝，在河边的土地上比划了起来： “你看，假设一块地长八百步，宽六百步，那么我们就可以算得它的面积为” “等等等！” 子贸这边正算得兴起呢，一旁耍水立马打断道： “你写的这都是些什么？我怎么一个都看不懂？” 当然看不懂了，子贸现在写的可是商离传授给他的阿拉伯数字，耍水看得懂那才怪呢！ 另一边，子贸当然知道耍水看不懂这些符号，之所以没有事先向他解释，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借助这些新奇的符号给耍水一个下马威，让他产生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原先的子贸自然是不懂这些弯弯绕的，不过在和沃操相处了几个月之后，他也逐渐懂得了一些商人抬高物价的手段。而他现在所做的事情，其实就相当于是在实践自己之前所学的商贾术了。 “咳咳，此乃我宜国天国君所创造的数字符号，你这等偏远中原人当然看不懂了！” 子贸干咳了两声道： “也罢，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加入我宜国，那我便将这等符号传授给你吧。你看，这个一竖的便是一，旁边那个像鸭子的就是二” “神特么偏远中原人” 耍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神奇的组合词。自古以来中原就是文明开化的代名词，什么时候能和“偏远”这两个字沾上关系了？ 还有什么叫做“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加入我宜国”？拜托，我明明还没答应你好吧？ 耍水有心想要纠正子贸言语中的错误，但是无奈子贸讲述的内容实在是过于吸引人了，为了不打断子贸的教学，耍水只能被迫接受子贸的言语定性。 “唔，我宜国数字的运用想来你也已经搞清楚了，接下来我要教你的便是这土地面积的计算方法。” 在将阿拉伯数字的认别方法说清楚之后，子贸决定继续深入讲解一些“高难度”的内容： “还是之前那个问题，假设一块地长” “且慢，我不要看方正地，我要看圆地！” 这时候，耍水终于找到了机会，站出来打断道： “假设我以手肘顶地，以手指画圆，那么请问这个圆的面积到底是多少？” 说完，耍水还一脸得意地朝着子贸扬了扬头。 小样，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了。 这圆形的面积计算，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解决的难题哦！ 如果你能将这个东西也算出来的话，小爷我二话不说，立马就收拾行李跟你回江南！ “圆地么？” 另一边，听到这话的子贸显得有些迟疑。 “怎么，可是算不出来？” 当了半天学生的耍水终于找到了机会，一脸得意道： “算不出来也没关系，毕竟这个世界上本就没人能将其 算出来嘛。只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能就不能” “谁说算不出来的？” 就在耍水准备说自己不能跟子贸回江南的时候，一旁的子贸突然说道： “只不过我不能确切地算出来罢了，毕竟圆面积这东西本就是算不尽的。” “不能精确？唔，没问题，你且算算，我看看你能算到什么程度。” 耍水没想到子贸竟然还敢嘴硬，当即也不惯着他，直接让他继续算下去，想要看看子贸能够撑到什么时候。 “此事易尔！” 听到这话的子贸拍了拍大腿，而后自顾自地在地上写起了公式： “圆的面积等于π乘以半径的平方，而π又等于31415926” 不一会儿，子贸便将圆的面积计算了出来，而后对着耍水说道： “好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这这是什么东西？” 一旁的耍水看得一脸懵逼： “什么π，什么半径，我跟你说啊，你要是不说清楚这个算法的来源，我可是不能算你赢的啊！胡乱编一个算法谁不会啊？信不信我现场就给你编一个？” “你还不信？” 听到这话的子贸立马瞪大了眼睛，而后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圆道： “来来来，我且教你如何计算圆的面积。你看，我先在这个圆内画一个正四角型四角型的面积你总会算吧？接下来咱们再将四角型之外的部分也给它画上” 没错，此时子贸所说的，正是商离之前传授给他的割圆法！ 141.畿内国 古人其实很早就已经掌握了矩形面积的算法，否则的话他们也没办法在不太规整的土地上计算田地的面积，并且以此来规范“亩”的大小。 真正令古人难以计算的，其实是圆的面积。 毕竟圆周率这种东西直到南北朝时期才被祖冲之用割圆术精确到小数点后7位数，对于在此之前的古人来说，计算圆的面积确实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这样，耍水之前才会用计算圆的面积来为难子贸。 在耍水看来，不管子贸的算学有多好，他都应该计算不出圆的面积才对。 结果令他没想到的是，子贸非但将圆的面积给计算出来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竟然还把计算方法的原理给说清楚了！ “不可思议，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耍水看着地上的图画，忍不住啧啧称奇道： “想不到，圆的面积竟然还能这样计算出来。” 割圆法通俗易懂，哪怕是智商一般的小学生，都能在看上一眼之后明白其中的原理。 更别说耍水是一个可以独立研发海船“高级”技术型人才了，在子贸画出第一个正方形的时候，他便明白了子贸所说的这个方法确实可以精准地计算出圆的面积——虽然这么做需要花费巨大的精力代价去计算个中数据，但是至少方向和方法是对的，这就够了。 “所以说，你所说的那个‘派’，便是你家国君自己计算出来的圆周率喽？” 在弄清楚了其中的原委之后，耍水将目光从图画上移开，看着身边的子贸道。 “确实是这样没错。” 子贸点了点头： “事实上我家国君其实是想继续深入计算下去的，但是他老人家毕竟是一国之君，要管的事情很多，因此他没有在这方面耗费太多的精力。在将圆周率算到小数点后7位数之后，他便停下了这个工作，开始去管其他的事情去了。” “这实在是太可惜了。” 听到这话，耍水先是感慨了一声，而后又继续说道： “不过这也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小数点后7位数的圆周率，已经足以满足绝大多数情况下的需求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开创了这个计算圆周率的方法，哪怕他今后永远都不去计算圆周率了，后人也能沿着他的脚步继续计算下去，不断地精确圆周率。毫不夸张地说，光凭这一项功绩，你们家国君就能成为与仓颉一样的人文始祖，接受后人世代供奉啊！。” “供奉什么的姑且不论。如果子商不能复兴的话，我家国君就算是将天有多大给计算出来，世人也是无法得知他的名字，进行对其进行供奉的。” 子贸先是摆了摆手，而后一脸真诚地对着耍水说道： “如此敢问耍氏贤者，可愿随我渡江南下否？”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如今的耍水已经彻底被宜国的算学水平给吸引住了，哪怕宜国无法实现自己心中驱逐姬周复兴子商的梦想，他也愿意去宜国走上一遭，学习一下先进的算学技巧。 “如此便请吧！” 得到肯定答复的子贸心中大喜，而后便对着耍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他跟自己回沃氏商队。 “请！” 耍水也对着子贸行了一礼，而后两人便并肩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怎么，回来了？” 在子贸跳下马车前去替耍水解围的时候，沃操便已经命人停下车马等他。如今眼见子贸将那个少年带了回来，当即笑着说道： “既如此，那我们便走吧。” 说完，他便命人重新驱使马车出发。 “沃氏宗伯就不好奇我带了什么人回来？” 带着耍水回到车上坐定的子贸一脸好奇地对着沃操问道。 “还能是谁，耍氏的小子呗。” 沃操瞥了耍水一眼，笑着说道。 “怎么，您认识耍水？” 听到这话的子贸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自己随便带个人回来沃操竟然都能认识。 “有什么不认识的？当初我们沃氏的封地就在他们耍国边上，也算得上是老相识了。” 沃操先是向子贸解释了一番，而后对着耍水说道： “耍氏小子，你怎么跑到宋国来了？你父祖呢？” “见过沃氏宗伯。” 耍水对着沃操拱了拱手，而后回答道： “我祖父旧伤发作，已经于去年去世了。父亲倒是健在 ，不过族中事务缠身，无法离开。至于为什么来宋国” 说到这里，耍水看了一盘的子贸一眼，示意他替自己回答。 “唔，他不过是看微子启行大逆不道之事，恐其死后无脸见天乙，是以想要过来拯救于他罢了。” 子贸先是帮耍水解了围，而后好奇地对着沃操问道： “对了，沃氏宗伯，这耍国到底在什么地方啊？” “我耍国就在耍地啊！” 回答子贸的并非沃操，而是一旁的耍水： “唔，对了，我忘记你这是第一次出国了。就这么说吧，我们耍国距离朝歌不过二百里路，可是正儿八经的畿内国哦！” “嘶~什么！？畿内国！？” 听到这话，子贸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不怪乎子贸如此反应，实在是畿内国这个身份过于吓人了。虽然商朝不像周朝那样不在王畿之内设立诸侯国，但是能在王畿内立国的，都是身份极为显赫的诸侯。这耍国能够在王畿之内立国，足以证明其地位不一般。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耍国本身就是商朝王室的支脉，和纣王的关系比商离还要更近一些。也正是因为这样，在看到商朝后裔日子过得如此凄惨之后，耍水才会毅然决然地离开自己的家乡，四处寻找可以复辟商朝的诸侯，试图帮助他们来复兴商朝。 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了，迟迟找不到明主的耍水遇到了跟着沃操来中原开拓商路子贸，而后在子贸手中先进知识的诱惑下，他最终放弃了心中的成见，答应跟着子贸前往江南帮助商离制造海船，同时顺便从商离的手中学习先进的科学技术。 142.带着你的嫁妆，领着你的妹妹，坐着那马车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子贸因为自己替商离收服了一个“技术大拿”而感到欣喜的时候，身处南京的商离也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王上，四更了，该起身了。” 紫金山王帐行宫中，肚子已经明显隆起的梅梅对着躺在榻上的商离呼唤道： “宗伯他们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唔，四更了么？” 听到这话的商离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而后快速从榻上起身，对着身边的梅梅说道： “快，服侍我穿衣！今日的事情还有很多，可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接下来他还要祭祀一大堆的东西，确实是时间紧迫。 “喏！” 一旁的梅梅早已做好准备，因此在听到这话之后，立马跟着同样守在王帐中的兰兰一起上前，帮着商离穿戴衣服。 不一会儿，商离的衣冠便穿好了。 “唔虽然不是第一次穿，但是这衣服穿起来确实是有点难受。” 商离尝试性地想要伸一个懒腰，结果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这身衣服限制得死死得。如果自己用力过猛的话，可能会直接将这身衣服撑破： “还有这冕旒，直接就将我的视线给遮挡住了。要是没有别人指路的话，只怕我会分分钟掉到坑里去吧？” 没错，今天商离穿的不是别的衣服，而是衮服。 而今天也不是一般的日子，而是他大喜结婚的日子！ “嘻嘻，王上可是天子，身边怎么可能会没有别人指路呢？” 一旁的梅梅听到这话，忍不住捂嘴笑道： “行了，王上，宗伯他们已经在门外等好久了，您还是赶紧出去吧。” “对对对，接下来还要祭祀天地祖宗，可忙得很哦！” 听到这话的商离连连点头，而后便在梅梅的帮助下走出了王帐，出现在了大臣们的面前。 “见过王上！” 早已守在门外的贵族们在见到商离的身影之后立马行了一礼，动作整齐划一。 “诸位平身！” 商离对着贵族们抬了抬手，而后便对着一旁的子更说道： “王叔？” 天子大婚自然不可能自己给自己主持。周朝天子结婚需要同姓诸侯主婚，如今的宜国没有诸侯，因此主婚的重任便交在了子更的身上。也正是因为这样，在接受了贵族们的朝拜之后，商离便立马对着子更喊了一声，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喏！” 子更先是再次对着商离行了一礼，表示自己接下来要开始“僭越”，“支配”天子了，而后才高声喊道： “天子大婚，先祭天地！” 说完，他便开始指挥大部队登山，准备在紫金山山顶祭祀天神。 紫金山原本是没有路的，为了商离今天可以顺利登顶祭祀天神，在山上挖煤的国人们便特意替他开了一条路，直通山顶。 南方的冬夜不像北方那般漫长，但是也没短到四更天就亮，因此现在的大部队等于是摸黑上山，不方便得很。 但是没办法，别看紫金山海拔不高，只有区区4489米，但是人家占地面积大啊！从山脚沿着山坡上山的话，其距离是要远大于4489米的。为了商离能够顺利地在一天之内完成全部的婚礼流程，大部队不得不选择在这个时候登山。 “呼~得亏现在是冬天，如果是夏天的话，这段路走下来估计汗能流一身！” 成功登顶的商离在感慨了一声之后，便在子更的指引下开始祭祀起了天神。 祭祀天神当然不是磕个头那么简单了，除了磕头之外，贡品和舞蹈都是不可或缺的。如果按照商人的传统的话，这个时候还需要有大巫师站出来负责跳大神才行。不过商离毕竟是现代人，对于巫师这种存在本能地感到反感，因此在他制定的婚礼中，是没有巫师的用武之地的。 祭祀天神一共花了3个小时的时间，当大部队开始下山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 回到山脚的商离再次在子更的指引下进入临时搭建的简易太庙，在里面昭告过祖宗之后，这才下令三叔子和出发，前往南京城中迎接新娘。 天子结婚当然不可能亲自上门去迎亲了，因此宜国内身份第二显赫的贵族子和便成了最佳的迎亲人选。 而在子和出发后，商离这边的任务便算是告一段落，可以简单地休息一下了。 这一休息便是几个小时的时间。在约莫下午4点钟 的时候，子和终于将新娘子从南京城中接了出来，带着她来到了紫金山下。 而跟着新娘子一起来的，则还有她的两个妹妹。 没错，妹妹。这年头贵族嫁女儿习惯连同着将其他的女儿一并嫁过去充当陪嫁，以此来确保自己的女儿在夫家不会因为势单力薄而被人欺负。 而这些陪嫁过来的女儿，则被称为媵。 当然，正常情况下充当陪嫁的都是庶出的女儿，很少有人是会将嫡出女儿也一并送过来陪嫁的。但是没办法，姝家毕竟不是什么权贵人家，在攀上商离这棵大树之前她们家也不过是平民之家罢了。就算她们家想要找庶出的女儿陪嫁，只怕也是找不出来的。 再加上姝的父亲还在半年前那场周奄大战中战死了，只剩下老母亲一个人拉扯着三个女儿，日子过得非常辛苦。因此在得知商离准备迎娶姝之后，姝的母亲便索性将自己那剩下的两个女儿也一并送过来，将她们嫁给商离做侧妻。 这么做有两个好处，一则是两个妹妹可以帮着姐姐在宫里争宠，让她不至于被那些嫔妃们比下去。二来则是这么做也算是给她们找了个好归宿——毕竟整个宜国再也没有比商离地位更高贵的人了，嫁给他做小老婆也不算辱没了自己的两个女儿。 至于这两个女儿一个13一个12，压根就还没到可以服侍人的年纪什么的姝母表示，女孩子嘛，养养很快就长大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将名分给定下来，其他的事情大可以以后再说！ 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再想将她们送进宫可就没有那么容易喽！ 143.你们留下干啥？推那啥吗？ 姝的母亲的想法确实是挺好，但是商离却对此有些接受不能。 “这未免也太小了点吧？” 看着跟在姝身后一同被迎接过来的两个妹妹，商离的嘴角忍不住剧烈抽搐了起来： “你尼玛要是搁在现代，无论对方自不自愿，那可都是要坐牢的啊！” 未满15岁，确实是碰之不能的。 “这两姐妹确实是小了点，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似乎是看穿了商离心中的顾虑，一旁的子和开口解释道： “姝她们家出身低微，能够嫁与王上您本就已经是高攀了。要是再不能如同其他贵族那般找几个姐妹作为陪嫁的话，只怕其生母会生生被国人鄙夷死。是以哪怕两个女儿年纪都还不大，其母却依旧将其送来陪嫁。一方面或许确实有将其送入宫中替其找个好归宿的想法，而另一方面，则是她确实不得不这么做尔。” “好吧。” 听到子和的解释，商离也只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愿意接收这对姐妹： “大不了就先将其放在宫中养着，等养两年之后再吃。” 说完，商离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虽说上古时期社会规则还不像后世那般严苛，但是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怕是在这个时代，姝的母亲为了不让国人鄙夷，也不得不打肿脸充胖子，学着贵族们的样子将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们全都当做陪嫁，白白地将其送给商离。 “王上，时辰已到，该行婚礼了。” 这时候，婚礼总主持的子更出声提醒道。 “唔，这么快么？” 商离抬头看了一眼天边，发现太阳即将西沉，黑夜即将降临，当即对着子更说道： “如此，便开始吧。” 婚礼者，昏礼也！在古代，婚礼都是在傍晚的时候进行的，因为那个时候太阳西落，明月东升，于那个时候娶亲有“纳阴而来”之意。 当然，由于今天是正月初一，地球上是看不到月亮的，因此商离的婚礼实际上是“阳盛阴衰”，颇为不吉。 不过即便如此，商离却依旧选择在今天举行婚礼。毕竟阳盛阴衰也好，纳阴而来也罢，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讨个好彩头罢了。后世一大堆人在中午举行婚礼，也没见他们就夫妻不睦，家宅不宁了。 如今的宜国正在处于修建大型工程的关键时刻，时间是极其紧迫的。要是商离在正月初一这天给国人们放个假，过几天自己婚礼的时候再放个假，那这工程还修不修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哪怕明知道在正月初一这天娶亲不太吉利，但是商离却依旧毅然决然地将婚礼定在了这天。 所幸如今的商离在宜国已经拥有至高无上的威望了，再加上今天举行的还是他自己的婚礼，因此倒也没人站出来反对他的胡搞，只有少部分人对两天假合为一天略有微词。 但是也仅此而已了，这些人也知道这些工程的修建其实也是为了自己好，因此他们也只是口头上有些牢骚，身体上依旧是非常实诚地帮着商离张罗婚礼的事务，以期帮商离举办一个轰轰烈烈的婚礼。 “礼成！” 在经过了一系列复杂的流程之后，商离终于完成了婚礼的前半段。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带着姝回到王宫中，举行婚礼的后半段了。 后半段的婚礼不像前半段那般“高大上”，又是天地又是祖宗的，后半段的婚礼更多的是缔结夫妻双方之间的契约。 “夫妻结发，永结同心。” 梅梅和兰兰分别将商离和姝的头发剪下来一节，将其纠缠绑好，放入了一个锦囊之中。 至此以后，商离和姝便可以算是“结发夫妻”了。 这是梅兰竹在以及姝的两个妹妹所没有的待遇。 “接下来，有请两位新人喝合卺酒。” 在将锦囊收好之后，梅梅和兰兰再次拿出一个匏瓜，用刀将其劈成两半，一半交给商离，一半交给姝，而后再在两半匏瓜上倒上美酒，示意两人喝合卺酒。 在后世，这个流程被称为喝交杯酒。 不过这个时代的人们更喜欢用匏瓜来做酒杯，因为这意味着此后夫妻二人便可以算是一体了。 “礼成了！” 在商离和姝喝过合卺酒之后，宜国天子的婚礼才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了。梅梅和兰兰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了房间内的杂物，而后便依次退出了商离的王帐之中。 “唔，你们两个也出去吧。” 商离正 准备对自己的新娘做点什么，却突然发现房间内还待着两个拖油瓶，当即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两个一并出去。 “这” 听到这话，姝那个名为婕的二妹有些为难地看了姝一眼，而后对着商离说道： “按例，我们是应该留在房间中服侍王上和姐姐的。” 说完，婕便朝着商离拜了下去。 婕这一拜，姝那年仅12岁的小妹妹娴也一同拜了下去。 “去去去，你们两个能在房间中服侍什么？推那啥吗？” 商离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有空想这些，还不如想着怎么长个呢！木瓜什么的可以多吃一点，其他的事情等你们长大了再说。” “木瓜？吃这个和我们服侍王上有什么关系吗？” 提出这个问题的是娴，由于年纪较小的缘故，她对商离的敬畏并不像姐姐们那么深。 “这个你以后就知道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商离可没闲工夫在两个小丫头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再不走，小心予一人今后罚你们去打扫茅房！” “啊！” 听到这话，未成年的婕和娴都被吓了一跳。当即二话不说，直接从商离的王帐之中逃了出去。 “小样，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了。” 商离将目光从王帐入口的方向收回，而后转头对着满脸通红的姝说道： “美人儿，咱们就寝吧？” “嗯” 听到这话，姝如细纹叮咬般轻轻应了一声。 “哈哈！” 见状，商离大笑着上前，一把将自己的王后抱起，朝着床榻的方向走去。 片刻之后，一阵尖叫声从王帐之中响起。 144.修路 “唔略微有些不得劲。” 翌日清晨，商离有些疲惫地扶着腰，从自己的王帐之中走出。 别误会，商离扶腰并不是因为姝有多厉害，而是她实在是太弱不禁风了。 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姝的耐受程度显然是无法和梅兰竹菊这些过来人相提并论的。当初梅兰竹菊四人联手都不是商离的对手，就更别说是姝了。 是以，昨晚的商离其实是过得极其痛苦的。一边他要照顾到姝的身体，一边又要努力地完成自己播种的使命，各种艰难，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 “王上，您醒啦？” 早已守在门外的梅梅和兰兰见到商离出来，立马拿着洗漱用具上前，帮着商离打理起了仪容。 “我不是说过了吗，这种事情交给那些婢女就可以了。你们两个的肚子都已经这么大了，万一因此动了胎气可怎么办？” 商离一边用麻布做的毛巾洗脸，一边对着梅梅和兰兰责备道。 “嘻嘻，这不是怕那些侍女们服侍得不贴心吗？” 听到这话，一旁的梅梅不由笑道： “而且这才哪到哪啊？还记得当初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妾身肚子都已经七个月大了，却还依旧下地干农活。如今这才三个月呢，干的又只是服侍王上这样的轻松活，是动不了胎气的。” “你啊，小心无大错。” 商离虽然对梅梅的解释有些不满，但是他也知道梅梅说得没错。这年头的人怀孕早，是不会像后世那些高龄产妇那般动不动就动胎气流产的。后世那些三十几岁的妇女，放在这个时代差不多都可以当奶奶了，也基本上已经失去了再怀孕的能力。 不过话虽如此，梅梅她们肚子中怀的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为了自己孩子的安全着想，商离也不能任由梅梅她们由着性子胡来。是以在完成了今早的洗漱之后，他便对着梅梅她们说道： “行了，此间事了，你们也安心回王宫中养胎去吧。此处人多事杂的，不利于胎儿生长。” “喏！” 商离是在为自己和自己肚中的孩子着想，梅梅和兰兰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因此在听到这话之后，她们先是应承了一声，而后开口说道： “待我们服侍完王后，便陪着王后一并归国。” “如此甚好。” 商离接下来还要在紫金山上监督挖煤和修建水坝两项重大工程的进度，自然不可能陪着梅梅和姝她们回国。是以在听到梅梅的话之后，他立马便点了头，表示同意她们一起回国。 得到商离首肯的梅梅和兰兰没有在帐外多做停留，一个躬身便进入了王帐之中。片刻之后，王账内便响起了一阵女人的打闹声，也不知道梅梅和兰兰这两个过来人和姝说了什么虎狼之词。 又过了一会儿，三女依次从王账内走出。走在最前面的姝先是眼含春水地看了商离一眼，而后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在满脸通红地朝着商离行了一礼之后，便捂着脸逃离了现场。 至于梅梅和兰兰，则是非常淡定地朝着商离行了一礼，而后快速跟上姝的步伐，陪同她一起回国。 女人一走，整个紫金山上便再也没有可以影响商离拔刀速度的存在了。 姝和梅梅她们上午刚走，下午商离便换上了短衣，加入了挖煤大军之中。 商离不加不要紧，这一加，整个宜国的国人们便都沸腾了。人们眼见自家天子昨天刚完婚，今天就离开温柔乡加入了挖煤大军中，当即感动得无以复加，手上挖煤的动作也变得更加有力了起来。 原本预定需要一个月才能挖完的煤炭量，只是短短二十三天便就完成了。 而在商离他们挖煤的同时，国中的水泥窑也并没有闲着。这二十三天的时间中，他们也已经将修路所需的水泥烧制得七七八八了。 不仅如此，在水泥窑烧制水泥的同时，那些年纪最小连运煤都做不到孩子也在专人的指导下，捡了一大堆碎石块，作为将来水泥路的一个路基。 “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修路了。” 商离站在白水河港口旁，对着身边的子更吩咐道。 “王上有令，开始修路！” “王上有令，开始修路！” 子更这边刚一复述完商离的话，一百步外便有另外一个人学着子更的样子再次复述了一遍商离的话，再过一百步外又有另外一个人重复之前人的动作。 不一会儿，整条路所有的工人便都听到了这个命令。下一秒，他们便开始按照商离之前交代的配方，配置起了 水泥。 由于之前运煤的时候马车已经在这里压出一条土路来的缘故，所以商离也不用担心几个工程队同时施工会出现路不能接应的情况。只要所有人都在原先土路的基础上修建水泥路，这条水泥路就一定能够凑合在一起。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经过五天的修建之后，紫金山到白水河港口的水泥路便成功地被修建出来了。 宜国接下来的任务，则是修建一条从紫金山煤矿区通往山脚下的山路。 这不是一项简单的任务，别看这段山路只有短短的1公里，还不到山下那条路的三分之一，但是由于其地势不似山下那般平坦，因此实际施工难度是很大的。 “这个地方不能这么修。” 商离在视察了子更他们报上来的修路方案之后，立马摇头否认道： “土路可以这么走，因为土路颠簸，车马与路的摩擦力大，而且也走不快，因此不容易翻车。但是水泥路却不行，水泥路上车马行进的速度非常快，如果像土路那般修建一条直通山脚的路的话，是很容易出现下因为前进速度太快，刹不住车而直接在拐角处跌落山崖的情况的。” 开什么玩笑，虽然商离不是土木工程专业毕业的学生，但是他也明白山路不能修得太直太急的道理，如果真要那么做的话，只怕这条山路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国人口中的死亡之路，再也没人敢在这条路上驾车了。 145.对了，那天晚上你和王上行过人伦之理没有？ “那么敢问王上，咱们应当如何修建这条山路呢？” 子更自知自己在修路这方面没有发言权，是以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立马便向商离征求了意见。 “这样，这样，然后再这样。” 商离强行给这条山路饶了几个不是太急的大弯，而后对着子更说道： “这样子修路，一来因为将路拉长了的缘故，坡度不太陡，因此马车下山的速度不会太快。二来由于大弯不太急，所以在遇到弯的时候驾车之人也不需要彻底将马车停下，而是可以用较慢的速度通过这个弯，节省许多时间。” 奄国虽然地处中原，但是由于其背靠泰山的缘故，因此子更他们对山路也是有一定的认知的。因此在听到商离的解释之后，他们立马便明白了这么修路的好处，当即一脸叹服地对着商离行了一礼，而后转身开始指挥国人们打地基修路。 在山上打地基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好在这段山路也不是太长，因此只是半个月的时间，山路的地基便成功地被宜国国民给打完。 而这个时候，之前修建的那条通往白水河港口的水泥路也已经彻底凝固，可以通车走人了。 那些完成挖煤任务原本已经回国的女人小孩们全都好奇地聚拢到水泥路旁，想要看看这条路到底是不是如同商离所说的那般丝滑，可以让马车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在上面奔驰。 “来了来了，运送水泥的马车来了！” 突然，一个小孩朝着港口的方向大声疾呼。 听到声音的国人们纷纷朝着港口的方向看去，而后他们便看到了一队马车队正在朝着紫金山的方向高速狂奔。 其速度，甚至不下于那些二马战车！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一个女人见状，忍不住感慨道： “之前在中原的时候，我也曾有幸见过战车在战场上奔驰的场景。不怕你们笑话，当时我立刻就被那战车前进的动静给吓到了。但是如今在看了咱们宜国的单马货车之后，之前见过的那些双马拉动的战车似乎也就没有那么吓人了呢。” “不能这么比，双马战车可是一次性拉三个人的。再加上战士们手中拿着的武器和身上穿着的盔甲，它们承载的重量可一点都不轻，前进的速度能快才怪呢。” 这时候，有见过世面的女人站出来反驳道： “而且战车跑在原野上，路况也不能和这水泥路相提并论，其速度自然无法和咱们这跑在水泥路上的单马货车相比了。” “姐姐这话说的我也就不爱听了啊，什么叫做双马战车承载重量大？说的好像咱们这单马货车就不载物似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杠精。“理中客”刚刚发完言，立马就有人站出来反驳道： “就拿刚刚那队单马货车来说，他们身后拉的车子上不就装满了水泥和碎石块吗？如果要论重量的话，应当是单马货车承载的重量比双马战车更快一些才对！” “对啊对啊，这单马货车的载重量不是比双马战车更多一些吗？” 这时候，一旁看热闹的女人们也起了哄来。 “这” 听到这话，先前那女人顿时语塞，支吾了半天，最终只能承认道： “好吧，咱们这单马货车之所以能跑这么快，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它跑在了水泥路上。” “这才对嘛！” 眼见对方终于肯承认自己的错误，那名杠精也不再用言语去挤兑她，而是转移话题道： “如今有了水泥路，咱们宜国的单马货车就能在任何一个地方跑出比双马战车还要快的速度来，只要那个地方有水泥路所以说，你们说，接下来咱们宜国的下一条水泥路会是在什么地方？” “还能是什么地方？当然是在城南呗！我听说如今国中的铁矿供应已经越来越不够用了，炼铁司中的那些人一天只干半天活，剩下的半天都没活干了呢！” “不对不对，要我说啊，接下来水泥窑中生产的水泥应当都会被拿去修建王宫才对。之前没办法，因此王上只能将王宫修成土坯房。如今既然有了水泥，王上自然不可能继续容忍这种破房子。所以要我说呀，接下来咱们宜国应当不会再修路了，而是会开始盖房子！” “不会吧，虽然王宫确实非常重要，但是和铁矿供应一比，似乎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王上不是那种耽于享乐的人，我估计他还是会优先修建通往铁矿的水泥路的。” “不对不对，是王宫！” “不对，是通往铁矿的水泥路！” 双方谁都无法说服谁，当即现场争执了起来。 “那个只有我觉得王上可能会在国都内修路吗？” 这时候，一个不同的声音响起： “如今国中都还只是土路，一旦春雨降临将会变得泥泞难以行走。在国都之内修建道路的话，不单单可以方便国人行走，最重要的是还能改善铁矿运抵国都之后的最后一段路，可谓是两全其美。” “嘎？” 听到这话，原先争执的两拨人立马安静了下来，呆呆地看着那名说话的少女。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那名少女的身份，当即大声喊道： “诶，你不是娴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闻言，其她人也立马反应过来，开口附和道： “对啊对啊，你不是跟着你姐姐嫁给王上了吗？怎么不在王宫中待着，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我我来这边来找王上有事” 娴毕竟还是一个12岁的小姑娘，哪里经得起别人这般调笑？当即涨红了脸，伸手叫停了一辆运送水泥的马车，跳了上去，准备跟着马车一起前往紫金山。 然而那些已婚妇女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放过娴？在娴跳上马车之后，她们依旧不忘打趣她，大声呼喊道： “对了，那天晚上你和王上行过人伦之理没有？” 听到这话，马车上的娴脸红得更厉害了，哪怕明知道此时没有人能够看得到自己的脸，她依旧深深地将自己的脸埋在双腿之间，仿佛这么做可以减轻自己心中的羞涩感似的。 146.得亏老子克制 “什么？这就怀上了？” 紫金山上，商离一脸震惊地对着娴问道。 “嗯，姐姐上个月的月事就没来呢。” 娴对着商离点了点头： “听母亲还有梅梅姐她们说，姐姐这应当是已经怀孕了。” “这这” 听到这话，商离“这”了半天，而后忍不住叹了口气道： “这尼玛也未免太准了点吧。” 要知道，结婚之后商离和姝只同房过一次！ 第二天，姝就跟着梅梅她们回国了！ 也就是说，姝在第一次和商离行人伦之理的时候，就已经中招了。 这尼玛何止是可怕？简直就是可怕啊！ “真尼玛就百发百中，弹无虚发呗！” 商离不由暗暗咋舌： “得亏老子足够自制，否则如今宫中岂不是连一个能服侍人的人都没有了？” 在梅梅她们都怀孕之后，商离也曾经将注意打到百越侍女们的身上。 不过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商离终究还是没有那么做。 原因很简单，万一那几个侍女也怀孕了，王宫之中岂不是连个能服侍人的人都没有了？ 哦，这么说也不对，其实王宫中还是有一个非孕妇的，那就是妤。 但问题是人家好歹是宜国长公主，帮衬着照看一两个弟妹也就算了，这尼玛十几个谁受得了啊？ 也正是因为这样，商离才最终收回了差点触碰到侍女们的魔爪，让她们可以保持非孕之身，继续服侍梅梅她们。 现在看来，商离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在这种事情上，商离没有任何的侥幸，那真的是一点就着，一碰就炸。算好时机，暗度陈仓什么的，对商离来说一点都不现实。 想要减少烦恼，有且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从源头上杜绝烦恼发生的可能！ 咳咳，别误会，这里的源头并不是说让商离自宫，而是让他保持克制，尽量减少播种的次数。 “唔，此事予一人已经知道了。” 在消化了娴带来的消息之后，商离转头对着一旁的子更说道： “王后怀孕，于情于理予一人都应当回国查看才是。是以此间之事” “王上请放心，此间之事交给老臣便可以了，王上可以放心离去。” 子更对着商离拱了拱手道。 事实也确实如此，如今山路的路线已经选好，地基也已经打牢，剩下的无非就是在地基上铺上碎石和水泥，令其凝结成路而已。这些工作宜国的工人们之前都已经做过，确实已经不存在技术上的难题了。 “如此便好。” 商离点了点头： “此间事便拜托王叔了娴，去我王帐中收拾一下东西，咱们即刻启程回国。” “喏！” 听到这话，娴兴奋地点了点头，而后快速冲入商离的王帐之中，替他收拾起了行李。 “嘻嘻，王上让我替他收拾行李呢！这是不是表明王上已经开始接纳我了呢？” 一边收拾着，娴一边在心中欢快地想道： “如今大姐跟梅梅姐她们都已经怀孕了，王宫中已经没有其她女人可以服侍王上了，这样一来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接下来我和二姐将会成为下一个服侍王上的人？呜呜呜~好羞羞啊” “娴，好了没？” 眼见娴半天都收拾不出来，站在帐外的商离也是一头雾水： “贴身的东西收拾一下就行了，剩下的帐篷外加大件物什可以留给卫兵他们搬运。” 可不得留给卫兵搬运吗？就娴那小身板，也搬不动那些东西啊。 “啊！来了！” 听到催促的娴宛如偷了东西被人发现的小偷一般慌乱地应了一声，而后便手忙脚乱地将商离的东西全都塞到了包袱里，胡乱打了一个死结之后跑到王帐之外，对着商离低声说道： “臣臣妾已经收拾好了。” “嗯，好了就行，咱们走吧。” 虽然商离觉得这位小姨子兼小老婆的表现有些古怪，但是他也只当这是少女的专属小秘密，因此也没有多问，在听到对方说东西已经收拾完之后，便催促着一起下山。 天子出行当然不可能没人护卫，为了彰显天子威仪，子更还特意从修路的人中拨了5个卫兵出来，护送商离回国。 “王上王上，咱们坐这辆 车回去如何！” 山脚下，娴指着一辆停靠在路边的单马货车，对着商离说道： “人家刚刚就是坐的这辆车来的呢，现在咱们再一起坐这辆车回去，这样不是刚刚好吧？” “随意，你喜欢就好。” 商离对于坐哪辆车倒是没有太大的要求，毕竟这些车都是商离前段时间命人统一制作出来的，每辆车对于商离来说其实都差不多。 真正令商离在意的，其实还是这些车的舒适度。 “虽然还没把减震系统搞出来，但是如今马车好歹也是行驶在水泥路上的，想来应当不会过于颠簸吧。” 商离跟在娴的身后登上了那辆马车，而后一声令下，车夫便开始启动马车了。 下一秒，马车开始平稳地在水泥路上前进。 “唔，还不错。” 坐在马车上的商离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还无法和后世的汽车相比拟，但是这个平稳度也已经可以接受了。” 下一秒，商离对着坐在前面的车夫喊道： “快一点，这个速度也太慢了。” “诺诺。” 听到这话，车夫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他也想快啊，但问题是您这位天子不是还在车上坐着吗？ 这万一要是自己开得太快导致翻车了，那自己岂不是死定了？ 几百年前那位将商王武丁撞下战车的车夫的下场至今还历历在目呢，谁敢在载着天子的情况下飙车啊？不要命啦？ 因此，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车夫虽然嘴上应承，但是实际上却对提速这件事异常“扣门”。商离催促一下，他就提升一点，但是却始终将速度控制在安全线之下。 对此，商离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但是渐渐地也体会到了车夫的担忧，当即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安心地坐在车上，欣赏起了沿途的风景。 不一会儿，白水河港口到了。 147.这波不亏 如今宜国人来返南京和紫金山的主要方式就是坐船，毕竟相较于陆路，水路的承载能力以及前进速度显然要更快一些。 什么？你问为什么水路的前进速度会比陆路更快？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陆路没有水泥路，甚至连土路都坑坑洼洼，长满野草的，在这种情况下，陆路拿什么和水路比？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抵达白水河港口之后，商离便带着娴登上了从留国缴获而来的海船，开始朝着南京城的方向驶去。 “天气似乎转暖了呢。” 商离站在船头，默默注视着两岸的风光。 紫金山挖煤二十三天，平原修路七天，山路打地基半个月，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 仔细算来，此时距离商离结婚已经过去了将近2个月。 而时间，也已经来到了农历的二月底！ 二月春风似剪刀，到了二月，便算是彻底进入春天了。 更何况，此时还已经是农历的二月底，马上就要进入三月了。 “再过两天，应当便是清明了。” 商离将目光收回，低声呢喃道。 清明时节雨纷纷，一旦临近清明，南京附近的区域便会进入一段长时间的降雨期，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让人不胜其烦。 当然，这对宜国的修山路工程来说其实并不是太大的问题。相较于淅淅沥沥的小雨，新修的水泥路明显要更怕烈日灼晒一些。只要工程队的人随便找点树枝树叶遮挡一下，水泥路就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只是苦了那些修路的工人，在这种阴雨天气下还要继续劳作。 “你记一下，回头记得提醒我派人给山上送生姜。” 商离心头一动，对着身边的娴说道。 生姜原产于中国，在长江和黄河流域都有分布，因此收集采摘一些生姜对于商离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生姜又偏偏对解表散寒有着奇效，因此商离才会让娴记得回去提醒自己给山上送生姜，目的就是让山上的工人们可以有生姜水喝，并且以此来预防风寒。 “喏！” 听到这话，娴先是应了一声，而后又好奇地问道： “可是咱们为什么要给山上送生姜呢？” “因为生姜可以预防风寒啊。” 商离笑着将生姜的功效解释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啊！” 娴的眼中充满了小星星，此时在她的眼里，自己的姐夫兼丈夫简直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可靠存在。 “对了，既然如此的话，咱们为什么不让他们先暂停修路呢？” 突然，娴又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 “等熬过了这一阵，咱们再让大家伙上山修路不行吗？” “当然不行了。” 商离笑着说道： “清明之后就是谷雨，到了那个时候，这雨只会越来越大，是决计不可能减小的。” 谷雨是春天的最后一个节气，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到了这个节气，全中国绝大部分地区的降雨量都会得到一个显著的提升。 因此，娴提出的熬过清明雨再让国人上山修路的建议是完全不可行的。 “谷雨之后便是立夏，而立夏之后则是小满和芒种。芒种是水稻播种的季节，因此在芒种之前，我们还必须要在城南开辟水田才行。” 商离一边揉着娴的脑袋，一边教导道。 去年10月底的时候商离确实是带人开过地，但是当初开垦都都是用来种植芸薹和大麦的旱地，而非可以种植水稻的水田。 是以到了今年之后，商离还必须要带着带着国人在南京城南开垦一片水田才行。 而相较于去年开垦的那片旱田，今年宜国开垦的水田在面积上还要再大上好几倍——没办法，人口数量增多了，再像之前那样只开垦几千亩地显然是不够用的。 “所以啊，清明之后的谷雨时节国人们要在家中竭尽全力地生产曲辕犁，以为之后夏至时节的开荒工作做准备。而等城南水田开垦完毕之后，国人们还要在小满时节精心挑选稻种，以确保芒种时节种下去的稻种个个都颗粒饱满，不会不抽穗。” 商离继续教导道： “而等芒种过去之后，时间也差不多来到梅雨季节了。那个时候江南地区会连续不断地下上将近一个月的雨，国人们将会再次被困在家中无法外出当然，这个时候他们可能无法像谷雨时节那般轻松了，因为他们的孩子可能就要出生了。” 梅雨季差不多是阳历是6~7月份，距离10月份正好还有3个月的时间。 12一3一9，也就是说到了梅雨季节之后，宜国女人们肚中的孩子也差不多要满月，可以出生了。 由于这一次全国女人基本上都是在同一时间怀的孕，因此她们也差不多会在同一时间分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的分娩大潮将会非常壮观。 当然，孕妇极其家人们忙，商离比他们还忙。在他们的孩子出生之前，商离还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成批量地制作肥皂。 “相信有了肥皂之后，新生儿的死亡率应当会大幅度降低吧。” 商离忍不住感慨道。 夏天蚊虫细菌滋生，在这个季节出生的孩子是很容易因为细菌或病毒的感染而直接夭折的。 更何况此时的江南未经开化，细菌病毒比之中原还要可怕。如果没有肥皂这种杀菌神器辅助的话，这一波新生婴儿的存活率估计可能连一成都不到。 这是商离所不能接受的，孩子是国家的希望和未来，他必须要竭尽全力守护他们的安全才行。因此他才会做出免费提供肥皂的事情来，目的就是尽可能地提高孩子们的存活率。 “反正这些孩子长大之后都是要给我纳税的，总体而言不亏。” 这一刻，商离的嘴角挂上了老狐狸的笑容。 “咦~王上你这笑容难看死了啦！” 这时候，一旁的娴用手抵在商离的嘴角上，道： “快快变回来吧，不然等会儿咪咪子看见估计都要被你吓跑了呢？” “咪咪子？什么咪咪子？” 商离的脑中满是问号。 148.要不麻麻你也带着族人们跟着这个猴王走吧！ 咪咪子是宜国的初代战象，这一点商离当然知道。 毕竟当初收服咪咪子的时候，还是商离亲自上阵，将它扛起来的呢。 只是由于大象的成长速度太慢，而咪咪子的年龄又太小，无法在之前的灭留之战中发挥作用，因此至今为止，实际上咪咪子在宜国都处于一个干吃饭不干活的状态。 哦，也不能算是不干活，至少在陪小朋友们玩耍这件事上，咪咪子还是非常的尽心尽责的。 只是令商离无法理解的是，自家小姨子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到咪咪子。 “噗噜噜！” 突然，一阵象吟船只前方的岸上传来。 商离转头一看，发现一群大象正在白水河岸边行走。而它们前进的方向，正是宜国的首都，南京城。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如此的话，这些大象还是不至于让商离感到惊愕的。毕竟这年头的华夏大地本就是象鹿横行，突然窜出一群大象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真正令商离感到惊愕的，是这群大象里面有一只自己的“熟象”。 没错，正是那只被商离举起过的咪咪子！ “什么情况？” 看着混迹在象群中的咪咪子，商离不由一脸懵逼： “咪咪子这是打入敌人内部了？” 这当然是一句玩笑话，大象是一种智商极高的动物，如果不是值得信赖的同伴的话，它们是绝对不会允许对方加入自己的队伍中的。 因此，咪咪子能够混入这个象群的理由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象群本就是之前咪咪子出生的那个象群。 这里面的大象不是它的父母就是它的亲戚，因此它才能愉快地在象群中玩耍而不至于遭到排斥。 “噗噜？” 突然，正在母亲身边欢快地打转的咪咪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一看。 而后，它就看到了站在船头正在向自己靠拢而来的商离。 “噗噜噜噗噜噜~” 见到商离的咪咪子先是举起自己的鼻子向他打了个招呼，而后便转身对着自己的母亲叫了一声，同时用鼻子指了指船上的商离。 麻麻麻麻你快看，那个就是人家之前和你说的人傻食物多还给人家洗澡澡的猴王噢！ “噗噜噜？” 听到女儿叙述的母象一脸好奇地转头看了一眼商离，而后用自己的鼻子拍了拍咪咪子的脑袋。 傻丫头，那可不是什么猴王，那是人类呦！ 江南虽然蛮荒，但是也还没到荒无人烟的地步，因此母象实际上也是见过人类的。 “噗噜？” 另一边，听完母亲教导的咪咪子先是好奇地歪了歪脑袋，而后又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母亲的身体。 哎呀哎呀，不管他们是不是猴子啦，总之他们对人家很好就是了！要不麻麻你也带着族人们跟着这个猴王走吧，这样咱们就可以不用分开了哦！ “噗噜！？” 母象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什么叫做这样咱们就可以不用分开了？合着你就没想过回到老娘我的身边来吗！？ “噗噜” 咪咪子弱弱地叫了一声。 人家也想呀，但是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包吃包住，最重要的是还有人定期帮忙洗澡 咪咪子越说越弱，最终不敢再看自己的母亲。 “噗噜！” 母象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自己的女儿一眼。 老娘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胳膊肘向外拐的女儿！？ 正想用自己的鼻子去抽打咪咪子的脑袋，却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人类已经驾着船来到自己的身边那了。 “来，吃吧。” 商离从船上拿出好几个特意为他准备的橘子，对着咪咪子的母亲说道： “别客气，这里还有好多。” 橘子原产于中国南方，因此南京附近其实也是有好多野生的橘子树的c 只不过由于缺乏人工培育，因此这些橘子树结出的果子都不怎么甜，甚至还带着一股子酸味。 不过饶是如此，这也已经是这个季节难得的水果了——甘蔗种下去才刚刚半年，还要再过半年才会成熟。至于枇杷什么的吃过的人都知道，那东西酸起来是没有边的，未经人工培育的枇杷可能会比野生橘子还要酸上十倍。 也正是因为这样，娴才会 将橘子选定为商离的“贡品”，在出发前特意采摘上一盘子，为的就是商离在船上的时候有东西可以吃。 只是令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一番苦心竟然被商离给拿来借花献佛了。 “噗噜噜~” 母象对陌生人投喂的食物还是有一定的戒备心的，因此它并没有直接吃下商离递上来的橘子，而是一脸警惕地后退了两步，似乎是想警告商离不要乱来，乱来的话自己一个冲锋就能将他冲死。 母象有警觉心，但问题是咪咪子没有啊！眼见自己的母亲不吃商离递上来的橘子，它还以为这是母亲心疼自己，想要让给自己吃呢，当即上前两步，想要挤开母亲的身体，接过商离手中的橘子来吃。 “噗噜！” 母象见状，急忙用自己的鼻子抽了咪咪子的脑袋一下。 臭丫头，不知道陌生人递上来的食物不能吃的道理吗！？ “噗噜” 咪咪子一脸委屈地嘟囔了一声。 可可是他也不是陌生人呀！ 人人家都吃了他好几个月的喂食了的说。 “噗噜？” 听到这话，母象的耳朵忍不住抖动了一下。 这么说这个人类不是坏人？ 他投喂的食物没有问题？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赶紧打开腮帮子吃啊！ 想打这里，母象再也抵御不住橘子的诱惑，一个卷鼻将商离手中的橘子卷起，全都塞入了自己的口中。 之后，母象一边咀嚼着嘴中的橘子，一边对着商离挥了挥自己的鼻子。 那个啥橘子什么的，还有吗？ “有，当然有。” 商离笑着摸了摸母象的鼻子，而后对着身后的娴喊道： “快，上橘子！” “哦！” 虽然心中有些不甘，但是娴依旧乖乖地将自己亲手采摘的橘子端了上来，递到了母象的身前。 下一秒，风卷残云。 149.大不了以后再跑嘛！ “慢点吃，以后有的是。” 商离宛如一个诱惑人类和自己交易灵魂的恶魔，笑着对母象说道。 一边说着，商离还一边对母象动手动脚，尽显渣男本质。 “噗噜噜~” 如果是其他时候的话，母象是绝对不会允许商离触碰自己的身体的。但是现在 看着盘子中的橘子，母象立马打消了自己那刚刚生起的反抗之心。 没办法，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噗噜~” 一旁的咪咪子眼见自己母亲吃得这么欢，也想凑上来吃上那么一口。 但是很快，它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察觉到咪咪子动向的母象立马扭了扭自己的身体，使用卡位大法将咪咪子卡了出去，不让它有机会靠近橘子。 不仅如此，由于母象的动作太大，以至于本就处于岸边的咪咪子直接被它卡到了河里去，被河水湿了身。 “噗噜噜！” 河中的咪咪子对着岸上的母象不满地大叫，似乎是在控诉对方的举动过于暴力，对自己的身心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然而此时的母象正在享受着商离供奉的“忘崽橘子”，哪里还有闲工夫去搭理咪咪子？以至于咪咪子叫了半天，却除了母亲那条来回摆动的尾巴之外啥都看不到。 “噗噜~” 咪咪子很想喊一声“我恨你”然后转身离家出走，但是尝试几遍之后却发现自己似乎并不具备这个能力，当即只能弱弱地叫上一声，呼唤商离帮自己从河中爬出。 “你啊。” 商离自然不会坐视自家宠物落水而无动于衷，在将所有的橘子都喂给母象之后，他当即从船上跳到岸上，找了一个可以支撑自己身体的地方，而后伸手抓住咪咪子的前腿，将它从水下拖了上来。 “噗噜！？” 商离这不拉不要紧，一拉，所有的大象都震惊了。 什么鬼，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可以拖得动俺们大象！？ 你确定你真的是人，而不是大象亦或者猛犸象变的？ 不单单是那些普通大象，就连身为象群之主c咪咪子生产者的母象，也被商离的这一手吓了一跳。 我滴乖乖，这个人类未免也太强壮了点吧！？ 这力气，都快和自己那死鬼老公差不多了。 这一刻，母象想到了很多。 “唔，行了，下次记得小心点，在吃东西的时候要注意脚下，记住了吗？” 在将咪咪子拉上岸之后，商离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出口教育道。 “呜呜~” 咪咪子先是乖巧地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商离身体，而后转身将鼻子插入河水中，吸了一鼻子的河水，朝着正在缓缓咀嚼橘子的母象喷了出去。 叫你欺负人家，叫你欺负人家，你对人家甚至都还没这个人类好！哼，人家已经决定了，以后再也不理你了，人家已经要跟着这个人类走，永远都不回象群！ 咪咪子以为这么做就可以报复自己的母亲，然而事实证明它想多了。 在将口中的橘子吞咽下去之后，母象缓缓地走到商离身前，伸出自己的鼻子，想要继续讨要橘子。 “没了，被你吃完了。” 商离对着母象耸了耸肩： “如果你还想继续吃的话，可以跟我回去。那里有专门服侍你们的奴隶，每天都会为你们提供食物。” 没错，这就是商离的最终目的，诱拐象群。 以往商朝人驯服大象用的都是火攻，等象群被吓跑之后再去捕捉它们的小象。但是身为现代人的商离知道，其实并不需要这么麻烦。 身为陆地上脑容量最大的动物，大象的智商其实是很高的。 高到什么程度呢？就这么说吧，它们知道干完坏事之后伪装现场！ 前世有这么一件事，话说一个果农打电话，报警称自家的橘子园被大象给祸祸了，要求国家补偿自己的损失。 接到报案的警察去果园一看，发现没有任何的异常，每棵橘子树上都挂满了橘子，一点被大象偷吃的迹象都没有，于是就对果农提出了质疑。 被质疑的果农没有解释什么，而是走到一棵橘子树前，用手去捏挂在树上的橘子。 下一秒，橘子被果农直接捏扁。 而预想中的橘子汁，则是一滴都没有溅射出来。 这时候，警察们才明白，原来这些橘子树上的橘子早就已经被大象 用鼻子吸干了。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在用鼻子吸干橘子之后，大象们还用鼻子给橘子打气，将其吹得鼓鼓的，营造出一幅橘子安然无恙的假象出来。 由此可见，大象的智商高到了什么程度。 而也正是因为大象的智商高到了这种地步，因此商离才会做出诱拐象群的决定。如果换成是那种一根筋不知道变通的动物的话，就算商离献再多的殷勤，只怕也是无法成功地将其诱拐回家的。 “噗噜噜~” 另一边，虽然母象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但是它却能从商离的肢体形态以及表情中猜到大致的意思。 而后，它沉默了。 生性自由的它本能地对被人类豢养表示抗拒，但是嘴中残留的橘子味却告诉它这样的生活非常美好。 一想到自己将来可以不用跑来跑去就有专人将食物递到自己的面前，母象的心中就忍不住一阵心潮澎湃。 或许自己可以跟着这个人类回去看一看？ 母象的脑海中忍不住想道。 大不了，等自己过腻了那样的生活再带族人跑路嘛！ 虽说商离之前表现出了不亚于大象的力气，但是母象却并不担心对方可以真正威胁到自己。 原因很简单，商离再强，那也只有一个。 而自己这边，则是有整整18只大象！ 哦，不对，是17只。 母象看了一眼正站在商离身边朝着自己耀武扬威的咪咪子，心中恨恨地想道。 17只大象，只要自己这边想跑，以人类的力量是绝对阻拦不下来的。 因此 “噗噜噜！！！” 有了决断的母象对着自己的族人们高声喊了一声。 家人们，咱们走，吃大户去喽！ “噗噜噜~” 听到声音的大象们全都响应了起来。 刹那间，象吟声响彻白水河两岸。 150.姬诵的担忧 商离回国了，带着一大群大象。 当商离骑着咪咪子进入南京城的时候，整个南京城都沸腾了。 无数留守在南京城中的女人孩子全都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而后，他们就看到了骑在咪咪子身上的商离。 “王上威武！王上威武！” 女人们疯狂地呼唤着商离的名字，状若后世的追星少女。 而那些孩子，则是在看到象群中的小象之后，毫不犹豫地抛出了手中的零嘴，试图用这种方式在小象们的心中建立一个良好的形象。 这是他们半年来积累下来的经验，想要骑大象，就必须和大象搞好关系。 而和大象搞好关系的最好办法，就是用食物去贿赂它们。 什么？你问孩子们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这不是废话吗？有咪咪子在，再迟钝的孩子也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噗噜噜！噗噜噜！” 看着从四周飞射而来的时候，咪咪子慌了。 什么情况，你们这些小猴子想要干什么？ 这些都是我的食物，我的！ 你们就这样将它们抛出去，人家怎么吃得到嘛？ 看看，看看！都快被其他小象吃完了呀！ 咪咪子烦躁的拨动着自己的前蹄，似乎是想同其它小象抢食。 然而来自背上的巨力，却令它打消了这个念头。 “走，继续前进。” 坐在咪咪子背上的商离“轻轻地”摁压了一下咪咪子的脑袋，纠正了它的前进方向，让它可以继续朝着象园前进。 没错，象园，宜国特意为咪咪子打造的生活园区。 当然，说是特意打造，实际上这里除了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草棚之外啥都没有。当初之所以建立这个地方，主要是为了让咪咪子可以有一个睡觉的地方。 而不是像之前那样，一到晚上就随即挑选一位幸运国民，强行挤进他的房子中睡觉，害得人家夫妻都没地方行人伦之理。 “王上！” 负责宜国牲畜管理的子牧迎了上来，对着商离行了一礼道： “这些大象是？” “这些都是明事理的好大象。” 商离从咪咪子的背上跳下，而后对着子牧说道： “它们深感姬周暴虐，不得人心，是以特意加入我国，为我国驱逐姬周恢复子商的大业尽一份力。” “呵呵呵” 听到这话，子牧的嘴角不住地抽搐了起来。 神特么明事理的好大象，王上您还能再扯一点吗？ 看那些大象抢食的动作，就知道它们是为了食物才跟过来的呀！ 子牧心中暗暗吐槽，但是嘴上却不敢多说不是，当即点头道： “喏，臣知道了，臣一定会好好地教导它们，让它们可以尽早为我宜国做出贡献的。” 说完，子牧便开始招呼自己的手下，示意它们将这群大象牵引到合适的地方去。 中原，成周。 周成王姬诵在侍女的服侍下穿戴好了衣冠，而后缓缓地从自己的寝宫中走出。 今天，是周王朝的大日子。 同时，也是他人生中的大日子。 因为今天，他将以周天子的身份，册封周朝的第二批诸侯！ “此事过后，天下人应当都能知道我周天子姬诵的名字了吧？” 姬诵缓缓地走在御道上，脸上毫无表情，心中却早已激动难耐。 四年前，他初登大位。 由于当时他只有13岁的缘故，因此国事皆由朝中三公主持，他只能站在一边学习观摩。 原本，这也没什么不妥的，毕竟他也知道自己当时确实什么都不懂。 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却差点没把他吓死。 他叔叔造反了！ 而且还不是一个，而是三个叔叔一起造反了！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如此的话，他还不至于如此惊慌。毕竟叔叔们再强，手中的兵力也极其有限。真要打起来，也铁钉不是自己这边的对手。 真正令他感到害怕的，是朝中诸人的态度！ 求和者，十之七八！ 一开始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在经过四叔周公旦的指点之后，他才明白了其中的奥秘。 原来，他们压根就不在意谁当天子！ 他们真正在意的，是自己的利益！ 在他们看来，无论是三监还是自己，都是姬姓正统，谁当天子都一样。 不管谁上位，都需要依靠他们来治国。 既然如此，那还有必要为了镐京王座上的这个小天子而去拼命吗？ 作壁上观，保留自家的实力，不是更好一点吗？ 因此，在周成王姬诵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地就装起了聋哑人，假装自己什么都看不到，假装自己什么都听不见。 目的，就是避免自家陷入这场纷争。 当时姬诵害怕极了，没有百官的支持，他拿什么去平叛？ 自己御驾亲征吗？别开玩笑了！ 就算自己有那本事，也没有足以对抗叛军的兵力啊！ 因此，有那么一瞬间，姬诵陷入了无比的绝望之中。 所幸，在关键时刻，他四叔周公旦站出来了。 周公旦内抚百官，外结诸侯，很快就平定了三监之乱，连带着还将盘踞在山东的子商遗民也给消灭掉了。 真正做到了四海威服，八方来贺。 至此，他上位之后的最大危机彻底解除。 而他，也对自己的四叔产生了无限的感激之情。 但是也仅此而已了，在经历了三监之乱之后，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少年。 他深知，世间一切，只有自己做得了主的，那才算是自己的。 做不了主的，一切都是虚妄。 为什么当初三监能够搞出那么大的声势？不就是因为他们威望重，而自己威望轻吗？ 在百官们看来，跟着威望更高的三监混，明显要比跟着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更有前途呀！ 同理，当初那些百官能够坐视三监叛乱，那么将来他们会不会配合周公旦篡位呢？ 要知道，现在的周公旦，论威望，那可是已经远超当初的三监，不弱于自己的父亲武王了呀！ 要是他真的要走出那一步的话，姬诵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抵抗他。 151.成周大会 虽然姬诵知道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极低，甚至不可能发生，但是此时的他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合格的统治者，而一个合格的统治者，是不会允许任何可能的威胁存在的。 因此，在彻底平定三监之乱之后，姬诵便开始大力剪除周公旦在朝中的羽翼，安插自己的人手。 当然，姬诵的方法是对的，但是效果却极差。毕竟此时的他甚至还未亲政，而且周公旦的威望也才刚刚达到巅峰，因此实际上他压根就找不到几个愿意投靠自己的贵族，也找不到机会去剪除周公旦羽翼。 没有人把他当回事，人们依旧将自己的目光放在周公旦的身上，因为他才是那个再造姬周的英雄。 对此，姬诵心中并未太过着急。因为他知道，时间站在自己的这一边。 只要自己愿意耐心等待，总归是能找到机会在众人的面前塑造威望的。 而很快，那个机会就到来了。 那就是册封天下诸侯！ “四叔的威望再盛，又如何能与册封诸侯带来的威望相比呢？” 姬诵走到祭坛上，开始按照流程祭祀天地： “毕竟在那些被册封的诸侯眼里，只有那个册封他们的人才是真正给他们带来好处的人啊。平定天下什么的，距离他们实在是太远了。” 良久，姬诵的戏份结束。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杀人牲献祭礼了。 只见一队队俘虏在卫兵们的押送下走上了祭坛，而后全都跪倒在地，等待命运的到来。 “这是！？” 台下，站在沃操身边的子牧看着俘虏中的一人，一脸惊骇。 “怎么了？” 察觉到异样的沃操低声询问道。 “不，没什么。” 子牧微微摇头，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为别的，只为台上那群俘虏之中，有一个他的熟人。 腾蛇部落的前任族长，子库！ 原本他以为对方早已在当初那场周奄大战中身亡了，结果却没想到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看样子，对方这是被周人给俘虏，并且即将当成人牲了！ 子牧有心想要救下对方，但是无奈势单力薄，因此只能站在台下干着急。 他着急，场内有人比他还要着急。 “周公心中可是有心事？” 站在百官队伍最前面的姜子牙低声对着身边的周公问道： “为何从刚刚开始，就一只闷闷不乐？” “无他，只为人牲尔！” 周公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 “如此杀人，实在是有伤天和。” “他们不识天数，胆敢反抗姬周，不杀，难道还留着号召更多的人反周吗？” 姜子牙不屑地撇了撇嘴： “当年武王伐纣之后，曾经问道于我，问我应当如何处置子商中的反周人士。当时我的回答是但有反周者，格杀勿论。结果武王心善，不忍杀那么多人，放了他们一条生路。后来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武王一死，子商余孽立马叛乱，险些覆灭我新建之大周。若是当初武王能够听从我的建议的话，又哪来后面那么多事？” 说完，姜子牙便将头转向一旁，独自一人生闷气去了。 “哎” 听到这话，周公旦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不好再说什么。 但是心中，却愈发坚定了制定礼乐废除人牲的想法。 周公不站出来反对，其他人自然就更不可能站出来反对人牲了。因此在一声令下之后，台上那些负责行刑的卫兵便杀死了被押送上来的俘虏，以他们是血来祭祀天神。 而这些俘虏之中，就有那名原先的腾蛇部落族长，子库。 “啊！！！” 台下的子贸看得怒目圆瞪，恨不得立马冲上台去替子库报仇。 然而他知道自己的身上还有更加重要的使命没有完成，因此在经过剧烈的挣扎之后，他最终还是管住了自己的双腿，没有让它们乱跑。 然而这么做的代价也是巨大的，不单单是他双手的疯狂青筋暴起，连带着他的嘴唇，也因为极度愤怒而被自己的牙齿给直接咬破。 “你没事吧？” 一旁的耍水察觉到了异样，一脸关心地拍了拍子贸的肩膀。 “不，我没事。” 子贸艰难地摇了摇头，将内心的仇恨深深地埋了起来。 但是看向姬诵的眼 神，却变得愈发地寒冷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所有的人牲就被杀完了。 接下来，便来到了本次盟会的重头戏：册封诸侯！ 姬诵从一旁侍者的手中接过一卷竹简，高声念道： “周公旦平定天下有功，是以特封其子伯禽于奄地，定国号曰鲁！” 一上来，姬诵就放了一个大招。 至此，原本就因为子库被杀被愤怒不已的子贸终于承受不住打击，昏迷了过去。 “他这是怎么了？” 耍水一边扶着子贸，一边对着身边的沃操问道。 “故国被人拿去分封，心中能舒坦才怪呢。” 沃操看了一眼子贸，淡淡地说道。 几年前纣王兵败的时候，他也曾经历过这种事情。 当时的他，表现并没有比子贸好多少。 是以，此时的他，对子贸的行为表示非常理解。 连带着，他的心中也生出了一抹悲戚之感。 台上的分封还在继续。 “姜太公吕尚攻灭蒲姑国有功，是以特封其于齐地，定国号曰齐！” “召公奭追杀贼首禄父有功，是以特封其子克于北地，定国号曰燕！” 至此，周初三公的封国便算是定下来了。 接下来要分封的，便是姬周的王室宗亲以及姜姓的有功之臣了。 “改封康叔封于卫国！” “封唐叔虞于唐国！” “封” 一道道册封的诏书被下达，一个个王室宗亲上台领取了属于自己的礼器。 在领完象征权力的礼器之后，这些诸侯一个个跪倒在姬诵的面前，口中称颂着姬诵的恩典，同时向姬诵行了人臣之礼。 至此，君臣名分已定。 将来一旦姬诵有诏，这些诸侯就必须竭尽全力完成姬诵的任务，否则便是不臣，便要遭到全天下人的讨伐！ “自今日起，予一人才算是真正的天子啊！” 接受了诸侯朝拜的姬诵红光满面，精神也是愈发地抖擞。 152.赐糖 时光飞逝，转眼间，太阳便已经沉到西边去了。 册封诸侯的盟会已经结束，但是这些诸侯却并未直接离开成周，而是留下来参加了今晚的宴会。 牛肉c羊肉c鹿肉 一盘盘的美食被侍者端了上来，放置在了各位新晋诸侯身前的案几上。 “唔，吃，今天这牛肉烤的火候刚刚好！” “好吗？一般吧，我家庖厨以往烤的牛肉可比这个还要好吃呢！” “吹牛！你家的庖厨还能和天子的庖厨比不成？” “骗你作甚？不信明天你来我家试试？” “试试就等等，明天我就要上任赴国去了，哪里有功夫去你那里吃烤牛肉？” “哎呀，赴国嘛，迟两天又不打紧的！” “这倒也是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家庖厨就算再好，但是这醢人总不能和天子的醢人比吧？尝尝这蚂蚁醢，多香啊！” 说着，那名新晋诸侯便将手中的烤牛肉放入身前装有蚂蚁酱的罐子中沾了沾，而后一口吞下，脸上还说不出的享受。 “额我家的醢人确实无法和天子的醢人相比。” 另一名新晋诸侯在听到这话之后立马认怂，而后也学着前者的样子将手中的牛肉沾了沾蚂蚁酱，放入了自己的口中，缓缓咀嚼了起来。 一边咀嚼，那名新晋诸侯还一边称赞道： “不愧是天子醢人做的蚂蚁醢，味道果然不错！” “怎么，周公可是又有什么心事啊？” 坐在姬诵旁边位置上的姜太公一边享受着蚂蚁酱，一边对着不远处的周公旦问道： “为何一副不悦之色啊？” 听到这话，坐在上首的姬诵也停下了自己进食的动作，朝着自己的四叔看去。 “无他，只是觉得诸侯这般行径不合体统罢了。” 周公旦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对着上首的姬诵行礼道： “大王，臣准备制定礼乐，以此来规范天下人之行为标准，彰显大王的天子威仪，还望大王能够应允。” 周公其实早就想打破商朝留下来的那套礼乐制度了，但是无奈一直都找不到机会。如今眼见诸侯们这么吃没吃相，周公终于忍不住了，当即提出了制定礼乐的设想。 “哦？重制礼乐吗？” 坐在上首的姬诵好奇地说道： “此事可不容易，王叔可是已经想好了？” “臣已经想好了，如今天下已定，短时间内也不太可能再爆发战争。因此臣决定接下来的时间中都镇守在这东都成周，一边监督成周的营造，一边思索如何制定礼乐。” 周公对着姬诵行礼道。 “什么！？王叔此言当真！？” 听到这话，姬诵差点兴奋地从座位上跳起来。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妥，当即在位置上重新坐好，一脸悲戚地说道： “王叔乃是我大周的定海神针，怎可轻易离京呢？此事万万不妥，还请王叔收回此话。” “大王，请慎言！” 闻言，周公旦脸色一变，而后从座位上起身，对着姬诵行礼道： “整个大周只有一根定海神针，那就是大王您！如今您称臣为大周的定海神针，试问天下人会怎么想，诸侯们又会怎么想！？” “这予一人” 姬诵没想到周公旦的反应竟然会如此之大，当即被怼得哑口无言。 “三监之乱殷鉴不远，大王应当学会慎言慎行，同时也要学会在天下人面前塑造自己的威望才是啊！” 周公旦忍不住开启了教学模式： “臣平定三监之乱，如今身上的威望已经够高的了。若是继续留在国中，试问百官当听臣的还是听大王您的？如今大王您已经17岁了，再过几年便可亲政。在这种时候，臣也应当适当放权，避居成周，以此来为王上将来亲政铺路啊！” 周公旦是真的为自己的这个侄子着想，希望他能够成材，从自己的身上接过姬周天下，因此才会直接在他的面前将话给挑明了。 否则要是换做其他的权臣，可没有人有胆子在天子的面前说这种话。 “这予一人我” 姬诵没想到周公旦竟然会直接将话挑明，当即被说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此时的他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光着屁股上街的小孩，身上没有任何的秘密。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周公 旦c召公奭和姜太公这三位人杰的面前，姬诵的那些小伎俩和小孩子拉屎没有任何的区别——他这边刚抬屁股呢，那三位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只不过这三人中一位是他的亲叔叔，同时还是名垂千古的圣人，令一位是他的亲外公，同时也是名垂千古的武圣，最后一位虽然不像前两位那么有名，但是也是千古难寻的忠臣良臣，因此虽然姬诵的行为做法较为幼稚，但是他们也没有生出什么不臣之心，反而是尽心尽力地教导他应当如何当一个合格的帝王。 不得不说，姬诵这也算得上是天胡开局了。啥都不用干，就有三位大佬帮他平定天下，铺平道路。 当然，圣人武圣什么的都是后人对周公旦和姜太公的盖棺定论，身为当事人的姬诵，自然是不可能像后人那般拥有上帝视角，可以清楚地辨认忠奸的。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对自己的四叔如此地忌惮。 之前的他一直都在害怕周公旦在平定完天下之后会继续回到镐京摄政，以至于自己再次沦为没有权力的傀儡。因此他才会在听到周公旦说准备留在成周之后，表现得那么兴奋。 不过在周公旦将话挑明之后，姬诵也意识到了自己这是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因此一脸愧疚地对着周公旦拱手道： “此事是予一人不对，还请王叔见谅。” 说完，姬诵的目光又瞟到了自己案几上的一个罐子上，当即心中有了主意，将其拿起对着周公旦说道： “此乃沃氏商队从江南寻来的蔗糖，其状若粉末，甘甜可口，用来沾肉吃再美味不过了。如今予一人便将其赐予王叔了，王叔可以打开尝尝。” 153.心怀天下周公旦 “哦？蔗糖？” 这个时代只有一种糖，那就是麦芽糖。而麦芽糖在这个时代也不叫糖，而是叫“饴”，即甘之若饴中的饴。 因此，无论是糖还是蔗糖，在这个时代其实都属于新鲜名词，故而一时间周公旦甚至都不知道姬诵说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正所谓天子赐，不敢辞。如今身为周天子的姬诵都亲自赐下那个所谓的蔗糖了，周公旦自然也不好推辞，当即起身走到姬诵的面前，一脸恭敬地接过姬诵手中的糖罐，而后缓缓地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整个过程中周公旦都保持着恭敬的姿态，仿佛他之前建立的不世功勋不存在一般。 对此，不单单是姬诵，就连另一头的姜太公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虽说他并不认为周公旦会做出什么对姬诵不利的事情，但是周公旦能够如此主动地维护姬诵的天子权威，还是令姜太公感到非常高兴的——毕竟坐在上首的那位周天子是自己的亲外孙，他的权威得到了尊敬，不就代表着自己以及自己所处的姜姓集团的地位得到了尊敬吗？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姜太公对于姬诵的关心可能比在场绝大多数的姬姓诸侯还要多。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不管天子是不是姬诵，只要他姓姬，自己的利益就不至于受到侵害。 但是姜太公不同，他和周王室的关联仅限于自己的女儿，一旦姬诵王位不保，那么自己这一系的利益就势必会遭到侵害。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之前的三监之乱中，姜太公才会想都没想就出兵帮着平叛。否则要是换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天子试试？到时候姜太公可能就直接作壁上观了——你们姬家内部的矛盾，关我这个姜姓的人什么事。 言归正传，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之后，周公旦也没有过多地浪费时间，而是直接打开了罐子的盖子，用鼻子闻了闻里面的东西。 而后，他就闻到了一丝丝的甜味。 白砂糖因为经历了大量的加工工序，因此是很难闻到甜味的。但是如今周公旦手中拿着的这罐是只经过了粗略加工的红糖，因此周公旦依旧能够问道一股甘蔗的香甜味。 “此物虽不及蜂蜜那般润滑，但是在甜味上却不比蜂蜜差。” 这时候，坐在上首的姬诵也开始分享自己的吃糖心得： “王叔可以将手中的烤肉放在里面沾一沾，而后再拿出来试吃，保证能够让王叔您有一股不一样的体验。” “沾着吃吗？” 听到这话，周公旦略微点了点头，而后用小刀从摆放在案几上的牛腿上割了一条肉下来，将其放入了陶罐之中，沾了一点蔗糖，而后将其放入了口中。 下一秒，周公旦的味蕾直接炸裂！ “这是什么东西！？” 周公旦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陶罐中的东西。 明明不是蜂蜜，但是却拥有不下于蜂蜜的甘甜味！ 如果此物可以大量获得的话 这一刻，周公旦想到了很多。 在这个时代，正经的调味品只有两种。 其一是盐，其二是酸梅。 是的，你没看错，酸梅。这个时代是没有醋的，酸梅是酸味的唯一来源。因此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种植酸梅树是一件和种植桑树c粮食同等重要的事情。 至于盐由于这个时代的盐加工工艺极其落后，因此这个时代的盐中是含有非常多的杂质c难以入口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个年代的人才会如此痴迷各种醢（音“海”，即酱），比如牛肉酱羊肉酱蛤蟆酱什么的，目的就是用这种方式冲淡盐中的异味，让盐变得更加容易入口。 当然，除了以上两种“正经”的调味料之外，这个时代还有另外一种非常重要的调味料，那就是蜂蜜。 只不过由于蜂蜜产量太低，且其获得完全靠运气，哪怕是周天子也无法做到顿顿吃蜂蜜，因此通常情况下蜂蜜是不被计入常规调味料之中的。 而现在，蔗糖的出现弥补了这个空缺。 以周公旦的阅历，他当然能够看出这种调味料出自一种植物——毕竟红糖中夹杂着的植物清香不会骗人。 而出自植物，就意味着这东西可以量产！ 植物不同于动物，它是不会跑，且非常容易被人类驯服的！只要自己能够获得这种植物的种子，那么就能非常轻松地制作出大批量的蔗糖，以此来彻底打破没有甜味调味品的现状！ 到了那个时候，天下人不就都能享受到甜味了吗？ 这，可是夏商两代都做不到的事情啊！ 一想到天下人因为姬周的恩泽而享受到甜味的场景，周公旦的心中就不由一阵激动。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想必天下人就应该不会再站起来反抗姬周的统治了吧？毕竟你们可是切实享受到姬周恩泽了的啊！ 想到这里，周公旦立马从座位上起身，对着姬诵行礼道： “敢问大王，此物可否量产？” “这予一人不知。” 姬诵可没有周公旦那种大局观，也没有为天下人着想的胸怀。对他来说，美味的东西只要保证自己有得吃就行了，别人怎么样关自己屁事。因此在获得沃操进贡的蔗糖之后，他也压根就没问这东西具体是从江南哪个国家来的，只在问了价格之后便草草地令其退下，独自一人享受起蔗糖去了。 因此，在听到周公旦的问题之后，他才会显得那么的错愕。 “大王先前曾言，此物乃是沃氏商队从江南寻得的，是吧？” 眼见姬诵这幅模样，周公旦心中也是不免来气。你好歹也是天下共主了，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连什么事情对自己的统治有利都不知道。 不过周公旦终究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而是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将话题引到了沃操的身上。 “呃确实是这样没错。” 姬诵点了点头。 “既如此，还请大王宣沃操上殿，臣有事情想要问他。” 周公旦行了一礼道。 154.放飞自我的沃操 当内侍找到沃操的时候，沃操正在宫殿的外围区域享受着属于自己的美食。 原本以他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参加这种级别的宴会的。但是自从他在将蔗糖进献给姬诵之后，他便成为了直属于姬诵的臣子，连带着也就拥有了在外围就餐的权力。 “觐见天子么？好的，我知道了。” 接到召唤的沃操擦了擦嘴角的食物残渣，而后对着身边的子贸和耍水道：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便从座位上起身，跟着内侍朝王宫大殿走去。 “你说，他这是去干吗了？” 原本站在沃操身后跟着见世面的耍水低声对着身边的子贸问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王上之前下的棋奏效了。” 子贸看着沃操离去的背影，低声呢喃道。 “王上？什么王上？” 耍水察觉到了子贸言语中的不妥，不过倒也没有追问太多，而是指着案几上的食物道： “如今沃氏宗伯不在，你说咱们是否能够坐下来吃点东西？” “那是沃氏宗伯的东西，咱们如今的身份是沃氏的族人，过来参加宴会的目的是保护沃氏宗伯的安全。如今沃氏宗伯不在，咱们做护卫的哪有吃主人东西的道理？” 子贸皱眉道： “你不是你们耍氏的太子吗？怎么这个道理都不懂？” “我哪是什么太子？” 耍水连连摆手道： “我是我父的第三子，否则也不可能被允许出来到处乱跑不是？至于礼仪什么的我自小便沉迷于造船术之中，压根就没关注过这个。” “原来如此” 子贸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耍水的说法。 “臣沃氏沃操，叩见大王！” 跟着内侍上殿的沃操没有任何犹豫，上来就是一套稽首礼。 “沃氏宗伯平身。” 姬诵对着沃操抬了抬手，而后继续说道： “周公有事想要问你，你接下来必须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知道了吗？” “臣遵命。” 沃操对着姬诵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对着一旁的周公旦行礼道： “周公。” “嗯。” 周公旦并没有选择坐着和沃操说话，而是拿着陶罐起身道： “听王上说，此物乃是你从江南之地寻来的，可有此事？” “确实如此。” 沃操看了一眼周公旦手中的陶罐，便立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当即点了点头道： “此物乃是下臣从江南一个方国手中购得的，为了购买这罐蔗糖，下臣一共支付了两匹战马作为购资。” “嘶~两匹战马！？” 听到这话，周公旦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尼玛也未免太贵了点吧？ 在他的设想中，这种能够给人带来快乐的调味品应该卖得很便宜，至少让绝大多数的贵族都能消费得起才是。可是沃操的这句话，却直接打破了周公旦之前的设想。 这尼玛一罐两匹马，都快赶得上蜂蜜的价格了好伐？ 老子要是有那钱，还有必要买你的蔗糖？多买一些蜂蜜吃它不香吗？ 什么？蜂蜜没地方卖，产量不稳定？ 哦，那没事了才怪嘞！ 这蔗糖一看就知道是用植物制作而成的，那个该死的处于江南的方国却将它卖得如此之贵，就不怕良心不安吗？ “还是说这蔗糖其实并没有那么贵，而是这个沃操为了沃氏的利润，因此特意将价格给抬高了？” 周公旦毕竟是人中龙凤，再加上他还长期和姜太公这个善于经营的人做同僚，因此很快怀疑到了沃操的身上。 事实证明周公旦的怀疑是对的，因为商离给沃操开出的价格是一罐一匹马，而沃操却为了自己的利润而将价格直接来了个翻倍！ 当然，这也不能就说沃操的行为有多么不妥了。毕竟人家走南闯北做生意本就是为了赚钱，如今有现成的垄断买卖在，不多赚点那还是人吗？ 至于自己这么干会不会被人拆穿沃操表示想多了。再怎么说自己如今也已经和商离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且不说自己愿意帮商离组建商队，单单就自己愿意成为内应，帮商离给姬诵灌输垃圾这件事，就注定了商离不会主动拆穿他的行为。 再说了，抬高蔗糖价格对商离而言也是一件有利可图的事情。原先一罐糖只能换取2个奴隶，如今经自己这么一倒腾，一罐糖可换取的努力数量将达到5个之多。在这种情况下，商离就更不可能会拆穿自己的谎言了。 而商离不拆穿，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够知道自己在说谎吗？不存在的呀！也正是因为这样，沃操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瞎掰。 周公旦非常怀疑沃操这是“吃了回扣”，但是他又没有证据，无奈之下只能作罢，转移话题问道： “你口中所言之方国，位于何处？” “自汉口向东，沿着大江三千里处便是了。” 沃操也没有隐瞒宜国所处方位的意思，直接将宜国的地理坐标给报了出来。 “嘶~汉口向东三千里？” 听到这话，周公旦又是一口冷气吸入。 原先他还想实在不行就用武力逼迫那个方国将蔗糖的秘密交出来，如今听到沃操这么一说，他立马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开什么玩笑，汉口向东三千里，那么远的路别说是打了，估计还没走到自己这边的士兵就要先死上一半吧？ 为了一种调味料而导致自家战士病死在路上，这样的事情周公旦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那个方国可曾说过，这种蔗糖是用什么东西制作的？” 眼见强抢不行，周公旦也只能选择换一种更加温和的方式来获取蔗糖的秘密。 “不曾。” 沃操摇了摇头道。 这次沃操倒没有说谎，在他和商离交谈的过程中，商离确实不曾提到过蔗糖的制作方式。 当然，沃操也知道，如果仅仅只是如此的话，是绝对无法打消周公旦心中获取蔗糖制作方法的念头的，当即继续编造借口道： “下臣也曾经试探性地问过，不过那个国家的人对此讳莫如深，始终不肯在这个话题上多谈，因此下臣以为，此事必定是该国的绝密，该国是绝对不可能将其拿出来交易的。” 155.不拘一格姜太公 “这样啊” 听到这里，周公旦显得有些失落。 此等宝物若是不能为天下人所共有，那就未免太可惜了些。 原先周公旦还想询问沃操是否可以用什么方法从对方的手中购买蔗糖的制作方法，但是在听到沃操最后的那番话之后，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样子，此物确实不能为天下人所共有了。” 周公旦叹了一口气，而后对着姬诵行礼道： “大王，臣问完了。” 说完，周公旦便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中。 “既如此” 见状，姬诵摆了摆手，正准备让沃操退下，却突然听到一旁的姜太公说道： “且慢！” 姬诵转头朝自己的外公看去，而后便见姜太公朝自己行了一礼，开口说道： “大王，臣还有事想要问问这个沃操。” “外公请讲。” 姬诵对着姜太公点了点头，而后便示意姜太公可以开问了。 “沃操，我且问你，你之前所说的那个江南方国，叫什么名字？” 姜太公对于战败的俘虏可不像周公旦那么礼貌，因此在和沃操说话的时候他非但没有站起来对话，还直接直呼沃操的名字。 “叫叫宜国” 在这个年代，一个贵族男子被人直呼姓名是一件非常羞辱的事情，正常情况下如果一个贵族男子被人直呼姓名了的话，那么那个男子大概率是要直接拔剑要求决斗的。不过沃操也深知自己如今和姜太公的身份差距过大，因此对于姜太公的羞辱他也只能暗自忍受，不敢多说什么。 “哦？吴国？” 姜太公有些诧异道： “倒是和我中原的虞国有些相像。” 这年头宜吴虞同音，因此历史上从虞国分出去的宜国在最后才会演变成吴国。如今听到沃操说那个国家叫做“宜”，姜太公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国家的国号叫“吴”。 之所以是这样，主要是因为这三个字里面只有“吴”是最贴合宜国国情的。 首先说“宜”，宜在甲骨文里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字，既有分享，又有惬意的意思，在姜太公看来，地处蛮荒之地的蛮夷是没有资格，也不懂这个字的含义的，因此对方的国号绝对不可能是宜。 至于吴和虞，这两个字其实是同源的。吴的甲骨文就是一个人欢快地扭着秧歌，意为“娱”。而“虞”则是指一行人在打完老虎之后扭着打虎时候的舞蹈，回家庆祝，其侧重点则是放在了“打虎”和“武力”上。 在姜太公看来，蛮荒之地的蛮夷闲着没事扭扭秧歌很正常，但是打虎就不正常了，因为老虎不是一般的小国能够对付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听到沃操的话之后姜太公才会将宜国的国号认定成了“吴”。 而也正是从他这里开始，中原人也便统一将宜国记载成了“吴”。 “是，宜国。” 此时的沃操还没意识到姜太公口中所说的那个“吴”和自己口中所说的“宜”压根不是一个字，因此在听到姜太公的话之后他非但没有纠正，反而点了点头加深了姜太公对“吴国”这个说法的印象。 “汉口向东三千里，差不多便是从成周到营丘的距离了。所以说，只要我从营丘向南，就能直抵你口中的那个吴国了？” 姜太公一边在心中估算着距离，一边摸着自己的胡子说道。 “确确实如此” 沃操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此事不妥。” 这时候，场内最后一位大佬召公奭发言了： “从营丘向南固然可以缩短前往吴国的路程，但是这条路上不仅林沼密布，而且最重要的是那里还有非常多的淮夷部落。大军走那条路过，不仅要忍受瘴气的侵蚀，还需要时刻提防躲在山林中的淮夷人的偷袭。为了些许食物就将大军置于此种险境之中，实在是有些不妥。” “不错，我也是这个意思。” 一旁的周公旦也点头附和道。 他哪里不清楚从营丘直接南下可以缩短路程的道理？只是相较于走水路，走陆路遇到的阻力明显要更多一些。毕竟那些淮夷人可是常年经受东夷人毒打的，战斗力远远不是江汉之间的楚蛮所能比拟的。与其图省事走陆路缩短路程，还不如直接走水路呢——至少那么做要更加安全一些，不是吗？ “二位不必担忧，老夫还没有昏聩到那种地步。” 姜太公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道： “老夫的意思是，既然咱们已经知道了这种蔗糖是由一种植物制作而成的，那么咱们为何不直接派出斥候去吴国探查具体是哪种植物呢？似这等能够制作成蔗糖的植物，想必那个吴国是一定会大规模种植的吧？而种植的规模一旦大到一定程度，那个吴国就必然无法对其进行遮掩。” “在这种情况下，咱们的斥候想要找到那种植物，不就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了吗？之后只要咱们再让那些斥候将这些植物的种子偷一些回来，咱们不就也能自己种植且生产蔗糖了吗？” 不同于周公旦和召公奭，姜太公是真正意义上的全能型人才。当初为了营救被囚禁起来的周文王，姜太公可是亲自前往朝歌城，伪装成各种身份，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的，目的就是尽可能多地收集情报，以此来明确赎出文王的代价。 而在明确赎出文王的代价之后，姜太公更是游走在商朝的各大贵族之间，不断地给他们送礼，让他们能够为文王说好话，这才成功地救出了周文王。 也正是因为这样，因此姜太公的行事方式不像周公旦和召公奭那般“正道”。在他看来，只要是能够达成自己目的的方法，那就是好方法。至于这个方法道德与否，那压根就不在他的考量范围之内。 就好像现在，在听到无法从宜国的手中购买蔗糖的制作方式，且大军还无法抵达宜国之后，姜太公立马就转变了思维方式，打算用偷的方式从宜国的手中获取这样的制作方式。 156.恩威并施，双管齐下！ “斥候探查么？” 听到这话，一旁的召公奭一边捋着自己的胡子，一边点头说道： “此计可行，江南之地广阔无垠，只要斥候隐匿于山林之间，趁天黑无人之时下山侦查，则必定能够躲避吴国蛮夷的巡视，顺利地将可以炼制蔗糖的植物带回中原。” “话虽如此” 这次发话的是周公旦： “可是咱们的斥候全都是中原人，此生不曾到过江南，更别说是明晰江南道路了。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贸然将他们派到江南去，只怕其中伤亡之数将会达到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值，甚至是全军覆没。” 周公旦的担忧不无道理，小规模的斥候虽然不会像大军那样因为感染瘟疫而死上几千几万个人，但是由于其人少力量小，外加对道路不熟悉，因此是很容易因为各种突发事件而减员的——比如被猛虎偷袭吃掉，再比如不知前路是沼泽，一脚踩进入全员嗝屁。 也正是因为这样，周公旦才会对姜太公的提议如此地担忧。 “哈哈，周公何太痴也。斥候不识江南之路，难道沃氏商队也不识吗？届时我等只需让斥候跟着沃氏商队南下，则途中险阻皆可避也！” 姜太公是武王的岳父，理论上是场中辈分最高之人，因此他才敢用“太痴”来打趣周公，并且所有人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更何况，对待这等江南蛮夷，咱们似乎也不需要讲什么道义吧？若是他们愿意主动进献蔗糖炼制之法，则咱们尚可赐予他们一个诸侯的名分，让他们的国君得以北上朝贡天子，觐见天子真颜。若是他们冥顽不灵，则咱们也不需再和他们废话，直接将他们的蔗糖炼制之法盗取回来便是。反正咱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天下苍生，后人也不可能因此就说咱们的不是。” “太公的意思是？” 听到这话，周公似乎领会到了什么，但是却不能确认。 “我的意思是，这次咱们直接双管齐下。” 姜太公将手中的酒爵放回到案几上，目光灼灼： “一方面让斥候跟着沃氏商队南下，一方面让沃氏商队带上天子的册封诏书。等抵达吴国之后，便先让沃操对那吴国国君晓之以理，让他明白进献蔗糖炼制之法的益处，进而让其主动交出蔗糖炼制之法。若是那吴国国君识时务，愿意主动交出蔗糖炼制之法，则咱们不妨给他一个诸侯的头衔，正式承认他是我姬周附属。反正那吴国地处江南，就算有难也求不到咱们的头上。而咱们却可以借助他们将天子的权威传播到江南蛮荒之地，可谓是有利无害。” “而若是那吴国国君不识时务，拒不交出蔗糖炼制之法，则咱们也无需与他们废话，直接命跟随沃氏商队南下的斥候动手偷盗便是。反正沃氏商队那么多人，那么多货物，想来就算斥候们偷了种子藏匿其中，那吴国之人也应当发觉不了才是。” “这” 听完姜太公的话，周公旦沉默了。 说实话，他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姜太公这种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为。在他看来，治理天下应当用仁义礼智信之类的美好品德来感化世人，让世人主动接受上位者的统治。像姜太公这样动用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达成目的固然可以在短时间内解决问题，但是长此以往，则必然会让世人都因此而变得愈发地狡猾，进而变得难以统治。 但是周公旦也知道就目前而言姜太公所提出的计划确实是最佳应对方案，仁义礼智信那是针对文明人的，像吴国这等地处江南的蛮荒小国估计就算自己说了对方也不会听，听了也铁定听不懂。与其和对方浪费唇舌，还不如直接动用极端一点的手段。 当然，说是这么说，但是周公旦是铁定不会在口头上表示同意姜太公的计划的，因为那将会影响到他之后制定礼乐制度的计划。因此闭口沉默表示默认，已经是周公旦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周公旦有顾虑，召公奭可没有那么多顾虑。身为文王时期就出仕的三朝元老，他也是参加过文武王时期腐蚀收买商朝贵族的计划的。相较于当初的那些计划，姜太公如今所提出的方案简直就是小儿科，不值一提。因此在听到姜太公的提议之后，召公奭也是想都没想，就立马点头赞同了姜太公的计划。 “既如此” 两票赞成一票弃权，坐在上首的姬诵要是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做那这天子也就不用当了。