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命妖师》 第一章 高考不成 宁夏再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简陋的柴房。 柴房三面都都满了摞得老高的劈柴,仅他躺着的这一侧,置了一张矮小的破旧木床。 他拉开柴门,入眼的是个宽阔的院子,大约有三百多平,院子四面建了近二十间厢房。 他正打望着,一个灰袍中年中院门疾步匆匆行了进来,瞧见他,远远招手,“正好,柳执教找你问话。” 他跟着灰袍中年进了一间明厅,三个人在厅中坐了,居中坐着的是个面目和善的中年,左右落座的是两个青年,一个圆脸个方脸。 来的路上灰袍中年做了自我介绍,他是东华学宫内务处的一名管事,姓薛。 薛管事领着宁夏入厅后,便向他介绍了三人的身份,那个面目和善的中年人是学宫的柳执教。 两个青年,圆脸的叫陈子龙,方脸的叫夏冰。 在听说了正是陈子龙和夏冰将自己救回的,宁夏给两人连鞠了好几个躬。 “除妖救民,正是我辈职责,不必客气。” “也是你的运道,恰巧遇上我们,不过你还是要多谢陈兄,没有他的铁钧弓,还真赶不走那头铁钩獠猪。” 见礼毕,双方转上正题。 此番,柳执教找他,正是想从宁夏处问到有用的情报。 此次兽潮攻击东华地界的村庄,初期有不少人逃出,到了中期,已经没有幸存者了。 东华学宫组织了好几次反扑,顺道也搜救难民,都无功而方。 眼见反扑行动已到尾声,忽然冒出个幸存者来,柳执教不能不加以关注。 “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一觉睡醒,就在旷野了。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就是看见很多死尸。然后,捡到一把刀和一杆长矛,没多久就遇到一只巨大的猪妖,它要吃我,我便是死也不能让它好过” 宁夏没办法编排,他连今夕何年,置身何处都弄不明白,胡编就是找虐。 他只能推说记不清了,给人一种得了离魂症的印象。 柳执教见问不出什么,摆手道,“好了,老薛,带他下去吧,先将养两日,通知治安署的人带走,好生安顿。” 宁夏冲柳执教鞠一躬道,“这位大人,我想加入学宫,像两位恩人一样,除妖救民。” 他脑筋很清醒,陈子龙和夏冰能从铁钩獠猪口下将他救回,足见非是凡人。 他也想获得这非凡的力量,东华学宫是个很好的入口。 柳执教含笑道,“你有此心甚好,等你够资格了,可以报考我们东华学宫。” “报考不应该是收录么” 宁夏暗暗好奇,他看过不少修仙小说,自动将东华学宫代入成了一家宗门。 陈子龙道,“执教,宁夏有血勇,那等情况下,寻常人早就吓瘫了,我觉得他是可造之材。不如先安排进役房,看他造化。” 柳执教道,“宁夏,你可愿意入役房” “在下愿意,多谢执教和两位恩公。” 东华学宫看着也像名门正派,暂时在此间安身,人身安全应该有保证。 柳执教道,“老薛,人就交给你了。妖兽横行,百姓破家,皆是我等护卫不力,幸存者不易,当好生照料。” 薛管事领命,引着宁夏去了。 “执教,我觉得此人的身份可疑,绝不是农夫。此人虽满面风霜,但手指细长白净,连老茧也无,不是长年劳作之人。” 夏冰低声道。 陈子龙眉头微皱,“夏兄,你的意思是他是人奸这玩笑开大了,他手无缚鸡之力,那些妖人们就是再蠢,也不会派这么个奸细进我东华学宫吧。何况,当时的情况你我都是亲见,若不是我突然出手,他命都没了。” 夏冰低眉,“妖人狡诈,不可不防。就像这次,妖人倡乱,声东击西。我们和城防军都被耍了,害的城郊二十多村庄被毁,上千人横死,数万人无家可归。不管怎么说,宁夏来历不明,不可不防。” 柳执教道,“夏冰所虑有理,正好,将他留在役房,也好暗中考察,看他到底是人是鬼” 薛管事将宁夏带回后,给了他个临时号牌,说凭此物,可以在三号食堂就食。 又交待他无事可以在学宫里走走,熟悉情况,只要不去禁止之地即可。 还说,五日后,有一批从难民中遴选出的杂役,即将入职,到时候,会将宁夏和众人一起安排。 薛管事去后,宁夏回到柴房,静坐休息。 窗外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仔细算起来,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一个月了。 他原本是江城的一名高三考生,因为偶然从古玩市场上买的一枚“凤凰胆”,从高考考场上稀里糊涂地到了这个妖兽横行的世界。 没有遇到陈子龙和夏冰之前,他在七八个遍布残尸的炼狱一般的村庄,游荡了近一个月。 期间,他被各种各样的妖兽,杀死了五六次。 每一次,他都能靠着和他一起穿入此间的凤凰胆涅槃重生。 这一个月的死而复生,他基本弄清楚了凤凰胆的一些规律。 凤凰胆内有九道紫色纹路,每一道纹路都代表着他的一次复活和修复身体的机会。 每消失一道纹路,会在七天后复原。 也就是说,只要不在短时间内被人重复杀死九次,他就能在这条崎岖的修行之路上一直走下去。 这惊人的发现,并没让宁夏心中腾起多少欢喜和野望。 衰弱的身体,在这个异兽横行的世界,纵然九次复活的机会,也是蝼蚁之身。 他渴望力量。 紧紧握了握胸前的凤凰胆,他暗暗咬牙,“既来之,则安之,连死都不惧,还怕什么呢” 念头既定,他出了柴房,在学宫内游走起来。 第二日上午,他找到了一个阅览室,凭着临时号牌的权限本来不能入内,但看守的秦管事在知道了他难民出身,心生怜悯,放他入内。 这间丙子号阅览室,本就是供后勤内务人员借阅之用。 不然,秦管事也不敢开这个口子。 宁夏打开一本本书籍,如同缓缓推开新世界的大门。 令他庆幸的是,此界的文字亦是繁体汉字,他阅览起来,并没有多少障碍。 他弄清了自己所处之地,乃是吴国的东华城。 东华学宫是东华城唯一的官方学府,历史悠久,影响巨大,出了很多了不起的人物。 东华学宫教授的不是八股科举,而是武道修炼。 东华学宫和东华城城主统领的城防军,共同构成东华城的强大武力。 与此同时,整个东华城也面临着巨大的危机妖人作乱。 此次兽潮,就是妖人们发动的。 宁夏穿入此地,正遭遇一起兽潮攻击的尾声。 虽然这次兽潮过去了,但并不意味着危险的结束。 阅览室内书籍虽多,但没有修炼功法,时政性的文章也极少,他是多方翻阅,外加和秦管事聊天,才探听到这些资讯的。 这日正午,铛,铛,两声钟响,三号食堂开饭了。 宁夏合上一本稻粱志,放回书架,快步出了阅览室,向秦管事致谢后,疾步匆匆奔向食堂。 来东华学宫已经五天了,他基本熟悉了这边的日常。 他倒不是闻饭则喜,只因今天就是他正式转成杂役的日子。 一早,薛管事便收回了他的号牌,给了他一百铜元钞。 吴国的货币主流,还是金银铜,冶炼技术的高度发达,造成了银元c铜元的大流行。 一枚银元,重七钱三分,可兑换百余铜元,具体兑换比率虽一直在波动,但幅度不大。 银元c铜元,虽已简便,但学宫还是嫌携带不易,自行开印了铜元钞,在学宫内部流通。 百元精美轻薄的铜元钞才入手,宁夏心中一阵火热。 这几日,他实在素得狠了。 自入了学宫,虽有薛管事给的号牌,日日能在食堂取食,米饭管饱,素菜随添。 但那号牌不供应任何荤腥,宁夏腹中早就没了油水。 每日在食堂吃饭,就靠着盯别人碗里的荤菜,靠大幻想术才能吃得香甜。 今日得了这铜元钞,他就可以凭钞购餐,虽说薛管事有交待,这一百铜元钞是预支的,今后要从薪俸中扣除。 但宁夏哪里还管得了这许多,说破大天,他今天一定要吃肉。 才到食堂门口,他就被汹涌的人潮吓到了。 本来每天到饭点儿,食堂的人就不少,今次因为新招了上百杂役,今天的人潮来的更猛了些。 排了好一阵队,好容易轮到宁夏时,荤菜窗口就剩最后一份红烧肉,高达五元的标价,让他暗暗咋舌。 奈何的魂魄都快要被那油汪汪的玫红色红烧肉给吸走了,他点出五元递过去,打菜的朱大妈麻利地一勾,一颠,半勺红烧肉就递了过来。 宁夏才要伸碗接住,哐的一声,一个大号的饭碗挤开了他的碗,截走了那勺红烧肉。 宁夏懵了,转头一看,却是个浑身脏兮兮的红袍老汉,脸上沾着污泥,头上的道髻扎得极为随意,杂毛 乱飞,腰间挂着个碧绿酒葫芦。 “好你个程老头,不让赊账,你还抢起来了,作死啊” 朱大妈探出头来怒骂。 程老头哂道,“欠着欠着,又不是不给,朱永那货都没来找我,你咧咧什么。” 朱永是内务总管,正是朱大妈等食堂后勤人员的顶头上司。 见他搬出朱永来,朱大妈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将那五块钱递回给宁夏。 宁夏收了钱,心里暗骂无数个握草。 但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他不会蠢到为了一碗肉自找麻烦。 他将要退走,程老头晒道,“小小一个杂役,也想吃肉” 宁夏不理会他,程老头嗤道,“没救了,现在的学宫是越来越不成了,什么家伙都放进来。” 骂骂咧咧一阵,程老头端了碗,晃晃悠悠地去了。 肉没吃到,反挨了一通骂,宁夏心里窝火,牢牢记下程老头的模样。 没滋没味地吃了午饭,宁夏返回柴房。 昨天,薛管事给杂役们集体分配了宿舍,宁夏提前量打得好,早早和薛管事说了他睡觉动静儿大,不愿去宿舍打扰别人,就睡在现在的柴房挺好。 薛管事念着柳执教特意提点过要他关照宁夏,也就同意了。 宁夏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三声钟响,他拿起新发下的云浆纸和炭笔,往竹贤楼赶去。 今天下午有一场宣教课,是专门给他们这些杂役开设的,既立规矩,又说明情况。 他向阅览室的秦管事打听过,知道宣教课是他们这些杂役,难得的可以向执教提问题的机会。 宁夏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他在阅览室翻阅许久,并没有找到和修行有关的知识。 只知道东华学宫的学员们,普遍都在“导引”境,至于何为“导引”境,他完全没有概念。 入得竹贤楼,他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将将下午两点左右的样子,听讲的杂役们都到齐了。 其中不只有此次新招募的杂役,还有已入职的杂役,林林总总,小二百人。 众人坐定,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一个身影晃晃悠悠踏上前方的讲台。 一见来人的卖相,底下顿起阵阵私语。 宁夏也惊讶不已,站上讲台的竟然就是中午和他在食堂抢红烧肉的程老头。 程老头似乎中午灌了不少,脚步都虚浮了,半趴在讲桌上,还没说话,先打了仨哈欠。 底下的私语声渐渐大了,皆是在议论程老头,更有甚者,对学宫派如此一个老朽来糊弄自己,表达强烈不满。 啪的一下,程老头一巴掌拍在讲桌上,疼得直呲牙,指着众人怒道,“就你们这帮货,也配听我的课妖兽横行的时候,幸存数万人中,老弱不足三成,怎么做到的” 程老头一阵狂喷,从人格上挖苦c打击,渐渐有人退堂,以示无声抗争。 并不是所有人都和宁夏一般期待这场宣讲课,绝大多数杂役,都只是想成为杂役,好谋求生存下去的机会,并不关心修炼。 即便真有志于考入东华学宫的,见了程老头如此卖相,实在对他生不出多少信心。 见底下有人退场,程老头喷得更用力了,“走了的,还算知耻知羞,还算有药可救” 十分钟后,偌大个场子彻底清净了,就剩了宁夏一个,屁股生根,安坐不动。 “哟呵,还真有不要脸咦,是你小子,竟有如斯的厚脸皮,还不滚蛋,指望老子给你上课不成” 程老头狂喷,宁夏安坐不动,任他废话。 程老头又喷了十几分钟,宁夏的屁股仿佛黏在椅子上。 “好个无耻之徒,不要脸的奇葩,若是进了学宫,怎么得了。老子要和南怀远说道说道,你这样的败类绝不准进学宫” 程老头依旧狂喷,并不离开。 宁夏并不理他,他在阅览室中看过学宫律。 他记得很清楚,其中有一条,严格限定了执教不得无故旷课,早退,迟到。 此刻,程老头狂喷不撤,宁夏大概猜到程老头还是忌讳条律的约束,想逼自己先走。 见宁夏根本毫无反应,程老头累得气喘吁吁。 “小子,你到底滚是不滚。” “学宫律,第七章第三十八条,宣讲师不得无故旷课c早退。旷课一次,记大过一次,罚金五百元。早退一次,警告一次,罚金三百元。执教若不愿宣讲,自便就是。不过,晚辈一定会上报学宫。” 宁夏沉声说道。 不惹事,并不代表他怕事。 食堂里为一碗红烧肉和来历不明的程老头起争执,无疑是蠢事,争赢了也是输。 然而此刻 ,他大概弄清了程老头的身份,也观察到学宫是个纪律严明c赏罚分明的体系。 有学宫律明文规定,他犯不着还惯着这糟老头子。 第二章 劈柴的疯子 “呵。” 程老头眼睛冒光,“还真是小瞧你了,区区一个杂役,敢威胁老子。还要上告好得很,我等着你上告。” 宁夏取出纸笔,嗖嗖写着。 程老头惊道,“你要干什么” 宁夏道,“我把执教的话,全记录下来,免得上告时,没有佐证。” 程老头横眉怒目,“罢了罢了,老子不和你一般见识,你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 沦落于东华学宫,他心情本就不好。 这个给杂役宣讲的活儿,是他自己抢过来的,待遇不错,一次有百十元。 他有自己的小算盘,只想拿钱不想办事,本计划着通过喝骂,让那些杂役们败退,免了各种絮叨,却没想遇到了宁夏这样的奇葩。 他还真担心宁夏把事情捅上去,讲课费挣不到不说,还得成为笑柄,说不得宫长南怀远正好顺水推舟将自己赶出去。 宁夏道,“敢问执教,修行境界如何划分” 程老头嗤道,“你区区一个杂役,把跳水劈柴的活儿弄好了是正经,问哪门子的修行境界。还真以为学宫会招你这样的诶诶,你别什么都记成不成修行境界是这样的,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五大境界,每境十重。” “那导引境呢” “导引,算个屁的境界。” 宁夏道,“执教,可以再说的细致一些么我的问题不多,您早点说完,我早点离开,免得耽误您工夫。” 他看得出来,程老头根本无心教学,喷人只为早退场。 程老头道,“你倒是机灵,知道顺着说。也罢,老子还真不想跟你蘑菇。练气是修炼的门槛,导引只是敲门砖,整个导引境,都是以追求肉身的强大,冲开九大窍穴,九九归一,破开丹宫,才算进跨进修行的门槛。 东华学宫只是初等学宫,这里的学子们,基本都在导引境。他们的目标是下一期的结业大考。大比成绩优秀者,可以进入高等学宫继续进修。大考成绩合格者,虽然不能进入高等学宫进修,但有了选择权,既可以选择在东华学宫继续进修,也可以选择毕业。 修行不易,消耗极大,寻常人家很难供养得起。但若成功从东华学宫毕业,回到地方,也会有一席之地。东华城内的大小衙门,城防军,都很乐意接收东华学宫的毕业生员。 至于成绩不合格的,只会给以肄业的资格。即便是肄业的学员,各大镖局,商行,高门大族,都乐意高薪延请。所以,只要进了东华学宫,不管是王小二还是王二小,都有灿烂的前程。” 宁夏道,“进入学宫就读需要什么条件” 程老头道,“至少是进入导引境,当然,还要每年两千元的学费呃,我觉得你还是现实点,别做这白日梦行么 先不说两千元学费,就能压死你。何况,寻常人跨入导引境,也不是过家家,开玩笑。既需要苦练,也需要资源。 这些都离你很远。有野心是好的,但做人最重要的还是面对现实。好了,时间不早了。若还是想不通,喝点酒回去睡一觉,梦里啥啥都有。” 说着,他提溜起酒葫芦,就要离开。 宁夏道,“执教,能否传授我进入导引境的功法。我听管事们说了,入学宫为杂役,可以通过服役赚取薪酬。每位杂役可以得授导引诀,还请执教传我。” 程老头摆手道,“导引诀待会儿会发下来,你小子自行钻研就是。” 宁夏道,“学生于修行一道,一窍不通,纵有导引诀,也难理解。还请执教助我。” 程老头陡然来了精神,怒声道,“这就不是老子的事儿,你爱懂不懂” 他正高声怒骂,忽见宁夏往桌上搁了十元铜钞。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当老子是什么人,好的不学,敢学这个,看不起谁呢,再加二十。” 程老头麻利地抽走宁夏摊在掌中的十元铜钞,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宁夏。 