只见他轻拍了一下身前的案几，对着站在场中的沃操说道： “此事便这么定了，之后由外公挑选斥候随你南下，你可有异议？” 培养间谍姜太公是专业的，因此姬诵想都没想就将这件事情全权交给了姜太公。 “臣没有异议” 沃操心中早就把姜太公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但是脸上却平静依旧，在乖乖地朝姬诵行了个礼表示自己愿意接受这个任务之后，转头对着一旁的姜太公问道： “敢问太公，小臣应当何时，于何地启程南下吴国？” “此事越快越好，等明日你便随老夫回营丘，届时老夫会给你委派斥候随你一同南下的。” 姜太公捋了捋胡子道： “放心，这斥候老夫不会派太多的。商队的主要成员依旧是你们沃氏族人，老夫最多只会派出个斥候。而且这些斥候在商队中也依旧是以你为主，届时商队若是要推车开路什么的，你也大可以使唤他们，不必顾虑他们的身份。” 要想骗过对方，首先要骗过自己。若是斥候在商队中各个都像老爷一般不干事的话，就算那吴国蛮夷再傻，只怕也能一眼就看出不对劲吧？ 也正是因为这样，姜太公才会大方地表示沃操可以随意驱使这些斥候，而不必顾虑自己这边。 当然，其中有没有姜太公想要利用这些斥候学习沃氏商队的运行方式，进而为将来齐国组建自己的商队做准备的打算，就只有姜太公自己知道了。 157.老巫师的忧思 南京，王宫门前广场。 商离一手拿着木炭，一手指着竖立的木板，对着身前的一众小屁孩喊道： “一加一等于几啊？” “二~” 下方的小屁孩们齐声喊道。 “对喽，等于二！” 听到回答的商离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便在木板上的等式后面写上了阿拉伯数字“2”。 今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立夏，夏天的第一天。 绵延一个月的小雨终于在昨天画上了句号，被关在家里一个月的小屁孩们终于可以出来上学了。 不然呢？你以为他们可以出来浪？别做梦了！ 自从去年年底召集全国人民上山帮忙挖煤开始，这些小屁孩就已经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没有好好上过课了。要是再不赶紧抓紧时间好好教育他们，只怕他们的心都要野到天边去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商离才会如此着急忙慌地将这些孩子召集起来继续上课。否则要是再晚上半个月，只怕他们之前学的东西都快要忘光了。 对此，孩子们心中自然是一万个不乐意。毕竟相较于上课，明显还是和那些刚刚加入宜国的小象们玩要更加有意思一些。不过孩子终究只是孩子，在这种事情上，他们是没有任何的发言权的。在商离将重新上课的通知下达到他们父母的手上之后，他们的命运就已经被决定了。 与孩子们不同，父母们对于将孩子送过去上课是举双手赞成的。毕竟接下来他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压根就没有时间去关心孩子的事情。将孩子送到王宫门前统一管理既能解放他们的双手，又能确保孩子有人看能吃饱，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要说所有大人都支持商离的行为，那也不尽然，至少老巫师对于商离的行为是颇有微词的——别误会，老巫师并不是反对商离召集孩子们回来上课，而是对商离抢了自己的位置而感到吃味。 “是我先的，明明是我先的。” 坐在王宫门前台阶上的老巫师看着商离上课的动作，嘴里不住地碎碎念道： “好不容易等到天晴，你怎么可以把我的位置给抢了。” “老师。” 坐在一旁的学徒听到这话，急忙拍了拍老巫师的手道： “您别生气啊，王上之前不是说了吗？他只是偶尔过来给孩子们上课，大多数时候那个位置还是您的。” 商离确实说过这话，毕竟身为一国之君他不可能一直钉在这里给孩子们上课，能够偶尔过来给他们传授一些基础的数学知识就已经很不错了。 虽说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行为不大可能培养出真正的数学大家，但是商离的本意本就不是培养什么数学大家。商离需要的只是可堪一用的数学人才，能够帮他算清账目，理清田亩就可以了，至于发明创造什么的，商离表示，你们还能搞出老子这个现代人都搞不出的东西来不成？ 当然，这么说并不是说商离就不重视科研人才了。恰恰相反，商离还是非常重视科研人才的。只是由于目前条件有限，因此他无法像后世的天朝那般进行全民精英化教育罢了。在商离的构想中，他的使命是担任将这些孩子们领进门的师父，至于修行得如何，那就靠这些孩子们个人的修行了。 如果这些孩子能够在这种散养的情况下依旧考取非常高的分数的话，那么商离不介意将这些孩子带在身边，用师父带徒弟的方式进行进一步的精英化教育，争取让他们成为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批科学家。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后话。就目前而言，这些小屁孩还是一群连四则运算都还不会的学术菜鸟，要想获得成为商离亲传弟子的资格，至少还需要经过好几年的学习才行。 “哎，我何尝不知王上不会长时间在这里上课啊？” 老巫师叹了一口气道： “我真正忧虑的，是王上向这些孩子们传授的知识。” “知识？” 听到这话，学徒眉头一挑： “您的意思是，这些知识有问题？” “不，这些知识没有问题。” 老巫师摇了摇头。 “那您的意思是？” 学徒觉得自己有些搞不懂自家师父的想法了。 “王上教授的知识我不会” 老巫师先是看了正在教学的商离一眼，而后转头对着自己的徒弟问道： “你会吗？” “我我当然不会！” 学徒连连摆手。开什么玩笑，这种奇怪的字符他也 是第一次见，怎么可能会明白其中的意思？ “但是他们会啊。” 老巫师指了指正在学习的小屁孩们，对着徒弟说道： “他们跟着王上学习这些知识，因此他们能够明白这其中的奥妙。你没有跟着王上学习这些知识，所以你不懂其中的奥妙。” “” 学徒沉默片刻，而后对着老巫师问道： “您的意思是？” “原本我想在我死后将教学的位置让给你。” 老巫师作势欲要起身，一旁的学徒见状急忙上前搀扶。 起身的老巫师在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之后，缓缓朝着小屁孩阵营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对着学徒说道： “但是现在看来，这似乎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这些孩子每个都曾经跟着我学过文字，如今又都跟着王上学习算数。等长大之后，他们的知识量一定会比只跟着我学习文字的你要更多。在这种情况下，王上是决计不可能让你接手我的位置的。” “那那您说我应该怎么办？” 事关自己的前程，学徒也是不得不慌，当即对着老巫师求教道。 “教书已经不适合你了，王上先前也曾与我说过，教书将来将会变成一份普通的工作，无论是俸禄还是地位，都无法与当巫相比。” 老巫师带着学徒在小屁孩方阵的最后方坐定，而后对着学徒说道： “至于接过我的衣钵做巫虽然我相信王上不会阻挠你成为新的巫，但是相信我，在将来的宜国，做巫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158.家庭作业了解一下？ “为为何？” 眼见老巫师竟然贬损起了自己的职业，学徒也是惊讶万分。 “无他，王上不再需要巫来替他沟通天神尔。” 老巫师叹了口气道： “咱们这位王上乃是真命天子，可以直接获悉帝喾法旨的那种。对于他来说，巫什么的不过是可有可无的陪衬罢了。你看我这段时间以来，可有被王上召去占卜吉凶？没有！无论是去年的出征还是今年的修建水坝道路，王上都不曾问过我吉凶，但偏偏王上还真就把事情给做成了。你说，在这种情况下，王上还要巫作甚？而一个没有作用的东西，你还会将其留在身边吗？” “我毕竟是故国旧人，在国内也算是有一定的威望，因此王上还会对我保持最基本的尊重。但是你不同，你在国内没有任何的威望，就算你将来因为我的面子成功地接任了巫师之位，王上也是不会重视你的，别说是像我一样被封为国师了。将来你的俸禄，只怕也会直接被腰斩甚至是更多。” “什什么！？” 听到这里，学徒终于是慌了。想当初他5岁的时候就离开了父母，跟在老巫师的身边学习巫术，其目的不就是为了将来能够接任老巫师的工作，进而成为一个人上人吗？如今二十几年都熬过来了，结果临到头却被人通知此路不通，这让学徒如何能够接受得了？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不是老巫师积威尚在的话，他现在只怕是早已发狂了！ “别慌。” 相较于学徒，老巫师则是要淡定地多： “你毕竟跟了为师这么多年，为师是一定会替你寻一条出路的。” “多谢老师。” 听到这话，学徒的情绪终于算是稳定了下来。不过他的目光却依旧死死地盯着老巫师，大有你不开口我就誓不罢休的意思。 毕竟是跟了自己二十几年的徒弟，老巫师也没有让他多等，当即开口说道： “巫你是当不了了，教师将来的地位也不会太高，因此如今的你已经只剩一条路可以走了，那就是带头组建钦天监，替王上观测星象。” “钦天监？” 学徒反复念叨着这个词。 “不错，钦天监。” 老巫师点了点头： “王上需要有人帮他观测星象，以此来确定历法c节气，因此准备设立钦天监别问我什么是节气，我也不知道。总之根据王上的说法，钦天监的地位虽然不及三公，但是也远要比一般的官员更高一些。你成为钦天监的官员，倒也不算辱没了这些年的苦修。” 钦天监的主要任务就是观测星象，而观测星象又本就是巫师的主要业务，因此让学徒去担任钦天监官员倒也算是恰到好处。 “原来如此。” 眼见自己的前程有了着落，学徒心中的石头也终于是落了下来。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些疑惑，当即继续问道： “可是这跟您带我来这里学习算数有什么关系？” “笨，星象运行本就是有律可循的，学习算数可以让你更好地掌握星象运行的规律！若是你想在钦天监内有所作为的话，那么就必须要跟着王上好好学习算数。否则的话，你这辈子将注定无法达到我这如今所处的这个地位！” 老巫师用力拍了拍学徒的脑袋，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 “是是学生知道了，您老别打了！” 学徒一边捂着自己的脑袋，一边不住地求饶。 “哼，知道就好。” 毕竟是亲如儿子的徒弟，老巫师自然也不可能真的下重手。在学徒出声求饶之后，老巫师便收回了自己的手，继续说道： “你这边好好学，我要先走了。听王上说他最近准备制作一个可以捕捉时间流向的东西，似乎是叫什么日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须知千古以来从来没有人能够将时间的走向真正捕捉到自己的手中！若是能够协助王上完成这项壮举，你别说是获得王上的重视了，只怕会立马成为与为师一样的传奇，名垂千古，流芳百世！为了你能够参与这项计划，为师准备立马动身前去说服王上。所以你继续在这待着，为师先行一步了。” “多多谢老师” 听到这话，学徒的嘴角不住地抽搐了起来。虽说他确实非常感激老巫师愿意帮自己争取这个机会的行为，但问题是你这抽身的借口找的也未免太差劲了点吧？人家王上如今正在前头给小屁孩们传授算学呢，你现在离开是准备找哪个王上商量啊？先王吗？ 当然，学徒还没蠢到戳破老巫师谎言 的地步，因此在听到老巫师的话之后，他先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而后又目送老巫师离开自己的身边，最后才是安静转头看向最前方的黑板，准备认真学习商离传授的算数。 就这样，宜国学堂中年级最大的学生诞生了。 “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了。” 两个小时后，商离总算是教完了今天的最后一个知识点。 不过他却并没有直接宣布下课，而是从一旁的案几上拿出一叠白纸，对着小屁孩们说道： “接下来，我们布置今天的家庭作业！” 说完，商离便将白纸分成几分，递给了坐在前排的小屁孩们，让他们一个一个往后传。 没错，家庭作业。好不容易才搞出了白纸，要是不用它来给学生们布置家庭作业，岂不是太可惜了些吗？ 当然，由于如今的宜国还没点亮印刷术这项科技的缘故，因此如今商离给孩子们发下去的都是洁白无瑕的白纸。真正的作业，还要等商离在黑板上写出来才行。 是的，你没看错，写出来。商离布置家庭作业的方式是他在黑板上写题目，而后孩子们在白纸上将那些题目抄下来，带回家去做。 布置作业不说，还让学生们自己抄题目。要是放在后世，商离这个老师估计分分钟会被学生们画个圈圈诅咒死。不过在这个这个时代么商离表示，爱学学，不学滚！你愿意当一辈子的文盲，没人会拦着你！ 159.炒菜 “王上！” 商离刚一回宫，姝便带着梅兰竹菊几人迎了上来： “午膳已经准备好，您是准备先用膳，还是先歇息一会儿？” “直接吃饭吧。” 商离摆了摆手道： “教几个小屁孩罢了，虽然精神上是疲惫了点，但是也还没到不休息就吃不下饭的地步。” 教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教的对象还是一群没上过幼儿园的小学生。为了让他们理解什么是单数什么是双数，什么是加什么是减，商离早上确实是耗费了不少的精力。不过好在商离如今还年轻，倒也不至于像那些老夫子一般被气得吃不下饭，因此他才能在上班之后立马宣布用膳，而不必先休息一会儿。 “喏。” 姝对着商离行了一礼，而后对着一旁的婕和娴道： “你们两个，赶紧去让侍女们将饭菜端上来。” “喏~” 婕和娴异口同声地应了一声，而后婕转头指使起了宫内的侍女，娴则是跑到商离的身边，抱着商离的胳膊道： “王上王上，你今天的午膳可是人家亲手为你做的哦！怎么样，人家厉害吧？” “厉不厉害，还要等吃过才知道。” 商离笑着揉了揉娴的小脑袋，而后便带着一众姬妾走入了王宫的餐厅之中，在最上首的位置上坐好。 等商离坐下之后，姝和梅兰竹菊等人才各自在自己的案几后坐下，等待侍女将饭菜端上来。 是的，分餐制。虽然来自后世的商离早已习惯了一家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但是在思虑过之后，他最终还是没有打破这个时代的制度。倒不是商离害怕传染病什么的，而是商离意识到分餐制可以最大限度地体现天子的权威，不至于让后宫的女人们因为自己和天子一张桌子吃饭而变得骄横忘乎所以。 后世的民间早已流行起了合餐制，但是皇家却始终保持着分餐制的规矩，其中未必就没有这方面的考量。 “嘻嘻，人家可是严格按照你之前教的方法去制作菜肴的哦！要是难吃的话，就一定是你这个老师教错了呢！” 娴占着自己年纪小，并没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做好，而是赖在商离的怀中，不断地撒着娇。 “咳咳，别闹。” 12岁的小姑娘已经发育好几年了，再加上古人早熟，十二岁看上去和后世十五六岁的差不多，经过娴这么一闹，商离顿时感觉自己有些把持不住。 “罪过，罪过。” 商离不住地在心中默念《道德经》，以此来压制自己内心的邪火。 不压制不行，虽说娴已经嫁给自己，名义上已经算是自己的妻子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直接将这棵青涩的果实吃掉了——当然，如果商离真要硬吃，倒也没什么人能够拦得住他，连带着娴也未必就会拒绝。只是一想到自己那百发百中的超能力，商离的内心就顿时蒙上了一层阴霾。十五六岁产子已经非常冒险了，要是再早上几年，只怕除了母子双亡之外，产妇不会有其他的结果。 也正是因为这样，哪怕如今的商离已经没有女人可用了，但是他依旧牢牢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努力不让自己染指婕和娴。 “不过话又说回来，说到难产我也确实是时候将那个东西造出来了。” 此时距离宜国的第一波婴儿潮差不多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中，商离必须做好完全的准备才行： “今天是立夏，芸薹田中的芸薹已经全部花落结籽了。再过几天，差不多便可以进行收获了吧？” 收获的季节总是令人感到愉悦的，哪怕是商离也不例外。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利用菜油制作出成批量的肥皂，商离的内心就忍不住一阵激动。 “而除了芸薹之外，大豆也是可以炼油的。等旱田中的大麦收获之后，正好还能再补种一季大豆。等这季大豆成熟之后，下半年的肥皂原材料也就有了着落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大豆的出油率确实是低得可怜，平均出油率仅有芸薹的三分之一不到，而且这还是进口大豆的出油率。要是本土大豆的话，出油率可能就更低了。不过没关系，冬天天气寒冷，细菌滋生的也没夏天那么快，肥皂产量低一些倒也不打紧。” 油菜花的平均出油率在35一50之间，而大豆的出油率则只有12一18，双方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作物。而且最重要的是这12一18的出油率还是进口大豆的数据，如果是本土大豆的话，出油率只会更低。也正是因为这样，商离才会在找到芸薹之后那般激动。无他，实在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大 豆太不给力尔！ 当然，虽然大豆的出油率低，但是考虑到榨完油的豆饼还能继续制作豆腐，做完豆腐剩下的豆渣还能用来喂牲口，因此商离对于种植大豆的热情还是很高的——不高不行，大麦收割之后旱田将有好几个月的闲置期。要是不能将其利用起来的话，商离只怕会愁得睡不着觉！ “王上，王上？” 就在商离思索宜国接下来的发展方向的时候，坐在他怀中的娴不住地扭动着身子道： “你在想什么啊？人家在和你说话呢~” “啊？哦，没什么。” 商离的思绪被娴的这声呼唤重新叫回到了身体之中，当即摸着她的脑袋道： “你刚刚在说什么？” “人家刚刚说，人家做的菜已经端上来了呢！” 娴嘟着嘴从商离的怀中跳下来，而后快步走到端着托盘的侍女身前，将托盘上的盘子端下，放在了商离身前的案几上，而后对着商离说道： “来，快尝尝，看看人家的手艺怎么样~” 说着，娴便用筷子夹起一块炒肉，将其递到了商离的嘴前。 是的，炒肉。在确保所有的宜国战士都已经获得一柄铁质武器之后，商离便下令铁匠们为其打造铁锅，以此来方便他烧制炒菜。 而今天，便是铁锅送入王宫的第三天。当然，也是娴和婕尝试炒菜的第一天。 160.反正他们也没事干 “唔，还不错。” 商离尝了一口娴递上了的炒肉，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由于缺少味精的缘故，娴烧制的炒肉并不像后世那般鲜美。但是至少就目前而言，这已经是商离在这个时代吃到的第二好吃的食物了。 什么，你问第一好吃食物是什么？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商离自己烧制的食物啊！ 早在铁锅送入宫中的第一天，商离便亲自进入厨房，给自己的女人们做了一顿大餐。那顿饭，差点没让吃惯了烤肉和水煮肉的后宫们连带着舌头一并吞下去。 正是因为尝到了炒菜的美味，因此婕和娴才会自告奋勇，要求跟在商离的身边学习做菜的。而在学了两天之后，婕和娴便宣布自己已经学会了炒菜的奥秘，并且要求亲自下厨给商离他们制作今天的午餐。 当然，婕和娴倒也不算吹牛。至少就目前看来，她们确实是已经学会了炒菜的做法——别误会，之所以会学得这么快，倒不是因为婕和娴有多么得天纵奇才，纯粹只是因为这个时代可以烧制的炒菜品类太少了罢了。 别说是八角茴香之类的香料了，哪怕是酱油醋辣椒之类的厨房必备调味品，在这个时代也是寻不到其身影的。也正是因为这样，这段时间以来商离所做的炒菜也就只有非常有限的那几种罢了。在这种情况下，婕和娴自然也就学得快了。 “真哒！？” 得到了夸赞的娴瞪大了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商离看，想要看看商离是否是在敷衍自己。 “当然是真的。” 商离点了点头道： “不过如今你掌握的炒菜种类终究还是太少了点，因此吃得有些不尽兴。” 确实不尽兴，要是顿顿都只有这么几种炒菜，那和之前吃烤肉水煮肉的日子有什么区别？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娴毕竟还是小姑娘心性，一听商离说自己的不是，她的眼泪便立刻在眼眶里打转了起来，大有你不给个说法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别担心，等酱油和醋酿造完毕，我一定会教你新的炒菜方式的。” 商离笑着安抚道。 商离前世的父母由于担心买来的酱油和醋不安全，因此他家中的酱油和醋都是自己酿造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商离这个硕士研究生才会掌握酱油和醋的酿造技巧。 否则这东西书上又不教，商离能会那才有鬼了。 “真哒？” 听到这话，娴先是一喜，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原状，低声嘟囔道： “可是这两个东西好像还要好长的时间才能被酿造出来诶~” 酱油的制作周期长达一年，醋短一点，但是也有四个月。这些在之前商离带着小丫头酿造酱油和醋的时候就已经告知过她，因此如今听到商离的话之后小丫头才会做出如此反应。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啊，就是太着急了点。” 商离笑着点了点娴的头。 “略略略~” 娴对着商离吐了吐舌头，而后又好奇地问道： “对了王上，豆腐是什么东西啊？” “娴！” 这时候，一旁的姝看不下去了，开口呵斥道： “大家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吃饭，就你一个人赖在王上的身边。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 “略略略~” 娴对着自己的姐姐做了个鬼脸，不过倒也没有继续赖在商离的身边，而是快速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做好准备吃饭。 这年头还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再加上商离还要依靠后宫们治国，因此在吃过的过程中商离也是不断地向自己的后宫们询问着工作上的进度。 “纱窗编织得怎么样了？” 商离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而后对着负责编织纱窗的梅梅问道。 “已经编织得差不多了。” 被商离点到名的梅梅放下手中的碗筷，一脸恭敬地说道： “臣妾已经成功地编织出了符合王上要求的纱窗，并且也已经将这项技术传授给了国中的女人们。相信在盛夏到来之前她们应当都能为自己的房子编织出足够量的纱窗，以此来防范蚊虫的袭击。” “嗯，做的不错。” 商离点了点头，对梅梅的工作给予了肯定。而后又转头对着一旁的小竹道： “东西都采集好了吗？” “嗯，已经采集得差不多了。” 小竹学着 梅梅的样子将碗筷放下，恭敬地回应道： “臣妾已经带着采集队的女人将国都附近的艾草都采集得差不多了，唯独这栗子花” “栗子花怎么了？可是我国都附近没有栗子树？” “这倒不是，国都北边倒是有一小片栗子树林。只是由于我国中女子如今大多怀着身孕，上树不方便，因此至今为止我们采摘的栗子花也都非常有限。” 小竹低声回应道。 “怀孕，上树不方便么？” 商离摸着下巴呢喃了一句，而后笑着说道： “这样，予一人允许你动用国中的孩子，让他们帮你采摘栗子花，你看如何？” 如今的宜国学堂每天只上半天课，因此孩子们下午是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出去浪的。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主要还是因为如今的宜国实在是没什么东西可以教给他们。数学只有商离可以教，但是商离身为国君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教他们。 老巫师倒是有大把的空闲，但问题是他没有东西可以教授。这年头四书五经什么的都还没诞生，经典注释什么的就更别说了。在教完《千字文》以及商离写的那几篇诸如《小蝌蚪找妈妈》之类的儿童读物之后，老巫师也就没什么东西可以教的了。因此如今的情况是每天早上老巫师带着孩子们背诵千字文温习文字，而后商离抽空过来给孩子们教授数学。等到了下午，整个宜国学堂就相当于进入了一堂时长数个小时的体育课，孩子们自由地在王宫周边玩闹，只要别跑太远别打架，就没有人去管他们。 如今听到小竹说采集任务缺少能够上树摘花的人手，商离第一反应就是将这些孩子送去干活啊不对，是劳动。毕竟劳动最光荣嘛，不劳动这些孩子怎么知道生活的艰辛呢？你说是吧？ 161.真正的宝贝 午饭就这么在商离和后宫们的问答中度过了，在侍女们将案几上的碗筷收拾掉之后，商离端起案几另一头的水壶，将其中的开水倒入了身前的茶杯之中。 是的，茶杯。先前在紫金山上组织国人挖煤修水坝的时候，商离恰好遇到了几株看上去至少有几百年高龄的古茶树。当即将其位置记在心中，并且于清明节之前带人将其嫩叶采摘了下来，并且带回来炒制成了茶叶。 虽然由于工艺粗糙，炒制出来的茶叶质量甚至不如后世那些雨后茶，但是放在这个时代，这也是难得的解腻神器了。刚吃完午饭，泡一杯茶细细品尝刚刚好。 “王上，这东西好喝吗？” 这时候，吃完饭的娴再次靠拢到商离的身边，一脸好奇地看着杯中的茶叶道： “这不就是树叶吗？您喜欢吃树叶啊？” “这虽然是树叶，但却不是普通的树叶。” 商离笑着点了点娴的鼻子道： “这东西叫做茶叶。” “茶叶？它和树叶有什么不同啊？” 娴依旧没有搞清楚茶叶和树叶的区别。 “区别就是茶叶可以吃，而树叶不可以吃。” 商离又不是专门学茶艺的，哪里说得清楚茶叶和树叶的区别？因此他也是胡乱编造了一个借口，以此来打发好奇心旺盛的娴。 “也就是说所谓的茶叶其实就是指可以吃的树叶喽？” 娴自以为找到了答案，当即兴奋地抓起桌子上的茶杯，作势欲喝： “让我来尝尝看，能吃的树叶是个什么味道！” “别，小心！” 商离见状，急忙出声阻止，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 “嘶~好烫呀~” 被开水烫到的娴不由吐了吐舌头。 “刚泡的茶叶，当然烫了。” 商离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无语。自己的这个小姨子啥都好，就是喜欢见到啥都凑上去尝一尝： “用嘴吹吹吧，等吹凉了就能喝了。” “嗯。” 娴点了点头。事实上就算商离不说，她也是准备这么做的。有美食却不能品尝一二，这不是她的性格。 “唔~好涩啊~” 吹了半天之后娴终于是将茶水的温度给降了下来，然而刚一入口，娴就一脸嫌弃地将其吐了出来： “王上，你怎么喜欢喝这个啊？” “因为这个好喝啊。” 商离笑着接过没有喝完的茶杯，细细抿了一口道： “你不喜欢喝，一来是因为你喝不惯，二来是因为你年纪还小，三来是因为你是女人。如果是换做成年男人的话，就不会是这么个反应了。” 女人无论多少岁都和孩子一样喜欢吃甜腻的东西，因为这种东西往往含有大量的热量，可以为她们生孩子提供必须的能量。也正是因为这样，后世的那些女生才会那么喜欢喝奶茶。这是刻在基因里的习惯，后天是很难改变的。 但是男人不同，男人不需要生孩子，过度的热量会导致他们变得肥胖，因此成年男性是很少会去吃喝甜腻的东西的。相较于甜腻的食物，成年男性往往会更加喜欢烟酒以及茶这种直接作用于神经的东西。 “呜呜，听不懂。” 娴毕竟还是一个12岁的孩子，哪里能明白这么高深的东西。在确认商离手中的树叶不好吃之后，她便再也没有了逗留的意思，当即从商离的身边起身，转身朝着门外跑去： “人家去玩了，王上你一个人慢慢喝哦~” 说完，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商离的视野之中。 “果然是小孩子心性。” 目送着娴离开之后，商离默默地摇了摇头，而后继续低头品尝起了杯中的茶水： “这可是世间难得的好宝贝，你竟然还敢嫌弃？” 确实是宝贝。中国古代有三大拳头产品，分别是茶叶丝绸和瓷器。这三样产品在古代为中国带来源源不断的外汇，以至于在19世纪末的时候中国囤积了世界过半的白银。 当然，太多的白银也不见得是好事。由于白银单方面地流入中国，以至于世界上其他国家缺少交易所需的货币，因此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世界经济循环陷入了困难。为了解决这个困难，当时的世界霸主“小要猎癫”便动了歪心思，卖起了不该卖的东西，试图以此收回流入中国的白银。 之后的故事大家也都耳熟能详了，虎门销烟以及某某战争直接拉开了中国近代史的序幕，让中华大 地重新陷入混乱之中。 言归正传，三大拳头产品固然好，但是就目前而言，商离真正能够用得上的也就只有茶叶这一项而已。剩下的两项中瓷器至今都没能被烧制出来，且就算烧出来了也会由于其工艺水平低下，质量比陶器强得有限，因此卖不到太高的价钱。 至于丝绸商离表示，在这个时代往中原卖丝绸，你确定自己的脑袋没有被门给挤了？ 中原是丝绸的发源地，这个时代的中原拥有世界上最好的丝绸产品。这里的“最好”不单单是丝绸的编织技艺，更是指生丝的质量！ 蚕宝宝吐出的生丝品质和它吃进去的桑叶质量有着极大的关联，而桑叶的质量又与当地的水土环境息息相关。哪怕是同样的蚕种，在吃到不同地方的桑叶之后，其所吐出来的生丝品质也是大不相同的！ 蚕卵在唐朝时期就已经传入波斯了——当然，波斯人获得蚕卵的手段极其卑鄙，纯粹就是偷——但是直到明清时期，西方进口的依旧是中国的丝绸，而不是波斯的丝绸。为何？还不是因为波斯的气候与中国不同，种出来的桑树品质无法与中国相比，连带着蚕宝宝吐出来的丝太粗，压根就无法与中国丝绸做竞争吗？ 同理，这个时代最适合桑树生长的地方是中原，而不是江南。江南的丝绸要想和中原竞争，至少还要再等上两千年——等全球气温降低，江南气候达到如今中原水准的时候，江南丝绸才能真正登顶这个世界的巅峰。当然，那个时候的中原也早已不适合丝绸生产就是了。 162.上古贸易战 丝绸和瓷器已经说完了，接下来重点说说茶叶。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茶叶这东西简单概括起来就是两个字，牛逼！ 相较于瓷器和丝绸，茶叶的制作工艺要简单得多。如果不去制作什么需要发酵的红茶黑茶的话，那么只需一个铁锅，最简单的绿茶就能被制作出来。 虽然原始工艺制作出来的绿茶味道不会太好，但是味道不好并不会影响绿茶的功效——为人体提供生命所需的维生素以及纤维素！ 为什么古代的游牧民族对茶叶如此痴迷？不就是因为他们的地界种不出蔬菜，以至于身体缺少维持生命所必需的维生素和纤维素吗？缺少维生素，则身体容易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而缺少纤维素，则会导致人体拉不出屎来！ 为了防止自己因为吃肉太多而被腻死，塞北的游牧民族们不得不向中原王朝进口茶叶，以此来确保自己的“拉屎自由”。而在察觉到茶叶的战略意义之后，中原王朝也曾多次使用限制茶叶出口的手段，逼迫游牧民族就范。 总而言之，茶叶对于缺少蔬菜摄入的民族而言是一种极其重要的战略物资。而如今的姬周，不就是一个缺少蔬菜摄入的民族吗？ 商周时期的绝大多数蔬菜到了唐宋时期就已经被认定成是野草了，真正直到后世还在吃的只有少数几种原产于南方的蔬菜罢了。在这种情况下，商离相信只要自己打通了北上贸易的商路，就能非常轻易地将茶叶推广到中原去，实现到人人都喝南方茶的小目标。 “若是真的能够实现这个目标，那么将来北伐的时候，想来就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阻力了吧？” 商离缓缓地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心中暗暗思量道。 是的，减少不必要的阻力。商离压根就没打算利用茶叶来发什么大财，毕竟这年头的中原除了人和马之外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被他看得上眼的了。而偏偏人和马又已经和蔗糖贸易挂上了勾，因此商离便索性转变思路，让茶叶走平民路线，让它成为普通人都能消费得起，但是却又离不开的东西。 就好像现代人离不开电一样，习惯了茶叶的古人也是离不开茶的。这一点从古人谈论自己生活清贫的时候所用的成语就能看得出来：粗茶淡饭。 在古人看来，茶和饭都生活的必需品。不喝茶就和不吃饭一样，都是会死人的，可见茶对于古人的重要性。 就连可选蔬菜种类极其丰富的宋明人都离不开茶叶，那些天天都吃野草的商周人就更不用说了。商离相信，只要自己培养起了中原平民喝茶的习惯，那么将来自己就能用茶叶贸易作为制裁手段，以此来教训那些胆敢帮助姬周攻打自己的部落氏族。 你不是喜欢给姬周当狗吗？来来来，今天老子就让你知道知道到底谁才是你的主人。老子断了你的狗粮，看你的日子还过不过得下去。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习惯了茶饮的人是很难再回到无茶的生活中去的，再加上这本就不是他们自己的战争，帮着姬周打宜国他们不仅没有好处，反而还会死人，而且最重要的是连带着维系正常生活所需的茶叶也会被宜国给直接制裁掉。在这种情况下，只要那个部落的人民脑子不是太傻，就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要嘛选择中立恢复茶叶贸易，要嘛加入宜国军队倒戈一击背叛姬周，以此来换取更多的茶叶。总之无论是哪个结果，对于商离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 “唔，我这应该算得上是史上最早的贸易战了吧？毕竟管仲还要三百多年才会诞生呢。” 商离看着已经空了的茶杯，忍不住微微笑道。 “王上，宗伯有事求见。” 这时候，商离的贴身秘书兰兰从门外走了进来，对着还坐在位置上沉思的商离说道： “他还带了一个人，似乎是想将那个人引荐给您呢。” “带了一个人么？唔，我知道了，这件事是予一人让他做的。” 听到这话，商离似乎想起了什么，在微微点头之后，从座位上起身道： “你去通知宗伯，就说予一人在前殿中等他。” 说完，商离便朝着开朝会的前殿走去。 一边走在王宫的道路之中，商离还一边在心中感慨道： “呼~之前还不觉得，如今随着人口增多，这王宫也显得有些小了呢。或许是时候扩建王宫了？” 原先由于没想到宜国会突然间多出几千名奴隶，因此在建造王宫的时候，宜国工匠采取的是最小级别的规格。这种规格的王宫容纳10个人就已经差不多了，再多，就显得非常逼仄了。 如今的宜国王宫别说是侍女了，单单就王妃 ，其数量就已经达到了7个之多。再加上商离这个天子以及那十名从留国俘获过来的侍女还有梅兰竹菊们的女儿，如今宜国王宫中的总人口已经达到22个之多了，已经严重超出当初设计的人口上限了。 “正好如今的水泥产量已经有了富余，等忙完这一阵之后，正好可以利用那些富余的水泥去修建一座新的王宫。至于这王宫的选址嘛” 想到这里，商离看了一眼城北的方向： “要不，就直接建造在城北那片区域好了。” 城北那里是明清时期南京城的主城区，同时也是明皇宫的所在之处。 原先商离是想将自己的王宫直接建造在明皇宫的位置上的，不过在实地考察过之后，商离发现那里如今还是一片湖泊，根本无法建造王宫。无奈之下，商离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不过虽然在明皇宫位置上建造王宫的想法被放弃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商离就不准备将王宫建造在北城区了。原先之所以将国人的聚居区建造在南城区，最主要的原因是商离对南京周围的情况不熟悉，害怕新生的宜国会因为遭到其他国家的突袭而直接灭亡。 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这片区域最强大的国家留国已经被宜国攻灭，连带着国人也都成了宜国的俘虏。不出意外的话，至少十年之内南京附近都不会再出现有实力威胁宜国安全的国家。在这种情况下，将王宫以及国人的聚居区迁徙到北城区不仅不会遭遇危险，反而还能开拓国人的生活空间，可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163.是时候开辟盐场了！ 兰兰的动作很快，商离这边刚到前殿没多久，她那边便已经顺利地将消息通知到子更那里，同时打开门让子更进入王宫了。 “王上。” 进入王宫的子更对着商离行了一礼，而后指着身边的青年道： “臣幸不辱命，已经成功地将子舟带过来了。” “哦？子舟？” 听到这话，商离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那个跟在子更身后的青年： “你的意思是他的名字叫做舟？” “启禀王上，小人原先不叫舟。舟这个名字，是后来被国人们取的。” 回答商离的并非子更，而是子舟：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他们觉得小人善于操舟吧。” 说完，子舟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头。 “原来如此。” 商离点了点头，这种事情在上古时期非常常见，善于制陶就叫有陶氏，善于防风就叫防风氏（雾），如今这个青年善于操舟，被人成为舟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在想通了这一节之后，商离继续对着青年说道： “我此次找你来的目的，你可否已经知晓？” “这小人不知。” 子舟看了一眼子更，似乎在询问对方之前为何没有将商离找他的目的告知于他。 不单单是子舟，就连商离，也将目光转到了子更的身上。 “咳咳，臣以为这等大事还是王上亲自下令比较好。若是由臣代为转达，则显得有些不够正式。是以” 察觉到商离目光的子更连忙咳嗽两声，将自己之前的想法表述了出来。 “原来如此。” 商离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子更的解释，而后他转过头，对着子舟说道： “予一人这次寻你来，是想让你驾驶一艘海船，带上一些水手，出海寻找一个海岛。” “寻找海岛？” 听到这话，子舟忍不住楞了一下。他没想到商离会让自己出海，更没想到商离让自己出海的目的竟然是寻找一个海岛。 “不错，海岛。” 商离点了点头： “如今留国虽然已经被我国所灭，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国就能畅通无阻地抵达海边炼制海盐了。根据羿带领的斥候小队传回来的消息，我国向东一直到海边依旧存在着大大小小十数个百越部落。这些部落的实力极其弱小，但是却又极其难缠。由于人数少的缘故，他们可以随时遁入林中逃避我国的追杀，且又能在我国撤退之后再次跑出来作乱。也正是因为这样，想要完全剿灭他们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百越部落无法彻底剿灭，则在陆地上炼制海盐便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们这边刚派人去海边煮盐呢，他们那边就有可能直接派人截杀我们派出去煮盐的人，并且将我们好不容易煮出来的盐抢走，以至于我们宜国的食盐供应链断裂。” “食盐关系到国家的生存命脉，是绝对不能交由他人来掌控的。因此虽然每年沃氏商队都会带着食盐回来和我们交易，但是予一人依旧决定开辟一片属于我们宜国自己的盐场，炼制属于我们宜国自己的食盐。偏偏如今在陆地上建造盐场的道路又被那些百越部落所断绝，因此予一人才会决定，派你带人出海，去寻找一个适合建造盐场的海岛，在那里建造属于我们宜国的盐场！” 实现食盐自由是商离穿越之后的第一个愿望，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是真的想在定都南京之后就立即着手建造一个属于宜国的盐场，以此来确保宜国的食盐安全。 不过正所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渡江之后的琐事数量远远超乎了商离的想象，再加上宜国的周围还有留国这个强大的敌人存在，因此直到灭留之前，商离都没有功夫去想开辟盐场的事情。 不过现在好了，留国已经灭了，海船也已经拿到手了。再加上由于多了留国那几千号奴隶的缘故，宜国的生产力也在短时间内不缺了。在这种情况下，商离自然就重新动起了开辟盐场的念头。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有了今天这一出商离召集勇士出海开辟新航路的戏码。 “为了食盐吗？” 另一边，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子舟的神情立马变得严肃了起来。不仅如此，他还连退了好几步，在找到一个合适的距离之后，这才对着商离跪了下去，行了一个稽首大礼，大声道： “小人愿意带人驾船出海，为国家寻找一处适合开辟盐场的海岛！” 不怪乎子舟如此反应，实在是 食盐给商朝人留下的印象太深了。为了争夺东海边的盐场，商朝人和山东的东夷部连续打了好几百年的仗，死了无数的人。而死掉的那些人中，就有不少来自于奄国。 奄国人为了食盐流了无数的血，这才在纣王统治时期成功地打通了前往海边的道路，获得了廉价的食盐。而就在奄国人以为这样的好日子可以一只持续下去的时候，噩耗传来了。 发源于西北的姬姜联盟灭掉了商朝，原先被商朝打散的东夷部落见状立马卷土重来，夺回了被商朝抢走的食盐通道，奄国人花了几代人时间才争取来的廉价食盐就这么没了。 可以说，食盐已经成了奄国人的一个执念了。不获得一个廉价且安全的食盐通道，奄国人是连睡觉都不会安稳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听到商离说要派他去开辟新航路寻找适合开辟盐场的海岛之后，子舟才会连想都没想，就立即应承了下来。 另一边，眼见子舟如此干脆就接受了自己的任务，商离心中自然也是满意非常。只见他快步走到子舟的身前，将其扶了起来，而后拍着子舟的手道： “你放心，你走后，予一人一定会帮你处理好你家中的事务的。” 说完，商离对着一旁的子更道： “去，传令下去，从予一人的私人奴隶那里拨出5个人，两头牛，帮子舟把家里的地给耕了。另外如果他妻子在怀孕的话，就再给他妻子派一个侍女，一直服侍到他妻子生产为止。” 164.海图 为出海的英雄解决家中琐事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此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子更连想都没想，便直接应承了下来。 “多谢王上！” 相较于子更，子舟的情绪则要激动得多。之前的他全凭一腔热血，便接受了商离的任务，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家中的情况。如今听商离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举动草率了，同时也对商离关怀他家里情况的行为感动不已。 “你是我们宜国的英雄，予一人自然不能让你带着顾虑出海。” 商离拍着子舟的手道： “放心，若是你不幸牺牲在海上，予一人是一定会将你的妻儿接到宫中，像抚养自己的妻儿一样好生抚养她们的。” 这年头的“汝妻子吾养之”还没有后世的那种歧义，因此在听到商离的这句话之后子舟的心中非但没有愤怒，反而是充满了感激。只见他快速挣脱了商离的手，再次后退了数步，对着商离行了一个稽首礼，以此来感谢商离对他妻儿的关爱之恩。 “行了，别跪了，起来吧。” 商离再次将子舟拉起来，将他带到大殿上的一个位置上坐下，而后自己回到上首的王位上坐好，继续说道： “出海之事非同小可，因此予一人这边也有一些话想要向你交代。” “王上请说。” 子舟毕竟出身低微文化有限，说不出“愿闻其详”之类的话，只能用“王上请说”来代替。 “予一人选你为此次正使的原因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不错，就是因为你是我宜国如今操船操得最好的人。” 商离看着子舟道： “你的操船天赋在我宜国可以说是绝无仅有，只是短短的几个月时间，操船的本领就已经不弱于那些被俘的留国人了。但是话又说回来，不弱于并不代表你就强于他们。实际上相较于留国中真正的操船能手，你的操船技巧还是非常的不够看的。” 说到这里，商离顿了一下，让子舟有时间可以消化自己说的话。 过了一会儿，在确认子舟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之后，商离继续说道： “出海寻找盐场之事非同小可，因为其关系到我宜国的食盐命脉。为了增加此次行动的成功率，予一人决定将留国俘虏中最擅长操舟的人送到船上，随你一同出海，寻找适合开辟盐场的海岛。” “善于操舟的留国人么？” 听到这话，子舟忍不住皱眉道：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海船之上到底是我说了算还是他说了算呢？” “当然是你。” 商离斩钉截铁道： “留国人与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果事事都以他们为首的话，你们是极有可能会将船只带偏，开到你们不想去的地方去的。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别说是找到适合开辟盐场的海岛了，此生能不能再回到国内都还在两说之间。” 留国俘虏毕竟是这片区域的地头蛇，对着这附近海域的了解程度要远超子舟他们。只要他们想，他们可以非常轻松地将子舟他们忽悠到其他百越部落的生活区附近，而后引那些百越部落过来干掉子舟他们。 也正是因为这样，商离才会坚持派子舟这个自己人来当船长，哪怕他的技术水平要远低于那些留国人。 “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同时也很困难。说简单，是因为你只要听取那些留国人的正确建议，以此来解决船只前进过程中遇到的困难就行了。说困难，则是因为这些正确的建议往往夹杂在错误的建议之中，如果没有一定的鉴别能力的话，是无法将其鉴别出来的。” 商离继续说道： “当然，考虑到海外情况极其复杂，留国人的谎言又极其多，想要将其全部鉴别出来极其困难，因此予一人特意为你绘制了一幅简单的海图，并且在上面标明了可能适合开辟盐场的海岛。出海之后你只要根据这幅海图，去一个个寻找那些海岛就可以了。不仅如此，由于有了海图，你们出海之后就相当于有了一个大致的前进方向。在这种情况下，再想辨认留国人建议中的谎言，也就相对容易许多了。” 说完，商离便从身前的案几上拿起一份用绢布绘制的海图，朝着子舟递了过来。 子舟自然不敢让商离亲自将东西送过来，在商离将手抬起来之后，他便立马起身跑到商离的身前，一脸恭敬地接过商离手中的海图，而后才缓缓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中。 与此同时，始终保持沉默的子更再也忍不住了，出声询问道： “王上哪来的海图？” “哦，先前做梦时从帝喾那里得来的。” 本来商离是想将海图的来源推到留国身上，说是自己从留国王宫中获取的。不过在想到自己宫中还有一幅世界地图之后，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直接将锅推到了帝喾的头上。 另一边，眼见商离将帝喾给搬了出来，子更自然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当即牢牢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坐在位置上闭目养神。 “你现在可以打开海图看一看。” 在应付完子更之后，商离转头对着子舟说道： “这上面有一个较大且距离我们非常近的海岛，非常适合作为你们出海后的第一站。” “喏。” 原本子舟是想将海图带回去慢慢看的，不过如今既然商离都发话了，他自然也不敢不从，当即打开了从商离手中接过来的海图，仔细查看了起来。 而后，子舟蒙了。 是真的蒙了，众所周知，一般人如果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的话，是绝对看不懂地图上的标识的。在加上商离绘制的这幅海图还是简易的线条版本，不像正规地图那般有各种各样的颜色告诉读者哪里是海哪里是陆地，子舟看不懂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呃你过来，予一人教你如何看地图。” 在看到子舟的表现之后，商离也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当即将子舟召唤到了自己的身边，准备手把手教他如何看地图。 165.扶海洲 “喏。” 听到这话的子舟赶忙应了一声，而后快步走到商离的案几前，跪坐在商离的对面，同时将手中的海图平铺在了案几上。 “这些线条便是海岸线。” 商离指着海图上的线条道： “海岸线的这一边是陆地，而另一边则是海洋。” 由于留国的海船技术较为落后，开不了太远的缘故，因此商离绘制的海图也仅仅只包含了从淮河以南到舟山群岛这一代的海域，再远他就没有画了。 “这条是大江，这条是淮水。” “至于这块区域，则是大名鼎鼎的震泽唔，这个你不用记，这次你们是到不了震泽的。” 震泽就是太湖，先前灭留的时候宜国大军曾经到过太湖边上，并且亲眼见到了太湖的壮丽。 “这座是紫金山，而夹杂紫金山与大江之间的，便是我们宜国的国都了。” 在简单介绍了一下重要的地理标识之后，商离最终将手指停留在了南京的位置： “根据计划，你们将从国都出发，而后沿着秦淮河进入大江，最终再于此处入海，去寻找适合开辟盐场的海盗。” 商离的手指沿着长江东进，最终停留在了先前山连部落的聚居地，镇江。 “敢问王上，此处可有名称？” 这时候，一直默默聆听商离教诲的子舟开口了： “若是没有的话，便叫它海门可好？” 海门者，通往大海之门户也！这年头的长江入海口在镇江扬州一线，因此将镇江称为海门倒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呃也好。” 虽然觉得很出戏，但是商离最终还是同意了子舟的建议。反正这年头的海门还在海里泡着，就算自己将它的名字给抢走了，想来也是不会有海门人跳出来找自己麻烦的。 “王上请继续。” 眼见自己的建议被商离接纳，子舟心中自然也是激动非凡。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庆祝这种事情的时候，因此他很快就控制住了心中的激动，一脸镇定地对着商离说道。 “嗯。” 见状，商离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荣辱不惊，不骄不躁，这样的人担任船长刚刚好。 “出了海门之后，你们便算是进入大海了。接下来你们要做的，就是在海上寻找到一座适合用来开辟盐场的海岛。” 商离将手放在海图的东南方向，而后缓缓向西北拂去，在拂过了大名鼎鼎的舟山群岛之后，商离最终将手停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岛上： “而这个岛，就是予一人为你们选定的第一个目标。” “哦？” 听到这话，子舟低头朝着海图上看去。而后，他便在商离手指的地方看到了一个不算太大的小岛。 “此岛就在大江入海口处不远，是所有海岛中离我们宜国最近的。” 商离端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而后继续说道： “如果能够将这里改造成盐场的话，那么我们宜国就能最大程度地缩短食盐的运输途。” 没错，商离所指的海岛，正是后世江苏省南通市的如东县！ 在后世，这里是中国大陆的一部分，与其他省市陆地相连。但是在这个时代，这里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海岛，孤悬大海之外。 这片区域要想与陆地相连，至少还要再等上两千年的时间。等黄河夺淮入海，裹挟着大量的泥沙将江苏省的海岸线往东推之后，这里才会与陆地相碰头。在此之前，这里一直都是海岛，一个名叫扶海洲的海岛。 “此处确实距离我宜国最近，但是” 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子舟并未表露出过多的兴奋之色，反而一脸担忧地说道： “此处距离陆地是不是太近了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里是极有可能会有部落聚居的。” 扶海洲距离陆地满打满算也就十几公里的海程，哪怕是这个时代的工具，想要渡过这道海峡也不是什么难事。 “要不，咱们去远一点的地方找海岛吧。” 在否定了扶海洲之后，子舟指着海图上的另外一个大岛道： “此岛距离陆地较远，并且面积还非常大，有较大概率存在淡水。如果我们在那里开辟盐场的话，不仅可以避免因为当地土著袭扰而带来的不必要麻烦，最重要的是还能解决驻守战士的喝水问题，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子舟所指的海岛位于钱塘江入海口外，距离陆地有好几百里远，正是舟山列岛北部的嵊泗列岛 中的泗礁山。 在子舟看来，泗礁山远离大陆，孤悬海外，而且规模也不小，是最佳的盐场开辟场所。 至于嵊泗列岛南边的舟山列岛，大固然是大了，但是距离陆地也更近了一些。相应的，其中存在原住民的概率也就更大了一些。如今的宜国国力有限，外加海岛还孤悬海外无法及时得到国内的支援，因此思来想去，子舟最终还是觉得挑选一个远离大陆的海岛要更加稳妥一些。 “不，我们不去那里。” 商离摇了摇头道： “亦或者说，若非万不得已，我们不去那里。” “为何？” 子舟不由问道。 “因为那里，大概率有百越人聚居。” 商离沉声道。 身为穿越者，商离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良渚文明的分布范围。根据后世的考古发现，北至常州，南至绍兴宁波，西至杭州余杭，东至舟山列岛，后世狭义上的长江三角洲地区，在上古时期全都在良渚文明的势力范围内。 泗礁山如何商离并不清楚，但是商离知道，单单就舟山主岛，就曾被发现过两处良渚文明的遗址。除此之外，舟山岛北边的岱山岛，也曾出土过一处良渚遗址。 换句话说，单就舟山列岛，就被发掘出了三处良渚文明的遗址。身为舟山列岛中的一员，泗礁山很难说就没有良渚部落聚居了。 与其去那边碰一鼻子灰回来，还不如一开始就先去探查扶海洲。至少直到商离穿越的那个时间段为止，人们都不曾在扶海洲上发现商周时期的人类活动遗址。 166.有国自南方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扶海洲应该是一个沙洲才对。” 商离在心中暗忖： “如果是沙洲的话，那么那里就基本上不可能会有原住民聚居了。当然，相应的，想要将那里改造成盐场也就相对更加困难了。” 所谓的沙洲，便是指只有在潮落的时候才会浮出水面的岛屿。一旦潮水上涨，沙洲就会再次被海水所淹没。 由于其时有时无的特性，因此一般情况下沙洲都是不会有人去聚居的。而这，也将减少宜国占领扶海洲的阻力。 当然，正所谓福兮祸所伏，时有时无的特性确保了扶海洲不会有原住民出来干扰商离的炼盐大计，但是同时也增加了商离的炼盐难度。至少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想要在一个沙洲上建造盐场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个时代的人炼盐用的还是煮盐法，简单说就是将海水装入陶罐中，而后将陶罐夹在火上，用火焰来蒸干海水中的水分，得到食盐结晶。 这种方法的好处是简单且快速，普通人随便拿个陶罐都能干。但是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对燃料的需求极大，且无法大规模运行。 扶海洲是一个沙洲，沙洲上就算有植被，其数量也是极其稀少的，因此在扶海洲上焚海煮盐基本上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这能难倒商离吗？当然不能！焚海煮盐做不到，那直接开辟晒盐场晒盐不就行了？只要在涨潮的时候将海边的一块陆地用土堆围起来，确保其中的海水不会随着潮落的时候退去，而后商离就能坐等其中的海水被太阳晒干，得到食盐结晶了。 而等这些结晶被取走之后，商离只要命人将土堆扒开，再次让海水灌进来，就能继续重复之前的游戏。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沙洲反而适合用来晒盐，因为在这里晒盐可以省去人工灌输海水的成本。 当然，以上这些都还只是商离的一个设想，到底能不能这么做，还要视当地的具体情况而定。 “你此次出海，重点就是探查这个扶海洲。除非确认这里有部落聚居，否则就没必要继续东进了，探查完就可以回来了。” 扶海洲很大，据记载其东西长度达80里，南北宽度达40里。如此巨大的一个岛屿，上面未必就没有不被海水淹没的地区了。因此为了保险起见，商离最终还是赋予了子舟可以在确认扶海洲上有原住民后继续东进的权力。 “喏。” 商离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子舟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在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之后，便缓缓地将案几上的海图收起来，准备退出商离的王宫。 “此事干系到我宜国命脉，若能成功归来，予一人定然不吝奖赏，为你升爵五级！” 商离一路将子舟送到王宫外，以此来表示自己对此事的重视。 “王上放心，小人纵然身死海外，也一定会让人将海岛的消息带回来的。” 子舟何曾受到过如此尊敬？当即感动得热泪盈眶，誓要替商离完成这个任务。 “之后的事情就劳烦王叔了，挑选几个水性好一些，力气大一些的水手配合子舟，帮助他完成这项任务。” 商离转头对着子更说道。 “喏。” 子更对着商离拱了拱手，而后便带着子舟退了下去。 “呼~这件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要忙的，应当就是采摘芸薹以及炼制肥皂了吧？” 目送着子更二人离去之后，商离微微摇了摇头，而后便准备派人召唤国中负责农业种植的子旬过来议事。 而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王上，王上！” 只见羿一边小跑，一边对着商离喊道： “出事了！” “你的意思是，有从南边来的部落占据了先前留国的国都？” 再次回到王座上的商离对着羿问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差不多在半个月之前。” 羿回答道： “当时我们斥候小队日常巡视紫金山以东的区域，而后他们便发现了原本应当已经破落的留国国都中竟然再次升起了烟火。当时斥候们以为是原先逃亡的留国人再次回来定居了，因此也没有在意。不过在靠近侦查过之后，他们才发现情况似乎并不是这样。” “那些新来的定居者在装束上和我们国中的留国俘虏有些许的不同，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新来的定居者中成年女人的比例竟然超过了三分之二！” 当初灭留之战的时候，由于 宜国人是趁着天亮的时机偷袭的缘故，因此绝大多数的留国女人都没能逃出留国，而是全都留在了房中，最终成了宜国人的俘虏。真正能够顺利逃出去的留国人，绝大多数都是在田中干活的男人。 而如今这个迁徙到留国故地的部落却是女人多而男人少，这就显得有些奇怪了，至少证明这伙人应当不是当初那伙逃亡的留国人。 “会不会是其他附属于留国的部落迁徙过来了？” 商离先是提了一个假设，不过很快就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留国的附属国中要嘛被自己连锅端，要嘛就是提前得到风声举族搬迁。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太可能有一个部落的女人数量比男人数量多出那么多的。 毕竟，女比男多的情况只会出现在经历过战争的部落身上，比如说之前的腾蛇部落。 “等等，战争？” 想到这里，商离心中不由一动。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也就全都说得通了啊。 “你们的人可曾尝试抓捕过那个部落的人？” 商离并没有急于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而是继续对着羿问道。 “抓了。” 羿点了点头道： “那个部落满打满算也就千余口人，其中男丁数量更是只有一百多。在我们宜国的面前，这样的实力实在是有些不够看。也正是因为这样，臣才会下令抓捕舌头，以此来获得更多的关于这个部落的信息的。毕竟如今的我国拥有绝对优势，就算被他们知晓了我们的存在，也不会因此而给我们宜国带来什么危害。” 167.西周版的吴越争霸？ 之前的宜国是狐狸，因此才要在留国那头恶狼的面前遮掩自己的存在，目的就是尽可能地避免留国来攻打自己。 但是现在不同了，如果说宜国是狐狸的话，那么那个新迁徙过来的部落就只是一只兔子，压根就没有伤害到狐狸的能力。在这种情况下适当地暴露自己的存在，以此来换取更多的关于那只兔子的信息，对于狐狸来说是有利的。 “干的不错。” 商离点了点头，夸奖了羿一句，而后继续说道： “可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有。” 羿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沉声说道： “根据那个舌头的交代，南方如今正在爆发一场大战。而这个部落，就是因为战败，这才逃到北方来的。” “哦？大战？” 听到这话，商离不由好奇道：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具体情况那个舌头也不是非常清楚，只说是一个名叫‘越’的国家突然发难，进攻了他所在的国家，以至于他们国家国破家亡，死了好多的人。他们这些幸存者不敢继续待在南方，这才举族迁徙到北方来的。” 羿显然是事先做过准备，因此回答起来也是有条不紊： “而除了那个这个国家之外，那个越国似乎还攻打过不少的国家。不过那些国家要嘛人数太少被越国直接攻灭，没能逃出人来，要嘛就是因为和成鸩氏诸部的关系较为良好，得到了成鸩氏诸部的收留以及庇护，不需要逃到北方来。故而直到现在，真正逃到北方来的也只有他们这一家。” “什么？越国？” 听到这里，商离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那个俘虏可有说，那个越国地处什么地方吗？” “据说是在浙江以南，不过这个浙江在什么地方，臣就不知道了。” 羿摇了摇头道： “另外据舌头所说，这个部落原本也是定居在浙江以南的。在被越国攻灭之后，他们也曾逃亡成鸩氏诸国寻求庇护。不过由于他们和成鸩氏诸国的关系较为一般，因此没能在成鸩氏的地盘上获得定居的土地。再加上此时的他们又已经距离故土很远了，再折回去向南迁徙也已经来不及了，无奈之下他们便索性继续向北，试图在大江边上找到一片适合他们族人生存的土地。后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北上的这群人正好找到了留国的故土，在确认那里的田地房屋都还很完善之后，他们便立马做出了在那里定居的决定。毕竟真要自己开垦田地修建房屋，其所花费的精力也是极其巨大的。以他们如今的情况，完全不具备这么做的能力。” 当初灭留之后商离并未焚毁留国的田地房屋，因为这里距离宜国近，将来是迟早会被宜国正式并入国土的，将这些东西留着可以减少将来开发的成本，结果却没想到竟然被这群人给捡了便宜。 “浙江么？” 另一边，在听到羿的话之后，商离也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对方口中所说的这个‘越国’，应当就是历史上春秋时期制霸东南的越国了。” 浙江就是钱塘江，古称折江，因其河道弯曲如“之”字而得名。 浙江以北是杭州湖州嘉兴三市，这里是良渚文明的发源地。 至于浙江以南，则是包括绍兴在内的浙江省其他七市。当然，浙南七市中的温州丽水等地方如今还是瓯越的地盘，和浙北的良渚文明不是一个系统的。唯有绍兴和宁波两地，由于其拥有较多的沿海平原，因此早早地就被纳入了良渚文明的系统之中。 而春秋时期的越国，就发源于浙南七市中的绍兴市，与那个俘虏所说的位置正好吻合。 “所以说，这次掀起战争的，就是那个历史上曾经灭掉了吴国，独霸东南的越国吗？” 商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忍不住苦笑道： “虽然不知道那个越国为什么要突然在浙江流域搅风搅雨，但是这种浓浓的时空错乱感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在建国的时候将自己的国号给定成了“宜”，但是由于定都于南京的缘故，因此一直以来商离都将自己的国家认定成了这个时代的“吴国”。 原本这也没什么，毕竟历史上的吴国多了去了。远的不说，明朝的开国国君朱元璋在登基之前的身份就是吴王。因此一直以来，商离也都没有将自己带入到春秋时期吴越争霸中的吴国中去。 但是现在不同了啊，越国跳出来了！单单一个吴国还不至于让人联想太多，但是越国一出现，就不得不让人去联想春秋时期的吴越争 霸了。 “所以说，吴国和越国是命中注定的宿敌吗？” 商离看着南边的方向，怔怔地想道： “这尼玛老子都穿越到西周时期来了，结果还是逃不掉和越国争霸的宿命？诶，等等，宿命？” 突然，商离想起里历史上吴国的结局，当即打了一个寒颤，忍不住在心中狂吼道： “不，老子才不接受什么宿命！夫差被勾践翻盘那是他自己太蠢，老子才不会重蹈夫差的覆辙呢！” 想到这里，商离重重地将手拍在了身前的案几上，直接将其拍成两半。 “王王上，您没事吧？” 商离这莫名其妙的举动令羿看得一愣一愣的，还以为商离这是因为留国故地为外来部落占据了而感到生气了，当即开口道： “那个要不臣带人去将留国国都夺回来？” “不必了，就让他们在那里住着好了。” 在拍碎了一张案几之后，商离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少，当即摆了摆手道： “如今我们国中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精力去管他们。就先让他们在那里住着好了，等我们什么时候抽出空来，再去消灭他们也不迟。” 如今已经进入初夏了，对于如今的宜国来说，接下来的首要任务是开垦水田，种植水稻，以此来确保来年可以吃上新鲜的稻米。相较之下，剿灭那个占据留国国都的部落确实不算什么要紧事，先放一放也是应该的。 168.女奴的唯一出路 “当然，虽然我们不去攻打他们，但是这侦查的任务还是不能停的。告诉你的人，接下来要密切关注紫金山以东的区域。那个越国如今在南方搅风搅雨，我估计被他们打到北边来的国家不会少。” 商离继续说道： “开发一片新的田地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相较之下，直接继续耕种其他部落遗留的田地就要容易得多了。再加上那些田地的附近还有废弃的房屋可以居住，因此予一人推定，那些从南方来的部落一定会选择被我们灭掉的部落的故地居住。因此你只要让你的人盯紧那些被灭部落的聚居地就可以了，相信可以第一时间获取那些北迁部落的信息才是。” “喏。” 商离说的话有理有据，羿自然没有什么好反驳的。在点头接受了商离的任务之后，便继续询问道： “您这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吩咐吗？没有的话臣这边就先退下了。” “暂时没有了。” 商离摆了摆手道： “你下去分派任务吧对了，王姐近期可好？” 妤之前之所以不出嫁，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商离的王宫之中没有女主人，没人管家，因此她才会继续住在宫中。如今姝已经进宫，后宫已经有主，那么妤自然也就没有继续逗留下去的必要了。因此在姝进宫之后没多久，商离就挑了个时间，将妤嫁给了羿。也就是说，如今的羿已经是商离的姐夫了。 “妤她很好。” 一提起自己的媳妇，羿的脸上就挂满了笑容： “我这边每天都好吃好的的供着她，这段时间以来，她的身体也愈发圆润了呢。相信再过几个月，她应当就能给我生个大胖小子才是。” 日思夜想的女神好不容易追到手，羿自然没有让其独守空闺的道理。在羿那日夜不停的辛勤劳作之下，妤也终于在一个月前被确认怀孕。仔细算来，如今她已经差不多有两个多月身孕了。 “那便好。” 商离点了点头，妤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能过得好商离心中自然高兴。 如果此时有人在天上俯视秦淮河以南区域的话，就会惊讶地发现这里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改变着模样。 借着春雨好不容易才给自己披上一层绿衣裳的大地在牛牛和曲辕犁的组合冲击下不得不低下她那高傲的头颅，将自己隐藏在绿衣之下的皮肤裸露在世人的面前，任由阳光灼晒她的身体，烘干着她皮肤中的水分。 “快点耕，小心我叫人打你！” 田埂上，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一边和其他大着肚子女人聊天，一边对着田地中正在操作曲辕犁的女人喊道。 听到这话，田中同样大着肚子的女人忍不住害怕地颤抖了一下身体，而后快速挥舞起手中的长鞭，抽打在了前方的牛牛身前，试图用这种方式加快自己耕地的速度，避免自己遭到女主人的惩罚。 “姐姐，虽然她是奴隶，但是也没必要这么对待她吧。” 一旁的孕妇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劝道： “好歹她肚子里怀的也是你丈夫的孩子，能优待还是要优待一些的。” “哼，正是因为她肚子里怀着那个死鬼的孩子，所以我才要这么对待她！” 那女人冷哼一声道： “我早就交代过她，让她不许和那个死鬼睡觉。结果呢！她竟然偷偷摸摸地勾引起了那个死鬼，还怀上了他的孩子！没有直接把她连带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并打死，就已经是我宽待她了。现在你还想让我继续优待她，你觉得可能吗？” 说完，这女人继续对着悄悄朝这边看来的女俘虏喊道： “看什么看？赶紧干活！再过一会儿巡逻队的人就要来了，信不信我让他们揍你！？” 田埂上的女人大多挺着肚子，显然是不具备揍人的能力的。为了保障她们的威慑力，商离特意派了一支巡逻小队，在城南的垦荒区中来回巡视。一旦那些负责监工的女人有需求，巡逻小队的人就会立马上前教训那个被监督的女奴，让她们知道不听话的下场。 “哎，话虽如此，但是那毕竟是你的孩子啊。” 一旁的孕妇还是有些不忍道： “王上不是说了吗？这些女奴生下来的孩子不叫这些女奴母亲，而是叫咱们母亲的。同时这些女奴也无权抚养那些孩子，而是由咱们来抚养他们。虽说那些孩子不是咱们亲生的，但是等养大之后，他们也是必然会与咱们亲近的，就和咱们亲自生下来的孩子一样。不用受怀孕之苦就多出一个孩子来，这是多好的事情啊！你这样严苛地 对待这个女奴，万一伤害到她肚中的孩子，以至于那个孩子生不下来，到头来吃亏的不还是你自己吗？” 大量的女奴必然会带来大量的妾生子，而大量的妾生子又极有可能会给宜国的基础单位家庭带来不必要的震荡。为了防止不必要的内耗发生，商离特意将中国宗法时代的规矩搬运了过来，以剥夺女奴对于自己孩子的抚养权的方式，维护了普通家庭的稳定性。 而除了维护稳定之外，剥夺女奴对自己孩子抚养权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作用，那就是激励那些妾生子的立功之心。 在宗法制下，妾生子不能叫自己的母亲为母亲，相反还要像指使下人那样去指使她们。然而正所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小时候或许他们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妥，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一定会意识到其中的不对，并且本能地想要将自己的亲生母亲从苦海中拯救出来。 而这个时候，商离的第二重目的也就达到了。 你不是想要恢复你母亲的身份和自由吗？简单！只要你在战场上英勇杀敌，并且将自己的爵位提升到一定程度，那么官府就将主动勾除你母亲的贱籍，让你可以接你母亲回家好好生活。不仅如此，官府还将批准你将你的母亲葬在你父亲的坟旁。 怎么样，就问你心不心动吧。 什么？心动啊？心动还不赶紧去上阵杀敌？搁这这墨迹啥呢！？ 169.流水线生产 努力地生孩子，而后指望这些孩子将来出息了将自己从苦海中解救出来，这是商离给这些女奴留下的唯一出路。 看起来很残酷，但是相较于那些被贩卖到美洲的黑人奴隶，这些女奴其实已经算是幸福的了。 至少，她们的孩子可以确保有人抚养，且一出生就获得宜国公民的身份。而不是像那些黑人奴隶一样，孩子生下来就是奴隶，世世代代无法改变。 当然，商离对于这些女奴的优待也就仅限于此了。毕竟商离也清楚，他的基本盘并不是这些被俘获的奴隶，而是他从中原带过来的那些国人。因此在宜国女人和这些女奴之间，商离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宜国女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各家的男人都被征召过去帮忙收割芸薹c压榨植物油以及炼制肥皂的时候，商离才会允许各家将家中的女奴赶下田，由她们来帮家中耕地。 不仅如此，为了防止这些女奴作乱，商离还特意派了一支巡逻小队，来确保各家女主人的权威可以得到彰显。 至于那些女奴会不会因为过度的劳作而导致流产，那就不是商离说需要考虑的了。很多时候，维护“法统”要远比确保眼前的利益更加重要。 当然，理论上商离也可以将这些女奴召集起来帮着自己制作肥皂，而后将各家的男人放归田里，但是商离并没有选择那么做。 原因很简单，像制作肥皂这种“高科技”的工作，如非必要，商离是绝对不会让奴隶插手的。 毕竟这年头地广人稀的，真要跑掉一个，商离也无法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够将其抓回。万一这些技术被那个奴隶带到其他部落去了，那么就会对宜国造成极大的损失。 什么？你问我宜国损失了什么？ 笑死，你没听过那句话吗？看你赚钱比我自己亏钱还要难受。 开个玩笑。肥皂是杀菌利器，可以大幅度地提升新生儿在江南瘴气之地的存活率。万一这项技术被其他的百越部落学去，那么他们就有可能因此而迎来一波人口暴涨，而后在不远的将来成为宜国的潜在威胁。 宜国是不可能彻底荡平南方的，这一点商离心知肚明。在商离的设想中，在消灭越国之后，宜国就差不多要调转枪口北伐了。而在那个时候，绍兴以南的大半个浙江省都还不在宜国的掌控之中呢。 在这种情况下，商离自然不可能容忍肥皂流入百越部落，进而增强他们的整体实力。 宜国，榨油坊。 在官员的指挥下，宜国的工人们争分夺秒地进行着榨油的工序。 不快点不行，他们的小妾如今都还在田里帮他们干活呢。要是再晚上那么一会儿，指不定就累到她们了！ 一想到小妾受苦的样子，这些男人就心疼得不得了。相较于从山东带过来的正妻，明显还是这些江南水乡的小妾要更加惹人怜爱一些。为了让这些小妾少受点苦，这些男人也是马力全开，用最快的效率帮商离榨取着菜油。 “嗯，不错。” 商离从榨油坊外用来炒菜籽的空地上一路走来，最终停在了放置菜油的大瓮前，看着汩汩流入大瓮的菜油，满意地说道： “每道工序的人手都达到了最佳配置，并没有造成人员浪费。不错，非常不错。” “这都是王上您之前教导得好。” 一旁的官员奉承道： “若非您提出了那个什么‘流水线’生产的概念，咱们也不能搞出这种完美的工序配置不是。” “哈哈，你啊。” 商离笑着摇了摇头，算是接受了对方的马屁，而后继续问道： “对了，肥皂制作工坊那边怎么样了？也是如同这边一般进行流水线分工吗？” 流水线概念是商离在榨油工作开始之前提出的，目的就是以此来提升宜国的整体生产效率。 不过具体到细节操作上，商离却并没有做过多的干涉。 原因很简单，上位者需要的是识人用人，而不是事事亲力亲为。否则即便是诸葛丞相那样的英杰，也会活生生将自己累死。 宜国条件有些，没有太多的人才可以让商离去识别并且使用，因此商离只能更进一步，亲自去培养可堪一用的人才，比如那些在王宫前接受教育的孩子。 但是孩子的成长是需要时间的，而商离又等不了那么久，因此无奈之下，商离只能转而培养起如今宜国现有的官员。而这次的流水线生产肥皂事件，就是商离做出的一个尝试。 只是令商离没想到的是，宜国官员们的悟性竟然如此之高，他这边只是简单 地抛出了一个概念，他们竟然就已经成功地将流水线给搞出来了。 “应该说真不愧是秦国祖宗的同族吗？” 商离忍不住在心中感慨道： “对于流水线的领悟能够就是要高于一般人。” 战国时的秦国是世界上第一个实现流水线生产的国家，凭借着这套先进的生产模式，秦国制造出了大量的制式兵器，为秦军的战斗力提供了保障。 而身为秦国老祖宗的同族，宜国的这些官员似乎对流水线的生产模式有着远超常人的领悟能力。商离这边还只是提出一个概念呢，他们就已经自行将其中的细节给自信补足了，省去了商离大量的精力。 “不错，肥皂制作工坊那边采取的也是流水线的生产模式，王上可是要过去看看？” 官员恭敬地回答道。 “这是自然。” 商离点了点头，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他自然没有不去隔壁看看的道理。 想到这里，商离便直接一步跨出，离开了这个榨油工坊，朝着隔壁的肥皂制作工坊走去。 刚一进门，商离就被空中漂浮着的草木灰呛了一口。不用问，这些一定是从隔壁送过来的，制作碱液用的草木灰。 菜籽榨油过程中一共需要经过两次加热，一次是炒菜籽，目的是蒸干菜籽中的水分，一次是蒸粉饼，目的是让蒸出来的粉饼更加容易压榨。 至于这两道工序中产生的草木灰，则是被商离送到了隔壁的肥皂制作工坊，以此来生产制作肥皂所必须的碱液。 170.那样怎么能给他们带来快乐呢？ “凝固啦凝固啦！” 相较于隔壁的榨油工坊，这边的肥皂制作工坊要明显嘈杂得多。 毕竟皂化反应是一个化学反应，其给国人们带来的震撼远不是压榨菜油所能比拟的。 就好像现在，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肥皂凝固，但是那些负责搅拌碱液的国人们依旧忍不住惊呼出了声。 “叫什么叫？又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了，有什么好大呼小叫的？” 有负责这道工序的官员看不下去，站出来呵斥了一声，而后对着众人喊道： “还不赶紧将锅里的东西倒到模具中去？要是晚了凝固在锅里了，我可饶不了你们！” “哈哈，小臣你可真会说笑。这锅里的肥皂还在烧着呢，怎么可能会那么快凝固？” 有工人出声打趣道。 “去去去，我还能比你不懂不成？” 那官员也不恼，而是挥了挥手道： “王上说了，这可是杀瘴神器，是可以大幅度提升咱们孩子的存活率的！对待这种神器，自然是能多严谨就要多严谨，岂能有丝毫的懈怠！？” 早在号召全体国人帮忙熬制肥皂之前，商离就已经将肥皂的功效告知了大家。也正是因为这些，这些男人才愿意抛弃自家的农田，跑到这里来帮商离制作肥皂。 毕竟相较于耕地，明显还是能够提高自家孩子存活率的肥皂要更加重要一些——种地不就是为了获得更多的粮食吗？获得粮食不就是为了养活更多的孩子吗？可要是你这孩子扛不住病邪的侵害，早早地就夭折了，那你种再多的粮食也没用啊。 没有人是傻子，所有人都知道在源头上提高孩子存活率的重要性。因此在接到商离的征召之后，这些男人全都没有任何的怨言，二话不说就进了刚刚搭建不久的榨油坊和肥皂制作工坊。 “嘿嘿，咱知道咱咱这不就是这么一说吗？” 先前那个出言打趣的男人在被呛了一下之后一脸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而后便乖乖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拿起一盘的木勺，将粘稠状的肥皂从热锅中捞出，倒入了一旁的网格状模具中。 “小心些，别舀太多了。” 眼见工人们的工作步入了正规，那么官员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继续提醒道： “肥皂都在上面那一层，下面那些你们就别碰了，碰了也没用。” “既然没用，那咱们为什么不直接将这些废液倒掉呢？” 有工人好奇道： “之前那几锅的废液咱们就没有倒掉，而是将其倒入了大瓮中封存了起来。虽说如今咱们国中不缺大瓮，但是将大瓮浪费在这些废液上似乎也不太好吧？” “你懂什么？那些都是王上指定要的。你只要照做就是了，哪来那么多问题？” 那官员显然也不知道商离为什么要留着那些废液，但是身份的差别注定了他不能在平民的面前表露出自己的无知。因此在被对方问倒之后，官员并没有说什么“我不知道”之类的话，而是直接选择了让那个国人少打听。 “王上，那些废液到底有啥用啊？” 这时候，陪着商离走到这片区域附近的官员好奇道： “听这边的官员说，那些残余的废液都已经装了好几个大瓮了。虽然如今咱们国中并不缺大瓮，但是就这么不断地装下去似乎也不是个事啊。” “那些废液有大用，其中蕴含着的宝贝不比肥皂差。” 商离摆了摆手道： “只是以我们如今的手段，无法将其中的宝贝提取出来罢了。” 皂化反应残余的废液还能提取出蜡和甘油，这两样都是这个时代不可多得的宝贝。 其中甘油就不说了，作为重要的化学原材料，它的作用是要远超人们的想象的。至于蜡 商离表示，在这个青铜器盛行的时代，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比蜡更加打动人心的吗？ 众所周知，青铜器主要有两种铸造方法，分别是土范法和失蜡法。 相较于土范法，失蜡法制作出的青铜器要更加精美一些，后世大名鼎鼎的曾侯乙盘，云纹铜禁都是用失蜡法铸造的。 当然，越是精美的东西，其出场的时间也要更晚一些。截止商离穿越为止，中国出土的最早的用失蜡法铸造的青铜器，是战国时期铸造的曾侯乙盘。 也就是说，西周乃至于春秋，中原各国都是不具备使用失蜡法铸造青铜器的实力的。 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因为这年头蜡太难找了吗？ 这年头人类能够获得的天然蜡只有蜂蜡这一种而已，而蜂蜡的产量你懂的。 受限于蜂蜡的产量，这年头的青铜器都还是用的土范法铸造，品质极其粗糙，哪怕是天子用器也不例外。 对此，商离表示，这怎么可以？ 那可是周天子啊，你怎么可以让他使用那么低档的青铜器？ 这不是掉他的身价吗？ 不行不行，精美的青铜器必须安排上，失蜡法必须要传入中原，我们必须要给中原诸姬带来快乐。 好吧，开个玩笑。姬周诸侯快不快乐不重要，对于商离来说，带歪姬周诸侯的路，很重要。 你们不是喜欢青铜器吗？来来来，我来给你们更加高级的青铜器铸造方法，以此来帮助你们铸造出更加精美的青铜器。 当然，技术我们可以免费给，但是这原材料可是我们花了极大的精力才获得的啊，您看您是不是多少要给我们点辛苦钱啊？ 总而言之，商离的目标就是用失蜡法带歪中原诸侯的科技发展方向，让他们在青铜器铸造上一路狂奔，拉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至于商离，则是可以安心地发展自己的铁器，同时用卖蜡的钱来购置更多的马匹奴隶，进一步地提升自己的国力，为将来北伐打基础。 “铁器发展有我就行了。” 商离看向中原的方向，目光灼灼： “至于你们，就在青铜器的海洋中继续沉沦好了。放心，等将来灭了你们之后，我是一定会好好地保存你们铸造的青铜器的，毕竟那玩意儿能保存好几千年呢，将来子孙们了解这段历史还需要借助你们铸造的青铜器。” 171.总有些事情是推不下去的 在视察完肥皂的制作流程之后，商离又在官员的带领下视察了一遍已经制作完成的肥皂。 由于使用的是菜油的缘故，因此这些肥皂并不像猪油皂那般具有一股子膻味，反而还带着一股芸薹的清香。 “不错，将这些肥皂都封存起来吧。” 商离将手中的肥皂放回到盒子中，而后对着身边的官员道： “等将来婴儿潮来临之后，再将它们下发到各个家庭中去。” 就好像班主任只有在考试前才会将准考证发给学生一样，商离也不准备在婴儿潮来临前将肥皂发给国人们，因为那样很有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浪费。 去年耕种的时候由于种子数量有限，因此实际上今年收获的菜籽并不是太多。再加上这些收获的菜籽中还有相当一部分被封存起来做种，真正被送到榨油坊的菜籽就更少了。 相应的，肥皂制作工坊这边制作出来的肥皂数量也要远远低于商离的预期。据商离估计，这些肥皂最多只能供国人们用到冬天，再往后就没有了。 所幸冬天气温低，病菌不容易滋生，因此没有肥皂也问题不大。至于来年开春之后到芸薹收割之前的那段时间，就只能指望大豆油了。 “呼，任重而道远啊。” 商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一个月就过去了。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中，宜国的男人们在商离的带领下将所有的菜油都制作成了肥皂。 而在两座工坊之外，宜国的奴隶们也将南京城南的那片区域开垦成了农田。 如今，已经是二十四节气中的芒种了。 芒种者，忙种也！在这个节气中，农民们要忙着收割上一茬的农作物，同时要抢着种下一茬的农作物，时间极其紧迫。 而这，也是商离着急忙慌地将人都聚拢起来制作肥皂的原因。因为商离清楚，一旦到了芒种时节，整个宜国将没有一个闲人，有功夫去帮自己干活。 “水稻的话，我建议还是要先育秧。” 宜国王宫中，商离端坐上首，对着下方的官员们说道： “这样可以大幅度地增加水稻的产量，降低不出苗的风险。” 插秧前先育秧，这是劳动人民几千年来积累的经验。相较于直接播种，先育秧再插秧可以有效地降低播散空壳导致不出秧的风险。 “王上所言，臣不能苟同。” 虽然商离是天子，但是下方的官员们也不是提线木偶。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负责农耕的子旬便立马站出来道： “育秧之法，闻所未闻。其功效如何，谁也不能保证。万一所育之秧在移植之后无法存活，那么我宜国今年的水稻就要直接绝收了。虽然如今我宜国不缺粮食，但是绝收一季水稻，其给国人来带的打击依旧是巨大的。毕竟这是咱们宜国在迁都之后种的第一季水稻。” 子旬说的话不无道理，对于一个刚刚迁徙不久的部落来说，迁徙后种的第一季水稻的意义是非凡的。如果这一季水稻就绝收的话，那么难免会对国人的心里造成巨大打击。 如果商离提出的是其他诸如修建水渠之类的建议的话，那么哪怕没有见过，子旬他们也是不会如此果断地站出来反对商离的，毕竟商离之前搞出的发明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但是育秧插秧 子旬表示，王上你确定没有在逗我？ 众所周知，任何植物只要被连根拔出，那么其基本上就已经被宣告了死亡。哪怕立马将那株植物再次种回土里去，也是于事无补的。 由此可见，出土之苗是绝对无法存活的。现在你跟我说让全国人民都跟着你玩育苗再拔苗的把戏，你确定自己不是在说胡话？ 可以说，如果说这话的人不是商离的话，子旬早就已经冲上去将那个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打得满头包了。 “呼~果然。” 听到这话，坐在上首的商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事关农业，哪怕是天子，也是不能随心所欲的啊。” 旋即，商离便再次打起精神，而后对着子旬说道： “既如此，那便先不在普通国民中推广育秧法吧。” “王上圣明！” 子旬立马马屁送上，生怕商离反悔。 “先别急着夸赞。” 商离摆了摆手道： “国人们不用育秧法，但是予一人的私田还是要用育秧法的。此事便拜托王叔了，稍后予一人会将育秧法的细节都教授给你 ，希望你能管好予一人的那些奴隶。” 商离无法强迫普通国人跟着自己用育秧法，但是自己的私田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只要自己在私田中成功地用育秧法获得了更多的粮食，想必到了明年，哪怕自己不催，那些国人也会自发地学习商离的育秧法。 “喏。” 商朝国库內帑不分，因此负责国家农耕的官员往往还要负责管理天子的私田。如今商离虽然已经区分出了国库內帑，但是由于人手不够，因此商离也并未额外增派掌管內帑的官员，而是继续像之前那般由子旬一人管两个系统。 “育秧法国人们不愿意接受，那么百越人的耕种技术他们总归是愿意接受的吧。” 在谈完育秧法的话题之后，商离话锋一转道： “毕竟他们久居江南，且世代以稻米为食。在耕种水稻这件事上，他们要远比咱们有心得的多。如果不能将他们的经验都吸收过来的话，那就未免太可惜了些。” “这是自然。” 子旬点了点头道： “臣已经动员国中男人，让他们从自己的女奴口中套出水稻耕种之法了。” “哦？女奴？” “不错，女奴。” 子旬点头肯定道： “留国男人对咱们恨之入骨，自然不可能轻易将水稻耕种之法传授我们。但是女奴不同，她们已经怀孕了，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出生后有足够的食物吃，她们也不会将水稻耕种之法藏着掖着。因此从女奴的口中套出水稻耕种之法，要远比在男人的口中套出容易的多。” 172.朝四晚三总归要是比朝三晚四更能让猴子开心的，你说是吧？ 女人往往要比男人更加容易妥协，这是由她们的生理结构决定的。 相较于男人，女人在生育上付出的代价更多。同样的，她们也能从生育上获得更多的好处。 就好像现在，留国的男俘虏已经被彻底地打入了深渊，失去了传承自己基因的权力。但是女俘虏却不同，女俘虏依旧可以通过替征服者生孩子的方式，来让自己的基因融入到征服者的族群中去。 生命只是基因的载体，存在的意义就是繁衍后代。既然自己的基因已经融入了征服者的族群，那么这些女人自然就没有理由再将自己看成外人。在这种情况下，主动交出自己所掌握的技术，也就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了。 “这就好。” 子旬将事情办得如此漂亮，商离自然也是满意非常。在点了点头表达了对子旬的赞赏之后，商离继续说道： “既如此，那么水稻之事便到此为此了。接下来咱们要说的，是麦。” 芒种芒种，忙的是收割大麦，种的是水稻。 如今水稻播种的事情既然已经谈完，商离自然要将话题引到大麦的身上去。 “麦怎么了？” 不同于水稻，大麦是宜国民众在中原时就耕种的作物，因此宜国民众对大麦的了解也是非常透彻的。如今猛然听到商离将话题引到大麦身上，下方的官员们自然是莫名其妙。 在官员们看来，大麦既然已经成熟了，那么只要安排人收割就好了，这种事情还有什么好讨论的吗？ “麦虽然已经成熟，但是咱们却不能直接对其进行收割。” 商离从王座上起身，缓缓走到大堂中央道： “在这之前，咱们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诸公，请随我来。” 说完，商离又对着一旁的子旬道： “叫几个割麦能手过来，予一人要现场割麦。” “喏。” 虽然不知道商离想要干什么，但是子旬依旧点头应承了下来。 南京，东城区。 这里是南京城中地势最高的地区，同时也是宜国大麦的种植区。 商离带着宜国官员们行走在麦田中央的田埂上，近距离视察着这里的大麦。 片刻之后，商离在一块麦田前停下了脚步，转头对着身后的子旬道： “就这吧。再加上之前挑选的那9块麦田，正好凑10块。去，将这些麦田的主人找来，咱们现场收割。” “喏。” 子旬点了点头，而后便将商离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不一会儿，10个身上沾满了泥土的国人便从南边跑来。 不用问，他们一定是从自家的水田中赶来的。 “你们便是这些麦田的主人？” 商离对着几人问道。 “回王上，正是小人！” 几人异口同声道。 “既如此，如今予一人准备派人收割你们的麦田，你们没意见吧？” 商离对着几人问道。 听到这话，几人对视一眼，而后咬了咬牙道： “回王上，小人没有意见！” 声音依旧是那么的整齐，但是相较之前，几人说话的气势却不知道弱了多少倍。 “放心，这些麦田里产出的麦子，予一人是不会全部拿走的。” 商离知道他们以为自己这是准备强征他们的麦子，当即笑着说道： “予一人之所以要割你们的麦子，纯粹只是为了拿你们的麦田做一个标准罢了。” “标准？” 这时候，有胆子大的国人发问了： “敢问王上，何谓标准？” “呃简单说，就是予一人准备拿你们麦田中的麦子产量作为一个参考，而后以此为根据，制定出各家需要缴纳的税。” 商离对着众人解释道。 “税？” 商离的话非但没有解开众人心中的疑惑，反而让他们的疑惑更多了： “敢问王上，何为税？” “所谓税，便是指国人向国家缴纳的粮食。” 商离指着身前的大片麦田道： “先商之时，国家采取的是井田制，即人耕十亩地，其中九亩私田产出归自己，中间的那亩公田产出归国家。” “这样很不好，因为人在耕自己的田的时候总是尽心尽力，而在耕公田的时候 却是敷衍了事，以至于公田产出严重低于私田，国家收获的粮食不足以应对各种开支。” “因此予一人特意改制，改十亩地收一亩地公粮的井田制为一亩地收十分之一公粮的税收制。这样国家收入多了，人民也不用再去耕种与自己无关的公田了，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井田制改税收制是一举两得吗？当然不是。对于普通的平民来说，他们原本只需要努力耕种那九亩属于自己的地，剩下的那亩公田完全可以摸鱼。而在改成税收制度之后，他们就不得不尽心耕种所有的田，且最终落入自己手中的粮食反而会比之前还要少一些。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真正能够看穿其中奥秘的人却没有多少。毕竟这年头的平民人均教育水平也就胎教而已，像这种饶了一个大弯的镰刀他们是压根就意识不到的，更别说是直接躺平避免被收割了。 至于那些能够看穿个中算计的人，则是早已被商离纳入统治阶层之中，成为了既得利益者。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不可能站出来反对商离的计划。 这波啊，这波是分化瓦解咳咳。 总之目前宜国的状态很诡异就是了。看穿商离镰刀本质的贵族们都在一旁看戏保持沉默，看不穿商离镰刀本质的平民们却开开心心接受了商离的收割，成为了一根宜国好韭菜。 “原来如此，王上英明啊！” 在听完商离的解释之后，那十个从自家水田里赶来的平民激动了，当即呼啦啦跪倒一片，感谢商离的仁慈： “废井田，开阡陌。王上此举，定将名传千古尔！” 平民的想法很简单，你不让我白白去耕种公田，那么你就是仁君。至于事后自己还要补交税粮什么的平民表示，这些都是后事了。相较于种田的时候就为这亩田里的产出不属于自己而苦恼，明显还是事后补交税粮要更加能够让人接受一些。 毕竟朝四晚三总归要是比朝三晚四更能让猴子们接受一些的，不是吗？ 173.令人绝望的亩产 “既然你们都没有意见。” 商离深深地看了几个韭菜一眼，而后大手一挥道： “那就马上开始割麦子吧！” “喏。” 一旁的子旬应了一声，而后朝着一旁的奴隶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紧下地去割麦子。 奴隶终究是奴隶，尽管心中是一万个不愿，但还是老老实实地下到了田里，挥舞着手中的镰刀，开始收割田里的麦子。 商周时期的亩只有后世的三分之一大小，也就是两百平左右。因此不一会儿，几个奴隶便将十亩地的大麦全部收割完毕。 “上打稻机吧。” 这时候，商离下达了新的指令。 听到这话，一旁的子旬再次指使奴隶将早已准备好的打稻机抬上来。 “这是什么东西？” 那几个平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造型奇特的机器，心中不由觉得好奇。 “这是王上发明的打稻机。” 子旬一边指挥奴隶将大麦送入打稻机中，一边对着几个平民解释道： “其作用是快速地将稻谷或麦子从秸秆上剥离出来。” 说话间，那些被送入打稻机的麦子便快速地从秸秆上脱落，掉在了机器底部。 “嘶~这么方便。” 几个平民顿时目瞪口呆，他们种了一辈子的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东西。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发明。” 子旬一脸傲娇地说道，仿佛发明这打稻机的人是他似的。 “这家伙。” 一旁的商离见状，忍不住暗自摇头： “把话说得这么满，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尴尬。” 打稻机是商离从后世带来的技术，但是说实话，这东西非常地不实用。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后世的打稻机用的是电力驱动，而这个时代的打稻机，则是依靠人力驱动。 