他的日子着实不好过,生活上的散漫,导致经济上的拮据,返回东华学宫的头几个月,他还能倚老卖老,到处糊弄。 可是糊弄得久了,连食堂大妈都不买账了,他日子也越发艰难。 宁夏道,“我只能再加十五,即便明天我就开始参加劳作,发薪日也得到十五天后。我计算过,给你二十五,剩下的钱能撑到发薪日。你如果坚持要三十,等下个发薪日,我再支付你五元。” “罢了,老子吃点亏就是。” 程老头心中窃喜,导引决是烂大街的法诀,指点起来并不费力。 随便指点几句,就能得三十元,可以吃上两顿老酒美肉,他何乐不为。 “修炼的根本,还是灵气淬体。练气境要冲开丹宫,身体才能存放灵气。而要开丹宫,则需开九窍并贯通之。而开窍则须以淬炼肉身c磨砺气血而达到。导引诀,就是导引气血的法诀。此为术,但根本还在于气血的壮大。 而要壮大气血,则须勤学苦练,外加滋补。老子现在给你讲导引诀第一章,你且记好了。能不能冲开天元窍,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一讲解起功法来,程老头状态大好,不再骂骂咧咧,所言皆有凭据,深入浅出,即便宁夏是修炼小白,竟也能听懂。 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宁夏一边用心聆听,一边用速记法速记。 单指导引诀第一章的要点,他就记了满满三大张。 一番讲解完成,已是两个小时后。 “多谢执教。” 宁夏鞠了一躬。 程老头摆手,“用不着这些虚的,似你这般痴心妄想的家伙,我又不是第一次见。摔个几回头破血流,就清醒了。修行,岂是凡夫俗子就能成的” 说完,他晃着膀子去了,手里的票子弹得嘎嘎作响,嘴巴里哼哼起了不着调的小曲。 出了大厅,宁夏朝三号管房行去,他要在那里领取腰牌,杂役手册,导引诀。 才穿过前厅过道,就听见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嘶吼声。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他循声寻去,一直来到学宫前的广场。 东华学宫就立在东华城内,上万平的广场上,已经人山人海。 三十几个囚徒,被绑在型架上,皆披头散发,神态狰狞。 他们四周围了数万百姓,皆声嘶力竭地喊打喊杀。 宁夏立在一边听了片刻,眼中也腾起了火焰。 原来这些囚徒,正是被捕的一小撮妖人。 正是他们御使着那些凶残的妖兽,屠了东华城治下的二十八个村庄。 若不是陈子龙c夏冰来得及时,宁夏纵有凤凰胆,多半也要死在那处。 “时辰到,行刑。” 一名葛袍老者高声喊罢,数十甲士分列行出,立到众妖人背后。 那些妖人哭喊着求饶的极少,少部分沉默不言,大部分皆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向自己的信仰做最后的祷告。 葛袍老者猛地挥手,三十几个妖人的人头落地。 纵使宁夏见多了血腥,活生生的人被杀死在自己眼前,还是头一遭。 鲜血如浆飚射,他胃里腾起了不适,赶忙调头离开。 他赶到三号管房的时候,薛管事正准备离开,见他过来,从抽屉里拿过一个布袋递给他,笑道,“我就说像少了点什么,原来是没见到你。你那份儿都在里面了,对了,你来得太晚了,合适的工作都被挑完了。现在就剩下三个工种还有空缺,打理菜园c喂马c劈柴。你选一个吧,没办法,都是辛苦活儿。你放心,等下次再有好的岗位轮空,我第一个通知你。” 宁夏给薛管事的印象不错。 不像其他杂役,宁夏不仅识字,且言谈有礼,让平素以文化人自居的薛管事视他为同类。 “我选劈柴。” 在弄清了修炼的初级阶段后,宁夏就锁定了重体力劳作。 他希望能在劳作的同时,催发自己的气血,锻体自己的体魄,以期冲破天元窍,跨进导引境的门槛。 学宫后山。 砰的一声,一块木柴被劈飞了,跟着一把大斧也甩了出去。 不过早上八九点钟,宁夏浑身已经湿透了,并不炽热的太阳照射下来,让他脑袋阵阵发白。 一大早吃的三个包子,一碗稀饭,早在半个小时前消耗一空了。 他从没想过劈柴,竟会这么累人。 他拧着身子,捡回斧头,将那没劈开的木柴再度放稳,聚气凝神,又一斧子下去。 整根木柴裂开个老大口子,砰,又是一下,十多公分粗的木柴,从中被劈开。 一个汗珠摔在地上裂成八瓣,一双手磨出好几个血泡,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至于早在心里熟悉了好多回的导引诀,是一点也没用上。 如何导引,如何吐纳,真到下力的时候,却发现什么也用不上。 他也清楚,不是导引诀出了问题,而是自己的问题。 他现在就像一个学步的婴孩,站稳尚且费力,谈论其他,纯粹多余。 他能做的只有咬牙再咬牙,坚持再坚持。 还不到上午十点,他的衣服已经穿不住了,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他脑袋已经一片空白,却还在不停地劈砍,直到开饭的钟 声传来,他如抽了筋的大虾,瘫软在地。 第三章 导引诀(求下推荐票) 躺了半个小时,宁夏挣扎着赶到食堂。 从学宫度支的一百元,紧巴着用,是能撑到半个月后发薪水的。 但程老头弄去二十五元,他的资金已经相当紧张了。 中午饭,他只点了一碗青豆,和一碟油泼辣子,花了一元钱。 没办法,除了吃饭,用水,房租,开水,样样要开支,他只能节省再节省。 好在这个世界因为灵气存在的原因,农作物普遍高产,养活了大量的人口,小小一个东华城治下就有五十余万人口。 更重要的是,食堂的米饭不收费,无限量供应。 就着一盘青豆,一碟油泼辣子,宁夏一连干了五大碗饭。 吃饱喝足,他第一时间返回柴房,倒头就睡。 两个小时后,一阵急促的铜锣鸣响,宁夏翻身下床,再度赶去后山。 劈柴的日子是枯燥的,但宁夏足以忍耐。 穿越前,他是个性子内敛的少年郎,几度死亡后,他又多了几分坚韧。 转瞬,已经是宁夏劈柴的第十天了。 短短十天时间,他仿佛换了个人,本来俊瘦挺拔的身姿,如今只剩下一具皮包骨。 本就深邃的五官,现在棱角分明。 十天下来,他也劈出了不小的名气。 整个后厨都知道来了个劈柴玩命的杂役,十天已经劈了近七千斤柴,前所未见。 这日上午,负责后厨的陈管事专门找到负责杂役薪水发放的刘副管事,要他提前给宁夏结算薪水。 刘副管事吃了一惊,“陈管,这不合规矩吧,还不到时间啊。” 瘦高如竹竿的陈管事道,“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这个宁夏我打听过了,是难民出身。如此卖力的劈柴,必是在打熬气力。十天劈柴七千斤,对一个连导引境都没跨入的普通人来说,是何等辛苦。我们应当鼓励。” 刘副管事道,“我承认这小子有股子韧劲儿,但提前开支,实在没有先例啊。” 陈管事道,“先例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个宁夏头几日在食堂,打的都是些素菜,后面估计是顶不住了,才点的荤菜。他预支的那点钱,能顶几天今天早上那餐,这小子只啃干馍馒头了,连咸菜丝儿都买不起了。” 刘副管事惊讶地看着陈管事,“陈管,宁夏别不是有什么来头吧,您这” 陈管事摆手道,“他若真有来头,也不会混的这么惨了。老刘,这小子有股子韧劲儿,是个修行的好苗子。咱也不盼他有多大成就,只盼他修成之后,伤一个妖人,宰一个妖兽,咱也值了。妖类横行已久,我辈做不了什么贡献,能为学宫多送一枚种子,就多送一枚吧。老刘,你把心放肚里,出了问题,我顶着。” 刘副管怔了怔,“陈管,这就说远了,我也不是没有肩膀。不就是提前开支嘛。这样吧,还是不违反规矩,他的薪水,我先垫上。到月中的时候,再扣除就是。” 陈管事道,“还是我垫吧,你老婆身体不好,脾气也爆,若是闹起来” 刘副管事眼珠子一棱,“闹就给她停药” 柴火是按斤论价钱,每百斤柴火折算五元的工价。 宁夏十天内,劈柴七千斤,折工三百五十元铜钞。 正是这提前开支的三百五十元铜钞,解了宁夏的燃眉之急。 正如陈管事分析的那样,不是宁夏不愿省钱,实在是熬不住了。 没有肉食下肚,他纵有一颗坚韧之心,奈何两只手轻飘酸痛得要不听使唤了。 今日早餐吃了十个馒头,没到十点钟,身子就酥软得厉害。 上午得了薪水,勉强振奋精神,强干到中午,他掐着时间,赶到食堂口,开饭的钟声就响了。 他直奔荤菜区,隔得老远,掌勺的朱大妈就冲他招手,“宁小子,这边,大妈给你挂账。” 这两日,宁夏没来打肉,朱大妈很是惦记,在后厨稍稍打听,也就知道了宁夏的窘境。 宁夏取出五元钱放进窗口的托盘上,“多谢朱妈妈,管事们提前给我开支了。” 朱大妈笑道,“那感情好,碗来。” 宁夏碗才递过去,朱大妈掌中的大勺整个全插进肉里,用力一勾,舀了满满当当堆尖一勺,直接灌进了宁夏的大碗中,几乎一碗堆尖。 “好你个朱刘氏,真会看人下菜碟,莫非是觉着这小子生得英俊,老子生得老相,就区别对待。赶紧着,给老子也来一碗,也得这么瓷实。” 程老头不知从何处杀了出来,举着个黑乎乎的大碗, 冲着朱大妈嚷嚷道。 朱大妈不惯他毛病,“程老头,你哪儿来哪儿去,后厨已经收到通知了,你拖欠伙食费太多太久,荤菜区已经不再对你开放。” 程老头跳脚道,“朱永那个王八羔子,别撞到老子手里” 他和朱大妈交锋多次,都没占到过便宜,只能痛骂内务总管朱永。 “朱大妈,给程执教打一份吧,我请他。” 宁夏又送出五元。 朱大妈撇了撇嘴,“宁小子,你犯不着跟他客气,这程老头就是个混不吝。” 宁夏道,“程执教曾教授过我,我应该尊敬他。” 朱大妈比出个大拇指,“尊师重道,好后生,程老头,算你老小子烧高香了。” 说着,挖了一勺红烧肉,掂了掂勺,还剩一半,程老头才要撇嘴,朱大妈高声道,“你到底要是不要。” 程老头不爽至极,却也知道奈何不得这朱大妈,赶紧伸碗接了,骂骂咧咧去了。 宁夏早饿得狠了,一连取了三大碗饭,正要开吃,程老头端着饭菜坐到他的对面来。 “小子,这是开支了啊,正好,你欠老子的五元,赶紧还来。先说好了,这碗肉是你请老子吃的,别跟老子扯旁的四五六。” 程老头果真不知领情为何物,大手一伸,就是要钱。 “说了请执教的,自不会反悔。” 宁夏取出五元铜钞,送到程老头面前,挥臂时衣袖收高,露出一截青红的手腕。 刷的一下,程老头钳住他递来的手臂,撸起袖子,露出一只满是红肿淤青的手臂来。 随即,程老头又抓过他另一条手臂,撸起袖子,两条手臂仿佛两根红花双棍。 “啧啧,真碰上肯玩命的了。可惜了,蠢货就是蠢货,不知惜力,一味逞强,殊不知修行之道,一张一弛,你这样练下去,迟早废掉。” 程老头冷声道,“打熬气力,哪有那么容易。好人家的孩子,自岁起,就开始下功夫,讲的是个循序渐进。你这蠢货得了导引诀,便想立时打熬好了气力,开始修炼。岂不知人力有时穷,没有月的工夫,你的气力涨不起来。气力不涨,发力时,内息如何稳固如何能够导引” “而不得导引,血气不能散开,淤积一处,迟早崩坏血脉,暴毙也不稀奇。算你小子运道好,遇到老子发善心,提点你两句。不然,你这么练下去,非练死不可。赶紧歇了,养个一年半载,或许还能有救。” 宁夏道,“敢问执教,从生出气感到开辟天元窍,一般需要多久” 程老头道,“老子从不白回答问题,提点你两句,已经还了你那碗肉了,别打扰老子吃饭。” 宁夏不再说话,闷头扒饭c吃肉。 宁夏第三碗饭下肚的后,一大碗肉已经见底,他胃口好的惊人,又去朱大妈处打来一大碗肉。 他返回时,程老头那碗肉也已经见底,见宁夏又端一碗肉回,眼睛立时就直了,“年轻人,肉吃多了对身体没什么好处。” “多谢执教提点。” 宁夏礼貌回应,下筷不停。 程老头喉头滑动,“那个,你小子就没有别的问题了有问题可以提嘛。” “三十一次,我提不起。” “价钱好商量,二十五,二十五也是可以考虑的。” “有学兄开出价了,只要五块,就可以解答基础问题。” 程老头眼睛直了,还有抢生意的,“十块,最低价了,他们懂几个问题” 宁夏道,“学兄们是按次的,一次五块,一次可以提十个问题。” “别特么废话,赶紧问。” 程老头劈手将宁夏一碗肉抢了过来,一只手护住,一只手开夹。 宁夏道,“血沉丹,气如汞,金铅不缀,怎么理解” 程老头吃了一惊,“你问这个莫非你已经修出气感了” 宁夏点头。 程老头眼睛溜圆,心道,“这才多久,十天就修出气感在这个年纪,啧啧,看来这小子还有些门道。”口上却道,“十天才修出气感,真是废柴一根。听好了,血沉丹,是指气血尽量往丹宫处搬运,虽然你现在没开丹宫,但气血运行线路是既定的。 气如汞,说的是气要沉而聚,如汞坠宫。金铅不缀,指的是气血沉凝到如金似铅的境地,可以考虑开窍了。” 第四章 气血风暴 宁夏道,“天元窍于何处,破开之初,有何征兆。” 程老头忽地取一根筷子,抵在宁夏两根锁骨交汇处,“此为天元窍,气行于此,有冰凉之感时,是为预兆。气炽而烈时,天元窍有冲破的可能。”说着,他筷子往下挪移寸许,“此为天关窍。” 接着,筷子继续向下挪移,一连挪移了八次,每次挪移的距离并不对等,但九个穴窍,却在一条线上。 始于锁骨交汇处,止于脐下寸许。此九窍开通,是为化龙,九窍开通,便入导引九重。 若九窍一脉贯穿,是为导引圆满,破开丹宫,则跨入练气之境。” 程老头虽然讨厌,但学识极为渊博,很多宁夏茫然无解的问题,程老头都能说得深入浅入,实在不好分说的,也能举出形象的例子,让宁夏极好地理解。 一餐饭吃了个把小时,宁夏问无可问,程老头满脸醉态,晃着身子离开,临去时,又告诫宁夏,千万不要再强行催动气血。 当务之急,静养为上,弄不好便有性命之忧。 返回柴房,宁夏解开衣衫,他通身遍布淤青和红肿,才知道这是行血过度的征兆。 早在三天前,他就有了气感,已经能自如的催动导引诀,导引气血。 但他的活动量实在太大,到得后来,导引诀已经来不及导引,大量的气血,渐渐淤积在身体各处,就成了这般模样。 过量的淤积气血,当然不是好事,但要破开天元窍,最缺不得的就是气血。 宁夏宁愿气血淤积,也不肯松劲儿。 他清楚,只要他一松劲儿,这些气血一化开,前面的苦工就算白做了。 是以,他每日不仅顶着巨大的疲惫,同时也顶着巨大的肉身痛苦,以惊人的毅力,劈着柴火。 程老头所言,自然是至理。 但他孑然一身,除了烂命好几条,已经没什么好输的了。 休息了不到一个小时,锣声响起后,他又奔向后山。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 这日,后山柳树下,日影斑驳处,宁夏挥汗如雨。 程老头不知从何处找了过来,“啧啧,这晒的,跟黑炭也似。不错,不错,很熟练嘛,看来你天生是吃这碗饭的” 宁夏听不出他是讥讽还是好话,放下斧子道,“执教可是又缺钱了可我近来没有问题。” 程老头道,“学不可以已,你怎么能没问题,你仔细想想,大道如渊海,不要轻易就放弃自己啊,年轻人。” 宁夏道,“我可以借执教一些钱,执教不必多虑。” 程老头脾气不讨人喜欢,但宁夏领他的情。 这三个多月,他劈柴无数,着实赚了一大笔钱,即便日日重荤消耗,时日今日,依旧攒了近两千元。 程老头撮着黑乎乎的油手道,“我没看错,你小子是个厚道人。如果有,就先借个十吧,当然,若是不方便,十块二十也行。” 在他看来,宁夏就是个劈柴担水的杂役,能有几个钱。 若不是被逼的实在没辙了,他也犯不着来找一个杂役借钱。 宁夏应下,让他稍候,待他上午完工,就去给程老头拿钱。 程老头虽不耐烦等候,但有求于人,也不好耍弄他那混不吝的脾气。 程老头才找了个树桩子坐下,一堆人涌了过来,正是后厨的一帮杂役,还有陈管事,刘副管事等人。 众人眉飞色舞,陈管事手中还捧着一朵绸缎扎的大红花,队伍中有人扛着大号秤杆子,有人则带着算盘。 “点。” 到得近前,陈管事大手一挥。 众人分头行动,开始将宁夏劈出的那些木柴,捆绑称量,每称量一份,便有人报数,持拿算盘的立时记录。 约莫一个小时后,宁夏劈出的那堆木柴已被清点完毕。 刘副管事激动地道,“三百七十六斤八两,算上已出的九万九千七百三十四斤二两,合计十万零一百一十一斤,陈管,破十万斤了,真的破十万斤了。” 陈管事激动地看着莫名其妙的宁夏,众人一拥而上,簇拥了宁夏,将那朵绸缎红花挂在他的胸前。 “十万斤啊,一个功点啊,宁夏,你这可是有史以来,后厨杂役挣下的唯一一个功点啊。” 刘副管事拍着宁夏的肩膀,激动地道。 宁夏懵了。 