人力有时而穷，依靠人力的东西效率往往不会太高。就好像现在，那几个用手摇打稻机的奴隶平均摇不了几分钟，就要换下一个人上，否则的话就会严重影响到打稻机的运行效率。 商离是天子，手下有几百个奴隶，偶尔这么玩玩没关系。但是普通的国民显然是不具备这个条件的，因此对他们来说，依靠畜力拉动石碾来脱粒明显要更加合算得多。 也正是因为这样，明明打稻机在古代就已经被发明出来了，但是直到现代才真正被大规模推广开来。 无他，纯粹是性价比太低尔！ 当然，打稻机也不是一无是处的。相较于牛拉石碾，打稻机的脱粒效率明显要更高一些。用在现在这种场合，倒也刚刚好。 否则真要让一大群官员等十亩田的大麦脱粒，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另一边，由于人力充足的缘故，因此不一会儿，十亩地的大麦便全部完成了脱粒。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这些麦子中夹杂着的秸秆碎屑清理出去。 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在麦田中完成的，因此大部队便在商离的带领下重新回到了王宫门前的广场中。 那里，有目前南京城中唯一的一片水泥地。 “开始吧，趁着现在有风。” 回到王宫门前的商离在感受了一下当前的风力之后，对着奴隶们下达了工作指令。 下一秒，所有的奴隶便将身前装有大麦的竹筐扛起，放在肩膀上，微微倾斜一些角度，将大麦从竹筐中倒出。 从竹筐中流出的大麦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开始了自由落地，至于那些夹杂在大麦中的秸秆碎屑，则是在风力的作用下被吹到了天边。 几分钟后，一筐大麦倒完。 然而这还不算，为了防止有漏网之鱼，商离再次让奴隶们将倒出的大麦装回到竹筐中，重复之前的动作。 如此反复，直到三次之后，这一筐大麦才算是基本去除了杂质，可以开始上称了。 “上称吧。” 看着眼前的竹筐，商离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 太少了，实在是太少了。 这可是十亩地的产出啊，结果十亩地的麦子只用一个竹筐就被全部装完了。 这尼玛，平均亩产该是多少啊！？ 答案很快出来，十亩地拢共出了260斤的大麦。 “什么！？你确定没有看错！？”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是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商 离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十亩地260斤，那岂不是意味着平均一亩地只能产出26斤的大麦！？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还是湿麦子，还没经过晒干的！ 按照含水量25计算，这一亩地的实际大麦产出量仅仅只有195斤而已，还不到20斤！ 注意，是195斤，不是195公斤！如果换成是公斤的话，那么平均一亩地的大麦产出则是连10公斤都不到！ 这么点产出，能够干啥的啊！？ “启启禀王上，确实是260斤没错。” 一旁负责称量的子旬被商离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话说这大麦亩产26斤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你有必要在听到产量之后反应如此之大吗？ “呼~好吧。” 在看到子旬的反应之后，商离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当即长出了一口气，而后在心中思量了起来： “应该不是度量衡的问题，毕竟如今宜国的度量衡是我亲手制定出来的。就算无法百分百与前世的度量衡切合，也不至于差得太远。” “而若不是度量衡的问题，那么就只剩一个可能了，那就是这个时代的大麦亩产量确实就只有这么一丁点儿！” 想到这里，商离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这尼玛，还真是操蛋啊！” 商离不是农学专业的学生，但是身为历史系研究所，他对各大主要农作物的古今亩产量变化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在21世纪，大麦的平均亩产量大概在300多公斤左右，将近400公斤的水平。而在古代，这个数据则是被直接腰斩，只有区区400斤。 当然，这里的古代指的是明清时期。那个时候的亩与后世一样，都是600多平。如果是按照商周时期的亩来算的话，那么明清时期大麦的平均亩产量差不多就是130斤左右。 依旧是目前宜国的6~7倍之多。 174.得亏之前下过副本 “王王上？” 这时候，一旁的子旬似乎察觉到了商离内心的疑惑，开口解释道： “这新开之田产出本来就是不多的。” “新开之田？” 听到这话，商离恍然大悟： “是了，新开垦的生田，其亩产确实要比熟田更低。” 与很多人想象的不同，新开垦的生田非但不会比熟田更加肥沃，反而要更加贫瘠。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生田土层薄，留不住水和肥。 在后世，人们往往把新开垦的田地称为“生茬地”，以此来和熟田相区分。 正常情况下，一块新开垦的土地往往需要经过至少两年的保养，才能逐渐转变成为熟地，将产量提高到正常水平。 也正是因为这样，古代很多王朝在鼓励农民开荒的时候，都会加一条新开的地三年免税的条令。 因为要是不这么做的话，是绝对不会有农民愿意去开荒的。辛辛苦苦种一年，地里产出的粮食还不够交税的，傻子才乐意去开荒呢。 “呼~原来是这样。” 这一刻，商离总算是搞清楚的状况。 新开之田本就没有多少肥力，再加上农业技术的落后以及大麦品种的制约，一亩地只产出20斤麦子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当然，问题的原因虽然已经搞明白了，但是问题却依旧没能得到解决。 亩产20斤虽然这是小亩，但是却依旧令人感到非常绝望。 “难怪这年头的人都是农牧猎三修的，光靠地里这么点产出，还真的是能饿死个人。” 商离看了一眼竹筐中的大麦，而后对着一旁的子旬说道： “算了，就这么着吧。传来下去，今年的麦子就按每亩2斤的份额收取。记住，是干麦子，不是刚收获的湿麦子！” 人们的生活已经这么困顿了，但是商离却依旧向他们征收了今年的农业税。 没办法，今年是税制改革的第一年，无论亩产有多低，商离都必须要严格按照原先的计划向国民们收取农业税，否则的话这项新的制度是极有可能会被国人们轻视，进而在来年的时候无法被推行下去的。 “喏。” 一旁的子旬点了点头，而后继续问道： “那明年呢？咱们还是继续按照这个标准征收吗？” “当然——不是了。” 商离看了子旬一眼道： “你都说了新田产出不如熟田，等到了明年之后，这些麦田中产出的麦子也必然会比今年更高。要是继续按照今年的技术征税，那么国家岂不是要少收很少的税？” “那您的意思是？” “自然是等到了明年再重新确定税额了。” 商离摇了摇头道： “今后几年，咱们要每年确定一遍新的税额，直到亩产稳定下来为止。到那时候，咱们才能真正确定每亩地的年税收，并且以此为标准，制定之后田亩的农业税。” 如今的宜国只有几千号人，国土仅限南京周边，因此商离可以玩每年都重定税额的游戏。 但是等到了将来，宜国的人口增多，国土扩大之后，这样的游戏就不能再继续玩下去了。 道理很简单，按照这个时代的惯例，正常情况下一个家庭的耕地面积往往在百亩以上。如果是一万个家庭的话，那么耕地面积就至少有一百万亩。 一百万亩啊，这需要多少的管理人员才能完成每亩地产出的测量啊？别说是现在了，哪怕是21世纪，也没有哪个国家能够做到这一点吧？ 因此自古以来农业税采取的都是定额税制。我不管你这亩地今年产出多少，总之我的税额是不会变的。粮食产量多了我也不多收，你自己留着慢慢吃。粮食产量少了我也管不着，总之税收不能少。 当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税额也并不是随便乱定制的。定多了人民不够吃，定少了国家收不着粮，因此历朝历代都曾为这个问题展开过激烈的讨论。 但是商离就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了。由于他是第一个提出税制改革的人，因此不会有人拿“祖宗之法”来压他。而又由于如今的宜国地少人寡，不同国人种的地亩产也不会差上太多。因此只要商离别专挑那些产量高的田做参考，他是可以非常轻易就得出一个绝大多数人都能接受的税额，进而将其推广下去的。 就好像现在，商离就是以十亩产量中档的麦田为标准，来制定今年的大麦税收。 只是这所谓的税收， 和没有基本上没啥差别就是了。 “去年由于时间有限，因此实际上每家每户平均只开了30亩左右的地。如今的宜国拢共有541户人家，那么去年开垦的大麦田就是16230亩。” 在吩咐众人将东西都撤下去之后，商离在心中默默估算起了今年夏收的收入： “按照一亩地收2斤麦子算，那么今年的夏收就算32460斤。换算成吨的话，差不多就是1623吨。嗯，恰好是一辆中型货车的载重量。” 1623吨是个什么概念呢？就这么说吧，民国时期一个壮年男人如果想吃饱的话，平均一天的粮食消耗量是2斤。 目前宜国由于一部分男孩子成年的缘故，男丁数量已经突破500大关了。按照500人计算，在将所有男丁都动员起来的情况下，宜国一天要消耗1000斤粮食。 1623吨，差不多只够他们吃一个月的。 当初灭留的时候，宜国军队来回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也就是说，今年夏收的粮食仅仅只够支撑宜国打半场灭留之战。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呼~幸好。幸好之前从留国极其附属国的仓库中收缴了大量的粮食，否则就这么点产量，宜国能不能扛过这几个月，扛到水稻成熟时都还在两说间呢！” 这一刻，商离无比庆幸之前当机立断灭了留国，否则就算留国不来攻打宜国，单就这么点大麦产出，宜国只怕自己就能把人饿死。 “接下来，就看水稻的发挥了。” 片刻之后，商离将目光转向城南方向： “相信有了百越人的技术支持之后，下半年的水稻产量不会让人失望才是。” 175.难产 在商离确定好今年的夏收税额之后，宜国的大麦很快便被国人们收割了上来。 在交完自己应当交的税之后，这些国人便开开心心地将属于自己的大麦搬回了家中，封存了起来。 这是他们迁徙到南京之后的第一次收获，心中的喜悦自然是难免的。 至于产量低什么的国人们表示，不就是亩产20斤麦子吗？洒洒水啦！ 我祖上当初迁徙到奄国的时候，第一年的亩产还未必有这么高呢。 总而言之，整个宜国似乎只有商离这个“曾经沧海”的人为大麦的亩产低下而感到郁闷，其他人似乎压根就不存在这方面的考量。 就好像这20斤的亩产非常高，足以令他们吃上一年似的。 而似乎受到了人们心情的影响，这几天整个宜国的氛围也要比以往和谐上许多。原本时常响彻在南京城中的小孩哭声和大人的打骂声这几天也全都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因为没人管教而到处撒丫子乱跑的小孩的欢笑声。 好吧，小孩没人打纯粹是因为家长管不过来罢了。在大麦收获的同时，水稻那边也差不多要种下去了。芒种忙种，不就是忙在这里吗？ 总之，日子就在这种和谐的氛围中一天天度过了。转眼间，时间便来到了夏至，一年中白天最长的一天。 当然，如今的宜国人是感觉不到夏至的白天有多长了，因为梅雨季来了。 “该死，明明都已经是夏至了，但是却依旧要早早地在宫中点上灯。” 被室内昏暗的光线逼得受不了的商离不得不走到宫灯前，将其中的灯芯点着。 此时明明才下午五点半左右，但是室内的光线却已经昏暗得让人看不清东西了。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天上的云层遮挡住了太阳，让阳光无法照射到王宫之内。 “王上天子之躯，岂能干这种事情？” 这时候，一旁的姝看不下去了，立马出声阻止道： “像点灯这样的事情，交给侍女们做就可以了。” “侍女们都在屋外，再叫她们也麻烦。” 商离回到姝的身边，摸着她那隆起的肚子道： “左右予一人也没什么事，就亲自去点灯好了。否则太多人进出这寝宫之中，难免会惊吓到你肚中的孩子。” “多多谢王上关心。” 听到商离这般话，姝仿佛吃了蜜糖一般，心里甜丝丝的，不过嘴上却依旧道： “臣妾这边距离生产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呢，反倒是梅梅她们，再过不久就要临盆了。按理，您应当多陪陪她们才是。” “难得你有这份心，也罢，等会儿予一人便去她们那边看看吧。” 商离捏了捏姝的小手，而后对着一旁的婕和娴道： “今晚王后就交给你们照顾了，记得一定要好好服侍她，知道了吗？” “知道啦~” 婕和娴应了一声，而后娴吐了吐舌头道： “姐姐肚子里怀的可是人家的外甥呢，人家能不关心吗？” “就是就是~” 一旁的婕点头附和道。 “你们啊。” 商离笑着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正准备起身去探望梅兰竹菊几人，却突然听到王宫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声音的商离忍不住皱了皱眉，现在马上就要天黑了，再加上天上还在下着下雨，按理所有人都应当躲在家里准备睡觉才是，怎么会突然传来嘈杂声？ 不过商离的疑惑并未持续太久，片刻之后，另外一道声音从王宫外响起： “快，舟家的媳妇难产了，你们有谁会接生的，赶紧过去帮忙啊！” “舟家？坏了！” 听到这话，商离心中不由一惊。如今的宜国只有一个人名字叫舟，那就是被商离派出去寻找海岛的子舟。如今他出海还未归来，媳妇却遭遇了难产，这如何不令商离心中感到焦急？ “不行，予一人曾经答应过舟，一定会帮他照看好他的妻子的。” 商离快速从位置上起身，准备朝王宫外跑去。与此同时，他还向姝等人交代道： “予一人过去看看就可以了，你们留在宫中不要乱跑。如今外面下雨，万一不慎滑到，是极有可能会流产的！” 说完，商离便跑出了寝宫大门。 “诶~蓑衣！王上，您的蓑衣！” 屋内的娴拿起放在墙脚的蓑衣，追上去想要 将其交给商离，结果当她跑到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商离已经不见了踪影。 “情况怎么样了？” 当商离冒雨来到舟家门外的时候，这里已经聚拢了一大群人。人们全都焦急地朝屋内张望，想要获得里面的情报。 “不知道，据说是不太好。” 有人认出了商离的身份，立马开口解释道： “已经生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了，但是却至今都没能生下来。” 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哪怕是按照后世的标准，也已经可以被称为难产了。 “王上，您说姶她会不会有事啊？” 这时候，有胆小的女人已经快哭出来了： “她可是咱们宜国建国后的第一个产妇啊，要是要是她出事了的话，那那是不是意味着” 后面的话女子没有说出来，但是所有人却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第一个产妇就难产，人们难免会觉得这是天神在诅咒她们。 否则为什么不是第二个第三个，而偏偏是第一个呢？ 不要说什么巧合，人在绝望的时候，任何的巧合都会被认定成是必然。 更何况，这个时代的人还本就迷信。 而在迷信的作用下，姶的难产必然会给其他孕妇的心灵蒙上一层阴霾。 这层阴霾在生产顺利的时候还没什么，但是一旦遇到难产，它就会变成孕妇母子的催命锁！ 由于先入为主的观念的影响，孕妇会下意识地认为难产是天神的旨意，是自己所无法反抗的宿命，进而在最关键的时刻放弃抵抗，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进入黄泉。 不要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要知道在很多时候，心态往往会比外界的物质条件要更加重要！ 176.产钳 “不行，必须要帮姶顺利地将孩子生下来。不论是为了给子舟一个交代，还是为了扫清国人心中的阴霾！” 商离心中有了计较，而后快速挤到人群的最前方，对着房间里面的人喊道： “情况怎么样了？有人出来给予一人说说里面的情况吗？” 如果是一般人喊话的话，里面的人是绝对不会在姶难产的时候出来搭理他的。不过商离毕竟是宜国天子，因此在听到“予一人”三个字之后，里面立马便窜出了一个妇女，对着商离行礼道： “见过王上。” “情况怎么样了？” 商离没有和这个妇女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能生得出来吗？” “这” 妇女有些迟疑道： “怕是有些难。” “哗~” 一旁的国人们听到这话，顿时一片哗然。 有些挺着肚子过来看热闹的孕妇，甚至已经悄悄抹起了眼泪。 “肃静！” 商离转身对着众人吼了一声，而后对着妇女道： “里面的胎儿是个什么情况？是头朝下还是脚朝下？” 这个问题很重要，因为这将直接影响到商离的杀手锏是否有效。 “是是头朝下。” 妇女没想到商离竟然对女人生孩子如此了解，因此不由楞了一下。不过终究还是对屋内产妇的关心占据了上风，因此她的呆愣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向商离述说了屋内的情况： “姶她不是倒位，而是顺位。不过这孩子的头似乎大了点，因此直到现在，姶都没能将他生下来。” “这就好。” 听到胎儿不是倒位，商离的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而后从自己的衣袖从掏出一个铁架，对着妇女说道： “试试这个吧，这应该能够帮助姶生产。” “这是什么东西？” 此时的太阳还没下山，因此妇女依旧借助着昏暗的光线看清了商离手中的东西——那是一把造型奇特的钳子，外表看上去和铁匠打铁用的火钳差不多，但是在细微处却又有着些许的不同。 “这是产钳。” 商离开口解释道： “其作用是帮助难产的产妇生产。” “产钳？帮助难产的产妇生产？” 听到这话，不单单是那个从屋内走出的妇女，连带着一旁看热闹的国人也不由吃了一惊。 “不错，帮助难产的妇女生产。” 商离没有搭理一旁的国人，而是对着身前的妇女介绍道： “这东西是这么用的” 没错，产钳，这就是商离之前一直心心念念的神器！ 早在梅雨季来临之前，商离就已经着手为宜国的婴儿潮做准备了。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制作肥皂来杀菌，组建专门的接生团队来为临盆的产妇接生，以及推广用开水接生的思想等。 而产钳，则是除了以上三点之外，商离做出的第四手准备！ 如果有可能，商离甚至想将包括剖腹产在内的一系列现代生产手段都搬到宜国来，但是没办法，以宜国如今的科技水平，是压根就实现不了那些生产手段的。强行上的话，只怕大概率会闹出一尸两命的悲剧来。 但是产钳不同，这玩意儿的科技水平极低，而且出现的也很早。根据记载，早在公元前250年之前，古埃及人就已经掌握了用产钳接生的技巧。埃及人的科技水平和如今的宜国差不多，他们能够做到的事情，宜国自然没有理由做不到。 事实也确实如此，产钳这东西说白了就是火钳的一种变形，但是原理都是相通的。火钳用来夹铁块夹木炭，而产钳则是用来夹孩子。只要孩子不是胎位不正，那么产钳就能有效地帮助孩子走完生命中最重要的一程——从母亲的子宫中来到这个世界上。 当然，产钳这玩意儿对使用者的技术要求也是极高的。一个不慎，使用者就有可能用产钳误伤孩子，以至于对孩子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但是没办法，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与其因为顾虑太多而坐视母子双双毙命，还不如让这个妇女拿着产钳进去试一试呢。 “这样真的可以吗？” 产钳的作用原理很简单，因此妇女很快就明白了它的使用方法。但是她毕竟是第一次用这个东西，因此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万一” “没有万一！” 商离摆了摆手道： “这东西是予一人搞出来的，就算出了事情，那也是予一人的责任，你大胆地拿去用好了！” 身为上位者，需要站出来承担责任的时候是绝对不可以退缩的。产钳以及屋内的姶对于如今的宜国都很重要，因此商离没有任何的犹豫，立马就将这次的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以此来打消妇女心中的顾虑，让她可以放心大胆地进屋去用产钳助产。 “这好吧！” 天子都发话了，妇女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在咬了咬牙之后，她终于拿着产钳转过了身，准备进屋去帮姶接生。 “记住，使用前一定要先用开水煮过！” 毕竟是从自己怀中拿出来的，谁也不知道产钳上附着了多少细菌，用开水煮过总归是要安全一些的。 “喏！” 妇女远远地应了商离一声，而后整个人便进了屋子里面。 不一会儿，屋里便亮起了一丝火光。不用问，这一定是产婆们在用开水为产钳消毒。 “王上” 这时候，一旁的国人们终于找到机会和商离搭话了： “您说姶她能顺利生产吗？” “不知道。” 商离摇了摇头，这种事情谁也不敢打包票，否则万一出事故了，那必然会打击商离的威信。不过饶是如此，商离却依旧说道： “不过相信有了产钳的帮助，姶的生产会比之前要更加顺利一些吧。” 产钳是助产神器，商离可不希望它因为一个人生产失败而遭到集体国人的抵制。因此虽然心中对姶是否能够顺利生产没有把握，但商离依旧不动声色地为产钳说了一句好话，试图以此来增加国人们对产钳的信心。 177.51:49 另一边，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国人们也终于不再多说什么，而是默默地站在屋外，焦急地等待着屋内的结果。 “滴答~滴答~” 绵延的梅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只留下点点的水滴从屋檐上落下，落在屋檐下的水坑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忽的，一阵嘹亮的啼哭声从屋内响起，打破了屋外的宁静。 “生了？” “生了！” “真的假的？” “是男是女？” “生了就好，生了就好！” “姶呢？她怎么样？孩子是生出来了，但是她不会有事吧？” 刹那间，无数的讨论声在屋外响起。 “肃静！” 商离见状，不由低吼了一句道： “里面的产妇才刚刚生完孩子，正是需要安静的时候。你们在外面吵吵闹闹的，万一吵到人家怎么办！？真想说话，就去远一点的地方说！” “喏~喏~” 虽然被商离给呵斥了，但是国人们欢快的心情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所有人都三三两两地聚拢在一起，讨论着诸如“是男是女”之类的八卦。 “吱呀~” 房屋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之前那个拿着产钳进去的妇女从屋内探出头来，对着屋外的商离说道： “启禀王上，母子平安，是个男孩儿！” “喔~~~” 听到这话，商离还没多说什么，一旁的国人们首先欢呼了起来。所有人都跑到不远处的广场上，跳起了庆典时候才跳的舞蹈。 “这群家伙。” 商离看了跳舞的国人一眼，暗暗摇了摇头，而后对着妇女说道： “这便好，怎么样，产钳还好用吧？” “好用，实在是好用！” 听到商离将话题引到产钳上去，妇女顿时便来了精神。当即也不将身子留在屋内了，直接从屋内走出道： “王上您是从哪里搞到这种东西的啊？这实在是太好用了！原先孩子的脑袋卡在产道内，无论如何都生不出来。结果有了产钳之后，咱们只是稍微一用力，就将孩子从产道内带了出来！我的帝喾呀，这简直跟拉屎一样顺畅！” “呵呵呵” 听到这话，商离的嘴角不住地抽搐了起来。神特么跟拉屎一样顺畅，有人这么形容生孩子的吗？ 不过一想到对方只是一个没啥文化的农村妇女，商离心中也就释然了，当即道： “这就好，相信有了产钳之后，咱们宜国的难产率就会大幅度降低吧？” “那当然！多的咱不敢保证，但是只要不是那种胎位太奇怪的胎儿，咱都能用产钳将他从他娘的肚子里带出来！” 妇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脸自信地说道。 “嗯，那便好。” 听到这话，商离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继续问道： “对了肥皂你们已经带进去了吧？新生的孩子已经用热水清洗过了吧？” “放心吧王上，这种事情咱们还能忘吗？现在那孩子正在洗澡呢，相信再过不久，里面那几个人就会将孩子抱出来了！” 妇女回应道。 “抱出来就不必了，新生儿最好还是不要随便出来吹风。” 商离摇了摇头道： “除此之外，肥皂也尽量先不要给孩子洗。刚出生的孩子皮肤脆弱，经受不了肥皂的刺激。肥皂什么的就留给产妇就好了，之前她生孩子的时候一定流了不少的汗，正好可以用这个来清理身体。除此之外，她生产时候躺的被褥也最好更换一便，以此来确保上面的病邪不会侵害到婴儿。” “喏！” 虽然妇女并不是很明白这其中的奥秘，但是此时的商离在她的眼中已经是宛如天神一般的人物了。因此她也并没有对此提出太多的质疑，而是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而后便转过身再次进屋帮忙去了。 “有了这次的开门红之后，相信之后的婴儿潮会来得非常顺利了吧。” 商离最后再看了子舟家的房子一样，而后便转过了自己的身体，朝着王宫的方向走去： “只是不知道，这一批婴儿潮中的男女比例会是多少。” 姶的生产仅仅只是为宜国婴儿潮拉开了序幕。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中，宜国又陆续诞有五百多位孕妇生产。 由于有产钳的帮助，再加上宜国的人口 基数也少，碰到奇怪胎位的概率也低，因此在这一次的婴儿潮中，宜国连一个因为难产而死亡的孕妇都没有，所有的孕妇都顺利地生下了自己的孩子，以至于一时间整个宜国都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启禀王上，至今为止，我宜国一共出生了婴儿602个。其中男孩307人，女孩295人。” 王宫的大殿中，子更向商离汇报着本次宜国的新生儿数据。 “307和295吗？好的，予一人知道了。” 听到这话，坐在上首的商离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计算起了比例： “307:295，化简之后差不多就是51:49，恰好是男女新生儿的出生比例。” 与很多人想象的不同，自然条件下男女的出生比例是不同的，如果没有人为干预的话，那么这个比例差不多就是51:49。 也正是因为这样，后世的中国才会有所谓的“3000万光棍”的说法。很多人以为这是计划生育带来的苦果，然而实际上这却是自然条件下必然会发生的现象。14亿乘以2，差不多就是2800万，无限接近3000万这个数据。 有人可能会感到好奇，为什么人类会有这么奇怪的出生比例。对此，生物学家给出的答案是，因为男孩往往要比女孩更加容易夭折。 是的，男孩比女孩更加容易咬着。也正是因为这样，为了确保成年之后族群中的男女比例不至于出现太大的偏差，人类才不得不进化出这种奇特的新生儿性别比例来。 当然，男孩比女孩容易夭折那是针对原始社会和农业社会而言的。进入现代社会之后，男孩的夭折率就被无限压低了。但问题是你科学技术可以提高男孩的存活率，却无法改变人类基因中的出生性别比例啊！男孩按照剧本生，却不按照剧本夭折。长时间下来，男性不比女性多那才奇怪呢。 178.战阵革新 当然，男女比例失衡是后世的国家需要关心的事情。对于目前的宜国来说，如何提高新生儿的存活率才是首要任务。 “肥皂呢？肥皂已经全都发放下去了吧？” 在计算完新生儿的男女比例之后，商离继续对着子更问道。 “已经全部发放下去了，并且按照您的吩咐，我们每次只给各家发一块肥皂。只有旧的用完，且时间到了之后，才能领取新的肥皂。” 子更恭声回答道。 “这就好。” 商离点了点头，宜国的肥皂数量有限，他必须要确保这些肥皂都能用到需要的地方，而不是被各家各户用各种方式浪费掉。 “如今梅雨也差不多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是时候开展新一轮的军事训练了。” 在谈完新生儿的事情之后，商离转头对着一旁的子和道： “予一人之前让你打造的铠甲，如今打造得怎么样了？” “启禀王上，第一副实验铠甲已经铸造完毕。不过具体效用如何，臣尚未对其进行测试。” 被问到的子和出列回复道。 “哦？是吗？” 商离对着子和点了点头，而后对着一旁的子牧道： “象群如今训练得如何了？” “启禀王上，象群中除了那十头老象之外，新加入的小象已经基本被我们驯服了。” 子牧出列道： “只是这些小象中最大的也只有八岁左右，短时间内依旧无法参加战争。” 成年大象性格已经固定，再想将其驯化成战象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相较之下，小象驯服起来就容易得多了，毕竟小孩子总归是要比大人好骗一些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接收了象群之后，子牧的驯化重心一只都放在小象的身上，而不是那些已经成年了的大象。 “唔，小象都已经被驯服得差不多了吗？” 听到这话，商离沉吟了片刻，而后道： “既如此，那么接下来咱们就以这些小象为核心，开始组建战象军团吧。如今我宜国共有男丁504人，换算下来，每只战象可以分到的战士便是63人唔，63人不能全都分下去，这样吧，每只战象分配51人，其中一人骑在战象身上，2人走在战象前后负责驯象，剩下的48人则是分配在战象左右，配合战象冲杀。当然，前提是战象的战甲足够结实，否则万一战象受伤发狂，可是会踩死自己这边的士兵的。” 说到这里，商离转头看向一旁的子和道： “你去将那副打造出来的战甲拿过来吧，等会儿咱们就去实验这副战甲的结实程度。” “喏！” 子和领命，转身从大殿上退出。 “至于你，则是去挑三头战象过来实验。其中一头作为实验对象，另外两头则是作为‘障碍物’。” 在吩咐完子和之后，商离再转头对着子牧说道。 “喏！” 子牧领命，同样转身从大殿上退出。 “至于召集战士之事就拜托王叔了。” 商离最后对着子更说道。 “敢不从命！” 子更行了一礼，也缓缓从大殿上退下。 “诸位，请随予一人去观看象兵演练吧！” 商离从座位上起身，对着剩下的大臣们挥手招呼道。 “喏！” 余下的大臣们齐声回应道。 宜国，南京城北。 早在梅雨季之前，这里就已经被商离命人用火清理过了。如今这里虽然在梅雨的滋润下长出了不少的杂草，但是总体而言这并不影响军队操练。 当然，地形好不代表操练就没问题了。由于今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大暑的缘故，因此今天的气温也是非常的磨人的。如果是在其他地方的话，商离是决计不会选择在今天操练军阵的。 不过好在这里不是其他地方，而是南京。梅雨虽然将人们困在家中一个月很烦，但是不得不说其消暑作用还是非常巨大的。是以虽然今天是大暑，但是南京附近的气温还是勉强可以忍耐的，不至于出现军阵操练到一半大半士兵中暑倒地的情况。 而也正是因为气温还算可以接受，因此除了那些接到征召命令过来操练的士兵之外，其他没有接到征召命令的国人也都聚拢到了城北空地周围，想要看看今天的新军阵是个怎么操练法。 “来了来了，王上来了！” 有眼尖的国人大老远就看到了商离的銮驾，而后大声呼喊了起来。 听到声音的国人纷纷朝着国中的方向看去，而后便看到了商离正坐着一辆驷马战车，缓缓地朝着城北驶来。 而跟在他身后的，则是那些跟着过来看热闹的官员。 “见过王上！” 在商离的銮驾靠近之后，所有的国人都自发地朝着商离行了一礼，以此来表达自己对商离的尊敬。 能不尊敬吗？他们中有许多人的妻儿都是因为商离的产钳才成功地存活下来的。要是没有商离的话，他们此刻只怕早已成了鳏夫。此刻他们的行为，甚至都不足以表达自己内心对商离感激的万一。 “平身吧。” 商离端坐车上，并未转头看向国人，而是眼睛直视前方，口中淡淡说道。 如果是其他场合的话，商离或许还会平易近人一些。不过今天这毕竟是正式场合，必要的天子威仪还是要摆的。否则不看场合就和国人们打成一片的话，是反而容易为商离这个上位者招来灾祸的。人们心中没了敬畏之心，这对上位者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谢王上！” 另一边，国人们也并未对商离的行为感到不满，仿佛商离本来就应该这么对待自己一般。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他们再次朝着商离行了一礼，而后才是缓缓起身，目送着商离进入操练场。 “王上！” 早已在操练场中等待的子更子和与子牧快步迎了上来，对着商离行礼道： “臣等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今天的演武！” “既如此，” 商离从銮驾上走下，走到一棵大树底下，对着众人大手一挥道： “那便先从铠甲实验开始吧！” 179.战象铠甲 “喏！” 子和闻言，当即拱手应了一声，而后转身朝着自己的下属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将铠甲搬上来。 “砰！” 不一会儿，接到子和命令的三个壮汉便将一副巨大的铠甲搬运了过来。在走到商离等人面前之后，三人便将手中的铠甲放在了地上，发出了一个沉闷的声音。 “咕咚！” 一旁的众人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全都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这尼玛，这铠甲到底是有多重呀，怎么能发出那么重的声音？ 众人的疑惑并未持续太长时间，在那三人将铠甲放置到地上之后，一旁的子和上前拱手道： “启禀王上，这便是这段时间以来臣带人制作的战象铠甲。此甲重约500斤，由上万片铁片贴合而成，其状若鱼鳞，故称之曰鱼鳞甲！” 子和的话其实大半是说给其他人听的，因为这副铠甲本就是他在商离的指导下制造而成，就连鱼鳞甲这个名字也是商离赐下的。在这种情况下，商离自然就不需要子和再为自己多做介绍了。 但是商离不需要不代表其他人不需要，在听到子和的话之后，一旁的人全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口中惊呼连连： “什么！？500斤？这也太重了点吧！？” “我说近段时间国中流出的铁质兵器数量怎么变得那么少呢，原来这钢铁全都被用在这副铠甲上了啊！” “这铠甲这么重，真的有人能够负担得起吗？” “笨！之前右更不是说了吗？这是战象铠甲，是给战象们穿的！战象那么大，当然负担得起啊！” “” “嗯，不错。” 商离并未受到周围人的言语影响，在听到子和的话之后，他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对着子和说道： “既如此，那便开始吧！不过在让战象们披甲试验之前，予一人觉得还是需要先进行无战象试验，王叔以为如何？” “理当如此。” 子和对商离的建议没有异议，当即转身开始招呼自己的手下，命令他们将这副铠甲搭在一个木桩上。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子和才再次回到商离的面前，对着商离拱手道： “还请王上视察。” “嗯。” 商离点了点头，而后对着一旁的羿道： “接下来便交给你了，先隔一百步射一箭，而后隔五十步射一箭，最后再隔三十步射一箭，以此来测试这副铠甲的防御能力。” “喏。” 羿领命，而后背上自己的爱弓，快步跑到距离铠甲一百步远的位置，张弓搭箭，射了出去。 不一会儿，羿的箭便成功地射在了铠甲的身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而后从铠甲的表面滑落了下去。 子和快速跑到铠甲跟前查看，发现除了一道极浅的划痕之外，铠甲的表面什么都没有留下，当即隔空对着商离喊道： “启禀王上，未破甲！” “彩！” 一旁看热闹的国人听到这话，全都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能够扛住羿的射击，这副铠甲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不凡了。 “继续。” 然而商离却不像其他人那般兴奋，而是淡淡地下达了新的指令： “换五十步！” “喏！” 得到命令的羿应了一声，而后快速上前五十步，再次张弓搭箭，朝着铠甲射了出去。 这一次箭射中铠甲的时间更短，只是短短一秒不到的时间，这支箭便已成功地射中了套在木桩上的铠甲，并且发出了一道极其沉闷的声音： “咚！” 听到声音的众人脸色一变，还以为这次箭矢将会射穿铠甲。不过在抬头望去之后，才发现是自己多虑了。这支箭矢虽然动静不下，但是却并没有能够射穿铠甲，而是在射中铠甲且发出声响之后，再次从铠甲的表面掉落了下去。 早有子和守在一旁，见状立马上前视察铠甲状况。而在看清铠甲的模样之后，饶是子和也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嘶！” “怎么样了？快说啊！” “对啊对啊，快说啊，到底破甲了没！？” 有国人不满子和的墨迹，当即出声催促了起来。 “启禀王上，铠甲未穿，但是已经变形！” 被人催促的子和也没有继续卖关子，而是直接对着商离隔空喊道。 “变形 ？” 听到这话，商离微微皱眉，而后继续对着羿道： “继续上前，换三十步！” “喏！” 此时的羿也已经成功地被不远处那副两次抗下自己射击的铠甲勾起了兴趣，当即快速前进二十步，再一次拉近了自己和铠甲之间的距离。而后张弓搭箭，一气呵成。 “咻~砰！” 急速前进的箭矢发出了破开空气的声音，而后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内一头撞在了铠甲的身上，发出了比之前还要沉闷的声音。 “哗~”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箭矢和铠甲的身上，因此在箭矢射中铠甲的一瞬间，所有人便都已经知晓了答案，并且当场惊呼了起来。 只见原先被铠甲弹开两次的箭矢这一次非但没有再次被铠甲弹开，反而牢牢地钉在了铠甲的身上，整支箭的入甲率达到了三分之一左右。 “破甲了！破甲了！” 这一次不需要子和汇报，所有长了眼睛的国人都看到了实验的结果，并且当场惊呼了起来。 “王王上” 子和在快速查看过实验结果之后，正准备继续向商离隔空汇报，却在转头的一瞬间惊愕地发现原先端坐在大树底下的商离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后，并且开口道： “将铠甲掀开，予一人要看看里面的情况。” “这喏。” 天子有命，子和自然不敢不从，当即快速招呼手下将树桩上的铠甲抬了下来，内部朝上地放置在了地上。 “箭矢入甲深度差不多是20厘米左右。” 商离蹲在地上，开始查看起铠甲的状况： “当然，这是建立在铠甲之后没有东西的情况下的，如果铠甲之后不是空气，而是血肉的话，那么其插入深度只怕就要大打折扣，可能连5厘米都没有。” 180.步坦协同 树桩只是给铠甲起到一个支撑的作用，并没有完全贴合在铠甲的背后。因此实际上在破甲之后羿的箭矢所受到的阻力有且只有破碎铠甲对箭杆的摩擦力，箭头什么的基本上是不受力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破甲之后，这支箭才能继续深入20厘米这么远。 但是实战不是试验，在实战中，这样的铠甲是用来保护大象的。而铠甲的背后，也不是空气，而是大象的皮肤！ 大象的皮肤差不多有3厘米厚，而在皮肤下面的，则是大量的脂肪和肌肉。在这种情况下，一只穿破了铠甲的箭矢再想射穿大象的皮肤，进而伤害到大象的内脏，就基本上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了。 换句话说，在铠甲的防护下，宜国的战象已经基本上获得了免疫弓箭的能力。只要到时候再给战象披上一层丝绸，那么商离就能获得一只在战场上近乎无敌的巨兽，并且凭借这只巨兽来践踏敌人的军阵，为己方士兵的输出提供良好的条件！ 想到这里，商离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对这一旁的子牧道： “无象试验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是时候准备有象试验了。你去将咪咪子牵来吧，予一人要用它来测试铠甲的实际效果。” “这” 听到这话，子牧不由一脸为难，在咬牙思索片刻之后，忍不住出声劝谏道： “王上，咪咪子虽然顽劣，但是终究是我宜国的第一头战象。您就算想要杀象取乐，也不应当杀它啊！” “杀象取乐？什么跟什么啊？” 商离被子牧的话搞得一头雾水： “予一人什么时候说过要杀象取乐了？” “您确实是没说过这样的话，但是您让咪咪子穿着这样低劣的铠甲去承受箭矢射击，这又和直接射杀它有什么区别呢？” 子牧这也是豁出去了，什么话都敢说。 “你说什么！？什么叫做‘这样低劣的铠甲’！？” 听到这话，商离还没说什么，一旁的子和倒是先忍不住了： “你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了，老夫可跟你没完！你倒是说清楚，老夫带人铸造的铠甲到底哪里‘低劣’了！？” “哼，这种事情还要我说吗？” 虽然子和的地位要比子牧高，但是此时的子牧却丝毫没有认怂的意思，而是迎着子和的唾沫星子冷笑道： “你铸造的铠甲在五十步外就被羿给射变形了，三十步更是直接被其射穿！这样的铠甲如何能够护住咪咪子的安全？让它披着这样的铠甲上阵不是害它还是什么！？” “你你！” 子和被子牧的话气得直哆嗦，当即用手指着子牧道： “那是羿，那是羿啊！羿是我宜国的神射手，哪怕是放到中原去，能够与之比肩的射手也没有几个！可就是他这样的人中英杰，却也只能在五十步外将战象铠甲射变形，三十步外将其射穿！你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几人能够将这战象铠甲射穿的！？” “哼，能够与羿比肩的射手确实不多，但是谁说他们就无法射穿你铸造的战象铠甲了？” 子牧不甘示弱道： “没错，一般的射手确实无法在三十步外就将战象铠甲射穿，但是二十步，十步呢？你还敢说他们无法射穿你的战象铠甲吗！？” 这年头没有专门的弓兵，但是由于所有人都是农牧猎三修的缘故，因此实际上所有人都是弓兵。普通士兵上阵往往是好几种武器一起带，哪种好用就用哪种的，因此子牧口中所说的那种近战士兵在突进到距离战象二十步外后改用弓箭射击战象的事情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我你” 子和被子牧说得哑口无言，但是却又不愿意承认自己铸造的铠甲是垃圾，因此只能瞪大了眼睛，愤愤地看着子牧。 而子牧也同样是不甘示弱，迎着子和的目光瞪了回去。 “小臣此言有理，但是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这时候，商离站出来打圆场了： “战象铠甲确实难以抵挡普通士兵在十步外的射击，但问题是又有几个士兵可以在十步外射击战象呢？” “十步啊，哪怕是人，也只需要几息的时间就能走到。更何况还是战象呢？只要战象愿意，它可以非常轻易地就走完这十步的路程，进而直接将那个敢射击自己的敌人踩死。” “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战象在战场上并非是单打独斗。之前予一人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一只战象的周围要分布五十名士兵。这五十名士兵在冲锋的时候可 以借助战象的躯体躲避敌人的箭矢，同时还能趁机朝敌人射箭。而在靠近敌人之后，这五十名战士也能快速地帮战象清理掉周围的障碍以及敌人，确保战象不会因为敌人布置的障碍物而变得无法前进。总之，在那五十名战士的保护下，是决计不可能出现小臣之前所言的一群敌人在十步外不停地用弓箭射杀战象的情况的。” 商离对战象的理解很简单，那就是上古时期的陆战坦克。而坦克在战争中的具体运用，不就是步坦协同吗？ 否则要是光靠坦克自己，只怕开不了多远，就已经被敌人的敢死队摸到身边布置炸药给炸掉了。 同理，战象周围的士兵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战象不被突进到周围的敌人袭击，确保战象可以按照既定路线不停地前进，直至彻底踏碎敌人的军阵为止。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子牧也确实是多虑了。像那种一队敢死队冲到战象的身边，不断地用弓箭袭扰射击战象，直至将其射死的情况是绝对不可能会发现的。 “更何况” 商离顿了顿，而后将插入到铠甲中的箭矢拔出，对着子牧道： “羿之所以能够破甲，除了他的弓强之外，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他的箭头乃是用钢铁打造而成的。小臣以为，那些百越土著，能够打造出这么锋利坚固的箭头吗？” 181.放心吧，除了我没人能骑你 能吗？当然不能！百越人至今甚至都还没步入青铜器时代，依旧在石器时代徘徊。就他们那用石头做成的箭头，能将用铁片打造的铠甲击穿那才有鬼了！ “这是臣孟浪了。” 听完商离的话之后，子牧也终于意识到了问题之所在，当即涨红了脸，对着商离拱了拱手道： “臣这便命人将咪咪子牵来。” 说完，他便下去指挥手下工作去了。 “哼！” 眼见子牧终于认怂，子和心中那是说不出的舒爽，当即双手抱胸，看着子牧离去的方向得意洋洋。 “王叔也不必如此。” 商离将目光从子牧的身上收回，转而看着子和道： “小臣说的没错，铠甲的防护能力要是太弱的话，那便真的是和谋杀战象没有区别了。如今我宜国确实是有铁器优势在，但是谁又敢保证说其他人就永远都发明不出铁器来呢？万一将来中原姬周也发明出了铁器，那么我们现如今的优势就会顷刻间变得荡然无存。” “虽然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极低，但是我们也不得不防。为了确保我们宜国可以永远对姬周拥有科技优势，因此予一人觉得我宜国还是需要不断地进行科研创新才是，王叔以为呢？” 战争是科技发展的最佳催化剂，谁也不敢保证在多次交手之后姬周依旧意识不到铁器的威力并且不去研发它。而一旦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么宜国和姬周的科技代差就会被迅速缩小，这是商离所不能容忍的。 毕竟姬周的实力本就要比宜国更强，万一科技水平还上来了，那宜国这边还北伐个屁啊！为了确保自己这边可以永远对姬周形成科技优势，商离心中也是不敢懈怠，而是选择不断地攀登科技树，继续增加自己的科技优势。 而嘱咐子和继续研发铁甲，就是出于这个原因。 “战象铠甲只是其一，等将来钢铁产量上来之后，咱们是一定会着手开始打造士兵铠甲的。” 商离继续对着子和说道： “不同于战象铠甲，士兵铠甲对防御的要求极高，毕竟他们的皮本就不如大象厚。万一铠甲被敌人射穿，那么里面的战士就极有可能会因此而殒命。而除了防御要求之外，士兵铠甲对重量的要求也是极高的。毕竟他们没有战象那样的承重能力，太重的铠甲他们穿上之后可能连走路都走不动，更别说是冲锋杀敌了。因此王叔这边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傻大笨粗的东西制造起来总归是要比精细化的东西更加容易的，铠甲也不例外。战象铠甲由于保护的对象是大象，因此它可以造得重一些，也可以造得防御力低一些，这些都不打紧，因为大象本身就自带防御力和极高的承重能力。 但是人类不同，人类没有战象那样的体魄，太重的铠甲他们扛不动，太薄的铠甲又对他们没有用，必须要在重量和防御力之间找到一个合适的点，才能真正制作出适合人类使用的铠甲。 从这个角度来看，人类铠甲的制作难度是要大于战象铠甲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商离才会让子和先去研究战象铠甲——无他，纯粹是以宜国如今的技术储备，还搞不出适合人类使用的铠甲尔！ “喏！” 另一边，眼见商离将话说得这么重，子和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得意洋洋了，而是快速收敛了心神，一脸严肃地说道： “臣一定会尽心研制铠甲，以图早日让国中战士穿上结实轻薄的铠甲的！” “这就好。” 商离笑着点了点头，而后指着不远处道： “看，咪咪子来了，咱们去看看试验结果吧。” 在子牧的牵引下，咪咪子缓缓地进入了试验场地之中。 不同于其他新来的小象，身为宜国的第一头象，咪咪子早已将宜国当成了自己的家。相应的，在面对数百号人围观的时候，咪咪子也没有丝毫的紧张和不安，反而一脸傲娇地扬了扬自己的鼻子，以此来展示自己的非凡。 仿佛这么做，可以让周围的“猴子”羡慕它的长鼻子似的。 “行了，上甲吧。” 就在咪咪子炫耀自己的鼻子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咪咪子转头一看，发现商离正待在一棵大树底下，一边乘着凉，一边和他的属下们说着什么。 “噗噜噜？” 咪咪子听不懂人话，但是却本能地察觉到即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正准备转身跑路离开这个地方，却突然觉得自己的背上一沉，有什么东西爬到自己的背上去了。 “噗噜噜！” 咪咪子什么时候遭受过这样的偷袭？当即愤怒地扭动着身体，想要将骑到自己背上的“猴子”甩下去。然而无论它如何努力，背上的“猴子”却始终是纹丝不动。 “噗噜噜~” 咪咪子委屈了，它觉得自己受到欺负了，只见它快步跑到商离的身前，对着商离眨了眨眼睛，希望他可以管管自己的“猴子猴孙”，让它们不要轻易地爬到自己的背上。 人家可是你的专属坐骑啊，你就忍心看着人家被别的猴子骑吗？ 虽然咪咪子不会说话，但是商离却依旧从它的眼睛中看懂了它要表达的意思，当即摸了摸它的脑袋道： “放心吧，除了我，没有其他人可以骑你的。” 说完，商离便一只手搭在咪咪子的身上，绕着咪咪子走了一圈，以此来证明它的身上确实是一个人都没有。 “噗噜？” 虽然咪咪子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背上那么沉却一个人都没有，但是在得知自己背上没人之后，它依旧欢快地迈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准备回到象群中去和其他的小象打闹。 而就在这个时候，商离那熟悉的声音便再次在它的身后响起了： “射箭吧！” 听到声音的咪咪子以为商离是在呼唤自己，当即本能地转过头想要去看商离。结果在转头的一瞬间，它便看到了十几根箭矢正在飞速地朝自己射来。 182.你知道这东西有多宝贝吗？ “噗噜？” 在遇到商离之前，咪咪子从未与任何的人类接触过，更别说是遭受到人类的攻击了。 因此在遭到箭雨袭击的时候，咪咪子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慌，反而还一脸好奇地站在原地歪了歪脑袋。 那些会飞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啊？ 怎么看上去，比鸟儿飞的还要快啊？ 咪咪子的思绪很快，但是再快也快不过飞行的箭矢。 就在咪咪子打算继续深入研究天上的箭矢的时候，那些急速飞行的箭矢已经射在了它的身上，并且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噗噜噜~” 咪咪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本能地想要撒丫子跑路，结果却发现除了一开始的触碰感之外，自己的身上什么感觉都没有。 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嘛。 咪咪子心中有了计较，缓缓地转过身，走到了那些掉落在地上的箭矢身边，用鼻子捡起一根箭矢，好奇地打量了起来。 飞的很快，但是却并不能对人家造成伤害。 这是咪咪子对箭矢的第一印象。 想到这里，咪咪子直接将鼻子中的箭矢丢掉，而后一脚踩了上去，将它踩成了两半。 垃圾，就要有垃圾的觉悟哦~ 咪咪子如是想道。 “住快住手啊！” 一旁的子和见状，忍不住大声疾呼道： “那可是好不容易才打磨出来的箭杆，别踩啊！” “噗噜？” 听到声音的咪咪子转过头来，好奇地看了子和一眼。 你是在和人家说话吗？ “啊！！！天杀的！这可都是上好的箭杆啊！你怎么可以这么糟践它！” 然而子和却没有搭理咪咪子，而是快步跑到被踩碎的箭杆旁，一脸心疼地将其捡起，捂在自己的胸口道： “你知道为了打磨这些箭杆，我们花了多大的力气吗！？结果你却就这样轻易地将其踩碎了，你这只可恶的象！” 说完，子和还恶狠狠地瞪了咪咪子一眼。 “噗噜！” 咪咪子何曾见过这般凶狠的眼神？当即惊吓地后退了好几步。不仅如此，咪咪子还远远地朝着商离呼唤了一声，希望商离能够站出来保护自己。 “王叔不必如此。” 这时候，商离知道自己不出马不行了，当即走到子和的身边道： “这些箭杆在以前确实是难得的宝贝，但是放在以后，这些却也已经称不上是有多难得了。为了这些随时可以获得的箭杆而伤心，王叔不觉得自己的眼泪太多了些吗？” 子和的反应是正常的，在锯子和砂轮被发明出来之前，箭矢的箭杆都是用天然的蒲草做的。但问题是野生的蒲草杆极少有又直又匀的，因此在锯子和砂轮被发明出来之前，箭矢的射程以及精准度往往都不会太高。无他，纯粹是箭杆在空中受力不匀尔！ 这么说可能还不太直观，举个简单的例子，春秋时晋楚争霸，以楚国地方之大，也仅仅只找到了三根又匀又直的蒲草秆出来，并且将其制作成箭矢。这三支箭矢平时被供奉在太庙之中，只有开战时才会将其交给神射手养由基，由此可见匀且直的箭杆有多难得。 子和也正是受到了以往观念的影响，因此才会在见到咪咪子将箭杆踩碎之后反应如此之大——毕竟在子和的眼里这些在以往都是难得的宝贝，就这么被踩碎实在是太可惜了些。 “这” 另一边，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子和也意识到了自己反应过度，当即涨红了脸从地上起身道： “臣这只是不忍心见到国人的劳动成果就这么被咪咪子糟蹋了而已” 有了锯子和砂轮之后直且匀的箭杆获得了量产的可能，但是这其中依旧需要消耗不小的人力物力，因此子和的话倒也不算错。 “王叔一心为国，当为国人榜样。” 商离不动声色地夸了子和一句，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而后继续说道： “箭杆之事便到此为止吧，毕竟咪咪子也是无心的。接下来还请王叔看看这次实验的结果，并且将其汇报给予一人。” 虽然商离此时就站在咪咪子的身边，并且一抬头就能看到咪咪子身上的铠甲，但他依旧将查看实验结果的任务交给了子和，试图以此来转变现场的气氛。 “喏！” 商离都讲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子和自然不会再继续抓着咪咪子的“ 小过错”不放，当即快步走到咪咪子的身旁，查看起了实验结果来。 “噗噜？” 眼见刚刚还对自己凶神恶煞的子和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咪咪子本能地想要撒丫子跑路。不过在看到不远处的商离之后，咪咪子终究还是压住了这个想法，老老实实地在原地站好，任由子和的咸猪手在自己的身上乱摸。 “启禀王上。” 在绕着咪咪子转了一圈之后，子和再次回到商离的身前，拱手道： “此次实验一共射箭20支，其中命中咪咪子的为18支。且这18支箭全都不曾射穿咪咪子身上的铠甲，最强一箭只是令铠甲产生了轻微的变形，其余诸箭都只是在铠甲表面留下来划痕而已！” “哦？是吗？” 虽然早就已经从自己的眼睛看到了结果，不过在听到子和的汇报之后，商离依旧“惊讶”道： “如此说来，50步测试中，没有一支箭能够伤害到铠甲下的咪咪子喽？” “启禀王上，正是如此！” 子和一脸兴奋地回复道。 50步，在站场上的常规射箭距离。 一旦突破这个距离，弓箭手就极少有机会再行射击了。 因为敌人马上就要杀到跟前了c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次的实验才会将射击距离定在50步。无他，纯粹是因为超过这个距离战象不再可能受到射击尔！ “羿只有一个，普通士兵拉不动羿手中的那张硬弓。” 在听完子和的话之后，商离在心中盘算道： “羿能在50步的距离外将战象铠甲射变形，其他的射手显然是没有这个实力的。他们在50步外造成的射击结果，与羿在一百步外相当。也就是说，他们在30步外造成的射击结果也仅仅只是和羿在50步时候的射击结果相当，最多只能将战象铠甲射变形。再加上百越的箭簇用的还是石器，所以说这副战象铠甲已经可以完美抵御百越人在30步内的射击了吗？” 183.他还是个孩子啊！请务必冲着我来！ 想到这里，商离满意地看了咪咪子身上的战象铠甲一眼，而后对着子和道： “如此，这套初代的战象铠甲便算是研制成功了。王叔想要什么奖励？大可以说出来，予一人是绝对不会吝惜的。” “为国锻甲，乃是臣的分内之事，臣不敢居功！” 听到这话，子和一脸严肃地行礼道。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副战象铠甲虽然是子和带人打造的，但是其中的原理却基本都是商离提供的，他不过只是商离手中的一个提线木偶罢了，有什么脸面敢再向商离要奖励？ “功必奖，过必罚，这才是正确的治国之道啊。” 商离摇了摇头道： “不过既然王叔执意不肯要，那予一人也不好强塞。这样吧，高今年貌似也已经13了吧？虽然还未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但是也差不多可以行人伦之理了。为了确保王叔家子嗣绵延，予一人便赐给高弟两个越人美女吧。相信有她们在，高弟应当可以提前替王叔传承血脉才是。” 说完，商离对着不远处的子更喊道： “王叔，烦劳记一下。三叔锻甲有功，特赐美女两人于其子高。至于其他跟着三叔锻甲的国人，则是每人赐米百斤，豚一头，酒一壶，以此酬其功。” “喏！” 远处的子更听到这话应了一声，而后快速从衣袖中掏出一块木板，在上面垫上纸，而后用毛笔书写了起来。 “臣，叩谢天恩！” 眼见商离竟然如此关心自家的子嗣传承情况，子和心中也是感动莫名，当即对着商离行了一礼，以此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感激之情。 “战象铠甲的测试便算是到一段落了。” 商离上前扶起了行了的子和，而后拍着子和的手道： “不过战象铠甲和战士铠甲的研发却不能停滞。这样吧，予一人这边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王叔这边可以稍微听一听。” “王上请说。” 虽然商离嘴上说的客气，但是子和却丝毫没有轻视的意思，而是一脸认真地请教道。 “是这样的，予一人认为，战象铠甲以及之后要研发的战士铠甲，其实没必要搞得太过匀称。” 商离在心中斟酌了一番词句，而后继续说道： “毕竟铠甲不是箭矢，它的作用是保护战象以及战士的要害部位，因此很多不重要的部位就可以适当地减少着甲率，比如四肢什么的。” “除此之外，战象以及战士在战场上所遭受的攻击其实是有固定方向的，那就是正面。因此予一人觉得可以适当地提高正面铠甲的厚度，减轻侧面铠甲的厚度，以此来实现在提高防护能力的同时，尽可能地不增加铠甲的总重量。” 商离的建议很简单，说白了就是适当减少侧面装甲厚度，增强正面装甲厚度，以此来增加战象（坦克）的正面突击能力，同时还不影响其机动性。 这在后世属于人尽皆知的知识，不过在这个时代这个知识点还是属于比较高深的那种。正常情况下宜国可能需要经过好几场战争才能发现这一点，不过如今却被商离给直接指出了。 “以削弱侧面防护能力为代价获取更好的正面防护能力吗？” 毕竟是指挥锻造过战象铠甲的人，商离这边只是稍微点了一下，子和便立马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当即兴奋地点头道： “臣明白了，王上放心，臣一定会尽快制作出第二代的战象铠甲以及可供战士们穿戴的战士铠甲的！” “这便好。” 商离笑着点了点头： “若是王叔能够在一年内将这两样东西制造出来的话，那予一人便再赐给高弟三个美女，以此来酬谢王叔的功劳，决不食言！” “呃” 听到这话，子和的嘴角不住地抽搐了起来。 什么鬼，2个美女就已经够多了，你现在竟然还准备继续赐给他美女，你这是准备直接榨干他吗！？ 子和正准备拒绝，不过在看到商离脸上的笑容之后，他却又将这话咽了回去。 “罢了，大不了到时候老子多受点累，替那个小兔崽子挡下这份灾厄。” 子和在心中暗自思量道。 “铠甲测试到此为止。” 在带着子和回到大树底下之后，商离并没有过多地浪费时间，而是马不停蹄地开始了新一轮的测试： “接下来要进行的，是战象军阵测试羿，接下来便交给你了。” “喏！” 被点到名的羿出列行了一礼，而后快步跑到被征召的国人面前，开始对他们进行训话。 羿是如今宜国靠军功上位的第一人，由他来负责新式军阵的操练可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将咪咪子牵下去吧，接下来不需要它了。” 目送着羿离开之后，商离转头对着子牧道： “换三只听话的小象过来，以此来配合新式军阵的操演。” “喏！” 接到命令的子牧应了一声，而后快速退下，招呼自己的人换象上阵。 “噗噜？” 场内的咪咪子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一群人拖拽着朝场外走去。它这边正想用力反抗呢，结果却在驯养员的手上看到了自己心爱的水果。当即也不反抗了，老老实实地跟着饲养员朝场外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场内。 又过了一会儿，新来的战象和征召来的国人便全都就位了。随着商离一声令下，新式战阵的演练正式开始。 “全体都有，前进五步！” 骑在中间那头战象身上的羿高声呼喊了一句，向周围的战士下达了自己的指令。 “杀杀杀！” 得到指令的战士们口中呼喊着口号，手中挥舞着兵器，配合着战象的步伐前进了整整五步。 “唔，还不错。” 树荫下的商离见到这一幕，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一次操练就能做到阵型不乱，可见我宜国战士的作战素养还是不错的。” “这是自然。” 一旁的子更开口道： “先前在中原的时候，我们宜国的战士便是以此种阵型操练的军阵。如今虽然军阵中央的战车换成战象了，但是对于战士来说，整体的差别其实并不大。” 184.一切为了抗台 正如子更所言，早在三千年前的时候，商朝人其实就已经发明了“步车协同”的战术。 在当时，一辆战车的正确编制是30人，其中车上3人，车下27人。而这样的一个编制，则被称为“一乘”。 所谓“千乘之国”，便是指可以拉出一千个这种编制的国家。一千乘以三十等于三万，在春秋时期，这已经算得上是难得的大国了。 言归正传，正是因为有配合战车作战的经验在，因此如今宜国的战士们练习起战象方阵来也显得异常轻松。在完成了一开始的几个尝试性指令之后，他们很快就进入了状态，配合着战象完成了许多高难度的作战指令。 “原本还担心战士们短时间内无法适应战象的作战方式，现在看来，是予一人多虑了啊。” 商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 “就目前来看，最迟到今年年底，咱们宜国应当就能组建出一支合格的战象军团了吧？” “年底的话应当是差不多了。” 子更简单估算了一下军队的操练速度以及下半年的可以用来操练的时间，而后对着商离说道： “如果不出意外，年底之前咱们宜国绝对能够获得一支优秀的战象军团。” “这便好。” 商离点了点头： “如今听说南边正在打仗，虽然短时间内不太可能打到咱们这里，但是未雨绸缪总归是要好于临阵磨枪的。有了这支战象军团之后，只要敌人的军队数量不要超过五千，咱们就都有一战之力。” 如今宜国的战士数量是500，只要在年底之前这支战象军团的军阵操演能够完成，并且战象铠甲和战士铠甲能够供应到位，那么商离就有信心依靠他们击败人数在五千以内，还拿着石器穿着皮甲的越国士兵。 “又要打仗了吗？” 越国在南边搞事的事情商离并未告知子更，因此截止目前为止子更对此还是一无所知的。 “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确实是要打仗了。” 商离点了点头，而后将有关越国的事情简单述说了一遍： “从那个俘虏的供述来看，那个越国应当是出了一个好战的君王，因此才会一改常态，疯狂地攻击周围的友邦。虽然那个越国不一定能够成功地击败所有的成鸩氏部落，进而将战火烧到宁地周围，但是咱们也应当提前做好准备才是。” “不错，兵乃国之大事，自然不可不查。” 子更点了点头道： “那么敢问王上，接下来我宜国应当侧重发展哪方面的事务呢？” 宜国人口有限，不可能同时去搞好几个大工程。再加上接下来大量的宜国男人还要参加军阵操练，无法参与到国家发展中来，因此宜国实际上可以动用的劳动力是非常少的。除了那几百个留国男奴隶之外，也就几千个女奴可供商离驱使了。 “接下来的话，还是先把城南的水泥路修好吧。” 商离沉吟片刻，而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接下来无论是锻造战象铠甲还是人甲，都需要用到大量的铁矿，将通往铁矿区的水泥路修起来总归是没错的。除此之外，水泥也需要囤积起来了。如今我宜国大多数人住的还是土坯房，这种房子可以防风防晒，但是却很难防雨。一旦遭遇大雨，这种房子是很容易被冲垮的。如今是夏至，台风还不太可能回来，就算来了雨水也不会太多。等到了秋天之后，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啊。秋天的台风往往容易引起暴雨，届时若是我国人民居住的还是土坯房，那就极有可能会出大事！” “台风？那是什么东西？” 在山东生活了一辈子的子更脑海中自然是没有台风的概念的，因此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他也是一脸懵逼。 “唔，简单说就是一种极其可怕的狂风，并且其间还会夹杂着恐怖的暴雨。” 商离用子更能够听懂的语言道： “这种狂风每年夏秋两季都会袭扰东南沿海，并且造成极大的破坏。不过王叔也不必惊慌，这种狂风主要发生在瓯越极其以南地区，像我宜国所处的大江附近，其实是很少会受到台风袭扰的。” 商离这话倒也不算说谎，台风主要的登陆地点是浙江福建和广东三省，剩下来的江苏和山东虽然偶尔也会受到台风的袭击，但是概率却极低，往往好几年才会有一次。 而且就算有，受到台风危害最大的也是江苏省的沿海几个城市，比如苏州啥的。像南京这种“深处内陆”的城市，所要承受到的台风危害就要小很多了。 当然，台风的风力虽然会随着登陆而减 弱，但是雨云却不受地形影响，因此当台风真正来临的时候，南京附近的降雨量其实还是非常可怕的。如果不提前做好准备的话，那么就极有可能会发生土坯房被暴雨冲垮，连带着屋内的人和物也一同被暴雨冲走的惨剧。 “原来是这样。” 子更并没有问商离是怎么知道台风这种恐怖的存在的，毕竟在他眼里，商离早就已经是全知全能的存在了，当即直接抓住重点问道： “所以说，接下来咱们宜国的首要任务是修建水泥房喽？” 说完，子更还显得有些跃跃欲试。 “呃确实是这样没错。” 虽然不明白子更为什么显得这么激动，但商离还是点了点头道： “除此之外，咱们宜国的城区也可以适当地向城北扩建了。毕竟秦淮河所夹的这块区域委实是有些太小了，继续挤在这里的话，很多东西可能都会建不下。因此” 说到这里，商离一脸严肃地对着子更道： “子更听命，予一人命你总揽下一阶段的宜国新城区修建工作。预计第一期修建工程包括王宫c太庙，以及仓库！” “臣领旨诶？仓库？” 子更正想接旨，却突然发现其中混进了奇怪的东西，当即好奇道： “王上说的是仓库？放置杂物用的仓库？” 185.终于当爹了 在子更看来，在水泥有限的情况下，宜国的建筑顺序应当是太庙c王宫，以及贵族们的居所才对。 而身为宜国贵族中的第一人，理论上他将是整个宜国活人中第二个获得用水泥修建房屋资格的人。 可现在商离却说让他有限建造仓库，这就让他有些不服气了。 凭啥啊，仓库里的物资又不是人，住得好住得坏有差吗？ 有好东西，那肯定是要优先给活人享受啊！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听到商离说要有限建造仓库之后，子更的反应才会那么大。 “不错，仓库。” 商离点了点头： “仓库中储存着大量的粮食物资，若是被暴雨冲垮，那我宜国可就真的是要遭遇灭顶之灾了啊。” “可是仓库往往会比房屋坚固啊！” 子更继续据理力争： “就算国人的房屋全都被冲垮了，仓库也不太可能进水吧？” 事实也确实如此，由于仓库不需要考虑舒适度的缘故，因此其修建起来是可以省去更多不必要的结构的，因此仓库理论上来讲确实是要比房屋坚固一些。 “仓库确实比房屋更加坚固，但是里面的东西也比普通人要更加重要啊。” 商离摇了摇头道： “小心无大错，保护好粮食物资总归是对的。更何况，除了防雨之外，水泥仓库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作用，那就是防老鼠。” 这年头没有猫，抓老鼠的活都是狗来干的。不过不管是猫还是狗，在面对无孔不入的老鼠的时候，其实都是非常吃力的。原因很简单，对于天生会打洞的老鼠来说，土坯建造的仓库那就跟没有防护一样，只要它想，就能随时随刻在任何角落钻进仓库中，进而糟蹋人类的粮食。而猫和狗却对此毫无办法，只能被动防御。 “这好吧。” 子更也知道仓库的重要性，之所以想要优先建造贵族居所纯粹只是私心使然罢了。如今眼见商离将话说透，他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当即只能点头表示同意。 “而除了修建仓库之外” 在谈完仓库的事情之后，商离继续张嘴，准备下达新的指令，结果却被不远处原来的一阵呼声打断了话语： “王上~王上~生啦！世妇她们生啦！” 当商离回到王宫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一进门，商离就见到了守到门口等待自己的娴，当即开口问道： “怎么样？梅梅她们没事吧？” 一边说着，商离还一边朝后宫走去。 “没事，她们生产得非常顺利，期间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 娴一边跟着商离的脚步摇动手中的蒲扇给商离扇风，一边开口说道： “早在半个时辰前，她们就已经全部完成生产了呢。” “全部？” 商离抓住了重点。 “嗯呢，全部。” 娴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道： “王上你说怪不怪，梅梅姐她们四个人竟然是在同一天的同一时辰生产的呢！”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说明你姐夫我枪法高明，可以做到让自己的女人同时受精！” 得知梅梅她们没事之后，商离的心情大好，甚至都有心思和自己的小姨子讲起荤段子来了。 “受精？那是什么啊？” 娴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一脸疑惑地问道。 “哈哈，等再过两年你就知道了！” 商离笑着捏了捏娴的脸蛋，而后大笑着朝后宫喊道： “哈哈哈，孩子们，爹来啦！” “王上真是的，也不知道把话说清楚点！” 娴嘟着小嘴，看着商离的背影跺了跺脚，最终只能一脸不甘地跟上。 “王上！” 与前殿不同，守在后宫门口的是婕。在见到商离的身影之后，婕立马靠上来报喜道： “恭喜王上，贺喜王上。梅梅姐她们一共生了两儿两女，王上您如今可以说是儿女双全了呢！” “哦？是吗？” 听到这话，商离也是心中一惊。他没想到自己的女人不仅完成了同一天生孩子的壮举，更是生出了两儿两女这样堪称对称的阵型，当即心中一喜，大声疾呼道： “此乃天公作美也！” 说着，商离便笑着走进产房，来到了自己媳妇们的身前 。 “臣妾见过王上！” 上古人的体质就是要强于后世，一个小时前才刚生完孩子呢，一个小时后梅兰竹菊她们便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在见到商离进来之后，梅兰竹菊四人也是没有任何的僵硬感，立马朝着商离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商离一边摆着手，一边示意她们坐下： “你们才刚刚生产完，岂能这么快就下地？快躺下，快快躺下！” “多谢王上。” 听到这话，四人心中也是一股暖流涌过，而后便在商离的搀扶下缓缓移动，最终全都坐回到了各自的床位之上。 “来来来，快让予一人看看予一人的孩子！” 等所有媳妇都做好之后，商离这才提出要看自己孩子的想法。 父亲要看自己的孩子，这样的要求众人当然无法拒绝，也无权拒绝，当即全都将怀中的孩子往前一送，方便商离可以查看自己的孩子。 “此次生产中，第一个诞生的是臣妾的孩子。” 身为四人中年纪最大的存在，梅梅当仁不让地接过了“解说”的重任，对着商离解说道： “其次是兰兰，而后是小竹，最后才是小菊。” “所以说，其实是按照‘梅兰竹菊’的顺序诞生的喽？” 商离有些新奇道。 “正是如此。” 梅梅点了点头： “四人中，臣妾和小竹生下的是女孩儿，而兰兰和小菊生下的则是男孩儿。” 说完，梅梅便给了一旁的兰兰一个眼色，示意她赶紧将自己的孩子送到商离跟前让商离看看。 先看哪个孩子是商离的权力，不过如果硬要给孩子们排个序的话，那么就应当是按照年龄大小，优先从梅梅的孩子那里看起。 不过梅梅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直接将优先展示孩子的机会让给了兰兰。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梅梅觉得身为商离的第一个儿子，兰兰的孩子对于商离而言要更加重要一些。 186.宜兴长公主 事实也确实如此，假如商离现在就嗝屁了的话，那么宜国的王位就极有可能会直接落在兰兰孩子的身上。 之所以说是“极有可能”而不是“一定”，是因为如今姝的肚子里也怀着一个孩子。虽然商朝并没有明确规定遗腹子也有继位资格，但是万一中途发生了一些事情，且姝真的生下了个儿子的话，那么她的儿子还是有机会继位的。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建立在商离当场暴毙的基础上的。不过从目前看来，至少五十年之内商离不会有生命危险，因此以上所说基本上不可能发生。 不过饶是如此，兰兰孩子对商离而言依旧是意义非凡的，毕竟他的出生直接证明了商离拥有制造继承人的能力，并且以此来稳定了宜国的人心。 否则要是储君之位一直空悬的话，那么搞不好整个宜国就有可能因此而陷入动荡之中。所有人都想着如何在商离死后接手王位，再也没有人愿意静下心来干实事。 也正是因为这样，哪怕自己的女儿才是商离的第一个孩子，但是梅梅依旧将第一个展示孩子的机会让给了兰兰，而自己则是排在兰兰的身后。 “不必了，还是按照顺序来吧。” 梅梅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商离却并没有按照她制定的剧本去演，而是直接接过梅梅手中的女儿，小心逗弄了起来。 “这” 一旁的兰兰还以为自己这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以至于商离对自己有什么意见，因此才不去抱自己的孩子，当即心中大急了起来，泪水快速地打湿了眼眶，眼看着就要滴落下来了。 “是个好女孩儿。” 然而商离却并未搭理兰兰，而是在逗弄了自己的长女半天之后，这才将长女还给梅梅，而后轻声说道： “迁徙江南已经一年，这一年中予一人都不曾见过下雪，心中难免有些思念，是以就叫这丫头雪儿吧，多少也算解了予一人的些许思乡之情。” “多谢王上赐名。” 这年头不兴在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就取名，因为这年头的孩子有较大的概率在一岁之前夭折。因此这年头的孩子往往在一岁之后才有资格获得属于自己的名字，像雪儿这种在出生不到一天的时间内就获得属于自己的名字的情况是极少发生的。 不过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商离毕竟是天子，取的还是自己家孩子的名字，因此这种事情只要他想，倒也没有任何人可以站出来质疑什么。因此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梅梅也并未表露出什么异样，而是恭敬地抱着女儿感谢商离的赐名。 “雪儿毕竟是予一人的第一个孩子，因此予一人决定，加封她为‘宜兴长公主’，赐奴两人，月俸就定为一百斤大米吧。” 在思索了片刻之后，商离继续开口说道。 秦汉之前，天子之女被称为“王姬”，到了汉朝之后，公主才成为天子之女的正式称呼。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商离是天子，爱给自己的女儿封什么就封什么，没有名词就创造名词，反正也不会有人在这种事情上和商离较劲。 “这” 如果之前的赐名还能让梅梅接受的话，那么现在商离给雪儿加封就已经有些突破梅梅的认知范围了。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专门给女儿加封头衔的，而且加封的还是“公主”这种从未听过的头衔。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雪儿的受封还在兰兰儿子的前头，这就不得不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了啊。 想到这里，梅梅悄悄瞥了一旁的兰兰一眼，果然发现她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了。 “王上，雪儿寸功未立，岂可受此封赏？” 将目光收回的梅梅立即抱着雪儿起身，跪坐在起身对着商离说道： “臣妾听闻如今我宜国正在推行军功授爵制，若是王上如此轻易地就给新出生的雪儿加封公主头衔，只怕国人不服啊！” “哈哈哈，放心吧，不会的！” 听到这话，商离不由哈哈大笑道： “所谓军功授爵，说白了无非就是国人立功，而后予一人以爵位酬其功罢了。在这个过程中，予一人是出钱的老板，国人是打工的工人。工人打工老板付工资天经地义，但是也没人规定老板就不能给自己的孩子零花钱让他们去花啊！所以说放心吧，不会有人因此就表示不服的。” 这年头没有市场经济，也没有“老板”“工人”的概念，因此对于商离的话，梅梅也是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大体而言，她还是听懂了商离想要表达的意思，那就是这么干没事。 事实确实如此，所谓的军功授爵制说白了就 是给底层一个上升的机会，可没有说上层也要通过这条路上升啊。让一个皇帝的儿子像普通农民那样上战场打打杀杀最终爬到太子的位置上去，你觉得这样的事情可能发生吗？当然不可能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商离才能如此随意地给自己的长女册封头衔，而不必担心旁人反对——老子把老子自己的家产分给自己的孩子，关你们这些外人屁事啊？ “可是可是” 话虽如此，但是梅梅始终觉得让自己的女儿在刚出生的时候就获得这种封号有些不妥，但是她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妥，只能跪坐在那里不停地“可是”。 “放心吧，这个封号不会对她造成伤害的。” 似乎是看穿了梅梅内心的担忧，商离不由伸手摸了摸雪儿的脸颊道： “之所以册封她为长公主，是因为她是予一人的长女。正所谓长姐如母，予一人希望她将来能够承担半个母亲的职责，好好地照看自己的弟妹，故而才赐予她这个封号。” 自古以来皇家的长女就具有极其特殊的使命，那就是协助皇后管理好后宫的孩子们。毕竟相较于大人，年纪辈分相仿的长姐总归是能更好的察觉到弟妹的心里问题，并且及时进行开导的。 187.实在不行，就送他去印度好了 而又由于长公主在成长的过程中同时扮演着母亲和姐姐的角色，因此在皇子们成年之后，他们往往都会对自己的长姐保持相当大的尊重。只要那个长公主后来不要自己作死，那么她们就百分百能够荣华富贵地过完一生。 从这个角度出发，商离也确实不曾坑害自己的长女。 “这好吧。” 商离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梅梅自然也就没什么话好说的了。在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愿意代女儿接受长公主的封号之后，她又开口对着商离说道： “王上，兰妹她” “嗯。” 一听梅梅提到“兰妹”这个词，商离的脸色就立即变得严肃了起来，而后缓缓地转过身，对着一旁早已被吓得面无血色的兰兰道： “将他递给予一人吧。” “我” 听到这话，兰兰刚想将怀中的孩子递出去，结果在将手伸出三分之一的时候，却又鬼使神差地将孩子收了回来，并且死死地将其抱在怀中，对着商离哭诉道： “王上，孩子是无辜的啊，您不要杀他啊！” “予一人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他了？” 商离淡淡地说道： “放心吧，他是予一人的孩子，予一人不会害他的。” “可可是您刚刚” 虽然商离给了保证，但是兰兰却依旧没有交出自己孩子的意思，而是抽泣着说道： “臣妾不知道您为什么这么不喜欢他，但但是他毕竟是您的长子啊” “正是因为他是予一人的长子，所以才必须要承受旁人所不能承受的压力。” 商离没有去安抚兰兰，而是淡淡说道： “如果他是嫡长子的话，予一人自然会欢天喜地地将其抱入怀中，但是他是庶长子。” “庶长子有错吗？” 兰兰大声尖叫道。 如果是平时的话，她自然不敢这么和商离说话。但是事关自己的儿子，她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当场撒泼了起来。 “庶长子没错，但是却很容易犯错。” 商离并未追究兰兰的不敬之罪，而是摇了摇头道： “自古以来，庶长子便是灾祸的根源。或许他们心中不曾想过做什么错事，但是他们身边的人却会不断地怂恿他们去做错事。” “所以呢？你就准备因为这种不一定会发生的事情而疏远你的长子吗！？” 兰兰继续嘶吼道。 “予一人不会疏远他，非但不会疏远，予一人还会时刻将他带在身边，给他最好的教育。” 商离的表情依旧是那么淡然，但是说出的话却令众人直接变了颜色。 “您您说什么！？” 听到这话，兰兰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对着商离问道： “您要将他带在身边教育？” “当然。” 商离点了点头： “他毕竟是予一人的长子，予一人自然不可能对他不管不顾。但是予一人又必须要提防他成为下一个微子启，因此将他带在身边，时时教育便成了唯一的选择。” 说完，商离伸出手，将长子从兰兰的怀中抱了过来。 而这一次，兰兰并未做出抵抗的动作。 “多秀气的孩子啊。” 商离轻轻捏了捏长子的脸颊，而后轻声说道： “就叫他孟象吧。” 伯仲叔季，孟与伯同，都是用来形容长子的。不过通常情况下伯用来称呼嫡长子，而孟则是用来称呼庶长子。商离给自己的长子取“孟”这个字，其实是有提醒他时时注意自己身份的意思在的。 至于后面的那个“象”字，则是纯粹的因为商离是在观看过象兵操演之后回来看到了这个儿子，因此才特意给他加的，原理就好像出门看到狗屎所以给孩子取名叫“狗屎”一样。 “臣妾谢过王上。” 言及至此，兰兰也终于彻底冷静了下来，起身跪坐着朝商离行礼道。 “你不必谢我。” 商离摇了摇头道： “身为庶长子，他的一生注定不会平凡。这里的不凡不单单是指其他人会不断地利用他的身份搞事情，更是指予一人会以超乎其他子女的标准去要求他。换句话说他的童年，没有了。” “能够跟在王上的身边学习是他的福分，区区童年玩闹又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兰兰对商离口中所说的“童年没有了”没有任何的概念，还以为商离只是会以这个时代“严格”的标准来教育自己的孩子，因此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她便直接将孟象的童年给割舍了出去。 “唔你能这么想，予一人非常欣慰。” 商离深深地看了兰兰一眼，而后继续说道： “放心吧，正所谓所有的付出都有回报，他在予一人的身边学习，只要真的能够学有所成，并且在将来北伐的时候立下卓越的功勋，那么予一人必然会将中原最肥沃的土地赐予他作为封地。甚至如果他将来不服他弟弟的统治，予一人也能允许他将来出走自己立国。当然，前提是他必须要走得远远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对于商离而言，他其实对这个庶长子并没有太多的偏见。如果他只是一个富商的话，那么他将会毫不犹豫地就将自己的家产平分给所有的孩子。 但是很可惜，他不是富商，而是一个君王。为了防止孟象成为第二个微子启，他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将孟象带在身边时时教育是，允孟象将来自己外出另立门户也是。 前者是用来避免孟象成为一个野心家的，而后者，则是在孟象已经成为野心家之后的最后保险机制。 “反正这年头全世界大片的无主之地，到时候给他找个地方随便封个王想来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商离摸着自己的下巴想到： “实在不行，就送他去印度好了，反正那里的阿三没有任何的抵抗力，只要给他一支三千人的军队，想来他应当就能非常轻松地征服那里才是当然，这么做的前提是老子能够镇得住他，且还有实力送他去那么远的地方，否则万事皆休。” 188.子舟归来 “行了，好好照顾他吧。” 在思索完对孟象的安排之后，商离将怀中的孟象归还到了兰兰的手中，而后轻声说道： “稍后予一人会拟定一份育儿手册，你们接下来一定要严格按照育儿手册上面的内容抚育孩子，记住了吗？”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商离自然不可能像对待别人的孩子那样懈怠。 “喏。” 由于商离这话不是专门对兰兰一人说的，因此梅兰竹菊四人全都起身恭敬应道。 “唔，接下来该轮到小竹和小菊了。” 在处理完庶长子和庶长女的事情之后，商离的表情终于不再像之前那般严肃，而是快速地放松了下来，一把将次女从小竹的怀中抱过来，抱在怀中逗弄了起来。 期间，商离还不住地发出老父亲的笑容，妥妥的一个女儿奴形象。 “这丫头生于荷花开放之季，就叫她小荷吧。” 逗弄了一会儿之后，商离最终给次女取了一个在后世会被人笑死的名字，并且将其归还给了小竹。 “臣妾谢过王上。” 小竹急忙起身谢道。 名字这玩意儿也是看时代的，放在21世纪，小荷这名字无疑会被同龄人笑死。但是如果往前推50年的话，就不存在这个现象了。 更何况如今还是西周时期，男女之间的名字甚至都还没开始分流，男人取女名或者女人取男名的事情还时有发生，在这种情况下，商离给自己的女儿取小荷这个名字非但不会糟人耻笑，反而能收获一片赞誉。 “行了，将予一人的小儿子递过来吧。” 在将小荷归还给小竹之后，商离转头对着最后的小菊说道。 “喏。” 由于这次商离的表情不像之前面对孟象时那样严肃的缘故，因此小菊心中也不像之前兰兰那般紧张。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小菊没有任何的迟疑，立马便将怀中的儿子送到了商离的怀中，并且扑扇着自己的眼睛，希望商离能够给自己的儿子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唔，不错，看起来确实是挺健壮的。” 商离翻看了自己的小儿子一眼，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最终将小儿子归还到了小菊的手中： “就叫他铠吧。” 不用问，又是从之前观看战象铠甲测试中获得的灵感。 “臣妾谢过王上。” 与小竹一样，小菊同样没有对自己儿子的名字感到任何的不满。在小菊看来，铠这个名字代表了坚固c坚韧，是不可多得的好名字。有了这个名字之后，自己的儿子应当能够茁壮成长才是。 “你们才刚刚生产完，予一人就不多在这里逗留了。” 在查看完所有的孩子之后，商离从床榻上起身道： “躺下来静心修养吧，可别在这个时候受累了。” “喏。” 四女坐在床上微微点头，而后在侍女的服侍下缓缓躺下。 “将窗户全都打开，这样方便通风。” 等自己的女人全都躺下之后，商离对着房间中的侍女道： “记得将纱窗挂上，否则蚊虫容易通过窗户飞进来，将病邪传给予一人的孩子。” “喏。” 一旁的侍女闻言，施施行了一礼，而后快步走到窗边，将之前紧闭的窗户打开，同时将纱窗换上。 “还有，记得将蚊香也给点上。” 商离又补了一句： “总有一些蚊香能够穿过纱窗进入房间，在这种情况下，蚊香便成了咱们最后应对蚊虫的手段。” 早在入夏之前，商离就已经将小竹带人花了大半年时间收集的艾草等东西制作成了蚊香，以此来驱赶可能携带各种病毒的蚊虫。 如今既然已经入夏，那么自然就没有省着蚊香不用的道理。 “喏。” 另一个侍女听到这话，立马跑到柜子前将里面的蚊香取出，并且用明火将其点燃。一会儿之后，房间中便飘起了一阵清香。 “好生照顾几位世妇，若是出现一点偏差，予一人饶不了你们。” 在敲打了一番侍女之后，商离这才离开了梅梅她们的房间，径直朝着姝的房间走去。 虽说今天生孩子的是梅兰竹菊四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姝的心理压力就小了。毕竟一来她是第一次怀孕，不像梅兰竹菊她们那么有经验，二来在兰兰和小菊已经生了儿子的情况下，姝的心里难免会承受更大的压力，担心自己头胎生不了儿子， 以至于宜国继承人的位置落在兰兰儿子的头上云云。 为了防止姝想太多以至于精神抑郁，对腹中胎儿造成不良影响，商离最终还是决定在看完几个孩子之后立马去陪伴姝，以此来缓解她心中的压力。 “王上，您怎么来了？” 姝没想到商离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到自己这边来，因此显得有些错愕。 不过心中虽然错愕，但是身体却是不慢，在商离进屋之后没多久，姝便从自己的床榻上起身，以此来迎接商离的到来。 “梓童快坐。” 商离自然不可能让自己的女人挺着个肚子上来迎接自己，当即快步上前，扶着姝坐下，而后轻声说道： “你肚子都这么大了，没事就不要随意起来走动了。” “臣妾这才五个多月呢，不碍事。” 虽然对商离的关心非常欢喜，但姝还是摇了摇头说道。 “五个月也不行。” 商离一脸严肃道： “予一人不允许自己的王后遭受到任何的危害，哪怕是可能发生的也不行！” “王上” 姝哪里听过这种“霸道总裁”式的情话？当即感动得不能自已，一把将商离的身体抱住，将自己的头埋在商离的怀中，不停地蹭来蹭去。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不是肚子中还有个孩子的话，此时的姝只怕早已将手伸向枪杆了。 “王上~王上~” 就在这个时候，娴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舟回来啦，舟回来啦！如今正在王宫外等您呢，您” 正说着，娴的身影便已经窜入了姝的房间之中，并且看到了夫妻温存的一幕。 “呃要不，我让舟再在宫外等会儿？” 娴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满脸通红地说道。 189.淮河入海口！ “呸！臭丫头，都敢调笑起你姐来了！” 姝小脸微红地啐了娴一声，而后对着商离说道： “王上，您去吧，国事要紧，臣妾这里有娴她们陪着就可以了。” “嗯，好。” 商离点了点头，而后起身对着娴说道： “好好照顾你姐姐，知道了吗？” “知道了啦~” 娴对着商离吐了吐舌头，而后快速跑到姝的身边，摸起了姝的肚子。 见状，商离无语地摇了摇头，而后大跨步离开了姝的房间，朝着大殿走去。 “王上！” “王上！” “臣等见过王上！” 当商离来到前殿的时候，这里早就已经站满了人。原先在城北操练军阵的众人在见到从东边逆流而上的子舟驾驶的海船之后，立马便停止了今天的军阵操练，追着子舟等人驾驶的船只，一齐回到了国都之中，并且出现在了王宫的大殿之上。 如果放在后世的话，他们的这种行为大概可以算作翘班。不过如今毕竟是公元前的西周时期，人们都还是非常自由的，打仗为的是部落的集体利益，而非君王一人的私欲。在这种情况下，临时脱离岗位就算不上是翘班了，毕竟他们本身就算得上是国家的股东，小卖部老板发现隔壁街有人打架临时关闭店门出去看热闹有错吗？当然没有！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些人翘起班来才会如此地没有心理负担。 当然，他们翘班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随着太阳的升高，野外的气温已经差不多超过35度了，为了防止从中原来的战士们因为高温而中暑，他们也确实不得不停止今天的操练。从这个角度出发，商离就更没有资格指责他们的行为了。 因此，商离并未对聚拢在这里的大臣们表露出任何的不满，而是径直走到子舟的身边，拍着子舟的肩膀道： “你可算是回来了，予一人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确实如此，仔细算来，此时距离当初子舟等人驾船出海已经过去一个多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了。这么长的时间别说是中途发生意外了，单单就船上储存的粮食，都不够他们吃这么久的。 南京距离扶海洲并不是很远，如果顺利的话，从秦淮河登船，进入长江之后借助长江的顺流，最多只要三天的时间，船只就能成功入海。而在入海之后，海船只要再往北航行个几天的时间，就差不多能够看到扶海洲了。 归程会比去的时候慢，因为归来的时候船只在长江中是逆流航行的。不过饶是如此，一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一艘船往返于扶海洲和南京之间了。结果如今子舟他们出发了快两个月才回来，这就不得不令商离感到担忧了。还以为子舟他们在海上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比如风暴亦或者留国奴隶造反之类的，因此才会迟迟无法归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虽然心中依旧期待子舟他们归来，但是在心里，商离其实已经不对他们抱太大的希望了。结果今天子舟他们却突然驾着船只归来了，这如何不令商离感到兴奋？当即快速走到子舟的身边，询问他们是不是遭遇了什么突发事件。 “确实是遇到了一些事情。” 在登陆之后没多久，子舟就已经从国人的口中得知了自己的妻子在商离的帮助下成功分娩，并且为自己生下一个儿子的消息，因此如今的他对商离是万分感激，对于自己在海上的遭遇也是丝毫没有任何的隐瞒： “当初出发之后，我们确实是只花了三天的时间便成功地进入了大海。而后根据王上您赐予的海图，我们又向北航行了五天的时间，这才成功地找到了扶海洲。之后我们的人在扶海洲上观察了三天，在确认这个地方确实没有任何的土著部落，并且如同王上所言每次涨潮都会被海水淹没之后，我们便再次登船，准备返回国中。”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一场从南边刮来的风暴突然袭击了我们，以至于我们的海船在海上迷失了方向。当风暴停止的时候，我们已经被风暴吹出去不知道多少里了。” “所幸那场风暴是从东南方向吹来的，因此我们并没有被风暴直接吹到更远的大海中去，而是被吹到了大陆的岸边，成功地幸存了下来。” “当然，虽然船只并未被风暴摧毁，但是船上的许多物资以及一部分的船员都被风暴给吹跑了，因此在靠岸之后，我们船上实际上已经没有太多的粮食物资可供食用了。不得已之下，我们只能去周围寻找部落，试图从他们的手中获得食物。” “嘶~” 这时候，一旁的人群中不住地响起抽气声，有人更是直接出声道： “那结果呢？你们找到部落了吗？” “废话，要是没找到的话他们还能安全回来吗？” 有人不满地驳斥了一声，而后对着场中的子舟说道： “你别理他，继续说。” “嗯。” 子舟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说道： “全赖帝喾庇佑，在我们船只靠岸点的附近，就正好有一个淮夷部落。原本他们对我们的到来是非常警惕的，不过在见到我们只有几个人之后，他们就放松了下来，并且热情地招待了我们。而在招待的过程中，他们向我们透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子舟顿了顿，而后看着商离说道： “在我们船只靠岸点以北三里处，便是淮水的入海口！” “嘶！！！” 这一次，抽气声比之前更响了。 “你说什么！？你们找到了淮水的入海口！？” “真的假的啊？假的吧？” “找到了淮水的入海口？这岂不是意味着咱们将来可以直接走海路，而后从淮水入海口逆流而上，直接深入中原？”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淮水似乎深入中原很远吧？这岂不是意味着将来咱们北伐的时候可以省去很多的力气？” “不不不，你没找到重点，重点是泗水最终是汇入淮水的啊！找到了淮水的入海口，这就意味着将来咱们可以直接逆着泗水而上，兵锋直指曲阜！” 190.给他们的女儿一个机会 受到商离的影响，如今的宜国上下对于北伐抱有极大的信心。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听到子舟找到淮河入海口的消息之后，宜国众人的反应是借助淮河水运的便利北伐中原，而不是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 “唔，找到淮河入海口了吗？” 另一边，商离却并没有其他国人那般乐观，而是在摸着下巴思考了片刻之后，对着子舟问道： “后来呢？你亲自带人去看过淮河入海口吗？” “看过，虽然当时船上粮食物资已经不多了，但是小人依旧带着船员开着船北上航行了三公里，并且亲眼见到了淮河的入海口。” 子舟点了点头道。 “唔，那海图呢？海图你绘制了没有？” 商离继续问道。 虽然在船只出发之前商离曾经给过子舟一张“海图”，但是严格来说那玩意儿是不能被称为海图的，因为那玩意儿只绘制了海岸线的情况，而没有标明水文情况。 海上航行，尤其是近海航行，对于水文情况的了解程度要求是极高，因为谁也不知道看似平静的水面下面到底有什么。万一不小心撞到暗礁，那么整艘船就有可能会因此而直接沉没。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出发之前商离还特意传授了子舟简单的海图绘制技巧，让他将航行过程中遇到的情况都记录下来，以方便后续宜国对大海的进一步开发。 “全都绘制下来了。” 子舟自然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掉，当即点头说道： “去的时候由于是被风暴刮过去的，因此没有机会绘制海图。不过在回来的时候，小人特意命船只航行得慢一些，以方便小人可以绘制航线上的海图。当然，由于物资有限的缘故，因此小人并没有绘制出详细的海图，而是只画出了一条已经确认安全的海上通道，以方便我国船只后续出海。” “唔，不错。能够在物资不足的情况下依旧记得绘制海图，你做得很不错。” 商离先是点头赞赏了一声，而后突然高声道： “子舟听命！” “小小人在！” 子舟被商离那突如其来的高声吓了一跳，整个身体都不自觉地抖了一抖。不过他毕竟是经历过之前灭留之后的册封大典的，因此也立马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事，当即一脸兴奋地对着商离跪拜了下去，以待商离的封赏。 “子舟带人开辟海路有功，是故予一人决定，升其爵五级，授其官大夫爵！” 商离看着跪在地上的子舟道： “另，其他跟随子舟出海的国人同样有功，因此予一人决定，升其爵三级，授予其不更爵！” “小人不，臣叩谢王上天恩！” 听到这话，子舟一脸激动地对着商离拜了下去。 从今天开始，他才算是真正脱离了底层的身份。虽然六级的官大夫爵依旧算不上贵族，但是与其他国人的一级公士爵比起来，这也已经是难得的高级爵位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受封之后不再自称小人，而是改称臣。 “官大夫不必如此，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如今子舟并没有官职在身，再加上整个宜国还只有他一个人的爵位是官大夫，因此商离索性便直接用爵位来称呼他。 “若无王上指点，臣又如何能够建立如此功勋呢？” 突如其来的身份变化并未冲昏子舟的头脑，他非常清楚自己今天的这一切都是商离给的，因此在面对商离的时候他非但没有任何的骄狂，反而比之前还要谦卑。 “哈哈，先不提这事了。” 商离笑着摆了摆手，算是将这个话题揭过，而后转头对着一旁的子更说道： “除了爵位之外，其他的物资赏赐也是绝对不能少的。至于具体赏赐什么，就由王叔看着给好了。” “臣领旨。” 子更先是站出来对着商离拱了拱手，而后却又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而是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怎么，王叔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商离见状，心知子更是有什么话要说，当即对他问道。 “是这样的，既然跟随子舟出海的国人都得到了赏赐，那么那几个留国奴隶又当如何对待呢？虽说身为奴隶他们确实无权与国人获得同等的晋升机会，但是如果真的就什么都不给的话，那是不是会伤害到这些奴隶的进取心呢？” 斟酌了半天之后，子更终于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长此以往，只怕那些奴隶会 越发地不愿替咱们干事，以至于即便咱们用鞭子抽，他们都不肯动弹啊。” “哦？那王叔以为，予一人应当给这些奴隶什么赏赐呢？” 商离饶有兴致地问道。 “这若是按照以往在中原时候的惯例的话，这个时候王上应当赐予那些奴隶一些酒肉，以此犒劳他们在这次行动中立下的功勋。” 子更拱手说道。 “就这？” 商离看了子更一眼，在确认对方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之后，不由在心中吐槽道： “我还以为你要我免去他们奴隶的身份，让他们成为自由民呢。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指不定就要在你们面前念叨一句‘今年过节不收礼’，来试探你是不是被人魂穿了。结果你只是让我给他们犒劳一些酒肉，这好吧，这确实是挺符合这个时代的传统的。” 在确定了子更不是被人魂穿了之后，商离沉吟了片刻，而后对着子更说道： “这样吧，酒肉咱们也不给他们赐了，你去查查他们的家庭关系。如果有女儿在世，则免去他们女儿的奴隶身份，在国中寻找一户人家，让他们收养这个女儿。将来这个女儿就视为咱们宜国的普通女孩，有权嫁给国中男儿当正妻，任何人不得再将其视为奴隶。” “那若是有多个女儿呢？” 子更角度刁钻地问了一句。 “自然是以小女儿优先了。” 商离摆了摆手道： “年纪大的女儿难免会对咱们产生仇恨，小女儿就没有这个问题了。赐予其国人身份之后先让其养父母教育一段时间，而后送到学堂中学习个几年。等她长大之后，自然就记不起咱们当初对她所做的事情了。” 191.你怎敢下这样的定论！？ 如果可以的话，商离自然是想尽可能地将百越土著吸收到宜国中来，以此来加快宜国的人口增加速度，进一步加强宜国的国力的。 但是没办法，宜国人口终究有限，大幅度吸收百越土著的话极有可能导致国家主体民族处于劣势地位，这是商离所不能容忍的。 再加上普通的宜国人无法接受战败者获得和自己同等地位，因此在思虑再三之后，商离最终还是将那些留国俘虏都打成了奴隶，让他们为宜国工作。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商离就不打算不吸收这些留国俘虏了，大幅度吸收做不到，小幅度吸收还是可以的。之前商离将留国的女人都发给宜国的男人做妾，本质上就是一种人为促进民族融合的行为。当然，这种融合是单方面的，被融合方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只能被迫接受宜国的融合行为。 而除了成年的留国女人之外，那些尚未成年的留国女孩也在商离的目标之中。只不过与成年女人不同的是，这些未成年的女孩商离不打算直接将她们打成女奴，而是准备给予她们一个获得国人身份的机会，让她们有机会可以以国人的身份融入宜国之中。 只不过这个获得国人身份的机会并不在她们掌控中就是了。 这么说或许有点绕，简单说就是商离用赐予其女儿国人身份为诱饵，诱使那些被俘虏的留国男人尽心尽力地为自己工作，并且不去想反抗的事情。 对于商离来说，这是一件一箭双雕的事情。不仅获得了自己想要的国人数量，更是借此降低了留国奴隶的反抗之心，可以说是血赚。 对于留国奴隶来说这也不亏，毕竟他们的女儿获得了宜国国人的身份，不用再像他们一样被人奴役。 不仅如此，他们的女儿甚至还能反过来奴役那些和他一样和俘虏的留国奴隶，直接成为上等人。这对一个时时被人奴役奴隶来说，差不多已经是除了重获自由之外的最好结果了。 商离c奴隶c奴隶的女儿都获得了好处，那么谁吃亏了呢？答案是奴隶的儿子。在这套规则下，奴隶的儿子们是永远都无法获得自由民的身份的，只能背负奴隶的身份活一辈子。 “没办法，相较于女人，男人对于家国的荣誉感明显要更高一些，谁都无法保证这些人长大之后会不会暗中使坏，为自己的父母和被灭掉的母国报仇。” 商离不由在心中感慨了一声： “所以说啊，男人们，你们一定要保护好你们的家国啊。女人可以非常轻易地融入征服者，而你们却只能永远地成为被奴役的对象。” “优先赐予小女儿国人身份么？” 另一边，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子更先是沉吟了片刻，而后点了点头道： “好的，臣明白了。” 说完，子更便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不再言语。 商离没说那些没有女儿的人应当如何赏赐，子更也没有问这个问题。双方心中都非常清楚，就算没有女儿，这个赏赐的名额也是不会落到儿子身上的。像那种没有女儿的奴隶，左右不过是照旧给点酒肉意思一下就行了，不会有其他额外的赏赐的。 “行了，赏赐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接下来咱们谈谈正事。” 在说完如此赏赐之后，商离再次将话题拉回到了正事上来。之间他转身回到自己的王座上做好，而后对着下方的子舟问道： “先前众人说我国将来可以沿着长江入海，而后从大海北上，经淮河入海口进入淮水，以此来征伐中原，对此，你怎么看？” “臣以为此事不妥。” 子舟摇了摇头道： “虽说臣这次确实是成功地带着船只以及船员归来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条海路就好走了。事实上虽然一路上臣带领的船只已经非常小心地尽可能避开暗礁了，但是船只却依旧遭受到了不小的损伤。得亏咱们宜国距离大江入海口不远，若是再远一些的话，只怕臣驾驶的海船开不回国中，半路就会散架了。” 子舟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这条海路并不好走，以宜国如今的航海水平以及造船技术，强行走这条路极有可能会发生半路船只散架的情况。 “官大夫此言未免有些过了。” 这时候，有国人站出来说道： “先前你也曾说过，你们的海船之所以会跑到淮河入海口去，是由于海上狂风的影响。但饶是如此，官大夫的海船不还是安全地开回到国中来了吗？由此可见，海路其实并没有官大夫所说的那么危险，只要别遇到狂风，咱们的船是一定可以安全地抵达淮河入海口的。” “话虽如此，但是你又如何保证咱们的船只可以永 远都不遇到狂风呢？” 爵位提升之后的子舟可以说是春风得意，因此说起话来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唯唯诺诺，而是直接回怼道： “若是强行让国人登船走海路北伐，万一中途遇到狂风，那咱们那些登船的国人岂不是要全都葬身大海了？这一次我们船只运气好，遇到的是东南风，万一将来北伐时候遇到的是西南风呢，那该怎么办？在西南风的吹袭下，船队可是不会往岸边靠，而是会往大海深处驶去的！届时整只船队包括上面的国人都会因为找不到方向而直接困死在海上，这对国家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出征的军全军覆没，这对这个时代的国家来说确实是灭顶之灾，因此子舟的话倒也不算危言耸听。 “你！” 那人被子舟抢白了一顿，顿时脸上有些不好看，而后强行争辩道： “你怎么知道船队出海就一定会遭遇风暴？海上哪来那么多是风暴？你也只出过一次海罢了，怎么就敢下这样的定论！？” “我确实是只出过一次海没错，我也确实只遭遇过一次风暴，但是至少我知道风暴有多么恐怖，知道风暴会对船只造成多大的损害，而不是像你一样，躲在国中，只知道说空话！” 对方的身份不比自己高多少，因此子舟怼起来也是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 192.终究还是独立自主地研发新型船只啊 “你！” 那人没想到子舟竟然敢这样和自己说话，当即气得脸色铁青。要不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这里是王宫大殿，不是他可以撒野的地方的话，只怕他早就已经冲上去和子舟决斗了。 “再说了，就算风暴少见又如何，难道这样咱们就可以无视风暴的存在了吗？” 子舟得理不饶人，继续说道： “北伐中原又岂是一朝一夕所能实现的？当初灭商之前，姬周不也是先剪除了先商在西边的诸侯吗？咱们将来要想北伐，少不了要学姬周的样子先将周围的国家攻灭。在这种情况下，咱们的大军是必然会北上好几次的。这海路走的次数多了，遇到风暴的概率不也就高了吗？只要不幸遇到一次风暴，咱们宜国就有可能会因此而一蹶不振。为了些许的便利而将国人置于如此危险境地之中，这就是你的治国之道吗！？” “你！你！！！” 听到这话，那人终于承受不住了，当即“哇”地叫了一声，而后直接昏迷了过去。 周围之人似乎早有准备，在那人倒下的一瞬间便将其扶住。在用手按了按那人的脉搏之后，周围的人对着商离说道： “启禀王上，他怒火攻心，昏过去了。” “扶他下去休息吧。” 商离淡淡地说道。 “喏。” 对方点了点头，而后便抬着那人退下了。 “如此，诸位可还有人想要让大军走海路北伐的啊？” 在那人被人抬下去之后，商离转头对着众臣问道。 听到这话，诸位官员相互对视一眼，而后齐声说道： “臣不敢。” “不敢啊？我还以为你们是不想呢。” 商离笑了笑： “看样子，你们依旧希望大军可以走海路北伐，是吗？” “回王上，走海路既可以避免遭到陆地上的土著部落的偷袭，又能减少战士们在路上消耗的体力，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这时候，羿站出来了： “而且根据子舟之前所言，走海路所消耗的时间似乎也比走陆路要更短一些。综合下来，走海路确实是比走陆路要更好一些。若是有可能，臣依旧建议将来咱们大军走海路北伐。只是如今的情况是咱们依旧并不具备可以抵御风暴的船只，因此” 羿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在场众人却都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就是如果宜国的造船技术过关的话，他依旧支持走海路北伐。如今之所以不支持走海路，那纯粹是无奈之举罢了。 “你们呢？也是这个意思吗？” 商离并未直接回答羿的话，而是转头对着其他人问道。 “臣等附议！” 众臣齐声答道。 “很好。” 见状，商离的嘴角不由高高翘起： “遇到困难之后的第一反应并不是退缩，而是想办法解决困难，你们的态度令予一人非常高兴。众卿家听命！” “臣在！” 众人齐声高呼。 “为了将来北伐时我宜国可以减少在路途上的损耗，因此予一人决定，特意组建一个造船司，以此来研发可以安全在海上航行的海船。” 商离环视了众人一眼，而后对着子舟说道： “子舟。” “臣在。” 子舟上前一步。 “你毕竟有过出海经验，因此予一人暂时决定由你来担任造船司的主官。” 商离看着子舟道： “稍后你可以去王叔那里，向他讨要擅长造船的留国奴隶，以此来协助你制造海船。” “臣领旨！” 子舟叩拜谢道。 “先别忙着谢恩。” 商离摇了摇头： “造船之事毕竟关系到我宜国将来的战略抉择，因此绝对不容有失。那些留国奴隶虽然擅长造船，但是他们会的也只是祖辈流传下来的造船法罢了。光靠那些知识，是造不出新式海船来的。因此造船之事你可以依靠他们，却又不能过度依靠他们。” “那请问王上，不依靠他们的话，臣又应当依靠谁呢？” 子舟恭声问道。 “靠自己。” 商离严肃道。 “靠自己？” 子舟一愣： “可是臣并不会造船啊。” “你确实不会，但是你毕竟出过海，并且还遭 受过风暴，因此你对海船需要什么样的性能非常了解。” 商离沉声道： “有这些经验在，你就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样的海船，不至于造出中看不中用的海船。至于不会造船这个问题，其实也很好解决。只要你肯到王宫门前来参加学习，再加上那些奴隶的经验支持，想来你应当可以很快就入门海船制造技术才是。” 造船无非就是两点，一是理论支撑，二是经验支持。经验这方面有留国奴隶以及子舟自己的经历在，想来应当是不太缺的。至于理论啥的商离表示，虽然自己无法教会子舟如何造船，但是让他掌握数学这个征服自然的神器还是没问题的。而只要掌握了数学，再加上留国奴隶提供的经验，就算子舟造不出后世那种可以远洋航行的船只，但是造出可以安全航行于长江入海口与淮河入海口之间的船只应当还是不难的， 而有了那样的海船之后，商离就能将开凿邗沟的计划无限延后了。毕竟历史上之所以开考邗沟，纯粹只是因为以但是吴国的技术无法造出可以航行于长江入海口与淮河入海口之间的船只罢了，否则吴国吃饱了撑的，才会去花那么大的力气挖运河。 “吴国的技术水平应当是要超远目前的宜国的，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做不出的事情我宜国就也做不出了。毕竟他们造船那是纯粹的经验积累，通过不断的试错来获得些许的提升。而我宜国不同，在数学的计算之下，很多不必要的试错就都可以直接免去，进而节省在技术提升上的消耗，缩短造出合格海船的时间。” 在子舟领旨谢恩，且随着其他人一起退下之后，商离摸着自己的下巴想道： “不急，如今距离北伐还有十几年的时间。只要中途别发生意外，国家应当是可以在十几年内造出合格的海船才对的。” 193.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祖宗！ 江北，扬州。 一支商队中正在赶着一群马匹在丛林中艰难地穿行。 “我说，你们去年不是走过这条路吗？” 行走在商队中央的耍水对着子贸问道： “怎么今年重新走一遍，这条路上的荆棘杂草还是这么多？”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江南之地多雨多热，一年时间足够这些荆棘长起来了。” 子贸回应道： “这里虽然还没到江南，但是再走不远差不多就要抵达大江了，因此这里的气候也是和江南差不多的。再加上这附近还没有什么部落活动，这一年的时间荆棘重新长满道路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这倒也是。” 耍水点了点头，直到这一刻，他才对江南的蛮荒有了一个直观的概念。 旋即，耍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子贸继续问道： “对了，咱们都已经走了这么久了，大概还要多久还能抵达你们国家啊？” “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当就是这几天了吧。” 子贸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不出意外？什么意思？” 耍水抓住了盲点，继续追问道。 “简单说就是再过不久咱们就能见到大江了。” 子贸耐心解释道： “但是我不能确定抵达大江之后咱们就能立马找到可以协助咱们渡江的船只。” “那你们之前是怎么渡江的呢？” 耍水继续追问。 “之前我们借助的是留国的船只，不过留国地处海边，距离大江其实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之前我们是走陆路前往留国，而后才从他们那里借到船只渡江的。如今咱们地处江北，是断然无法隔江联系到留国的。而大江南面又只有我们宜国和东边的留国，因此” 子贸看了一眼宜国所处的方向，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因此什么？” 耍水不依不饶。 “因此咱们只能先走到宜国北边，而后向江南的宜国发出信号，请他们派出船只接引咱们渡江。” 子贸叹了一口气： “只是这很麻烦就是了。” “为何？” 越是临近宜国，耍水就对宜国越好奇，因此问起问题来也是刨根问底的。 “因为我宜国没有合适的船只啊。” 子贸微微摇了摇头： “当初渡江的时候我宜国靠的是5艘独木舟，花了老长的时间才将全国人民送过江去的。如今咱们商队的人数虽然无法和当初相比，但是咱们商队的马多啊！真要想将这些马匹送过江，光靠国中的那5艘独木舟，还不知道要送多久呢。” “原来如此。” 得到回到的耍水点了点头，而后又继续问道： “对了，不是都说江南之地炎热难忍，阳光充沛吗？怎么咱们这一路下来，天上尽是乌云了，一点阳光都看不见。” 说完，耍水还伸出手抚摸了一下迎面而来的微风，有些享受地说道： “这感觉，都快和中原的秋天差不多了。” “这” 听到这话，子贸看了一眼天边的乌云，有些不确定地道： “或许，现在恰好是江南的雨季吧。我听王邦伯说，江南之地，本就是雨季多多的。这雨季一旦来临，可不就得乌云绵延，持续不散吗？” “沃氏宗伯，此处距离你口中所说的吴国，到底还有多远的路程？” 商队的最前方，被姜太公委任为“行动小组”组长的吕丁对着身边的沃操问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有两三日的路程，咱们差不多就能抵达宜国所处之处的大江北岸了。” 沃操恭声回答道： “届时咱们只要在江北点燃烟火，想来江南的宜国人就会察觉到咱们的存在，而后派船过来接应咱们。” “两三日后便能抵达吴国吗？” 吕丁低声呢喃了一句，而后点了点头道： “唔，既然如此，那便请沃氏宗伯多多劳心了。只要此次行动能够成功，我是一定会在太公面前为沃氏宗伯请功的。” “多谢丁士！” 听到这话，沃操“一脸感激”地对着吕丁行了一礼。 “诶~不要叫我丁士。” 吕丁却立马将沃操扶起来道： “切记，从今天开始，我便是你们沃氏宗族的一个普通族人，名字叫沃丁，简称为丁，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 沃操表明上对吕丁唯唯诺诺，背地里却早已对他破口大骂： “去你妈的叫你沃丁，狗日的占便宜都占到老子头上来了！” 不怪乎沃操如此生气，实在是沃丁这个名字对于他们沃氏宗族而言过于重要。几百年前那个担任商朝天子的沃氏祖先的日名就叫沃丁，后来他们这一支以“沃”为氏，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如果商朝还在的话，沃操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侮辱自己的祖先的。但是很可惜，现在商朝已经灭了，被商朝供奉了几百年的沃丁庙也已经被周人摧毁了，再加上如今整个沃氏宗族都要仰仗周人的鼻息生存，因此哪怕吕丁如此侮辱自己的祖先，沃操也只能被迫忍受，不敢出言哔哔。 不仅如此，沃操还要不断地自我安慰对方没文化，不认识自己的祖先，因此才会取这么个名字，以此来减轻自己内心的屈辱感。 吕丁可能没文化吗？当然不可能！能够被姜太公选为本次特别行动小组的组长，吕丁的见识是绝对要高于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的，否则姜太公也不可能将这种重任交给他。 因此，吕丁是绝对知道沃丁是谁的，也绝对知道取这么个名字会对沃操的内心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是吕丁还是这么做了，因为他要以此来测试沃操的服从性。 如果沃操在听到自己自称沃丁之后有什么过激反应的话，那就证明沃操对自己和周朝还没有完全服气，那么自己就要重新考虑回去之后是否要替沃操向姜太公美言，以此来提高沃操以及沃氏宗族在周朝的地位。 反之，如果沃操在听到自己自称沃丁之后没有什么过激反应的话，那就意味着沃操已经被周朝打断了脊梁，是一条值得信赖的狗了。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自然就能没有顾虑地为他请功了。 194.这个少年不一般 不得不说，身为姜太公一手调教出来的间谍，吕丁耍小心机的水平还是要完爆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人的。 只是很可惜，由于时代的限制，他对人心的理解还是存在着极大的问题。 如果他能晚生个几百年，并且听过孙膑装疯卖傻出逃魏国的故事的话，他可能就会对沃操的行为做出相反的判断。但是很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而他，也注定将在未来的某一天为自己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一路无话，转眼间，几个小时过去了。 虽然由于云层太厚的缘故，地上的人们看不见太阳在天上的位置，但是越来越昏暗的光线告诉他们，是时候安营扎寨了。 “今天就先到这吧。” 沃操感受了一下周围的风力，而后对着吕丁说道： “看这架势，今晚只怕会有大风大雨降临。为了防止商队的财物被风雨吹走，我觉得还是需要提前安营扎寨，以此来获得更加坚固的营垒丁你觉得呢？” “行商之事我不懂，宗伯你看着办就行了。” 吕丁并没有强行揽权，而是将商队的指挥权尽可能地交给沃操。 “既然如此” 眼见吕丁没有意见，沃操立马转身对着所有人大声喊道： “全体都有，就地安营扎寨！” “喏！” 众人领命，而后纷纷开始了各自的工作。 “我说，这风也未免太怪了点吧？” 化身为普通商队成员的耍水一边从马匹身上取下帐篷材料准备搭帐篷，一边对着身边的子贸说道： “中原不缺像这风这么大的风，但是那些风都是吹一阵就停了的，哪有像这风这样，一天到晚吹个不停，而且还越来越大的。” “这我也不知道啊。” 此时的风声已经非常大了，因此子贸也不得不放大自己的音量： “我在江南也就住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对江南的了解并不比你多多少。” “好吧。” 子贸都这么说了，耍水自然就没有其他话好说了，只能转移话题道： “照这种架势下去，等到了晚上之后，这风力只怕会大到足以将帐篷掀飞的地步！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只怕就要直面面对这呼啸的狂风了！” “那你说咱们应该怎么办！？” 子贸一边搭帐篷，一边高声喊道。 “咱们” 耍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而后对着子贸道： “实在不行，咱们就去那片树林里安营吧！那里有大树挡着，想来可以减轻狂风对咱们的伤害才是。不仅如此，等入了树林之后，咱们还能将帐篷系在大树上，增加帐篷的牢固性。” “这” 听到这话，子贸也认真地打量了一遍周围的环境，而后高声喊道： “有道理，但是这事咱们也做不了主啊，要找沃氏宗伯去说！” “交给我吧，我和他熟！” 耍水对着子贸回了一声，而后快步跑到沃操的身前，对着沃操说道： “宗伯，看这态势，今晚咱们这只怕是要刮大风啊。如果继续在平地上安营的话，只怕咱们的帐篷会被大风刮走。因此我提议，今晚咱们就将营地搭建在树林中吧。有了树林替咱们挡风，想来咱们能减少很多的损失才是。” “哦？将营地搭建在树林里？” 听到这话，沃操先是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而后沉吟片刻，最终转头对着一旁的吕丁说道： “丁，你怎么看？” “你看着办就好。” 吕丁的态度一如既往，但是他看向耍水的眼神中却多了一些以往不曾有的东西。 “这个少年似乎非常不凡。” 吕丁在心中暗道： “他到底是什么人？” 身为姜太公派出的密探，吕丁从加入沃氏商队的第一天起，就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商队中众人的行为。 根据他的观察，这只沃氏商队中绝大多数人的行为都还算得上是正常。唯独那两个名为沃水以及沃贸的少年，给人一种非常特殊的感觉。 到底哪里特殊，吕丁说不出来。但是他却能明显地感觉到，这两个人和其他的商队成员不一样。 期间吕丁也曾尝试过探究沃水和沃贸身上的秘密，但是由于他是外来者的缘故，他在沃氏商队中的一举一动 都显得非常显眼。往往他这边才刚刚准备接近沃水他们呢，另一边就有人出声对他找了招呼，以至于沃水他们远远地就看到了他。因此直到商队抵达这里为止，吕丁都不曾从沃水和沃贸的身上获得有用的信息。 “罢了，不想了，左右他们都是沃氏商队的成员，跑不了的。” 半晌之后，吕丁将目光从沃水的身上收了回来，低声呢喃道： “如今最紧要的事情是扛过今晚的狂风，至于这两个小子，等将来回了中原之后，有的是时间去探查他们身上的秘密。实在不行，我就将他们从沃操的手中要过来，将他们推荐到太公的身边去。想来以太公的眼力，可以非常轻松地看穿他们的虚实才是。” 说完，吕丁便转身加入了安营大军中，帮助沃氏商队在树林中安营。 虽然他的身份超然，但是此时的他已经和沃氏商队绑在一根绳上了。若是沃氏商队没能抗住这场暴风，他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因此他并没有端着“上等人”的架子，而是主动帮助沃氏商队搭建起了营地来。 “这样的话，今晚应当就不会出事了吧？” 看着众人在树林中忙碌的身影，耍水低声呢喃道。 “王上，您说外头这风，怎么还不停啊？” 宜国王宫内，姝一脸担忧地看着窗外道： “从早上开始这风就没停过，而且还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如今国人都无法在室外自由行走了呢。若是今晚这风再像白天那样持续变强的话，臣妾臣妾就真的不敢想今晚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商离搂着姝的肩膀道： “如今咱们宜国的国人都已经住上新的水泥房了，就目前展现出来的风力，这台风是决计吹不垮他们的房屋的。” 195.下雨了 是的，台风，根据商离上辈子的经验，目前宜国正在经历的应当就是台风。 只不过与上辈子所经历的台风不同的是，这次宜国所遭受的台风在威力上无疑要小上很多。 毕竟，前世的商离可是经历过17级台风的人啊！ “8级大风吗？唔虽然已经不小了，但是在水泥房的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呢。” 商离看着窗外被风吹歪的大树，低声呢喃道： “虽然如今国内绝大多数的水泥房并未采用钢筋作为内部支撑，但是由于其只建造了一层的缘故，因此理论上而言它们应当还是不会惧怕这种级别的大风的。” 前世的商离是农村人，虽然后来很早就搬到城里去了，但是农村的老房子还是在的。每次刮完台风之后商离都会回老家查看老房子的情况，因此他对农村房子的抗台能力有一个非常直观的认知。 根据商离的经验，目前宜国建造的这些水泥房至少可以抵抗12级以上的台风。如果是内部使用钢筋作为支撑的王宫的话，那么其抗台能力将会直接上升到15级以上！ 15级的台风少吗？说实话，不是很少。但是在登陆之后依旧保持着15级风力的台风是非常稀少的。绝大多数台风在登陆之后风力就会遭到大幅度的削弱，等其移动到内陆之后，其风力往往会只剩登陆前的六成不到。12级的台风在登陆之后没多久，其风力就会被削弱得只剩7c8级，无法再对内陆的房子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如果是和长安洛阳比的话，那么南京或许还算不上一座“内陆城市”。但是如果是和苏州相比的话，那南京已经距离大海太远了。因此历史上南京拢共也没遭受过几次台风的袭击，就算有，其造成的伤害也不会太大。 再加上如今宜国国人都已经住进了水泥房中，因此哪怕窗外的风力已经越来越大了，但是商离的心中却依旧没有任何的着急。在商离看来，单就风力而言，这次的台风是无法对宜国造成太大的伤亡的。 真正令商离感到棘手的，其实是这次台风引发的降雨。 “王上，少上造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娴推开房门，进来对商离说道。 “嗯，予一人知道了。” 商离点了点头，而后轻轻拍了拍姝的小手，让她在房间中不要走动，最后大踏步走出房间，朝着前殿走去。 不一会儿，商离便来到了前殿之中。 “王上！” 眼见商离到来，子更立马起身行了一礼。 “王叔不必多礼。” 商离摆了摆手，示意子更坐下，而后单刀直入道： “如今外面的情形怎么样了？” “臣已经按照王上的吩咐，在水坝周围布置好人手了。” 子更回答道： “一旦水位达到警戒线，他们就会立马派人回来报信。” “这就好。” 听到这话，商离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继续说道： “虽然水坝那边有人看着，但是咱们依旧不能掉以轻心。此次台风与天文大潮正好重叠，一旦台风引发了山洪，那么咱们唯一能够指望的就只剩水坝了。否则一旦水坝崩溃，倾泻而下的洪水又因为江水上涨而无处排放，那么就势必会肆虐于国中，造成巨大灾难。因此予一人决定，组织全国男女待命，一旦水坝水位达到警戒线，全国男女便全都从家中走出，上山准备护坝！” 理论上现在就派人上山开始加高水坝才是最优解，但是没办法，风雨本身也是会给人体造成不小的伤害的。在这个缺医少药的时代，一个人一旦生病，那么他就大概率会因此而直接死掉。因此若非迫不得已，商离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国民冒着台风和暴雨上山加高水坝的。 “喏！” 子更对着商离行了一礼，而后便转身朝着王宫外走去。 “但愿，这次台风的降水量不会太多吧。” 商离一边目送子更离去，一边低声呢喃道： “否则一旦山洪暴发，一切就都完了。” “滴答！” 一道雨打树叶的声音突然从头上响起。 听到声音的耍水正想抬头看看天上的情况，却突然感到自己的脸颊触碰到了一丝冰凉。 “下雨了。” 耍水低声呢喃了一句，继而快速转头对着身边的子贸喊道： “快，加快速度，马上就要下雨了！咱们必须在雨势变大之前将帐篷搭好，否则说不得就要淋雨了 ！” “嗯！” 子贸也知道事态紧急，因此在听到耍水的话之后立马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将帐篷系在了一旁那颗一米粗的大树上，以此来增强帐篷的抗风能力。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子贸这才对耍水招呼道： “快赶紧进帐篷，可别淋雨了！” “嗯！” 耍水点了点头，快速窜入了他和子贸睡觉的帐篷之中。 “这样一来，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进入帐篷的子贸快速脱下已经被雨淋得有些湿的衣服，拿起帐篷中的干毛巾擦拭起了自己的身子来： “咱们现在躲在树林中之后，帐篷又和大树绑在了一起，就算今晚这风再大，也不可能穿过树林将咱们的帐篷掀飞吧？” “如果风和雨不继续变大的话，那么就不会出现你所说的那种情况。” 耍水看着帐篷外的情况，喃喃说道： “怕就怕这风和雨还会继续变大，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可就了不得了。” 说完，耍水还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他和子贸如今所处的帐篷。 只见帐篷在迎风的那一面，被狂风吹出了一个巨大的凹陷！ “宗伯行走天下多年，可曾见过这样的天气？” 沃操帐篷内，吕丁一边看着帐篷外的情形，一边对着身边的沃操问道。 “不曾。” 沃操简单地回答了吕丁的问题，而后忧心忡忡地转头看向商队的正中央。 那里是商队存放货物的地方，若是那里有失的话，那么商队的损失可就大了。 别的不说，至少再想从商离那里获取自己想要的蔗糖，却是不能了。 196.17级台风！ “连宗伯都不曾见过这样的天气，可见这次咱们遇到的天气是何其的稀有。” 吕丁忍不住感慨道： “难怪自古以来中原天子就不曾出兵征伐过江南，且不说江南的道路难行，单单就这突如其来的狂风天气，只怕就能对大军造成不小的伤害吧？但愿那个吴国能够识相一点，主动将蔗糖的制作方法上交吧。否则真要出兵征伐这么个偏远小国，只怕是得不偿失呢。” “丁士说得有理。” 沃操嘴上说着奉承吕丁的话，眼睛却不断地朝存放马匹的方向看去。 “我不是说了吗？以后不要叫我丁士。” 听到这话，吕丁先是本能地纠正了沃操话里的错误，而后才察觉到沃操的行为，笑着说道： “怎么，宗伯可是担心那些马匹会在这次的风雨中遭受伤亡？” “不错。” 商人害怕货物遭到伤害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因此沃操也并未对自己的担忧有所隐瞒。 “哈哈，宗伯何太痴也！” 吕丁大笑道： “马匹又不是婴儿，哪能这风一吹就死呢？就算这些马匹真的因为这次的风雨而生病，真等到它们病死，那也已经是好几天后的事情了。那时候宗伯只怕早已将马匹卖给吴国了吧？届时这些马匹的生死，又和宗伯你有什么关系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 沃操辩驳道： “商人行商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信字，坑蒙拐骗一次两次还行，时间久了谁还敢和你做生意？” “哈哈，我是不懂做生意，但是我懂王霸之道啊！” 被沃操驳斥了的吕丁丝毫不恼，反而笑着说道： “据你所说，那个吴国只和你们商队做生意，而他们又急需咱们中原的马匹，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唯一的马匹供应商，他们敬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两次马匹有问题就不和你做生意呢？我敢说，就算你这次送去的都是活不久的病马，他们也照样不敢因为这事而断绝和你的生意往来，下次你送马过来，他们依旧会照单全收！” “只和我们商队做生意吗？” 沃操低声呢喃了一句，而后默默摇了摇头。 其他国家他不知道，但是宜国的情况他还是非常清楚的，毕竟宜国商队的创始人如今还在他的商队中学习呢！ 等他回去之后，宜国的商队就会被他组建起来。而到了那个时候，宜国就可以直接甩开自己，单独和中原诸侯做生意了。 当然，根据之前的约定，哪怕宜国将来有了自己的商队，沃氏商队依旧可以从他们那里获取自己想要的蔗糖的。虽然这年头没有商业合同之类的东西，但是沃操依旧相信宜国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自己。毕竟他们的目标是北伐中原，而不是赚几个小钱关起门来自己嗨。在这种情况下，得罪自己这个知道他们底细的人一点都不明智。 也正是因为这样，沃操对商离是否会毁约这一点可以说是一点都不担心。 “怎么，宗伯不信？” 见到沃操摇头，吕丁还以为对方这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当即准备继续和沃操辩论。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巨大的声响突然从帐篷外传来： “呜~呜~” “这是！？” 听到声音的沃操立马从帐篷中钻出，而后他便被帐篷外的情形吓了一跳。 只见身旁那些深处树林之中的大树正在被呼啸的狂风压弯了腰！ “嘶~” 跟着沃操的脚步走出帐篷的吕丁见到这幅场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怎么可能！？这些大树深处树林之中，本就被外围的大树保护着，为什么它们依旧会被外面吹来的狂风压成这个形状！？”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外面的风已经达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程度了啊！” 沃操对着吕丁吼了一句，而后快速冲进隔壁的帐篷中，对着里面的人喊道： “快，快出来，帐篷里面已经不能待了，赶紧出来去马匹那里汇合！” 说完，沃操不等里面的人反应过来，立马朝着下一个帐篷跑去，只留下帐篷中的人面面相觑。 “已经10级大风了啊。” 商离看着窗外在风中摇曳的大树，忍不住微微皱眉：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晚的风力只怕会突破12级大关话说历史上的南京，真的遭受过这种规模的台风袭击吗？还是说，由于这个时 代全球气温偏高的缘故，因此台风的威力也要比后世更强一些？” 商离不是学天文的，因此他只能将这次南京遭受这种规模台风袭击的原因归咎于全球气温升高，否则根本就无法解释为什么这次南京会遭受这么大的台风。 “吹到南京12级，那么只怕刚登陆的时候，这台风中心最大风力已经可以达到17级了吧？” 一想起前世经历过的那场17级台风，商离的心脏就忍不住猛地一突。 5层小楼被端去上面3层，只留下下面2层在风中瑟瑟发抖，这就是17级台风给商离留下的主要记忆。 后世那种钢筋混凝土的房子尚且无法抵御17级台风的吹袭，就更别说是这个时代的土坯房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台风的登陆点一定是死伤惨重，连带着田里的水稻也会直觉绝收！ “幸好，幸好老子定都的地点是南京。” 这一刻，商离无比庆幸起自己之前的选择： “否则要是苏州的话，鬼知道这次会蒙受什么样的损失。” 苏州地处沿海，遭受到的台风危害是绝对要比南京更强一些的。南京这边的风力都已经达到10级了，此时苏州的风力只怕已经突破12级大关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不知道这次台风会给越国造成什么样的损失。” 突然，商离的思绪跳到了数百里之外的越国身上： “绍兴虽然并不靠海，但是它也离海不远。如果这次的台风真的是在上海苏州一线登陆的话，那么理论上绍兴遭受的损失也是不会小的，只是不知道这场台风会不会影响到越国的征伐行动。” 197.莫非这是天要亡我？ 当商离在南京的王宫中有闲心思考越国的事情的时候，越国的国君诃却早已被台风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 “报！” 突然，一个斥候冲到诃的身前道： “启禀邦伯，国中房屋被大风吹毁十之七八，数千国人如今无家可归，正在国中四处游荡！” “报！” 上一个斥候刚说完，下一个斥候就立马跟上： “启禀邦伯，国家仓库被大风吹毁，里面的粮食被大风吹飞了一两成，剩下的全都被暴雨打湿了！” “报！” 似乎是不想给诃反应的时间，第三个斥候在第二个斥候还没退下之前便冲到了诃的面前，抱拳汇报道： “启禀邦伯，城外数万亩水田全都遭了灾，里面的水稻全都被大风吹倒，眼看是活不成了！” “我我”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令诃两眼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邦伯，邦伯！” 一旁的下属见状，急忙上前扶住诃的身体，而后不断地拍打着他的脸道： “您没事吧？” “我我没事” 诃毕竟正值壮年，因此很快就在下属的拍打中清醒了过来。不过人虽然醒了，他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而得到好转： “粮食粮食没有了国人我的国人要挨饿了这这可怎么办啊！？” 一想到自己的国人因为没有粮食而忍饥挨饿甚至是直接被饿死，诃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这些可都是他争霸的基础啊，怎么可以就这么死掉！？ “邦伯不必着急！” 这时候，一旁的丕开口了。只听他阴恻恻地说道： “咱们越国的粮食确实是没有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其他成鸩氏诸国也没有粮食了啊！成鸩氏的部落这么多，总不能所有的部落都被大风吹得水稻绝收吧？只要咱们找到那个没有绝收的粮食，而后出兵将他们征服，咱们越国不就能获得人民所需的粮食，进而度过这一次的难关吗？” “抢？” 听到这话，诃先是一愣，而后立马来了精神： “对，咱们还可以去抢啊！咱们的地里长不出粮食，难道所有人的地里都长不出粮食吗？只要将那个部落的粮食抢过来，咱们越国就能度过这次的难关了！哈哈哈！” 说到这里，诃先是狂笑三声，而后对着一旁的下属道： “快，派人将粮仓中的粮食抢收起来。虽然它们被暴雨打湿了，但是只要咱们吃得快，那么问题就不大。先用那些湿粮食度过眼前的危机，而后咱们再整军备战，为之后的征伐做准备！” “喏！” 事关越国生死存亡，下属自然不敢懈怠，立马转身带人抢收起了仓库中的存粮，准备用这些粮食补充越国战士的体力，为他们征伐有粮部落做准备。 就这样，越国这台战争机器再次以一种人们意想不到的方式运转了起来。 话分两头，当越国人开始收拾被台风肆虐过的家园时，长江以北的沃氏商队才刚刚开始遭受台风的正面袭击。 “不行，这风实在是太大了！” 虽然早就已经在台风来临前做足了充足的准备，但是当台风真正来临的时候，沃操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所做的准备是多么的不足。眼见这风越来越来大，沃操的内心也是越来越着急，当即对着身后的族人们喊道： “快，所有人都手拉手抱在一起，身边有树的再用绳子将自己绑在树上！” 此时树林中的风声已经很大了，光靠沃操一个人的嗓门是绝对无法做到让所有人都听到自己的话的。不过这难不倒沃操，在喊完这句话之后，他立马示意身旁的族人重复自己的话，让他们一个一个传下去，直到所有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命令为止。 “阿水，你干嘛？” 得到指令的子贸正在将自己的身子绑在一棵大树上，却突然发现身边的耍水有所异动，当即好奇地问道。 “光靠咱们，只怕是挡不住今晚的大风了！” 耍水大声解释道： “因此我建议，咱们最好将马群也绑进来，所有的人和马和货物都绑在一起，以此来增加大家的重量，防止有人被大风吹飞！” 说完，他便对着身体另一侧的沃氏商队成员诉说了自己的意见，并且要求他代为传递。 “将人和马绑在一起吗？” 在经过层层传递之后 ，沃操终于听到了耍水的建议，当即眼前一亮，便想下令族人按照耍水的意见去做。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风力再次增加了。 猛然加强的狂风吹折了大树的枝丫，并且带着它们在空中胡乱挥舞，最终撞在了沃氏商队众人的身上，将他们的皮肤直接划开，鲜血随着狂风飘向了远方。 不单单是树枝，其他诸如砂石之类的东西也在台风的影响下从地上飞起，最终撞在了众人的身上，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事到如今，再想让族人离队去操作和马匹绑在一起的事情已经不现实了，如果真要那么做的话，只怕那个离队的族人会立马被大风吹飞，找都找不回来的那种！ “这是天要亡我沃氏吗！？” 感受着吹拂到身上越来越强大的狂风，沃操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明悟： “亦或者说，这是先祖不满我允许吕丁取他的日名，因此才会降灾于我？” “这雨为什么会这么大？” 商离端坐王宫大殿之中，一边看着窗外的暴雨，一边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呢喃道： “没道理啊，通常来说不是风越大，雨就越小的吗？为什么这次的台风风力和雨量兼具？这不科学啊！” “王上。” 这时候，坐在大殿中陪伴商离的子更出声道： “可是在为水坝之事担忧？” “有一点。” 商离的思绪被子更拉回到现实之中，他微微地看了子更一眼，而后又继续看向窗外的暴雨，轻声说道： “不过并不多。” “哦？这是为何？” 子更有些好奇道。 如今外头下那么大的雨，明眼人都能看出水坝的水位将会因此而暴涨。在这种情况下商离却说他对水坝的担忧只有一点点，这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198.绝境 “因为洪水往往是发生在台风之后的啊。” 商离摇了摇头道： “台风确实带来了非常多的降雨，但是这些降雨大多都被山林泥沼给储存了起来，不会马上就溢出来。通常来说只有持续降雨超过一昼夜之后，那些泥沼里的雨水才会漫出来，进而危害到周围的平原。这台风虽然大，但是予一人估计它的持续时间不会太长，等明天天亮之后应当就会消失。而那个时候我宜国水坝的水位应当还没达到警戒线，届时我们再组织人手上山护坝也还来得及。” 山林泥沼本就拥有极强的蓄水能力，再加上这个时代的大自然还没经过人类大规模开发，其蓄水能力还要远超后世。也正是因为这样，哪怕这次台风带来的降水非常恐怖，但是商离却依旧没有过多担心。反而老神在在地端坐在王宫之中，只等天亮风小之后再派人上山协助护坝。 “原来是这样。” 华夏民族因水而生，因此来自中原的子更对水利方面的知识也是有一定的了解的。之前他只是没遇到这种规模的强降雨，因此才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如今听到商离这么一分析，他心中的担忧立马就去了十之八九，都有闲心陪商离喝起茶来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次的台风也确实是太恐怖了些。” 子更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而后对着商离说道： “若非咱们宜国提前为国人修建好水泥房，这次咱们还不知道要遭受多大的损失呢！” “是啊，若非水泥房，这次咱们宜国只怕要死上十之三四吧。” 商离注视着窗外的风雨，喃喃地说道。 当商离和子更坐在王宫的大殿中品茶的时候，沃氏商队终于出现了伤亡。 似乎是由于长时间强风暴雨的影响，队伍中有人在台风的吹袭下快速地失去了体力，最终无法再抓住身边人的双手，被台风吹出去了好几米远，一头撞在了一棵大树身上，直接昏迷了过去。 不仅如此，由于人墙中央被台风突破了的缘故，那个沃氏族人周围的人也因为多米诺骨牌效应纷纷被狂风吹走，生死不知！ “可恶，可恶！” 沃操看着族人们远去的身影睚眦欲裂，恨不得冲上前去将他们拉住。但是理智告诉他，他没有那个能力。真要那么做的话，除了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之外，没有任何的作用。 “都怪你，都怪你！” 无能狂怒的沃操最终将怒火转移到了身旁的吕丁身上： “要不是你，先祖怎么可能会生气，怎么可能会降下这种可怕的灾厄！？” 虽然已经加入姬周好几年了，但是几十年养成的三观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改变的。之前没事的时候还好说，但是一旦遇到突发事件，再加上一些偶然因素，那么旧的思维习惯就会立马卷土重来，夺回精神的高地。 在沃操看来，这次的台风完全就是自己那已经成神的先祖对自己的惩罚，惩罚自己这个不肖子孙认贼作父，任由贼人玷污先祖的日名。 也正是因为这样，沃操对吕丁的恨意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如果不是最后一丝理性告诉他，此时的他已经和吕丁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将吕丁甩出去极有可能会将自己也一并害死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松开和吕丁拉着的双手，任由他被台风吹出去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得不和害死自己族人的“罪魁祸首”“相依为命”。 台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尤其是南京这种平原地带，由于没有山脉作为障碍物的缘故，因此台风可以以极快的速度继续朝大陆深处移动。只留下一地的狼藉告诉世人，它曾经肆虐过这里。 “这风，是不是停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后背不再遭受强风树枝袭击的耍水将埋在胸前的脑袋抬起来，对着身边的子贸问道。 “似乎是这样没错。” 听到声音的子贸也将自己的脑袋抬起，好奇地打量了周围一眼，而后对着耍水问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此时天还没亮，再加上由于天气的缘故看不见星星和月亮，因此子贸无法判断具体的时辰。 “你问我，我问谁？” 耍水翻了个白眼，而后快速松开拉着子贸的手，高声对着众人喊道： “风停啦！大家可以松手啦！” 说完，耍水还急忙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想要看看衣服被那些树枝砂石划成什么样。 另一边，在听到耍水的 话之后，还活着的沃氏族人也纷纷将自己的脑袋抬起。不过与耍水和子贸不同的是，他们此时的心情极为沉重。 一想到自己有族人在这次的天灾中失去生命，他们心中就悲痛不已！ “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看看他们还活着没有啊！” 这时候，沃操发话了。只见他一边活动着身体舒展经络，一边给自己的族人下达着指令。 沃操心中不悲吗？悲！但是他知道，身为沃氏商队的首领，自己是绝对不能够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任何悲伤情绪的。否则这种情绪极有可能会蔓延到集体族人，进而拖延商队后续的自救行动。 没错，自救！虽然台风已经过去了，但是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由于之前判断失误的缘故，如今整个沃氏商队绝大多数的生活物资都已经随着帐篷被台风给吹跑了。不仅如此，在之前的台风中，沃氏商队绝大多数族人的后背都被树枝和砂石划开了口子。虽然这些口子不是很大，但是数量却极其多，要是不赶紧进行处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缺少物资，绝大多数人都身上带伤，再加上此时台风虽然停了，但是大雨却依旧还在下，并且还在不断地夺走族人们的体温。此时此刻，沃氏商队面临的困境可以说是地狱难度。 饶是沃操行商多年，在面对这种困境的时候，他的心中也不免发憷，并且为商队的前途感到深深的担忧。 199.护坝 当然，担忧归担忧，事情还是要做的。在沃操的指挥下，沃氏族人很快就从之前的悲痛中走出，开始收集周围尚未被台风吹走的物资。 很快，一个被挂在大树上的帐篷被捡了下来。沃氏族人们快速将其搭建好，将那些受伤较重，体力较虚的族人送到帐篷中，防止他们进一步被雨水夺走体温。 再之后，第二c第三个帐篷也被沃氏族人逐一搭建了起来。在将濒死的族人全都送进帐篷中之后，沃氏商队开始将那些可以收集到的生活物资也储存到帐篷中，防止它们进一步被雨水浸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觉间，东方的天空已经开始微微发亮了。 而到了这个时候，沃氏族人也终于将周围可以收集到的物资全都收集了起来。所有人都在沃操的指挥下有序地退回到帐篷中休息，补充之前失去的体力。 当然，由于绝大多数帐篷都被台风给刮走了的缘故，因此此时沃氏商队上百号人全都挤在区区20顶帐篷之中，平均每个帐篷挤了5个人。 又由于这个时代帐篷底部是直接贴地的，而地面又被之前的暴雨泡烂了的缘故，因此帐篷中的人只能保持蹲坐的姿势，以此来减少自己和地面的接触，防止身体继续泡在泥水之中。 沃操将抢救回来的肉干全都发了下去，以此来作为族人们的早餐。如今外头还在下着雨，在帐篷内生火做饭又不现实，因此不需要生火的肉干便成了沃氏商队唯一的选择。 “宗伯，统计结果已经出来了。” 在将肉干都分发下去之后，沃操的心腹走到他的身边道： “在昨晚的暴风中，咱们一共失去了23名族人，34匹马匹。不仅如此，商队中的食物也已经不多了。目前商队中的食物仅够所有人3天消耗，而且这还是建立在食物不变质的基础上。事实上在被暴雨淋湿过之后，这些食物可能都保存不到3天之后。” “3天够了，这里距离宜国已经不远了，只要咱们能够顺利抵达宜国，就能从他们那里获得补给。” 沃操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几个探子呢？他们死伤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 心腹摇了摇头道： “姜太公之前一共在咱们商队中安插了4个探子，如今其他3个已经全都在暴风中死掉了，只剩那个名叫吕丁的还没死，如今正在给他的同伴收尸呢。” “不太好？” 听到心腹的话，沃操的眉头猛地一挑，而后看着心腹道： “不，是太好了。” “您的意思是？” 对方能够成为沃操的心腹，智商自然低不到哪里去。在听到沃操的话之后，他立马明白了沃操的意思，并且询问是否要出手干掉那个吕丁： “如今吕丁的同伙都已经被暴风被吹死了，就算咱们现在出手将他杀掉，将来只要将他的死推到暴风的身上，想来吕尚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哼，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沃操冷笑道： “你如何向吕尚证明咱们曾经遭受过暴风的袭击？就凭咱们商队也死了几十个人吗？届时要是吕尚认为那些人是在和吕丁他们搏斗的时候死掉的，咱们又应该如何解释？” “那您的意思是？” 听到这话，心腹立马明白了自己建议的不妥之处，当即谦卑地出声请教道。 “咱们杀不得吕丁，但是却有人能够杀得他！” 沃操看着帐外正在淋雨抱着同伴尸体痛哭的吕丁，幽幽地说道： “别忘了，他这次南下的目标是什么。” “王上，紫金山方向传来消息，那里的水位已经达到警戒线了。” 宜国王宫中，子更在听完斥候带回的消息之后，对着商离说道。 “唔，差不多了。” 听到这话，商离将目光从窗外收回，对着子更说道： “传令下去，所有男丁都随予一人上山护坝，只留女人在家中守家。” “喏！” 子更得令，快速转身离开王宫传达商离的命令。 不一会儿，就有数百号国人从自己的房屋中走出，聚拢在了宜国新王宫的门前。 与沃氏商队的悲惨景象不同，此时宜国的男丁们各个都是全副武装，头上带着斗笠，身上穿着蓑衣，肩上还扛着锄头之类的工具，精神饱满地准备跟着商离上山护坝。 能不精神饱满吗？昨晚他们在水泥房中得到了充足的休息，今早 又在家中吃过了热腾腾的早饭，要是这样还没有精神的话，那就真的是没有天理了。 “出发吧！” 商离点了点召集到的人数，而后微微点了点头，带着众人朝码头的方向走去。 没错，码头。此时风力已经降低到5级左右了，船只已经可以正常在内河上航行了。再加上陆路由于暴雨的缘故变得泥泞难走，因此走水路前往紫金山水坝才是最佳的选择。 早在台风来临之前，商离就已经用绳子将所有的船只都固定在了一起，因此这次台风对船只的伤害其实并不大。在将船上的绳子解开之后，商离便带着第一批支援水坝的国人登上了船只，朝着白水河码头驶去。 半个小时后，船只抵达白水河码头。众人从船上走下，踏上了前往紫金山的水泥路，快速前进。 这个时候水泥路的优势就显露出来了。如果没有这条水泥路的话，即便商离等人借助水运优势抵达了白水河码头，他们也无法快速抵达紫金山水坝。而有了这条水泥路之后，只是短短的半个小时时间，众人便抵达了紫金山水坝的所在之处，随时可以参加护坝行动。 “唔，还不错。” 成功抵达水坝的商离在看了一眼水坝中的水位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才开始招呼自己的国人，示意他们可以开始护坝了。 由于南京城距离紫金山水坝有一段距离的缘故，因此商离所设置的水位警戒线其实也的非常低的，目的就是留出让国人从南京城中出发赶往紫金山水坝的时间。此时距离留守水坝的国人发出警戒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但是水位距离坝顶依旧有3米左右的差距，足够国人在水位漫过坝顶之前将其增高了。 200.山洪 “开始吧。” 商离没有浪费时间，立马对国人们下达了增高水坝的指令。 “喏！” 众人应了一声，而后按照先前定好的分工开始工作。 至于商离，则是在下达完指令之后回到了房屋中，休息了起来。 是的，房屋。在水坝旁的高地上，商离特意命人在这里修建了一间水泥房，以此作为水坝管理人员的休息场所。又由于这间水泥房修建在山中，可能遭遇泥石流的缘故，商离还特意将水泥房修建成了鬼子碉堡的形状，试图以此来增加水泥房的抗打击能力。 “王叔可愿陪予一人对弈一局？” 进入水坝管理所的商离很快就看见了放在屋子中央的棋盘，而后对着身边的子更问道。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商离和子更是如今宜国地位最高的两个人，就算是来护坝，他们也只要过来露个头，表示自己重视就行了，没必要真的上工地去帮忙。因此在所有人都下场帮忙之后，商离和子更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下棋。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天子说要下棋，不管心里愿不愿意，至少子更的嘴上是不能拒绝的。因此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子更便立马上前坐到了商离的对面，帮商离摆好了棋盘。 黒贵白贱，子更地位不及商离，因此代表先手的白子便落入了子更的手上。只见他第一手下在了星小目上，而后对着商离说道： “看这棋子的色泽，似乎并不经常被人拿出来下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虽然予一人非常希望他们能够多下下棋开发开发自己的脑子，但是相较于下棋，国人们似乎更加钟爱于狩猎呢。” 商离笑着说道： “之前走进这间屋子的时候予一人就闻到了一股味道，想来都是那些野兽被分解时候留下的。如果不是昨晚的台风的话，只怕这些棋子到了明年都不会被人拿出来用呢。” 商离曾经在宜国推广过围棋运动，试图以此来开发国人们的智力。如今商离和子更使用的棋盘，就是当初制作出来，放在这里给驻守水坝的国人们解闷用的。不过目前看来，国人们似乎并不喜欢这种解闷方式。相较于下棋，他们明显要更加喜欢狩猎一些。 “毕竟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变自己的习惯的。” 子更摇了摇头道： “与其指望他们爱上下棋，还不如指望他们多生几个孩子呢。” “这倒也是。” 闻言，商离不禁莞尔。正在再说些什么，却听外面突然传来声音道： “快，有人落水了！” “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这话，商离忍不住皱了皱眉，而后将手上的棋子一丢，对着子更说道： “看样子，咱们今天这棋是下不成了。” 说完，商离便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见状，子更也顾不上收拾棋盘，而是学着商离的样子快速起身，跟在商离的身后走了出去。 “王上！” 商离刚一出门，就有卫兵上来汇报情况： “有一个奴隶在施工的时候不慎落入了水库之中，众人正想着搭救他呢。” “奴隶？” 听到落水之人只是一个奴隶，商离不由松了一口气。而后快步走到水库的周围，朝着下方看去。 而后，他就看到了一个正在水库中挣扎的身影。 “放绳子下去吧。” 此时水位距离坝顶差不多只有25米，放绳子是完全可以将下面的人拉上来的。因此商离没有任何的犹豫，便下达了放绳子的指令。 “喏！” 天子有命，众人自然不敢不从。很快一根绳子就从坝顶被放了下去，成功地将那个奴隶拉了上来。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众人都不由欢呼了起来。唯独商离一人，看着水库中的水位不住地皱眉。 “王上，可是有什么忧心之事？” 一旁的子更眼见商离的脸色不太好，当即出口询问道。 “从咱们抵达水坝起，到予一人与王叔走出水坝管理所，这中间的时间应该只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吧？” 商离铁青着脸道： “可就是这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水库的水位就已经增高了整整半米之多。不，不是半米，而是和坝顶的距离减少了半米！王叔，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如今水库的水位正在快速上涨？” 子更不是傻子，很快就猜中了正确答案。 “不错！” 商离点了点头，而后指着正在增高的水坝道： “在过去的半个时辰中，咱们的国人至少增高了半米的水坝高度。可就是这样，水位与坝顶的距离依旧缩小了半米，这意味着在过去的半小时辰中，水库中的水位至少增高了一米！正常的降雨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快就增加水库一米的水位的，因此予一人断定，山洪马上就要爆发了！” 前文提过，山林泥沼都具有极强的蓄水能力，可以在暴雨来临的时候分担下游平原的压力。然而万事万物都有其承受的极限，山林泥沼也不例外。一旦短时间内降水超过了其承受的极限，那么它非但不能继续储存雨水，反而还会由于存储功能被破坏，连带着将之前储存的雨水也一并喷吐出来，对下游造成难以想象的破坏。 而这，就是山洪的形成机制！ “快，立即向国中传送信息，让所有的国人都到山上来护坝！” 在明确了目前遇到的危机之后，商离没有任何的犹豫，立马向子更下达了自己的新指令： “每十户人家留一个女人看管孩子，剩下的女人全都召集到山上来帮忙。这次的山洪极其恐怖，若是不能将它阻挡在山上的话，那么咱们的家园就全完了！” “喏！” 子更也知道事态紧急，立马转身传达商离的命令去了。 “但愿这次能护住水坝吧。” 事到如今，商离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了，当即扛起工具加入了护坝大军，一边干活一边在心中暗道： “否则的话一旦洪水倾泻而下，那么一切就都完了。” 201.狼烟 水泥房不怕洪水，但是水泥房中的人和物却害怕洪水。不论是吃的还是用的，一旦被洪水浸泡过，那么其使用寿命就会遭到大幅度的削弱——用的还好，至少还能撑一阵子。吃的就不行了，接触过洪水的食物会快速变质，变得无法食用。 而除了缩短物品的使用寿命之外，洪水还会对人类造成巨大的伤害。且不说洪水有可能直接将人冲到江里去，就算人们提前得到通知逃到了洪水冲不到的地方，洪水中携带着的细菌和病毒也会给人类带来极其可怕的疾病，进而夺走他们的生命。 别看如今的宜国发展得有模有样，又是钢铁又是水泥，甚至还搞出了纸张和数学。但是毫不夸张地说，只要一发洪水，大自然就能立马将宜国打回原初的状态！ 这是商离所不能容忍的，因此在猜测到山洪可能会爆发之后，商离想都没想，就下达了他穿越以来的第二次全国总动员令，希望能够借助全体国人的力量将洪水拦在水坝之后。 动员令很成功，在听到水坝可能溃坝，洪水可能降临之后，所有女人想都没想，就立马抄起家里的家伙，准备跟传令兵上山护坝。 毕竟是从中原来的华夏民族，世世代代的苦难告诉她们，当洪水降临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可以幸免于难。拯救所有人的“大家”就是拯救自己的“小家”，在这个时候袖手旁观找借口不去帮忙到头来只会害到自己！ “王上有令，将王宫中所有肉干都搬运出来，送到山上作为口粮！” 在动员完普通妇女之后，传令兵来到王宫，向姝传达了商离的旨意： “除此之外，除了王后以及照顾她的婕和娴之外，后宫中所有女人全部上山，协助王上护坝！” 梅兰竹菊加上12个侍女，如今商离后宫中可以动员的人数是16人。如果是一般的事情的话，商离或许还不会动员到自己的后宫头上。但是这次不同，这次是关乎到宜国生死存亡的大事，普通国人女人都上了，自己的女人身为“食肉者”，自然不能躲在后宫中享福。因此除了怀孕的姝以及尚未成年的婕和娴之外，商离将后宫中所有的女人都动员了起来，目的就是增加“前线”的“战斗力”。 对于商离的征召，梅兰竹菊等人并未表露出不满。毕竟之前她们也只是普通的国人，深知洪水的可怕。因此在将自己的孩子们交付给姝和婕c娴之后，众人便义无反顾地拿上王宫中的肉干，跟着大部队赶往了码头，准备去山上支援前线的护坝大军。 护坝比护堤难，虽然双方的原理差不多。 护堤的时候人们背靠着陆地，拥有非常宽阔的活动空间，可以非常轻易地就从身后之人的手上获得增高堤坝高度的材料。 但是护坝不同，由于水坝前后都是水，只有中间的坝体可供通行，因此人们想要获得增高坝体的材料就显得非常困难，必须先从两边的岸上将泥土装筐，而后再将它们抬到水坝的中央，最终再将它们增加到坝体上面去。 而且最要命的是，随着坝体增高，人们将变得越来越难以够到坝顶。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增高坝体的同时，人们还需要不断地垫高自己所踩的位置。增高水坝的人员不可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因此这种临时性台阶往往会往外多做一点，这又挤占了送料人员的活动空间。 原先的水坝坝顶宽度是15米，临时增高的坝体厚度是50公分，再去掉临时台阶的宽度，因此实际上可供送料人员通行的宽度是极其有限的。再加上如今天上还在下着小雨，泥泞湿滑之下，已经有好几个送料人员不慎掉入水中了。 所幸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在水库对面，那里是水位还不太高，水流也不太急，因此他们并没有被急流冲走，而是顽强地从河里爬了出来。 不过人虽然活了下来，身上的伤却注定了他们无法再参加后续的护坝工作。于是商离索性将他们安置在水坝管理所中，让他们可以安心养伤。 临到中午时，国中的女人们终于到位了。她们不仅带来了生力军，更是带来了国人们的午餐。由于时间有限，女人们也并未生火做饭，而是直接将家中储备的肉干之类的干粮全都拿了出来，直接丢在了水坝管理所前的空地上，任由换下来的男人们食用。 至于她们自己，则是毫不犹豫的顶上了那些换下来吃饭的男人的班，继续增高水坝的高度。 对此，男人们虽然心疼自家媳妇，但是也知道如今的自己已经到极限了，再不补充体力的话极有可能会累倒在水坝上，因此也不多说什么，而是拼命地吃着女人们送来的食物，试图以最快的方式补充体力，好上去替女人的班。 女人的体力自然是无法和男人们比的，短短 2个小时之后，她们便出现了体力不支的现象。见状，商离当机立断，下令男人上去换班，将工作了2个小时的女人换下来。 换下来的女人们也没有闲着，而是在如今唯一可以生火的水坝管理所中煮起了姜汤，希望用此来祛除男人们身上的寒气。 傍晚，男人们下工喝姜汤，女人们顶上继续工作。2个小时后，女人们下工准备夜宵，男人们继续上工。 就这样，在男女轮替中，一个昼夜过去了。 翌日，清晨。 当子坝准备继续指挥国人挖送泥土的时候，他惊愕地发现，此时的水坝已经高出水库水位1米了。 子坝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在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当即高呼了起来： “护住啦！咱们护住水坝啦！水位已经不再增加啦！” “喔喔喔~” 这一刻，全场欢呼！ “应当就是这里了吧？” 沃操看了一眼将对岸的紫金山，对着身边的子贸问道。 “嗯，不错。” 子贸点了点头道： “紫金山下，便是我宜国国都。沃氏宗伯你可以开始燃放狼烟了，相信王上他们一定会很快就发现你咱们的。” 202.耍水：就这？ “嗯。” 闻言，沃操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对着身边的族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寻找木材开始生火。 此时雨已经停了，路边的树枝虽然有些湿，但是众所周知，潮湿的木材烧起来的烟往往会更大一些，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说，之前的暴雨非但没有影响沃氏商队燃放狼烟，反而还对其进行了助力。 不一会儿，一道粗壮的浓烟便从江北升起，直插天际。 “五大夫，江对面有人生火，疑似在向咱们发送信号。” 南京城北的哨卡中，一个哨兵突然冲进了羿的办公室之中，对他行礼道。 “哦？竟有此事？” 听到这话，羿也顾不上休息了，当即从自己的办公室中走出，朝着江北望去。 而后，他便看到了一道又黑又粗的浓烟。 “唔，看样子确实是有人在向咱们发送信号。” 此时暴雨才刚刚停止没多久，大地上所有的草木都还是湿的。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有闪电劈中树木，那棵树也是大概率烧不起来的。因此在看到浓烟之后的一瞬间，羿便做出了这是江北有人在向自己发送信号的判断，而后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去，派个人去江对面看看，看看是什么人在呼唤咱们。” 身为宜国的“射”，羿是有先调查后上报的权力的。因此在得知江对面有人在呼唤自己之后，羿并没有第一时间将其汇报给商离，而是选择先派人过去探查情况。 羿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其实也很好理解。毕竟天子选拔官员的初衷就是为了有人帮自己分担国事，如果事事都要由自己拿主意的话，那天子还养那么多的官员干嘛呢？从这个角度出发，羿的做法无可厚非。 “喏！” 哨兵对着羿拱了拱手，而后便登上了一艘停靠在城北岸边的独木舟，独自一人划着船朝江北驶去。 这艘独木舟是当初渡江的时候制作的，后来在渡江之后，它也发挥了一段时间的作用，不断地往返于秦淮河两岸，为方便宜国人民出行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不过由于当初制作的时候这艘独木舟采用的是未经阴干的现砍的原木，且后续又缺乏必要的保养的缘故，因此在渡江之后没多久，这艘独木舟就已经了出现非常多的问题了。再加上后来宜国又收缴了十几艘更加安全舒适的留国海船，这些独木舟就更没人用了。因此商离索性大手一挥，将这些独木舟全都拨给了羿麾下的侦查小队，作为他们的出行载具。 不得不说，商离的这个决定倒也有些物尽其用的意思在里面。只可惜他千算万算却少算了一点，那就是这玩意儿过于没有牌面，拿出去很容易让别人对自己的国家产生轻视之情。 就好像现在，在见到宜国依旧在用独木舟这种原始的渡河载具之后，耍水不由低声嘀咕了起来： “这就是能够解析出圆周率的国家吗？怎么看起来跟那些未开化的野蛮人一样啊？” “你说什么？” 一旁的子贸察觉到身边的好友似乎在说些什么，当即出声询问道。 “不，没什么。” 耍水连连摆手，心中却不住地嘀咕： “这样的国家，真的造得出我设计的海船吗？” 造船不光需要设计图，更是需要熟练的工匠。否则要是工匠不合格，设计师设计的东西再好也没有用。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见到宜国派出独木舟来接引他们之后，耍水才会显得如此失望。在耍水看来，一个连木板船都造不出的国家，就算自己将设计图给他，也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具备那种技术储备！ “算了，就当是来学习的吧。等什么时候将这个宜国国君的算学给学完了，我就什么时候走。” 这一刻，耍水对宜国的期待降到了历史最低点。 “诶~请问对面的是什么人，找我们宜国有什么事？” 哨兵并没有将船开到北岸，毕竟谁也无法保证对方是否对自己抱有敌意。因此在将独木舟划到距离北岸一百米之后，哨兵便停下了划船的动作，高声询问起了对方的身份和来意。 “我乃沃氏商队的首领沃操，今日是来赴去年与贵国国君之约的！” 听到问话的沃操立马从人群中走出，好方便对方可以辨认自己的身份。 “哦？沃操？” 听到这话，那哨兵不由心中一惊，而后立马揉了揉眼，朝着江北看去。在看到站在人群最前方的人确系沃操之后，这才放下心中的防备，继续驾驶独木舟朝江北驶去。 不一会儿，独木舟靠岸。那哨兵径直从独木舟上跳下，对着沃操行了一礼道： “见过沃氏宗伯。” “见过这位勇士。” 沃操也对着哨兵行了一礼，而后开口寒暄道： “贵国国家如今可还好？” “烦劳沃氏宗伯挂念，我国王上如今身体安康。” 哨兵也学着沃操的样子客套了一句，而单刀直入道： “不知沃氏诸人，为何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在经历过台风的打击之后，此时的沃氏商队看起来极其凄惨，就跟那些刚从山林里跑出来的野人一般，因此哨兵才会有此一问。 “哎，别提了，先前我商队遭遇暴风，车马货物损失惨重，连人都死了好几十个。如今我们这些人虽然逃出一条命来，但是食物衣物却都已被那场暴风吹毁，是以显得有些狼狈，倒是令勇士见笑了。” 沃操摇了摇头，简单述说了一下自己的遭遇，而后继续说道： “我们此番前来，除了赴与贵国国君之约之外，还想借助贵国的土地物资修整队伍。还请勇士能够将我的请求传回国中，交由贵国国君定夺。”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里，哨兵总算是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当即点了点头，而后对着沃操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回国将此事上报王上了，沃氏宗伯请稍待。” 说着，那哨兵便作势欲要朝独木舟上跳。 203.子贸：我感觉我亏了 “且慢。” 这时候，沃操又发言了，只听他对着哨兵说道： “观贵国这船只，似乎还能再带几个人。这样吧，我这边还有2个少年，烦请勇士一并将其带回国中。” 说着，沃操便对着人群中的子贸和耍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立马上前。 另一边，哨兵原本是想拒绝沃操的要求的。毕竟在商离同意之前，他压根就无权带陌生人回国。不过在看到子贸的样子之后，他便立马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并且冲到子贸的身前，拍了拍子贸的肩膀道： “好小子，又长高了啊！” “嘘~” 此时吕丁还在一旁呢，子贸自然不可能直接和哨兵相认，当即对他使了个眼色，而后哈哈大笑道： “哈哈，那是当然，我今年才14岁呢，当然会长高啊！怎么样，是不是比起去年我来你们国家的时候，长高了许多啊？” 能当哨兵的没一个是傻子，在看到子贸的眼色之后，那哨兵便立马明白了该怎么做，当即也哈哈笑道： “哈哈，确实长高了不少！走，跟我回去。一年没见，我儿子都说想死你了呢！” 说着，便搂着子贸的肩膀，带着耍水朝独木舟上走去。 “为什么派他们两个跟那人渡江？” 这时候，吕丁凑到了沃操的身边，出声质疑道。 “你没看那人对阿茂的态度吗？” 沃操淡淡地说道： “去年来这个国家的时候，阿茂就在这个国家中交到了非常多的朋友，派他跟着那人渡江，可以大大增加对方同意协助咱们渡江的概率。” “那那个阿水呢？他又为什么要渡江？” 吕丁继续问道。 “因为他是阿茂的好朋友，形影不离的那种。” 沃操目无表情地回应道。 “好，以上这两点算你过关。那我且问你，为什么那个操船的人说的是咱们中原的言语？不仅如此，那人口中所说的‘王上’又是什么意思？” 吕丁不依不饶地问道。 “会说中原的语言很奇怪吗？宜国虽然地处江南，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对方就不与中原交流了。事实上在我们商队到来之前，他们就曾经和好几个商队通商过。不仅如此，为了方便和中原来的商队交流，他们还主动学起了中原的语言。对方知道我是中原人，和我说中原话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沃操瞥了吕丁一眼道： “至于‘王上’，那不过是偏远蛮夷关起门来叫着玩的罢了。你虽然经常外出执行任务，但是去的都是中原诸国，因此对江南等地的蛮夷知之甚少。事实上关起门来自称天子的蛮夷有的是，这宜国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这些该死的蛮夷，竟然敢关起门来妄称天子，实在是太可恶了！” 听到这话，吕丁不由恨恨地说道： “若非路途是在过于遥远，我一定要上报太公，请他出兵踏平这个蛮夷！” “哼，若是吕尚有能力，还有必要派你过来当贼吗？” 沃操冷冷地瞥了吕丁一眼，就好像在看死人一般： “且等着，等渡了江之后，看我怎么整治你！” “阿茂，你们之前是遇到台风了吗？” 独木舟上，哨兵一边划着船，一边对着子贸问道。 “诶？台风？原来那风叫台风吗？” 子贸并没有直接回答哨兵的话，而是一脸好奇地问道。 “嗯，台风，这是王上亲自给它定的名字呢。” 哨兵点了点头道： “王上说这种风每年的夏秋两季都有可能降临到咱们宜国呢。” “什么！？每年夏秋两季都会降临！？” 听到这话，子贸不由急了： “这怎么行？之前一场台风让沃氏商队损失惨重，若是咱们宜国年年都遭受这样的台风的话，那咱们这还能有好日子过？对了，之前那场台风咱们国家死了多少人，损失了多少物资？” “人的话，似乎是死了三个。” 哨兵沉吟了片刻，给出了自己所知的数据： “不过你放心，那三个人都是奴隶，没有一个是咱们的国人。而且那三个人还都是在护坝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去摔伤不治身亡的，没有一个是被台风吹死的。至于物资什么的，损失就更小了。毕竟早在台风来临之前，咱们国人就已经全都住进水泥房中了嘛。那台风虽然厉害，但是 却拿水泥房没有丝毫的办法哦。” 说到这里，哨兵的脸上不由露出自豪的神情。 “等等等” 听到这话，子贸立马出声打断道： “水泥房？你是说水泥房？咱们宜国已经将水泥给研制出来了？” 早在子贸跟着沃氏商队北上之前，商离就已经启动了水泥的研制工作。身为商离的徒弟，子贸自然是清楚自己的国家正在研制水泥这种神器的。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只是短短一年的时间，自己的国家非但将水泥给研制了出来，而且还将其运用在了建房上，并且成功地借助这种用水泥修建的房屋帮国人度过了这次的台风灾害。 对此，子贸在惊喜之余，也不禁感慨国家发展之迅速。只是短短一年的时间，水泥就从理论变成了现实，而且还被用来造福于国人。这样的速度已经不可以用飞速来形容了，这尼玛简直是神速啊！ 身为宜国的子民，子贸当然为自己祖国的发展感到高兴。但是在高兴之余，他也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当初的选择： “如果当初不接受北上学习商队组建方法的任务的话，我是不是就能留在国中经历这一切了呢？虽说组建商队也对国家很重要，但是哎，也不知道回国之后那些小伙伴会不会因为我‘没见过世面’而嘲笑我。” 说来也有趣，子贸北上中原走一圈。理论上应当是如今宜国最有见识的人才对，然而在宜国日新月异的发展面前，子贸却觉得自己在中原经历的“见识”压根就不值一提。毕竟中原再发达，也没有水泥这种神器不是？相较于千百年不曾变化过的中原，子贸觉得偏居江南的宜国才是这个时代真正的“发达国家”。 204.严格来说，我这不算说谎 “对啊，早在半年多前，咱们就已经将水泥给研制出来了啊。” 哨兵点了点头，而后继续介绍道： “事实上不单单是水泥房，在水泥被研发出来之后，咱们宜国还用这东西造了许许多多的东西的，比如说可以防洪的水坝，又比如说下雨天也不会泥泞的水泥路，总之这玩意儿给咱们的生活带来了许许多多的便利，等会儿你回国之后就能看到了。” “想不到，我只是出去了短短一年的时间，国中竟然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另一边，在听到哨兵的话之后，子贸不由感慨道。 “那个你们说的水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时候，一旁的耍水忍不住出声问道。 本来耍水是不想主动出声的，因为那样会显得自己很没见识，不利于自己在宜国的后续行动。但是没办法，这种身边人当着自己面侃侃而谈，而自己却压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的感觉实在是太糟了，再加上耍水还是少年心性，就更加无法忍受这种折磨了，因此哪怕明知道出声询问不好，但耍水最终还是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水泥啊，那是一种可以快速化泥成石的神器呢。” 毕竟是相处快一年的好友，因此子贸也没有故意去吊耍水的胃口，而是直接解释道： “只要往砂石中加入水泥，要不了多久，那些砂石就会变得比岩石还要坚固，进而可以被用来修路c建房什么的，总之是用处多多。” 子贸其实也不知道水泥到底长什么样，以上这些都只是他根据商离之前的描述以及方才哨兵的话语自己脑补出来的。如果是宜国国人听到这话的话，难免会嘲笑子贸没见识，连水泥的使用顺序都能搞错。 不过耍水毕竟不是宜国国人，不曾真正见过水泥，自然是子贸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耍水才会在听到子贸的话之后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嘶~这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等神器！？” “如何不可能？这是我国王上亲自带人研发出来的，王上他受命于天，搞出来的东西自然不是你这等凡夫俗子所能想象。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到底是谁啊？” 眼见耍水胆敢质疑自家王上，哨兵当即不高兴了，在出声驳斥了耍水一顿之后，又询问起了耍水的来历来。 “他是我在中原找到的人才，名叫耍水。” 耍水还没开口，一旁的子贸便立即站出来介绍道： “他是耍国国君的儿子，擅长制造海船。我这次请他回来，是想请他帮咱们宜国制造可以出海的船只的。” “什么？擅长制造海船！？” 这次轮到哨兵吃惊了。宜国没有秘密，身为国人的他自然知道如今的宜国对海船是有多么渴望。如今听到耍水是擅长制造海船的人才，哨兵对耍水的态度立马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当即殷勤地说道： “哎呀，原来是耍国国君的儿子呀，失敬失敬。那个啥，您这边渴不渴呀？我船上还有一个水袋，要不您喝点？” “不渴！” 眼见哨兵这幅模样，耍水整个人立马抖了起来，当即双手背负走到船头，望着南京的方向道： “阿茂，你似乎还欠我一个解释。” “诶？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此时的耍水背对着子贸，因此一时间子贸并未反应过来。 “废话，现在船上还有第二个叫阿茂的人吗？” 被子贸这么一破坏，耍水也没有了装逼的心情，当即转身对着子贸问道： “说，他刚刚口中所说的‘王上’是什么意思？莫非你家国君已经称王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之前为何不告诉我！？” “呃咱这不是担心你知道之后就不肯来了吗？” 子贸有些尴尬地说道。 “你！” 听到这话，耍水不由瞪大了眼睛： “所以说，你一直都是在骗我？” “没有啊！我不曾骗过你啊！” 在这个时代，说谎骗人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指控，因此在听到耍水的话之后子贸立即慌了，起身解释道： “我一直都没说我国王上没称王，是吧？” “可是你也没说他称王了啊！” 耍水争辩道。 “对啊，我没说他称王，也没说他没称王，我只是略过了这一点，严格来说是不算说谎的，对吧？” 子贸继续诡辩道。 “ 你！” 耍水也知道子贸是在诡辩，但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述，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子贸，大有你不给我一个说话老子就跳江游回去的态势。 “那个你先别急，我先和你说说王上受命称王的事情吧。” 子贸也知道这件事是自己不地道，只能硬着头皮解释起了商离受命称王的经过。 半晌之后，述说完成，子贸眼巴巴地看着耍水，想要看看对方会是个什么反应。 “呼~如此说来，你们邦伯倒也不算胡乱称王。” 这年头的人都信祥瑞，耍水也不例外。在听到商离受命是得到了帝喾指引之后，耍水也在一定程度上承认了商离的天子身份。不过即便如此，身为畿内国国君的儿子，耍水也是不会那么容易就承认商离的身份的。在沉吟了片刻之后，耍水最终给出了折中方案： “我承认你们邦伯受到了天命的眷顾，但是我不承认你们邦伯是所有商人的天子。毕竟中原才是我们商人的大本营，你们邦伯在江南受命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有些不合理。” 说实话，耍水是一点都不想承认商离的天子身份的，毕竟一旦承认对方的身份，就意味着承认对方对自己拥有统治权，因为自己是商人，商人天子统治商人天经地义。 但是他又不能直接否认商离的天子身份，因为他还想在宜国学习数学。因此在思量过后，耍水最终给出了这个折中方案。即我在口头上承认你的身份，但是却不接受你的统治。如果你能接受这一点，我就答应跟你合作，如果不答应，那抱歉，老子还不想这么快就给自己找个爹。 205.羿的装逼时刻 子贸对耍水的顾虑一清二楚，毕竟在来之前耍水就多次说过自己只是去宜国做客和学习，不是加入宜国，因此需要保持一定的独立性。如今听到耍水的话，子贸那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 “放心吧，我们王上很通情达理的。之前沃氏宗伯也是这么称呼他，王上也不曾因此而生气，想来这次也应当如此才对。” “既如此，那我们便这么说定了。” 听到这话，耍水也不由松了一口气。如果子贸不肯接受自己的方案的话，那自己说不得就只能跳江游回去了。虽说自己水性极佳，但是如今身上这一身已经是他唯一的干衣服了。要是就这样跳下水的话，只怕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就没有衣服穿了。 另一边，哨兵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自己能够插口的，因此自始至终他都不曾说过一句话，而是默默地划着船桨驾驶着独木舟。半个小时之后，独木舟缓缓靠岸，最终安稳地停了下来。 “走吧。” 哨兵对着船上的两人挥了挥手，而后便率先跳上了岸。 见状，子贸和耍水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老老实实地跟在哨兵的身后，也跳上了陆地。 上岸之后的哨兵主动找到了羿，在向羿说明了情况之后，便将子贸和耍水推到了羿的身边，让他带这两人去见商离。 “见过耍氏公子。” 耍水是一个畿内国国君的儿子，理论上身份是要比羿高的，因此在见到耍水之后羿并没有托大，而是恭敬地行了一礼。 “耍国已灭，我已经不是公子了。” 耍水摇了摇头，而后轻声说道： “我此次前来是想找贵国天子学习算学的，烦请阁下代为引荐。”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羿早就已经从哨兵的口中得知耍水是一个难得的造船人才，因此对于耍水的请求他并未推脱，而是非常热情地拉起了耍水的手，带他登上了一辆单马战车，准备带他去王宫见商离。 至于子贸，则是非常苦逼地登上了另外一辆战车，跟在羿他们所处的战车后面朝王宫驶去。 战车缓缓启动，耍水却被战车的平稳给惊到了。出身中原的他不是第一次坐战车，但是像这次这样平稳的战车他还是第一次坐到。原先他以为这是宜国掌握了什么特殊的战车建造技巧，因此才能制造出不震动的战车。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事情并非如此——不是宜国有什么特殊的战车制造技巧，而是宜国掌握了特殊的道路修建技巧！ 只见此时的战车，正行驶在一条笔直且没有坑洼的道路之上！ “这便是水泥路吗？” 耍水不是傻子，在见到水泥路的瞬间便明白了这便是之前在船上时候子贸和哨兵讨论的水泥路，当即不由感慨了起来：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当然不可思议，这年头连石板路都极其稀少，只有像成周那样的大都市才有一条用石板铺就的主干道，其他城市哪个不是用土路将就的？那些土路坑坑洼洼不说，一下雨还泥泞难走，令战车无法通行。哪像这水泥路，不仅没有坑洼，而且还不惧风雨，下再大的雨不会变得泥泞，确保战车永远都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在这条路上前进。如果当初的商朝可以有一条这样的c从朝歌通往山东的水泥路的话，只怕也就不会发生姬周作乱而外出征战的大军无法回援的事情了吧？ 之前在见到哨兵驾驶的独木舟的时候，耍水还曾经嘲笑过宜国的科技落后。但是这一刻，耍水终于意识到自己当初是错得多么的可笑。如果宜国的科技都能被称为落后的话，那他就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国家的科技有资格被称为先进了。 “真不愧是精通算数的天子所统治的国家，果然不是中原那些野蛮小国所能比拟的。” 不知觉间，耍水已经开始学会站在宜国的角度上思考问题了。 对于耍水的反应，羿一直都是看在眼里的。之前之所以选择坐战车将耍水带到王宫去，除了战车确实快之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羿想向耍水展示宜国的科技水平。 虽然羿不是很懂请将激将之类的计谋，但是在懂技术的人面前展示技术可以增加对方对自己的重视程度这种朴素的道理羿还是懂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得知对方是一个懂技术的大拿，且还对自己的国家保持一定是疏远之后，羿便做出了请他坐车感受水泥路的便捷的决定，试图以此来增加耍水对宜国的敬仰之情，为之后商离的招揽工作打好基础。 事实证明羿的策略还是非常成功的，至少就目前而言，耍水已经彻底被宜国的水泥路给征服，并且 将宜国给认定成文明发达的国家了。 羿的策略很成功，理论上来说接下来他应当直接带着耍水去找商离才是。但问题是他不会读心术，对耍水的心态转变缺乏一个直观的认知，因此在展示完水泥路之后，羿并未见好就收，而是按照原定计划，刻意带着耍水饶了一段远路，带着他在南京的新城区中饶了一圈。 “什么味道？好香。” 正在为南京城中水泥房的奇特外表而惊叹的耍水突然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当即本能地问出了声来。 “哼，终于上钩了吗？” 一旁的羿听到这话不由暗笑一声，而后若无其事地说道： “啊，应当是阿勇家在做饭呢。阿勇他也真是的，别人家都是在厨房中做菜的，只有他们家，每次都在门口做，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在做菜似的。” “诶？等待，做饭？” 听到这话，耍水不由瞪大了眼睛道： “你说的是做饭？我没听错吧？如今正值子时，哪有人在这个时候做饭的啊？” 这年头的人一天只吃两顿，进餐时间分别是在早上和晚上。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听到羿说有人在这个时候吃饭之后，耍水才会显得如此惊讶。 206.求求你别装逼了 “从前我们国家也是和其他国家一般一天吃两顿的，不过后来王上说一天两顿对身体不好，因此我国国人便都改成一天三顿了。” 羿一边解释着，一边驾驶着战车朝子勇家门前开去。不一会儿，战车便停靠在了子勇家的门口。 “诶，是羿啊？” 正在门口做饭的子勇发现了坐在战车上的羿，而后挥了挥手道： “怎么，要来我家吃点吗？” “不了，我还要带这位客人去见王上，就不在你这里多做停留了。” 羿故意停下车和子勇攀谈了一阵，而后才重新启动战车，带着耍水朝王宫的方向走去。 而直到这个时候，耍水依旧震惊于自己之前所看到的东西。 “刚刚那个人，用的是什么炊具？” 耍水急忙对着羿问道： “为何我从未见过那种炊具？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东西看起来似乎是金属做的吧？这这怎么可能！？” 不怪乎耍水如此反应，实在是刚刚见到的那一幕过于颠覆他的三观了。 从刚刚那人居住的房屋以及他所穿的衣服可以判断出，那人应当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而众所周知，没有身份的普通人是没资格用金属炊具吃饭的。 这年头的金属炊具只有一种，那就是鼎。但问题是鼎这东西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使用的，只有那些地位高超的贵族才有资格使用鼎来吃饭，普通的平民只能使用陶罐作为自己的炊具。 可刚刚他看到了什么？