功点是什么,他当然知道,此为学宫内部的硬通货。 学宫发行的铜元钞,可以在学宫内部 流通,维持日常生活,可真的要实现修行资源的兑换,除了铜元钞,则还需功点。 按他的理解,功点就像共和国票证时代的票证,光有钱不够,要买紧缺物资,还需搭上票证。 他只是闷头劈柴,以期赚钱的同时积蓄气血,也没想到会赚到功点。 陈管事动情地说,“不容易啊,若不是老刘核算薪资,都不知道已经快给你发出近五千元了。这才三个多月,你就劈柴十万斤,按学宫给咱们役房定的奖惩制度,你当然要获得一个功点。 一个功点虽然不多,但是你荣誉,也是整个后厨的荣誉哇” 宁夏怀疑如果此间有照相机,他一定会被安排到中间位置,陈管事和刘副管事一左一右架着他,其余人等左右散开,来上一张合影。 “十万斤,你三个月砍了十万斤柴” 正闷坐看戏的程老头蹭地立起,一个箭步冲到近前,一把撸起宁夏的袖子,却见一条手臂黑漆如炭。 “老程,老程,你这是作甚,今天是我们” 陈管事才要劝阻,程老头一把扯开宁夏的前大襟,哗的一下,他整个前胸全露了出来。 这哪里还是人的身体,整个儿一块漆黑的铁板,铁板上虬结成一根根如蚯蚓般的粗大筋络。 “气血风暴,黑煞诛心,这,这” 陈管事脱口喝出,瞬间面无人色。 “疯子,疯子,你小子就是个疯子” 程老头大声吼道,心中掀起万丈惊涛骇浪。 所谓气血风暴,乃是指短时间内,极限激发气血,不停用导引诀导引c归纳,而形成的一种独特气血景观。 从理论上而言,要形成气血风暴,丝毫不难。 只要不停用导引诀积蓄c归纳就行,然事实上,能做到这一步的,万中无一。 因为整个过程太痛苦了,没有人愿意尝试,也没有人坚持得下来。 即便是突然形成气血风暴,也多是服用灵药c兽肉而致。 可宁夏的气血风暴是怎么来的,一切都摆在眼前,程老头简直无法想象,这家伙到底有着怎样的惊人毅力,能承受下这一切。 他不仅形成了气血风暴,并且气血几乎淤积到了极限,胸口已经生出大量虬结的筋络,这是随时都要暴体而亡的征兆。 疯子,这特么就是个疯子。 “快,小陈,你给他推宫活血,小刘,你去把他那一个功点兑点,换十斤兽肉,买肉的钱,先从账上走,待会儿让小子还。其他人,赶紧准备个浴桶,热水,需要大量的热水” 程老头高声暴喝,众人识得轻重,顿时分散行动。 陈管事涨红了脸道,“程老,我只有导引三重,这点微末实力,怕是” “废什么话,这都火烧眉毛了,你先撑着,我再去抓人。若老子修为还在,轮得着你哔哔。” 说着,程老头一脚踹在宁夏腿弯处,“二货杆子,还不盘膝坐定,默运导引诀。” 宁夏心生感激,赶忙盘膝坐稳。 他焉能不知自己这番折腾,是在悬崖顶上走钢丝,所倚仗的正是凤凰胆。 今日程老头和陈管事等人突然造访,弄了这一出,他自知是撞大运了。 陈管事在他背后坐定,双掌挥出,拍在宁夏背脊上,气劲喷吐,一点点撵动着宁夏的筋络。 宁夏赶忙催动导引诀,果然,在陈管事的推宫活血之下,再导引气血,已不似先前那般凝塞。 十分钟不到,陈管事已累得气喘吁吁,身上腾起阵阵雾气。 “这也太废了,朱永这带的都是什么队伍,一边歇着去。” 程老头风风火火从远处赶来,后面跟着七八个人,皆是役房的管事,人人愁眉苦脸。 这帮人都是被他威逼而来,说宁夏其实是南宫长的表侄,被南宫长特意派在此处历练。 若是死在此处,南宫长追究下来,谁特么也别想好过。 当时众管事正聚在一处开会,场下还有不少杂役,程老头嚷嚷声极大。 众管事料定程老头不敢当着这么多人面扯出这弥天大谎,只能信了,急匆匆赶来。 其中,就有和宁夏相熟的秦管事和薛管事。 见得人来,陈管事最后一口气一松,整个人瘫软在地,被程老头拖开来,薛管事第一个顶上。 “都留五分力,说不得要车轮战了。就是不看南宫长的面子,锄强扶弱,恤贫救孤,也是你们整日喊的口号。不能真当要动真格的时候,就都一个个往回稍。” 便是求人办事,程老头口气也硬得很。 时间一点点流逝,陈管事力竭,早早退下,其余八名管事,轮换了三回,耗了足足四个小时,才将宁夏整个黑铁板一样的身子,推得稍稍见 到些肉色。 众管事一个个皮酥骨软,半瘫在地上。 第五章 导引一重 “加水,开蒸。” 程老头高声呼道,后厨的帮闲c杂役们,将烧好的热水,快速灌入浴桶。 膀大腰圆的两位大妈,听程老头的吩咐,提了宁夏就灌入浴桶中。 才出锅的水,热力惊人,偏偏宁夏被丢进水中,根本感知不到多少热度。 “百窍郁结,连热力都快感知不到了,这混账竟然还没暴体,还真是邪了门了。” 程老头叨叨完,骂道,“别傻坐着,继续导引,来,接着加水。” 这一通熬煮,持续了近两个小时,宁夏周身被烫得如煮开了的大虾,浑身通红,开始龇牙咧嘴喊痛。 程老头立时着人将他从浴桶里提出来,却见宁夏整张脸,仿佛钻进了一条活蚯蚓,整个皮肤表面此起彼伏。 宁夏满面狰狞,双目通红,周身烟气腾腾,程老头高呼,“上肉,上肉,要爆了,要爆了” 刘副管事捧着一大盆红彤彤的肉块,火速递到近前,宁夏飞速啃食。 肉块入口,香甜软糯,才吞下腹中,仿佛烈酒入腹,胃里腾起一条火线。 与此同时,他两条锁骨相交处,终于不再冰凉,而是有了丝丝热力。 他听程老头说过,一旦天元窍开始发热,便意味着距离冲开天元窍不远了。 他大口吞食,约莫吃了一半,轰的一下,他胸腹如鸣,周身腾起惊人热量,连头发都被冲得根根立起。 “蛰龙惊鸣,天元窍开,天呐,这,这” “他开天元窍了,导引一重了。” “恭喜,恭喜” “咱们这番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没和宁夏打过交道的几名管事,以为此番就是江湖救急。 没想到能助一名杂役成就导引境,他们也很开心。 而和宁夏打过交道的陈管事等人,心中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知道宁夏完全是从一个素人修炼到如今的,最关键的是宁夏居然只用了三个月。 要知道以宁夏的年纪,早就过了跨入导引境门槛的最佳时间。 一般八九岁是黄金期,甚至有条件的家庭可以用秘药辅助,让家中子弟在五六岁就跨进导引一重。 宁夏现在的年纪,才开始修炼,没有年,很难打破骨骼闭合形成的修炼屏障。 却没想到宁夏只用了三个月,就有了如斯成就。 “好了,你们可以撤了,改天我让南宫长请你们吃酒。” 程老头大咧咧开始赶人,仿佛在扔一张刚擦了鼻涕的纸。 宁夏依旧盘膝打坐,虽然天元窍被冲开,他体内淤积的气血仍然没有化尽。 且兽肉提供的热力还在,他想抓紧时间消化,不愿有丁点浪费。 时间一点点流逝,一抹月华洒在他脚面的时候,宁夏睁开了眼睛。 “行,挺过来了,真是傻人有傻福,这样作都不死。” 程老头坐在树桩上,头歪在大柳树上,冷声道,“打铁趁热,还有四五斤兽肉,赶紧吃了。” 宁夏腹中正饥饿,三下五除二,将五斤兽肉扫荡,腹中立时又有火线腾起,他催动导引诀,导引一缕缕火箭,散入四肢百骸。 不多时,他天元窍正下方寸许的位置,传来丝丝冰凉感。 “是不是天关窍有动静了,很正常,你小子弄出了气血风暴,都快要黑煞诛心了,攒的气血本钱够厚,又有这十来斤兽肉滋补,引动天关窍不算什么。 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你小子这一番瞎折腾,也算因祸得福。气血风暴,黑煞诛心,必然导致通身筋络暴涨,这一条条筋络,就是运输你体内气血的管道。 有道是炼皮炼骨难炼筋,筋络要扩张其实最难。你这一波折腾后,筋络扩张得又粗又阔,运输气血管道急剧加粗,对你将来的修炼好处不少。行了,老子也算是救人救到底了。咱们的账,是不是该算算了。这一波,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你打算怎么报答” 程老头眼冒金光,死死盯着宁夏,静等他的回答。 宁夏道,“执教,买这些兽肉花了多少钱,我的功点” 程老头大怒,“还真没见过比老子还抠的,没有你那一个功点,你以为换得回兽肉兽肉一斤百元,人家替你买了十斤,一千元总是要的。再说,这跟老子有什么关系,你莫不是还要怪老子把你的钱胡乱花了吧。” 宁夏连连摆手,“执教误会了只是太贵了,还有那功点,我还没见过长什么样儿,就都没了,有些可惜。” 