一个平民不仅使用金属炊具做饭，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使用的还是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炊具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打造那种炊具的金属他甚至都不认识！ 这就很可怕了啊！一种全新的金属出现在了江南，而中原各国却对此一无所知。如果他们将来在军队中大规模装备这种金属的话等等，这种金属的性能是什么来着？ 这一刻，耍水开始回忆起自己之前见到的每一帧画面。 “啪！”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木材被劈开的声音从街边传来。 耍水本能地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而后他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一个男人正在自家门前挥舞着斧子劈木材，而那斧子上所使用的金属，赫然和自己之前见到的那个奇特炊具所使用的金属一样！ 到了这一刻，耍水那里还不明白，这是一种不仅可以用来制作炊具，而且还可以用来制作武器的金属？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种金属的产量应当还非常高，否则宜国是绝对不可能将其分发给普通平民，并且还允许他们用这种金属来制作炊具的。要知道中原诸国虽然也会将青铜器武器发给平民，但是这些武器平民们平时是无权使用的，只有在操练军阵和出征的时候才能使用，目的就是减少这些武器的损耗——毕竟青铜武器是真的不耐操。 武器尚且如此，炊具就更不用说了。至少截至目前为止，耍水还没见过哪个平民胆敢将青铜武器熔了私下铸鼎做饭吃的——那样和自杀没有任何的区别。 可偏偏宜国却这么做了，这意味着宜国不仅已经获得了一个稳定且能大量获得这种金属的通道，最重要的是这还证明宜国的国君非常地仁爱，愿意和自己的子民分享这种新金属带来的便利。 这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毕竟这年头愿意和国人分享自己宝贝的国君还是非常稀少的。很多国君哪怕明知道这东西对自己没啥大用，分享下去还能提高国人的生活条件，但是他们却愣是不肯将手中的宝贝下放。究其原因，就是他们想借助这些宝贝来维持自己和平民之间的地位差距，让他们不敢产生忤逆的心思。 对于这些国君的做法，耍水是嗤之以鼻的。在他看来，一个国君要想获得国人的尊重，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带领国人过上好日子，而不是借助这些外物来自抬身价。反观商离的做法，就非常合耍水的心意。 “刚刚阿勇用的炊具名字叫做锅。” 这时候，一旁的羿终于开口了： “至于锅的材料你没看错，那确实是一种新金属，名字叫做铁。” “用铁打造的锅吗？” 耍水低声呢喃了一句。 “嗯，用铁打造的锅。” 羿点了点头，而后继续介绍到： “这两种东西都是王上发明的。其中铁在去年我们刚刚迁徙到江南的时候就已经被研发出来了，至于锅的话虽然晚了一些，但是也已经被发明出来好几个月了。一开始的时候只有王宫中才使用锅做饭，后来才慢慢普及 到国人中去的。仔细算来的话，普通国人学会用锅做饭至今也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呢。” “刚刚迁徙到江南的时候就已经研发出铁了吗？” 听到这话，耍水心中不由一凛。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高看商离了，结果没想到到头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商离。刚迁徙到江南就能研发出铁这种可以用来制作武器的新金属，这其中固然有运气的成分在，比如能够第一时间找到这种金属的矿石什么的。但是即便如此，这也依旧足以证明商离的不凡。否则铁矿石放在那里那么多年，为什么别人研发不出来，偏偏是商离研发出来了？ 同为技术性人才，耍水深知如果没有雄厚的技术储备的话，是绝对搞不出所谓的技术革新的。也正是因为这样，耍水才不会像普通人那样将商离的成就全都推到运气上面去，而是真的将商离看成了足以与自己比肩的技术大拿。 想到这里，耍水立马对着羿催促道： “贵国国都我已经见识得差不多了，还请阁下快点将我送到王宫中去，我有话想和贵国国君说。” “嘎？” 听到这话，羿哪里还不明白对方已经看穿了自己的装逼意图？当即讪笑了两声，而后重重地抖动了一下缰绳，驱使前头拉车的战马加快前进速度。 下一秒，战车便以极快的速度飞驰了出去。 207.我总不能跟他一样跪吧？ 南京新城并不大，毕竟宜国拢共也没多少人。因此只是短短的几分钟之后，羿便已经带着耍水和子贸来到了王宫的门前。 “五大夫。” 门口的卫兵在见到羿之后立即行了一礼，而后恭声问道： “您是来找王上的吗？” “嗯，替我通报王上，就说阿贸回来了。不仅如此，他还带回了一个擅长造船的人才。” 羿从战车上跳下，对着门口的卫兵说道。 “请稍等。” 卫兵点了点头，而后便转身进入了王宫之中。 “什么？阿贸回来了？” 王宫中，正在和子更商讨灾后重建工作的商离在听到卫兵的话之后不由一惊： “而且还带回了一个擅长造船的人？” “五大夫是这么说的。” 卫兵恭敬回应道。 “快，快将他们请进来。” 商离先是对着卫兵下达了传唤子贸三人的命令，而后又意识到不妥，当即改口道： “罢了，还是予一人亲自去接他们吧。” 说完，商离便立马从座位上起身，朝着王宫外奔去。 天子如此，身为大臣的子更自然也不好再在王宫内坐着，当即也学着商离的样子从位置上起身，追着商离的背影朝宫外跑去。 商离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从王宫中跑出。在见到站在门口的羿之后，立即出声问道： “阿贸和那位擅长造船的人才呢？” “臣子贸，叩见王上！” 子贸没想到商离竟然会主动从王宫中冲出迎接自己，当即感动得一塌糊涂，也不等羿发话，直接站出来对着商离跪了下去，行了一个稽首礼。 “快快平身。” 见状，商离立即上前，将子贸扶了起来，而后拍着子贸的手道： “让予一人看看，唔，人变黑了，但是也变壮了，看样子这一年你没少吃苦啊。” “王上” 听到这话，子贸宛如归家的游子听到母亲的关怀一般，忍不住热泪盈眶了起来。正在再说些什么，却被一旁耍水的声音给打断了自己的动作。 “耍氏耍水，见过宜国天子。” 耍水也被商离亲自出门迎接的举动给感动到了，本想着第一个站出来感谢商离的重视的，结果没想到子贸那家伙竟然比自己还快，而且还直接跪了下去。这下子直接把耍水给搞不会了，毕竟他总不能学着子贸的样子跪下去不是？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在子贸跪完之后再出声向商离行礼。 “阁下便是阿贸带回来的擅长造船的贤人吧？来来来，快快请进。” 听到这话，商离也顾不上和子贸叙旧了，当即上前两步，拉起耍水的手便要带他往王宫里走。 “王上，且慢。” 这时候，羿站出来道： “如今沃氏商队还在江北等待咱们接引呢，您看咱们是不是先派人去江北将他们接过来再说？” 说着，羿便将之前沃氏商队遇到台风的事情给述说了一遍。 “哦？竟有此事？” 听到这话，商离也是不由一愣。他没想到沃氏商队的运气竟然那么差，在行商的途中遇到了台风的袭击，以至于商队损失惨重，连正常生存下去都成困难。 “王上，沃操已经按照您的计划，成功地打入姬周的内部了。” 这时候，一旁的子贸出声提醒了一句。 “你小子，难道在你眼中，予一人是那种因为盟友没有完成计划就抛弃他们的人吗？” 商离笑着拍了拍子贸的肩膀，而后对着身后追出来的子更道： “此事便拜托王叔了，调动全国可用的海船，将沃氏商队的人一个不落全都带回来。” “喏！” 子更对着商离行了一礼，而后便转身带人去组织海船去了。 “看样子咱们这是进不了王宫了，走，随予一人去江北迎接沃氏宗伯去。” 沃操毕竟是商离的盟友，理论上双方的地位是平等的。因此像迎接沃操这种事情必须要商离亲自出面，而不是随便派个大臣就能了事的。 “不过耍氏公子毕竟是客人，没必要跟着我们去江边接人。” 在招呼完身边的国人之后，商离又对着守在门口的侍女说道： “来，带着耍氏公子进宫歇息。” “不必了。” 听到这话，耍水摆了摆手道： “我也与沃氏商队相处好几个月了，之前还与他们一同经历过台风，也算得上是自己人了。如今贵国要迎接他们，我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如此，那便请随我来吧。” 商离深深地看了耍水一眼，而后便对着耍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他与自己同登一辆车。 “不必了，之前这位五大夫的车技就挺好的，我与他同乘一辆车就好了。” 耍水摇了摇头道： “而且阿贸许久未曾回国，想来应当有许多话要和宜国天子说才是，还是让他和您同乘一辆车吧。” “哦？是吗？” 听到这话，商离转头看了子贸一眼，在获得了肯定的答复之后，这才对着羿说道： “好生驾车，可不许唐突了贵客。” “喏！” 羿对着商离行了一礼，而后对着耍水道： “请随我来。” 说着，便主动跳上了之前那辆战车。 见状，耍水也没有客气，而是如同之前那般，跟着羿的脚步登上了战车。 另一边，在羿和耍水等车的同时，商离也子贸也已经登上了战车。在车夫抖动缰绳启动战车之后，商离这才对着子贸说道： “说说吧，沃氏商队发生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在成周盟会的时候，咱们宜国的蔗糖成功地引起了姬诵他们的注意。不过与预想的不同的是，他们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扩大和咱们的蔗糖贸易，而是想要派人过来抢或者偷” 子贸简单介绍了一下沃操之前遇到的情况，而后继续说道： “后来在台风降临的时候，沃氏商队损失了好几十个族人，连带着货物也损失惨重。在沃氏宗伯看来，这一切都是那个名叫吕丁的人冒犯沃丁引起的，因此他深恨那个吕丁，恨不得将他剥皮吃肉。这次之所以派我们先渡江，就是想和王上先通好气，为之后孽杀吕丁做准备。” 208.君以此兴，必以此亡。 “虐杀吕丁么？” 听到这话，商离不由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这样一来的话，沃操就会彻底和吕尚决裂，将来合作的时候，咱们也能对他们更加放心一些。” 对于沃操想要虐杀吕丁的要求，商离心中自然是千万个同意的，毕竟这就相当于沃操主动向自己递交了一份投名状，商离自然没有不愿意的道理。 “沃操可有说过准备如何虐杀吕丁？” 在想通了这一节之后，商离继续对着子贸问道。 “这倒不曾。” 子贸摇了摇头道： “一直以来吕丁都待在沃操的身边，极少有离开的时候。在经历过台风之后就更是如此了，毕竟台风之后四个密探中就只剩他一人了。为了时刻关注沃操的动向，他无法离开沃操太远。也正是因为这样，沃操也无法和我说得太清楚，只能隐晦地表露出他想要虐杀吕丁的意思。” “原来如此。” 商离点了点头： “罢了，随他去吧，左右不过是个死，怎么死都是一样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为什么会回来得这么晚？据你的说法，在年初成周盟会之后你们就跟随吕尚回山东了。从山东向南，最多两三个月应当就能抵达江南。为什么你们会拖到现在才回来，中间是否有什么隐情？” “确实是有隐情。” 子贸点了点头道： “年初我们跟随吕尚回山东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山东的莱国伐齐。虽然最终莱国被齐国击败了，但是中间了消耗了不少的时间。” “再加上后来吕尚又虐杀了狂矞和华士二人，又进一步浪费了时间。这一来二去的，可不就是是这个时候回国了吗？” “等等，狂矞和华士？” 听到这话，商离忍不住出声问道。 “怎么，王上认识狂矞和华士？” 子贸先是好奇地问了商离一句，而后又自顾自地回答道： “瞧我这脑子，狂矞和华士本就是蒲姑国人，当初王上您的姐姐就是嫁到蒲姑国去的，您认识他们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我确实认识他们” 商离低声呢喃了一句，而后继续问道： “他们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被吕尚给虐杀了呗！” 子贸愤愤地说道： “狂矞和华士都是蒲姑国有名的贤士，号称不臣天子，不友诸侯。不要名位，不食君禄。他们种田自己吃，挖井自己喝。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万事不求人。吕尚知道了他们的事迹之后，便主动上门请他们出山辅佐他。但是这两人并未理睬吕尚，三次都不曾接见他。” “吕尚何曾受过这种屈辱？恼羞成怒之下，当即命人将狂矞和华士抓了起来给杀掉了！后来周旦知道了这件事之后，还特意写信过来质问吕尚为什么这么做。王上，您知道吕尚是怎么回应的吗？” “还能怎么回应，无非就是说‘这两人不臣天子不友诸侯，虽有智慧却不能为我所用。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两人还自食其力，我还不能用奖赏和刑法来约束他们。如果齐国人人都学他们俩，我还给谁当君主去？就像一匹马长得再壮，不能为我所驱使，我还留着它干嘛？’吕尚是这么回应的吧？” 商离淡淡地说道。 “诶，王上，您是怎么知道的！？” 一旁的子贸听到这话，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道。 商离是怎么知道的？当然是从《韩非子》上看来的！姜太公杀狂矞华士之事流传了几千年，而且一直以来都遭人诟病。 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允许一部分人游离在世外的传统，远的有周武王姬发允许伯夷叔齐在商朝灭亡后不食周粟，近的有满清入关之后允许顾炎武这样的反清人士不赴博学鸿词科。虽然这些统治者的做法有沽名钓誉收买人心的目的在，但是装斯文总比真暴力要好一些。像吕尚这样因为人家不给你当臣子就直接将人家干掉的，千古以来还是头一个。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姜太公的名声始终不能和同时期的周公比。后来虽然也被封圣了，但是也只能被封为武圣，而不是和周公旦一样的文圣。可见后世的文人对姜太公还是有一定的微词的。 “吕尚虐杀狂矞华士，此事在齐国闹得极大。” 眼见商离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子贸也没有继续坚持下去，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虽然很多人都对吕尚的野蛮行为感到不满，但是大多数人因为害怕步上狂矞华士的后尘，都主动地接 受了吕尚的统治。在我们待在齐国的后半段时间里，吕尚每天都要接待‘主动’前来投靠的贤士。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出发的时间才会一拖再拖，直到三个月前才能启程回国。” “呼~” 听完子贸的话，商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而后感慨道： “君以此兴，必以此亡。吕尚用这种强硬的手段统合了齐国，那么齐国将来就一定会以为吕尚的手段而灭亡当然，他可能看不到那天就是了。” “那是，吕尚今年都八十多了，就算咱们十年后北伐，他都不一定活得到那天，更别说见到齐国灭亡了。” 一旁的子贸点头附和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是十年后北伐，咱们也不能真到了十年后才开始筹备。在生活在齐国的这段时间中，我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很多齐国人内人其实是对吕尚的强硬手段不满的。只是由于他们打不过吕尚，因此才不得不屈服而已。如果咱们能够提前联合齐国的那些部族的话，那么将来北伐的时候，咱们或许就能获得一支出其不意的奇军，就好像当初牧野之战的微子启一样。” “哦？” 听到这话，商离不由惊奇地看了子贸一眼： “想不到只是出去一趟，你竟然长进了这么多，连事先安排内应这一招都学会了。” “嘻嘻，这不还是王上您教得好吗？” 子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再加上这一年来的见闻，臣要是再不长进，就未免太愚笨了点吧？” 209.吕丁，给老子滚过来！ “哈哈，说得好。” 听到这话，商离哈哈大笑了一声，而后拍了拍子贸的肩膀道： “既如此，那么联系内应之事就交给你了。不单单是齐国，其他包括鲁国在内的中原诸国，你都要在其中安插内应。这件事就是你之后统领的商队的次要任务，怎么样，有信心完成吗？” “臣誓不辱命！” 子贸急忙起身说道。 “别激动，做。” 商离将子贸按回到了座位中，而后看着看着江北的方向道：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接待沃氏商队，其他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说。” 船只的前进速度自然是无法和行驶在水泥路上的战车相比的，因此当商离坐车抵达江边的时候，海船依旧还没到位。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那些停靠在白水河港口的海船才缓缓地驶入长江之中，并且在商离的指挥下开始去江北接人。 “这才是宜国的船只吗？” 站在商离身边的耍水仔细地打量了一眼那些从白水河港口开来的海船，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 “不错，已经具备在海上航行的能力了。虽然无法出海太远，但是总归要比河船先进一些。”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宜国海船的结构，耍水就能大致判断出这些船只的性能，并且开始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对它们进行改造。 一旁的商离默默关注着耍水的举动，但是却没有出声询问什么。毕竟此时迎接沃操才是大事，其他事情可以之后才慢慢谈论——反正耍水也不会跑，将来有的是时间。 海船的前进速度自然是要比独木舟快的，因此只是十来分钟之后，海船便成功地抵达了江北，而后缓缓靠岸，开始接引沃氏商队的成员上船。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北岸的沃氏商队成员全部登船。随着一声吆喝，船只开始返航。 十几分钟后，船队成功在南岸靠岸。沃操第一个从船上跳下来，快步走到早已在这里等候的商离身前道： “沃氏沃操，见过宜国天子！” “沃氏宗伯不必多礼。” 商离急忙上前，将沃操扶了起来，而后拍着沃操的手道： “不想贵商队之前竟然遭受如此灾难，予一人未曾提前派人做出接应，是予一人之过也！” “宜国天子” 对于一个刚刚遭受过灾难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是比旁人的关心更加宝贵的了。因此虽然明知道商离说道是客套话，但是沃操心中却依旧感动非凡，当即一脸感激地说道： “多谢宜国天子关怀。只可惜在遭受过那次狂风之后，我商队人物皆是损失惨重。即便是那些幸存未被狂风吹死的战马，很多也都已经开始生病了。此等战马即便是您要，我这边也都不好意思给，否则我一定会将所有的战马送送给您，以此感谢您的收留之情。” 这不是客套话，而是沃操真的是这么想的。在经历过台风之后，沃氏商队基本上已经处于一个断粮断衣的状态了。如果没有宜国的接应的话，他们可能连活着回去都做不到。在这种情况下，将自己所有的货物送出，以换取宜国的物资接应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只可惜此时沃氏商队的战马大多已经处于生病状态，送都送不出手了。否则的话沃操还真准备用这些战马换取食物和衣物。如今看来，或许除了“赊账”之外，沃氏商队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哈哈，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也不知道灾难什么时候会将来在自己头上。在这种情况下，对其他遭受灾难的人施以援手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否则等将来自己遭灾之后，可就没人能够对你施以援手喽！” 听到沃操的话，商离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而后拍着沃操的手道： “这样吧，虽然贵商队的马匹全都已经生病了，但是予一人依旧愿意将它们全部买下来。不过我国中也没有兽医可以医治它们，所以这些马买下来之后我国也只能对它们当场斩杀，将其做成肉干，以待入冬之后食用。而也正是因为这些马只能作为肉马，所以这价格可能不会高。再加上它们中很多还生着病，所以” “宜国天子且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多收您的钱的！” 听到这话，沃操立马正色道： “只要您愿意支援我们返程的干粮衣物，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对于现在的沃操来说，确保族人能够活着返回中原才是头等重要的大事，除此之外都是小事。在这种情况下，能够用快死的病马换取商队所需的物资对他们来说本就是 一笔划算的交易，他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毕竟这群马就算不卖也活不了多久了，而一旦病死，那就真的是血本无归了——他们不是宜国，没有时间和空地将这些死马做成肉干，来不及吃的马肉只能被眼睁睁地看着腐烂，而无法被有效地利用起来。 相较之下，将其卖给宜国还能换取商队生存所需的物资，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了。 “哈哈，既如此，那么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商离哈哈笑了几声，而后指着沃操身后的商队成员道： “沃氏宗伯不准备介绍一下贵商队的成员吗？我听阿贸说这其中似乎混进了某些见不得光的老鼠啊！” “正是如此。” 听到这话，沃操的语气立即变得冰冷了起来。只见他一脸怨恨地看着混在人群中的吕丁，大声呵斥道： “吕丁，你还不给我滚过来！？” “什么！？” 吕丁没想到沃操竟然会突然发难，因此不由楞了一下。不过他毕竟是姜太公亲手培养的探子，因此也立马明白了大事不妙，当即转过了身，准备跳入江中逃亡。 然而他周围的沃氏族人又怎么可能会让他如愿？早在沃操喊话的一瞬间，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如今眼见吕丁准备逃亡，他们当即出手将吕丁制服了下来，并且将其押到了沃操和商离的身前。 210.周朝第一败家子 “沃操，你这是想造反不成！？” 哪怕已经被人擒住，吕丁说起话来依旧是不落中原霸主的威风。 “哼，造反？” 听到这话，沃操冷哼一声道： “真正造反的人，怕是你们才对吧？” “你什么意思！？” 吕丁大声嘶吼道。 “你们姬周本是我子商的附属诸侯，结果却趁子商大军出征在外之时勾连微子启犯上作乱！你说，你们不是反贼，谁是反贼！？” 如今这里没有外人，因此沃操说起话来也是毫无顾忌。 “放肆！” 听到这话，吕丁勃然大怒道： “纣王暴虐无度，故而为天命所弃！我武王携有道伐无道，乃是天命所归也！你一个小小的沃氏宗伯，哪里懂得其中厉害！？” “笑话，我不懂天命，莫非你就懂？” 沃操上前两步，一脚踹在了吕丁的身上，直接将他踹到在地： “我沃氏再怎么说，那也是天子之后，身上流淌的乃是天子血脉！我不懂天命，你们西陲蛮夷出身的姜姓就懂不成？” “我姬姜虽出身西陲，但却未必不如你们中原殷商！” 吕丁挣扎着站起来道： “早在几十年前，我文王就已经成功地推演出了八卦，并且从中窥探到了天机之所在！根据天机显示，我姬姜当兴于中原，代商而有之！此乃天命，非人力所能抗衡！你们沃氏逆天而行，其结局必然是身死族灭！倘若你临时悔悟，放我归国，我尚可向太公美言几句，或许还能留你沃氏一丝血脉传承。若是不然，后果自负！” “哈哈哈，好一个知天命而行之！” 这时候，一旁的商离站出来道： “既然你们文王那么懂天命，那么当初又为什么会将季历留下的家底全部败光呢？” 季历是文王姬昌的父亲，同时也是周人历史上最能征善战的一个君主。在他的手上，周人的势力范围得到了大幅度的扩张，最远达到了山西太行山西麓。 后来有感于周人威胁太大，当时的商王文丁便趁季历进京献俘的时候将其软禁了起来。结果没过多久，季历就因为郁郁不得志而死在了商都安阳。 季历不是被商人杀死的，这一点史书有明确记载。但是季历却确实是因为商人而死，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因此在季历死后，继位的周文王姬昌便打着替父报仇的旗号，向商朝宣战。 季历死的同年文丁也死了，新继位的商王是帝乙，也就是纣王的父亲。当时的商周两国都处于新君继位的动荡期，不过作为老牌强国的商朝在实力上显然还是要强于新兴的周朝的。因此东出的周人并没有讨到便宜，很轻易地就被商朝大军击溃了。 这一仗的影响极其深远，首先季历在位时期周人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无敌之心”被商人生生打没了，其次季历开拓的疆土也在此战之后全都脱离了周人的掌控，周人又从一个足以和商朝抗衡的大国变成了“小邦周”。 从这个角度来讲的话，称周文王姬昌为周朝第一败家子一点都不为过，因为他爹一辈子的心血都被他一次冲动给打没了。 后来姬昌忙活了一辈子，又是礼贤下士，又是开疆拓土的，实际上都不过是在弥补他年轻时的过失罢了。 如今商离拿姬昌当初东出战败的事情说事，其实就是在讽刺吕丁所说的“周人知天命”的说法。你要真的知天命，还能去打那必败的仗吗？ “你！”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商离的这通话无疑是打在了吕丁的痛点上了，以至于他一时间甚至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半晌之后，吕丁才回过神来，看着商离道： “你是何人？” “这位便是我们商人的新王！” 这次回答吕丁问题的是沃操，只见他退回到商离的身边，用手指着商离道： “帝辛虽败，但天意却不绝我殷商！故而降下天命，命宜国天子为我商人之王！如今真命天子在此，尔等西陲蛮夷还不速速跪迎！？” “就他？天子？” 听到这话，吕丁非但没有任何的恐惧，反而大声笑道：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们沃氏是找到了什么靠山呢，结果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妄称天数的江南小国之君！我不知道这家伙是否真的受了你们商人的天命，但是就算受了那又如何呢？就连领有中原的纣王都不是我们姬周的对手，他一个小小的江南小国之君，凭什么和我们姬周斗！？” 周人和商人信奉的“上帝”不是同一个，因此理论上是可以同时存在两个“天子”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听到沃操的话之后吕丁才并未对商离是否受命而提出质疑，而是嘲笑起了商离和沃操的不自量力来。 “强弱之势，古无定则。正如你小邦周可以攻灭殷商一般，你又焉知我江南宜国无法北伐成功，覆灭你姬周呢？” 商离按住了准备对吕丁破口大骂的沃操，而后对着吕丁说道： “而且相较于你小邦周，我宜国北伐显然更具底层基础一些。你小邦周之所以能东出成功，无非就是因为事先收买了殷商贵族，获得了他们的支持。相较之下，我宜国不需要刻意去收买中原氏族，就能轻易地获得他们的支持。毕竟我们与他们是同源同种，所谓兄弟阋于墙，而外语其辱。在你们姬周的压迫下，想来那些中原氏族应当知道该怎么做才是。” “你！” 听到这话，吕丁不由脸色大变。身为齐国贵族兼姜太公的弟子，他深知商离说的话是对的。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反应如此巨大。 在他看来，有人敢反抗姬周不是什么大事，因为姬周不惧正面挑战，几年前的三监之乱就是最好的证明。姬周真正害怕的，其实是有人在暗地里搞小动作，学着他们当初的样子，去收买渗透姬周的统治阶层。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么一切就都完了。 211.收服沃操 “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逃回中原，将这个可怕的消息带给太公！” 这一刻，吕丁的大脑开始超速运转。 如果商离只是一个有反周之心的诸侯的话，吕丁还不至于如此反应。但现在的问题是商离不单单有反周之心，而且还是一个懂得渗透敌人内部，并且调动“群众”力量的人，那就非常可怕了！ 伐纣之时姬周不过区区15万人，而殷商却有数百万的人口。在这种情况下，姬周统治中原的基本国策就是分化瓦解殷商的各个部族，让他们相互掣肘，无法形成合力，进而威胁到姬周的统治。 可现在却有人提出要在暗地里联合殷商各部，并且在关键时刻给姬周一个背刺，这如何不令吕丁感到焦急？如果这个计划真的能够成功的话，那么吕丁可以预见，这一定会将姬周送入万劫不复之地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原本已经准备慷慨就义的吕丁开始生出逃亡中原的心思，目的就是将这里的一切告知远在山东的姜太公。 然而吕丁的想法是好的，商离却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之前商离之所以和他说这么多话，最主要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借这个机会向沃操表明自己的态度，并且将自己的伐周理念顺道说出来。如今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吕丁自然也就没有作用了。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商离当即便做出了斩杀吕丁的决定，准备让人将吕丁杀死在这里。 “且慢！”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沃操发话了： “此人与我沃氏宗族有不共戴天之仇，还请王上能够将此人交由在下，由在下对其进行处置。” 沃操并未对商离称臣，但是在称呼上却已经从“宜国天子”变成了“王上”，可见此时的沃操已经开始接受商离的统治了，只是一时间无法彻底转变过来罢了。对此，商离心中自然是高兴非凡的，连带着对沃操的要求也并未做出拒绝，而是直接大手一挥道： “既如此，那么予一人便将这吕丁交予沃氏宗伯了。只是不知沃氏宗伯准备如何对付这个吕丁啊？” “多谢王上！” 沃操对着商离行了一礼，而后恨恨地看着吕丁道： “此人冒犯我族先祖，以至于先祖震怒，降灾于我，并且带走了数十位族人。为了平息先祖的愤怒，同时也为了替死去的族人报仇，在下决定将此人活活烹杀，而后分食其肉！故而” 说着，沃操再次转身对着商离道： “还请王上能够赐下大鼎，供我烹杀此獠！” 烹杀，分食好吧，这确实很商周。商离点了点头，而后对着沃操道： “予一人准许你烹杀此獠，然而我国中却没有那么大的鼎。” “这” 听到这话，沃操不由脸露难色，半晌之后才迟疑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请王上赐下大瓮吧，总之只要是能烹杀此獠的东西都可以。” 沃操以为自己降低了这么多的要求商离应当会同意才是，结果没想到商离在听到他的话之后依旧摇了摇头。就在沃操心中焦急不已的时候，却听商离说道： “贵族此次烹杀吕丁是为了祭祀沃丁，既然是祭祀先商天子，又岂能用大瓮作为炊具？这岂不是辱没沃丁吗？因此予一人是断然不会同意你们用大瓮烹杀吕丁的。” “王上” 沃操没想到商离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同意自己用大瓮烹杀吕丁，因此不由愣住了。 “我国中虽然没有大鼎，但是青铜器还是有一些的。这样吧” 商离迟疑片刻，而后对着一旁的子更说道： “王叔，请你收集国中的青铜器，将它们全部熔化，铸造一口大鼎，以此来供沃氏宗伯烹杀吕丁，祭祀沃丁。” “臣领命！” 如今的宜国已经彻底进入铁器时代了，大量的青铜器都失去了用武之地。因此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子更并未说出什么“此举摇国本”之类的话，而是老老实实地领命退下办事去了。 “王上” 一旁的沃操见到商离竟然愿意为了自己而直接熔化全国的青铜器，当即感动得不能自已，直接对着商离跪倒道： “臣叩谢王上天恩！” “沃氏宗伯不必如此。” 见状，商离直接将沃操扶起来道： “你们分属盟友，互帮互助不是应当的吗？” “不，臣没有资格与王上当盟友。” 沃操摇了摇头道： “先前是臣糊涂，如今臣已经想清 楚了。臣服周人固然可以获得一时的喘息，然而人总归是要死的。人死之后，魂灵终究要归天面见先祖。我们现在臣服周人确实是获得了活命且传承血脉的机会，但是死后呢？我们又当如何去面见先祖呢？” “先前臣不明白这个道理，以为只要将血脉传承下去，并且时时祭祀先祖就能获得先祖的赞许。然而在经历过这次的狂风之后，臣才明白臣错了，而且错得非常离谱。屈服与周人换取祭祀先祖的机会非但不能让先祖感到愉悦，反而会令先祖感到愤怒。因此臣已经想明白了，决定不再臣服于周人，而是投入王上帐下，惟王命是从！” 说完，沃操便再次朝商离跪了下去，道： “还请王上收留！” “哈哈，卿有此心，予一人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不答应呢？” 商离再次将沃操扶起，哈哈大笑道： “今有沃氏加入，予一人如虎添翼尔！来来来，且随我回宫，宫中已经备好宴乐，就等为卿接风洗尘尔！” 说着，商离便拉着沃操朝自己的王驾上走。 至于耍水，则是只能跟子贸坐一辆车，跟在商离和沃操的身后朝王宫驶去。 “对了，将这家伙绑好，带到予一人的宫中去吧。” 在登车之后，商离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一旁的属下说道： “此人乃是吕尚亲自培养的密探，谁也不知道他开门溜锁的本事有多高，等闲房屋怕是关不住他，我宜国又没有专门的监狱。因此予一人决定，将这家伙带到王宫中，用绳子绑在柱子上，以此来确保其不会逃跑。对了，记得将他的手脚打断，否则予一人心中不放心。反正过几天之后他就要被烹杀了，断手断脚影响不大。” 说完，商离这才示意车夫驾车前进。 至于吕丁，则是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直接瘫倒在地，眼中透露出无限的绝望。 212.水稻绝收 身为姜太公亲自培养出来的密探，吕丁在开门溜锁方面有着超乎常人的本事。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得知商离准备先将他关起来，过几天再烹杀之后，吕丁的心中其实是非常窃喜的。 毕竟这年头的房子大多只是土坯房，锁门用的锁也是非常简陋的原始锁。在这种情况下，吕丁有非常大的把握可以逃出宜国关押自己的监狱。 再之后，只要自己逃入深山，躲过宜国的追捕，再伺机渡江北上，就可以成功地将宜国准备谋反的消息带回中原了。 只是令吕丁没想到的是，商离竟然那么果断地就做出了打断他手脚的决定。他本事过人是不假，但是再怎么过人那也是人啊！在断手断脚的情况下别说是逃回中原了，就连逃出宜国国都都是奢望！ 绝望之下，吕丁甚至都开始自暴自弃了。只见他不再思索逃亡的路线和方法，而是对着商离破口大骂了起来。 对此，跟随商离过来接人的羿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只见他快步走到吕丁的身边，一手搭在了吕丁的下巴上，直接将他的下巴卸了下来，让他无法再发出令人烦躁的声音。 这一切都发生在商离和沃操登车之后，因此商离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此时的他正在车上向沃操介绍这一年以来宜国的发展进度，以此来向沃操展示宜国的实力。 “想不到，只是短短一年的时间，王上竟然就已经将国家发展到这个程度了。” 坐在商离身边的沃操忍不住感慨道： “不仅搞出了铁器和水泥路，更是将东边的留国也给一并灭亡了。想必那一战之后，我国的国力也得到了不小的增长吧？” “哈哈，那是自然。” 商离笑着说道： “灭留之后，我宜国不仅获得了三四千口的奴隶，十八艘可以出海的海船，更是获得了全国人民十年生存所需的口粮。可以说要不是之前的灭留之战，这一次咱们宜国还真不一定能够扛过这次的台风呢！” 虽然商离已经竭力将台风造成的影响降到最低了，但是台风却依旧给宜国到来了不小的影响。别的不说，单单就城南那片水稻田中的水稻，就因为这次的台风倒了一片。这年头的水稻没有经过抗倒伏的育种，因此倒了之后大概率是无法再继续存活的。换句话说，在经过这次的台风之后，今年宜国的水稻就算不是绝收，但是其收成也会大幅度降低，低到让人无法直视的程度。 前文提过，刚开垦的农田产量本就是比不上熟田的。如今又经过了台风的吹袭，这水田中的产量就更加不忍直视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城南水稻田中一亩地最多只能出个一两斤的粮食，可能还不够一个成年男人吃一天的呢。 如果没有去年的灭留之战的话，此时的商离估计正在为如何度过今年的粮荒而发愁呢，那里还能像现在这样陪着沃操谈笑风生？更别说是分出粮食物资去接应断粮的沃氏商队了。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被灭的留国倒也算得上是功德无量，活人无数了。 “灭了也好。那留国地处偏远，每次我们商队想要借他们的海船渡江，都需要走上很远的路途。如今他们为王上所灭，海船也归王上所有，将来我们再想渡江，就不用像之前那么麻烦了。” 沃操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说道： “对了，王上。如今留国既然已经灭亡，臣这边也已经成功地打入了姬周高层，那么您这边后续准备做什么呢？另外，臣的族人如今都还在中原生活，是否需要将他们全部迁徙到江南来呢？” “不必如此，江南不比中原，这里水土与中原有很大的不同。再加上路途遥远，很多老弱都承受不住旅途的劳顿。若是强行将他们迁徙过来的话，只怕会白白害掉他们的性命。” 商离摇了摇头道： “而且最重要的是姬周也不会坐视你们将族人迁走。如今虽说姬周并没有将你们囚禁起来奴役，但是本质上来说你们其实都是他们的奴隶。你们跑了，他们去找谁谁他们干活纳赋呢？除此之外，将族人留在中原也能让姬周高层对你放心。毕竟有那么多的人质上，你犯上作乱的可能性也会极小。从这个角度来说，将沃氏族人留在中原反而有利于你的发挥。毕竟予一人对你的期许只是想让你用声色犬马掏空姬诵的身子，顺带收集一些姬周高层的情报。至于外出征战什么的，倒是用不上你们沃氏的族人。” “如此臣便多谢王上体谅了。” 听到这话，沃操当即起身对着商离行了一礼。说实话，他还真的害怕商离让自己将沃氏族人都迁徙到江南来，因为那样将会给沃氏族人带来无尽的麻烦。如今听到商离如此体谅自己，沃操倒也终于是放心了。 “至于后 续计划的话予一人这里倒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商离沉吟片刻，而后对着沃操说道。 “王上请说，臣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沃操拱手道。 与此同时，原本疾驰在道路上的马车缓缓地停下了身子。商离抬头一看，发现马车已经开到王宫门口了，当即拉着沃操的手道： “此事之后再说。来来来，爱卿请随予一人来，予一人已经在宫中备好了宴乐，咱们边吃便谈。” 说着，便拉着沃操的手朝王宫内走去。 对此，沃操自然是不会拒绝的。毕竟他都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正经东西了，如今有宴席，他心中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推脱。因此在被商离拉着的时候他非但没有任何的推辞，反而非常主动地跟在了商离的身后，陪着他进入了王宫。 而在商离和沃操进入王宫之后没多久，后面的子贸耍水子更等人也纷纷抵达了宜国王宫的门口，并且依次进入了王宫之中。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人中不单单有客人和自己人，还有一个俘虏。没错，羿在赴宴之时将吕丁这个间谍也给带上了，似乎是想在对方死前让对方见识见识宜国的酒宴。 213.比甜味更无法让人拒绝的，是鲜！ 此时距离商离离宫已经过去小两个小时的时间了，因此宫中的酒宴也早已备好，就等商离带人回来赴宴。 进入王宫大殿的商离并没有直接坐回到最上首的王座上，而是先带着沃操走到了场中地位第三高的位置上，等其坐好之后，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这里本是给子更准备的座位，但是现在归沃操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之前商离没想到沃操会直接投靠自己，因此将他的位置排在了第二。毕竟在那个时候他的身份是客人c盟友，坐第三首的位置有些说不过去。 但是现在不同了，在表示臣服之后，沃操就已经是自己人了。在这种情况下，再让他坐在子更的上首就有些不合适了，因此商离便索性将他带到第三首的位置上去，一方面算是宣布自己接纳了沃氏宗族，另一方面也是给子更为首的旧势力一个交代，表明自己不会“喜新厌旧”。 对此，子更和沃操都没有表示出异议——前者保住了自己的地位，自然不会有异议。后者也知道自己是新投效之人，地位太高反而容易遭人嫉恨。对他来说，如今这个位置就刚刚好。既不会因为太高遭人嫉恨，又不会因为太低被人看轻，而且还成功地因为这个座次而融入了宜国的旧秩序之中，可以说是两全其美。 新旧势力双方都没有异议，这宜国的新座次也就这么被定下来了。 对此，商离心中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别看排座位只是小事，但是搞不好是很容易爆发流血冲突的。如今能够如此轻易就化解一场潜在的危机，商离心中自然也是高兴非凡。 而在所有人都拍好座次之后，羿这才押着吕丁姗姗来迟。对此，商离也并未多说什么，而是直接下令将吕丁绑在一根柱子上，而后便示意侍女开始上菜。 片刻之后，十几个侍女便端着一个个小火锅走进了大殿之中，并且将这些火锅放在了每个赴宴人员身前的案几上。 “这是？” 看着身前奇特的炊具，沃操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道： “状若鼎，却非鼎。敢问王上，此乃何物？” “此物名曰火锅。” 商离夹起一块羊肉，将其放在火锅中涮了涮，而后沾了沾秘制酱料，放入口中吃掉，这才继续说道： “此锅吃法与鼎差不多，但是不需要像鼎那样在下面生火，因此可以放在案几上吃。除此之外，此锅乃是用钢铁铸造而成，虽然容易生锈，但是却不会致人中毒，用来涮肉吃可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是的，火锅，这就是商离为沃操准备的接风宴，同时也是他给姜子牙准备的一个大坑。 与很多人想象的不同，火锅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出现了。毕竟商周时期人们吃饭用的鼎，在使用方法上就和火锅是一样的。虽然大多数情况下鼎都是在煮完食物之后才被端上餐桌的，但是少数情况下鼎也会被用来边煮边吃。从这个角度来说，鼎完全可以被称为火锅的祖宗。 鼎和火锅是如此地相似，以至于那些历史穿越文中在李世民面前秀火锅装逼的主角是显得那么地弱智。人家李世民用了一辈子的鼎，还能被你的火锅装到？只能说那些作者没用心查史料，连这种基础常识都能搞错。 言归正装，鼎和火锅的功能完全一致，但是其结构却大不相同。鼎下方有足，是用来架在火上煮的。而火锅不同，火锅下方是没有足的，其加热部位是中间的圆柱。在使用时只要往中间中空的圆柱中加入木炭，就能非常轻易地将周围的汤水加热。之前沃操没有见过这种造型奇特的鼎，因此才会觉得新奇。如今在搞明白了其中的原理之后，也就显得不再那么惊讶了，不过口中的惊叹还是少不了的。 “妙，实在是太妙了。” 沃操一边学着商离的样子夹起一片羊肉放入锅中涮，一边不住地惊叹道： “只是一个小小的改动，就让鼎变得可以放在案几上烹饪。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吃饭之人还能亲自把握烹饪的火候，实在是太妙了。” “这算什么，真的妙的东西还在后头呢。” 坐在沃操对面的子更闻言笑着说道： “等沾过那王上秘制的酱料之后，沃氏宗伯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美妙了！” “哦，是吗？” 听到这话，沃操不由眼前一亮，而后快速夹起锅中的涮羊肉，沾了沾一旁碟子中的秘制酱料，将其放入口中品尝了起来。 下一秒，沃操的味蕾直接炸裂！ “这这是什么东西！？” 感受到口中美味的沃操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边快速地咀嚼着口中的食物，一边指 着一旁的秘制酱料道： “为何如此鲜美！？” 羊肉是沃操自己涮的，他深知自己涮出来的羊肉不可能有这样的美味。可偏偏他就是品尝到自己此生不曾品尝到的鲜美了，那么答案就只剩一个，那就是一切的美味都是那碟秘制酱料带来的。正是因为沾了那碟秘制酱料，自己之前亲手涮的羊肉才会变得如此鲜美！ 在想通了这一切之后，沃操看向那碟秘制酱料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虽然此时的他已经投靠商离了，但是他却依旧在思考如果自己将这种酱料卖到中原去的话可以赚多少差价。 不怪乎沃操如此反应，实在是这种酱料给他给来的感觉过于震撼了。毫不夸张地说，只要将这种酱料带到中原去，其受欢迎程度只怕会比蔗糖还要更高一些！ 这不是夸张，而是事实！人类虽然喜欢甜味，但是在甜味之上，人们还有一种更加高级的味觉追求，那就是鲜！ 在鲜的面前，哪怕是甜味，也只能乖乖地靠边站！毕竟甜味再怎么稀少，也能通过蜂蜜或者少数的水果来获得。而鲜味，那真的是无论怎么找，都无法在自然界中找到的味觉。 你说，在这种情况下，沃操又如何还能继续在这种酱料面前保持一颗平常之心？没有直接站起来抓着商离的衣服问他这是什么东西，就已经算得上是他心性沉稳了。再想让人家更加沉稳一些，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214.黄酒 “哈哈，此物名曰耗油，才是我国人采东海生蚝肉熬制而成的。” 见状，坐在沃操对面的子更哈哈笑道： “如何，沃氏宗伯是否觉得此物鲜美非常啊？” “确实鲜美非常！” 沃操一边夹起羊肉往火锅里涮，一边对着子更问道： “敢问少上造，此物产量如何。” “沃氏宗伯是想问此物是否可以销往中原吧？” 子更笑着说道： “说实话，此物虽然产量极高，但是要想将其销往中原，却并非易事。” “哦，这是为何？” 沃操将涮好的羊肉沾了沾耗油酱，放入口中问道。 “很简单，因为此物不易储存。” 子更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道： “正常情况下，耗油最多只能在阴凉的环境下储存三个月。不仅如此，随着储存时间的增加，耗油的鲜味也会逐渐降低。三个月之后，哪怕耗油侥幸不变馊，其鲜味较之刚制作出来那会儿也会大幅度降低。” “从江南走到中原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之后再将耗油分销到中原各国去，中间至少要再花一个月的时间。如此，便是两个月过去了。两个月后，这耗油虽然还算能吃，但是味道也已经大不如前，再想用其赚钱，却是不能够了。”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话，沃操不由一脸惋惜地说道： “想不到此等美味，竟然如此难以储存，果然是天道至公，越是美味的东西就越是难以被众人享用。” “耗油虽然难以储存，但是酱油和醋却不存在这个问题。” 这时候，坐在沃操对面的子更继续说道： “这两样也是我宜国这一年来发明出来的调味料，沃氏宗伯可以试试。” 说着子更便指了指自己案几上装有酱油和醋的碟子，示意沃操品尝。 有耗油的美味在前，沃操对酱油和醋的兴趣自然也是大大增加。在听到子更的话之后，他也是二话不说，立即夹起一块羊排，沾了沾酱油，而后放入了入口。 “味道不错，但是却无法和耗油相比。” 细细品尝之后，沃操给出了一个较为中肯的评价。之后他又用没吃完的羊排沾了沾醋，继续品尝了起来。 “这是！？” 与酱油不同，这次沃操是真的动容了： “酸！？” “不错，酸。” 子更点了点头道： “此物名曰醋，乃是用糯米酿造而成。相较于酸梅，醋是酸味要更醇一些，入口也不会如酸梅那般刺激，可以说是绝佳的酸味调味品。” “确实更醇一些。” 沃操点了点头道： “此物是否可以长时间储存？若是可以的话，我想将其叛卖到中原去。虽然其味道不如蔗糖和耗油，但是应当还是有一定的市场才对。毕竟那些诸侯本就不差钱，有醋这种有别于酸梅的调味料，只要价格不是太离谱，他们应当都会买下。” “此事不急。” 然而子更却没有回答沃操的话，而是继续指着案几上的几个碟子道： “这是茱萸，这是花椒，这些都是能给人带来麻辣感的。这是牛肉酱，这是芝麻酱，这些都是能给人带来香味的调味品。火锅不是只沾一种酱吃的，沃氏宗伯请看。” 说着，子更便将案几上的几种调味品按照自己喜爱的比例调和了起来。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子更才夹起一片羊肉放入火锅中涮了涮，往调和好的火锅酱中沾了沾，最终才放入自己的口中品尝了起来。 “嗯~” 一边吃，子更还一边发出舒服的呻吟声。 当然，子更的动作还不止于此。在将涮羊肉咽下之后，他更是端起一旁的酒杯，细细地品了一口。 “嘶~哈！” 回味无穷。 “这” 坐在对面的沃操直接看呆了，活了一辈子，他何曾见过这种奇特的吃法？又见到子更脸上那享受的表情，沃操哪里还忍得住？当即学着子更的样子调起了调味料，而后夹起一块羊肉试了试。 “嗯，不错。” 调试过的火锅酱在味道上自然要比单一的耗油更美味一些，因此在吃到自己调试的火锅酱之后，沃操也是不由眼前一亮。 当然，光吃羊肉是不足以满足沃操的好奇心的。在将羊肉咽下之后，沃操继续学 着子更的样子，品了一口杯中的酒。 而后，沃操惊了。 虽然早已预料到商离给自己的酒不会太差，但是当他真正将这杯酒喝入口中的时候，他依旧被美酒的味道给征服了。 与这个时代带有大量杂质的浊酒不同，这种酒不仅没有杂质，没有苦涩，反而还带有无限的甘甜！ “这是什么酒？” 此时的沃操也早已不将自己当外人，心中有疑惑，便立即出声询问了起来。 “此乃黄酒。” 这次回答沃操问题的人是商离： “如何，爱卿觉得这种酒可否在中原大卖？” “岂止是大卖，简直就是要卖翻天啊！” 沃操一脸激动地说道： “臣敢保证，只要让重要诸姬喝过一次这种酒，他们就再也无法下咽以往喝过的那种劣质酒，进而不断地朝咱们购买这种黄酒！敢问王上，此酒产量如何，能否让臣将其带到中原去售卖？” 沃操的话不是夸张，而是事实。 受限于酿酒技术，这年头的酒中都是夹杂着大量的杂质，且伴随有丝丝的苦味的。 像黄酒这样非但没有大量杂质，而且还伴随有甘甜味道的酒，在这个时代已经完全可以被称为仙酿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沃操在喝到这种酒之后才会如此地激动。身为一个走南闯北的生意人，他对这种酒的价值再了解不过了！ 毫不夸张地说，就算沃操开出一坛酒换10个奴隶的价格，也会有大量的姬周贵族蜂拥而至，争相购买。 不为其他，只为这是酒，是一种能够快速打开社交局面的东西！ 试想一下，其他贵族开宴会用的都是神仙佳酿，而你还在用以前的劣质浊酒。一次两次还好，时间久了，谁还肯来你这里赴宴？ 没人赴宴，你如何开拓自己的社交网络，如何与其他家族打好关系？当所有人都将你剔除在圈子之外的时候，你也已经离死不远了。 因此，哪怕是为了保住自己在圈子中的地位，那些贵族也必须要购买一些黄酒作为储备，以防不时之需！ 而这样一来，这黄酒的销量不就蹭蹭的往上涨了吗？ 215.若欲取之，必先予之！ 商离对沃操的反应很满意。 或者说，他对黄酒的效果很满意。 在准备酿酒的时候，商离就曾经思考过到底要酿什么酒。 是白酒呢，还是黄酒。 思来想去之后，商离最终还是将目标放在了黄酒身上。 不为其他，单纯只是因为白酒上不得台面。 是的，白酒上不得台面。 纵观世界历史，白酒以及其他的烈酒都只在底层之间流传，稍微有点地位的人都是不屑于喝白酒的。 中国古代上层社会喝黄酒，欧洲古代上层社会喝葡萄酒。 哪怕是现代，年轻人喝的也是啤酒居多。 真正在喝白酒的，都是一些底层人民，亦或者年轻的时候是底层，生活条件不好，后来才提升上来的老人。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道理很简单，因为人对酒精的需求其实并不是太多。 人们需要酒精来麻痹大脑，但是过量的酒精却容易伤害到大脑。 当然，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人们享受的是那种微醺的感觉，而不是酩酊大醉的感觉。 微醺时候飘飘欲仙，酩酊大醉之后啥都不知道，而且还很容易出丑。 在这种情况下，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了。 只有那些生活在底层的人，才需要用高纯度的酒精来麻醉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快速入眠，不去想生活中的苦痛。 如果商离这次的目标客户是中原平民的话，他或许还会考虑酿造白酒。但是如今他的目标的中原贵族，那么白酒就有些不合适了。 身为历史系研究生，他可是清楚地记得，白酒这玩意儿在刚传入中国的时候是遭到过全社会抵制的！ 所有人都觉得白酒有毒，喝了必死，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中白酒都得不到推广。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还费力不讨好地搞出白酒拿去中原卖，那不是有病吗？ 也正是因为这样，商离才最终将目标放在黄酒的身上。 如今看到沃操的反应，商离知道自己赌对了，黄酒确实能够大卖，而且是超级大卖！ 而只要黄酒能够大卖，那么他的下一步计划也就可以开始施展了。 “此酒产量如何姑且不说，爱卿，我且问你，吕尚好酒否？” 商离摇了摇头，对着沃操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自然是好的。” 沃操点了点头道： “姬周贵族，哪有不好酒的？” “如此，那么我再问你，若是你将这火锅的吃法以及耗油之类的调味品带到齐国去，那么吕尚会爱上这种吃法吗？” 商离继续问道。 “应当会吧。” 这次沃操回答得没有之前那么决绝，但是却依旧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毕竟与这火锅相比，其他的姬周食物都过于难吃了。” “如此，那便是了。” 听到这话，商离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而后对着沃操说道： “沃操听令！” “臣在！” 沃操立马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大殿的中央行礼道。 “予一人命你将火锅的吃法，耗油的制作方法全都传到中原去。不仅如此，你还要将黄酒也卖到中原去，务必让吕尚爱上这种一口火锅一口黄酒的生活，你做得到吗？” 商离沉声说道。 “什么？耗油的制作方法？” 听到这话，沃操并没有直接领命，而是一脸惊疑地问道： “王上说的是让臣将耗油的制作方法免费送给中原诸国？” “不错。” 商离点了点头道： “说是中原诸国，其实也就是齐国。毕竟炼制耗油需要用到生蚝，而生蚝又生活在海中。中原诸国之中只有齐国临海，将生蚝的制作方法送给中原诸国，本质上就相当于将一个财源送给了齐国。” “既如此，那么王上又为何要将生蚝的制作方法送给齐国呢？” 沃操一脸不解地问道： “难道您就不怕这么做会资敌吗？” “予一人这么做确实是资敌没错，但是正所谓若欲取之，必先予之。若是不将耗油的制作方法送给齐国的话，咱们又如何能要吕尚的命呢？” 商离淡淡地说道。 “愿闻其详。” 沃操拱手问道。 “首先，将耗油的制作方法送给齐国可以免去他们对你戒心。” 商离夹起一块羊肉，将其放入火锅道： “毕竟这次吕丁以及其他几个探子都死在了江南，虽然予一人早已替你想好了应对的说辞，但是在自己派出的探子都命丧江南的情况下，吕尚是否会相信咱们的说辞还在两说之间。为了增强这套说辞的可信度，予一人决定让你将耗油的制作方法以及甘蔗的种子带回去，告知吕尚这是你们商队这次在江南的收获。有这两样东西在，就算吕尚心中有所怀疑，想必也不会立即撕破脸将你抓起来审讯才是。” “什么，王上连甘蔗的种子也要一并交出去吗？” 听到这话，沃操不由吃了一惊： “若是中原诸姬成功地种出了甘蔗，那岂不是意味着咱们的蔗糖将再也无法在中原售卖？” “放心吧，他们种不出来的。” 商离摇了摇头道： “甘蔗喜热怕冷，只能在大江以南生存，中原是种不出甘蔗来的。予一人估计届时甘蔗种子最多只能在中原出个苗，而后就会被活活冻死。这样最好，出了苗就意味着这种子是活的，你不是在用死种子骗姬周。而种不活又意味着姬周无法自己生产蔗糖，只能继续向咱们购买蔗糖，可谓是一举两得。”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话，沃操不由点了点头，而后继续问道： “那耗油呢，这东西是否也埋藏着什么后招？” “确实如此。” 商离点了点头道： “耗油暴利，可以给齐国带来大量的财富，让他快速在山东站稳脚跟，甚至开始扩张领土。看起来这么做咱们确实是在资敌，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齐国之所以让人忌惮，纯粹只是因为吕尚一人而已，一旦吕尚去世，那么齐国便成了无牙的老虎，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而耗油，就是予一人替吕尚准备的催命符！” 216.火锅配黄酒，嘌呤带你走！ “呜~呜~” 听到这话，原先被羿抓过来绑在柱子上的吕丁不住地挣扎了起来，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然而商离却并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说道： “耗油鲜，酱油咸，茱萸辣，花椒麻，蔗糖甜，陈醋酸。有了这几样调味料之后，食物的美味度将会大幅度提升。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原先粗鄙不堪食用的食物也会变得容易下肚起来。” “然后呢，这和要吕尚的命有什么关系？” 沃操不解地问道。 “关系大了去了。火锅吃法虽然新鲜，但是如果没有特制的火锅酱的话，其实也不是那么美味，毕竟这种做法做出来的食物在味道上和用鼎煮出来的食物是差不多的。” 商离缓缓说道： “而有了这些调味品就不同了。在这些调味品的加持下，那些原本不好吃的食物也会变得好吃起来，连带着人们也会爱上用火锅煮东西吃。而只要让吕尚习惯用火锅煮东西吃，那么咱们的计划便算是成功了。” “这” 听到这里，沃操心中的疑惑非但没有得到解答，反而还越来越多了。只见他继续拱手对着商离问道： “臣驽钝，不懂其中奥秘，还请王上替臣解惑。这让吕尚爱上用火锅吃饭和谋杀他有什么关系呢？莫非这火锅还能吃死人不成？” “你说的没错，这火锅还真就能够吃死人。” 商离点了点头道。 “什么！？” 听到这话，不单是沃操，连带着场中其他的赴宴人员也都吓了一跳。原先吃得津津有味的火锅顿时觉得不香了，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朝商离看去，想要听听商离接下来怎么说。 “火锅的特点是一锅汤长时间在炭火的加热下熬煮，同时食用者还不断地往里面加入肉片。” 商离环视了众人一眼，给了他们一个安心的信号，而后不急不缓地说道： “在这种情况下，火锅汤中的嘌呤含量是很容易超标的。长期食用火锅，很容易让人患上痛风病。”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如此的话，火锅是不足以送吕尚归西的。毕竟吕尚体格过于常人，寻常的嘌呤还不足以对他的身体造成影响。但是如果再加上黄酒的话，那么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黄酒在进入人体之后会产生唔，你们不用管黄酒进入人体之后会产生什么，总之你们只要知道黄酒能够阻碍人体对嘌呤的排解就行了。在吃了火锅之后再喝黄酒，那就相当于是在水壶里加了水再盖上盖子一样，能够确保水不会从水壶中倒出。黄酒也是一样，这东西能够堵住嘌呤的排出之路，让它在人体内不断地作乱，破坏人的身体，最终让人痛不欲生。” 是的，嘌呤，这就是商离为姜太公准备的第一手杀招。 与直接投毒不同，嘌呤这东西极难被人察觉，而且对人体的影响也极其缓慢。哪怕姜太公心中有戒心，提前找人做实验，他也是绝对找不出问题来的。 毕竟嘌呤这东西要长年累月积累下来才有起到作用，只是单纯地吃一顿的话是没有任何的影响的。 再加上商离还将黄酒的价格定得极高，普通人压根就无福享受“火锅配黄酒”的组合。在这种情况下，姜太公就更发现不了其中的奥秘了。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姜太公年纪已经大了，今年已经八十多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哪怕是在后世，他这个年纪也已经算得上是高龄了，更别说是在这个时代了。纵观整个商周史，能够活得比他还长的一个都没有。哪怕是和他差不多的，也只有有限的那几个而已。 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姜太公无法找同龄人交流养生心得！ 别小看这一点，这其实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果这年代八十多岁的老人很多的话，那么姜太公或许还能从他们的身上找到自己痛风的原因。但问题是这年头压根就没几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啊！在这种情况下，任是姜太公聪明过人，他只怕也会将痛风病归咎于自己年纪大了，身体机能跟不上了这一点上，而不会认为是火锅和黄酒害了自己。 不仅如此，预感寿命不多的姜太公甚至可能会开始“及时行乐”，拼命地吃火锅和黄酒，而后进一步加大痛风对他的折磨。 虽然痛风不会直接致人死亡，但是如果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整天都生活在痛风造成的痛苦之中的话，那么他就基本不可能再有经历去管理国事了。 从这个角度出发，单单就火锅配黄酒的这个组合，就能让商离在某种意义上“消灭”姜太公这个敌人。 这波啊，这波就是传说中的 火锅配黄酒，嘌呤带你走！ “嘶~” 在听完商离的解释之后，场内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没有想到，之前自己吃得津津有味的火锅，其中竟然隐含着这样的杀机！ “既如此” 这时候，一旁的子更忍不住了，当即跳出来说道： “敢问王上，这火锅还能吃吗？”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地看着商离，想要看看他会如何回答。 “自然是可以的。” 商离点了点头道： “只要别吃过量，别每天吃，那么问题就不大。而且这种病大多是在年纪大了之后才会发作，在座的各位只怕还活不到得这种病的年纪呢。” 商离的话说的很难听，但是在座的人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冒犯，反而全都松了一口气。 是啊，人家姜太公今年八十多，所以需要考虑这方面的问题。自己今年才几岁啊，能不能活到40都还在两说之间的，考虑那么多干啥？ 与其因为担心四十岁之后可能会得痛风而不敢吃火锅，还不如及时行乐来的好。毕竟就算不吃火锅，自己也大概率活不到40岁之后不是？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了计较。之前被放在案几上的筷子再次被众人拿起，夹着一片羊肉便往火锅中放。 217.铅中毒了解一下？ “王上此计甚妙，臣深感佩服！” 在子更问完话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之后，沃操再次行礼道： “还请王上命人多打造几个铁器火锅，臣将来返回中原的时候好将它们一一‘进献’给各国国君。” “打造铁器火锅？予一人为何要命人打造铁器火锅？” 商离反问一句道。 “呃” 听到这话，沃操不由一愣： “您这边不打造，难道等臣回中原之后再打造吗？可问题是臣也不懂铁器的锻造技术啊。还是说，王上是准备将铁器的锻造技术传授给臣？这不妥，铁器关系到我国的生死存亡，臣绝对不能将其带到中原去，否则这必将加大我国将来北伐的难度。” 身为新近投靠之人，沃操心中还是非常有逼数的，深知商离绝对不可能将铁器这种关系到宜国战略安全的技术轻易传给自己。因此在说话的时候他也没有提出要这种技术，而是主动地推辞了一番，以表达自己的“忠君体国”之心。 “哈哈哈哈” 闻言，商离不由大笑了几声，而后才说道： “爱卿何太痴也，予一人何曾说过火锅只能用铁器打造？” “可是您之前不是说用铁器打造的火锅” 沃操本能地回应了几句，回应着回应着，他突然恍然大悟道： “对呀！您之前说的是用铁器打造的火锅无毒！可是如今咱们的目标本就是毒杀吕尚，既然如此，那么咱们自然就没有必要再用铁器去给中原诸姬打造火锅了！只是话又说回来，这用铁器打造的火锅无毒是个什么意思？莫非用青铜器打造的火锅还有毒不成？” “确实是这样没错。” 眼见沃操的脑筋竟然转得这么快，商离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解释道： “青铜器不同于铁器，由于中原诸姬的青铜器冶炼技术不过关，因此他们用青铜器铸造出来的鼎中都是含有大量的杂质的。而这些杂质中，就有一种有毒物质，名字叫做‘铅’。” “铅？” 听到这话，沃操不由心中一动，当即一揖到底道： “还请王上赐教。” 不怪乎沃操如此反应，实在是如今商离说的话和他的关系过于密切了。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他或许还不会关心铅的事，但问题是他是贵族。身为贵族，从小到大沃操都是用青铜鼎煮饭吃的，仔细算了，他已经吃了好几十年的“青铜饭”了。如今猛然听到商离说青铜器有毒，他的心中又如何能够不着急？如此反应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铅是一种有毒物质，而且毒性极大。只要一点点，就能对人体造成极大的损害。” 商离也没有藏着掖着，而是直接说道： “在中了这种毒之后，人不仅心脏c骨骼c肠胃以及肝肾会出现病损，最重要的是连带着脑子都会出现巨大的问题，除了经常性的狂躁之外，大脑的思考能力也会出现障碍，进而让人做出许多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铅中毒是确实存在的，这一点后世的考古学家已经证实过了。 在后世出土的夏商周三代古墓中，几乎所有墓主人的骨骼中都含有大量的铅元素，可见当时青铜器中铅元素含量之高。 因此，商离如今说的话倒也不算是危言耸听。 “什么，竟然如此可怕！？” 另一边，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沃操也是不由吓了一跳： “先商之时我商人贵族都是用的青铜器制作鼎爵，并且用此来吃饭饮酒这，这岂不是意味着我先商贵族全都中了这所谓的铅毒？”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确实是这样没错。” 这时候，一旁的子更感慨道： “我先商共历17世31王，但是这些先王之中却少有能够保持一世英明的。绝大多数先王在年老之后便以极快的速度变得昏聩糊涂了起来，以至于国家陷入乱政之中，国力遭到了极大的损耗。若非如此，偏居西陲的小邦周又如何能够取我殷商而代之呢？” 小邦周是周人的自称，是一种谦称。但是如今被子更说出来，却有一种贬低的意味在里面。 同样的，殷商其实也是周人对商朝的美称，是“又美又大的商朝”的意思，与周人自称的小邦周相对应。正常情况下商朝人是不自称殷商的，至少后世出土的甲骨文中商朝人从不自称为“殷”。如今子更称商朝为殷商，其实是和周人学的，有一种“追谥”的意味在里面。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话，沃操忍不住喃喃道： “难怪我先商历代先王在年老之时会变得那般昏聩，原来是这铅毒在作祟” 而后，沃操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抬头对着商离问道： “既如此，那么敢问王上，此毒可解否？” 不怪乎沃操问出这种问题，实在是身为吃了一辈子青铜饭的人，他深知自己体内的铅毒也绝对不会少。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可能视若无睹。 “自然是有的。” 商离点了点头道： “只要多喝牛奶，多吃海带，枣子等东西，就能逐渐地将体内的铅毒排解出去。当然，这个过程极其缓慢，爱卿又吃了几十年的青铜饭，因此可能到死都无法将其排干净。不过吃总归是比不吃要好的，只要爱卿从今天开始停止使用青铜器，改用陶器吃饭，再辅以牛奶等物质排毒，那么想来等爱卿年老之后，应当不会像先商历代先王那般变得昏聩才是。” “这便好。” 听到这话，沃操也是不由松了一口气。虽然对无法完全排毒感到有些不甘，但是这也已经是目前为止最好的结果的。否则要是真的像先商历代先王那般在年老之后变得性情古怪喜怒无常，并且做出许多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那真的是要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如今这个结果虽然不算完美，但是也至少可以让他接受。 因此在听完这话之后，沃操也是直接朝着商离跪了下去，行了一个稽首礼，算是感谢商离的救命之恩。 218.咱又不是吃人狂魔 “爱卿不必多礼。” 商离抬了抬手，示意沃操起身，而后继续说道： “此事予一人传授与你，但是你切记不能将其传授给其他人，记住了吗？”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沃操将这个消息传给其他的友好氏族的话，那么很难说那个氏族是否会将其传授姬周贵族，进而打乱商离的毒杀姬周高层的计划，因此商离不得不事先提醒一下沃操，让他不要将其到处乱传。 “臣谨遵王命。” 沃操再次对着商离行了一礼，而后才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不将铅毒的事情传出去，这看上去似乎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然而事实上却并非如此。沃氏宗族虽然有数千口人，但是其中有资格用青铜器吃饭的也就那么几号人而已，而且这几号人还都是沃操的家人。只要沃操带头改用陶罐吃饭，那么其他人自然而然就会跟着他一起用陶罐吃饭，进而彻底将青铜器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中。 “按理，予一人应当赐下铁器炊具，以供爱卿烹饪美食的。然而铁器毕竟是我宜国如今的头号辛密，不便将其公之于众，因此只能委屈爱卿如同平民一般使用陶罐烹饪了。” 等沃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做好之后，商离略带愧疚地说道。 “王上切莫这么想，当今之际，驱逐姬周，恢复子商江山才是第一要务，臣受点委屈没什么的。” 沃操连连摆手道： “而且若非王上指点，臣还不知道铅毒之事呢，更别说是掌握排毒之法，排解体重毒素了。因此臣对王上感激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敢再想其他？” “嗯” 听到这话，商离微微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说道： “既如此，那予一人便也不做小女儿态了。来来来，诸君，饮胜！” 说着，商离便端起身前的酒杯，遥敬了众人一杯。 “饮胜！” 众人也端起酒杯回应了一声，而后整场宴会便进入了狂欢阶段。 所有人都在欢快地跟周围的人谈论着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席间不时传出愉悦的笑声。可以说除了那个被绑在柱子上的吕丁之外，所有人都在这场宴会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乐子。 至于吕丁，则是不住地在柱子上挣扎着自己的身体，试图挣开身上的绳索，跑回中原去将宜国准备毒杀姜太公的事情告知太公本人。 然而很可惜，此时的他早已被人打断了手脚，就算商离好心放他走，他都没有能力亲自走回中原，更何况商离还不可能会做那种脑残的决定。因此吕丁的挣扎注定是无意义的，除了在柱子上等死之外，他已经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了。 宴会一直持续到晚上，当夜幕降临之后，沃操以及其所统领的沃氏商队成员便在子更的带领下进入了商离为他们准备的房屋之中。 这些房屋是宜国国人在渡江之后建造的第一批土坯房，由于是为贵族们准备的缘故，因此这些房屋在质量上也要比平民居住的土坯房更好一些。在台风的吹袭下，其他的土坯房都已经被吹垮了，唯独这些房屋依旧顽强地伫立在大地之上。虽然有所破损，但是在修补之后还是可以住人的，至少比住帐篷要舒服得多。对于经历过台风的沃氏商队成员来说，有这样的房屋住已经非常不错了。 “沃氏宗伯还请早点歇息，在下就不多做叨扰了，告辞！” 在将沃氏商队的人都安顿好之后，子更找到沃操拱手道。 “少上造请稍待。” 沃操也回了一礼，而后继续说道： “先前王上曾说欲熔全国青铜器铸造大鼎，以供我族侍奉先祖，这” 说到这里，沃操有些欲言又止地看了子更一眼。 “怎么，沃氏宗伯可是在听说青铜器中有铅毒之后便不敢用此物祭祀沃丁了？” 子更好歹也是宜国的宰相，哪里能看不出沃操心中的顾虑？当即笑着说道： “放心吧，据王上所说，先祖归天之后乃是魂灵状态的神体，凡间的事物是触碰不到他们的。因此哪怕青铜器之中有毒，这些毒也是影响不到沃丁的。否则我先商存续六百余年，年年都祭祀天乙，这天乙岂不是早就已经毒发身亡了？” 说着，子更还开了个玩笑道： “只是可惜你们，身为凡人，无法抗拒铅毒的侵害。因此这用青铜大鼎烹饪出来的吕丁你们是无福享受喽~” “呵呵，少上造真会说笑。” 听到这话，沃操也终于打消了自己心中的顾虑，当即陪着子更开起了玩笑来： “这吕丁又不是什么美味佳肴，若非他惹怒先祖，害死了我族数十位族人，我还懒得去烹杀他呢，直接将他剁成肉泥喂狗不好吗？” “这倒也是。” 子更也赔笑了一声，而后道：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要回去向王上复命了。至于那口大鼎，可能还要两三天的时间才能被制造出来。在此之前，还请沃氏宗伯多多忍耐，切勿着急。” “不敢。” 听到这话，沃操急忙拱手道： “王上肯赐下这么多的青铜器供我族铸造大鼎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泽了，我又哪里敢因为大鼎造得慢而着急呢？相较之下，我真正应该感到着急的是无法在短时间内补上这些青铜器的消耗才对。还请少上造回去禀告王上，我沃氏商队下次回国之时，必定会带上大量的铜锡矿，以弥补这次国家为我族铸鼎的消耗。” 虽说如今的宜国已经有铁器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青铜器在宜国就没有用武之地了。别的不说，单单就青铜镜这玩意儿，铁器就无法制造出作用相似的铁镜来，因此沃操并没有因为宜国已经研发出铁器就不想着去弥补自己这次铸鼎的消耗，而是想方设法在下次来宜国的时候带回足够的铜锡矿，以偿还商离的恩赐。 “沃氏宗伯有心了。” 听到这话，子更一脸严肃地拱了拱手道： “请放心，等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如实将其禀告给王上的！” 219.祀沃丁鼎 “哦？沃操真的是这么说的？” 宜国王宫内，商离一边享受着娴的按摩，一边对着回来复命的子更问道。 “确实是这样没错。” 子更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点了点头道。 “他倒是有心了，只是光靠陆运的话，他们商队又能运回多少铜锡矿呢。” 商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 “他们商队的任务本就是运送马匹回江南，这些马匹闲着也是闲着，运送一些铜锡矿倒也不算太难。” 子更在下首说道。 “这倒也是。” 商离点了点头： “只是这效率终究是低了点，不过既然他要运，那便让他运吧，咱们也不能阻碍人家的报国之心不是？” “喏。” 子更先是领命，而后又好奇地问道： “对了，王上您一直说商队陆运铜锡矿太慢，莫非您还有其他的运矿途径吗？” “自然是有的。” 商离挥了挥手，示意娴退下，而后坐直身体对着子更说道： “天下铜矿多出荆楚，而荆楚又与我宜国有大江相连。先前我宜国缺少造船技术，因此予一人迟迟没有派出船队前往荆楚购铜。但是现在不同了，阿贸带了一位造船人才回来，而且还是一个可以制造海船的人才。有他在，咱们就能非常轻易地制造出可以在大江上航行的船只，进而利用这些船只在荆楚和江东之间来回贸易。在将江东的耗油c酱油和蔗糖陈醋等东西卖到荆楚的同时，将荆楚的铜锡矿带回到江东来，实现我宜国的铜矿自由。与这条水上商路相对比，沃氏商队的那点运货量实在是有些不够看。” 陆运才多少载货量啊？别说是畜力了，哪怕是后世的火车，其运货量也不是水运的对手。在这种情况下，指望沃氏商队解决宜国的铜矿缺口，那商离才是真的失了智呢。 “原来是这样。” 另一边，在听完商离的解释之后，子更也是恍然大悟道： “王上深谋远虑，臣深感佩服。” “这就深谋远虑啦？” 商离笑着说道： “打通和荆楚的贸易线只是计划的第一步，等咱们成功和荆楚大国搭上关系之后，予一人的计划才能真正开始施展呢。” “哦？愿闻其详！” 听到这话，子更不由眼前一亮，拱手对着商离说道。 “此事不急，早说无益。” 然而商离却没有回答子更的问题，而是摆了摆手道： “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接下来几天国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替沃氏商队铸造大鼎，你要多多留心，切莫出了岔子。” “喏，臣谨遵王命！” 商离不说，子更也不好强求，只能乖乖行礼退下，带着疑惑回去睡觉。 恰如商离所言，接下来几天中整个宜国都在为铸造大鼎的事情而奔走。 只是与以往铸造大鼎不同的是，这次宜国在铸造青铜大鼎的时候用到了一种全新的技术，那就是失蜡法。 “这便是蜡模？” 沃操看着眼前用蜡雕刻而成的大鼎模型，一脸好奇地问道： “这东西真的可以用来铸造青铜器吗？” “放心吧，王上还能骗你不成。” 子更笑着安抚了一声，而后对着一旁的工匠道： “开始吧。” “喏。” 工匠领命，而后开始舀起大缸中的泥浆，将其浇筑在蜡模的表面。 不一会儿，一个泥膜就被浇筑完成了。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工匠们便开始小心翼翼地将模型抬入陶窑之中，而后关闭窑门，开始加热。 随着窑内温度的升高，泥膜中的蜡开始逐渐熔化，最终变成液体流出。至于原先附着于蜡模表面的泥膜，则是在高温的作用下逐渐定型，彻底固化了下来。 加热的过程持续了整整一天，第二天一大早，沃操便跟着子更来到了陶窑门口，命人将泥膜取出。 “嗯，不错，泥膜烧制得非常成功。” 子更在检查了一遍泥膜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对着一旁的工匠道： “开始浇筑吧。” “喏。” 得令的工匠点了点头，而后便舀起早已被熔化的铜水，将其灌入了泥膜之中。 小半天后，铜水灌 注完成。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泥膜中的铜汁彻底凝固。 这不是一件难事，约莫2个多小时之后，泥膜中的铜水便彻底凝固了下来。而后子更便对工匠下达了开模的指令，示意他们敲开大鼎表面的泥膜。 工匠们自然是不无不可，得令之后纷纷拿着小锤子走到大鼎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大鼎表面的泥膜敲了下来。 不一会儿，一个金黄色的大鼎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青铜器刚铸造出来的时候是金黄色的，时间久了氧化了之后表面才变成青绿色。） “嘶~” 一旁的沃操在见到大鼎的真容之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身为沃氏宗伯，在商朝没有灭亡之前，他也曾多次组织人铸造各种各样的鼎。但是像这个鼎这样精美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只见这个大鼎上不仅绘有山川河流，日月星辰，更是连商人的玄鸟图腾也给一并绘制上去了！ 不仅如此，在大鼎的正中央，更是直接绘制上了“祀沃丁鼎”四个大字！ 注意，以上这些内容都是在铸鼎的时候直接绘制上去的，而不是在铸造完之后雕刻上去的！ “这怎么可能？” 看着身前的大鼎，沃操不停地呢喃道： “这种精美的大鼎，真的是人能够铸造出来的吗？哪怕是当初祭祀母戊用的后母戊鼎，也无法和这尊大鼎相提并论吧？” “那是自然。” 听到这话，一旁的子更点了点头，一脸自豪地上前说道： “这鼎是用国最新研发出来的失蜡法铸造的，其精美程度自然不是之前那些用土范法铸造的大鼎所能媲美的。毕竟相较于土范法，失蜡法可以非常轻松地在蜡的表面雕刻图案，进而将图案留在泥膜之中。而土范法就做不到这一点了，除了简单的图案之外，土范法啥都留不下。” 220.请庙主 子更的话说得沃操一愣一愣的，好半晌之后他才反问道： “那个既然咱们国家都已经有铁器了，为什么还会研发失蜡法这种专门用来铸造青铜器的方法呢？还有，这种失蜡法到底是谁发明出来的啊？” “呃这个嘛” 听到这话，子更也是一愣，而后讪笑道： “失蜡法乃是王上的杰作，至于他是怎么想到这种方法，又是为什么研发出这种方法的，我也不知道。只能说这便是天子吧，天授智慧，不是我们这些凡人所能揣度的。” “原来是这样。” 子更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沃操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当即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说道： “如今大鼎已经铸造完成了，接下来要做的便是祭祀沃丁了。敢问少上造，我沃氏先祖沃丁的庙宇在哪里，我这边需要事先去庙中祷告沃丁，为明天的祭祀做准备。” 商人习俗是一主一庙，即一个庙宇只供奉一位先祖。再加上商朝人认为先祖死后会成神庇佑世人，因此哪怕是那些后代没有继承王位的商王，其庙宇依旧会被现任商王祭祀供奉。 在沃操看来，商离既然已经继承了商人的天命，那么他应当会主动地接过祭祀这些先王的职责来，替他们建造宗庙才对。如今他要祭祀自己的先祖，自然要向子更问清楚自家祖宗的庙在哪里。 “好叫沃氏宗伯得知。” 另一边，在听到沃操的话之后，子更神色一变，一脸严肃地说道： “我宜国乃是顺商而生，而非承接商命，因此我宜国有许多规则是与先商之时不同的。别的不说，单就祭祀先王这件事，我宜国就采取了与先商不同的制度。” “什什么？” 听到这话，沃操不由一愣，而后脸色有些难看地说道： “少上造说的是，我沃氏先祖不曾被贵国建庙供奉？” 商人极重鬼神，沃操也不例外。因此在得知自家先祖可能连庙都没被宜国建造之后，他也是立马变了脸色，连带着用词也从“我国”变成了“贵国”，大有一言不合就翻脸的意思在。 “那倒不至于。” 子更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因此立马摆手解释道： “沃丁自然是被我宜国放入宗庙中祭祀的，只是与先商不同的是，他并非是一人一庙，而是与他人共用一庙。” “哦，是么？” 在得知自家先祖得到了正常的祭祀之后，沃操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不过还是有些阴阳怪气地问道： “只是不知是哪位先商天子，与我沃氏先祖共祀一庙啊？” “不是哪位，而是全部。” 子更苦笑道： “自天乙起，至帝辛止，我先商31位先王，全部都在一个庙中祭祀。哦，不对，不是31位，而是32位，我宜国先王，也在死后被王上追封为了天子，因此也在太庙中接受后人祭祀。” 毕竟冒领了人家的家产，不给人家一个名位也说不过去。因此在受命之后商离便将前身的父亲追封为了天子，将他的牌位也抬入了太庙之中，以此来接受世人的供奉。 而商离的“父亲”又是子更的哥哥，因此在谈到他的时候子更的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了自豪的神情，大有“我哥是天子”的意味在里面。 “原来是这样。” 在听到自家先祖和其他先商天子一起待在一个庙中陪祀商汤之后，沃操终于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芥蒂。如果自家先祖是和其他天子两人或者三人一庙的话，他或许还会因此而发作，但是现在所有人都待在一个庙中，连带着商离自己的“亲爹”也被抬了进入。这种一碗水端平的操作沃操也挑不出什么刺来，只能点了点头道： “如此便好。对了，咱们宜国太庙中不祭祀武庚吗？” “本来是想的，连带着他的牌位都已经做好了。不过王上说武庚的天子之位非天赐，而是周人封的，这样的人没有资格进入太庙，因此索性也就不将他认为天子了。” 子更摇了摇头，而后继续说道： “行了，咱们走吧。明日你们要单独祭祀沃丁，这样的事情在太庙之中进行显然不合适，因此在此之前你们还要先将沃丁的牌位从太庙中请出来才行。迁牌位这种事不是咱们能够做主的，必须要去禀告天子，请他进庙祷告历代天子，而后才能将沃丁的牌位请出来。所以说接下来咱们还要去见王上，将这件事情禀告给他才行。” 说着，便拉着沃操的手朝王宫走去。 南京新城不大，再加上两人还是 坐车前行，因此赶路的速度就更快了。不一会儿，两人便已经抵达了宜国王宫，并且面见商离，将此事禀告给了他。 “此事易尔，明日一早予一人便进庙请牌位。” 在听完子更的话之后，商离点了点头道： “届时还请两位爱卿随予一人一同进庙，帮助予一人请出沃丁的牌位。” 迁牌位这种事情自然不是派一个人进太庙，而后将想要的牌位拿出来就行的，这其中有许许多多的礼仪要去操作，光靠商离一个人完不成的。因此商离才会让子更和沃丁随自己一同进太庙，协助自己完成这个仪式。 “喏。” “臣领旨。” 子更和沃操对着商离行了一礼，这才缓缓退下，回家准备明日祭祀用的衣服。 其中沃操由于没想到会在宜国遭遇这种事情，因此在出发之时不曾准备礼服。所幸他的身形和子更差不多，在借了子更的礼服之后，倒也勉强不至于在请牌位的时候出丑。 翌日，清晨。 上古时期人们的生活是单调且乏味的，因此一旦有什么重大庆典，所有人就都会一大早从床上起来，聚拢到庆典的地点周围，准备观看庆典的全过程。 这次也不例外，在得知沃氏一族准备在今天请牌位且烹杀吕丁祭祀沃丁之后，所有宜国国人都早早地从家中出来，聚拢在太庙的周围，准备观看商离等人是如何请牌位的。 221.烹杀 商离等人的动作很快，在众人聚拢在太庙门口之后没多久，商离和沃操等人便驾车来到了太庙门口。下车之后的众人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而后缓缓朝着太庙的大门走去。 “咚~咚~咚~” 这时候，守在太庙门口的卫兵及时敲响了太庙门口的大鼓，以此来通知庙中的先祖们有人来祭祀他们了。 所谓“祭享太庙则以鼓”，便是这个意思。 这次祭祀的主角是商离，因为只有他有“资格”和庙中的天子们“对话”。 配角是沃操，他的任务是在商离祷告完之后以沃丁后人的身份将沃丁的牌位捧出去。 至于子更，则是这次祭祀的主持人，负责主持这次祭祀活动的所有流程。 “当初将所有的商朝天子放在一个庙中祭祀单纯只是为了节省财政，如今看来，这似乎还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啊。” 完成了自己任务的商离看着正在给各个牌位磕头的沃操忍不住微微一笑，在心中暗道： “别的不说，至少这凝聚先商各部的效果是达到了。” 先商之时一主一庙，以至于各个天子的后人都只祭祀自己的先祖，而不去祭祀其他天子，导致了商朝各部在一定程度上的割裂。 后来纣王继位之后有感于过度祭祀消耗国力，因此便取消了许多非自己直系祖先的庙，此举导致了当时的商朝高层进一步割裂。 很多部族首领都站出来说“当初若非自己先祖深明大义在死后将王位传给你的先祖，你能当天子？”之类的话，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但是不满没用，当时的商朝已经无力祭祀那么多天子了。不算纣王的话，当时商朝一共有30个天子庙，12天祭祀一个也要一年才能祭祀完一轮，这特么谁吃得消啊？合着活人就啥都不用干，一年到头就在各个庙之间赶场呗？ 因此纣王并没有理睬各个部族首领的意见，而是我行我素地强行停止了对那些非自己直系先祖的祭祀。 但是也仅仅只是停止国家层面的祭祀罢了，毁庙甚至是禁止他人祭祀都是没有的，那些部族依旧可以自行祭祀那些天子庙，否则的话只怕商朝分分钟就会爆发内战。 不过饶是如此，那些被停了祭祀的部族心中也依旧非常不满，并且暗中勾结微子启，和他一起投靠了周人。 当初三监之乱爆发的时候，周公旦就曾经说过，周人在东边有“殷商六部”的支持，可见当时至少有六个大型部族是站在周人的那一边的，而那些部族又基本都是因为“祖宗问题”没有解决好才跑去投靠周人的，由此可见处理好“祖宗问题”在这个时代有多么重要。 而商离目前所做的将所有的商朝天子都放在一个庙中祭祀就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首先，将所有人都放在一个庙中，就不存在所谓过度祭祀的问题。因为不管有多少人，祭品都是一样的，商离大可以直接将所有的先商天子都抬入太庙之中，以此来收买那些部族的人心。 其次，将所有先商天子都放在一起祭祀还能提醒那些已经亡国的商人，不论你们是哪个部族的人，归根到底你们都是商汤的后代，在商朝已经灭亡的情况下，大家团结起来一起抗周才是首要任务。帮着周人打压商人，那才是真正的不孝，大逆不道。 一个简单的操作解决两个难缠的问题，哪怕是高傲如商离都不禁为自己的机智操作点了一波赞。 请牌位仪式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之后，沃操捧着好不容易请出的沃丁牌位，跟在商离的身后，从太庙之中走了出来。 “接下来臣要去祭祀沃丁了，就不多陪王上了。” 在从太庙中走出之后，沃操对着商离行礼道。 祭祀沃丁是他们沃氏宗族的的私事，身为外人兼天子的商离是不便在场的，因此沃操必须要在这里就向商离辞行。 “爱卿且去，予一人也要回宫了。” 商离点了点头，而后对着一旁的子更道： “接下来的事情就麻烦王叔了，若是沃氏宗伯有什么需要，还请王叔尽力满足。” 商离是天子不便出席，但是子更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因此商离便直接将子更派了过去，让他作为代表代替自己出席，以表达自己的重视。 “喏。” 子更自然是不无不可，在点了点头接受了商离委派的任务之后，对着一旁的沃操道： “沃氏宗伯，请。” “请。” 沃操也点了点头，而后便带着子更朝祭祀场地走去。 至 于商离，则是坐上了专属马车，启程回宫去了。 此时的祭祀场地周围早已围满了人，不单单是沃氏商队的成员，就连那些普通的宜国国人也都聚拢在了这里，想要看看难得一见的烹杀活人的场景。 片刻之后，沃操捧着沃丁的牌位走进了场地之中。在将牌位安置好之后，沃操带着族人朝着牌位磕了几个头，而后转过身来，大手一挥道： “起火，煮水！” “起火，煮水！” 早有司仪站在沃操的身边，将沃操的话传了下去。 而后，守在大鼎周围的沃氏族人便开始往大鼎里面加水，下方添加木材生火。 片刻之后，鼎中的水开始沸腾。见状，沃操继续喊道： “来人，带吕丁！” 听到这话，守在不远处的沃氏族人便立马抬着吕丁朝大鼎走去。不一会儿，吕丁便被人带到了大鼎的周围。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这时候的吕丁下巴早已被人安了回去，因此也能开始骂人了。只听他用最后仅剩的体力大声骂道： “你们等着吧，太公是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等太公大军杀到，你们除了破家灭族，将再也没有其他的下场！” “哼，冥顽不灵！” 听到这话，沃操冷哼了一声，而后下令道： “投进入吧！” “喏！” 将吕丁抬着的沃氏族人应了一声，而后便将吕丁丢进了滚烫的大鼎之中。 “啊！！！” 下一秒，吕丁的惨叫声响起。 222.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沃氏商队走了，带走了商离送的30匹马c30罐蔗糖c50坛酱油c50坛醋c10坛黄酒以及用来引诱中原诸姬大力发展青铜器用的蜡。 除此之外，商离还将耗油熬制的方法以及甘蔗的种子也一并交给了沃操，并且嘱咐他一定要将这些东西亲手交到姜太公的手上。 “王上放心，臣誓不辱命！” 南京城北的码头上，沃操对着商离行礼道： “此处风大，王上还是请回吧。” 说完，沃操便转身登上了停靠在岸边的海船上，踏上了回归中原的归途。 “但愿你我来年还能再相见吧。” 看着船队远去的背影，商离站在原地低声呢喃道。 “王上此乃何意？” 这时候，站在商离身边的子更好奇地问道： “莫非您认为沃操此去会一去不归不成？不至于吧，他都已经烹杀了吕丁了，总不可能再背叛咱们吧？” “予一人不是因为沃操可能背叛而觉得他可能回不来，而是因为他面对的人是吕尚。” 商离摇了摇头道： “别看吕尚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但是要论精明程度，当今中原只怕没有几个人能够比得上他。虽说之前咱们已经和沃操商定好了说辞了，但是吕尚信不信还在两说之间。万一他留了什么后手的话，那么一切就都糟了。” “后手？什么后手？” 这年头的间谍是新兴事物，子更对其的了解相当有限，因此在听到商离的话的时候，他也是一脸懵逼。 “很简单，比如说跟吕丁定好什么暗号，假如他真的死了，且不是被沃操害死的话，那么就将暗号告诉沃操，由沃操将暗号带回去，进而证明人不是沃操杀的。” 商离看着船队远去的背影道： “在这种情况下，假如沃操毫无防备地回去，并且胡乱编造一个吕丁意外死亡的借口的话，那么就很有可能会被吕尚看穿，进而被吕尚抓起来审讯。” “什什么！？” 子更哪里见识过这种招数，当即被商离的话吓了一跳，急忙出声问道： “那怎么办？咱们要不要派人将沃操拦下来，告诉他其中的辛密？” “不必了，这一点我已经告诉他了。” 商离摇了摇头道： “因此我已经替他编造了一个看起来相对可信的借口，只是这个借口之中到底有没有破绽，我自己也不知道。万一吕尚技高一筹看穿了我的说辞，那么便万事皆休了。” 说着，商离便将自己之前教给沃操的说辞重新述说了一遍。 在沃操出发之前，商离就已经将自己可能想到的谍战招数全都想了个遍，再结合目前江东地区的局势以及之前的那场台风，商离终于编造出了一个至少他自己看起来无懈可击的说辞。只是这套说辞到底能不能骗到姜太公，商离自己也没有把握。 毕竟对方可是号称谍战鼻祖的人物啊，虽说商离比他多了三千多年的见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商离就能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了。毕竟很多谍战招数的原理都是相通的，几千年的光阴说白了也就改变了间谍们使用的工具而已，其中的行动内核基本上是不变的。 在这种情况下，商离对于自己的说辞能否骗到姜太公那真的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呼~原来是这样。” 一旁的子更听到这里，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道： “王上多虑了，那吕尚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他又不是天神，怎么可能做到全知全能呢？您的说辞在臣听来可以说是无懈可击的。若非臣本人就居住在江东，只怕就真的相信了呢。在这种情况下，臣可不相信吕尚能够看出其中的破绽。” “但愿吧。” 听到这话，商离忍不住苦笑了起来。子更是当事人，自然不知道后世对姜太公的评价，因此他可以用一种看待普通老人的平常心在看待姜太公。而商离则不同，身为穿越者，他深知姜太公的可怕之处，因此行事难免有些患得患失，生怕自己的小伎俩被姜太公看穿。 二人对待姜太公的态度说不上谁更好，也说不上谁更差。子更固然可能因为轻视姜太公而付出代价，商离也可能因为过度高看姜太公而导致弄巧成拙，让原本完美的计划因为雕饰过多而被姜太公发现破绽。 理论上来讲商离和子更的状态相互结合才能得到最优解，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毕竟这种层次的博弈在某种层面上来讲和赌场里的赌博差不多，谁也不知道骰盅里的骰子到底是哪面朝上，买大买小基本全看 运气。在没有透视眼的情况下分析骰盅里骰子的状态纯粹是在自娱自乐，除了错过下注的时间之外没有任何的用处。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些事情做到自己力所能及的极限就可以了。至于成不成，对方是什么反应，那就不是自己所能考虑的了。想太多不仅没有任何作用，反而容易让自己神经衰弱睡不着觉。因此在听到子更的话之后商离也没有出声纠正什么，而是默默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回宫，继续开展下一步的工作。 另一边，在见到自己的“开导”成功之后，子更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当即招呼来了周围的一个下属，对着他问道： “那个跟着阿贸回来的耍水呢？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请稍等，我看一下记录。” 被招呼来的下属对着子更告了一声罪，而后从口袋中掏出一本笔记本，开始翻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下属对着子更行礼道： “启禀少上造，按照行程安排，那个名叫耍水的少年今天应当正在肥皂制作工坊中参观才是。” “嗯，行，我知道了。” 得到答复的子更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说道： “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等船队回来之后，你们将船队引导回白水河港口中去，并且将这里打扫干净。至于我，也是时候去见见那位中原来的造船大师了。” 说完，子更便登上了一旁的马车，开始朝着肥皂制作工坊的方向驶去。 223.我想将肥皂的制作技术带回中原 “不可思议，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肥皂制作工坊中，耍水看着源源不断被制作出来的肥皂，忍不住惊叹道： “明明只是大豆和草木灰这种天地可以生养出来的普通东西，结果却在人们的劳动下被制作成了连天地伟力都无法制作出来的肥皂。怪不得说人是万物之灵呢，单就这一点，就不是其他畜生能够企及的。” 此时已经来到了阳历的10月份，几个月前大麦收割时被种下去的大豆已经彻底成熟了。虽然由于台风的缘故这一季的大豆产量极其低下，但是本着蚊子腿再细也是肉的原则，商离依旧对国人们下达了抢收的指令，并且让他们将收上来的大豆送到榨油工坊中榨油，以此来生产制作肥皂所需的植物油。 而耍水如今看到的肥皂，其生产原料就是这一季刚收上来的大豆压榨出的大豆油。 “对了，师傅，这肥皂到底有什么用来着？” 在惊叹完肥皂的生产流程之后，耍水继续对着身边的一个工人问道： “莫非是用来吃的？” “哈哈，这肥皂可不是用来吃的哦！” 由于原材料稀缺的缘故，因此这一次肥皂生产的工作也非常轻松。那名工人一边操作着手上的活，一边还有闲工夫陪着耍水聊天： “这东西是用来洗澡的噻！” “洗澡？” 听到这话，耍水心中的疑惑非但没有解开，反而越来越多了： “洗澡不是有水就可以了吗？干嘛还要这肥皂啊？” “因为这肥皂洗得干净啊。” 这时候，取车赶来的子更终于走进了肥皂工坊之中，并且走到耍水的身边介绍道： “用这肥皂洗澡，可以大幅度地降低新生儿的死亡率。今年我宜国一共诞生了611个婴儿，按照以往的惯例，这611个婴儿中将至少有100个以上活不过一个月。剩下的511个婴儿就算是侥幸活到满月了，其中也至少会再有50个活不到秋天。但是你知道今年我们宜国的新生儿死亡率是多少吗？” 说着，子更也不等耍水猜，而是直接给出了答案： “5个，仅仅只是5个！从夏天开始，到现在为止，我们宜国出生的611个婴儿之中，仅仅只有5个孩子不幸夭折了！” “什么！？5个？这这怎么可能！？” 饶是耍水没生过孩子，在听到这个数据的时候也不由吃了一惊： “哪怕是当初国家没有灭亡的时候，我们耍国新生儿夭折率也在三分之一以上。如今随着国家的破灭，人们生活条件的下降，我们耍国的新生儿死亡率更是直接突破了一半！就这，还是我们生活在中原时候的数据。你们宜国生活在江南，按理说气候环境应该比我们耍氏更差才对，为什么你们的新生儿夭折率会这么低！？” “我不是说了吗？是因为肥皂啊。” 子更一边示意之前那个工人继续工作，一边带着耍水朝外边走去： “原先我们也有人以为是江南地区水土不同于中原，有利于新生儿生长，因此才会导致我们国家的新生儿夭折率如此之低。但是在询问过留国的俘虏之后，我们才知道事情并非如此。当初没有被灭国的时候，留国新生儿的夭折率也在一半左右，能够活到一周岁的非常少，更别说是像我们宜国这样611个新生儿只夭折了5个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国人才真正相信这东西可以降低新生儿的夭折率，并且严格地按照王上之前教授的方法用来给自家的孩子洗漱。” “当然，说是给孩子洗漱，但是实际上这些肥皂大多数还是用在大人身上的。因为孩子皮肤敏感，无法直接承受肥皂的效力，因此王上也曾特意教导过，肥皂最好直接用在母亲以及被褥上，通过杀死母亲衣物以及被褥上邪祟的方式来防止孩子遭到侵害，进而降低孩子的死亡率。” “事实证明王上的说法是对的，肥皂确实应该这么用。那些不以为然悄悄用肥皂直接给孩子洗澡的人，他们的孩子后来全都出现了各种皮肤病。所幸程度不太重，在停止直接用肥皂洗澡之后那些孩子也都安然无恙地度过了危机，否则的话咱们宜国这届新生儿的夭折率只怕还会上升。” 说到这里，子更的嘴角也是不住地上扬。活了一辈子，像今年这种611个孩子只死了5个的状况他还是第一次见，以往一到秋冬，哪家没几个因病去世的新生儿？以至于整个国都到处都是失去孩子的母亲的哭喊声。像今年这样哪怕经受了台风灾害，整个国家依旧沉浸于欢快之中的状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心情之好也就可想而知了。 “竟然如此厉害！” 另一边，在听到子更的话之后，耍水也是忍不住惊叹了一声，而后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扭捏地说道： “那个少，少上造啊，我我想带一些肥皂回去，用来减少我们耍氏新生儿的死亡率，请问可以吗？” “这个只怕不行。” 在听到这话之后，子更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而后拒绝道： “我们宜国的肥皂产量非常有限，之前夏初时候收割的芸薹制作出来的肥皂如今已经快要用完了，而今秋收获的大豆又因为台风的缘故减产，以至于无法供应今冬国人们生活所需肥皂。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宜国的肥皂库存连国人们的需求都无法满足，又谈何去供应给你们耍氏呢？” “那我想将肥皂的制作技术带回去，请问可以吗？” 眼见求成品不成，耍水只能退而求其次，将目标转换到肥皂的生产技术上面去： “根据你的说法，限制肥皂产量的主要因素就是油，而芸薹和大豆又都可以压榨出油来。你们宜国地处江南，容易遭受台风灾害。再加上开垦的都是新田，土地肥力不够，每亩地产出的芸薹和大豆都非常有限，因此肥皂产量低。但问题是我们耍氏没有这个问题啊！” “我们耍氏生活在中原，周围到处都是熟田。只要肯去种，就能非常轻易地收获大量的植物油。届时我们不仅能够满足自己生产肥皂所需的植物油，说不定还能将多出来的油供应给你们呢！” 234.你丫确定不是吕尚派来的奸细？ “这个我也不知道。” 子更没想到耍水竟然如此直接，因此不由楞了一下。片刻之后，子更苦笑着摇头道： “肥皂制作技术乃是我宜国最高机密，我无权给予你答复。这样吧，若是你真的有这个想法，可以去找王上提，相信他能给你一个答复的。” “这样吗？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走吧。” 听到这话，耍水也收起了之前兴奋的心情，而后对着子更拱手道： “此事关系到中原数百万子商后裔的生死存亡，还请少上造在见到贵国国君之后，能够替我美言几句。耍水在此拜谢了。”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耍水毕竟是一国之君的儿子，身份还是摆在那的，因此子更也不敢直接接受他的行礼，而是立马将他扶起，带着他登上马车，朝着王宫驶去。 “哦，你想将肥皂的制作技术带回中原去？” 宜国王宫内，在听完耍水的叙述之后，商离一脸诧异地问道： “我能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这样可以活人无数。” 耍水正色道： “中原虽然已经被姬周给攻陷了，但是生活在那里的人民依旧是我们子商后裔。将肥皂传到中原去确实有可能会给姬周带来便利，让他们也降低自己本族新生儿的死亡率。但问题是姬周人口稀少，只有我们子商后裔的不到十分之一。在这种情况下，肥皂给姬周带来的利益是不如咱们子商多的。” “我虽然不懂贸易，但是在加入沃氏商队的这段时间中，我也从沃氏宗伯的口中听到了不少的理念。沃氏宗伯曾说，一次交易，只要自己这边获得的利益比对方获得的大，那么这次交易就是可以被进行的。如果因为对方可能会因为这次交易而获得利益就中断这次贸易，而无视自己可能获得的利益，那么那个买卖人就是不合格的。” “交易如此，国之大事想必也是如此。既然肥皂给咱们子商后裔带来的好处要大于给姬周带来的好处，那么咱们又为什么不去做呢？吴王是有伐周之志的，这一点我也曾从阿贸的口中得知。既然如此，那么吴王就更应该将肥皂传到中原去了。毕竟那些子商后裔将来都是你的子民，挽救他们婴儿的性命就相当于是挽救你自己国民的性命。” “不仅如此，将肥皂传到中原去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传播吴王的美名，为吴王将来伐周打下基础。试想一下，十几二十年后，当吴王北伐的时候，一路上遇到的十几二十岁的子商青少年都是因为吴王的肥皂而存活下来的，那么会发生什么事呢？” “不用问，哪怕是再没有良心的人，也会在吴王伐周的战争中保持中立态度。而那些稍微有点良心的，就会立马拿起家中的武器，主动跟随王师出征，帮着吴王一起讨伐姬周。在这种情况下，吴王还需要担心伐周不成功吗？只怕只需要一击，吴王就能直接将姬周再次赶回西陲吧？” 耍水不愧是一国之君的儿子，虽然由于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且爱好造船的缘故没有接受过系统性的治国教育，但是眼界和手段终究还是在的。明明心中想的是借助肥皂降低本族新生儿的死亡率，但是他却始终没有提及本族的事情，而是主动地站在了商离的角度思考问题，论证这么做可以为商离带来多少好处，进而证明让他将肥皂带回中原去是必要且可行的。 如果商离是普通本时空土著的话，此时只怕已经被耍水的话给说服，进而同意他将肥皂的制造技术带回中原去了。然而很可惜，商离并不是这个时空的土著，而是来自三千年后的历史系研究生！ 身为历史系研究生，商离一眼就能看穿耍水这段话中的漏洞。别的先不说，单单就依靠肥皂来传播自己的美名这一点，就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要知道，当初为了伐商，姬周可是将各种手段都给用尽了的。而这些手段之中，就有后世常用的宣传攻势！ 毫不夸张地说，姬周就是宣传战的老祖宗！而如今姬周建立还不到十年，当初玩宣传战的那波人也都还活得好好的。试问在这种情况下，商离又怎么可能实现利用肥皂在中原传播自己美名的目的？只怕商离的名字刚刚出现在中原，姬周高层就会立马做出反应，进而将这个名字抹灭掉吧？ 不仅如此，在抹灭商离名字的同时，姬周高层还能直接将发明肥皂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宣称这东西是姬周发明出来，用来降低新生儿死亡率用的。届时那些受到了恩惠的子商后裔只怕会更加对姬周高层感恩戴德，进而主动融入到姬周的系统中去。 而在这种情况下，耍水说的第一个好处也就不存在了。什么子商人口比姬 周人口多，因此子商后裔获得的好处会比姬周获得的好处多？到时候子商后裔都主动融入姬周系统了，还哪来的子商后裔？ 如果不是从子贸的口中得知耍水曾经在大庭广众之下宣传反周理念，并且姬周高层也确实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的话，商离都要怀疑这家伙才是姜太公派来的高级间谍了。一上来就是这种看似有利于宜国实际上却在掘宜国北伐根基的大招，这他妈谁受得了啊？ “咳咳，耍氏公子所言有理。” 想了想，商离终究是没有命人将耍水抓起来拷问，而是耐心解释道： “但是予一人心中有一事不明，还请耍氏公子替予一人解惑。” “吴国大王请说。” 耍水拱手道。 “你先前曾言此物可以替予一人传播美名，进而为予一人将来北伐打下根基。” 商离从王座上走下，走上耍水的身前道： “只是予一人心中不解，若是姬周强揽发明肥皂之功，并且宣称此物乃是姬周发明，目的就是为了用此来降低子商新生儿夭折率请问耍氏公子，予一人应当如何应对呢？” 235.永远跟着王上走！ “这” 听到这话，耍水先是一愣，而后便立马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当即脸色大变，涨红了脸对着商离行礼道： “是我欠考虑了。” 说完，耍水便转过身去，准备离开这个令他丢脸的地方。 前文提过，耍水的眼界和手段都是不低的，欠缺的只是这方面的经验。先前没有想到姬周可能会冒领发明肥皂的功劳这一点，因此才会洋洋洒洒说出那么一大堆完全错误的建议。如今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他便立马明白了自己之前的建议完全就是在资敌。如果真的按照他的建议去做的话，子商别说是复兴了，只怕就连复兴的火种都会被彻底浇灭掉。 反周复商是耍水最大的愿望，结果这个愿望却差点因为自己的建议而被彻底扑灭，这让耍水如何能够接受？没有羞愧得撞墙自杀已经是他心理素质超乎这个时代的常人了，再想继续留在这里却是已经不能了。因此在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他几乎没有任何停留，便立马以袖遮面准备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休息处好好地冷静一下。 “王上，这” 一旁的子更见到事情演变成这样，当即一脸着急地对着商离问道： “要不要命卫兵将他拦下来？” “不必了。” 商离摇了摇头道： “且让他去吧，让他冷静一下也好。” 说完，商离又补了一句道： “对了，把阿贸叫过来吧。有些事情予一人不方便说，阿贸和他是朋友，由他去说刚刚好。” “喏。” 听到这话，子更当即点了点头，而后缓步退下，命人去找子贸去了。 夜晚，秦淮河畔。 耍水呆呆地看着停靠在岸边的留国海船，一阵出神。 突然，一阵脚步声在耍水的身后响起。片刻之后，一道人影出现在了耍水的身侧，对着耍水问道： “我能坐在这里吗？” “这是你们国家，我又哪里有权力不让你坐呢？” 不需要抬头，耍水便知道来的人是自己的朋友子贸，当即也不用敬语，便直接让他坐下。 “嘿嘿，这土地虽然是我们宜国的，但是如今待在这块土地上的人可是你啊。” 毕竟都是好友了，子贸也没有因为耍水的语气而生气，而是笑嘻嘻地坐在了耍水的身边，按照商离之前教授的话述说道： “如果你不肯让我坐的话，那我也没招不是？除非我选择使用暴力驱逐你，否则我就没有办法安心地坐在原本属于我的土地上。” “嗯？” 听到这话，耍水心中一动。而后好奇地转过头，对着子贸问道：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中原大地确实是属于我们子商后裔没错，但是那又如何呢？如今统治那片土地的人是姬姜，只要他们不愿意，我们就无法在中原做任何明面上的事情，哪怕哪里还有数百万子商遗民。” 子贸叹了一口气道： “也正是因为这样，王上他才会选择使用火锅c黄酒c青铜器这种慢性毒素以及失蜡法这种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危害反而对姬周有利的招数去消磨姬周的实力。无他，实在是其他手段无法实施尔。” “所以呢？” 听到这话，耍水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你这是在嘲笑我之前想法的幼稚和愚蠢吗？” “这倒不至于。” 子贸摇了摇头道： “王上曾经说过，你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不单单是造船，就连谋国的本事，你也要比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人要高明。” “然后我就提出了一个可能彻底毁灭子商复兴希望的建议。” 耍水自嘲道。 “那只是因为你经验欠缺，且没有经受过专门的教育罢了。” 子贸连忙安慰道： “如果你能从小就接受这方面的教育的话，你是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你不必安慰我了，我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耍水摇了摇头道： “就算我从小就接受大哥那样的教育，我也依旧会提出之前的建议。这与是否接受教育无关，而与接受什么样的人的教育有关。就我们耍国之前的那些老师，他们自己就有很多事情搞不灵清，又如何能够教好别人呢？” “哦？” 听到这话，子贸也是倍感好奇，不由开口问 道： “你的意思是，你们耍国的老师水平很低？” “说不上低吧，正常的水平肯定还是有的。但是正常水平又有什么用呢？姬周有周旦和吕尚两个人精在，普通的老师根本就教不出足以与他们抗衡的学生。在这种情况下，子商覆灭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耍水叹了一口气道： “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子商的覆灭不是偶然事件，而是必然。你说，光凭我们几个，真的有能力重新复兴子商吗？” 看得出来，白天的事情给了耍水极大的打击，以至于他都开始怀疑反周事业的前景了。 “当然能复兴了！” 与耍水不同，子贸可是一直都对伐周大业保持着极高的热情以及信心，只见他拍着耍水的肩膀道： “我且问你，王上之前提出的那几个计策，以吕尚和周旦的眼光，可有能力将其看穿？” “这怕是不能。” 耍水摇了摇头道： “贵国大王的计策就如同春风化雨一般，润物无声，不知不觉间便融入了姬周高层的生活之中，令他们防不胜防。毫不夸张地说，只怕那些姬周高层真的因为贵国国君的计策死了，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这便是了。姬周有吕尚和周旦，我们宜国有王上。虽然他们人多，但是这种事情并不是谁人多谁就能赢的，归根到底还是要看双方谁技高一筹。” 说到这里，子贸站起身来，指着周围的夜景道： “更何况，如今是咱们在暗，他们在明。咱们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而他们却连咱们在哪里都不知道。有心算无心之下，我就不信吕尚和周旦能每次都完美躲开咱们的算计。一次两次姬周或许还能凭借自己庞大的体量扛下去，次数多了呢？难道姬周能够永远扛下去？所以说啊，只要老老实实地跟着王上走，咱们总有一天是能覆灭姬周，恢复子商的！” 236.阿瞒三连 “更何况，除了敌明我暗之外，我们还有另外一个优势，那就是年轻。” 子贸低头看着耍水，目光灼灼： “吕尚就不说了，他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就算没有王上的那些计策，他也活不了多久。至于周旦，他确实要比吕尚年轻许多，但是也已经五十多了。再加上这几年为了国事劳心劳力，他说不定还会死在吕尚的前头。” “而我们呢？我今年刚刚15，你也才刚刚16。至于王上，则是与你一样，也只有16岁而已。再过二十年，我们也才三十五六岁。虽然也可能死，但是大概率还是活着的。但是吕尚和周旦不同，等到了二十年后，他们只怕连骨头都已经烂得找不到了。” “吕尚和周旦一死，整个姬周还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人物吗？哦，对了，还有一个姬奭。不过问题是姬奭的年纪也不小啊。二十年后他就算不死，只怕也已经老得走不动道了。在这种情况下，姬周指望他来对抗咱们的王者之师，无疑是痴人说梦！” “所以说啊，伐周的成功率还是很高的。时间站在我们这边，阿水你完全没必要在这里妄自菲薄。只要你肯尽心尽力的辅佐王上，帮他造出可以远洋航行的船只，就一定能够在有生之年见到王师收复中原的场景！” “说得好！” 毕竟是年轻人，在被子贸这么一激励之后，耍水心中的热情也再次被点燃，当即站起身子道： “阿贸你说的对，先前是我过于悲观了。认为姬周高层在智谋上要胜于我们，因此我们这边没有任何的胜算。却忽略了姬周高层已经年纪很大，并且我们这边还有你国大王这个有资格与他们博弈的棋手的事实，这是我的不对。” “原先我还看不起你们吴国的实力，想着学会数学之后去投靠其他实力更强的诸侯，帮助他们反周复商。但是如今看来，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且不说当今世上是否还有其他实力比你们更强且心中依旧想着反周复商的诸侯，就算有，他们国君的智谋只怕也是无法和你们大王相提并论的。” “国家兴亡，终究还是看人治。你们大王是当今世上少有的明君，也是到目前为止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可以和吕尚周旦扳手腕的人。放着这样的君主不投靠，而去寻找大概率不存在的实力强大且愿意反周的诸侯，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我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是想来也应该不是那种舍近求远的笨蛋。还请阿贸你能够替我引荐，向贵国大王传递我的投靠之心，阿水在此拜谢了。” 说完，耍水便朝着子贸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仪。 “不必如此。” 毕竟都是朋友，子贸自然不会大喇喇地接受耍水的行礼，只见急忙侧过身子，躲过了这一礼，而后才上前将耍水扶起来道： “将你引荐给王上本就是我的夙愿，我自然不会不同意。走，我们现在就去见王上。” “现在？” 听到这话，耍水略带迟疑道： “如今天色已晚” “哈哈，放心吧。我们王上礼贤下士，重视人才。只要一听说你愿意投效，哪怕他已经睡下了，也会立马从榻上爬起来见你！” 子贸一边笑着回答，一边拉着耍水的手朝王宫走去。 让子贸过来充当说客，说服耍水投靠自己本来就是商离的意思，他当然不可能关着门不见耍水。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子贸这段话其实是一句废话。 不过问题是耍水不知道啊，在听到商离可能会连夜接见自己之后，耍水心中也是不住地感动。当即也不推脱了，而是老老实实地被子贸拉着，朝着王宫的方向狂奔而去。 南京城不大，王宫又距离秦淮河不是很远，因此不一会儿，两人便都来到了王宫门口。在向卫兵传达了自己的意思之后，两人便在王宫门口等待了起来。 片刻之后，一阵脚步声从王宫内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笑声： “哈哈哈，国师说今日我宜国将有大贤之才投效，予一人本来还不信。如今看来，予一人终究还是年轻了啊。” 话音刚落，商离便已经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只见他身穿单衣，脚上赤裸，俨然一副刚从床上睡醒，来不及穿衣服鞋子的模样。 “耍氏耍水，见过吴国天子。” 耍水毕竟是商周时期的人，哪里见过这种深夜出宫，不穿衣服，不穿鞋子的阿瞒三连？当即被感动得无以复加，直接朝着商离跪了下去： “仆本中原闲散之人，平日里只爱造船作舟，不问国事。却不想姬周暴起，袭灭子商。以至于子商数百万遗民惨遭奴役，无数天乙贵胄沦为路人。今 仆有心驱逐姬周，恢复子商，却无奈迟迟无法寻觅到可堪辅佐之人，只能自怨自艾，哀叹天道不公。” “今幸天意不绝子商，吴国天子受命于江南。既天命有主，仆又何须去寻其他庸碌之辈？仆虽不才，却依旧希望能够辅佐天子，实现驱逐姬周，恢复子商之大业，还望天子成全！” 说完，耍水便对商离行了一个稽首礼。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商离嘴上说着“何至于此”，手上却基本啥都没干。等耍水的头碰到地面，那一礼行完，将君臣名分定下来之后，商离这才弯下腰将耍水扶起，拍着他的手道： “卿乃大才，何须拘泥于这等繁文缛节？来来来，且随予一人进宫，予一人命人准备了夜宵，咱们边吃边谈。” 说完，商离便拉着耍水的手，朝着王宫内走去。 只留下子贸一个，呆呆地站在王宫外，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罢了，还是进去看看吧。” 片刻之后，子贸心中有了决断： “毕竟是我引荐来的人，我不在场也不合适。而且最重要的是” 说着，子贸还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肚子好饿，正好可以进去蹭一顿夜宵，嘿嘿！” 说完，子贸便在门口卫兵那鄙视的眼神中，走入了王宫之内。 237.你可愿拜我为师？ “听阿贸说，爱卿你已经发明出了可以出海航行的船只，是这样吧？” 王宫大殿内，已经重新穿戴好的商离对着坐在下首的耍水问道。 “确实是这样没错。” 耍水点了点头道： “臣专研海船技术好几年，如今已经研发出了一种可以在渤海上自由航行的船只了。” “只是渤海么？” 听到这话，商离忍不住眉头微皱： “若是将航行地点转换为东海的话，请问爱卿的海船还能正常航行吗？” 渤海是内海，三面被陆地包围，只有东边很小的一条水道与外界联通，因此这里的风浪也是极小的，海船在这里航行的难度也要低于在黄海和东海航行的难度。 如今听到耍水说他的船只只能在渤海上自由航行，商离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这确实是这样没错。” 耍水也知道问题之所在，因此有些尴尬地回答道： “臣之前发明这款海船的目的就是联通宋国和朝鲜，让宋国的微子启可以通过大河或是济水直接进入渤海，而后通过渤海进入朝鲜，与朝鲜的箕子进行交流，共商伐周大事。因此臣造船的时候只考虑了渤海的水文条件，而没有考虑东海的水文条件。”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话，商离先是点了点头，而后继续问道： “那若是予一人想要从宁地下江，沿着大江进入大海，而后在大海中向北航行，最终寻找到朝鲜，与那里的箕子交流请问爱卿，你的船能否胜任这个任务？” “这能是能，就是有些不安全。” 耍水沉吟片刻之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东海风浪比之渤海要大上不少，臣不敢保证自己造出来的船能够安全地在东海上航行。” “那若是予一人让爱卿重新设计海船呢？请问需要多长的时间？” 商离没有继续执着于耍水之前的发明，而是打算让他另起炉灶，直接重新设计一款新式海船。 “这臣不能保证。” 耍水有些迟疑道： “臣发明这款海船已经是耗费了毕生所学，若是再想发明出一款比这款海船还要好的海船出来，还不知道需要多长的时间呢。” 这年头知识流通极其缓慢，普通人甚至一辈子都无法专精一件事情。耍水之所以能够在16岁的年纪就发明出一款能够在渤海上航行的海船，主要还是归功于他的贵族身份。这个身份不仅给予了他脱产到处乱跑的底气，更是让他获得了被各国贵族接见，并且从他们的手中学到知识的资格。 但是即便如此，耍水也仅仅只造出了一种可以在渤海上航行的海船而已。倒不是他有多笨，而是这年头的知识储量拢共也就这么多。哪怕他将中原的造船技术都给学过来了，也只能做到这一步。再想更进一步，造出可以在东海上航行的海船，那就不是这个时代的知识储量所能做到的了——别说是这个时代，哪怕是几百年后的春秋末年，吴国不也是因为造不出可以在海上安全航行的海船，这才转而去修建邗沟的吗？ 所以说耍水造不出可以在东海上安全航行的船只才是正常的，如果他一上来就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可以做到的话，那么商离反而要怀疑他的居心了。 “这倒也是，光凭中原诸国的知识储备，也确实无法支撑你制造出可以在东海上安全航行的船只。” 商离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说道： “但是我们宜国毕竟不是中原，我们这里有非常完善的数学科学。只要你肯在我们宜国接受数学教育，想必将来你应该可以非常轻松地造出可以在东海上航行的船只才是。” 没错，这才是商离的真正目的，亲自培养一个可以制造在东海安全航行的船只的人才。 原先商离是打算培养子舟这些本国人才，并且指望他们替自己制造海船的。但是如今看来，商离的这个想法显然是有些过于乐观了。 人才这东西固然离不开培养，但是天赋也是很重要的。有的人高一刚入学，只是简单地看了一下高二高三的课本，就能非常轻松地考上清华北大，而有的人即便是耗费三年精力，却也考不上一所普通本科。亲自培养人才的思路固然没错，但是如果那个被培养的人实在是不成器的话，那么你花费再多的精力，也注定是徒劳无功的。 但是耍水显然不是那种人，他能够在没有后世系统教学的情况下靠自己游历各国制造出可以在渤海自由航行的船只，那就意味着他就是这个时代难得的造船人才。不单单是知识储量， 连带着造船天赋，他也要远超常人。在这种情况下，只需要简单地对其进行系统性的科学教育，他就能非常轻松地造出可以在东海上自由航行的船只，进而为宜国打开局面。 投入小产出大，傻子都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因此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商离就做出了亲自教导耍水，并且将其培养成当世第一造船大师的决定。 “前几天你也见识过我们宜国学校了，怎么样，感觉里面教学的内容是否有用？” 商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而后对着耍水问道。 “用确实是有用，不过那些东西都过于浅薄了。” 耍水斟酌了一下用词，而后开口说道： “用来启蒙教育孩童还可以，若是用来造船的话，只怕是有些不够了。” 耍水毕竟是个自学成才的学霸，而且还正好处于16岁这个学习能力最强的年纪，因此早在抵达江南之前，他就已经通过子贸的嘴将宜国的初等数学学得七七八八了。如今看到宜国学校里教的那些低年级的东西，他自然是有些看不上的。 “哈哈，那些毕竟是给孩子们学的，太深了他们自然不懂。” 听到这话，商离心中也不恼，而是哈哈大笑道： “不过予一人这里却有更加高深的知识，可以用来教授与你。怎么样，耍水，你可愿拜予一人为师否？” 238.为师这是为了你好啊！ 没错，收徒，这就是商离想到的将耍水绑上自己战车的方法。 别看如今耍水已经表示愿意投靠商离，帮着商离伐周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耍水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商离“自己人”了。 原因很简单，耍水不是平民，而是一个贵族。他身后站着的是整个耍氏集团，原先的耍氏封国。 虽说如今耍水是以个人名义加入宜国的，但是血脉这东西是客观存在且永远都不可能消失的。如今的宜周实力对比还很悬殊，因此大家没必要去想战胜姬周之后的利益分配。但是等伐周成功之后，这些问题就都会出来了。到了那个时候，耍水的父亲或是哥哥以自家成员在伐周过程中立下了“从龙之功”为名，要求商离再次为他们复国，那么商离又该当如何呢？ 同意吧，这与自己不立“外人”为诸侯的初衷相违背。不同意吧，人家只是要求复国，拿回自己曾经拥有的东西。这你都不同意，那你这个帝王就显得未免太刻薄了点，而后那些在北伐过程中投靠商离的商朝遗民就会纷纷生出怀疑之心，认为投靠商离是一个错误，进而引发新生宜朝的动荡。 这是商离所不愿意见到的，亦或者说没有统治者愿意见到自己的国家发生动荡。而将耍水收为自己的徒弟，就是商离想到的最好的消弭这个分歧的方法。 虽说这个时代由于儒家还没出现的缘故，因此人们对于师生关系还不是特别重视，没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但是相较于外人，老师对于学生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内人”了。只要商离将和耍水的师生名分定下来，那么将来他就能以耍水老师而非帝王的身份来处理耍氏集团复国的事情，将国事变成家事。 不仅如此，在这种情况下，耍水身为中间人，也不好过于偏袒他的家族，而是只能恪守中立，坐视商离和自己的父兄争。而一旦没有了耍水这个“从龙之臣”，他的那些父兄又能翻起多大的风浪呢？当事人都不发声，你们这些“外人”哔哔个啥？ 可以说，商离的这一招是直接挖了将来耍氏集团复国的根基，用心极其险恶。不过话又说回来，难道不挖他们复国的根基，就是对耍氏集团友好吗？不见得吧？ 试想一下，等商离北伐成功之后，整个中原都是商离后裔建立的诸侯国，就他们耍氏一家不是，并且还被夹在中间。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日子又能好过到哪里去呢？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有历史依据的。历史上微子启当了二五仔建立了宋国，并且还被允许用天子之礼祭祀宗庙，看起来他好像是赚了，然而却并非如此。 姬周高层对宋国这个商朝遗民建立的国家非常提防，明面上各种赏赐，背地里却在宋国的周围建立了一圈姬姓诸侯，目的就是借助他们监视宋国。 然后宋国就悲剧了，春秋战国时是中国成语井喷的一个时代，而这个时代中绝大多数成语中的反面教材都是宋国人。像什么守株待兔啊，拔苗助长啊，还有邯郸学步中的主人公也是宋国人，可见宋国在当时被黑的是有多惨。 如果宋国真的只是一个野蛮粗鄙的国家也就算了，但问题是宋国不是啊。庄子c惠子c墨子都是宋国人，除此之外孔子也是宋国血统，老子也有一种说法是诞生于宋国，诸子百家中除了兵家和法家外，剩下有影响力的儒家道家墨家都诞生在宋国，可见当时宋国文风之鼎盛。 但就是这么一个伟人辈出的国家，却被周围诸侯黑得妈都不认识了，可见宋国在当时的处境有多悲惨。 言归正传，宋国好歹是继承了商礼，收拢了大部分商朝遗民，并且依靠这些诞生出了大量的伟人的，他耍国又有什么？地不过一县，人不过万余，真要在一圈商离后裔的封国中建国，那处境只怕比宋国还要悲惨万倍。相较之下，直接被商离拆散，化整为零进入各个商离后裔封国中担任要职，而后在各国扎根开枝散叶，对他们而言才是对号的选择。 因此，商离的行为并不能算是坑耍水，而是站在大气层帮了耍水及其背后的耍氏集团一把。 商离想的很深很远，但是耍水显然想不到那么多。他的天赋是很强不错，但是经验终究还是欠缺的。在听到商离愿意收自己为徒之后，他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便立马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朝着商离跪了下去道： “耍水见过老师！” 不怪乎耍水如此反应，实在是拜师商离所能获得的知识给他的诱惑太大了。当初在中原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子贸拿出来的圆周率给征服了，后来在来到宜国之后，他更是见到了诸如铁器c水泥以及肥皂这样的神器。可以说，在耍水的眼里，商离已经被打上了“全知全能”的标签。如今这位“全知全能”的人愿意收自己为徒，耍水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呢？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耍水才会连想都没想，就直接朝着商离跪了下去，行了一个师徒之礼，将师徒名分定下来，生怕商离反悔。 “哈哈哈，阿水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眼见计划顺利进行，商离心中也是心情大好。当即从王座上起身，走到耍水的面前将他搀扶起来道： “为师这里有初等数学6卷，中等数学3卷，本来还准备继续编写高等数学的，但是近来国中事务繁忙，为师也没有时间将高等数学编纂出来。这样吧，这9卷初中等数学你先拿去看，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拿过来问为师。等你将这9卷初中等数学看完之后，为师再将物理化学传授与你，你看这样可好？” 商离是文科生，总所周知文科生是不学高数的，因此这里所谓的“高等数学”其实就是高中数学，而且还是比理科生的高中数学还要简单的那种。 不过即便如此，放在这个时空，文科生的高中数学也已经算得上是非常深奥的知识了。哪怕是聪明如耍水，没个几年时间也是无法将其全部吃透的。 239.后宫貌似不太和谐 “弟子多谢老师！” 耍水没想到自己刚拜师就能获得9卷初中等数学的书籍，当即心中乐开了花，连带着膝盖也软了不少，要不是商离正扶着他，只怕他会再次朝商离跪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年头各家贵族都会自家的知识看得很重，就算要传授人，那也是要对方拿出东西来等价交换的。不仅如此，在传授的过程中，对方还会藏着掖着，将最重要的部分留着不外传。像商离这样直接一上来就传授“天书九卷”的师父，耍水还是第一次见。 也正是因为这样，虽然今天才刚刚将师徒及君臣名分定下来，但是耍水对商离的好感度及忠诚度却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高的程度。只要商离不主动去出卖坑害他，耍水就绝对不会主动做对不起商离事情的那一种。 “传道受业本就是老师该做的事情，为师既然已经收你为徒，自然要传授你知识。” 商离拍了拍耍水的手，而后对着一旁的侍女道： “去，将予一人书房中第一个书架上两层的9本书全都拿过来。” “喏。” 侍女行了个礼，而后便转身朝着商离的书房走去。 “稍待片刻，书籍马上拿到。” 商离转头对着耍水说道。 “嗯！” 耍水强压着心中的兴奋，连连点头道。 “王上，王上！” 就在这个时候，娴突然闯入了大殿之中，而后无视大殿中的耍水和子贸，直接对着商离喊道： “姐姐，姐姐她要生啦！” 与梅兰竹菊不同，商离是在春节当天迎娶的姝。如果换算成阳历的话，那就是2月份左右。 当晚商离一发入魂，让姝直接怀孕。按照孕期9个月算，那么姝应该会在11月左右生产。 而现在，就是阳历的11月份！ “情况怎么样了？” 得到消息的商离立马赶到了姝寝宫的门口，对着守在门外的梅梅问道。 “不知道，臣妾也是刚刚赶到，并没有进去查看。” 梅梅摇了摇头道。 听到这话，商离深深地看了梅梅一眼，而后便不再搭理她，而是转头对着身边的娴道： “快进去，看看你姐姐怎么样了。” “啊喏。” 娴没想到商离会突然让自己进去查看，因此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啦，快速进入了产房之中，帮助照顾起正在生产的姝。 “臣妾不方便进入，因此” 一旁的梅梅似乎察觉到了商离心中的不悦，当即上前解释道。 “予一人知道，你不必多心。” 商离点了点头，而后拍了拍梅梅的脸蛋道： “行了，你肚子中还怀着孩子，赶紧回宫休息吧，不要在这里站着了。” 说完，商离便召唤来了一个侍女，让她带着梅梅回宫休息。 “诶，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一旁跟着商离过来的子贸对着身边的耍水问道： “为什么梅妃不进去产房中帮忙啊？” “因为不方便啊。” 与子贸不同，出身贵族家族的耍水对这种事情可以说是司空见惯了：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梅妃是王后的‘敌人’。如今王后生产，梅妃要是待在产房中的话，一旦王后生产的过程中出现了什么问题，那么别人就会怀疑是不是梅妃在中间动了什么手脚。为了防止那样的事情发生，梅妃不仅不应该进入产房，甚至连来到产房门口观看都是不应该的。你没看除了梅妃之外其他几位王妃都没来吗？这就说明她们其实都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梅妃或许心性温和，因此才会做出这种‘错误’的事情。” “啊这” 听到这话，子贸也是不由咋舌： “生个孩子还能搞出这么多名堂，你们贵族这么活着不累吗？” “什么叫我们贵族，你不是也马上就要被册封为贵族了吗？” 耍水笑着说道： “到了那个时候，你的后宅也是会发生这种事情的！” 为了让子贸将来可以以一个相对对等的身份与中原各国的国君交流贸易，商离最终还是决定赐予子贸五大夫的爵位，让他跻身贵族阶层。虽然如今委任状还没下下来，但是这件事情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因此耍水这么说倒也不算不妥。 “呃好像是这样 没错哦。” 子贸挠了挠头道：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种事情难道就不能避免吗？还有，为什么这些女人本来都是好好的，一入宫之后就会立马掌握这种技能呢？我记得竹妃菊妃她们以前貌似不是这样的吧？我以后娶的妻子，是不是也会在结婚之后立马学会这些东西呢？” “就好像男人天生热爱探索一样，女人天生就会宫斗。” 耍水摇了摇头道： “这是上帝赋予她们的能力，不需要学就会的。所以说啊，你指望自己将来后宅和谐，怕是不能喽！除非你像平民一样只娶一个女人。” “开什么玩笑？我好不容易才跻身贵族，怎么能只娶一个女人呢？我还要替我们家开枝散叶呢！” 听到这话，子贸连连摆手道。 “那不就结了？这种事情是避免不了的。身为男人，咱们只能严格地按照礼法的规制去管理后宅，而不能按照心性去偏爱某一个女人，否则后宅是很容易出现问题的。” 耍水耸了耸肩道： “你看王上现在不就挺好的吗？直接派人将梅妃送回去，不让她掺和这种事情。至于查看王后生产的任务，则是被王上委任给了王后的妹妹。这样既能向王后传达自己的关心之情，又能避免梅妃卷入纷争之中，可以说是一举两得。若非知道王上今年才16岁，我都要怀疑他是那种饱经后宫纷争磨砺的老王了呢。” 耍水对商离的操作表示了极高的赞誉，但是此时商离的心却是拔凉拔凉的。 哪个男人没想过后宫妻妾成群，但是妻妾们却一片和谐的场景？身为穿越文爱好者，商离自然也是不例外的。然而如今后宫的现实却给了商离一个狠狠地巴掌——他的后宫确实是妻妾成群没错了，但是这些妻妾间的关系却并不像那些穿越文中那般和谐，而是充满了各种勾心斗角，以至于商离甚至都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男性魅力来了。 240.赈灾的艺术 当然，这种事情也就说说罢了，身为成年人，商离也知道妻妾成群却后宫和谐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原因很简单，利益之争。 干掉别人的孩子，自己的孩子就有机会上位。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后宫的女人们不傻，那么她们就知道应该怎么做。 人活着总归是为了利益的，这一点男女都一样。不同的是男人与男人争夺利益，女人与同一个男人的女人争夺利益。但是归根到底，本质还是相同的，都是为了让自己的后代有一个更好的生活条件。 因此，商离也并未对梅兰竹菊她们的行为感到什么不满。这是属于女人的战争，自己身为男人确实不方便插手，管太多反而容易出事，还不如严格按照宗法制度去管理后宫。 从这一点上来说，老祖宗的智慧还是很有用的。 言归正传，姝的生产非常顺利，并没有出现电视剧中狗血的难产剧情。在约莫半个小时只有，一道嘹亮的啼哭声便从产房中响起。下一秒，娴便欢快地从产房中跑出，对着守在门口的商离说道： “恭喜王上，贺喜王上，姐姐生了个男孩！” “哦，是么？” 听到这话，商离的嘴角也不由地高高翘起。姝生了个男孩，那就意味着宜国的嫡长子出现了，而所谓的国本，也将因此而稳固下来。 “恭喜王上，贺喜王上！” 这时候，一旁的子贸c耍水，以及守在旁边伺候的侍女们也全都朝着商离行了一礼，表达了自己对宜国嫡长子诞生的喜悦之情。 “哈哈哈，好！” 商离笑着拍了拍手掌，而后大声喊道： “今嫡长子降生，我宜国理当普天同庆！传令下去，各家各户均发大米百斤，腊肉一条，黄酒一壶，蔗糖一斤，以示庆祝！另外，奴隶们也每人发腊肉一条，让他们也沾沾喜气！” 这种规模的赏赐看起来似乎是大出血，有些不理智，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由于今年水稻几乎绝收的缘故，因此宜国国人们家中的仓库中实际上是没有多少粮食的。之前灭留之战的时候虽然收缴了大量的粮食，但是除了少量的赏赐之外，绝大多数粮食都被商离收入了国库之中，真正发到国人们手中的粮食依旧非常有限。 按照正常剧本，如果商离不进行赈灾的话，今年宜国只怕真的会饿死人。因此除了开仓放粮之外，商离没有其他的选择。 但是这仓可以开，粮可以放，以什么样的名义开仓放粮却是一个严肃的政治问题。如果是因为国人们没饭吃所以开仓放粮的话，那么商离就显得有些太被动了。因为这些粮食本就是宜国国人们拼死帮你打仗赚回来的，如今国人们没饭吃，你当然应该开仓放粮，这些本就是国人们应得的。 发现了吗，如果是按照这个名义开仓放粮的话，那么商离不仅对国人们没有恩惠，反而有一种亏欠的意味在里面——如果你当初打完仗的时候就把粮食发下去，不就没这么多逼事了吗？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你独吞了我们的战利品导致的，所以你不仅应该开仓放粮，还应该多放，以弥补当初的错误。 这是商离所不能容忍的，虽说这么说没错，但是如今的商离已经成长为一个勉强合格的政治家了，自然不会让自己陷于这种被动的处境，因此他才会想到用这种方法来给国人们放粮，以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这粮不是你们应得的，而是天子赏赐给你们的。以此来邀买人心。 一个操作完成两个政治目的，可见如今的商离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政治素人了。 “王上泽被天下，臣等（奴婢）佩服！” 一旁的众人在听到这话之后，也非常识趣地拍了商离一个马屁，惹得商离哈哈直笑。 “行了，你们先回去吧，予一人要进去看看我宜国的太子了！” 商离对着子贸和耍水挥了挥手，而后便大踏步走进了产房之中，来到了姝的身前。 “王上” 刚刚生产完的姝还很虚弱，在看到商离之后努力地想要起身行礼，结果却被商离按了下去： “王后不必如此，你是我宜国的功臣，快快躺下休息。” 说完，商离这才示意一旁的稳婆将孩子抱来，好让自己观看。 妻子生产完之后不先看孩子而是先看母亲，商离的这个举动令在场的人都深感钦佩。尤其是躺在床上的姝，更是感觉自己被无数的幸福所包围，之前所经历的苦痛都是值得的，连带着看向商离的眼神中也都充满了爱慕之情。 “呦呦呦，小家伙还挺胖的哈。” 商离将接过来的商离轻轻地掂了掂，而后笑着说道： “这怕不是有六七斤重了吧？” “启禀王上，太子出生时便有六斤半重。” 一旁的稳婆听到这话，急忙上前回复道。 “哦，是吗？” 商离瞥了稳婆一眼，而后低头逗弄起了自己的嫡长子： “小家伙，要不以后就叫你六斤半吧？哈哈！” “哇~哇~” 也不知道是因为商离的逗弄，还是因为对六斤半这个名字不满，在商离说完话之后，小家伙便立马哭喊了起来，似乎是想呼唤自己的妈妈，让她过来帮自己锤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 “王上~” 床上的姝听到这话，顿时娇嗔了一声，而后说道： “您的前几个孩子都有名字了，太子当然也应该有啊，不然不是显得太奇怪了些吗？” “唔，这倒也是。” 商离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庶子都有大名而嫡长子却没有大名是一件多么不妥的事情，因此在听到姝的话之后他也没有推脱，而是认真地沉思了起来。 片刻之后，商离才开口说道： “此子生于台风之后，不如就叫他飚吧？正好指望他将来能够如同飚风一般横扫中原，驱逐姬周，王后以为如何？” 飚风就是台风，是古人对台风的称呼。虽说如今商离已经提前将台风的名字给定型下来了，但是在给孩子取名的时候，他还是决定采用飚风这个称呼。一来是因为相较于“台”字，“飚”这个字更加有力量感一点，二来也是因为这个字是个生僻字，将来孩子登基之后世人不需要因为他而避讳“台”这个字。 241.新一轮的扩张 “王上拿主意就好。” 听到商离给自己的儿子取了这么个寓意深远的名字，姝的内心自然是极度高兴的。不过高兴归高兴，姝却并没有对此表达出自己的意见，而是说了“王上拿主意就好”这样的话，以此来彰显商离在宫中一言决之的地位。 “你啊。” 商离看了一眼自己的接发妻子，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果然是后宫一入深似海，从此纯真是路人啊。姝这入宫才不到一年呢，就已经成长到这个程度了，也不知道这一年来她在后宫中都经历了些什么。 不过不管她经历了什么，这些都不是商离所能插手的。女人有女人的战场，男人有男人的战场。大家都在为了未来而拼搏，商离自然不可能将时间和经历浪费在不属于自己的战场上。在将孩子归还给姝之后，商离起身说道： “行了，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予一人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商离便准备起身离开这个房间。 “王上且慢！” 这时候，躺在床上的姝出声道： “如今梅兰竹菊四妃全都怀有身孕，臣妾又因为刚生完孩子不方便服侍王上，因此王上身边也已经没有可以服侍您的人了吧？之前夏天的时候还好，如今天气已经转凉了，没人服侍的话您只怕也不好入睡。这样吧，婕和娴如今也已经长大许多了，勉强可以服侍您了。今晚就由她们为您侍寝吧，也好过您一人睡空榻。” “这” 听到这话，商离本来是想一口回绝的，毕竟婕还好，娴的年纪还是有些小了，吃起来怕是没什么滋味。不过在转头看到婕和娴那充满期待的眼神，以及那养了一年之后明显成熟了的身体之后，商离最终还是收回了这句话，点了点头道： “如此也好。” 说完，商离便一手搂一个，搂着婕和娴朝自己的寝宫走去。 “王后，您这是” 一旁的稳婆看不懂姝的操作，好奇地出声询问道。 “让婕和娴服侍王上，总比让王上自己出去找吃的要好。” 姝一边照顾着自己的孩子，一边低声说道： “而且太子也已经出生了，有些事情也确实可以放开了。” 说完，姝缓缓地转过头，朝着商离寝宫的方向看去。 片刻之后，一道尖叫声从那个方向传来。又过了一会儿，第二道尖叫声相应响起。 “唔，这么快么？” 听到声音的姝嘴角微微翘起： “看样子，两个丫头还是有些小了呢。我当初坚持了多久来着？唔，不记得了” 说着说着，姝便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最终沉沉地睡去了。 翌日，清晨。 商离看了一眼瘫在榻上宛如烂泥的婕和娴，苦笑着摇了摇头。 小姑娘的滋味确实挺好的，只是这吃起来有些过于青涩，也过于困难了。进一步怕伤害到她们，退一步自己又不得劲。昨晚折腾了一整夜，自己好不容易才成功让大军攻入城中，结果一转眼天就亮了。 “看样子，是时候多收一些后宫了。” 商离将目光从婕和娴的身上收回，低声呢喃道： “否则的话，这孩子就该接不上生了。” 商离的目标是一百个儿子，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至少需要生两百个孩子。 按照一人一年的频率计算，想要在十年内完成这个目标，商离就至少需要二十个妻子连年不停地帮他生孩子，才能实现他的目标。 然而事实是不可能有人可以连续不断生十年孩子，很多人生上五六个基本上就差不多了，再生就会损害到她的根本了。而且十年也太远，按十五年后伐周计算的话，那么最后一批孩子在自己伐周的时候将之后五六岁，这样的年纪是没有能力去治理封国的。 因此，商离必须要在短时间内获取更多的女人，帮自己生孩子。 国内是没指望了，毕竟大多数的女人都已经有主了。但是国外则不同，那里还有很多人等着自己去征服。 “养了这么久的肥猪，也是时候宰了吃肉了。” 商离看着东边的方向，低声自语道。 王后产子的事情在昨晚的时候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宜国，因此今天一大早就有一帮贵族来到商离王宫的门口，排着队准备向他道喜。 “赏赐之事便交给王叔了。” 在接受完百官贵族的参拜并且将分发物资的事 情交代完之后，商离继续说道： “根据斥候传回来的消息，如今我宜国东边又聚拢了十数个部落。对此，诸位爱卿有什么看法啊？” 早在台风结束之后的第二天，商离便已经派出了斥候队伍，让他们去探查宜国东边的情况。 而在不久之前，这些斥候也确实带回了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那就是东边又聚拢了十好几个大大小小的部落。 而且根据斥候们抓的舌头的交代，这些部落都是因为越国的疯狂扩张而被迫迁徙到这里来的。 之所以说是“疯狂扩张”，是因为相较于以往的扩张，如今的越国显得更加不要命，也更加残暴一些。 以往在扩张的时候，越国虽然是主动挑起战争的一方，但是他们的目的是争夺霸权，而非种族灭绝，因此在战胜敌人之后越国还是愿意接纳那些战败国的国民，并且将他们吸纳进自己的国家中来的。 但是这次不同，根据那些舌头的说法，这次越国在灭国之后非但没有收纳那些战败国的国民，反而还驱逐甚至屠杀他们，这就显得很反常。 对此，商离和其他宜国高层也曾经开会讨论过这件事，并且得出了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那就是越国在这次的台风中损失惨重，粮食不够吃，不得已之下，他只能踏上掠夺别国物资，以此来养活本国人民的道路。 当然，越国如何那是之后的事情，毕竟如今的越国距离宜国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对于如今的宜国来说，当务之急是讨论出对待那些迁徙过来的百越人部落的方法，毕竟他们才是距离宜国最近的一群人。 242.出征！ “启禀王上，臣以为我国应该尽快出兵，征伐这些百越蛮族。” 第一个站出来的照例是子更，只见他摆了摆衣袖，朝着商离行礼道： “虽然如今这些百越部族互不统属，但是根据斥候们传回来的消息，这些百越部族应当都是同根同源的，就如同我们先前的腾蛇部落与沃氏宗族一般。既然腾蛇部落与沃氏宗族能够联合合并，那么为什么这些百越部族就不行呢？只要这些百越部族中出现一个有威望的首领，那么这些部族很容易就会被整合在一起，进而形成一个新的大部族，威胁到我们宜国的安全。” “因此，臣的建议是，我国必须在这些部族被整合起来之前出兵，将这些散兵游勇全部消灭掉，防止他们整合到一起，威胁到我国的安全！” “臣附议！” 子更说完之后，宜国军事长官羿站出来说道： “少上造说得对，一个一个消灭小部落，是绝对要比消灭一个大部落要容易的。若是我国不能再这些部落整合在一起之前将他们消灭，那么将来再想消灭这些百越部落，咱们只怕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而且最重要的是，咱们的动作还必须要快。” 等羿说完之后，子更再次点了点头道： “根据斥候传回来的消息，这些小部落都是因为打了败仗，丢了领地，被迫逃亡到这里来的。在逃亡的过程中，他们也并未携带太多的物资，因此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是很难度过这个冬天的。在死亡的威胁之下，人的本能将会被激发出来，进而团结在一起，或是组队去狩猎森林中的大型野兽，或是劫掠周围可以见到的其他部落，总之不论是怎么选，他们被迫统合在一起是肯定的。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他们成功地统合起来之前，出兵打断他们的统合进程，进而将他们全部消灭掉。” “附议！” “臣等附议！” “少上造言之有理！” 子更的话刚一说完，场内的官员们就纷纷起身，表示自己赞同子更的意见。 “既如此” 子更和羿都已经把事情分析得差不多了，商离自然没必要再画蛇添足多说什么，因此在听完两人的话之后他点了点头，而后便直接开始下达自己的命令： “羿听命！” “臣在！” “予一人任命你为征东大将军，统帅国中战士二百人，战象三头，马三十匹，全权负责此次东征行动，你可有异议？” “启禀王上，臣无异议！” 羿拱手说道。 “好！” 商离点了点头： “你此次的任务是将沿途所见的百越部落逐个击破，并且将他们的族人全都俘虏，关押起来。至于其他运送俘虏以及物资的任务，予一人会着其他人负责的，你只要专心征伐之事就可以了。” “喏！” 羿再次行了一礼，而后才回退到自己的位置上做好。 “子旬听命。” 等羿退下去之后，商离转头叫了自己四叔一声。 “臣在。” 被叫到名字的子旬立马起身应道。 “着你带国中战士百人，马七十匹，牛一百头，战船十艘，跟在羿大军的身后，负责接收他的战利品，并且将这些战利品运会国中。你可有异议？” 子旬不仅是宜国负责农耕的官员，更是商离的财政大臣，这种接收战利品的事情让他来做可以说是刚刚好。 “启禀王上，臣并无异议！” 接收战利品罢了，又不是冲在前线拼命，子旬能有异议那才怪呢！ “好。” 商离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说道： “此战是我宜国建国之后的第二战，虽然意义不像去年的灭留之战那么重大，但是希望诸位也不要因此而掉以轻心。毕竟我宜国独居江南，周围没有友邦帮扶，一步走差，那便是满盘皆输，连个替咱们收尸的人都没有” 说到这里，商离突然从座位上起身，朝着羿和子旬等人行了一礼： “此事便托付诸位了，还望诸位以国事为重！” “臣等敢不用命！” 众臣起身，朝着商离也回了一礼。 在大军出征前，君主朝带兵大将行礼，以示托付国事之重，这是先秦时期的惯例，因此商离的做法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非但不会因为自己朝下属行礼而被下属们看轻，反而容易得到众臣们的尊重。 相反，若是商离高高在 上，刻意拉开自己和众臣们的距离的话，那么众臣们内心会怎么想就反而很难说了，拿着国事当儿戏，拼命送人头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言归正传，在出征的国策被确定下来之后，宜国的国家机器便以一种极其恐怖的速度快速开始运转。只是短短3天的时间，宜国便已经确定好了出征的两百名战士的人选，并且将平时和这两百名战士配合的战象也一并拉了出来，以此来和他们组成战象方阵。 “战象们毕竟还小，壮壮声势还可以，真要冲锋的话只怕力量还是有些不够。” 南京城外，商离拉着羿的手嘱咐道： “最好的办法还是让战象们在后方休息，而我们的战士则是夜袭突破敌人的营地。毕竟在看到咱们这么多人之后，那些部落的百越蛮族会怎么做还在两说之间。左右他们也才刚来这个地方，族中也没有什么值得他们留恋的东西，万一他们选择逃入山林中躲避你们的追捕，光靠你们这两百来号人，还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我们的目标是抓人，地我们是不要的。羿你出征在外，应当牢记这一点才是。” “王上放心，臣一定会牢记您的教诲的。” 羿朝着商离行礼道： “若是敌人顽强抵抗，则臣便命人组成战象方阵，以此来冲破敌人的阵型。若是敌人实力不济，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则臣便分兵四处，包围合击。左右以他们的石斧石矛，也破不开咱们战士的皮铠甲，化整为零反而有利于咱们战士的发挥！” 243.即将到来的第二波婴儿潮 早在年中的时候，商离就已经命子和开始研发战象铠甲和人穿的铠甲了，如今几个月过去，虽然完整可靠的铠甲还没有被发明出来，但是过渡期的替代品却被子和搞出来不少。 而羿口中所说的皮铠甲，就是这些替代品中防护效果最佳，制造成本最低的一种铠甲。 与常规铠甲不同，这种铠甲是皮甲和铠甲的结合体，在四肢等非要害部位采用皮甲防护，胸口等关键部位则采用铠甲防护，以此来最大限度实现重量和防护能力以及制作工艺的完美结合。 是不是听着很熟悉？没错，这玩意儿完全就是照着当初商离制作的护心镜改出来的。不过相较于当初的简易护心镜，如今这种皮铠甲中胸口铠甲部位的稳固程度要高得多，再也不用像之前那样跑着跑着还要担心护心镜因为衔接不紧密而掉落了。 如果是在汉唐时期的话，这种皮铠甲无疑是垃圾中的垃圾。但是放在这个时代，面对依旧在使用石斧石矛的百越蛮族，这种皮铠甲的防护能力还是很强的，因此羿的话倒也不算是吹牛。 “嗯，这倒也是。” 商离点了点头，对羿的话表示了赞同，而后从一旁子更的手上接过了虎符，将其交给了羿，开口说道： “征伐之事便拜托爱卿了。” 说完，商离便再次朝羿行了一礼，算是为他送别。 “臣誓不辱命！” 羿恭敬地接过虎符，而后也行了一礼，最终转过头，大手一挥道： “出发！” 至此，宜国建国之后的第二场战争便算是开始了。 当然，前线忙着战斗，商离在国中其实也未必有多闲，因为宜国的第二波婴儿潮要来了。 去年宜国是在初冬时节灭的留国，而等大军班师回朝之后，已经是腊月了。 商离是在正月初一娶的姝，再加上商离拥有百发百中的能力，因此姝才能在十一月份的时候就生下孩子。而那些普通的宜国男人显然是没有商离这样的特殊能力的，正常情况下一个女人他们要睡上大半个月才能成功地令其怀孕，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连续做上一个月都无法令自己的女人受精。 再加上那些留国女人刚刚经历了灭国之痛，以及灭国之后还被宜国男人押送着走了很远的路，因此那段时间中那些留国女奴的体力正处于人生中的最低点。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让她们在短时间内怀孕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这样，虽然宜国男人们获取女奴的时间比商离迎娶姝还要早上小半个月，但是实际上这些女奴中比姝还要早点怀孕的却是一个都没有。姝这边已经成功地将孩子给生下来了，而那些女奴们却还依旧挺着一个大肚子，并且还要帮着主人家里干活。 “传令下去，将那些出征将士的女奴全都接出来，统一安置在一个地方，防止有意外发生。” 刚一回宫，商离就下达了自己新的命令。 “这是否有些不妥？” 站在下首的子更听到这话之后有些迟疑地说道： “毕竟女奴是各家的财产，如今男人不在，家中自然是女人说了算。若是咱们不问这些女人的意见就将那些女奴接出来，等将来那些男人回来之后，是否会因此而感到愤怒？” “愤怒？不会的，他们感激我们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愤怒？” 商离摇了摇头道： “王叔你也是后宅高深的人，后宅中那些女人的勾心斗角，难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吗？” “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存在为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而感到高兴，并且还对这个孩子尽心尽力的女人，但是这样的女人绝对不多。绝大多数的女人就算不痛恨那个孩子，也会对那个孩子的生死采取漠视的态度，任由其自生自灭。更有甚者，甚至还会在这段时间内想尽方法折腾那个女奴，让她去干各种脏活累活，从而实现让那个女奴流产的目的。” “将士们出征在外，咱们别的事情做不了，帮他安抚后宅还是可以的。如今他们的女人生产在即，咱们将这些女奴接出来单独安置，给予她们最好的条件，确保她们的孩子能够顺利出生，就是对那些将士出生入死最好的回报。” “王上思虑深远，臣深感佩服。” 子更也是老直男一个了，哪里会像商离这般将家宅争斗之事也考虑进去？因此在乍一听到商离让自己将女奴们接出来的时候，他也是一脸懵逼。如今在听完商离的解释之后，他这才恍然大悟。不过很快，他就又想到了新的问题，当即开口说道： “对了，王上，若是那些女主人不从，咱们应当如何？ 毕竟在这一年的时间中，这些女奴已经被那些女主人调教成了家中的重要劳动力。若是咱们将家中劳动力接走的话，那么这些女主人就不得不亲自下场干活了，臣怕她们会以此为借口，阻挠国策的推行。” “哈哈，这有何难？只要咱们将米粮给够，不怕她们不从！” 商离笑着说道： “这样吧，每户人家，只要他们愿意交出女奴，咱们便赏赐她们大米百斤，以资鼓励。唔，对了。那些没有出征的国人，如果他们愿意将自家的女奴送过来的话，咱们也可以照单全收。如今距离来年夏收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光靠之前赏赐的那点米粮他们肯定是撑不过去的，趁着这个机会多给他们一些粮食也好。既能解决他们的粮荒问题，又能确保那些女奴能够顺利生产，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女奴是奴隶，是外人，但是她们生下的孩子不是。在商离的规划中，这些奴隶生下来的孩子将是自己国家未来的重要组成部分，毕竟就算商离将来北伐成功了，他也不能真的就将中原的商人遗民都迁徙到江南来不是？ 而光靠腾蛇部落之前那几千人，就算一刻不停地生，也是生不了多少人的。在这种情况下，为了确保将来宜朝建立之后王畿拥有足以压倒地方的人口数量，大量地俘虏百越女奴，并且借由她们的肚子来生孩子变成了最佳的选择。 试问在这种情况下，商离又怎么可能会不重视这些即将临盆的女奴呢？ 244.阿吉 南京新城区，南城。 阿吉卷缩着身体，躺在用稻草铺就的地铺上，不住地打着哆嗦。 虽说这里是江南，但是现在毕竟已经是11月份了，天气早已不似往昔那般温暖，若是没有被褥遮盖的话，半夜也是会觉得寒冷的。 而阿吉如今所处的状态，就是身着单衣，不盖被褥，单独一人躺在地铺上。 这样的日子她不是第一天过，之前刚刚被俘虏的时候，她也是如同今日这般独自一人睡在地铺上的，而且那时候还是冬季，天气比如今还要寒冷。 按理说这样的日子她已经过了一年，不应当再像如今这样因为寒冷而感到极度不适才对，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较之刚被俘虏那会儿，如今的阿吉不仅身体感到寒冷，心中的悲戚更胜以往。 而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如今的她肚子中正怀着一个孩子。 一个攻灭了她的国家，并且将她奴役了的男人的孩子！ 阿吉有想过报复那个男人，直接将自己肚子中的孩子弄死。然而真到了动手的那一刻，她却又犹豫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无论孩子的父亲如何坏，自己都不应该因此就迁怒与他。 而就在阿吉犹豫不决的时候，这个国家国君发布的一条命令，直接坚定了她生下这个孩子的决心。 凡是宜国男人所生的孩子，无论其母是贵是贱，出生后都将自动获得宜国国人的身份，并且有权在其父亲死后从其父亲那里分到一份遗产！ 不仅如此，若是这个孩子将来立功了的话，那么他的母亲也将因此而被允许脱离贱籍，获得宜国国人的身份，并且可以与孩子的父亲同葬一穴。 阿吉不想和那个奴役自己的男人同葬一穴，但是她想脱离贱籍。不仅如此，她还想在自己脱离贱籍之后让自己的新孩子将自己之前生的孩子也“赎”出来，帮他们一起脱离贱籍。 虽然如今的宜国并没有公布那些被奴役的小孩子脱离贱籍的办法，但是他也没有直接明说永远不能不是？万一几十年后宜国又出台了新的政策，那自己不就能拯救那两个被宜国人奴役的无辜孩子了吗？ 更何况，就算那两个孩子永远都无法脱离贱籍，自己也可以让新生的孩子帮他的哥哥姐姐们一把啊！只要自己新生的孩子将来立了功，那么自己就能让新生的孩子将之前生的那两个孩子要过来，带在身边当奴隶。这样一来虽然他们依旧是奴隶身份，但是有自己这一层关系在，想来他们的日子应该会好过很多才是，毕竟他们的主人是他们的同母弟弟啊！ 正是因为有这层思虑在，即便如今阿吉的日子过得非常辛苦，但是她却依旧没有放弃，而是努力地挣扎着，只想着成功地将自己肚子中的孩子生下来，进而将他抚养成人。 阿吉的想法是好的，然而家中的主母却不愿意让她安全地生下肚子中的孩子。在主母看来，如果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是奴隶的话，那么自己或许还能看在家中可以多一个被奴役的对象而容忍这个孩子的出生。但是这个孩子非但不是奴隶，并且还有资格分走自己男人的遗产，那自己就不能容忍了。 且不说自己的男人本就没什么财产，就算他有很多的财产，那自己也不能容忍这些财产被这个女奴的孩子分走啊！自己男人的财产那都是自己孩子的，莫名其妙被这个女奴的孩子分走一部分，那谁乐意啊？ 因此在宜国的那条政令出来之后，家中的主母就想方设法地去整蛊阿吉，试图让她流产。然而由于之前男人在家，她不敢做得太过分，因此直到现在，那孩子依旧安全地待在阿吉的肚子中，不懂分毫。 但是现在不同了，昨天男人出征了，家中再也没有人可以制住自己了，因此主母也就放飞了自我，各种整人的招数层出不穷。只是短短一天的时间，阿吉就已经被她搞得精疲力尽，动弹不得了。 然而这还不算，以往阿吉虽然也睡地铺，但是男主人多少会给她一床被褥，防止她因为天寒而被冻到。但是主母显然是没有这种好心的，她不仅拿走了阿吉的被褥，更是将地铺上稻草的数量也减少了许多，最大限度减少她的保暖物资，试图以此来冻死她肚子里的孩子。 若非阿吉如今正值双十年华，体力正盛的话，只怕只是这一晚，她就已经被主母整得流产了。不过饶是如此，她依旧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深深的绝望。因为她知道，主母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的，在男人回来前的这段时间中，她一定会想尽方法将自己肚子中的孩子整死。 果不其然，在三更刚过的时候，躺在地铺上的阿吉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片刻之后，主母的声音便在她的耳边响起： “醒醒，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地上睡觉呢！？ 快，赶紧起来给我把家里的地洗了！” “地不是昨天刚洗过吗？” 听到声音的阿吉不敢继续在地铺上睡，只能急忙爬起身来。不过即便如此，她依旧倔强地替自己辩解了一声。 “呦呵，你还教训起我来了？” 听到这话，主母当即勃然大怒，双手叉腰对着阿吉破口大骂道： “你个百越蛮子，懂的什么礼义廉耻？这家里到处都是你勾引男人留下的骚味，不多洗即便哪里洗得干净？快，赶紧给老娘起来洗地！” “喏” 主母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生过孩子，在经过几个月的调理之后，如今的她正处于体力的最巅峰，根本不是自己这个孕妇所能抗衡的。再加上双方地位的差距，因此阿吉是一点反抗的心思都生不起来。除了乖乖地起身去干活之外，她别无选择。 “哼，这还差不多！” 眼见阿吉如此听话，主母的脸色也变得好看了许多。当即拉来一把椅子，坐在一旁，开始欣赏起阿吉洗地的动作。 245.突如其来的幸福 “咕咕咕~” 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过去了。屋外的公鸡开始打鸣，向世人宣告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切，已经丑时了吗？” 听到鸡叫声的主母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朝外看了看。在发现隔壁邻居家已经有人点灯准备做早饭之后，主母转身对着阿吉喊道： “快点洗，洗完了就去做饭。” “喏。” 对于主母的要求，阿吉自然是无力反抗，只能点头称喏，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而后加快手上的动作，准备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洗地的任务。 半个小时后，洗地结束。阿吉来到厨房之中，开始淘米做饭。 而就在这个时候，主母再次来到了厨房之中，并且对着阿吉说道： “如今家主已经出征，家中没必要煮太多的饭，就做一人半的量就可以了。我吃一份，大娃吃半份，小娃吃奶就可以了，一人半的量刚刚好。” “那那我呢？” 事关吃饭问题，由不得阿吉不上心。当即也不顾双方分地位差距了，直接开口问道。 “你？你不是挺能勾引男人的吗？出去找别家男人要饭吃啊，看看他们会不会给你吃的！” 主母冷笑道： “记住，若是让我发现你胆敢多做饭并且自己偷着吃，小心老娘把你肚子里的孩子打死！” 说完，主母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丝毫不担心阿吉会阳奉阴违，真的偷偷做饭吃。 事实也确实如此，如今的宜国绝大多数人家都是靠商离“救济”过日子的，家中的米粮数量极其有限，只要简单看一眼，就能大致判断出米缸中米粮的数量，进而得知阿吉是否有偷米吃。在这种情况下，主母自然不需要时刻盯着阿吉看。 “这我” 看着主母离去的背影，阿吉摸着自己的肚子不住地流着泪。半夜起来干活什么的她能够忍受，毕竟一切为了孩子能够顺利出生。但是不让自己吃饭，那她就真的是忍受不了了。不吃饭连自己都存活不了，更何况是安全地生下孩子呢？ 这一刻，阿吉甚至生出了同归于尽的想法。但是无奈此时的她只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压根就不是主母的对手。无奈之下，她只能选择先隐忍下来，看看之后事情是否会有转机。 事实证明有些时候等待和隐忍是真的可以等来转机的。就在阿吉做完饭，并且将饭端到饭桌上的时候，她们家的大门突然被人敲响。得到主母示意的阿吉急忙跑到门前将大门打开，而后她便看到了一个官员打扮的人站在自家的门口。 “咦？肚子都已经这么大了，还被派来开门啊？” 那官员看了阿吉一眼，而后开口问道： “你家的女主人呢？她在吗？” “在的。” 阿吉朝着官员点了点头，而后转身朝屋内喊了一句： “主母，有人找！” “谁呀？这么一大早就来敲门。” 听到呼唤的主母骂骂咧咧地从屋内走出，而在看到官员的一瞬间，她却又立马变了一副面孔，笑着招呼道： “呦，是您啊，您这么早来我们家，是有什么事吗？来来来，快进来请坐。” 说着，主母便示意阿吉进去准备招待官员的东西。 若是再晚几天的话，主母或许还会对官员的到来感到担忧，认为是自己的丈夫在前线牺牲了，因此官员才会过来报信。但是大军昨天才刚刚出征，如今只怕连敌人的毛都看不见，在这种情况下，自家的丈夫自然不可能因战牺牲，所以在面对官员的时候主母才能如此从容。 然而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有些事情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否则是很容易因为前后反差太大以至于心脏承受不住的。如今的主母就在经历这种事情，只见在听到主母的话之后，官员并没有应声进入屋中，而是拿出一份文件道： “进屋就不必了，我是来宣读王上的新政令的。根据王上的指示，为了防止出征将士的小妾在家中因为得不到照顾而流产，王上特意命人建造了一个供出征将士小妾生活的地方，并且派专人照顾她们的起居，直到她们顺利生下孩子，且身体恢复健康为止！” “什你说什么？” 听到官员的话，主母先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而后大声嘶吼道： “你要将这个贱人带走，并且照顾她的起居，直到她顺利地生下那个孽种为止！？我没听错吧？她是奴隶啊！你们怎么可以如此优待一个奴隶！” “这是国策，是王上和少 上造以及诸位贵族官员共同商议的结果！” 官员看着主母，淡淡地说道： “怎么，你要抗命不成？” 似乎是被“抗命”这两个字给吓住了，主母当即打了个哆嗦，低声说道： “不敢。” “谅你也不敢，哼！” 官员瞥了主母一眼，而后对着一旁的阿吉说道： “行了，收拾一下东西，跟我走吧。” 一旁的阿吉早就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给惊呆了，在听到官员的话之后她转头看了一眼主母，而后快速对着官员说道： “妾身没有可以收拾的东西，随时都能走。” 确实如此，身为奴隶，阿吉在这个家中是没有财产关系的，连带她自己也是这个家中财产的一部分。能够因为商离的政令而短暂地离开这个家对她来说就已经是极大的造化了，哪里还有胆子奢求拿走什么东西呢？ “唔，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官员朝着阿吉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对着身边的跟班道： “将东西放下吧。” “喏。” 那跟班点了点头，而后将车上的东西取下，抗入了阿吉的家中。 “王上此举算是征召了你们家的奴隶，因此照例是要留下征召费用的。这些米粮你们收好，应当可以弥补这个女奴不在时候的劳作支出。” 官员朝着主母解释了一通，而后对着阿吉道： “去，去坐那辆车，那辆车上都是和你一样的女奴孕妇，到时候会将你们一起送到育儿场所去的。” 246.种田打猎什么的也就图一乐 阿吉上车了，车上除了她之外，还有三个和她一样被俘虏过来奴役的留国女人。 由于之前是同一国家的人的缘故，因此阿吉和这些人也都认识。刚上车没多久，阿吉就和她们达成了一片。几人开始讨论自己此去的目的地，并且讨论为什么宜国的高层会下达这种命令，如此优待她们。 “因为宜国的高层想要借我们的肚子多生孩子。” 阿吉一张嘴就道破了天机： “虽然我们不是宜国人，但是我们给他们生的孩子是。他们可以肆意地奴役蹂躏我们，却不能对我们肚子中的孩子无动于衷，因为这些孩子的体内有他们一半的血统。” “原来是这样。” 没见识的女人们连连点头，对阿吉的观点表示赞同，继而继续问道： “对了，你说他们会将我们送到什么地方去呢？” “不知道，不过大概率是秦淮河南边的那块区域。” 阿吉看向南边的方向，目光幽幽： “那里是宜国之前的聚居区，有很多他们之前遗留下来的土坯房，用来安置我们刚刚好。” “什什么？秦淮河南边吗？” 听到这话，其他女人们面面相觑，而后整辆车子上便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 “你们这是怎么了？” 阿吉转头看向其他女人，开口问道： “那里距离关押我们孩子的地方如此之近，你们心中难道不高兴吗？” “话虽如此，可是” 一个女人支支吾吾，另一个女人接过话茬说道： “可是那些男人也被关押在那片区域啊。” “所以呢？就因为这样，你们就觉得尴尬吗？” 阿吉环视了众人一眼，淡淡地说道。 “他们毕竟是我们的丈夫，如今我们怀着别人的孩子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一个年级较小的女人开口说道： “总觉得我们这样做非常对不起他们。”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他们无法保护自己的女人，以至于自己的女人连带着孩子都被别国人给俘虏奴役了。在这种情况下，真正应当感到愧疚是人是他们！” 阿吉神情激动地说道： “姐妹们，我们不应该因为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而感到羞愧，因为我们不欠那些男人什么！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孩子是他们的失责，而不是我们！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多为这些宜国男人生孩子，毕竟你无法确定自己生的第一个孩子将来是否能够出息，能够带我们走出苦海！多生几个孩子，就相当于多了几次孩子成才的机会，我们将来脱离苦海的机会也将大大增强！为了我们老了之后能够老有所养，也为了我们之前生的孩子将来有人能够照顾，我们必须要多生孩子才行！” 阿吉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话语的内容却令在场的女人们心生震撼。原先这些留国女人还对替宜国男人生孩子感到羞耻，但是现在，她们的想法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一个个原先弓着身子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隆起的肚子的女人如今全都自豪地挺起了自己的肚子，仿佛那是什么军功章似的。 “原先我还对王上的做法感到不解，觉得王上如此大费周章地将这些女奴集中起来管理有些小题大做。如今看来，王上终究是王上啊，不是我这等人所能揣度的。” 前方赶车的车夫在听到身后阿吉的话之后，忍不住对着身边的同伴感慨道。 “那是，你也不想想，王上继位至今，可曾做过什么错误的事情吗？身为国人，我们要做的就是坚定不移地拥护王上的领导，并且跟着王上走。至于这条路线对不对，那压根就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 一旁的同伴听到这话，不由笑着说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女人变得如此自觉，搞得我都有些想多纳几个妾，让她们帮我多生几个孩子了。只可惜王上不曾公布获取女奴的方法，否则我一定要去王上那里多搞几个女奴！” 去年宜国一共俘虏了一千多个女奴，在打完仗之后只分下去了四百多个，剩下的全都被商离收拢了起来，准备将来分配给那些被赎买回来的商朝遗民，亦或是其他的有功之臣。比如说子贸这小子，由于开拓商路有功，在回来之后也被商离赏赐了两个女奴，搞得这小子最近有些乐不思蜀，整天都待在家里辛勤耕耘，据说是准备在发出之前将这两个女奴的肚子搞大。 还有耍水，虽说尚未立下功勋，但是由于其符合“移民”的条件，再加上他还是耍氏公子，因此在他投靠之后商离也赐给了他两 个女奴，以此来打理他的生活起居。 其他的像沃操，虽然没有在宜国定居，但是既然已经投靠，因此商离也给他拨了一座宅子，并且赐下两个女奴打理。由于沃操平时并不在宜国的缘故，因此这两个女奴平时基本上处于无人管理的状态，算是众多女奴中日子过得最自在的两个了。 距离去年的册封大典已经过去快一年了，但是被商离赐下的女奴数量却连十个都不到，因此宜国的男人们也都知道这些女人不好获取，故而这个车夫的同伴才会有此感慨。 “嘿嘿，王上手上的女奴你是别想了，但是别的女奴你还是可以想想的。” 听到同伴的话，车夫立马咧嘴笑道： “如今国中不是正在打仗吗？虽然这次你我不曾被征召，但是谁知道这场仗能打多久呢？要是旷日持久的话，前线的那些人是铁定吃不消的，届时在国中修养的我们就会被派上前线。而只要上了战场，你还怕没有功勋可以立吗？只要立了功，依着王上的性子，他是一定会给咱们赏赐女奴的，到时候咱们不就又能多出一个小妾来了吗？” “这倒也是。” 同伴点了点头，道： “种田打猎什么的也就图一乐，真想发家致富还是要靠打仗。这战只要一开打，吃的穿的，还有暖被窝的，就会源源不断地来，你不想要都不行，哈哈！” 247.今晚我们就结婚！ 镇江，京口。 这里本是山连部落的聚居地，但是如今这里却被一群南方来客给占据了。 这群南方人本来是想在常州的留国遗址那里定居的，但是无奈，他们来晚了一些。那里早就已经被更早北迁的部落给占据了，由于没有把握将那些占据留国遗址的部落干掉，因此这支名为安吉的部落不得不继续北迁，最终来到了这里。 不过还好，虽然无法和留国遗址相比，但是镇江京口这里也是有大片的房屋，以及已经被开垦过的农田的。虽然由于被抛荒了一年的缘故，这些农田里面已经杂草丛生，但是只要简单地料理一下，这些农田还是可以有非常高的产出的，至少比开垦一片荒地产出的粮食要多。 再加上这只安吉部落如今也只剩百来号人，山连部落留下的房屋农田完全足够他们的生活所需，因此短时间内他们倒也不需要大兴土木，而是做起了另外一件有意义的事情，那就是选首领。 “先前的部落首领及其三代内的男性血亲全都没能逃出命来，因此我们只能重新选举一个新的首领出来！” 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男人赤裸着上身，站在部落中央的土台上，对着聚拢在周围的族人们说道： “原先的部落首领虽然没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首领之位就是什么人都能担任的了！我提议，只有与原先的首领在五代内有血缘关系的男人，才有资格角逐这次的首领争夺战，诸位以为如何？” 在这个王侯将相有种的年代，血缘和出身是真的能够决定一个人的命运的。这个男人提议只有和先前首领在五代内有血缘关系的人才有资格角逐首领之位，在现代人看来似乎有些扯淡，但是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却是一件非常合理的事情，因此几乎没有任何人有反对意见，所有人都赞同了这个男人的提议。 “好，既然如此，那么就请有资格的男人上台，来和我决斗吧！” 眼见没有人反对自己的提议，男人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对着周围的族人放话道： “如今部落正处于危难关头，只有武力强盛的首领才有能力带领族人们走下去，因此角逐首领的方式是决斗！而具体流程就是一个人上台接受所有人的挑战，直到最后一个人站在台上为止！我身为前首领五代内的男性亲属，第一个站在台上接受决斗，你们有人敢上来挑战我吗？” 说完，男人还颇为自得地扫视了众人一眼。 据他所知，绝大多数的前首领五代内亲属都在那场战争中阵亡或是被俘虏了，真正能够逃出来的绝大多数都是女人或是孩子，这些人显然是无法和自己竞争的。因此在这个男人的眼里，这个首领之位，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是自己的了。 然而正所谓天算不如天算，就在这个男人以为不会有人站出来反抗自己的时候，一个男人突然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对着台上的男人喊道： “我来！” 说完，他便朝着台上缓缓走去。 “什么！？阿彪，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在见到阿彪的一瞬间，男人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磕磕绊绊地对着阿彪问道： “我亲眼看着你被越国士兵的石矛刺中肚子，你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我确实被越国士兵刺中了肚子，但是那根矛的头很短，再加上我还穿了皮甲，因此那根矛并没有刺穿我的肚子，而是只进去了一点点。” 阿彪掀开自己的衣服，露出明显刚受过伤的肚子，道： “后来在阿青的帮助下，我成功地逃出了一条性命，并且来到了这里，将伤势给修养好了。如今部落既然要选举首领，我自然是不能缺席的。好了，闲话少说，你就是第一个守擂的人吗？既然如此，那我们开始吧。” “啊不，不。” 男人连连摆手，道： “我记错了，我和前首领是六代内的血亲，不是五代内，我没有资格参加这次竞争，你继续，我先走了。” 说完，男人便灰溜溜地滚下了台去，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他走了，你们还有人想要向我挑战吗？” 阿彪没有嘲笑那个男人，而是转头对着众人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所有人都站在原地默不作声。且不说如今的擂台赛还有前首领五代内血亲才能上台的规矩在，就算没有，他们这些人也不是阿彪的对手啊！因此几乎没有任何意外，阿彪非常轻松地便取得了新首领的位置。 “既然没人上台，那么按照规则，我便是新的部落首领了！” 阿彪环视了众人一眼，而后挥了挥手道： “所有人听令，立马回家将家中的武器工具整理起来，准备组建一支狩猎队！明天由我带队，咱们进山打猎去！” “是！” 有了新首领之后，众人就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连带着回话的声音也响了许多。在高声回复了阿彪的话之后，众人满怀激情地从广场上散去，开始回家准备工具武器去了。 “阿彪。” 这时候，那个将阿彪救出来名叫阿青的女人突然冲上台，一把抱住了阿彪，热泪盈眶道： “太好了，你终于成功了” “这一切都要多谢你啊。” 阿彪摸了摸阿青的头，而后温柔地说道：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只怕早就已经死了，又哪里有机会成为新的首领呢？” “嗯，那我们是不是可以” 听到这话，阿青先是点了点头，而后红着脸，扯了扯自己的衣角，低声说道。 “嗯，放心吧，今晚我们就举办婚礼。” 阿彪摸着阿青的脸蛋道：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要不是你的话，我只怕早就已经死了。” “真的要这么急吗？” 听到这话，阿青又是娇羞，又是关心地说道： “你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好全，而且之后你还要带领族人狩猎，并且还要出访东方的部落，劝说他们组建新的大部落。在这种关键时候，我觉得你还是要多多保存体力的好，这么早结婚我怕会伤到你的身体。” “哈哈，瞧你说的，你彪哥我再虚，还能虚到爬不上你的床吗？” 阿彪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哈哈大笑道。 “你讨厌！” 阿青娇羞地拍了阿彪的胸口一拳，而后快速转过身子，捂着脸快步小跑离开了这里，只留下阿彪一人看着阿青离去的背影哈哈直笑。 248.新婚之夜遭夜袭 夜幕很快降临。 虽然安吉部落是逃难而来，族中已经不剩什么食物了，但是今晚毕竟是新首领的新婚之夜，兼之众人刚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也需要一场宴会来冲淡众人心中的不安和恐惧，因此今晚阿彪和阿青的婚礼举办得极其隆重。直到半夜时分，族人们依旧在族中聚集欢乐，丝毫没有散去的意思。 “嗝！就到这吧！” 阿彪打了个饱嗝，而后对着自己的族人们喊道： “时间也不早了，大家回去休息吧！” “哈哈，首领大人这是急着回去见新娘子呢！” 有起哄的族人躲在人群中回了一句，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去去去，老子要回去睡自己的婆娘了，你们也赶紧回去搂着自己的婆娘睡觉吧！” 阿彪笑骂了一句，而后便不再搭理众人，而是转过身，朝着自己的新房走去。 见状，其他的族人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而是乖乖地收拾起吃剩下的食物，准备回屋睡觉。 “结束了吗？” 新房中，阿青将回屋的阿彪的衣服脱了下来，而后将一块面巾放入陶罐中打湿，拧干后递给阿彪道： “来，擦擦吧。” “嘿嘿，这还擦啥啊？” 然而阿彪却没有去接那块面巾，而是直接将阿青抱了起来，走到了榻边，将其丢了上去： “浪费时间，有这功夫还不如来点有用的呢！” 说着，阿彪便扑身压了上去，准备去做人们爱做的事情。 “啊~” 阿青轻叫了一声，嘴上连连说着“不要”，身体却异常地诚实，乖乖地躺在榻上，任由自己的男人采撷。 “嗯！！！”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嘹亮的象吟声突然从屋外响起。 听到声音的阿彪猛然停下自己的动作，从阿青的身上爬起，面色凝重地走到门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发生什么事了？” 爱做的事情没有做成，因此阿青甚至都不需要重新穿衣服，便可以直接从榻上爬起来，走到阿彪的身边，轻声问道。 “有野兽在咱们部落的附近。” 阿彪一脸凝重地说道： “而且对方距离咱们很近。听声音，应该是象群。” “什么？象群？” 听到这话，阿青不由吃了一惊： “那怎么办？咱们要组织人手防御吗？” “嗯。” 阿彪点了点头道： “虽然象群通常不会主动进攻人类，但是如果受到了惊吓的话，它们也是有可能冲击人类部落的。如果是之前的话，我们部落或许还不必害怕象群的冲击。但是如今我们部落已经只剩百来号人了，面对象群的冲击，我们是绝对没有办法将其击退的。因此” 说到这里，阿彪转头看了阿青一眼道： “今晚我要带人守在部落周围，如果象群真的进攻我们部落的话，我会发出警告，届时你就立马逃跑，记住了吗？” “嗯，我记住了！” 阿青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了，我要走了。” 阿彪揉了揉阿青的脑袋： “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我却不能在家中陪你” “你去吧，我阿青不是那种会拖自己男人后腿的女人。” 阿青一脸认真地看着阿彪道： “你是我心目中的英雄。英雄，就要有英雄的担当！” “嗯。” 阿彪深深地看了阿青一眼，而后便冲出了屋外，开始召集族中的男人，带着他们朝象吟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这大半夜的，哪来的象群啊？” 白天那个争夺首领之位失败的男人似乎对半夜被人叫起来非常不满，因此不住地嘟囔道： “这大象难道不睡觉的吗？要我说啊，咱们还是赶紧回去睡觉吧，这象群不可能来的。” “你怎么保证象群就不会来？” 阿彪看了男人一眼： “大象确实要睡觉不假，但是万一它们遭到了野兽的袭击呢？在野兽的袭击下象群发出哀吟，进而朝咱们部落跑来，这似乎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吧？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单单要防范象群的冲击，还要担心它们身后野兽的攻击。如此，你还敢说我们不需要守夜吗？” “这” 听到这话，男人本想再辩驳些什么。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支羽箭突然从黑暗中窜出，直挺挺地从他的喉咙中射入，将他的喉咙射穿。 “这！！！” 见到这一幕，阿彪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事到如今，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是遭受敌人的袭击了？当即朝着身边的族人喊道： “快，快蹲下！” 说着，他便率先蹲了下去。 族人们的反应没有阿彪那么快，只有十来个人跟着他蹲了下去，其他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下一秒，他们便被无数从远处射来的羽箭射穿了身体，横死当场。 “可恶！” 见到这一幕的阿彪睚眦欲裂，他恨不得立马冲到那群躲在黑暗中的敌人身边，将他们全部斩杀。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且不说如今的自己压根就找不到那群敌人的藏身之所，就算找到了，自己只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从刚刚射过来的羽箭数量上来看，对方在自己这个方向至少有五十个以上的敌人。