程老头喝道,“井底之蛙,不足为谋” 程老头正喷得起劲儿,宁夏奔回柴房,转瞬折返,取出一块防水的油布,展开一层层的油布,露出一沓铜元钞来。 程老头眼神直了。 宁夏清点出千元来,“这一千得还给刘副管,剩下的九百八十元,您老要多少,可以自取。” 程老头满眼的难以置信,忽地,打个哈哈,“好好,总算还有些天良,也难怪你憨人有憨福。” 说着,他接过宁夏剩下的九百八十元,抽出一百元,递还给宁夏,口中哼哼着小调,“小妹妹送我的郎啊”晃着身子离开了。 宁夏懵了,他心中的确感激程老头关键时刻的出手相助,他故作豪爽,心里其实是有预期的。 怎么说着程老头也是堂堂一位执教,再是脸皮厚,拿走一两百,已经是极限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心里的那把尺子,根本就量不到程老头脸皮的厚度。 和根本不知客气为何物的家伙客气,结局悲催也就难免了。 一想到那八百八被生生抽走,他心里就一阵抽抽地疼。 月朗风清,宁夏的视线忽然扫到后院墙壁堆积如山的枯树,心中陡生一股豪气,“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不就是钱么,劈柴就完了。我现在已经入了天元窍,双臂有百斤之力。还怕不能事半功倍么” 怀着美好的愿景,宁夏睡得很安稳,次日一早,刘副管事来找。 他将早准备好的千元还给刘副管事,并表达了深切的谢意。 岂料,刘副管事才收钱,就给他当头一棒,“宁夏啊,恭喜你啊,你能在役房成就导引一重,我和陈管事都非常高兴。只是按照学宫的规章,你既然成就了导引一重,就不能继续待在役房了。” 宁夏懵了,他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混到想做杂役而不可得的境地。 “这是为何可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 “你别多想。其实学宫定这条规矩,乃是为后进者助力。劈柴对导引境修者来说,不算难事。只须找三两个导引境低阶修者,不须一月,整个后厨一年所需的柴也劈出来了。学宫为何不这样做乃是给普通人留条活路,也留条向上的路。” 刘副管事道,“百斤柴值五元铜钞,若劈柴的活儿,真对导引境修士开放,也就没你今日的记录了。” 宁夏明白了,他的劈柴发财的梦必须醒了。 “你现在已经导引一重了,到哪里都能求一碗饱饭,再登等上两年半。学宫会再度招录学员,以你的条件,要成为学宫的正式学员应该不难。不要灰心。” 刘副管事很看好宁夏,又因为宁夏是在他手下成长起来的导引期修者,他也希望宁夏能有出息。 宁夏道,“刘副管,您也知道我出身难民,现在已是孑然一身,举目无亲,实在无处可去。可否容我在此间,再住上一段时间。我可以免费劈柴,只要供应饭食就行。” 刘副管事微微皱眉,“你也不必太忧虑,不管怎样,你现在已经进了导引境的门槛,在东华城内,应该是很好谋生的。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无能为力。学宫没有空缺的位子,除了杂役,就是学员。噢,还有就是哎,反正我真的帮不了你。” “还有什么,刘副管但说无妨。” 好容易有个根脚,也有几个熟人,宁夏不愿放弃此地,再另起炉灶。 刘副管事道,“没什么,再就是护宫队了。你也知道近来妖人倡乱,东华治下很不安宁。城防军和东华学宫的学子们,频繁出动,但人力上还是抓襟见肘,弄得学宫的警备力量都不足了。 不得已,最近半年,学宫在大力扩充护宫队。闲时,护卫学宫;遇事,则作为学宫武力的补充力量,承担巡防c拱卫等非主要任务。即便是非主要任务,也是要去到城外的。现在妖人横行,兽潮不绝,很是凶险。” “除了那些胆大的亡命徒,轻易没人应招。是以,半年来,学宫招募到的护宫队队员也不过百来人。不过,你现在只有导引一重,实力很弱,千万别想进护宫队冒险。你如果实在无处可去,我可以给你写一封荐书,西城的刘员外是” 第六章 护宫队 宁夏道,“刘副管,我想加入护宫队,您可以帮我引荐么” 自从有了凤凰胆,对他而言,危险差不多和他义结金兰了。 他有九条命,只有不作大劲儿了,就死不了。 刘副管事惊呆了,觉得可能是自己表述不清楚,误导了宁夏,赶忙又将护宫队的风险又渲染了一通,比如谁谁阵亡了,谁谁被妖兽咬断了胳膊,谁谁落下了终身残疾。 宁夏道,“刘副管,我本就是难民出身,没死在妖兽口中,已经是老天眷顾。我不怕风险,只想加入护宫队,为学宫出力,为死难的乡亲们报仇。” 宁夏态度坚决,刘副管事感慨道,“难得你一片赤子之心,罢了,我去帮你说。” 护宫队正大量招人,有刘副管事穿针引线,宁夏顺利加入了护宫队。 他的居住地,也改到了护宫队大院,吃饭也转到了护宫队小食堂。 在宁夏看来,加入护宫队绝对是步好棋。 每个月三百元的薪水,吃饭住宿全免,最重要一点,护宫队还开辟了公共炼房,供队员们训练。 他被分在晚班,每天也就两次巡夜,其余时间,只要待在学宫内,随时听候召唤就行。 这样的待遇,宁夏再满意不过了。 他极为渴望力量,以至于修炼入迷,终日泡在公共炼房中,摆弄各种器械,激发着气血。 更难得的是,小食堂不限量供应肉食,宁夏幸福得几乎要流下眼泪。 呼,呼。 将近三百平的公共炼房内,宁夏手持一柄阔背大刀,一招一式,练得有模有样。 与此同时,他的四臂c胸腹皆绑着黑色布袋,内中装着沉甸甸的铁砂,他这一身少说也有八十多斤。 他练习的是一套名唤“千钧斩”的刀法,传授刀法的护宫队大队长费鸣,也是学宫内的在读学员,导引七重的修为。 按费鸣的说法,千钧斩是一门入门级的刀法,简洁高效,也能有效激发气血,对导引前期的修者极为友好。 一连小半个月,宁夏都在修炼千钧斩。 他玩命地苦练,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在知晓了他难民出身后,大家都释然了,没谁来打扰他。 大队长费鸣特意来指点过他,要他张弛有度,不要急于求成。 宁夏口上答应,依旧如故。 费鸣也就不再管他,小半个月下来,宁夏的双臂再度被充盈的气血绷得赤红,天关窍处的凉意渐渐退去。 宁夏很满意修炼的进度,虽说千钧斩他没练出什么门道,但天关窍的可喜变化,让他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努力丝毫没有白费。 呼,呼 嘣,嘣 他的呼吸越来越匀称,斩马刀斩在铁横木上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似,一个多月的修炼,宁夏已经能用千钧斩将斩马刀斩出一缕刀风了。 与此同时,天关窍处也逐渐升起一缕温热。 中途,费鸣又来过一次,实在是宁夏的表现太过疯狂,干脆晚上也赖在炼房练刀,累了就在炼房休息。 他练刀疯子的名声,已在护宫队内部广为流传。 费鸣的到来,并不是想指点他什么,而是来查验他的气血,担心他训练过度,气血崩了,死在炼房。 令费鸣诧异的是,随着修炼的持续,宁夏的气血激发得一浪高过一浪,皮肤也越来越红,可始终没有气血淤积不化c发黑迹象。 怀着这个疑问,费鸣去宁夏的来处役房打听一圈后,说了句“竟有如斯奇遇”,便不再来了。 宁夏疯狂修炼,而不担心气血崩溃,的确是得益于前次“气血风暴,黑煞诛心”的劫难。 此劫过后,宁夏的筋络粗壮c坚韧到了相当程度。 虽然他疯狂练刀,鼓胀起澎湃气血,但只要稍稍休息,粗壮的筋络,立时就能将淤积的气血,在导引诀的作用下,疏导个差不多。 这日,宁夏练刀正酣,炼房内忽然传来激昂的鸣哨声。 宁夏赶忙解下身上沉重的护具,提着斩马刀朝集合地赶去。 不到五分钟,护宫队百二十人完成了集结。 头前站立的大队长费鸣收起倒计时的沙漏,满意地点点头,一脸凝重地道,“诸君,新收到的消息,妖兽又开始肆虐城北。学宫和城防军已经赶过去驰援。但其他几个方向,也不能说就定保无虞。 为此,学宫命令我们护宫队,分别去城南c城东c城西承担警戒任务。 诸君放心,这三 个方向也有城防军的力量存在,并非我们孤军奋战。现在开始分派任务,第一中队” 宁夏分属第三中队第三小队,中队长贾全,小队长王水生,带队的首领,不是中队长贾全,而是学宫的学子,宁夏的救命恩人陈子龙。 众人分骑战马离去,宁夏并未学过骑马,只能将身子半绑在马背上,随队出发。 颠簸一路,在王水生的悉心指点下,他渐渐掌握住了要领,最后半程已经能松绑了绳索,正常骑行,只是姿势依旧别扭。 在陈子龙的分派下,王水生统领的第三小队,被分派到了左路,负责巡视莘庄c周岗c洪庙等六个村庄。 到得地头,已是晚上八九点的样子,天上的云层很厚,月光幽暗。 三个村的村长早就得到了通知,早早将村民们转移到了各村临时修建的坞堡中。 村落里极为安静,连鸡鸣狗吠都没有,只剩了吱呀的蝉鸣声。 近四十人的小队,被王水生分成三个编组,每个编组分别巡查两个村庄。 宁夏所在的第三编组,由王水生亲自统领,负责巡视莘庄c周岗两个村庄。 十余人的骑兵队伍,组成半圆阵型,宁夏修为最低,被王水生安排在了圆阵中央位置。 妖兽狡猾而残忍,护宫队的队员们基本都有和妖兽对阵的经验。 虽说,此次警戒任务,并不繁重,大概率只是学宫的多虑,并不存在什么危险。 可真当离开了城池的护卫,到了这村落中,所有人的神经都静绷着。 即便王水生有意识地活跃气氛,和大家聊天,众人的神色始终不见平宁。 渐渐,时间来到下半夜了,寒气渐重,来回巡视了大半夜,也没见丝毫异样。 且王水生持有的讯珏中,始终没有请求支援的呼声传来,众人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 最后,王水生选了一处院落,率队进入,在一侧拴好马匹,众人皆在靠墙聚在一处歇了,或吃着肉干,或补充清水。 王水生选取的位置颇有门道,前方是一片开阔地,又对着村口,视线极佳。 他点了三名队员负责值夜,又排了轮值顺序,便让其余人等抓紧休息。 宁夏练了大半天,疲乏不已,又赶上出任务,在马背上颠簸了大半夜,正皮酥骨软, 王水生才叫休息,他就靠在墙上,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一道凄厉的哨声将他惊醒,随后他肩头挨了一巴掌,才睁开眼来,便听见躁动的马嘶声。 他蹭地起身,横刀身前,朦胧的睡意顿时无影无踪,定睛看去,正前方的开阔地上,八九头妖兽正朝此间缓行而来。 那些妖兽明显是同一物种,和老鼠有着七八分像,但体型却堪比寻常家猪,嘴上生着银色的尖锐凸起,背上有一条紫色纹路,贯穿整个头尾。 “紫背铁啄鼠,大家结阵,只要坚守半个时辰,一定会有援军赶到。” 王木生斩钉截铁地说道,但他面上无比凝重的表情,任谁也知道必有一场苦战。 “王队长说得对,不过是一群紫背铁啄鼠,没什么了不起。这玩意儿也就嘴尖皮厚速度快,不可能有练气境的,只要咱们结阵固守,一定能等来援兵。” 说话的柳泉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对战经验丰富,他的宽慰让众人的精神稍稍放松。 但宁夏并不这么看,他在三号阅览室翻阅百妖谱时,曾看到过有关紫背铁啄鼠的介绍。 这家伙铜皮铁骨,速度惊人,最麻烦的是群居。 此刻,众紫背铁啄鼠结而未动,明显是在等待身材明显大一号的头鼠的命令。 百妖谱中关于紫背铁啄鼠的论述不多,头鼠则占了这不多中的相当篇幅。 头鼠号令群鼠,性情霸烈而狡诈,极难灭杀。 而且众护卫队员的修为都不高,小队长王水生也只是导引四重,其余人等皆在二三重之间。 如此修为,对上一般的妖兽,都没有绝对胜算,何况是群集的紫背铁啄鼠。 群鼠对峙不动,众人情绪也紧绷到了极点。 宁夏双目紧锁,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烟尘的味道,他大喝一声,“背后,背后。” 几乎众人才跳开,轰隆一声,背后的墙壁崩塌,砖石乱飞如雨。 滚滚烟尘中,五只紫背铁啄鼠横冲而来,众人齐齐擒刀在手,五只紫背铁啄鼠竟穿阵而过,两名队员被冲得一歪,吐出血水。 王水生瞪眼道,“你们先撤,诱使群鼠离开,我来独战头鼠。” 他一声令下,众人翻身上马,他从背后取出一张铁弓,连续弯弓搭箭,箭枝直射头鼠。 两只激射的箭枝被头鼠用铁啄轻而易举地打落,霎时,头鼠蚕豆大的鼠目赤红, 口中喷着鼻息,四足在地上刨得尘土飞扬。 第七章 战头鼠 就在这时,众人打马奔走,头鼠低吼数声,群鼠皆追着奔马而去。 王水生收弓持刀,冲头鼠勾手,厉声吼道,“来啊,畜生” 头鼠仿佛能看明白他手势中的侮辱,腾地一下,四蹄翻飞,如闪电一般,迎着王水生激射而来。 王水生沉腰扎马,掌中斩马刀全力下劈,电光石火之间,头鼠贴着刀锋飞过,右后腿一蹬,正中王水生心窝,踢得王水生翻个跟头。 王水生再立起身时,哇地喷出一口血来,身子已开始摇晃。 头鼠眼角中闪过一抹讥诮,似乎在鄙视王水生的微末实力。 “来啊,畜生” 王水生竟再度勾手,冲着头鼠轻蔑地呼喝。 头鼠赤红着眼睛,再度迎着王水生奔去,锋利的铁啄,瞄准了王水生的胸膛。 王水生怡然不惧,他独自留下断后,已抱定必死之念,头鼠狂飙而来之际,他用尽全力挥动斩马刀。 铛的一声脆响,头鼠的铁啄正凿在斩马刀的刀背上。 王水生虎口剧震,斩马刀应声跌落在地,头鼠四蹄踏在王水生胸口,王水生哼也没哼一声,便倒在了地上,大口喷血。 头鼠余势不衰,从他头上飞奔而过,才落地,调头又迎着王水生扑来,亮出锋利的獠牙,急不可待地想要享用才猎到的血食。 便在这时,一支长箭激射而来,准头差得惊人。 虽然长箭落定之处,距离头鼠还有两三米的距离,但突如其来的攻击,还是惊动了头鼠。 来人一箭射出,翻身下马,在马背上拍了拍,战马驰远。 那人立在原地,直视着头鼠,忽地,取出一袋黄粉,原地撒了一圈,自己立在圈中。 接着,盘膝坐定,口中念念有词,几分钟后,头鼠才有了行动的迹象,那人又取出火石,蹭地一下,火光扑出,引燃了那圈黄灰。 黄灰生火,头鼠目瞪口呆,忍不住后退几步。 那人在圈中继续盘膝坐定,静静等待火焰熄灭,并无任何异象发生。 头鼠又观察几分钟,那人忽然站起身来,随手挥洒,稀稀落落的黄灰跌落。 空气中散发着异样的宁静,头鼠智慧的眼睛满是迷惘,不知道下一刻又要发生什么奇异怪相。 又等了几分钟,那人竟开始原地慢跑,头鼠又看了两分钟,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涮了。 它咆哮着蹬地,如狂风一般迎着那人席卷而来。 “还真成精了。” 宁夏嘀咕一句,蹭地一下,跳入堂屋。 他去而复返,乃是听队员们说了王队长必定凶多吉少,一番询问后,才知王水生根本没有独战头鼠的实力。 此番断后,绝对是王水生拼死为之。 他心中热血上涌,顾不得众人呼喝,打马离队,赶了回来。 他当然清楚,凭自己现在的实力,想干掉这只头鼠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他要做的是拖时间,拖到援兵到来,也就胜利了。 前面的故弄玄虚,只因他和妖兽打过交道,知道这些家伙看着像是寻常动物,其实都有着不低的灵智。 有灵智正好,宁夏还就怕这头鼠只知一味猛冲猛打。 靠着跳大神似的折腾,拖了十多分钟,已经大大超出他的预期。 却说,他才钻进堂屋,头鼠就射了进来。 只听一阵噗通乱响,整个房子荡起大片烟尘,宁夏从一扇破窗跳出后,头鼠撞塌一堵矮墙,轰地一声,整间正房塌陷下来。 宁夏抹身就进了厢房,随后,头鼠又扑了进来。 砰砰砰,噗噗噗 宁夏狼狈地从矮门钻出后,头鼠顶着一床大花棉被冲破了窗户钻了出来。 一顿胡乱扑腾,头鼠费了不小的力气,才将顶上蒙着的大花棉被扯落,定睛看去,宁夏正立在隔壁的大院中,远远望着它。 小半年的修炼没有白费,宁夏能深切体会到他自己身体的今非昔比。 动作的轻盈c敏捷,双臂c双腿上的力道,根本不是才穿入此间的宁夏所能比拟的。 宁夏满以为可以继续引诱头鼠拆房,岂料头鼠忽然驻足不前,身形一晃,奔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王水生行去。 它步履从容,显然是反诱宁夏。 宁夏脸上现出苦笑,知道再没退路。 他取下背上斩马刀,阔步迎着头鼠奔来,伸手在矮墙上一按,轻松跃墙而下。 