如今自己这边只剩十来个人了，和五十个敌人肉搏，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还只是自己这个方向的敌人。至于其他方向的敌人，鬼知道有多少个！ “等等，其他方向的敌人！？” 这一刻，阿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朝身后看去，而后便看到了一大群敌人黑压压地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冲进了自己的部落之中，其中有几个更是直接冲进了自己的新房！ “不！！！” 阿彪的内心在嘶吼，他急切地想要冲回去营救自己的新婚妻子，但是理智告诉他这么做除了送死之外没有其他的结果。无奈之下，阿彪只能恨恨地看了一眼身后的部落，而后再看一眼中箭倒地c却还没死透的族人们，最终对着还完好无损的族人道： “我们走，去投靠其他的部落，而后再想办法搬援兵回来拯救他们！” 说着，阿彪便带头遁入了夜色之中。 249.你可别瞎讲啊！ “五大夫，战场已经清理完毕了。” 安吉部落外，一名士兵走到了羿的身前，对着羿行礼道： “如今目标部落已经全部被我们所掌控，连带着部落中的女人财物也都已经落入了我们的手中。” “只有女人吗？男人们呢？” 羿看了一眼士兵道。 “男人们也被俘虏了，但是与女人不同，他们不仅没有全部被俘虏，而且基本上还各个带伤。” 士兵恭声回复道。 “哦？居然有人逃了？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羿不由心中一动，继续对着士兵追问道。 “是这样的，当时这个部落的首领正带着部落中的男人在北边放哨，结果却遭遇了咱们负责在北面进攻的部队。” 士兵将从俘虏中获得的信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当时那群男人手中拿着火把，似乎是将咱们的部队当成野兽，想用火来驱逐咱们。结果却没想到这火把正好暴露了他们的位置，于是当时北边部队的最高长官便下达了射击的指令，朝他们射去了箭矢。” “这场射击并没有将这些男人全部命中，根据那些俘虏的说法，他们的族长以及另外12个男人全都及时蹲下，躲过了射击。至于包括他们在内的其他31人，则是躲避不及，被箭矢射中了身体。” “他们的族长本想回去救援部落，但是当时咱们其他方向的部队已经发动进攻，并且成功了冲进部落之中了。这个部落的族长见事不可为，便带着那12个没有中箭的男人逃走了，据说是去东边寻求援助。只剩下这31个中了箭的男人待在原地，被我们的人俘虏了。”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话，羿默默地点了点头： “看样子这个部落的首领还是有一些急智的，知道不是我们的对手，便果断地选择了跑路，而不是留在原地和咱们硬杠。对了，这31个俘虏的伤势重不重，能否被医治好？” “这31人中有11个重伤，眼看是救不活的。剩下的20个则是轻伤，救治一下应该还能活，只是可能会残疾。” 士兵先是恭敬地回答一句，而后一脸埋怨道： “这件事都怪北线部队的长官，据那些俘虏说，他们当时是被北线部队的战象的象吟声给吸引出来的，这才导致了后续的事情发生。若是没有这档子事的话，这群男人只怕还被蒙在鼓里，直到咱们攻破了部落，将他们全部俘虏，他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死了11个，跑了12个，伤了20个，直接让咱们的战功大打折扣。” “此事也怪不得他们，战象虽然已经被咱们驯服，但是野兽毕竟是野兽，有些事情咱们也是无法控制得太过精细的。它们非要叫唤一声，咱们谁也阻止不了。” 羿摇了摇头，安抚了士兵一下，而后继续说道： “至于战功，这次咱们出征的部落又不止这一个，之后还有十几个部落等着咱们去征服呢，你还怕没有足够的战功让你升爵吗？好了，走吧，咱们也是时候进这个部落看看了。” “喏！” 羿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士兵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了。当即应了一声行了个军礼，而后便走到前头去带路，带着羿朝安吉部落内部走去。 此时的安吉部落已经被宜国战士给彻底控制住了，除了那31个受伤的男人之外，剩下来来不及跑路的52个女人也都被抓了起来，带到了部落中心的广场上，供羿这个最高长官巡阅。 “所有的俘虏都已经在这里了吗？” 羿来到安吉部落的广场上，环视了被俘虏的奴隶们一眼，而后对着一名下属问道。 “回五大夫，绝大多数的俘虏都已经在这里了！” 一名下属出列，对着羿回道。 “绝大多数？” 听到这话，羿不由皱眉道： “莫非还有少数俘虏不在这里？” “回五大夫，确实如此！” 那名下属点了点头： “有一个俘虏的身份比较特殊，因此我们没有将她带到这里，而是将她留在了房间之内。” “特殊？怎么个特殊法？” 听到这话，羿也不由来了兴趣，当即好奇地问道。 “她是这个部落首领的新婚妻子，而且还是没有同房过的那种。” 那名下属先是应了一声，而后用男人都懂的眼神看着羿道：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个女人长的还很漂亮，比咱们 国中绝大多数女人都要美的那种。这样的女人如果按照一般俘虏的标准关押起来就未免太可惜了些，因此属下斗胆，将她单独关押，以避免她受到风寒的侵害，进而无力再服侍五大夫您。” “什么服侍我？你可别瞎讲啊！” 虽然羿也被下属的话勾起了好奇心，并且非常想看看这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但是理智告诉他，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干的，否则回家之后他的妻子绝对不会给他好果子吃。因此在听到下属的话之后羿迅速地摆了摆手道： “咱们今晚之所以能够打得如此顺利，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去年攻打这个部落的时候，王上为我们制定过一次进攻路线，以至于咱们这次即便是沿着上次的路线，也能成功地攻入这个部落之中，并且将部落内的女人全部俘虏。从这个角度出发的话，这次战斗的最大功劳其实还是王上的。就算真的有所谓的美女，咱们也应当主动将其上交给王上才是，怎么能私自占有呢？” 说完，羿便对着一旁的传令官道： “传令下去，全军今晚就地休息，明天也不必急着启程，咱们就在这里等到右更的部队抵达，将这些俘虏带回去为止。记住，这批俘虏中有要进献给王上的女人，告诉战士们切记不可懈怠，切莫让这个女人跑喽！” “喏！” 传令官先是应了一声，而后继续问道： “那这些普通的女人？” “去去去，咱们有二百多个战士，这里却只有52个女人，你到底是有多急色，才能想出这种事情？” 羿白了传令官一眼道： “告诉战士们，等回去之后女人少不了他们的，让他们先忍一忍，等打完仗之后啥都有！” 250.生存或是毁灭 正所谓有得必有失，尚公主让羿获得了超乎常人想象的政治资本，进而可以以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升迁。但是在男女之事上，羿却不能像其他国人那般随意，什么女人都能往家里带，而是必须要事先经过妤的同意才行。 就好像现在，明明屋中就有一个比国中绝大多数女人都要漂亮的美女，但是羿却愣是不敢染指，而是命人将她好生看管起来，准备将其送回去进献给商离。 不仅如此，为了确保这个女人能够被顺利地送到商离的宫中，羿甚至还下达了部队原地驻防的指令，只为这个女人不会在大军调动的空档期中发生意外，比如趁乱逃亡什么的。 羿的做法不能说是错，毕竟这次出征他们的目标是一群小部落，这些部落相互之间互不统属，而且最大的也就百多号，不到两百个人，以羿统领的两百正规军，理论上应当是可以非常轻易地就将其击溃才是。然而羿千算万算少算了一点，那就是被他第一个击溃的安吉部落的首领是一个少见的人杰，有能力统合其他部落的那种。 就在羿率军驻扎在安吉部落等待子旬的运输部队抵达的空档，安吉部落的首领阿彪已经成功地抵达了东边的部落，并且将这附近所有部落的首领都召集了起来，提出了组建联军对抗宜国的建议。 “那个所谓的宜国，真的有这么强大吗？” 在听完阿彪的建议之后，一个部落的首领忍不住皱眉道： “我们真的有必要组建联军以对抗他们吗？” “关于这件事，我想这位战士比我更有发言权。” 被人质疑的阿彪也没有生气，而是侧了侧身，让出了一个身为，露出了身后的一个男人，而后对着与会的诸位首领说道： “这个勇士名叫阿木，是我在逃亡的途中遇到的。按照他的说法，他原本是留国的国民，当初宜国进攻留国的时候，他正在地里干活。在听到国中传出的动静之后，他也和其他国人一样，第一时间便往国中跑。只不过由于他当时所处的位置距离国都有些远，因此当他赶到国都的时候，战争已经结束了。大量的留国国人被俘虏，连带着留国的首领也被人给射死了。见状不妙的他并没有继续朝国都的方向前进，而是直接转身，躲入了山林之中。如今咱们要讨论那个宜国的事情，我想他比我们在场的各位都有发言权。”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话，诸位部落首领连连点头，而后对着阿木说道： “你便是这片土地原先的主人吗？来来来，你来说说，那个宜国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情况只怕比你们想象的还要遭。” 阿木环视了众人一眼，而后缓缓说道： “之前听阿彪首领说，那个宜国之前派出来攻打你们部落的战士数量大约只有二百余，请问是这样吧？” “确实是这样没错。” 这一切都是早就已经商量好的流程，因此阿彪在听到阿木的话之后几乎是连想都没想，就立马给出了答案。 “二百多人，想必已经比在场所有部落的总人口都要多了吧？” 得到答案的阿木点了点头，而后继续对着众人说道： “但是如果我要说，这个宜国的战士数量不仅仅只有二百，而是四百多呢？请问诸位，你们有谁有能力独自面对一支人数在四百左右的大军吗？” “这” 听到这话，在场的部落首领纷纷默然。 如果是之前的话，别说是四百，就算宜国有八百人，他们都有信心与对方扳一扳手腕。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的他们是逃难至此的丧家之犬，族中人口多的不到二百，少的只有几十。在这种全国总人口都没对方士兵人数多的情况下，让他们单独对抗宜国，这不是搞笑吗？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听到阿木的话之后，这些人非但没有反驳，甚至隐隐已经有了被说动的迹象。 “好了，说完实力对比，咱们再说说其他方面的东西，比如说食物。” 阿木顿了顿，而后继续说道： “据我所知，诸位都是从南边逃难过来的吧？既然是逃难，那么手中的食物想必也不会太多。在这种情况下，我想问问诸位，你们部落今冬的口粮已经准备好了吗？” 没有人回答阿木的问题，所有人都知道光凭部落中储存的食物是无法安然度过这个冬天的，哪怕他们全族都上山打猎，今冬也会有大量的人口死去，毕竟打猎获得的食物实在是太不稳定了。 阿木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在说完之前的话之后他并没有多做停留，也没有等待众人给出答复，而是继续自顾自 地说道： “没有食物，族人就会被饿死，这是千古不变的自然法则。因此，对于你们来说，获取食物才是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这样吧？” “是这样没错。” 一旁的阿彪听到这话，立马出声捧哏道。 “既然如此，那么事情就变得很简单了。” 阿木点了点头，继续对着众人说道： “你们没有食物，但是宜国有。他们之前攻灭留国的时候，从留国获取了他们十年都吃不完的粮食。他们的人口比你们加起来都要多，他们十年吃不完，放到你们这里，可能就是二十年三十年都吃不完的粮食！” “什么！？” “哗！” “真的有这么多！？” 另一边，在听到这话之后，被召集来的部落首领全都不由自主地惊呼出了声。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宜国竟然拥有如此之多的粮食。 “当然是真的！” 阿木沉声道： “我之前就是留国的人，我还能不知道他们缴获了多少粮食吗？虽然粮食存放不了三十年那么久，但是放个五六年还是没问题的。只要将这些粮食全都抢夺过来，至少五六年之内，你们就不用再担心饥荒的威胁。至于五六年之后，你们开垦的农田只怕也早就已经被养成熟田了，届时你们自己就能解决粮食问题，自然不用担心族人因为没饭吃而被饿死！” 251.联盟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这么说倒也没错。” 在听完阿木的话之后，诸位部落首领全都低声交谈了起来。 “肃静！” 见状，阿彪急忙出声呵斥了一句，而后对着众人说道： “如今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不联合起来，咱们非但要遭受饥荒的威胁，还极有可能会遭到宜国的攻击，被他们抓起当奴隶，永生永世地奴役起来！” “但是联合起来就不同了，只要联合起来，咱们就有与宜国一战的实力！只要咱们能够击败宜国，那么咱们非但能够获取救命的粮食，更是能够反过来奴役宜国的男人，让他们帮咱们开田种地。诸位，这一加一减，那可是天上与地下的区别啊！” “这” 听到这话，诸位首领再次交头接耳讨论了起来。片刻之后，一个首领出声说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问题是咱们联合起来就真的有能力与宜国抗衡吗？据我所知，咱们这十二个部落加起来，男人拢共也就五百余人罢了。虽然在总人数上不少于宜国的军队，但是他们毕竟装备精良，而咱们的战士却大多没有趁手的武器。不仅如此，咱们的战士连皮甲都没有几件。在这种情况下，咱们真的有能力与宜国相抗衡吗？” “是啊是啊，我们怎么可能会是宜国的对手呢？” “我部落中虽然有战士58人，但是其中有12个之前逃亡的途中就带了伤，就算强行让他们上阵，他们也是发挥不出什么战斗力来的。其他部落我不知道，但是想来应当都差不多，每个部落应当都有几个带伤的战士。这样算下来的话，咱们可以动员的士兵总数只怕连四百都不到。这么点人，怎么和宜国打嘛？” “对啊对啊！” “我也是这个意思。” “要我说要不咱们还是逃吧，只要咱们逃得足够远，这宜国就肯定追不上咱们！” “有道理。” “肃静！” 眼见众人讨论的方向越来越离谱，阿彪再也忍不住了，再次出声喝道： “嚷什么嚷什么？这仗还没打呢，你们就怕成了这样！” “这不是我们怕啊，而是对方的人数实在太多，咱们不是对手啊！” 有不服气的部落首领回应道。 “是啊是啊，强行打起来，这和送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一旁有部落首领附和道。 “不就是人吗？瞧你们那害怕的样！” 阿彪蔑视地扫了众人一眼，而后拍了拍一旁阿木的肩膀道： “忘记告诉你们了，除了你们之外，咱们还有另外一支援军，那就是阿木所在的留国遗民！” “哦，是吗？” 听到这话，之前叫苦的部落首领们纷纷看向阿木，而后开口问道： “不知贵部如今有人口几何啊？” “不多，也就一千余罢了。” 阿木咧嘴一笑： “如果只算男人的话，那便是五百人。” “嘶~” 闻言，之前还对阿木有些轻视的部落首领们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一千人竟然有五百个壮年男人？这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 阿木摆了摆手道： “去年宜国攻打我们留国的时候，我们留国国都中逃出去的都是壮年男人。后来我们这些壮年男人又逃到了其他四个附属于我们留国的部落中，通知他们迁徙，这才让他们幸免于难。” “这四个部落每个部落的人口都在二百人左右，加上我们逃出来的一百多人，那就是九百人，后来我们又收拢了其他部落趁乱逃出来的男人，这才将部落的总人数提升到了一千人。” “而也因为我们这个新部落中有着大量逃出来的男人，因此部落中壮年男人的比例才会如此之高，达到一半左右。如果你们这些成鸩氏部落愿意联合起来向宜国宣战的话，那么我们也愿意出兵帮助你们，和你们共同击败宜国。”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里，诸位部落首领这才明白阿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原来他们本就有复仇的意愿啊。 不过很快，部落首领们就意识到了问题之所在，当即出声问道： “联合好说，但是事后战利品咱们应当如何分配？还有，我们如今所居住的土地原本就是你们留国的吧？事后你们会不会要求我们将这些土地还回去？” “我 们这次出兵人数是五百，和你们一样，因此战争结束之后，战利品我们要求和你们平分。” 阿木不急不缓地说道： “至于土地，你们如今所居住的确实都是我们留国之前的土地，按理我们确实应当全部收回。不过鉴于咱们是盟友，有共同攻打宜国的情谊在，因此我们可以承认你们对如今所占据的土地的所有权，但是留国故都你们必须还给我们。” “这” 听到这话，那个占据了留国故都的部落首领正想说些什么，一旁的阿彪却先他一步出声道： “没问题，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们这几个部落说不得就要合并成一个新的部落了。届时我们也没必要分散各地占据那么大的地盘，集中在一起居住就可以了。我看那个宜国的国都就很不错，大不了到时候我们这些部落全都迁到宜国国都去，至于原本属于你们留国的地盘，我们也原封不动，全都换给你们，以此作为咱们友谊的证明，你看如何？” “好，就这么说定了！” 阿木没想到阿彪竟然愿意做出这种让步，心中自然是激动万分，当下连想都没想，就立马接受了阿彪的提议。 “我” 那个被代表的占据了留国国都的部落首领正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被察觉到了他动向的阿彪瞪了一眼，当即被吓得不敢再说话，只能呆呆地坐在原地，任由阿彪替自己与阿木签订盟约。 “既然没有问题，那么咱们也是时候选定盟誓的时间了。” 阿彪将目光收回，而后对着阿木道： “当然，在此之前，我们这些部落必须要选出新的话事人来才行。所以，抱歉了阁下，只能请你多等一段时间了。” 252.我丈夫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武的男人！ 远在南京的商离自然不知道东边已经有十几个部落密谋联合对抗自己的东征大军了，此时的他正对着子旬发蒙。 “什么？一个美女？” 商离一脸懵逼地说道： “予一人让你们带兵出征讨伐那些不臣的越人部落，结果你们却因为一个美女而停下的进攻的步伐，并且王叔你还专门送前线赶回，将这个女人送回来，目的只是为了让她给予一人当妃子？” “启禀王上，确实是这样没错。” 子旬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非但没有任何的羞愧，反而挺着胸自豪地说道： “此女之美臣下平生少见，哪怕是王后唔，怕是也要差上半分。这等女子前线将士自然不敢怠慢，因此才特意让臣将其带回来进献给王上，让王上可以早日一亲芳泽。” “你” 听到这话，商离正想发怒，质问对方为何将军国大事如此儿戏。但是转念一想，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似乎又非常正常，而且前线大军也并没有因此而直接撤军，而只是单纯地驻守原地等待指令，虽然有贻误战机之嫌，但是对方的动机却又是好的，因此商离也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来，只能和颜悦色地说道： “大军出征每时每刻都在消耗粮食物资，为了一个女人而让大军徒耗物资，这样的行为是予一人所不愿意看见的。不仅如此，将士们离家日久，想必也会思乡情切，早日打完仗也好早日让他们回家。为了一个女人而让战士们多经历那么多的思乡之苦，这是只有昏君才会去做的事情。予一人不是昏君，因此予一人不去做这种事情。这次就算了，以后千万不能再干这种事情了，知道了吗？” “王上心系将士，臣深感倾佩！” 子旬对着商离拍了一通马屁，而后继续问道： “那那个美女” “送进来吧。” 商离摆了摆手道： “毕竟来都来了，总不能再将她送回去不是？” “喏！” 子旬的脸上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眼神，而后躬身缓缓退下，开始朝王宫外的下属招呼，让他们将美女送进宫来。 片刻之后，一个被人用绳子捆绑着的女人被士兵押送进了王宫，出现在了商离的面前，赫然是刚刚同阿彪结完婚，却尚未圆房的越女阿青。 “哦？” 在阿青出现在自己视野中的一瞬间，商离的眼皮就不自觉地跳了跳。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是在真正看到阿青的时候，商离还是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世间竟有此等女子？” 别误会，商离口中所说的世间只针对这个时代，而非后世。如果是在后世的话，阿青的容貌最多只能打7分，比姝要高上一分，但也还没到绝色的地步。 当然，前世的商离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身边能够接触的美女最多也只是阿青这个档次，再高就只能在网上看到了。因此在见到阿青之后，商离才会发出如此惊叹。 “呸！” 商离这边正在欣赏阿青的曼妙身姿呢，阿青那边却主动朝商离发起了口水攻击。只见她朝着商离吐了口口水，而后破口大骂道： “你这个卑鄙小人，只会躲在黑夜中发动偷袭的懦夫！你有本事就正面和我的丈夫搏斗，看他不把你的头锤烂！” “大胆！” 听到这话，商离还没说什么，一旁的子旬率先开口道： “这是我宜国的王上，见到王上你非但不跪，竟然还敢出言不逊，你莫非真的以为我宜国的刀不利吗？” “哼，有种你们就杀了我，到时候我男人是一定会带人回来替我报仇的！” 然而阿青却并没有被子旬的话吓到，反而挺着胸脯一脸自豪地说道： “他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英雄，根本就不是你们这样的老鼠所能比拟的！” “怎么回事？” 另一边，在听到这话之后，商离忍不住微微皱眉，对着一旁的子旬问道。 “是这样的，此女被抓的时候刚刚和一个男人完成了婚礼，但是却并未圆房。” 一旁的子旬听到商离的问话，急忙回答道： “她的丈夫就是那个部落的首领，当时他正带人在部落外查看情况，结果却遇到了我们的部队，并且被我们的人射死了十几个同伴，射伤了二十几个。眼见大事不妙，她的男人便立马选择了跑路，带着十几个没有中箭的人跑了，至今我们都没有找到他。” 子旬的这段话是用商语说的，因此阿青并不知道 他说了些什么。不过从子旬的眉宇间，阿青也大致猜到了他的内容，当即放高声音道： “我告诉你，我的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武的男人，没有任何人能够与他抗衡的那种！如果你们识相的话，就立马将我放了，等我回去之后我可以替你们说好话，让你们将来可以跟着他生活，幸福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着这个柔弱的男人，只会干出一些老鼠才会干的事情。这样的部落是无法在这片土地上立足的，因为阴谋是没有办法持久的！” “哦？有趣。” 听到这话，商离忍不住笑了。当即挥了挥手，示意子旬退下，而后下令侍女们将宫门关上，防止有人进来打扰自己，最后走到阿青的身边道： “你刚刚说，你的丈夫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武的男人。那么我且问你，到底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武的男人有资格娶你，才是娶你的男人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武的男人呢？” 没读过书的阿青哪里是商离这个硕士研究生的对手？只是简单的一个问题，她就直接被商离给饶了进去，当即支支吾吾地说道： “自然是娶我的男人是世界上最勇武的男人唔，不对，是只有最勇武的男人才有资格娶我也不对，总之我很爱我的丈夫，而我的丈夫也是世界上最勇武的男人就是了。没错，就是这样！” 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阿青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用吼的方式说出来的。 253.这破衣服留着干嘛？ “唔，不错呀。” 听到这话，商离不由笑了笑： “想不到你竟然这么快就绕出来了，看样子智商还不低。长得漂亮智商还不低，你已经有资格给我的孩子当母亲了。” 智商什么的阿青自然是听不懂的，不过“给我的孩子当母亲”这句话的意思阿青还是明白的，当即一脸惊恐地后退了数步，对着商离吼道： “你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啊，我男人很厉害啊！你要是敢乱来的话，他将来是一定会将你杀死泄愤的！” “你想干什么？我想干你啊。” 商离笑着上前解开了阿青身上的绳子，而后一把将阿青抱起，朝着自己寝宫的方向走去： “至于你男人你刚刚不是说了吗？你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武的男人。论勇武，我想这个世界上应当是没有任何人有资格与我相提并论的。也就是说，其实我就是你的男人啊。” “你你胡说！” 阿青拼命地挣扎着自己的身体，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挣扎，都始终无法挣脱商离的双手，当即只能又打又骂道： “你快将我放开，快将我放开啊！” 说着，阿青甚至还动起了嘴，直接咬在了商离的胳膊上。 “唔，还真是一只不听话的咬人猫啊。” 被咬了一口的商离摇了摇头，而后带着阿青走到了后院自己平时练武的地方，换双手公主抱为单手抱，腾出另一只手抓起了地上的石锁，轻轻举了起来： “这块石锁重约两百斤唔，这么说你可能听不懂，总之这块石锁可能比你男人还要重。而这样的石锁，我一只手就能轻松举起。你说，我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武的男人？” 说完，商离便将手上的石锁丢了下去，扬起一阵烟尘。 “这” 被商离单手抱着的阿青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虽然她很想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商离骗自己的，但是石锁落地的动静却又明确地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商离真的有能力单手举起一块两百斤的石头！ “这样的力气，哪怕是阿彪，只怕也不曾拥有吧？” 阿青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并且脑海中还诞生了这么个念头。 “所以说啊，跟了我，你不亏的。” 商离没有理睬阿青的反应，而是继续抱着阿青走进了自己的寝宫： “来吧，今晚为夫就让你尝尝，这个世界上最勇武的男人的滋味。” 说完，商离便将阿青丢在了榻上，而后扑身上前，将阿青的衣服撕碎。 “啊！不，不可以！” 阿青尖叫着挣扎，也不知道是在说衣服不可以撕，还是那种事情不能做。 “你这衣服太简陋了，明天为夫就让你给你送丝绸衣服来，保证比这衣服华丽舒服百倍！” 商离一边大笑，一边将头埋了下去。 片刻之后，尖叫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令人销魂的声音。 翌日，清晨。 商离神清气爽地从榻上起身，而后朝着屋外招呼道： “来人。” “王上。” 守在门外的侍女听到声音立马端着脸盆走了进来，一脸恭敬地对商离说道： “需要奴婢服侍您吗？” “不必了，洗漱予一人自己会洗。” 商离摇了摇头，而后一把接过侍女手中的毛巾，在脸盆中揉了揉，拧干了自顾自地擦起了脸来。一边擦，商离还一边说道： “等会儿给她准备一个木桶，让她好好地清洗一下。宫中还有香皂吗？有的话就取一块过来给她。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予一人的夫人了，该有的待遇不可少，记住了吗？” “奴婢记住了。” 侍女应了一声，而后一脸羡慕地看着榻上的阿青。 刚来就得到了王上的宠幸，并且还直接从一个女奴晋升成了宫中地位仅次于王后的夫人，这样的好事自己怎么就遇不到呢？ 想到这里，侍女还一脸幽怨地看了商离一眼，而后悄悄地拉低了自己的衣服，试图能够引起商离的注意。 不过很可惜，此时商离的注意全都放在阿青的身上，自然是看不到侍女的动作的。只见他在将毛巾放回到木盆中之后，转身对着阿青说道：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怎么样，昨晚过得可好？” “哼！” 听到这话，正在装睡的阿青立 马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并且恶狠狠地瞪了商离一眼。不过很快，她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变得脸色通红，用被子将自己的头蒙住，不让商离看自己。 “哈哈！” 见状，商离忍不住哈哈大笑，而后用只有自己才听得懂的语言道： “老子又不是反派，怎么可能干出那种抢了主角女人却不睡，而后等着主角杀上门来将女人抢回去的事情来呢？如今老子已经将抢来的女人睡了，倒要看看那个所谓的‘主角’能翻起多大的风浪，哈哈哈哈！” 说完，商离便不再搭理榻上的阿青，转身自顾自地走出了自己的寝宫。 而就在商离走出寝宫的一瞬间，他便看到了姝正带着自己其他的女人守在屋外，当即一脸尴尬地说道： “啊，你们都来了啊？” “臣妾见过王上。” 想象中的质问没有到来，众女在朝着商离行了一礼之后，便全都将目光放在了王后姝的身上。 下一秒，姝便上前两步，一边整理着商离的衣服，一边道： “这个妹妹如何安置？” “就封夫人吧。” 商离有些心虚道： “毕竟是予一人的第一个越人妻子，封得太低了不利于将来同化那些越人女子。” 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没有利益驱使的情况下，自然是长相越好的封的越高，商离也不例外。若是如今姜太公愿意将自己的小女儿或是小孙女嫁给商离的话，哪怕那个小女儿或是小孙女长得貌似东施，商离也会欣然将其册封为夫人。并且如果有必要的话，他甚至还会将已经是夫人的阿青调低位格，让她降级去当嫔妃，将位置让出来给对方。 不过如今宜国周围毕竟没有啥有资格与自己联姻的国家，这夫人的位置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直接拿出来册封已有的女人，让她们也开心开心，总好过位置空悬不是？ 254.一触即发的大战 远在常州的阿彪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牛头人，此时的他志得意满地巡阅着自己的军队，并且向他们训话： “西边有一个名叫宜国的国家，他们的仓库内有着我们十几年都吃不完的粮食！” “喔喔喔！” “只要攻灭了这个国家，我们就能解决妻儿们的吃饭问题！” “喔喔喔！” “不仅如此，在攻灭了这个国家之后，我们还能将这个国家的国人掳为奴隶，让他们替咱们种田干活！” “喔喔喔！” “所以说呀，勇士们，跟着我出发吧，粮食物资，女人奴隶，全都在西边等着我们呢！” “喔喔喔！” “出发！” 阿彪大手一挥，向自己的军队下达了出征的指令。 “想不到，最终成为成鸩氏部落联盟首领的人，竟然是你。” 一旁的阿木在等阿彪说完话之后，这才上前走到阿彪的身边，低声感慨道。 “各部原先的首领都已经在和越国的战争中阵亡了。” 阿彪看了阿木一眼道： “因此从法理上来讲，如今各部的首领都是不具备合法性的，他们也不过是被族人们临时推荐出来的新首领。在这种情况下，我想要夺取首领的位置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是啊，这些成鸩氏的族人本就是因为战乱才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对他们来说，能够带领他们活下去的首领才是真正的好首领。在这种情况下，你这个勇武非凡的人自然更加切合他们的需求。” 阿木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说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你的勇武要远超他人，那么接下来的战斗中的先锋任务就交由你来担任，你看怎么样？” “这是自然。” 阿彪并不觉得阿木的话有什么不妥，毕竟这是这片土地上千百年来不变的法则： “打仗的时候首领自然要冲在最前面，不然怎么能够让别人信服呢？放心吧，到时候我是一定会冲在最前面，给战士们打气的。” “这便好。” 阿木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将我们留国遗民的军队也一并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够带着这一千大军，将留国攻灭！” “放心吧，我们一定能够成功的。” 阿彪握了握拳道： “以我们如今的实力，就算正面对上宜国的全部军队，我们都能占有绝对的优势。更何况，我们这次遇到的只是宜国的东征军啊。这支军队只有区区两百人罢了，想要战胜他们对于我们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而只要我们灭掉了这支军队，那么宜国国内剩下的就只有区区三百人了。届时我们一千打三百，还不是随便打？” “这倒也是。” 似乎是被阿彪的话给说服了，阿木也点了点头道： “要怪，就怪这个宜国的首领过于自大且自信吧。区区两百人就敢派出来攻伐我们，这不是送死是什么？”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也不知道咱们能够统合得这么快，并且还有你们这些留国遗民当援军不是？哈哈哈！” 阿彪摆了摆手，继而哈哈大笑道。 “对对对，怪只怪他所料不及，哈哈哈！” 一旁的阿木也附和着笑了起来，那表情，仿佛已经看到宜国败亡时候的情景似的。 “所以说，这个部落也已经空了吗？” 羿骑在一头大象的身上，对着前来报信的斥候问道。 “启禀五大夫，确实是这样没错。” 斥候点了点头道： “当我们进入这个部落的时候，这个部落内部已经空无一人了。从地上的篝火残渣来看，这些人离开这里已经至少有5天的时间了。” “5天么？” 羿低声呢喃了一句： “5天前，我们还在山连部落等着右更过来带人回去呢。” “五大夫，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办？” 这时候，一旁的副官对着羿问道： “这已经是咱们遇到的第三个撤离的部落了，我总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阴谋。” “能有什么阴谋？要我说呀，这些部落应当只是提前得到了风声，进而害怕被咱们攻灭，所以提前跑路罢了。五大夫，咱们不要管他们，继续向前进，我就不信所有的部落都能及时跑路，都舍得这些能够遮风挡雨的房屋。” 一旁的另外一个副官不同意之前那个副官的说法，立马出声驳斥道。 “一个两个还能用害怕咱们因此提前跑路解释，但是3个部落全部如此，那就不能再用简单的害怕咱们来解释了。” 先前那名副官在听到后者的话之后，立马出声争辩道： “五大夫，我觉得这其中必然有诈，咱们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五大夫，万万不可啊，万一咱们动作慢了，后面的部落也听到风声跑路了，那咱们这波出征不就成了徒劳无功了吗？” “五大夫” “五大夫” “行了，都别说了！” 羿挥了挥手，打断了两个人的争论，而后对着身前道斥候道： “传我军令，将所有斥候都调集到东边去侦查，并且将侦查的距离放远，确保三十里外咱们就能发现敌人踪迹！” “喏！” 斥候得令，而后便转身退了下去。 “至于咱们的大部队。” 在吩咐完斥候之后，羿将目光转移到两个副官的身上，道： “传令下去，全体将士穿上铠甲，拿上武器，按照战斗时候的军阵行军！若有不从者，军法论处！” “喏！” 两名副官拱手应了一声，而后好奇地问道： “五大夫，您可是发现了什么？” “谈不上我发现了什么，我这只是在践行王上之前的吩咐罢了。” 羿摆了摆手道： “出征前王上就曾说过，东边的越人部落极有可能会因为咱们的征伐而加快统合的速度，继而聚拢在一起准备朝咱们发动袭击。而那些越人统合的证据，就是他们全都离开了自己生活的部落，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这些部落部落的行为与王上所料的几乎一模一样，在这种情况下，我自然要按照王上的吩咐行事，让全军将士做好战斗准备。” 255.第一轮交锋 “原来是这样。” 一听羿的做法是商离吩咐的，两个副官便立马没有了声音，而是乖乖地转过身，开始传达羿的军令。 “越人部落，留国遗民。” 羿看着东边的方向，低声呢喃道： “但愿你们能够如同王上所说那般联合在一起，主动朝东征大军发动袭击吧。否则真要一个一个找到你们，进而将你们全部拔除掉，那也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情啊。” “呼~阿彪首领，你说这宜国的军队，真的会朝这边来吗？” 常州西北，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阿木对着阿彪问道： “若是他们中途绕道，从南边过来，那咱们应该怎么办啊？” “不会的，他们一定会从这边过来的。” 阿彪神情笃定地说道： “这条路上有好几个原先我们成鸩氏部落的聚居区，他们出征的目的是击溃并且俘虏我们，那么就绝对不会放着这条路不走，而去走难走，且没有我们成鸩氏部落分布的路线。” 虽然阿彪并没有在宜国内部安插间谍，但是他却依旧能够非常轻松地分析出宜国这次出征的目的，那就是击溃并俘虏所有的成鸩氏部落，将他们充为奴隶。 这其实也是一件非常容易理解的事情，毕竟成鸩氏诸部是战败逃亡到这里的，身上本就没有多少的粮食物资可供劫掠。在这种情况下，宜国征伐他们的目的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抓他们的人。毕竟除了人之外，他们也没什么东西值得宜国征伐的了。 顺着这条路走，那么宜国的行军路线就一定是顺着部落多的路线走，而不是去深山老林中绕道。也正是因为这样，阿彪才会得出宜国军队一定会走这条路的结论。 事实也正如阿彪所料，在他说完这句话没多久之后，就有联军的斥候冲到了阿彪的身前，开口道： “首领，从西边来了一伙人，人数约莫在两百上下，其间还有三头大象！” “哦，是么？” 听到这话，阿彪看了一眼阿木道： “看样子，咱们的敌人来了。” 说完，阿彪便转过身子，对着身后的大军喊道： “全体都有，准备战斗！” 说完，阿彪便率先冲到了前方的高台山，跳起了祭祀鬼神的舞蹈。 见状，其他联军战士也都有样学样，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跳起了祈求鬼神庇佑自己打赢这场仗的舞蹈。 另一边，就在联军放下武器跳舞的同时，羿也已经看到了联军的位置之所在，当即撇了撇嘴道： “真不愧是野蛮人，这打仗前还要跳舞的呢。” “谁说不是呢，几年前牧野之战的时候，姬周军队似乎也在战前跳过舞。看样子这个世界上的野蛮人应当都是一样的，无论是生活在西北还是江南。” 一旁的副官奉承了一句，而后继续问道： “对了，五大夫。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做？是直接冲杀过去，还是等对面跳完舞列好阵再与他们战斗？” “还是等对面跳完舞吧。” 羿沉吟片刻，而后开口说道： “咱们这一战的目的是尽可能地杀伤或是俘虏敌人，而不是击溃敌人。若是咱们现在就冲杀过去的话，对方因为阵型混乱，是极有可能会马上败下阵来，而后趁乱逃入周围的山林之中的。而正面冲阵就不同了，冲阵的地点地形宽阔，且由于阵型的束缚，前头的人想跑都跑不了。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击杀还是俘虏，咱们都要比漫山遍野寻找他们要容易得多。” 顿了顿，羿继续说道： “而且冲阵还有另外一个好处，那就是节省战士们的体力。如今对面人数在千人左右，是咱们的5倍。在这种情况下，对面的指挥官一定会认为咱们不堪一击，进而不断地下达冲锋的指令。届时咱们的战士不需要移动，就能轻松地杀到敌人的士兵。而不是像冲杀那样，还需要浪费一部分奔跑的体力。咱们战士人均负重要比对面高得多，在这里浪费太多的体力，后续可能就追不上敌人的逃兵了。” “五大夫英明！” 一旁的副官听到这话，当即心悦诚服地感慨了一声，而后道： “那咱们是否可以下达准备作战的指令了？” “这是自然。” 羿先是点了点头，而后一脸严肃地吼道： “传我军令，全军做好战斗准备，准备迎击敌人的冲锋！” “喏！” 一旁的副官应了一声， 而后便转身传达羿的军令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半个小时过去了。 联军这边在经过半个小时的舞蹈之后，终于完成了对先祖以及鬼神的祭祀，为首的阿彪直接举起手上的石斧，对着身后的联军喊道： “鬼神庇佑，所向无敌！弟兄们，跟我冲啊！” 说完，阿彪便带着冲了出去。 “杀！” 身后的联军战士听到这话，也纷纷举起手上的石矛，跟着阿彪冲了上去。 “切，石斧石矛。” 骑在大象身上的羿见到这一幕不屑地撇了撇嘴，而后从箭壶中抽出一支箭，搭在了长弓之上，瞄准了冲在最前头的阿彪。 不过很快，羿就调转了目标，将箭瞄准了一个跟在阿彪身后的联军战士，而后射了出去。 “咻~” 箭矢破空，几秒后，那名战士应声倒地。 “哼，就让你多活一会儿吧。” 收回长弓的羿看了阿彪一眼，而后冷哼一声道： “否则要是这么快就阵亡的话，指不定这群人就要被吓得当场转身逃亡了呢。” 以羿的眼界如何看不出阿彪的身份？之所以不杀，只是单纯地想要让他招呼更多的联军将士过来送死罢了。 另一边，似乎是接到了什么命令一般，在羿将箭射出去之后，宜国战士们也纷纷张弓搭箭，而后也不瞄准，直接朝着联军的阵地中射去。 下一秒，箭雨如注。两百来支箭矢从空中落下，落入了联军的军阵之中。虽然这些箭矢并没有多少准头，但是架不住数量多啊！一轮下来，也射中了三十来个联军将士，虽然没有当场将他们射死，但是却也成功令他们失去了战斗力，无法再继续冲锋。 256.混战 三十多人的伤亡对于千余人的联军来说自然是不值一提，但是其所造成的士气损失却还是非常重大的。毕竟人们在面对无法还击的敌人的时候总会抱有一种抵触情绪，恨不得立马离开这个敌人的攻击范围之内，避免遭受到无端的攻击。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这轮伤亡不太大的箭雨之后，联军的冲锋速度也随之减慢了许多。 “大家不要怕，他们射不了几支箭的！” 阿彪能够成为联军首领，自然是有其过人之处的。明明冲在最前线没有转身去看身后的景象，却愣是将之后的情况猜了个七七八八。只见他一边冲锋在最前面，一边头也不回地高声嘶吼道： “我们人多，只要冲过这段距离，我们就赢了！” “喔喔喔！” 有的人天生就适合当领袖，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能鼓舞下属们的人心，而阿彪显然就是这种人。在他这句话说完之后，联军战士心中的抵触情绪也随时减少了许多。原先因为箭雨而减慢的冲锋速度再次恢复了原状，所有人都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宜国军阵冲去。 “切，被破解了么？” 骑在大象身上的羿见到这一幕之后不由撇了撇嘴，而后继续下令道： “全体听令，再射一轮，而后便停止射击！” 射箭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其对臂力的消耗还是很大的。正常情况下专业的弓兵在一场战斗中射个五六轮基本上就脱力了，能射上七八轮都少之又少，更别说是持续不断地射上十支箭了，那是只有大力士才能做到的事情。 如果宜国这边有专门的弓兵的话，那么羿或许还会下令他们不间断地射击。但是很可惜，如今宜国这边拢共也就二百多号人，这些人在接下来的战斗中都是要直接面对联军的冲锋的，自然不能将体力全都消耗在这里。也正是因为这样，羿才会下达所有人只许射两支箭的命令c毕竟如果不这么干的话，都不需要联军士兵冲杀，宜国战士自己都能把自己累死。 宜国战士们自然知道自己能吃几碗饭，因此在听到羿的命令之后他们也没有任何的抵触情绪，而是乖乖地按照命令多射一轮，而后便放下了手中的长弓，举起手中的长枪，准备与手持石矛的联军战士冲杀。 “哈哈，他们射不动了，大家快随我冲啊！” 宜国战士只射两轮箭固然是有自己的考量在，但是在联军士兵的眼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在联军士兵看来，你们明明还有射箭的机会，却偏偏放下了长弓不射，这不是射不动了是什么？总不能是你们良心发现舍不得射我们吧？也正是因为这样，联军士兵在见到宜国战士将长弓收起来之后士气再次大涨，冲在最前头的阿彪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并且不停地喊着提升士气的话，招呼着士兵们跟自己冲杀。 宜国长弓的射程也就一百多米，这么点射程正常人十几秒就冲到了。虽然军队冲锋起来不一定有个人那么快那么方便，但是二十秒之后联军战士依旧冲到了宜国的军阵之前，准备屠杀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敌人。 “全体都有，冲锋！” 敌人已经冲到跟前了，宜国这边也不好再继续待在原地不动。杀敌前适当地冲锋一段距离有助于更好地砍杀敌人，因此在敌人距离自己还有不到20米的时候羿终究还是下达了冲锋指令，下令宜国战士冲锋。 “杀！！！” 得令的宜国战士纷纷挥舞起手中的长枪，跟随着战象的步伐，朝着联军的军阵冲去。不一会儿，双方便彻底撞在了一起。 “死吧！” 冲在最前面的阿彪举起手中的石斧，朝着一个宜国战士的胸口砍去。此时的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敌人鲜血喷洒的场景，因此嘴角也不自觉地高高翘起。 “等着吧，阿青。等将这里的敌人杀掉，我马上就带人西进，去宜国国都救你！” 阿彪在心中暗道。 “噌！”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支长枪从一个刁钻的角度窜出，击打在了阿彪的石斧上，以至于阿彪手上的石斧进攻的路线发生了偏移，没能正面落在目标的胸口上，而是只有侧面划过了目标的胸口。 突然遭到袭击的阿彪心中一惊，不过却也并没有太过慌乱。毕竟虽然石斧落下的轨迹发生了偏移，其斧刃却依旧落在了目标的胸前。以这把斧子的锋利程度，阿彪相信自己依旧可以将目标的胸膛划开。 “锵！” 而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石斧确实是落在了目标的胸前没错，但是预想中的划开皮甲破开胸膛的场景却并没有发生。只听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而后一道火花溅射 开来，再之后阿彪手中的石斧便直接从目标的胸前划了过去，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这这怎么可能？” 见到这一幕的阿彪整个人都惊呆了，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石斧无法破开敌人的胸膛，而是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首领小心！” 就在阿彪发愣的空档，一道吼声突然从他的身后响起。下一秒，阿彪便察觉有有人从自己的身后冲到了身前，并且发出了一道沉闷的惨叫声： “啊！！！” “阿飞！！！” 阿彪立马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正是之前跟着自己从安吉部落中逃出来的十几个族人中的一个。此时的他肚子被人捅了一枪，伤口处鲜血不住地喷涌，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事到如今，阿彪哪里还不明白对方这是替自己挡了一枪？当即怒吼了一声，而后便再次举起手中的石斧，准备替阿飞报仇。 然而宜国战士又哪里会再给他这个机会？只见一人从侧面捅出一支长枪，直接逼退了阿彪前进的步伐。与此同时，之前被阿彪劈了一斧的战士在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确定没有因为剧烈的震荡而导致胸腔出血之后，也再次举起了手上的长刀，朝着阿彪劈砍而去。 257.溃败 子镰此时愤怒极了，之前若非身边的战友替自己改变了石斧的运动轨迹，以至于其无法正面劈砍在自己身上的话，自己此时只怕早就已经因为剧烈的冲击而直接内脏受损，倒地身亡了。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好好地站在战场上，挥舞着手中的长刀？ 也正是因为这样，此时的子镰才会直接丢掉手中的长枪，转而抽出腰间的钢刀，并且给阿彪来一个“一刀两断”。 你不是喜欢砍人吗？来来来，今天老子就让你尝尝被人砍的滋味儿！ 想到这里，子镰便直接举起手中的钢刀，朝着阿彪劈了下去。 阿彪不是木头，遭到攻击自然会想方设法地去防御。只是与子镰不同的是，阿彪的身上并没有足以抵御钢刀劈砍的胸甲，甚至别说是胸甲了，他连完整的皮甲都没有。为了防止子镰手上的钢刀砍到自己的身上，阿彪不得不高高地举起手上的石斧，试图从石斧来阻挡钢刀的进攻。 “砰！” 一道巨大的声音响起，钢刀和石斧在阿彪的身前撞在了一起。听到声音的阿彪心中不由一喜，准备再次举起石斧杀敌。 在阿彪看来，石斧身为石器，固然有不易打磨，笨重且不好使用的缺点，但是其优点也是非常明显的，那就是坚固。这么大一坨石头，哪怕用其他的石头去磨，也要磨好久才能磨掉，更别说对方用的还是不是石头的一种奇特物质。虽然阿彪不清楚这是什么物质，但是想来应当是无法和石器相比拟的才对。之前的那次撞击如此猛烈，那把武器不出意外地话应该已经被撞成两半了。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再想挥舞石斧将其击杀，不就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了吗？ 想到这里，阿彪便再次举起了手上的石斧，准备给对方来一个狠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阿彪看到了令自己难以置信的一幕。 只见那个之前和自己手上石斧撞在一起的奇特武器非但没有断裂，反而还好好地被自己的敌人握在手里，高高举起，似乎是想再次朝自己砍来。 “这怎么可能！？” 见到这一幕的阿彪急忙举起石斧迎敌，同时在心中嘶吼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手上的武器如此坚固，并且还如此轻盈！” 阿彪没有握过子镰手上的钢刀，但是他却能从之前的撞击中感受到钢刀的重量。毕竟物体的冲击力除了和速度有关之外，还和质量有着极大的关系。从之前交锋的手感上来看，对方的重量应当非常轻盈，只有自己手上石斧的三分之一左右才对。可就是这么一把轻盈的武器，其坚固程度却丝毫不逊色于自己手上的石斧，这是阿彪所不能理解的。 当然，不解归不解，这仗还是要打的。就在阿彪心中纳闷的空档，他手上的石斧再次和钢刀撞在了一起，而后两人的武器再次完好无损地被收了回去，准备进行下一轮的交锋。 阿彪这边因为使用的是石斧的缘故，尚且可以对子镰造成一定的威胁，但是其他的联军士兵就没有这种好运了。他们因为没有阿彪那种过人的力气的缘故，因此只能使用石矛这种刺杀武器，而偏偏宜国的新式胸甲对这种刺杀武器拥有近乎绝对的防御能力，因此半个小时下来，联军这边非但没能对宜国战士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自己反倒被宜国士兵斩杀了不少。 再加上宜国这边还有战象冲阵的缘故，因此不一会儿，整个联军战线便近乎崩溃。那些被宜国战士杀破了胆的联军士兵再也顾不上倒地未死的战友，全都转过身选择了自己逃命。不仅如此，为了减少自己逃跑时的负重，他们还将自己手上的武器也一并丢了下去，士兵加快自己跑路的速度。 “首领，咱们也快跑吧！” 眼见大事不妙，阿彪的心腹快速聚拢到阿彪的身边，对着阿彪说道： “这些宜国人实在是太厉害啦！咱们的人根本就破不开他们的铠甲，而他们却能轻松地刺穿咱们的皮肤！现在联军已经彻底崩溃了，您再待在这里也已经没有意义了！咱们还是快跑吧，只要逃出一条命去，咱们总归还是有希望报仇的！” “可是” 听到这话，阿彪暗暗咬了咬牙： “这些宜国人会这么顺利就放咱们走吗？” “这” 一旁的心腹闻言，全都对视了一眼，而后对着阿彪道： “您快逃，我们来替您断后！您是我们部落的大英雄，也是我们部落复仇的唯一希望！只有您活着，我们才有希望报仇！” “是啊是啊，首领你快跑吧！” 其他心腹听到这话，也全都点头附和道。 “你们” 阿彪一脸感动地看了自己的心腹一眼，而后点了点头道： “好，放心吧，将来我一定会替你们报仇的！” 说完，阿彪也不再看自己的心腹，而是直接转身钻入了溃军之中，准备逃跑。 倒不是阿彪薄情，而是在这个蛮荒的时代，这本就是各个部落的生存法则。当灾难来临的时候，让最强壮的人带着女人们逃走，只有这样才能确保部落不会在逃亡之后因为缺少保护而再次陷入危机之中。如今虽然没有女人需要阿彪保护，但是此时阿彪的身上却肩负着替死去的族人报仇，以及将那些被掳走的女人救回来的使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阿彪其实已经达到了被这些心腹舍命去救的标准了。 阿彪和他的心腹们的想法是好的，然而羿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从战争的一开始，羿就一直将注意力放在阿彪的身上。之所以没有提前射杀他，只是担心会将联军吓跑罢了。如今联军都已经溃逃了，羿自然也就没有再留着阿彪的道理。因此在阿彪转身逃亡的一瞬间，羿便已经从自己的箭壶中抽出了一支箭，搭在长弓上，准备朝阿彪射去。 “咻~” 下一秒，箭矢离弦，朝着阿彪的背影飞驰而去。 258.斩获 “首领小心！” 有眼尖的族人发现了羿的动作，当即朝着阿彪喊了一声，试图让他警觉地脱开这支飞驰的羽箭。 但是很可惜，虽然声音传播的速度要快过箭矢飞行的速度，但是如果再加上人的反应速度的话，那么想要躲开飞驰的羽箭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了。阿彪那边听到族人的声音，正想要做些什么，却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后脑勺进入。下一秒，阿彪便直接倒在了地上，彻底陨落。 “首领！！！” 阿彪的族人们见到这一幕全都是睚眦欲裂，有几个人甚至还想跑到阿彪的身边查看他是否已经彻底死亡。然而他们的想法是好的，宜国战士又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如意？就在他们分心的空档，站在他们对面的宜国战士便趁机挥舞起手上的钢刀，劈砍在了阿彪族人们的身上，将他们当场斩杀。 阿彪和他的心腹们一死，联军这边便彻底失去了主心骨。有还活着的小部落的首领眼见大事不妙，便立马招呼自己原先的族人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聚拢，试图抱团逃跑。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样做非但不能增加自己逃生的几率，反而容易因为人数拢共过多而引起宜国战士的注意，令宜国战士优先追杀他们。 “敌军已败，诸将随我冲锋！” 羿抽出腰间的钢刀，骑在大象上招呼了一声。下一秒，宜国战士便在羿的带领下发起了冲锋，准备抓捕溃败的联军士兵。 就这样，宜国和联军两方的士兵便在这西元前的蛮荒大地上上演了一场追杀的大戏，惊得周围山林中的鸟兽四散奔逃，片刻不敢在此区域逗留。 追杀大戏一直演了3个小时，直到夕阳西沉，宜国战士们才在鸣金声的催促下返回了战场，并且在羿的指挥下开始打扫战场。 好吧，说是打扫战场，其实说白了就是看看地上的联军尸体们死没死透。若是没死透，那就丢一块食物过去，吊吊他的命。若是死了，那边直接丢在一起火化，防止他们的尸体引发疫病。至于联军士兵丢失在战场上的武器什么的，则是直接被宜国战士被无视了。开玩笑，如今的宜国好歹也是大量装备铁器的国家了，能看得上这些石器才怪呢！ “启禀五大夫！” 当夜幕降临之后，打扫战场的工作也总算是完成了。一名副官走到羿的身前，恭声汇报道： “战场已经打扫完成，俘虏我们都已经清点好了。” “报。” 羿嘴上和副官说这话，眼睛却始终看着东边的方向。 “此战我军共杀敌213人，俘虏378人。” 副官并没有因为羿没看自己而感到不满，而是一脸兴奋地说道： “除此之外，我军在战场上还发现了112名未死的敌军，如今这些人也已经全都被控制起来了。战场未死外加追击俘虏，此战我军供给俘虏了490人，而且还都是男人！” 难怪副官如此兴奋，实在是这战果过于吓人了。以200人的数量，不仅正面击败了一支千人的大军，更是俘虏了近半的敌人，斩杀了两成多的敌人。这样的战绩如果拿回国去，那么此次军队的统帅羿少不了要连升三级爵位，连带着他这个副官，也会至少上升两级爵位，甚至可能和羿一样连升三级——毕竟他的爵位比羿低太多了，等级低升得快，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然而羿却不像副官那般乐观。俘虏接近500名敌人确实是大功，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这500人必须全都存活下来。如果这些人中有一半因为重伤不治身亡的话，那么他们所带来的军功也将大打折扣。 在听完羿的分析之后，副官也立马冷静了下来，而后快速朝着战场跑去，似乎想要确认什么。 十几分钟后，副官再次回到羿的身边，并且耷拉着脑袋道： “五大夫，您的担忧是对的，这490名俘虏中有189人是重伤，以咱们如今的条件是绝对无法救活他们的。剩下的301人中也有近百人是轻伤，将来极有可能落下残疾。也就是说，这一仗咱们真正俘虏的完好的敌人仅仅只有200余人而已” 200和500，这可是差了整整六成啊！如果仅仅只是200个俘虏的话，副官最多只能升个一级爵位，连两级都费劲。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得知具体的情况之后他才会变得如此沮丧。 “唔，200人么？” 然而羿却不似副官那般失落，在得知本次己方只俘虏了200个完好的敌人之后，羿先是沉吟了片刻，而后大手一挥道： “传令下去，今晚将随军的牛宰杀掉5只吃肉，让战士们好好补一补今天消耗的体力。明天一早咱们早点启程 ，前去捉拿那些逃跑的百越蛮族，以及他们的女眷！” “对啊！” 听到这话，一旁的副官不由眼前一亮： “这些蛮族还有几百个女眷等着咱们去捕捉呢，只要将她们全都拿下，咱们还怕军功不够升爵吗？” 想打这里，副官也顾不得向羿行礼了，当即快步朝着战场的方向跑去，向那些靠坐在一起的战士们传达这个消息。 这一秒，整片战场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翌日，清晨。 在经过昨晚的修整之后，宜国战士们又恢复了往昔的精力。此时的他们全都整装待发，准备跟随羿前去捉拿联军士兵的家眷。 “子镰！” 羿骑在大象上，巡视了军队一圈，而后对着昨天敢于正面和阿彪硬刚的子镰喊道： “等会儿我要带人前去捉拿百越蛮族的女眷，但是这里的俘虏却不能没有人看顾。这样吧，等会儿你带50人守在这里，看管这些俘虏，直到我们大军归来。放心，此战我们已经胜利，哪怕你不去捉拿百越女眷，等回去之后军功也是少不了你的。不仅如此，只要你能看好这些俘虏，回去之后我还会替你请一个头功！” “真的吗？” 听到这话，子镰不由眼前一亮。不过很快，他就似乎想到了什么，而后转变脸色哀求道： “五大夫，我不想要这头功，要不你还是将这头功让给别人吧，我想去捉拿越人女眷！” 259.人头 “哦？” 听到这话，羿也是不由诧异，当即好奇地问道： “这是为何？” “那个我听说捉拿女眷的人可以优先挑选一个女奴。我想要女奴，我不想要头功。” 子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哈哈！” 子镰的话音刚落，一旁的人群中便立马爆发出了一阵打趣声。 “你小子，毛都没长齐，就想着抢女人了？” “是啊是啊，就算给你一个女人，你这小身板能吃得消吗？可别被榨干喽！” “对啊对啊，女人可没你想象的那么美好哦！等你将来长大了就知道喽！” “我谁说我毛没长齐了！” 被人打趣的子镰一脸的不服： “我今年都已经15了，等过了年就是16了！区区女人，怎么可能难倒我！？我告诉你们，去年也就是我没成年，若是我成年了的话，在灭留之战的时候就早已抢到女人了，哪里还轮得到你们在这说三说四？” “行了行了。” 眼见话题有些歪楼，羿立马摆了摆手，打断了众人的话题，而后对着子镰说道： “去年灭留之战时，战士们之所以能够优先挑选女奴，是因为当时王上在场。因为王上下达了相应的命令，所以战士们才有资格去挑选属于自己的女奴。如今王上不在军中，出征前也不曾下达过相应的指令，因此这一次战士们是无权挑选女奴的。也就是说，就算你去了，也是拿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 “但是留在这里就不同了，留在这里你可以获得头功，等回去之后王上看在你军功的份上，指不定就会允许你单独优先挑选女奴。如此，你还要继续跟着大军行动吗？” “不了不了，留在这里就挺好，我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 听到这话，子镰哪里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当即朝着羿连连摆手，而后走到那群俘虏的身边，道： “放心吧，这些人就交给我了，保证他们一个都不会少！” “好。” 羿点了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么这里便交给你了。对了，这个你也收下，万一在我们回来之前，右更也带人抵达了这里，你便将此物交给右更，让他将这东西带回去给王上。” 说完，羿便将一颗人头丢了过来，丢在了子镰的脚下。 子镰低头一看，发现正是昨天那个差点锤死自己的越人首领的头颅，当即心中一乐，先是用脚踹了踹，而后对着羿问道： “这家伙都死了，还把他的头颅带回去干嘛？祭祀宗庙吗？也不对啊，如今咱们国内不是不兴人头祭祀了吗？” “这人与先前上贡给王上的一个女人有关，将他的头颅送回去或许对王上有帮助。” 羿简单解释了一句，而后便朝着大部队挥了挥手，而后下令道： “全体都有，随我前去捉拿百越女眷！” “喏！” 150名被选中的战士齐声应了一句，而后便跟着羿朝着东边走去。 时光飞逝，转眼间距离羿前去捉拿百越女眷已经过去3天时间了。 这天，子镰照常守在俘虏看管营中等待羿以及其大军的归来，结果大军没有等到，却等到了子旬的运输队。 “见过右更。” 毕竟是商离的叔叔，哪怕是憨如子镰也不敢对他不敬。只见他主动朝着子旬行了一礼，而后恭声道： “小人奉命看守此处俘虏，等待右更前来接手！” “小人？” 听到这话，子旬好奇地打量了子镰一眼，随即心中了然。 从对方的年龄上来看，他应当是今年刚成年的国人，这次应当是他第一次参加战争。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是没有爵位在身的，在自己的面前自称“小人”倒也说得过去。 至于羿为什么要派这个“小人”看守这么重要的地方，子旬心中也多少有了自己的猜测。无非就是这个“小人”在之前的战斗中表现过于亮眼，战后铁定能够获得升迁。许是为了拉拢，也许是为了栽培，总之羿给了子镰这么个机会，让他获得了看守俘虏并且接近自己的机会。 对于羿的目的，子旬没有兴趣做过多的猜测。虽然羿如今是商离跟前的大红人，并且还是商离的姐夫，但是自己可是商离亲叔叔啊！论血缘，自己才是商离的亲人，而羿最多只能算是外戚。在这种情况下，子旬自然没有必要太过在意羿的想法。毕竟这是一个王侯将相有 种的年代，血缘能带来很多东西，并且还是无法更改的。身为商离的亲叔叔，子旬自然没有必要费力去揣摩羿的想法。 因此，在听完子镰的话之后，子旬也并没有多问羿是否有什么指示，而是直接大手一挥道： “俘虏没有发生意外，你做得很好。好了，如今这里由我接手了，你是随我一同回国，还是继续在这里等待五大夫的大军归来？” “还是留在这里等五大夫吧。” 子镰虽然是个憨逼，但是也知道这种时候自己不宜跟着子旬归国。当然，倒不是因为这么做容易让羿误以为自己背叛了他，站队子旬，而是单纯的因为这一仗的战报只有羿才有资格去写。换句话说，只有羿有资格替他请功。如今羿没有回来，他就算提前回去也是拿不到功劳的。而没有功劳，自然也就分不到女奴了。与其早点回去看着国中的女奴流口水，还不如待在这里等待羿归来好呢，至少没有没有什么东西容易让他感到躁动。 “嗯，如此也好。” 子旬连羿的心思都懒得去猜。更别说是身为“小人”的子镰了。在听到子镰的话之后，子旬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点了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么这些人我便全都带走了” “且慢！” 就在这个时候，子镰突然想起了羿的吩咐，而后急忙跑回自己的营帐，取出一个人头，回到子旬的身边道： “五大夫有言，此人与之前进献给王上的美女有关。请您代为将此人的人头带回国中，献给王上。” 260.赢家通吃 宜国，南京。 坐在浴桶中的阿青用右手轻轻地捧起一掌清水，浇在了自己的左臂上，而后轻轻揉搓自己的身体，试图将那不存在的泥垢清除掉。 “已经一个月了呢。” 低头欣赏着自己那近乎完美的娇躯，阿青不住地一阵出神： “也不知道，阿彪过得好不好” 此时的阿青极度矛盾，一方面身为阿彪的妻子，她非常希望阿彪能够回来拯救自己。 而另一方面，在经历过宜国的生活之后，她又突然觉得跟着阿彪回去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不行，我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 阿青猛地将自己的脑袋埋入了水面之后，拼命地摇晃着脑袋： “我是阿彪的妻子，我爱他，我一定要跟他回去” 剧烈的摇晃让水花溅了一地，半晌之后阿青才将脑袋从水面下拔出。重见天日的阿青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并且看着房间中的装饰一阵出神： “但是我真的爱他吗？” 少女情怀总是诗，年轻的女生对身边优秀的男性总是会抱有好感的，之前的阿青就是这样。早在十二三岁情窦初开的时候，她就已经喜欢上部落中最强壮最勇武的男人，阿彪，并且想发设法地接近他引起他的注意，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俗话说得好，君以此兴必以此亡，阿青因为强壮和勇武喜欢上阿彪，将来就极有可能会因为这个原因和喜欢上其他比阿彪还要强壮的男人。如果阿彪对阿青有什么救命之恩的话，阿青或许还会因为感情原因而永远地忠于阿彪。可现在的情况是阿青救了阿彪的命，是阿彪欠阿青的，而非反过来，这情况就有些特殊了。 商离比阿彪还要勇武，这是不争的事实。兼之商离还能给阿青带来以往不曾拥有过的奢华生活，同时在榻上将阿青治得服服帖帖的，三管齐下之下，阿青觉得自己对阿彪的感情似乎发生了某些变质。 “香皂虽好，却洗不掉身上的咬痕。” 阿青抓起一旁的香皂，在自己的胸口打抹了一番，而后用手轻轻抚摸胸口的咬痕，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算回去了，阿彪他就会接受我吗？” 虽然这个时代的贞洁观念不如后世那般强烈，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男人就对自己妻子的经历毫不在意了。如今的阿青虽然是初为人妻，但是也知道自己如今的状况是绝对不可能让阿彪感到高兴的。 “哐当！”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听到声音的阿青先是心中一惊，而后又迅速放松了下来。这里是宜国的王宫，能够自由进出这个房间的人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这座王宫的男主人。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个强占了自己身体的男人便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在用侵略性的眼光打量了自己的身体一眼之后，便快速上前将自己从浴桶中抱了起来，朝着床榻走去。 有那么一瞬间，阿青确实有过反抗的想法。但是一想到商离的力气，她便放弃了无畏的抵抗。与此同时，之前与商离相处时美妙的记忆又再次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让她的双腿不自觉地摩擦了起来，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片刻之后，房间中便响起了一阵令人销魂的呻吟声。 “过去的日子，或许已经永远回不去了吧？” 完事之后的阿青本能地抱着商离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想到。 下一秒，她便沉沉地睡去了。 深夜，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谁！？” 处于睡眠状态的商离突然惊醒，对着门外喊道。 “王上，王叔回来了。” 一名侍女在门外说道： “此次他非但带回来了数百名俘虏，更是将敌首的首级也给一并带回来了。对了，据王叔所说，那个敌首的名字似乎叫阿彪，是夫人的前夫。” “什么前夫？他们没有行人伦之理，就不算结过婚。” 商离对着门外呵斥一声，而后对着身边已经转醒的阿青问道： “怎么样，你要去看看吗？” “我呕！” 阿青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腹中一阵恶心，差点就要吐了出来。 见状，商离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抓起了阿青的手腕。片刻之后，商离对着阿青说道： “你怀孕了。” 是的，把脉。当初读书的时候，商离曾经去中医系听过讲座，简单学习了一下把脉的 技巧。当然，别的脉他是不懂的，但是喜脉这玩意儿作为所有脉象中最简单的一个，商离还是通过一个学期的时间给学会了。原本商离的目的是将来出了社会之后相亲的时候可以避免当接盘侠，结果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了。 “什么？我已经怀孕了吗？” 听到这话，一旁的阿青不由一阵失神。在低下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淫靡之气之后，阿青最终摇了摇头道： “算了，我还是不去了。” 说完，阿青便再次躺了下去，抓起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对此，商离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快速在侍女们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朝前方大殿走去。 临走前，商离还对着侍女们嘱咐道： “看好她，别让她做傻事。” 虽然阿青已经表现出了和阿彪的疏离感，但是商离依旧担心她在自己走后做傻事，因此必要的防备还是要做的。 而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商离这才来到前方大殿，见到了子旬。 “臣参见王上。” 子旬朝着商离行了一礼，而后将大军此战的收获说明了一下，最后拿出阿彪的头颅，对着商离问道： “敢问王上，此人应该如何处置？” “给他做一个好一点的锦盒，而后找地方埋了吧。” 商离仔细打量了阿彪的头颅一眼，而后摇了摇头道： “毕竟是一代英豪，虽然战败了，但是必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随意丢弃过于不敬，还是给他找个好一点的地方埋葬吧。” 说完，商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大争之世，赢者通吃。不单单是土地人口，带来着失败者的妻子儿女，都将成为胜者的囊中之物。 “所以说，不能输啊。” 商离看着大殿外的夜空，目光幽幽。 261.营丘问答 山东，营丘。 在经过几个月的旅途劳顿之后，沃操终于带着大部队返回了这里，并且在安顿好族人之后只身前往姜太公的宫殿。 “太公让你进去。” 宫殿外，一名卫兵从宫殿内跑出，而后对着守在门口的沃操说道。 “多谢。” 沃操对着卫兵行了个礼，而后主动将身上全部的武器上交，这才朝宫殿内走去。 营丘的宫殿是沿袭当初蒲姑国宫殿建造而成的，蒲姑国是小国，其宫殿自然不会大到哪里去。同理，沿袭自蒲姑国宫殿的齐国宫殿在规模上同样也非常小。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沃操就已经进入了宫殿的中央大殿，并且见到了姜太公。 “吕丁呢？” 端坐在上首的姜太公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沃操。 “启禀太公，吕丁已经身死。” 听到质问的沃操仿佛受惊的野兔一般，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而后立马朝着姜太公跪了下去，恭声禀告道： “在南下的途中，我们遭遇到了一场飓风” 说着，沃操便将商队之前遭遇了台风的事情述说了一遍。 “所以说，我派出去的4个探子，全都死在了那场台风之中？” 姜太公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大有一个不对就立马喊人将沃操拉下去砍了的架势。 “并非如此。” 虽然没有看到姜太公的目光，但是沃操却依旧感受到了危险，当即按照之前商离的吩咐道： “那场台风只吹死了3名探子，吕丁并没有死于那场台风之中。” “哦？是么？” 听到这话，姜太公的目光缓和了许多，不过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道： “那吕丁又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启禀太公，他是被人烹杀的。” 沃操急忙回复道。 “砰！” 闻言，姜太公立马一掌拍在了身前的案几上，冷声道： “你说什么？烹杀？” “是是这样的” 似乎是姜太公身上的威压太强了，沃操连说话都说不利索了，只能哆哆嗦嗦地回复道： “他被江南的越人部落给抓住了，那个越人部落以吃人为乐，因此便直接将他丢入大瓮中，给烹杀分食掉了” “越人部落？什么越人部落？” 姜太公发现事情似乎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当即沉声问道： “我不是让你们去找吴国吗？那个新来的越人部落是怎么一回事？” “启禀太公，事情是这样的。” 眼见商离的计划成功，沃操不由心中一喜。不过很快，他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而后继续按照原定计划道： “在我们启程南下江南之前，江南就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战争。一个名叫越国的国家开始大肆征伐周围的部落，试图将他们全部兼并。” “但是兼并部落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许多部落虽然打不过越国，但是跑路的本事还是有的，他们在被越国击败之后连夜北逃，一路逃到了大江南侧，与吴国比邻的地方。” “这些部落虽然之前打过一场败战，各个部落人口都不多。但是他们毕竟同出一源，都是成鸩氏的后裔。再加上大江南侧生活条件较之震泽要恶劣不少，为了抵御来自天地与其他部落的袭击，他们便主动联合成了一个新的部落，并且主动惩罚大江南侧的国家。” “而我们这次的目标吴国，就是他们的首要攻击目标。” “原来是这样。” 虽然心中依旧没有完全相信沃操的话，但是姜太公还是捋了捋胡须，点头道： “然后呢？这和吕丁身死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当时渡江的时候我们借助的是吴国的船只，因此在那些越人的眼里，我们便成了吴国的盟友。” 沃操继续“说书”道：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如此的话，那么吕丁也不至于就被越人给抓走吃掉了。问题的关键，其实还是出在蔗糖种子的身上。” “这和蔗糖种子又有什么关系？” 姜太公觉得自己的脑子越来越混乱了。如果是十几二十年前的话，哪怕沃操绕得再厉害，姜太公也能轻松地将其中的关系给捋顺。但是如今的他已经八十多岁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不得不说年龄对思维的束缚还是很厉害的。至少此时的他已经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很多事情都要亲自问明白才清楚，而不是像年轻的时候那样，对方才刚起个头，自己就能将经过和结局全部想到。 “太公您忘啦？咱们这次南下的首要目标就是蔗糖啊！” 沃操抬头看了姜太公一眼，而后立马低下头道： “吴国确实种有一片可以炼制蔗糖的甘蔗林，但是这片甘蔗林并不在吴国的国内，而是在国外。当时吴国和越人正在处于战争之中，那片甘蔗林好巧不巧正好位于两方交战的正中央位置。” “在得知我们的来意之后，吴国的国君立马就同意了我们取走甘蔗种子的要求，但是作为交换，他们也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那就是让我们加入他们的军队，帮他们夺回那片甘蔗林，因为甘蔗的种子都在那片甘蔗林之中。” “然后你们就答应了？” 听到这里，姜太公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并且沉声问道。 “当然没有。” 沃操摇了摇头： “我们的目的是获取甘蔗种子，至于吴国和越人的战争当然是不关我们的事的。为了她们的甘蔗林而去牺牲自己部族的族人，这样的事情哪怕是我，也是不会去做的。” “所以？” 听到这话，姜太公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继续开口追问道： “你们到底是如何应对的呢？” “很简单，去吴国的普通国民那里买。” 沃操没有让姜太公久等，直接抛出答案道： “吴国既然种植有甘蔗林，那么没理由他们的国中没有储备的甘蔗种子啊！既然我们的目标是种子而不是甘蔗，那么我们就没有必要为了一片甘蔗林而去与越人开战。只要将种子从吴国国人的手中买回来，我们的目的不是照样能够达成吗？” 262.外臣 “嗯。” 姜太公捋着胡须点了点头，至少到目前为止，沃操说的话都是可以逻辑自洽的，因此姜太公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应对，而是示意沃操继续说下去：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发现我们想错了。” 沃操苦笑着说道： “将作物的种子收集起来，以待来年继续耕种，这是咱们中原的做法。但是在江南，当地的土著是没有这个习惯的。” “没有这个习惯？这是什么意思？” 姜太公皱着眉头道。 “是这样的，咱们中原之所以要将作物的种子收集起来，是因为咱们这里有冬天。冬天的时候作物无法生长，会全都被冻死在地里。为了确保来年这些作物能够继续长出食物来，咱们不得不将它们的种子收起来，来年再种下去。” 沃操解释道： “但是江南不同，那里是没有冬天的！那里一年四季都不下雪，哪怕是12月份，其气候也不会比咱们的3月冷。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不用担心作物的生存问题。再加上江南土地肥沃，就算不打理作物也能茂盛生长，因此江南土著都是不去打理作物的。肚子饿了就去地里林中摘食物，并且每次都能确保摘到。在如此优渥的自然条件之下，他们自然就失去了收集种子耕种的动力，因此整个吴国甚至没有一颗甘蔗种子可供我们购买。” 这年头的江南当然没有沃操口中所说的那么美好，毕竟江南的土质都是红土，土壤中的营养非常有限，不去长时间开发的话，是很难长出粮食来的。不过话虽如此，但是姜太公他不知道啊！他虽然常年奔走在各国之间，但是这里所谓的“各国”仅限于中原，并不包括江南。兼之这年头的人也不知道土壤颜色所代表的意义，以及姜太公连江南的土是红色的都不知道的事实，因此在听完沃操的话之后，姜太公一时间也察觉不出其中的破绽，只觉得江南确实炎热，作物产出高倒也正常，在思虑再三找不出不妥之处后，最终点头问道： “所以呢，你们后来还是参加了对越人部落的战争？” “并没有。” 沃操摇了摇头道： “越人部落虽然是败逃至此的，但是他们毕竟部落数量多，全部整合之后，倒也有万人之数。而吴国也是一个万人上下的国家，两国交战，那就是万人级别的战争。在这种规模的战争面前，我们商队区区百余号人，是压根就不够看的。因此在和吕丁商议过后，我们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去悄悄地潜入甘蔗林中，偷取甘蔗的种子。” “所以吕丁冲在第一个去了？” 姜太公凝视着沃操，沉声问道。 “这倒不是，在原本的计划中，他是不需要参加这次行动的。” 沃操摇了摇头道： “可是中途出了一个意外，那就是我们潜入甘蔗林中的人马被越人部落发现了，并且被他们给抓住杀死了。” “此事之后，我们沃氏商队的总人数也就只剩区区五十来人了，这样的人数哪怕全部完好地保存了下来，将来北上的时候也不一定能够应对来自野兽和野人部落的袭击，安全地返回中原，因此当时我便提议放弃这个计划。” “但是吕丁不肯，他说这次行动乃是太公您亲自交付给他的，他绝对不能辜负您的期许，并且强烈要求再组织一次行动。无奈之下，我只能同意将剩下来的族人全部压上，力求能够带走甘蔗的种子。” “不过很可惜，由于之前那次行动的缘故，越人已经加强了对甘蔗林的保护，因此这一次我们依旧被越人给发现了。情急之下，我们不得不每人带一些种子分开逃跑，确保能够将甘蔗的种子安全地带回中原，交到太公您的手中。” “而在这次逃亡行动中，我们商队又有二十多名族人被抓，同时吕丁也被越人给抓走了。得知消息的我原本是想去营救吕丁的，但是在考虑到吕丁为了将甘蔗种子送回中原甚至愿意牺牲自己之后，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此事之后我们商队只剩区区三十来号人了，要是再折损的话，那就真的回不到中原了。” 说到这里，沃操主动朝着姜太公磕了一个头，请罪道： “外臣有罪，没能及时救回吕丁，还请太公责罚。” 另一边，在听到沃操的话之后，姜太公的表情也是不住地变幻，半晌之后，他才叹了一口气道： “罢了，此事非你之过，起来吧。” 姜太公被沃操说服了吗？当然没有！虽然沃操说的话听起来非常合理，但是姜太公却本能地觉得其中必定有猫腻。 为什么？因为 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合理了，就好像有人事先写好了剧本一样。 有人会问了，既然姜太公对沃操有所怀疑，那么他为什么不直接下令将沃操抓起来，而后严刑拷打呢？ 答案就出在沃操请罪时候说的一个词，外臣。 所谓外臣，就是指外国的臣子。这个词在春秋战国的时候用的比较多，各国使节在出访别国的时候在别国国君面前用的都是这个自称，既表示自己的身份是臣子，比不得你这个国君。也提醒这个国君自己不是你的臣子，你必须对我客气一点。 通常来说，只有诸侯国之间相互交往的时候才会采用这个词，如果是周天子的使臣去面见各国国君的话，是不需要使用这个词的。因为从法理上来说，诸侯本质上也是周天子的臣子，和周天子派出的使臣是“同僚”关系。就算使臣的地位比不得诸侯，那自称一声“下官”也就差不多了，是万万不能自称“外臣”的，因为那会拉低周天子的身价，让人误以为周天子和诸侯平级。 早在年初进献蔗糖之时，沃操就已经被周天子姬诵被收为内臣了，因此理论上来讲此时沃操自称“外臣”是有很大的问题的。但也正是因为有问题存在，才使得姜太公不得不放弃严刑拷打的打算。 263.几样调味用的作料，还有一种新奇的食物吃法 为什么？因为如果此时姜太公真的严刑拷打了沃操的话，那就相当于他承认了沃操的“外臣”说法。因为只有沃操是“外臣”，他的阶级才会比姜太公低，姜太公才有资格去严刑拷打沃操。 虽然严刑拷打别人家的臣子在道理上说不通，但是这种事情就好像人际交往一样。两个邻居地位平等，一天甲家的狗进入乙家乱吠，那么乙家自然就可以先将甲家的狗打一顿，而后再上甲家去赔礼道歉。 虽然甲家会对乙家暴打自己的狗感到不满，但是狗毕竟是狗，兼之乙家事后也赔罪了，那么甲家也不一定会对乙家的行为抓着不放，收下赔礼而后一笑了之才是常规操作，为了一条狗而和邻居不死不休才是怪事。 更何况如果沃操是“外臣”的话，那么他的地位就真的是连狗都不如。因为他是殷商遗民，是俘虏，地位只比奴隶高半筹，是没有资格和普通的“外臣”相提并论的。 但糟就糟在沃操并非诸侯的臣子，而是天子的臣子！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沃操是俘虏，是奴隶，他也是和姜太公处于同一个阶层的！虽然在这个阶层内姜太公的地位要高于沃操，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有资格处置沃操了。因为他们有共同的领主，那就是周天子。绕过周天子去处置沃操，那就相当于是漠视了周天子的权威，这是犯了大忌的事情！ 要知道，几年前的时候中原才刚刚爆发过一场叛乱呢！而那场叛乱的主角，就是当今周天子的三位叔叔，三监管霍蔡。 连亲叔叔都能造反，姜太公这个外公就显得不那么让人放心了。如果姜太公不去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的话，那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而一旦姜太公做出了漠视天子权威的事情，那么事情可就麻烦了。远在成周的周公旦会怀疑姜太公是否已经产生了二心，进而想要推翻姬周的统治自己坐龙庭。而镐京的周天子姬诵也会第一时间抱紧自己四叔周公旦的大腿，和他联合起来一起对付姜太公。 虽说姜太公的内心确实没有产生过取自己的外孙而代之的想法，但是政治联盟最怕的就是猜忌。为了一个无足轻重且已经死掉的下属。而去引起姬姜两姓之间的猜疑，这样的事情姜太公是绝对不会去做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哪怕明知道沃操没有说实话，但是姜太公也不能对他用强，而是只能选择事后向周天子上书，请求他允许自己调查沃操。 但是话又说回来，就算自己上书了，周天子就一定会听从自己的建议吗？一想到姬诵得到蔗糖时欣喜的表情，姜太公就不由对自己计划的前景感到一阵悲观。 “罢了，先这样吧。” 姜太公暗暗摇了摇头： “左右不过是隐瞒了一些自己在其中的过失罢了，总不能是沃操亲自烹杀了吕丁，而后还大摇大摆地跑回来报信吧？他也没这个胆啊！” 想到这里，姜太公对着沃操说道： “你乃天子内臣，岂可在寡人面前自称‘外臣’？还不速速改口？” “是是是，是我一时口误。” 听到这话的沃操连连点头，而后继续说道： “对了，太公。除了甘蔗的种子之外，我们这次还在江南见到了许多新奇的东西，您看是不是要随我去一观？” “哦？新奇的东西？” 听到这话，姜太公也是来了兴致，当即好奇地问道： “是什么新奇的东西？” “几样调味用的作料，还有一种新奇的食物吃法。” 沃操缓缓起身，恭敬地对着姜太公说道： “您看，是否要随我下去一探究竟？” “唔，左右如今也无视，不妨随你下去看看。” 姜太公沉吟片刻，而后点了点头道。 羿归来了，带回来了一千多名奴隶。 这些奴隶中有一半是之前留国遗民，如今被抓回来正好和她们的国人当个伴。另外一半则是越人部落中的女眷，由于前线大军败亡过于迅速，她们压根来不及转移，因此也全都被羿给追上抓了起来，并且带回了国中。 不仅如此，之前逃亡的二百多名联军士兵中，除了极少数幸运儿逃入山林中当野人之外，绝大多数都被宜国军队追上抓走，一并带回来成为了奴隶。 “此战辛苦爱卿了。” 商离端坐在王位上，对着下方的羿说道。 “替王上分忧，乃是臣下分内之事，臣不辛苦！” 羿恭声答复道。 “嗯。” 商离对着羿点了点头，而后对着一旁子更说道： “王叔。” “喏。” 子更对着商离行了一礼，而后从位置上起身，拿着一块绢布道： “羿克敌俘虏有功，今特升其爵三级，授爵左更！赏赐美女五人，奴隶三名，牛十头，马五匹” “子镰于此战中共斩敌十人，按例升其爵五级，授爵大夫，赏赐美女三人，奴隶一名，牛一头，羊三只” “” 随着一条条册封令被颁布，每个参加这场战争的战士都获得了属于自己的封赏。在子更念完所有的册封令之后，所有的将士们都对着商离跪倒了下去，高声呼道： “王上万岁，王上英明！” “罢了，都起身吧。” 商离从王座上起身，对着跪倒的战士们说道： “稍后会有人带你们去女奴所在的地方，届时你们每人可以选一个女奴带走。即便是那些被赏赐了两名甚至三名女奴的人，也同样是这个待遇。” “王上，那剩下的两名女奴呢？” 跪在队伍最前排的子镰听到这话，忍不住开口问道： “臣被赏赐了三名女奴，却只被允许挑选一人，那剩下的两个怎么办？” “自然是国家统一发放了。” 商离笑着说道： “不然，长得好看漂亮的都被你们挑完了，后面的人该怎么办？都不用挑了吗？还是说只能挑你们挑剩下的？这公平吗？” “嘿嘿咱这不是想多挑两个漂亮的，好回去造娃吗？” 听到商离的话，子镰一脸不好意思地挠着自己的后脑勺道。 264.剩女问题 “造娃不一定需要漂亮的婆娘，长得一般的也是可以的。” 商离笑着说道： “毕竟，晚上关了灯都是一样的嘛。” 说完，商离便不再搭理子镰，而是继续说道： “对了，尔等出征之后予一人便命人将尔等的女奴带走，统一进行管理，确保她们能够顺利地生下孩子。如今一个多月过去，你们的孩子也都已经诞生了，连带着女奴也已经坐完了月子，可以跟你们回家了。等你们挑完新的女奴之后，就去将女奴和孩子们带回去吧。” “什么？我家孩子已经出生了吗？” “算算日子，好像确实已经出生了啊！” “也不知道我家女奴生的是男是女” “男女我倒不关心，我关心的是口粮。如今家中多了个女奴，又多了个孩子，光靠之前的存粮怕是无法支撑到明年吧？” “慌什么？口粮这东西自然有王上替咱们解决。再说了，刚刚王上不是还赏赐了许多物资吗？足够咱们吃到明年夏收了。” “这倒也是，我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看看我的孩子了呢！” 商离的话音刚落，场地内的战士们就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低声同身边的人讨论与孩子有关的事宜。 “肃静！” 站立在商离身侧的子更见状，急忙出声呵斥了一句，而后道： “这些孩子虽然都是女奴所生，但是毕竟是你们的骨血，你们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对待他们，切记不可因为其母身份卑贱而忽视他们，记住了吗？” “记住了！” 下方的战士们听到这话，齐声高呼道。 当然，嘴上说着记住了，心里怎么想就不一定了。有的人想的是都是自家骨血，自然要一视同仁。而有的人想的则是毕竟是女奴所生，身份自然不能和正妻所生相比，一切吃穿用度都要比正妻所生差上一些，这才对得起自己的结发妻子。 当然，他们心里怎么想不重要，只要商离将规章制度确定下来，那么一切就都由不得他们了。若是他们胆敢乱来的话，自然会有有司出来制裁他们。 在摆了摆手，示意战士们退下之后，子更再次转过身，对着坐在上首的商离进言道： “启禀王上，这一轮婴儿潮中我宜国共诞生了新生儿435人，较之年中的那波要少上一百多人，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很多的。” 能不多吗？这一波的新生儿都是女奴生的，这些女奴平时要干各种各样的脏活累活，能够顺利地将他们生下来就已经是一个奇迹。因此虽然在总人数上要少于年中那一波，但是子更依旧给出了“很多”的评价。 “嗯。” 对于这个数据商离也是早有耳闻，因此在听到子更的话之后他也没有过多的惊讶，而是在点了点头之后，转移话题道： “新生儿的事情到此为止，接下来咱们说说壮丁的事情。眼下已近年关，马上就又要有一批少年成年了。王叔，不知这一次，咱们宜国又能增加多少壮丁呢？” “一共是113人。” 子更显然是早已做过功课，因此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他没有任何的迟疑，立即就给出了答案： “这一批我们宜国将有241名少年少女成年，其中男丁数量为113，女娃数量则是128。等翻过年去，臣就派人组织他们相亲，争取早日将他们的终身大事定下来，好让他们可以定下心来为王命驱。” “248人吗？” 听到这话，商离默默地点了点头： “既如此，此事便拜托王叔了。务必让他们所有人都能在成年后的一个月内完成终身大事，进而可以定下心来为国事奔走。” “喏！” 子更对着商离行了一礼，而后继续起身问道： “对了，王上，这一届咱们宜国成年女娃数量比男丁多了15个，请问这15个女娃应当如何处置？” 与女奴不同，这批成年的女人都是宜国的国人，是不可以像女奴那样被随意发配给普通男人的。再加上普通男人不能娶多个老婆的规矩，因此这些女奴的归宿有且只有两个，要嘛等待下一批男人成年嫁给他们，要嘛就是直接嫁给国中的贵族，成为他们的小老婆。 这两个选项中第一个是明显不可行的，因为根据数据统计，明年成年的国人中，女性数量同样是多于男性的。这些女性在今年的竞争中败下阵来，并不意味着她们明年就能翻身了。恰恰相反，由于商离没有强行指婚，而是组织年轻男女们自由配对，因此最终被剩下来的必然是外 貌条件一般的女人。这些女人今年因为外貌条件一般被剩了下来，明年老了一岁，就更不是那些更加年轻的刚成年的女人们的对手了。因此哪怕到了明年，她们也是绝对嫁不出去的。 综上所述，第一条路是完全行不通的。 那么将她们指给国中贵族，让她们去给贵族们当小老婆呢？很遗憾，这条路也行不通。 道理很简单，前文已经分析过了，这15个被剩下来的女人外貌条件都比较一般。在这种情况下，贵族们必然是不乐意接收她们的。如果商离强行要求贵族收留，搞不好会引起贵族们的不满，进而导致国家动荡。 为了几个女人的归宿而引发国家动荡，这种事情哪怕是傻子都不会去干，更何况商离还不是傻子。 等待来年不可行，嫁给国中贵族也不行。再加上明年又会有一波女人成年，剩女问题将会成为宜国日愈严重的矛盾，而且是非常难以解决的那种。 也正是因为这样，子更才会在这种重要的场合中提及这件事情。实在是以他的智慧已经不足以将其解决，不得不求教于商离了。 “呼~想不到早在商周时期，剩女就已经成为国家层面的重要问题了。” 端坐在王座上的商离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低声自语道： “从今年这一届的新生儿开始，宜国的男人数量才能确保稳定高于女人。也就是说，让这些女人一直等下去等到如意郎君成年是绝对不可行的，因为她们需要等15年才能等到自己的如意郎君成年。15年后，这些女人只怕都快丧失生育能力了吧？” 265.行商路线 自然界中男性出生率要高于女性，但是男性的夭折率也同样要高于女性。兼之之前腾蛇部落还经历过周奄大战以及长途迁徙，因此在迁徙到江南之后，宜国中十岁以上儿童中每一个年龄层的女性数量都是要高于男性的。 至于十岁以下由于年龄太低抵抗力太弱，这个年龄层的孩子很多都没能熬到迁徙到江南的时候。因此这个年龄层的儿童数量较之十岁以上的群体要少上一大截，甚至可以用断层来形容。 当然，不考虑断层因素的话，这个年龄层的女孩数量也是要多于男孩的，因为女孩的夭折率要更低一些。 说到这里，事情已经很明确了。除了今年出生的孩子之外，宜国未成年群体中各个年龄层的女性数量都是要远远高于男性的。因此这不是今年一年的问题，而是接下来许多年中商离都不得不去面对的问题。 之前商离所想的让这些女人等待今年出生的男孩长大自然是句玩笑话，毕竟哪怕是后世，30岁的产妇也都属于高龄产妇，更别说是这个时代了。让她们30岁之后再嫁人生子，非但是在谋害她们的生命，更是在浪费她们的生育资源——15年啊，哪怕两年一个，理论上她们都能生7个孩子了，看着她们的肚子“抛荒”，商离简直比自己生不出孩子还要难受。 那么让今年成年的女人嫁给明年成年的男人，而后让明年成年的女人嫁给后年成年的男人，以此来延缓性别危机呢？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做似乎可以缓解目前的矛盾，但是这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罢了。 男人是下半生思考的动物，如果商离不去人为干涉的话，男人们娶妻的标准必然是年轻貌美的优先。今年这些竞争失败的“失败者”放在明年非但没有任何的竞争力，反而还会因为老了一岁而进一步降低竞争力，导致更加没有人愿意娶他们。 有人可能会说了，既然如此，那么你直接政府出手，干预他们的婚姻，强迫他们娶今年的“失败者”不就行了吗？商离的答案是，不行。 道理很简单，婚姻本来是自由之事，一旦官府干预，就会出现很多问题。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今年只有15个“落选者”，明年却有100个成年男人，那么谁来决定这100个男人中谁去娶这15个“落选者”？官府吗？还是他们自己？ 如果是官府的话，那么就会进一步引申出其他的问题。比如在操作的过程中，会不会出现舞弊的现象，会不会有人借助职务之便让自己的儿子侄子娶漂亮的女人，让其他人娶今年的“落选者”。亦或者会不会有人为了防止娶今年的落选者而给官员们送礼，以此来贿赂他们？ 治大国如烹小鲜，宜国本来啥事没有，就因为商离整一出官府强制干预婚姻的戏码，最终导致腐败贿赂的事情出现，进而为之后的国家衰败灭亡埋下祸根一想到那个可怕的场景，商离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行，绝对不能人为控制婚姻。” 商离摇了摇头，而后起身在大殿内来回踱步，思考破局之策。 片刻之后，商离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而后对着下方问道： “子贸呢？宣他上殿！” “王上有旨，宣子贸上殿！” 守在门口的卫兵听到这话，急忙对着王宫外高声喊道。 不久之后，原本在家中和耍水共同研习数学的子贸赶到了王宫之中，对着商离行礼道： “臣子贸，参见王上！” “平身吧。” 此时的商离已经重新端坐回了王座之上，在对着子贸隔空抬了抬手之后，单刀直入道： “商队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启禀王上，已经准备好了。” 子贸恭声道： “所有的货物都已经整理好，就等王上一声令下，臣就可以带着商队北上经商了。” “嗯，如此便好。” 商离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既如此，那么你们商队的经商路线已经决定好了吗？” “是的，已经准备好了。” 子贸回答道： “根据计划，臣在渡江之后将会先前往奄国，与那里的奄国遗民进行一波贸易，而后再沿着去年沃氏商队北上的路线前往宋国，与那里的殷商遗民贸易，最后再抵达成周，将货物卖给成周的姬周贵族。原本臣是想继续西进前往西岐的，但是考虑到这毕竟是咱们宜国商队第一次行商，走太远不好控制，因此才放弃了这个想法，准备走到成周就返回。” “你很谨慎，这很好。” 商离先是夸赞了子贸一句，而后话 锋一转道： “不过你的行商路线却存在一定的问题。” “请王上赐教。” 听到这话，子贸立马跪了下来，对着商离说道。 “宋国虽然有大量的殷商遗民，但是这些殷商遗民在宋国多是平民身份。哪怕是微子启，也是没有权力拿国人来和你进行交易的。” 商离看着下方的子贸道： “至于成周，那就更去不得了。那里是周旦的驻地，你去那里经商，就不怕被周旦看出端倪，进而被他摸出我们宜国的辛密吗？” “是臣思虑不周，还请王上降罪！” 子贸被商离的话说得心惊胆战，不由颤声说道。 “念在你是初犯，予一人便不追究你的责任了。” 商离摇了摇头道： “不过这行商路线却确实需要整改了。” “还请王上赐教。” 子贸恭敬地说道。 “首先，这奄国还是要去的。” 商离沉声道： “毕竟宜奄两国共同生活了数百年，两国人民之间水乳交融，难分彼此。若是要吸收新的国人的话，那么奄国人便是最佳的对象。你们商队此次北上，在与奄国进行贸易的同时，也要尽可能地宣传我们宜国如今的状况，用美好的生活条件吸引那些奄国遗民，争取让那些在宜国有亲戚的奄国人主动投奔我们，加入我们，成为我们的一员。” 宜国很多女人都是从奄国娶来的，同样的，奄国也有很多女人是从宜国娶走的，因此两国国人在对方国家之中是存在大量的亲戚的。在这种情况下，吸引奄国人加入宜国就算一件相对容易的事情了。 266.纪国 “而出了奄国之后，你们不能转道向西，而是要继续向北，去寻找北边的诸侯国。” 在谈完奄国的事情之后，商离继续说道。 “北边？王上说的是鲁国？” 听到这话，子贸略显迟疑道： “可是鲁国乃是周旦长子的封国，虽然周旦本人不在那里，但是据臣所知，周旦的长子伯禽却是一个事无巨细皆向其父汇报的人，若是咱们商队出现在那里，很难说伯禽会不会将咱们的详细汇报给周旦。” 要说西周第一乖宝宝的话，那么伯禽认第二，就绝对没人敢认第一。虽然他是鲁国的开国国君，但是国中任何事物事无巨细，他全都会先派人送到成周周公旦那里去，在征求了父亲的意见之后，才会按照父亲的意见去执行。如果宜国的商队真的出现在鲁国的话，那么几乎没有意外，伯禽是绝对会将这个消息传递到周公旦那里去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听到商离说要让自己继续北上之后，子贸才会反应如此之大。 “鲁国自然是去不得的。” 商离摇了摇头，他自然也知道伯禽的脾性，因此他也不打算让本国的商队去鲁国冒险： “但是谁说奄国北边就只有鲁国这一个国家了？” “除了鲁国之外的国家？” 子贸努力地回忆着自己之前在成周时候收集到的各国封地情况，而后开口问道： “王上说的是齐国？” “齐国有吕尚坐镇，你们更去不得。” 商离摇了摇头，而后不再让子贸去猜，而是直接给出了答案： “予一人说的是，纪国。” “纪国？” 听到这话，子贸不由皱了皱眉： “这个国家似乎不是姬姓封国吧？” “自然不是。” 商离点头道： “纪国乃是姜姓封国，与齐国同姓。不过两国虽然同姓，其关系却并不是非常好。你们去纪国行商，是有极大的概率可以避过齐国的吕尚的关注的。” 纪国姜姓，这一点是没有任何争议的。但是关于纪国的起源，后世却有很多的说法。 有人说纪国是姜太公后代的封国，但是商离却觉得这不可能，因为纪国和齐国是世仇。 周夷王三年，当时的齐国国君在纪国国君的进言下，被周夷王丢入大鼎中活活烹杀。因其死法太过凄惨，因此被后世成为齐哀公。 这还不止，由于齐哀公进京之前没想过自己会被烹杀，因此也没有提前准备好继承人。在他死后，齐国直接陷入了动乱之中。这场动乱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齐文公继位之后，齐国才摆脱了动荡的阴影。而这个时候，距离齐哀公去世已经过去将近50年了。 一句谗言令齐国陷入动荡50年，纪国和齐国的梁子算是结大了。后来齐国在恢复秩序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进攻纪国复仇，并且在齐桓公时期彻底将纪国吞并。 试问，如果纪国是姜太公后代封国的话，怎么可能做出进言烹杀自己亲戚的事情？要知道齐哀公是姜太公的玄孙，如果纪国开国国君是姜太公儿子的话，那么当时纪国国君和齐国国君甚至都还没出五服，如此之近的关系，是绝对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那就是纪国虽然和齐国同姓，但是两国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正好都起源于姜水边上罢了。就好像燕国国君姓姬，但是和周王室没有任何的关系一样。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商离还曾经向沃操请教过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正好与商离的猜测相吻合。那就是纪国和齐国非但没有任何的关系，而且两国之间还一直都不对付，据说两国间的矛盾在两国还在西北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 至于为什么要将这两个相互不对付的国家封到一起，商离的猜测是姬姓对姜姓本能的不信任。虽然姜太公是姬诵的外公，但是这层关系不足以打消姬姓高层的顾虑。兼之齐国一个国家孤立在泰山以东成周难以管理，因此姬姓才会将和齐国不对付的纪国封到齐国的边上去，目的是掣肘齐国在泰山以东的发展。 而后来的纪侯进言烹杀齐哀公，可能就是因为当时齐国在山东发展太快，纪侯履行自己的职责罢了。 既然纪国和齐国如此地不对付，那么商离要是不利用的话，岂不是太可惜了些吗？让商队去纪国贸易，并且在纪国建立一个贸易中转站，在将商品倾销到山东的同时，将赎买回来的奴隶先安置在纪国中转站，而后统一带回到江南来——只是一瞬间，商离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这个计划。 “纪国虽然是姜姓，但是在被册封为诸侯的时候，姬周也是赏赐了他们很多商人奴隶的。” 商离继续说道：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商人奴隶还极有可能是之前被俘虏的奄国遗民。你们商队去纪国贸易，说不定还能将我们国家之前被俘虏的族人赎买回来，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奴隶是不适宜长途运输的，因为极有可能会死在半路。因此在山东俘获的俘虏大概率会被直接留在山东，分封给册封到此处的诸侯。姬周既然是在山东俘虏的奄国战士，那么这些战士就基本上不可能被送回成周，留在山东分封给齐国和纪国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齐国商队进不去，但是纪国还是可以进去的。而纪国获得的那些奄国俘虏，就是商离这一次的主要目标。 “除了奄国俘虏之外，其他的商人俘虏纪国应该也是很多的。毕竟当初武庚战败之后大量的商人战士逃到了奄国，而后又随着奄国战败被周人俘虏。这些人都是最勇武的战士，若是能将其赎买回来的话，也能令我们国家的国力获得大幅度的加强。” 没错，除了奄国俘虏之外，那些逃亡到奄国而后被俘的商人战士商离也是要的。这些人在武庚战败之后没有直接投降，而是选择逃到山东继续抵抗，可见他们对周人的痛恨，以及对商朝的留恋。 将这些人赎买回来，商离甚至都不需要做思想动员工作，立马就能获得一批愿意为了伐周而死的勇士。 267.开疆拓土 “奄国俘虏和商人俘虏么？” 跪在下方的子贸听到这话之后点了点头，而后继续问道： “那除了这两个群体之外，臣还需要注意其他人吗？” “自然是有的。” 商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周奄大战之后，虽然绝大部分的奄国战士都被俘虏了，但是很难说会不会有少量战士逃入了山林中，当了野人。你们要做的就是联系当地的东夷部落，请他们帮忙，寻找那些奄国遗民，并且将他们一并带回来。” 周奄大战姬周虽然赢了，但是由于山东距离他们的大本营实在是太远了，因此他们也只能控制住黄河和济水两岸的土地罢了，除此之外的山东广袤土地依旧在东夷人的手中。奄国之前虽然和东夷人相爱相杀了几百年，但是在周人这个更大的威胁之下，商离相信这些东夷人还是知道应该怎么做的。兼之商离也不是请他们白白帮忙，而是会拿出货物来等价交换。在这种情况下，商离觉得自己找回那些当了野人的同族还是比较容易的。 “喏，臣知道了。” 子贸点了点头，而后看商离没有其他要交代的了，而后便起身退到了一旁，钻入了人群中。 “等这些国人和奴隶被赎买回来之后，国中的成年女人应当就能找到自己的归宿了。” 商离看向子更，笑着说道： “届时咱们要担心的就不是女人太多嫁不掉，而是女人太少，男人不够娶了。” 赎买回来的奴隶自然都是男人，毕竟女奴是没有赎买的价值的，因此商离才会有此一说。 “哈哈，女人不够臣倒不关心，毕竟如今国中还有大量的女奴等着主人领取呢。” 子更捋着胡子笑道： “再说了，就算国中的女奴也不够用了，东边不是还有一片广袤的土地吗？今年咱们收割一波，等到了明年，只怕就要有新的百越部落迁徙过来了。到了那个时候，咱们不就能继续收割他们的女人吗？” “话虽如此，但是任由那些百越部落侵占东边的土地也不是个事儿。” 然而商离却并没有附和子更的说法，而是一脸严肃地说道： “随着国人数量的增加，咱们国家对土地的需要也是会日益增加的。若是任由百越部落占据东边的土地的话，那么将来咱们多出来的国人又应当住在哪里呢？” “王上的意思是？” 听到这话，子更心知商离怕是有开疆拓土的想法了，因此也一脸严肃地问道： “咱们要派人驻守东边那些无主的土地？” “不错。” 商离点了点头道： “之前咱们宜国只有战士四百余人，还不足以占据更多的土地。但是等翻过年去，咱们宜国的战士数量就要突破六百了。在这种情况下，咱们也是时候适当地开拓一波疆土了。” “可是六百人的数量依旧不多啊。” 子更皱眉道： “东边的土地如此广袤，光凭这六百名战士，是压根守不住多少地方的。” “确实守不住多少地方，但是咱们也不需要太多的地方。” 商离拍了拍手，示意一旁的侍女将地图挂起来，而后拿起一根棍子，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道： “这里是之前山连部落，后来安吉部落的所在地。此处距离宁地只有两百多里地，而且还背靠大江，与宁地有大江相连。予一人的想法是，咱们只派出50到100人左右规模的战士，让他们驻守此处。与此同时，再给他们分派自身人数三倍左右的奴隶，由他们来看管。这些奴隶的任务是耕种土地，为这些战士解决粮食问题。而这些战士的任务则是驻守此处，在防止有新的越人部落占据这里的同时，还能为咱们宜国继续东进打下基础。下一次出兵，咱们就能先将粮食物资运到这里，而后再让战士们坐船抵达这里，在修整过之后，再继续以最饱满的状态出征。” 商离所指的地方正是镇江，这里非但是后世距离南京最近的地级市所在地，更是这个时代长江的入海口。在这里建立根据地，可以为之后宜国统辖江东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话虽如此，但是50至100人的军队规模是不是少了点？” 听完商离的话之后，子更不由皱眉道： “虽说能够逃到北边来的越人部落人数都不是很多，但是百来人还是有的，其中的男人至少也会有几十个。如果只有50名战士的话，万一被那些越人部落夜袭一波，而后那些俘虏奴隶也趁机作乱，那么咱们驻守在那里的战士极有可能就会凶多吉少啊！” 如果是在几年前的话，子更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因为这个时代压根就不兴夜袭。但是现在不同了，在见识过商离的夜袭战术，并且亲眼见证羿将之学会并加以利用之后，子更对夜袭的担忧也就随之产生了。在听到商离说要派几十个战士带上百个奴隶驻守镇江之后，他立马就提出了质疑。 “王叔所言极是。” 商离先是点了点头夸赞了子更一句，而后话锋一转道： “不过王叔所言皆是建立在没有城墙的基础上的，只要咱们在那个地方建立了城墙，咱们不就能有效预防敌人的夜袭了吗？” “城墙？这是什么东西？” 身为中原人的子更这辈子都被见过城墙，因此在听到这话之后不由心中好奇。 “所谓的城墙，就是指将城市包围起来的墙，就好像宫墙一样。” 商离解释道： “不过与宫墙不同的是，城墙的宽度非常大，足以容纳两个人在上面并排行走。当敌人进攻的时候，战士们可以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面对敌人。这样一来，咱们的战士就能确保对敌人占据绝对的优势了。” “不仅如此，在夜晚的时候，咱们的战士也能站在城墙上巡逻，一旦有敌人靠近，站在上方的咱们也能第一时间发现他们，而后发出警报，提醒城内休息的战士立马起身，准备战斗。可以说，有了城墙之后，咱们就再也不用担心有人可以夜袭咱们了。” 268.堡垒 在这个缺少攻城器械的年代，城墙是应对夜袭的最佳策略。一旦城墙被建立起来，除非进攻方愿意承受难以估量的损失，否则他们除了围困直到城中守军的粮食耗尽之外，就只剩绕道而走这一条路可以选了。 商离相信，只要自己在镇江建造起一座城池，那么自己就能成功地将手伸到镇江附近去，彻底地将那片区域纳入自己的统治之中！ “话虽如此，可是” 商离说得豪情壮志，然而子更却没有那么乐观。只见他皱着眉头对商离说道： “这建造城墙，怕是需要消耗不少的人力吧？以咱们宜国如今的国力，能够承担建造城墙的消耗吗？” “自然是可以的。” 商离笑着说道： “咱们在东边建造的是一座堡垒，而非一座城市。其城墙的主要作用是保护驻扎在那里的军队，以及军队们日耗所需的物资，因此城墙的规模是不需要太大的。只要其包围的土地能够容纳100人居住，基本就可以了。这种规模的城墙，以我宜国如今的国力，还是可以去建造的。” 说到这里，商离顿了顿，而后继续说道： “更何况，我宜国的手中可是有水泥这等神器啊！届时咱们只要用夯土将城墙的基本框架搭好，之后用水泥以及砖石在外面垒上一层保护层就可以了。凭借百越蛮族的攻城手段，他们是绝对无法攻下这种级别的堡垒的。” 与后世不同，早期的城墙其实是一种单纯的军事建筑，与中世纪欧洲的城堡一样。有资格居住在其中的只有领主极其家人，剩下的就是驻防的士兵了。至于那些平民，则是只被允许居住在城外的空地上，与后世东瀛的“城下町”相类似。 因为这次商离在镇江修建城墙的目的是在紫金山以东打下一枚钉子，为之后的开疆拓土做准备，而不是真的打算将国名迁徙过去居住在那里，因此这种规模的城堡基本也就够用了。再大，也就浪费了。 “原来是这样。” 听完商离的解释之后，子更不由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种规模的城墙的话，那么以宜国如今的国力，还是能够非常轻松地制造出来的。 “既如此，那便请王上替这个地方赐命吧。” 在达成了统一的意向之后，子更带头对着商离进言道： “此处乃是我宜国建国后开拓的第一块疆土，应当由王上亲自赐命。” “赐命么？” 听到这话，商离转头看了挂在墙上的地图一眼，而后对着自己的臣子们说道： “此处位于大江入海口，每到月中都有潮水从此处涌入大江，祸乱两岸。为使此地能够镇住潮水，不至危害人间，予一人决定，定此地名曰，镇江！” “震慑潮水，护卫人间。镇江，彩！” 下方的大臣们闻言，纷纷下跪喝彩，小小地拍了商离的马屁一下。 “这便是酱油？” 姜太公看着碟子中的褐色液体，不由皱眉道： “这东西真的可以吃？” 说着，他还靠近闻了闻酱油。 “这是自然。” 沃操一边点头，一边从火锅中夹起一片涮羊肉，沾了沾酱油，亲自吃给姜太公看。 这些火锅是沃操在姜太公的允许下教人制作的，没办法，他也想自己事先制作好而后进献给姜太公，但是无奈铜在这个时代属于管制物品，身为亡国者的他是没有资格调动太多的铜来制作青铜器的。无奈之下，沃操只能告诉姜太公火锅的造型，而后由姜太公来命人制作。 对于火锅这种奇特的炊具，姜太公一开始是有些不以为然的。不过在考虑到青铜器可以反复熔铸之后，姜太公还是决定命人造一个试试，看看这东西是否真的像沃操所说那么好用。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相较于鼎，火锅因为是使用木炭在中间的铜管中加热的缘故，因此它可以直接被放在案几上食用，而不用担心会烧着案几。如果是在十几年前的话，这个功能对于姜太公来说可能还没什么用。但是现在不同了，如今姜太公已经八十多岁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对严寒的抵抗能力也有了明显的下降。在寒冬时分若是能吃上一口刚刚烹饪出来的热腾腾的食物的话，他的肠胃也会变得舒服许多，连带着整个人身上的寒意也会减少许多。 因此，在搞清楚火锅的原理之后，姜太公立马就爱上了这种神器的炊具，并且还直接学着沃操的样子夹起一块羊肉涮了起来。不过在涮完羊肉之后新的问题就又出来了，那就是沃操带回来的这些调味料到底能不能吃。 虽说这年头还没有砒霜之类的“职业毒品”，但是每年乱吃东西吃死人的事情还是时有发生的。在这个人类无力抵抗大自然的时代，人们对大自然也抱有极大的畏惧之心的，连带着对陌生的食物也会抱有极强的警戒心，在确定不会吃死人之前绝对不吃。 也正是因为这样，沃操才会亲自用涮羊肉沾了沾姜太公碟子里的酱油，并且吃给姜太公看——虽然这种和姜太公在一个火锅里涮肉一个碟子里沾酱油的做法非常失礼，但是不得不说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解除姜太公疑心的办法了。果不其然，在见到沃操将沾了酱油的涮羊肉吃下去之后，姜太公的表情也变得好看了许多。虽然没有直接学着沃操的样子蘸酱油去吃，但是也看得出他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 在过了十几分钟，确保这东西真的吃不死人之后，姜太公这才将手中的羊肉蘸向酱油，最终放入口中。 “嗯，不错，比之醢要强上许多。” 品尝到酱油味道的姜太公如是说。 前文提过，醢之所以会出现纯粹是因为这个时代的炼盐技术太差，盐中含有大量杂质，严重影响口感。为了减轻这种异味的影响，人们才发明出醢这种东西。而偏偏酱油在某些方面是完全可以替代食盐使用的，将之成为醢的终极进化体也不为过。在酱油的面前，那些周天子顿顿都得吃的醢就显得过于垃圾了些。 269.你为何不上报天子？ “酱油虽好，却也只是众多调味料中的一种而已。” 沃操指着桌上其他的调味料道： “来，尝尝，这些都是不下于酱油的优秀调味料。” “哦，是吗？” 听到这话，姜太公不由眼前一亮。兼之桌上其他的调味料也都已经被沃操吃过了，因此姜太公没有任何的迟疑，立马就用筷子夹起了新的羊肉，在涮完之后挨个蘸向了各种调味料，品尝各自的味道。 “如何？” 等姜太公品尝完所有的调味料之后，跪坐在案几对面的沃操急忙问道： “太公可还满意？” “嗯，确实不错。” 姜太公点了点头道： “这些调味料各有各的味道，而且还都美味异常，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哈哈，这才哪到哪啊？” 沃操笑着说道： “分开来吃只是这些调味料的一种吃法罢了，若是太公有意，大可以将这些调味料混着吃啊！” 说着，沃操便自顾自地拿起几种调味料，现场配比了起来： “比如我喜欢吃这几种调味料，因此可以用这几种调味料来配置出新的调味料来。” “哦？” 坐在对面的姜太公见到这一幕不由吃了一惊，下一秒，他便立马按照之前的记忆按照自己的喜好配置起了自己的专属火锅酱。 片刻之后，新的火锅酱配好。姜太公再次夹起一块涮好的羊肉，往火锅酱中沾了沾，而后将其放入了口中。 “这是？” 感受着口腔中的快感，姜太公不由瞪大了眼睛： “远超之前所有调味料的感觉！” “如何？” 坐在对面的沃操笑着说道： “这些调味料太公可还能入口？” “嗯，还不错。” 姜太公是谁？那可是铭传千古的圣人，由岂会因为区区火锅酱而失态？在度过一开始的诧异之后，他立马便恢复了原状，而后捋着自己的胡子道： “明明只是几种普通的调味料，却能在混合之后获得比之以往还要美味的味道，这就和治国是一样的啊！光靠几个专精于某一方面的人才是治不好国的，必须要一大群专精于不同方面的人才共同辅助，君主才能打理好自己的国家。” 说完，姜太公用赞许的眼光看向沃操道： “你很不错，能够将这些调味料带回中原并且令我领悟其中的道理，事后我一定会向天子进言，表明你的功绩的。” “多谢太公！” 听到这话，沃操一脸激动地朝着姜太公拜了下去。而背地里，他则是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可恶，因为这件事而让吕尚明白了治国的道理，若是他将这个道理传授给其他姬周诸侯的话，那么我们宜国伐周岂不是遥遥无期了吗？” 沃操的想法姜太公自然是不会知道的，此时的他还在思考如何将自己新的体悟上奏朝廷： “唔，这样吧，等会儿寡人亲手写一封奏疏，事后你将其带给大王吧。至于周公嘛反正你去镐京的时候也要经过成周，不如寡人将写给周公的信也一并交给你，由你将其交给周公，你看如何？”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沃操自然是没有拒绝的胆子的，因此在听到太公的话之后他立马便应承了下来。 “嗯，既然如此，你就先回去休息吧，今晚寡人就命人将信送给你，明天你便启程回京吧。至于甘蔗的种子，寡人会命人小心栽培的。一旦出苗了，寡人便会立马命人往镐京报信。放心，功劳少不了你的。” 很显然，姜太公并没有让沃操将甘蔗种子带回镐京的打算。也不知道他是想亲自验证这些种子能否出苗呢，还是想要让齐国独占蔗糖贸易的利润。 “喏。” 这一切都在商离之前的计划之中，沃操自然是不会站出来反对的。只见他先是点了点头，起身准备退下。而后又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脑子道： “瞧我这记性，我们商队在江南还见到了一种极其美味的调味料，只是因为其难以储存运输，因此没有带回来罢了。不过在和越人首领交谈的过程中，我们也掌握了这种调味料的制作方法。若是太公有兴趣的话，我愿将这种调味料的制作方法无偿献出。毕竟，为了获得这种调味料的制作方法，吕丁兄弟也是出了极大的力气的。” “哦？是么？” 听到这话，姜太公瞥 了沃操一眼，而后笑道： “那么不知道沃氏宗伯准备用这种调味料，和寡人交换什么东西呢？” “嘿嘿，也谈不上什么东西。” 沃操搓着手道： “只是您知道的，我们沃氏宗族历经两次迁徙，族中财富损失严重。兼之这次行商我们商队还死了近百个人，更是雪上加霜。若是没有额外的财富进项的话，我们沃氏宗族只怕很难能够熬过这次冬天” “所以呢？” 姜太公瞥了沃操一眼道。 “所以，我们想要这种调味料产出的十分之一” 沃操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 “放心，我们不要贝币，我们只要调味料本身。等贵国将这种调味料制作出来了，我们沃氏宗族拿走其中的十分之一，至于之后的经销什么的，我们沃氏宗族可以自己解决，无需劳烦贵国商队。” “哈哈哈，你啊！” 听到这话，姜太公用手指着沃操，哈哈大笑道： “好，若是这种调味料真的好吃的话，寡人可以答应你的要求，给你们沃氏宗族十分之一的产出。不过你也要告诉寡人，这么好的东西你们为什么不上报天子，而是选择和寡人合作啊？” 说完，姜太公目光一凝，死死地盯着沃操，大有回答不对就直接命人将他抓起来的意思。 “嘿嘿，我也想将这东西上报天子，但问题是上报天子没用啊。” 沃操搓着手道： “这种调味料必须用海中的一种贝类才能熬制出来，天子深居内陆，就算将之上报给他，他也没地打捞那种贝类不是？”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话，姜太公的脸色变得好看了许多，捋着胡子点了点头道： “这样吧，你先将这东西熬制出来吧，届时寡人再决定是否与你们合作。” 270.与荆楚的贸易 “予一人便送你到这里了。” 南京城北的码头上，商离对着即将登船的子贸说道： “还记得予一人对你说的话吗？运送奴隶之事无需你亲力亲为，大可以派几十个人将他们先送到奄国，而后再统一带回来。否则带着一大群奴隶在身边，你在纪国的行动也将受到极大的影响。” “喏，臣记住了。” 子贸对着商离行了一礼，而后说道： “如此，臣便登船了，王上请回吧。” “无妨，你这边走后，予一人还要继续送下一批人，你且放心去吧。” 商离笑着摆了摆手道。 “既如此，那臣便告辞了。” 子贸拱了拱手，而后便带人登上了渡江的船只，朝着江北驶去。 “等船只回来之后，子舟他们就要驾着这些船出海前往扶海洲了。阿水，你能确保这些船只不会出问题吗？” 目送着船只离港之后，商离便将目光收了回来，看向身旁的耍水道： “上一次我国的船只就是在扶海洲附近遇到风暴袭击，这才险些沉船的。如今这些海船虽然都已经经过你的改造了，但是你能确保它们不会像上次那样遇到风暴就险些沉没吗？” “放心吧，王上。” 耍水拱了拱手，一脸认真地说道： “臣可以保证，至少在来年开春之前，这些船只绝对不会因为风暴而沉没。” “滑头。” 商离笑着点了点头耍水，道： “开春之前东南无风暴，你这话说了就跟没说一样。” “嘿嘿。” 耍水笑着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而后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些越人留下的海船都过于简陋了，虽然臣已经对它们加以改造了，但是由于大的框架都已经被固定下来了的缘故，因此实际上臣能改造的部分是非常少的，最多只是平稳它们在海上的航行，并且尽可能地减少它们遇到风暴之后沉没的可能。至于确保它们不会因为风暴而沉没恕臣直言，除非将这些船拆了重新打造，否则如果只是在现有的框架上修修补补的话，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 “嗯，这倒也是。” 听到这话，商离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赞同地点了点头道： “这些越人甚至连青铜器都没有，能够造出这种海船已经难能可贵了，再想让他们造出更好的海船，却是不能了。不过话虽如此，但是我宜国对海船的需求还是存在的。这样，你给予一人一个准数，我宜国什么时候才能拥有可以稳定航行在东海上的海船？” “这” 耍水沉吟片刻，而后开口说道：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怕是需要2年。” “2年？” 商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微微皱眉： “是否晚了点？” “不晚了，就这，还是理论上的时间呢。” 耍水急忙解释道： “也就是说，臣只能在两年之内设计出海船的图纸，至于真的将海船造出来，怕是还需要更长的时间当然，鉴于我宜国有铁器在，因此造船的时间应当是可以大幅度缩减的。不出意外的话，只要一年的时间应该就能将船给造出来了。” “两年加一年那就是三年，不行，这实在是太慢了。” 商离摇了摇头道： “你且说说，如今你还有什么难题没有解决，兴许予一人能够给予你帮助，让你快点造出海船来也不一定。” “其实也说不上难题，主要是想要将理论转化为实际有些困难。” 耍水有些为难道： “毕竟造船这件事耗费的人力物力极大，若是在没有确保这个设计能够实现的时候就将其运用在海船上，那么一旦造出来之后出现问题，则前期的投入就全都会被浪费掉。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臣必须先在图纸上反复验证这个设计的可行性，而后才能用来造船。而这，就势必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才行。” “嗨，予一人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为了这个。” 听到这话，商离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继续说道： “在图纸上验证设计的可行性确实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但如果是在现实中验证呢？” “王上的意思是直接将臣设计的未定型的海船先制造出来？” 耍水先是一愣，而后连连摆手道： “这不行，一旦船只出现问 题，那可是会害死一船人的啊。” “予一人当然知道船只出事会害死一船人，但只要让船只不出事不就行了吗？” 商离笑着说道： “你设计的船只都是海船，其设计目的是可以抵御海上的风浪。也就是说，哪怕你是海船再差，其性能也是要强于河船的，是不是？” “确确实是这样没错。” 耍水先是茫然地点了点头，而后恍然大悟道： “您的意思是，让臣先将设计的海船造出来，但是却不让它们下海，而是让它们在大江上航行，并且借此机会找到这个设计中的毛病加以改正，以实现早日造出可以在大海上航行的海船的目的？” “聪明！” 商离赞赏地看了耍水一眼： “大江不同于大河，大江上风浪不小，可以最大限度模拟海上情况。在大江上行驶海船，可以最大限度地发现海船中的不足。当然，大江毕竟是淡水，船只的吃水深度和海上还是不同的，这个还需要你自己把握，予一人帮不了你。” “放心吧王上，只要您肯让臣先将不成熟的海船造出来，臣就一定能借此快速发现其中的不足，进而制造出适合在海上航行的船只！” 听到这话，耍水心中不由激动万分，仿佛已经看到海船在向自己招手了一般。 “只是” 这时候，一旁的子更突然凑上来问道： “王上，恕臣直言，为了加快海船的研发就花费如此之大的人力物力制造这些没用的海船，这样真的值得吗？” “谁说这些海船没用了？” 商离看着子更一眼，笑着说道： “你还记得予一人之前和你说的与荆楚贸易的事情吗？有了这些河船，咱们的商队就能直接逆江而上，抵达荆楚，进而与荆楚之地的蛮族贸易了。” 271.疲周之计 “话虽如此，可是荆楚蛮夷又能给咱们什么呢？” 子更还是一脸不解道： “先商之时荆楚之地乃是重要的铜锡矿产地，因此先商极其重视那里，甚至还在那里修建了一个关卡，以确保铜锡矿可以顺利地流入中原。可问题是如今咱们宜国已经不需要铜锡矿了啊，和他们贸易咱们又能得到什么呢？” “我宜国如今虽然已经有了铁器，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铜锡矿就不重要了。在很多地方很多领域，铜还是要比铁好用的。” 商离摇了摇头道： “当然，真正促使予一人与荆楚贸易的其实并非是获取荆楚的铜锡矿，而是策动荆楚蛮夷叛乱，停止向姬周供应铜锡矿！” 说着，商离便将目光转向北方，幽幽道： “咱们宜国已经发明出了铁器，但是姬周没有啊！如今他们能够冶炼的金属有且只有青铜器这一种罢了。只要咱们断了他们铜锡矿的来源，他们立马就会陷入危机之中。而后为了解除这个危机，他们就不得不出征荆楚，重新打通铜锡矿的贸易线。” “如今的姬周正值鼎盛时期，这是毋庸置疑的。在这种情况下，荆楚蛮族必然不是姬周的对手，这也是可以遇见的。但是咱们的目标并不是真的断绝姬周的铜锡矿来源，而是借助荆楚的烂地，不断地消耗姬周的国力。姬周都是北方人，必然是受不了南方的丛林的。哪怕他们平定了荆楚，也势必要重新撤回北方。而这样一来，咱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姬周一走，咱们就重新扶持一个荆楚蛮族，让他与姬周作对，让他断绝姬周的铜锡矿贸易线。姬周来了，咱们就尽可能地帮助他，让他依托荆楚的有利地形，不断地袭击骚扰姬周，消灭姬周的有生力量。哪怕后来姬周凭借着强大的实力再次消灭了这个蛮族，咱们也没有任何的损失，大不了等姬周走了之后重新扶持一个新的蛮族嘛，反正死的又不是咱们的族人，咱们又不心疼。” “如此反复，几次下来，予一人就不信姬周的国力不会遭到削弱！等将来咱们这边做好北伐的准备之后，就能一鼓作气，直接将已经疲惫不堪的姬周给赶回西北去放羊了！” 没错，这就是商离的打算，借助荆楚的烂地，不断地消磨姬周的有生力量，同时为自己的发展争取时间。 至于姬周会不会上当，商离表示一定都不担心。毕竟历史上就曾经发生过这种事情，荆楚的虎国叛乱，断了姬周的铜锡矿通道，而后姬周上下举国震惊，当时的姬周天子更是直接御驾亲征，前往荆楚平叛。 平叛的过程很顺利，但是班师途中却出现了问题。姬周大军在渡过汉水的时候遇到了地震，六师掉进汉水中死伤大半，连带着周天子也直接嗝屁了，很难说这场战姬周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当然，商离也不奢望自己能够坑死一个周天子，他的目标只是消耗姬周的国力，仅此而已。 至于姬周高层是否会看穿自己的把戏，商离表示一点都不心疼。毕竟自己使的是阳谋，而不是阴谋。只要姬周对铜锡矿还有需求，那么他们就不得不为了铜锡矿而征伐荆楚。除非他们能够搞清楚背后唆使的人是自己，否则自己就不用担心姬周会调转枪头对准自己——当然，就算他们搞清楚了唆使荆楚蛮族的人是自己，他们也是对自己毫无办法的。毕竟相较于荆楚，江东距离姬周的大本营要更远一些。兼之姬周还缺乏在长江上航行的船只，届时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唯一需要顾虑的是一旦他们发现了挑唆荆楚造反的人是宜国，那么他们就有可能会对宜国派到中原去的商队进行制裁。不过这个其实也不打紧，毕竟江东这么大，又不是只有自己这一个国家。只要自己稍微包装一下，就能很容易地将商队和宜国分离开来。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真的是连制裁的对象都找不到了。 “妙，妙啊！” 另一边，在听完商离的话之后，子更不由竖起了大拇指道： “王上所谋，臣深感倾佩！此计若成，则姬周必然疲于奔命，而我国却能休养生息。一正一反，双方的实力也将快速拉近，进而快速地降低北伐所需的时间。佩服，佩服啊！” “哈哈，此计若要实行，还需等船只被制造出来才行。否则单单就我宜国如今拥有的这些船只，来返于宁地与镇江还嫌不够呢，哪里还有功夫去与荆楚蛮族贸易呢？” 商离哈哈大笑了两声，而后对着耍水说道： “疲周大计只在卿身，还望卿勉励之！” “臣，敢不用命！” 伐周本就是耍水一生的心愿，他自然没有拒绝道理。在听到商离的话之后，他也是急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此事就包在他的身 上了。 “王上，船只归来了。” 这时候，早就已经守在江边的子舟跑过来道： “臣是否可以带人登船出海了？” 原先商离为了研发新式船只，特意组建了一个造船司，并且任命子舟为司长。不过在耍水到来之后，子舟也意识到自己不再适合担任这个职务，兼之他本人更加喜欢干出海冒险的事情，于是便主动辞去了造船司司长的职务，重新干回了自己的老本行——驾船出海。 如今商离要正式启用扶海洲的晒盐场，已经去过一次的子舟便成了最佳的船长人选。因此几乎没有任何的意外，他便被任命为了本次行动的队长，准备带领30个国人去扶海洲开辟盐场，为宜国国人晒制食盐。 “嗯，予一人知道了。” 商离对着子舟点了点头，而后对着子更问道： “前往镇江修建堡垒的队伍都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都在那边等着呢。” 子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群人道。 “唔，既如此，那么就让他们也登船吧。” 商离颔首道： “左右顺路，让他们和阿舟的海船一起顺江而下，也好有个伴。” 272.驿站系统 “唔，此物确实鲜美非常。” 品尝过耗油味道的姜太公眯着眼睛道： “只可惜此物无法长期保存，否则定能盛行于世。” “话虽如此，但是据我所知，耗油保存个三个月还是没有问题的。” 一旁的沃操进言道： “三个月的时间虽然无法将耗油运送到周边蛮夷部落中去贩卖，但是在中原内部流通还是可以的。从营丘到成周约莫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从成周到镐京同样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从营丘到镐京只需花费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后耗油的味道虽然会有轻微的变质，但是影响还是不大的，因此将耗油贩卖到镐京依旧有利可图。” “两个月么？” 听到这话的姜太公眯着眼睛道： “不行，这还是太久了点。大王贵为天子，又岂能吃变质了的耗油？这样，寡人这边准备组建一支队伍，专门往镐京运送耗油，争取在一个月的时间之内将耗油送到镐京去，让大王可以吃到新鲜的耗油。” “哦？” 一旁的沃操眉毛一挑，忍不住问道： “镐京距离营丘如此之远，敢问太公准备如何在一个月内将耗油送到镐京去呢？” “哈哈，此事易尔。” 太公捋着胡子道： “只要寡人向大王进言，提议在途中各个诸侯国建造驿站，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届时运送耗油的队伍从营丘出发，急速奔驰一天，而后在天黑之后进入最近的设有驿站的诸侯国之中，将耗油交给驿站的人，让他们继续运送，而自己则是就地休息准备返程。如此一来，就可以确保每天运送耗油的队伍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前进了。采用这种方法运送耗油，非但可以确保耗油每时每刻都在以最快的速度运送，最重要的是还能节省下每天安营扎寨以及收拾营寨的时间。一来一回，速度翻倍不是问题。” 说着，姜太公又捋着自己的胡子，低声自语道： “唔，这个方法只是单单用来运送耗油就未免太可惜了些。若是能够用来传递情报的话，岂不是能够做到东边有战事，则镐京一月内便能知晓？不行，寡人要回去上书，将此事上报给天子罢了，还是先和周公商议一二吧。” 说着，姜太公便不再搭理一旁的沃操，自顾自地走到了案几旁，拿起绢布准备写信。 就在姜太公为自己的奇思妙想而欣喜不已的时候，一旁的沃操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只是一个用来满足口腹之欲的调味料而已，姜太公竟然都能往军国大事上面靠，并且还就此想出了驿站情报系统！ 虽然沃操之前没有当过国君，但是身为沃氏宗族的宗伯，他的商朝内部的官职也是不低的c以他的阅历，自然能够看出这套系统对一个庞大帝国的意义。毫不夸张地说，单靠这个简单的驿站系统，姬周高层对整个中原的掌控能力将直接翻上十倍不止！一想到那个可怕的后果，沃操的内心就在不住地滴血！ “王上啊王上，您可真是太低估吕尚了啊！” 看着正在奋笔疾书的姜太公，沃操心中不由一阵苦涩： “您可知您的毒害姬周高层的策略，直接为姬周毒出了一套掌控国家的驿站系统吗？有了这套系统，将来您北伐的时候，遇到的可就不是一个两个孤军作战的诸侯国，而是一群随时可以呼朋引伴的虎狼之国了啊！” 此时的沃操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在姜太公还没将信件写完并且送出去之前将他杀死，但是一想到姜太公的武力值，他就立马打消了这个计划。 别看姜太公如今已经须发皆白，而沃操却是须发皆黑的中年人，但是真要打起来，十个沃操只怕都不够姜太公一只手打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姜太公才会允许沃操如此近距离地靠近他。否则要是换了周公旦来的话，沃操只怕连周公的十步之内都靠近不了，就要被卫兵挡回去了。 “哎，罢了。” 思索无果之后，沃操只得叹了一口气，在心中暗道： “王上曾经说过，姬周能够令他感到忌惮的唯有周旦以及吕尚二人而已。只要这二人一死，则姬周便再也没有可以阻挡他的人才。如今姬周虽然搞出了驿站系统，但是王上的毒杀之计却也正在正常进行。王上曾言，有得必有失。若是毒杀姬周高层是宜国所得的话，则姬周发明出驿站系统便是宜国所失了吧？只是不知道，这所得与所失，是否能够相抵消。” 沃操不是未来人，虽然知道周公旦和姜太公对姬周很重要，但是却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重要，因此一时间也无法判断出让姬周搞出驿站系统以换取毒杀他们二人到底赚不赚 ，只能自我安慰“不亏”，仅此而已。 “唔，好了。” 半晌之后，姜太公放下了手中的笔，而后对着一旁的沃操道： “你且退下吧，稍后寡人便会将写给大王的信交给你，而后你便拿着这封信启程，返回镐京。” “那这封呢？这封是否需要我一并送过去？” 沃操指着案几上的绢布道。 “这封？这封就不用了。” 姜太公摇了摇头道： “倒不是寡人信不过你，而是这封信必须要跟着耗油一起送去成周才行，否则周公和大王都不知道耗油是什么东西，如何能够体会其中的奥妙呢？等过几天，耗油熬制得差不多了，寡人再派人将这封信连同耗油一并送走，就不劳烦沃氏宗伯了。” “如此也好。” 姜太公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沃操自然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否则必然要遭到姜太公的猜忌。因此他只能点了点头，而后将话题转移到耗油身上道： “对了，太公，先前我曾经说过的一成的耗油产量” “哦，你说那个啊？” 听到这话，姜太公瞥了沃操一眼，而后笑道： “此物想要运输，必须要依靠成熟的驿站系统。以你们沃氏宗族的实力，显然是无法负担这套系统的，因此这东西给你们也没用。不过为了感谢你将此物献给寡人，寡人允许你们沃氏商队优先在我齐国购买耗油。至于之后卖到哪里去，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寡人绝不干涉。” 273.反其道而行之 说好的一成产量变成了优先购买权，沃操的心中自然是多有不满的。不过对方毕竟是姜太公，身份地位完全不是他这个降臣所能比拟的。因此虽然被戏耍了，但是沃操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拱手谢道： “多谢太公。” 说完，沃操便立马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至于姜太公，则是默默地捋着胡须，注视着沃操的离去。半晌之后，姜太公才开口道： “如何，种子都种下去了吗？” “都种下去了。” 忽地，一个身影从柱子后蹿出，对着姜太公行礼道： “所有的甘蔗种子我们都已经将其种下了，不仅如此，我们还请了最好的农夫打理它们，确保它们可以萌芽。只是君上，据沃操所言，甘蔗喜热不喜寒，咱们山东气候要冷于江南，甘蔗在咱们这不一定能够存活。” “能否存活不要紧，寡人如今关心的是这些种子能否发芽。” 姜太公捋着胡须道： “若是发芽了，则证明至少在种子这个问题上沃操没有骗寡人。若是没发芽，则意味着吕丁之死另有蹊跷，那么沃操这个人也就变得不可信了。” “原来如此，君上深谋远虑，臣深感佩服。” 听到这话，那人立马对着姜太公拍马屁道。 “行了，别说这些废话了。” 姜太公摆了摆手，而后继续问道： “寡人让你监视沃氏商队的事情，你们干得怎么样了？沃氏商队的人可有异常？” “并无异常。” 那人拱手道： “整个商队的人在营丘期间都显得极为失落，似乎是在为死去的同伴感到伤感。不仅如此，每到夜晚他们还都会在聚居地中举行商人的祭祀礼仪，似乎是在为那些同伴招魂。” 说完，那人话锋一转道： “君上，沃氏商队依旧在用商人的礼仪招魂，这意味着他们依旧对先商不死心啊。这样的人若是继续将他们留在大王身边，将来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哈哈，这便是你短视了。” 听到这话，姜太公哈哈大笑道： “若是他们私底下依旧在用我姬周的礼仪招魂祭祀，那才麻烦大了呢！一个人若是能对过去的生活以及先祖毫无留恋，又怎么可能对如今的君王彻底忠诚呢？如今沃氏商队虽然在背地里依旧在用先商的礼仪招魂祭祀，但是他们祭祀的对象都是死人。以旧礼事死人，以新礼事生人，这样的沃氏商队才能让人放心，而不至于担心他们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 “原来如此，是臣短视了。” 闻言，那人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道。 姜太公的分析确实是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事实又是什么呢？ “族长！” “宗伯！” 沃氏商队聚居地，沃操刚一进门，门内的商队成员们便立马迎了上来，对着沃操说道： “您回来了啊？咱们什么时候走？吕尚那边怎么说？” “嗯，我回来了。” 沃操点了点头道： “明天咱们就启程返京，离开营丘。至于吕尚那边” 说到这里，沃操嗤笑了一声道： “那家伙不肯给咱们一成的耗油产量，只愿意给予咱们优先购买权，而后允许咱们自行贩卖到其他地方去。” “什么！？” “这怎么行？” “吕尚此举岂非过河拆桥？” “当初说好的一成，吕尚怎么可以反悔？他就不怕这么做会失信于天下吗？” 听到沃操的话，房间内的沃氏族人瞬间就炸开了锅，纷纷对姜太公的行为发起了声讨。 “行了，都小声些。” 沃操压了压手，示意他们降低音量，而后说道： “什么失信于人？他之前就不曾答应过咱们，只是说等耗油熬制出来再说。所谓的一成产量，不过是咱们提出的要求罢了，他从来不曾答应。从这个角度来说的话，他倒也不算是失信于人。” “可是” 听到这话，还有族人心中不甘，试图再说些什么，却听沃操说道： “行了，此事到此为止。就算没了耗油，咱们不是还有酱油醋等东西可以卖吗？返京途中咱们可以一边走一边卖，亏不了多少的。对了，我之前嘱咐你们的事情，你们都做了吗？” “都做了。” 一旁的心腹应道： “这几天我们大肆在城中购买物资，而后在晚上的时候以先商之礼祭祀那些死去的族人只是族长，咱们这么做真的不会引起姜齐的注意，进而将其上报给姬诵吗？” “哈哈，放心吧，他不会的。” 沃操笑着说道： “此乃王上设下之计，目的就是迷惑吕尚的目光！” “哦？这话怎讲？” 一旁的心腹闻言，不由好奇地问道： “咱们以先商之礼祭祀族人，姬周看到了难道不会生气吗？”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只是在出发之时听了王上的吩咐，因此才这么做。” 沃操摸着自己的胡子道： “当时王上说了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以及什么‘这波我在第五层’之类的话，具体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懂，不过总之听起来很厉害就是了。对付吕尚这样的人，就是需要王上这样的天命之子才行。像咱们这样的凡夫俗子，只要严格按照王上所说的去做就行了。”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话，一旁的族人们全都一脸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当然，至于心中到底是明白还是迷糊，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沃操又不会读心术，自然看不穿他们的内心。 “行了，都退下吧。” 沃操摆了摆手道： “让祭祀招魂的族人继续招魂，其他人开始整理东西。明天一早咱们就启程回京，准备去见姬诵。当然，在这之前咱们还要先将商队中的货物都清一部分出去才行这样吧，明天启程之后咱们先去鲁国，和那里的鲁国人贸易一波。鲁国乃是周旦儿子的封国，他们的钱不赚白不赚，赚了还能削弱他们的国力，为之后王师北伐打下基础，岂不美哉？” “哈哈哈~” 听到这话，房间内的沃氏族人们哄堂大笑了起来。 274.政治联姻 淮河北岸，一个少年正在蒲草丛中寻找着什么。 突然，一个少女从远处跑来，一边跑一边喊道： “阿哥~阿哥~” “是你啊，阿妹。” 听到声音的少年抬起头来，在认清了来人的身份之后，笑着说道： “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在阿父身边服侍他？” “别说了，阿父一天到晚就知道和那些叔叔伯伯们争吵，哪里需要人家服侍嘛。” 少女嘟着嘴道： “还是阿哥好这边，每天都有好玩的东西可以玩。对了，阿哥，你在找什么呢？” “我啊？我在找适合做箭杆的蒲草杆呢。” 少年笑着说道： “虽然这段时间淮夷并没有攻击咱们，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咱们就可以掉以轻心了。我这边早点将箭矢准备好，将来万一要打仗了，咱们也不至于毫无准备。” “还是阿哥想得周到。” 听到这话，少女冷哼一声道： “不像阿爹他们，整天就知道争什么国君之位，也不知道这个位置有什么好争的。当初咱们奄国的国君风光吧？到头来还不是全家老小都被周人给抓走了？如今咱们奄国好不容易逃到了这里，他们不思如何建设国家，却对那个位置念念不忘，真不知道他们心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也不能这么说，国君之位还是很重要的。” 少年摆了摆手道： “政出多门，自古以来便是取祸之道。咱们奄国要想彻底安稳下来，没有一个大家都信服的国君是不行的。” “哼，都怪当初那个笨蛋国君，临打仗了也不知道把自己的儿子送一个出来。如果要是那样的话，咱们奄国不就没有这么多屁事了吗？” 少女皱了皱鼻子道： “你看看那个腾蛇部落，人家不就很聪明地留了个儿子，并且让他带着族人南迁了吗？如今听说他们在江南已经彻底站稳脚跟，甚至还受命称王了呢！” “哦，是吗？” 听到这话，少年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而后对着少女问道： “对了，阿妹，你今年也不小了，等翻过年去便算是成年了。你对自己的夫婿可有什么要求，可对咱们国中的哪个少年中意？” “哪哪有什么中意的人啊？” 毕竟刚直豆蔻年华，听到这话之后，少女立马羞红了脸，扯着自己的衣角，原地跺脚道： “阿哥你坏死了啦，咱们可以问人家这个问题啊？” “可是你毕竟已经长大了啊。” 少年呵呵笑道： “女大当嫁，就算你再不想，到时候也是要出嫁的。来来来，告诉阿哥，你在咱们国中有没有喜欢的少年，阿哥帮你看看怎么样。” “哎呀！人家都说了啦，人家没有喜欢的人呀！” 少女跺着脚道： “国中的优秀少年早在当初的抗周之战中就已经死伤大半了，剩下来的大多是不敢和周人对抗的胆小鬼，人家才不喜欢他们呢！” 说完，少女似乎意识到了不对，急忙对着少年说道： “阿哥你别多想，我不是说你” “没事的，没关系的。” 少年摆了摆手，低声自语道： “我本来就是不敢和周人对抗的懦夫” 说完，少年又话锋一转，道： “既然国中没有你中意的少年，那么国外呢？你对国外的少年可有中意的？” “阿哥你在说什么啊？” 听到这话，少女一脸懵逼地说道： “什么国外？咱们这片除了淮夷，还有其他国家吗？你不会想让我嫁给淮夷吧？” “你是我们家的宝贝，是我们奄国如今最漂亮的女孩，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嫁给淮夷呢？” 少年摸着少女的脑袋道： “我说的是，之前那个腾蛇部落，如今那个宜国的国君。” “他？” 少女一脸诧异道： “阿哥你为什么会想让人家嫁给他？” “你先别问为什么，你就说愿不愿意吧。” 少年盯着少女的眼睛道。 “他的话” 少女有些迟疑： “虽然也不敢和周人对抗，但是他毕竟是咱们奄国最勇武的战士。如果是嫁给他的话，似乎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 周奄之战时少女12岁，对15岁且名誉整个山东的大力士商离没有任何的抵抗力，兼之双方还处于一个国家，并且分属两族，因此少女之前也曾经幻想过嫁给商离。 只是后来周奄之战爆发，商离带着腾蛇部落渡江，再也没能和少女所在的部落会和，因此几年过去少女心中的想法也就淡了许多。 如今听到少年的话，虽然少女对商离的爱慕依旧不像当初那样强烈了，但是在国中已经没有合适的人选的情况下，她依旧选择了愿意嫁给商离。 “这样吗？那实在是太好了。” 另一边，在听到少女的话之后，少年鼓掌道： “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回去和阿父说，让他同意将你嫁给宜离！” 说着，少年便准备朝国中跑去，连寻找蒲草杆的工作都顾不上了。 “诶~等等！” 见状，少女立马拉住少年的衣服道： “你这么急干什么？就就不能让人家再好好思量思量吗？” “哎呀，来不及了！” 少年跺着脚道： “再晚，阿父指不定就把你指给谁了呢！” “啊？这是为什么啊？” 听到这话，少女不由目瞪口呆道。 “还不是为了君位吗？” 少年叹了一口气道： “阿父想要登上君位，却又无法压服其他的贵族。在这种情况下，选择其中一方联姻，以获得那一方的支持便成了最佳的选择。而你又是咱们奄国最漂亮的女孩，如果要联姻的话，阿父势必会将你嫁出去。你说，我不急能行吗？晚了的话，你说不定就要被指出去了呢！” “啊！？” 少女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因此直接呆立在了那里。好半天之后，她才回过神来，开口问道：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想要将我嫁给宜离呢？” “因为宜离是咱们山东最勇武的战士，你嫁给他不算辱没你。而且你之前还很喜欢他，不是吗？” 少年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道： “当然，最重要的是如今的宜国国力不小，若是能够与他联姻的话，阿父登上君位的可能性也将大大提升。可以说，将你交给宜离是一件对你和阿父都有好处的事情，你说我能不积极吗？” 275.图腾 “人人家什么时候喜欢过宜离了啊？” 听到这话，少女当即羞红了脸道。 “小丫头，你才多点大啊？这种事情你是骗不了阿哥我的。” 少年摸了摸少女的脑袋道： “当初你看向宜离的眼神啧啧，算了，我都不好意思说。” 说完，少年不再搭理少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便准备朝国中跑去。 “且且慢！” 这时候，少女再次拉着了阿哥的衣服。就在少年即将不耐烦地质问少女干什么的时候，却见少女指着身后的淮河对岸道： “那里有一群人。” “国君之位，当由与国君关系最近的人担任。贵家虽然也与先君有血缘关系，但是隔得实在是太远了。由贵家担任国君，别说是我们，就算是普通国人，只怕都不会答应，诸位说是不是？” “会议室”中，一名贵族站起身来，对着子权说道： “所以说啊，这国君之位，贵家还是退出吧。” “我” 听到这话，子权有些不甘心地握了握拳头。而后看了一眼一旁恪守中立的子古，最终咬了咬牙，举手道： “我有些内急，想要先去方便一下。” 说完，子权便起身走到子古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要不要一起？” 被拍了肩膀的子古立马便明白了子权这是有话要和自己说，当即点了点头，而后也缓缓起身，跟在子权的身后，走出了这间会议室。 “何事？” 出门之后的子古也没有客套什么，而是之间开门见山地询问子权将自己叫出来想要干什么。 “我记得你的儿子今年15，尚未婚配，是吧？” 子权看了一眼周围，在发现没有人盯梢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错，怎么，你想将你的女儿嫁给我儿子？” 听到这话的子古嘴角微微翘起： “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我能支持你当国君。” “我” 子权紧紧地握了握拳头，由于力气太大，手背上的青筋直接暴起，看上去非常狰狞。 半晌之后，子权才松开了自己的双手，开口道： “我同意” “阿父~阿父~”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少年突然冲了过来，打断了子权的话。 “何事慌慌张张？” 被打断话语的子权不由皱眉喝问道： “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小心我打死你！” “来来了。” 似乎没有听到父亲言语中的威胁，少年跑到两人的身前，喘着粗气道： “他们来了” “谁？谁来了？” 子权皱眉道： “你倒是说清楚啊！” “宜国，宜国派人来了！” 少年咽了咽口水，而后一口气说完道。 “什么！？” 听到这话，子权不由瞪大了眼睛。而后一把推开身前的儿子，冲进“会议室”道： “诸位，宜国派人来访了！” “诶，你还没说要不要将女儿嫁给我儿子呢！” 被撂下的子古不由高声疾呼道，然而此时已经没人在意他了。 “首领，你说奄国人有能力将咱们运送过淮吗？” 淮河南岸，子贸的副手对他问道： “不是我看不起他们，咱们这次运送的物资可是不少啊，要是没有足够的舟船的话，可是无法将咱们的物资全部运送过去的。” “放心吧，他们有的。” 子贸笑着说道： “虽然奄国人为争夺君位耗费了极大的精力，但是既然已经迁徙到了淮边，他们也不至于蠢到连舟船都不知道造。放心吧，去年我来这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造了不少的木筏了，如今一年时间过去，他们的舟船只会更多，不会更少。别的不说，将咱们商队的人和物运送过去还是可以的。” 说完，子贸又补了一句道： “更何况，咱们这次运送的货物中有很多都是要送给他们的。只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们，他们只怕会比咱们还要积极地将这些货物运送过淮呢。” “这倒也是。” 听到这话，副手点了点头道： “只是我无法理解，王上为什么要将这么多的粮食肉干和青铜器送给奄国呢？明明咱们国家也很需要这些东西啊。” “很简单，因为王上想要收买奄国。” 子贸笑着说道： “奄国地处淮北，是咱们北上中原的第一站。无论是将来王师北伐，还是如今咱们去北边做生意，都离不开奄国作为中转站。和他们打好关系，有利于咱们在中原的开拓事业。” 说完，子舟又补了一句道： “更何况，不送粮食物资的话，又如何向奄国国人展示咱们宜国的富强呢？不让他们知道咱们宜国富强，他们又如何愿意主动投靠咱们宜国呢？所以说啊，这一波咱们宜国是不亏的！” 末尾，子贸还学着商离的语气说了个笑话。 “这倒也是。” 副手先是点头表示赞同，而后又话锋一转道： “不过依我看，王上兴许还有第三个目的。” “哦？是什么？” 子贸看着副手道： “说说看。” “那就是，王上想要以这些东西为聘礼，从奄国取回一个公主，哈哈！” 副手哈哈大笑道。 “你啊，这么编排王上，就不怕他生气吗？” 子贸笑着摇了摇头，突然，他发现了淮北的动静，而后说道： “他们来了。” 少年名叫子友，是子权的儿子。 以子权的权威，尚且无法下达让全国的舟船都去南岸迎接宜国商队的命令，更别说是他了。因此在弄清楚抵达淮南的是宜国商队之后，子友才会如此火急火燎地跑到会议室去，将消息传达给奄国的高层们，让他们下达迎接宜国商队的命令。 如今奄国的舟船已经全部开动，前往南岸去迎接宜国商队了。而子友也已经没有了事情可以做，只能带着妹妹子瑶站在淮河边的土地上，等待宜国商队的到来。 片刻之后，第一艘大船带着子贸等人回归。而这个时候，站在岸上的奄国人也发现了异常。 “快看，那是什么！？” 有眼尖的奄国国人指着大船上的旗帜道： “和咱们奄国的图腾好像，但是却又多了一个蛇头！” 276.你就是见不得人好！ “诶？真的诶！” 听到这话的奄国国人纷纷朝船上的旗帜看去，而后忍不住啧啧称奇道：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龟不像龟，蛇不像蛇的。” “谁知道呢？兴许是腾蛇部落的人在江南发现的新生物吧。” 一旁有人猜测道。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生物？我这辈子还没见过两个头的生物呢！” 有人不服道。 “你才见识过多广阔的天地，就敢下如此定论？江南远离中原，出现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都不稀奇！” 先前那人嗤笑道。 “江南怎么了？江南就不能活人了吗？你看看人家腾蛇部落，跑到江南去之后不是也活得好好的吗？” 那人继续争辩道。 “哼，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活得好好的了，说不定这次他们是来求救的呢！” 先前那人继续贬低宜国道。 “哼，你这人，就是见不得人好！” 那人怒视对方道： “你不就是以为自己在腾蛇部落没有亲戚，所以才这么说的吗？若是你在腾蛇部落有亲戚的话，我看你还会不会说这种话，只怕巴不得腾蛇部落过得好，自己好去投靠他们吧？” “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先前那人似乎被说中了心中，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过来，开口说道： “好哇，被我试探出来了吧？你就是想去投靠腾蛇部落，是不是！？” “是又如何？怎么，你还能向国君报告不成？” 那人冷笑道： “对了，我都忘了，咱们奄国如今还没有国君呢，你就算想报告都没地方报告！我告诉你吧，我姐姐就嫁到了腾蛇部落，我妻子也是腾蛇部落的人！只要我想，我随时都能去腾蛇部落讨生活！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在腾蛇部落没有关系吗？” “你！” 先前那人被怼得无话可说，只能用手指着对方道： “你这个叛国贼！” “我叛啥国了？腾蛇部落和咱们奄国相处数百年，咱们奄国历代国君身上都有腾蛇部落的血脉。我去投靠他们要是算是叛国的话，那么咱们奄国的历代国君算什么，也是叛国贼吗？” 那人嗤笑道： “你啊，还是老老实实地想想如果腾蛇部落日子过得好的话如何去投靠他们吧，别在这里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说完，那人便转过身去，不再理身边的人。 诸如这般的对话在淮河岸边的各个角落中响起，持续近两年的君位争夺让整个奄国的人耗尽了耐心，兼之这个地方处于淮夷的包围之中，随时可能会受到淮夷的袭击，因此奄国的普通国人无比向往和平安定的生活。而宜国使团的到来，则正好给了他们这个希望。 无数和宜国有亲戚关系的奄国国人争相靠拢在岸边，想要等宜国使团一下船就问对方自己在宜国的亲戚过得可好。不过很快，他们就被赶来的奄国高层们驱散了，留出了一块较大的空地，用来接待宜国使团。 不一会儿，船只靠岸。在将梯子架好之后，子贸第一个从船上走下，对着守在岸边的奄国高层们行礼道： “宜国五大夫子贸，见过诸位！” “见过宜国五大夫” 虽然奄国的高层们并不知道“五大夫”是什么，不过既然子贸自称“五大夫”，那么他们还是要礼貌性地跟着对方一起念的，否则就显得太过失礼了一些。 很快，礼毕。双方缓缓地抬起头来，朝对方看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奄国高层中的一人突然发出惊呼道： “咦，是你！？” “不错，是我。” 子贸循声望去，发现对方是去年那个和自己发生争执的贵族之后，笑着说道： “如今我已被我王册封为贵族，不知可否有资格与阁下决斗？” “呵呵呵” 听到这话，那人不住尬笑，而后快速后退两步，隐入了人群之中。 开玩笑，他在奄国高层中只是地位最低的那一批罢了。如果子贸依旧是平民的话，他自然可以自持贵族身份欺压一二。可如今子贸非但成为了和他一样的贵族，更是成为了宜国使团的领袖，那他的身份可就不是自己所能比拟的了啊。再和子贸决斗，只怕结果不是自己把子贸撂倒或是子贸把自己撂倒，而是奄国的高层集体把自己驱逐出境，防止自己妨碍他们的外交事宜。 “贵使远来，一定累了吧。来来来，我们国中已经准备了酒宴，还请贵使随我等一同赴宴。” 子权见状，急忙出来打圆场道。 事实上奄国如今连食物都无法自给自足，兼之宜国商队来得过于匆忙，因此他们压根就没有准备所谓的酒宴。但是没办法，如今场中氛围有些不对，若是不先将话题引往别处的话，吃亏的只可能是奄国自己。为了奄国的整体利益，子权觉得还是要先将子贸带离这里再说。 “这个先不急，我本次前来，是带了我王的礼物的。” 听到这话，子贸连连摆手道： “还是等将这些礼物运送过来之后，我再随阁下去赴宴吧。” 开什么玩笑，宜国商队本次出访奄国的首要目标就是利用充足的物资勾起奄国国人对宜国的向往，进而让他们主动移民宜国。而要论展示物资，还有比在码头将一袋袋的物资从船上扛下来更加震撼人心的吗？ 也正是出于这个考虑，子贸才会拒绝子权的邀请，坚持要在码头上等待物资被彻底搬运过来才肯离开。 “哦？礼物？” 另一边，在听到子贸的话之后，子权以及其他奄国高层不由眼前一亮。不过出于贵族的矜持，他们并没有立马询问宜国送了什么礼物，而是选择陪同子贸站在原地等待物资被搬运过来。 片刻之后，第一艘运输船靠岸。船上的商队成员先从船上跳下，站在岸上用绳子将船固定住。而后才开始招呼船上的同伴将物资放下来，由自己扛着将其运到岸上去。 “这是粮食。” 站在岸上的子贸对着身边的奄国高层介绍道： “这一次我们一共运送了10吨的粮食，足够贵国上下吃上一个月的了。” 277.天子的馈赠 奄国如今差不多有5000多的人口，按照一人一天2斤粮食算，他们全国一天的粮食消耗差不多在一万斤上下，也就是5吨。 这次宜国商队拢共只运了10吨的粮食，看起来好像只够奄国全国吃2天，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首先，一天2斤粮食是成年壮劳力的消耗，女人和小孩一天的消耗只需要几两粮食就够了，因此实际上就算奄国人每天都只吃粮食，他们也是吃不到5吨的。 其次，这年头淮河流域自然资源丰富，气候温润。就算是冬天，人们也是可以很轻易地就寻找到猎物吃的。而一旦有了油水，人们对粮食的需求也就会大大降低，这就进一步降低了粮食的消耗。 再加上野菜什么的协调参和一下，10吨粮食让奄国上下吃上一个月勉勉强强还是足够的——当然，前提是别把粮食当主食吃。 因此，子贸的话倒也不算是骗人。 另一边，奄国高层们虽然不知道10吨粮食是个什么概念，但是在听到子贸说的“足够全国上下吃一个月”的话之后，他们便立马在脑海中有了相应的概念，而后笑着说道： “这怎么好呢” “不忙。” 子贸摆了摆手，打断了奄国高层的客套话，而后继续说道： “这些粮食还只是我们王上送给贵国平民的。至于诸位，我们王上另有安排。” “什么，这么多粮食还只是送给平民的？” 听到这话，有贵族不敢置信地惊呼出了声。不过很快，他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而后说道： “那不知道，贵国国君，准备送给我们什么呢？” “其一曰肉干。” 子贸笑着看了对方一眼，缓缓说道： “至于其二嘛，则是青铜！” “哗！” 听到这话，哪怕是城府深如子权，也忍不住惊呼出了声，并且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你说什么？青铜！？” “不错，青铜。” 子贸目视着子权，认真地点了点头道： “能够熔铸兵器的青铜！” “哈哈哈！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得到肯定答案之后，一名奄国贵族直接原地跳起了舞蹈： “有了这些青铜，咱们奄国就能熔铸斧钺，抵御外敌了呀，哈哈哈！” “这位是我们奄国负责青铜器铸造的官员，自从迁徙到此处之后我奄国便断绝了青铜器的来源，以至于无法铸造出兵器抵御淮夷，进而不断地被淮夷侵扰。如今听到贵使带了青铜前来，他心中难免喜悦，因此” 一旁的子权见状，急忙对着子贸解释道。 “原来如此，一心为国，难能可贵。” 对于这位官员的反应，子贸其实是非常理解的。当初宜国迁徙到江南的时候，不是也遇到了这种困境吗？不过好在宜国出了个商离，直接将宜国的铁器科技树给点亮了，一举解决了江南缺铜的问题。否则此时宜国的处境只怕不会比奄国好多少。虽然不至于像奄国那样对周围的敌人束手无策，但是也只能拿着石器上战场和百越蛮族战斗了。 “多谢贵使赠送青铜，请贵使受我一拜！” 片刻之后，那名负责奄国青铜器铸造的官员冷静了下来，而后走到子贸的身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不敢当，此乃我宜国天子的命令，我也不过奉命行事罢了。” 子贸急忙将对方扶了起来，而后说道： “阁下若是要谢，还是去谢我宜国天子吧。” “贵国天子果然是受命于天之人，在天命加持之下，连青铜都能随意送出。” 那名官员叹了一口气，而后继续问道： “还请贵使教我，贵国是否在江南发现了铜锡矿？” 不怪乎官员这么想，实在是商离送出青铜的行为太过大方了。要知道，哪怕是在一百年后的西周鼎盛时期，青铜器作为国家的重要战略资源，也不是随意哪个国家都能送得出手的。 西周的铜锡矿几乎全部产自荆楚，而后经过曾国（又叫随国）流入中原，又在成周进行统一分配，被赐予各个诸侯。因此西周时期的铜锡矿其实是一种计划性资源，每个诸侯国能被分到多少都是有定数的，谁也没有余力将本国的青铜器拿去送人——当然，曾国除外。 身为周朝在汉水流域的钉下的钉子，同时也是铜锡矿流入中原的第一站，曾国在铜锡矿贸易中赚得盆满钵满，成为了当时中原最富裕的诸侯国。后世出 土的曾侯乙墓中不仅有成套的编钟以及大量的青铜器陪葬，更是有曾侯乙尊盘这种顶级奢侈品，可见当时的曾国有多富裕。 当然，曾国再富裕也和其他诸侯国没关系。曾国获得铜锡矿是在铜锡矿流入中原之前，因此他们可以不需要周天子的分配就获得大量的铜锡矿，进而随意进行挥霍。而其他国家就没有这种好命了，他们只能每年苦苦地等着周天子分配铜锡矿，好打造今年所需的器物。 西周的诸侯国再苦，人家好歹也是“有组织”的，至少可以确保自己能够从周天子那里获得铜锡矿。而其他的蛮夷就不同了，铜锡矿西周诸侯自己都不够用，自然不会对外贸易，因此绝大多数的蛮夷在西周时期依旧在使用石器作为武器。 普通的蛮夷如此，奄国这个战败国就更不必说了。如果普通蛮夷只是不太可能从西周诸侯那里获得铜锡矿的话，那么奄国就是绝对不可能从西周诸侯那里获得铜锡矿。 不仅如此，一旦被西周诸侯得知自己的位置，别说是铜锡矿了，奄国甚至可能会再次被西周诸侯追杀。也正是因为这样，如今的奄国才会如此地稀缺铜锡矿，以至于连武器都打造不出来。 在搞清楚了这其中的逻辑之后，这名官员的反应也就可以理解了。在官员看来，若非你们宜国自己找到了一处铜锡矿的话，又怎么可能会如此大方地向自己赠送铜锡矿呢？这不可能的呀！ 而既然你们宜国发现了铜锡矿，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是不是就能开始商谈了？比如铜锡矿贸易什么的。 278.谈判中的优势地位 “哈哈，天下铜矿皆出荆楚，我宜国迁徙的地方乃是江东，那里可没有那么多的铜矿哦！” 听到这话，子贸哈哈大笑道： “这些青铜都是我宜国渡江前携带过去的，在渡江后的这两年时间中，我宜国也曾借助这些青铜器大杀四方，攻灭了不少的百越蛮族，并且将他们奴役了起来。如今我宜国周边已经没有蛮族威胁了，青铜对我宜国的重要性也随之降低了不少。我王考虑到贵国与我国的特殊关系，以及贵国还身处淮夷包围之中，因此才特意命我将这些青铜送过来，以期可以改善贵国如今的处境。”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话，奄国高层们恍然大悟，而后纷纷称赞起了商离的高风亮节，竟然能够在这种时候想到自己这些穷亲戚，并且还给予如此限度的支持。 当然，那个负责奄国青铜器铸造的官员是例外的。因为如果宜国没有获得稳定的铜锡矿来源的话，那么自己心中所设想的和宜国开展铜锡矿贸易的计划就要直接泡汤了。一想到接下来奄国可能会继续陷入无铜可用的境地，他的内心就一阵难受。 “这位贵人可以放心。” 这时候，子贸似乎看出了对方心中的失落，开口安慰道： “我宜国如今已经开始打造可以通行在大江上的船只了，等这些船只被打造出来之后，我宜国就能直接逆着大江而上，前往荆楚与当地的蛮族贸易铜锡矿了。而一旦我们有了铜锡矿，不就意味着贵国也将获得铜锡矿吗？” “此言当真！？” 听到这话，不单单是那名负责青铜器铸造的官员，在场的其他奄国贵族也忍不住惊呼出了声。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宜国竟然还憋着这么个大招。 “自然是真的。” 子贸点了点头道： “之前我们不知道，不过在渡江之后，我们才从当地土人的口中得知，这大江是直接联通荆楚和江东的。只要打造出合适的舟船，我们就能在荆楚和江东之间随意行动。而不是像以往那样，只能通过商队走陆路去运送铜锡矿。” 古人对长江的了解非常有限，直到战国时期，很多人都还以为汉水是长江的源头，更别说是比战国还要早几百年的商周时期了。由于南方各种蛮族的存在，中原政权对长江的具体走向知之甚少。兼之这年头的舟船技术还很落后，长途运输货物难以实现。在这种情况下，奄国自然想不到宜国还能走水路去和荆楚进行铜锡矿贸易。 如今乍一听子贸这话，他们立马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对啊，荆楚位于大江之畔，江东也位于大江之畔，这两者都位于大江之畔，这不就意味着只要逆着大江而上，宜国就能抵达荆楚进行贸易吗？ 当然，话虽如此，但是奄国高层们也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这年头的舟船技术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除非宜国能够研发出新式舟船，否则想要将大江利用起来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想到这里，子权率先出声道： “敢问贵使，你们宜国真的有能力造出在可以在大江上自由航行的舟船吗？” “本来我们宜国是不可以的，但是我们宜国有外援。” 子贸神秘一笑道： “去岁我与沃氏宗伯前往中原，并且在那里见到了耍氏公子。在经过一番交流之后，我得知耍氏公子有反周之心，并且还擅长造舟。于是我便直接将耍氏公子请回了宜国，请他帮我们宜国造船。如今船只的样式已经被耍氏公子设计好了，只等人手够了之后，我们就立马开工。” “什么！？耍氏公子？” 另一边，在听到这话之后，奄国高层们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贵使说的是畿内国耍国的公子？” “不错，正是畿内国耍国的公子。” 子贸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 闻言，奄国高层们相互对视一眼，而后继续问道： “贵使刚刚说的是耍氏公子有反周之心？” “对啊，怎么了？” “而后耍氏公子随贵使回国了？” “不错，有什么问题吗？” 还有什么问题吗？问题大了去了好吗？ 一国公子跟你回国，而且那个公子还是有反周之心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整个耍氏都已经站在你们宜国的这边，愿意给你们宜国当内应了！ 去年子贸跟着沃操来奄国，述说宜国有伐周之心的时候，奄国很多高层都觉得子贸和宜国是在说大话。你们宜国都跑到江南去了 ，全国人口也就三千多，甚至还不如他们奄国多。这样的实力，凭什么去伐周？ 但是现在，情况却又发生了变化。先是宜国商队带了一大堆的物资过来拜访，并且不经意间透露宜国已经将周边百越蛮族全部征服，并且进行奴役的消息，以此来体现宜国内在国力的强大。而后子贸又将耍氏公子投靠宜国的消息也一并抛了出来，以此来证明宜国在江东并未是孤立无援，而是在中原有内应的。 再联系到去年子贸跟着沃氏商队拜访奄国时沃操的态度，很难说沃氏是不是也已经暗中投靠宜国了。 对内，宜国在江东已经彻底站稳脚跟，并且还有余力出击周边蛮族，主动去劫掠他们。对外，宜国在中原有两个大型氏族的支持。哪怕是对宜国再看衰的奄国高层，此时也不得不感慨一声，宜国如今已经是彻底成了气候了。 再加上奄国身处四战之地，且至今连个国君都选不出来。这一刻，所有奄国高层都产生了一种“在宜奄交流中宜国应当占据主要位置，而奄国应当主动为其打辅助”的想法。 而这种想法一旦产生，其带来的影响也将是深远的。别的不说，那些想要争取奄国国君之位的奄国高层，这一刻也纷纷将目光放在了宜国和商离的身上。他们全都意识到，如果能够获得商离的支持的话，或许自己成为奄国国君的机会将会大大加强。 279.我家也有女儿要嫁！ 这时候，囤放在淮河南岸的物资也都被奄国的舟船运送了过来。看着岸边堆积如山的粮食物资，所有的奄国国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太难了，实在是太难了。迁徙到这里已经快要两年了，之前携带的粮食早就已经吃光了，但是地里种的粮食却迟迟长不出来。由于是新开垦的土地的缘故，奄国这两年的粮食收成非常有限。要不是这年头自然资源丰富的话，奄国只怕早就已经饿死人了。 但是饶是如此，奄国人对粮食的渴望也已经达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程度。别的东西固然可以填饱肚子，但是几万年的进化注定了人类的肠胃更加适应谷物。长时间不吃谷物的话，人的身体本能地会感到难受。如今看到这么多的粮食堆积在岸边上，奄国的国人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要不是理智告诉他们不能乱来的话，他们只怕早就已经冲上去疯抢了。 “诸位，这些粮食都是我宜国天子送给你们的！” 眼见气氛已经酝酿得差不多了，子贸直接站到一块大石头上，对着周围的奄国国人道： “虽然不多，但是也足够诸位吃上一阵子了！” “喔喔喔~” 听到这话，下方的奄国国人们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诸位，要不咱们就在这里将这些粮食给分了吧。” 子贸转头看向奄国贵族们，道： “将这些粮食运回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反正是要分给国人们的，晚分不如早分，早点分还能省下将粮食运回去的力气呢，诸位以为如何？” 这些粮食是商离用来收买奄国人心的，自然不可能任由奄国贵族们过手而后贪污。在这种情况下，当场将粮食分给平民们才是对商离和宜国最有利的选择。 不得不说，子贸的建议其实是非常过分的，有一种将奄国的权威按在地上摩擦的嫌疑。毕竟本国国人如何分配物资是本国国君的事情，身为外人，子贸是无权过问的。但妙就妙在如今的奄国没有国君，而没有国君，自然也就没有人能够站出来呵斥子贸的行为了。因此在对视了一眼之后，所有的奄国高层都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子贸的建议。 不仅如此，如子权这等心思活络之人甚至还主动站了出来，表示愿意帮子贸将粮食分配给本国国人： “贵使刚来，对我奄国的情况还不甚了解。这样吧，我来帮贵使分配物资，贵使以为如何？” “好，只要是在这里将粮食分配掉，我就没有意见。” 子贸点了点头道。 “既如此” 听到这话，子权脸上露出一丝喜意，而后对着不远处招呼道： “阿友，阿瑶，过来帮阿父的忙！” 说完，子权又对子贸说道： “阿友和阿瑶是我的儿子和女儿，有他们协助，这粮食也能分得快一些。” “嗯。” 子贸点了点头，他的任务是将商离的恩泽播撒下去，至于通过谁播撒，他并没有意见。 不一会儿，一对少年和少女便来到了子权的身边，正是子权的孩子子友和子瑶。 “这位是？” 在看到子瑶的瞬间，子贸的眉头忍不住一挑。他万万没有想到，奄国竟然还藏着这样的美女。 话说之前奄国还没被灭的时候，自己怎么就没听说过这号人呢？明明当时腾蛇部落和奄国是共居的啊。 “这是我的女儿，阿瑶。” 子权拍了拍子瑶的脑袋道： “今年14，尚未婚配” “阿父！” 听到这话，子瑶满脸羞红地跺了跺脚，而后便直接转过身去，不再搭理子权。 “哈哈，害什么羞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你今年14，等翻过年去就是15了，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这么害羞，又如何能够找得着如意郎君呢？” 子权笑着捋了捋胡子，而后对着子贸道： “对了，我记得贵国天子之前曾定了丰国女子，是这样吧？不过如今丰国已经被周人所灭，想来那名女子也已经被周人掳走。不知贵国天子如今是否已经重新娶妻？” “娶了。” 子贸点了点头道： “娶的是我国中女子，名叫姝。” “姝吗？唔，有点印象。” 子权点了点头道： “我记得她似乎是你们腾蛇宜国最美的女子吧？当初许的似乎是蒲姑国的贵族，如今蒲姑国被灭，她转而嫁给你国天子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对了 ，除了她之外，你国天子还有没有娶其他的女子？” “自然是有的。” 子贸点头道： “自我王上登基以来，便确定了一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的制度，如今我王上共娶了一后，一夫人，二嫔四世妇十御妻，一共十八位女子。” 在剿灭百越蛮族的战争结束之后，商离便顺势将十名面容姣好的百越女子纳入后宫，开枝散叶。再加上之前强纳的阿青，如今商离的后宫已经拥有十八个女人了。 “哦？还剩两名夫人的名额吗？” 听到这话，子权不由眼前一亮，而后快速问道： “那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才有资格成为贵国天子的夫人呢？像我女儿阿瑶这样的，可不可以？” “阿父！！！” 一旁的子瑶听到这话，当即满脸通红地跺了跺脚。有心想要快速逃离这里，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继续杵在这里，想要听听子贸会如何回答。 “夫人之位仅次于王后，非一般女子可以担任。” 子贸摇了摇头道： “若是阁下乃是奄国国君，那么阁下的女儿身为奄国公主，自然是有资格成为我王的夫人的。可阁下只是普通的奄国贵族，这样的身份，阁下的女儿怕是连成为嫔妃都难，更别说是夫人了。”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话，子权倒也不恼，而是继续捋着胡须道： “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在将女儿嫁给贵国天子之后成为了奄国国君，那么我的女儿是否可以因此而抬升地位，成为贵国夫人？” 子权的这句话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在为自己的女儿考虑，然而实际上却是在询问子贸，如果自己将女儿嫁给商离，那么商离是否愿意支持自己当奄国国君。 虽然子权的话问得隐蔽，但是在场众人没有一个是傻子。那些有心角逐国君之位的奄国高层听到这话之后全都脸色大变，而后对视一眼，纷纷上前道： “我家也有女儿未嫁，请问是否可以嫁给贵国国君？” 280.你当如何？ “这” 听到这话，子贸有些为难地看了众人一眼，而后道： “此乃天子私事，非我所能决断。不过” “不过什么？” 众人急忙问道。 “不过若是诸位家中真的有多余未嫁的女儿的话，倒也确实可以随我们商队回国，届时我们商队会将她们进献给王上。” 子贸开口道： “只是届时王上是否会娶她们，以及会给她们什么位份，那就不是我所能决定的了。”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话，众人先是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说道： “那么敢问使者，贵国王上近期准备纳妃吗？” “自然是纳的！” 子贸挺了挺胸脯，一脸自豪地说道： “告诉你们罢！我国王上乃是天命所归，注定要统御天下的！因此我国王上在某些方面也要异于常人，比如说生孩子。” “哦？此话怎讲？” 众人心中的八卦之火被子贸的这句话彻底勾了起来，当即好奇地追问道。 “就这么说吧，我王上娶妻至今，尚未有一夜不曾令自己的女人怀孕过。” 子贸与有荣焉道： “所有服侍过王上的女人，哪怕只是一个晚上，都会直接怀孕。也正是因为这样，虽然我王上后宫有女十八人，但是很多时候他其实都是独自一人入睡的。无他，所有后宫的女人都已经怀孕，无法再服侍他尔！” “啧啧啧，天下间竟有这等事！” 听到这里，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啧啧称奇。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商离竟然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生育能力。 不仅如此，在感慨商离生育能力的同时，奄国的贵族们也都不自觉地在心中神化了商离的形象。在他们看来，如果商离不是天命所归的话，他又怎么可能会拥有这么强大的生育能力呢？毕竟只有王者才需要那么多的孩子来帮自己分担统治天下的责任，普通诸侯是没有这个需求的。 而在有了这个认知之后，奄国的贵族们对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商离就更加热切了，所有人都围着子贸道： “贵国天子乃是非常之人，冬夜寒冷，又岂能没有女人陪侍在旁？这样吧，我愿将我的小女儿送给贵国天子，届时是为妻还是为婢，全由贵国天子决定，我这边绝无二话！” “对啊对啊，贵国天子乃非常之人，怎么能够没有女人陪侍呢？我家也愿意送出嫡出女儿一人，庶出女儿三人，陪侍贵国天子左右，还望使者能够应允啊！” 都是成熟的政治家，在这些人看来，牺牲一两个女儿换取一个强大的政治外援是完全划算的。更何况这个整治外援还是“非常之人”，将来极有可能君临天下的存在，将自家的女儿嫁给他也不算辱没了自家的女儿。在这种情况下，傻子都知道咱们选了，更别说这些人还不是傻子。 “诸位，诸位！” 眼见场面有些失控，子贸连连摆手道： “此事确实不是我能应允的。不过若是诸位真的有这个心，我倒也愿意替诸位牵这个线。这样吧，我们商队确实是要北上贸易不错，但是如果只是一两个人的话，我们商队还是出得起的。届时我们商队可以派出一两个人作为向导，带诸位南下将女儿送回到我们国中去，诸位以为如何？” “好好好，如此甚好！” “那就有劳使者了，只是不知道这向导什么时候可以派给我们啊？” “先莫慌。” 子贸苦笑道： “且等我将这些粮食分给众人，而后在与诸位商谈此事，诸位以为如何？” “哈哈，我我等操之过急了。使者切勿见怪，切勿见怪啊！” “来来来，还是我们来帮使者分配粮食吧。左右也不多，各家分一点就好了。” “那个谁，你去国中报信，让各家各户都拿着自己的陶罐出来，准备盛放粮食。” “你，没错，就是你！大家都排队呢，你干啥啊？给我滚后面去！” 有了这些贵族的协助，子贸分配粮食的工作开展得非常顺利。原先担忧的哄抢并没有发生，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地排起了长队，拿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粮食。 傍晚，所有粮食分配完毕。子贸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着一旁的奄国贵族道： “敢问贵国可有多余房屋，可供我们商队休息？” “哈哈，自然是有的！” 那名贵族哈哈笑道： “不过在这之前，使者怕是要先随我们去赴宴才行哦，哈哈！” “哈哈，有劳了，请。” 子贸笑着拱了拱手，对着那名贵族说道。 “请！” 那名贵族也点了点头，而后便带着子贸朝奄国规格最大的房屋走去。 “如何？”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吊在队伍最后面的子友对着子瑶问道： “阿妹你可愿意南下江东，去陪侍宜离？” “我” 听到这话，子瑶顿时为难了起来。她当初确实非常喜欢商离没错，但是她喜欢的是未婚的商离，是可以将她迎娶过门，让她成为正妻的商离。而不是现在这个，已经有了十八个老婆，且还无法保证给她一个名分的商离。 也正是因为这样，哪怕自己要嫁的是自己的心上人，她的心中依旧显得有些抗拒。 “阿瑶是天下间少有的美人。” 这时候，一旁的父亲子权开口道： “自古以来，美女都是要配英雄的。倒不是说美女不能喜欢庸才，而是庸才守不住美女。你的美貌是你的倚仗，同时也是你的催命咒。若是你嫁给其他人，将来若是宜离看上你了，你当如何？是乖乖地抛弃丈夫跟宜离走，还是等宜离杀了你的丈夫之后再跟他走？” “不不会吧？” 听到这话，子瑶顿时吓得脸色煞白，道： “宜宜离他应该不是那种人吧？” “他或许是，也或许不是，但是这重要吗？” 子权看着自己的女儿道： “就算他不是，那将来要是遇到其他的男人呢？你当如何？要知道，如今的形式已经很明朗了。谁能获得宜离的支持，谁就能成为奄国的国君。我且问你，若是你不嫁给宜离，嫁给国中的一个普通少年。将来别的贵族成为了国君，想要强娶于你，你当如何？” 281.亲自去瞧 “我我” 听到这话，子瑶的身体开始不住地颤抖，内心开始剧烈的挣扎。片刻之后，她只能无力地说道： “我什么都做不了。” “是啊，你什么都做不了。我们家在奄国地位不高，与先君的血缘隔得已经有些远了。若是无法成为国君的话，为父是无法护你周全的。” 子权感慨道： “而为父若是想要成为国君，那么就必须要将你嫁给宜离。所以啊，一切就都又绕了回来，你不嫁给宜离是不行的。” 说完，子权又补了一句道： “更何况，别看如今宜离已经有很多女人了，但是为父相信，这些女人中能够比你美的一个都没有。在这种情况下，你想要获得宜离的宠幸就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而宠幸有了，位份还会远吗？届时只怕宜国三夫人之中，定有你的一个位置。而到了那个时候，为父也将因你而登上奄国国君之位，在外为你做外援，继续巩固你在宜国宫中的地位。咱们父女俩内外相互照应，方能长久啊！” 说着，子权还瞥了一旁的子友一眼道： “而且为父也已经活不了几年了，届时你哥哥若是想要继位，也少不了你的支持。你也不想你哥哥被人从君位上干下来吧？” “我我知道了。” 听到这话，子瑶咬了咬牙道： “女儿这便回去收拾行李，准备南下去宜国的宫中争宠！” 一般女人进宫争宠都是和一群陌生的女人争夺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的宠幸，而子瑶则不同，她是南下去争夺自己暗恋对象的，因此相较而言她的战斗力要远超那些普通的后宫女人。而这，也正是子权之所以放心让自己未满十五岁的女儿进攻争宠的原因所在。 夜幕很快降临，子贸坐在主客的位置上，向奄国贵族们介绍起自己这次带来的货物： “这是酱油，这是醋，这两个一个酸一个咸，正好可以用来佐料。” “这是蔗糖，是世间少有的甜食，怎么吃都行，诸位可以随意。” “这？这是火锅，可以用来现煮的，不必担心会烧到案几。冬天用这个吃饭，可热乎了呢！” “还有这个，来来来，诸位尝尝，这是我宜国在渡江之后酿造的黄酒，气味香醇，非浊酒所能比拟，乃是世间不可多得的佳品啊！” “” 奄国的贵族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子贸拿出来的东西，一脸的懵逼。 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只是短短的两年时间，宜国竟然就搞出了这么多的东西。 虽然还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不是如同子贸所说的那么好吃，但是哪怕其味道只有子贸所描述的一半水准，那也已经很了不得了啊。 更何况 “哎呦！这是什么东西？竟然比醢还要好吃！” “啧！这醋可比酸梅要容易入口得多啊！” “呀！这蔗糖竟然与蜂蜜不相上下，话说我都已经有两年没有吃到蜂蜜了呢！” “哎，今日喝了这黄酒，才知道自己这辈子算是白活了” “不行，这么美味的东西我们这么能够自己享受呢？我们要昭告太庙，让先祖们也品尝一二才行啊！” “对对对，大家快快停下，这等美味咱们要先供奉先祖才行啊！” “诸位不必如此。” 听到这话，坐在主客位置上的子贸笑着说道： “自受命称王之后，我宜国便建造了一座太庙，将先商历代天子的牌位都请了进去，时时进行供奉。诸位如今所品尝的这些美味，我们宜国早就已经进献给先商历代天子过了，因此诸位不必再额外供奉一次。”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话，有贵族感慨道： “想不到先祖们竟然比我们这些后人还要早点品尝到这等美味，这还真是令我等羞愧啊！” “是啊是啊。” 有人在一旁附和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贵国竟然能够想到将先商历代先君的祭祀都承接过来，这还真是难能可贵啊。” “贵人何出此言？” 子贸正色道： “先商历代先君与我宜国天子承受的都是帝喾的天命，既如此，我宜国将其供奉起来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置之不理才是不对的吧？” “对对对，瞧我这记性。贵国承接的乃是帝喾的天命，如今贵国天子已经是我商人的天子了，是我糊涂，当 罚！” 那名贵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而后直接端起一杯黄酒，一口闷了下去。 “阿谀奉承！” 下方的子权见到这一幕，不由撇了撇嘴。 “父亲，此乃何意？” 一旁的子友听到这话，急忙低声问道。 “那家伙此言看似在冒犯宜离的权威，然而实际上确实在向子贸示好，暗示假如宜国愿意支持他当国君的话，他便愿意臣服于宜国，尊宜离为自己的王，让奄国成为宜国的一个诸侯国。” 子权撇了撇嘴道： “如此行径，实在是丢阳甲一系的人！” “那敢问父亲。” 这时候，子友继续问道： “假如宜离很喜欢妹妹，并且同意支持您成为奄国国君，那么成为国君之后您准备如何对待宜国呢？是与其平等共处，还是尊其为上国？” “这” 听到这话，子权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之后，子权开口道： “若是宜国真的已经受命的话，那么臣服与他倒也没有什么不可。毕竟人不能与天斗，他若真是天命所归，强行违抗除了身死族灭之外，不会有其他的下场。” “那咱们应当如何确定他是否真的已经受命呢？” 子友继续问道。 “这就需要你用眼睛去看了。” 子权看着自己的儿子道： “子贸的这个商队是要继续北上贸易的，因此护送阿瑶南下的任务依旧要我们自己来做。这样，届时你亲自护送阿瑶南下去宜国，并且趁机看看宜国的国力，以及其气运。若是天命真的在他，那咱们该臣服就臣服。若是天命不在，那么咱们就以对待普通邦国的态度对待他们，虽然依旧要对他们礼遇有加，但是臣服却是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