不待他落定, 头鼠弃了王水生,直朝他射来。 宁夏挥刀便斩,头鼠在半空中稍稍偏头,轻松躲过斩马刀,铁啄一个上挑,戳中宁夏的胸腹。 刷的一下,宁夏被挑飞出三米高,重重摔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连肠子都快流出来了。 他强忍着剧痛,踉跄着站起,大手一撒,又是一捧黄磷粉洒出。 这招他是在百妖谱中学的,不少妖兽都畏惧刺鼻臭味,他才选中了黄磷粉,购入一些随身携带。 先前故弄玄虚,燃烧了一些,此时洒出,头鼠果然难耐臭味,退出数米。 宁夏抓住机会,强忍剧痛,捧着肠子,往远处的开阔地狂奔。 他身形踉跄,头鼠知他是垂死挣扎,也不强攻,只在身后跟行。 勉强行出三百多米,宁夏同沾满鲜血的大手悄悄扯下脖颈处的凤凰胆。 忽地,他满是鲜血的手,正在飞速退去血色,大量的血液被凤凰胆吸收。 与此同时,他腹部的大洞,飞速愈合着,转瞬创口就光洁如新。 连带着,他周身的疲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神采奕奕。 就在这时,凤凰胆内的紫纹,只剩下八道。 噗通一下,他摔倒在地。 缓步跟行的头鼠,蚕豆大小的眼珠子冒出得意的神采,蹭地一下,它一个箭步跳到近前,张开腥臭的大口就要啃食宁夏的“尸身”。 说时迟,宁夏猛地跃起,斩马刀迎头斩下。 毫无征兆的一击,头鼠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闪电一般缩头,铛的一声,斩马刀斩在头鼠身上,砍出一道白印。 刀锋划过,带走了头鼠的左耳,立时疼得头鼠满地打滚,尖利地嘶嚎起来。 这下,头鼠发了狂,狂风一般迎着宁夏冲来,宁夏一边挥刀斩马刀,仓促之际千钧斩的刀法也使不出来,一边绕着一棵棵大树奔行。 奈何头鼠势头惊人,他绕了没多久,又被头鼠的铁啄刺破心脏,踩断了大腿。 靠着喷洒黄磷粉,才勉强驱开头鼠。 他赶忙用手沾了胸口的血液,再度握住凤凰胆,十秒不到,他的身体再度恢复如初。 他这一系列骚操作,将自诩智慧的头鼠看懵了,直到他遁出去数十米,头鼠才惊觉,急追而来。 这回,宁夏几个箭步跳进了溪流中,头鼠不管不顾追来,到了水中,身形臃肿的头鼠没了先前的敏捷。 宁夏在溪流中反复横跳,心里安定了,千钧斩也使得有模有样,竟和头鼠在溪流中周旋起来。 十几分钟后,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头鼠愤怒地瞪一眼宁夏,几个起落蹿到岸上,转瞬消失不见。 宁夏顾不得爬上岸,从溪底摸了个棱角锋利的鹅卵石,咬牙在身体上钻了几个血洞,踉跄着身子才爬上岸,就看见陈子龙率领大队人马赶来了。 他也看到了王水生,浑身裹着白布,精神不佳,却无性命之忧。 见得宁夏,陈子龙等人大吃一惊,连忙询问究竟。 宁夏将早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重点提到的就是黄磷,说他是靠着黄磷,才和头鼠周旋这许久,撑到大部队到来。 说完,陈子龙又让他带头,去勘验战场。 一番勘验后,人人称奇,尤其是宁夏捡回那片头鼠的耳朵,所有人眼中都冒出精光。 陈子龙拍着他肩膀高兴地道,“想不到你不仅有血勇,还有急智,初战,就能斩下头鼠的一只耳,已是奇功一件了。放心,回到学宫,我一定为你请赏。” 担架上的王水生也冲他抱拳,有气无力地道,“大恩不言谢。” 宁夏摆手道,“队长言重了,同袍互助,分内之责。不知道和群鼠交战的兄弟们,情况如何” 陈子龙神色黯淡,“死了三个,伤了五个,好在终究是拖住了这些畜生,大部队赶到一并剿灭了。只可惜,走脱了头鼠,隐患还在。不过,短时间内,头鼠不能号集力量,暂时不能为害了。” 巡视持续了七天,果如陈子龙所说,再也没有异状发生。 城北的危机解除后,城防军留下一个营继续巡视,护宫队先撤了。 第八章 世界观 出外勤是有补贴的,每日有五十元铜钞,三百五十铜钞落袋,让宁夏心里安定不少。 他没想到的是,三百五十元铜钞的补助,只是好处的第一波。 鉴于他独斗头鼠,有效掩护了大部队,积功升为第三中队c第二小队的小队长。 此次出外勤,第三中队第二小队损失最大,小队长阵亡,队员损失五名,重伤多达十七人,基本残了。 没多久,第三波好处也来了,学宫奖励他两个功点,并发下一枚玉制的功牌。 宁夏本以为,这两个功点是奖励他危机关头,拯救王水生的。 稍稍打听,才知道,救亡不计功,此为同袍互助,也容易冒功。 这两个功点,是奖励他斩落头鼠一只耳朵的。 他听了同僚的分说才知道,学宫内的功点,极难获得,往往都是做出非常之举,才会得到。 以他导引一重的修为,斩落头鼠一只耳朵,就是非常之举。 仔细一想,当初他在后厨劈柴十万斤,对当初的他而言,也确是非常之举。 换作现在,他再去劈柴。 十万斤柴,绝不会再要三个多月,但他已失去了劈柴的资格。 即便去劈了,哪怕得柴百万斤,学宫也绝不会有功点赐下。 此番和功牌一并发下的,还有两千铜元钞,此为功点的配套奖励。 一战而得这么多奖励,让宁夏心潮澎湃,忍不住盼望下一次的外勤行动快些到来。 升任第二小队小队长后,宁夏并没有因此而多出什么公务,除了集训时,他负责召集整支小队外,他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 当然,荣升小队长后,他得到了一间单独的宿舍。 不过,他很少去宿舍歇息,依旧早晚继续泡在炼房用功。 和头鼠的一番缠斗,让他深切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出刀的速度还是不够快,临阵时手忙脚乱,千钧斩的套路都把握不住。 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是一遍又一遍地演练,不停地挥洒着自己的汗水。 这日傍晚,王水生来炼房找他,请他吃饭,为上次的救命之恩,向他表示感谢。 宁夏婉拒,奈何王水生执意甚坚。 宁夏只能随着王水生来到他的小队长宿舍,才在一张方桌后坐定,王水生捧出一大捧油汪汪的红肉,和一坛竹叶青。 只一眼,宁夏就认出盆中之物乃是兽肉。 “王兄,这,这也太贵重了吧。” “若非宁兄我这条命都没了,这个功点本就是因宁兄所得,现在换成兽肉,和宁兄共享,有何不可。” 王水生独自断后,也得了大功,奖励了一个功点和一千铜元钞。 他感激宁夏,便将这一个功点和一千铜元钞兑换成了这十斤兽肉,作宴相谢。 见王水生说的诚恳,宁夏也不矫情,便和王水生共分这十斤兽肉。 兽肉入腹,化作滚滚热流,宁夏和王水生皆盘膝而坐,催动导引诀,导引着气血。 这一段时间,宁夏辛苦用功,又积攒了可观的气血,在导引诀和兽肉的效用下,这些气血被缓缓化开。 很快,他的天关窍终于有阵阵温热传来,他心知开辟天关窍,不会太远了。 他导引完毕,早停功的王水生含笑道,“宁兄,头顶热气蒸腾,周身气血强大,想必距离破天关窍已经不远了。如此进步神速,果非常人。来,我敬宁兄一杯。” 两人对饮一杯,王水生道,“敢问宁兄之志” 宁夏道,“宁某唯愿修炼有成,屠尽妖兽,为桑梓复仇。” 他现在的人设他,他只能说出这番话。 事实上,他前半句是肺腑之言,他苛求力量,自然只能寄托修炼。 后半句也未必是错,妖兽乃是重要的资源,若能得而诛之,那是再好不过。 王水生道,“我知宁兄的悲惨遭遇,妖兽实在可恶,殊不知比妖兽更可恶的却是妖人。若无他们操控妖兽,就凭这些蠢物,怎能突入城池腹地。” 宁夏道,“王兄可知这些妖人的来历,他们是妖兽变化而成的么” 王水生诧异盯了宁夏一眼,道,“看来宁兄对修炼世界的事所知不多。反正今天有空,我就详细和宁兄唠叨几句。妖人,的确是妖兽所化,修炼到筑基境,妖兽可以半化人形,只要隐匿得好,很难发现他们非人的破绽。除了妖人外,再有就是人奸了。 所谓人奸,他们是彻头彻尾的人族修士。或因苛求修炼资源, 或因想要快速修炼,或因无非突破修炼屏障,不惜卖身投靠妖人,提供人族信息,甘为走狗,或潜伏我人族修士内部,作为奸细。 近来的妖兽横行,少不了人奸的身影。可惜,这帮家伙个个阴险狡诈,隐藏极深。” 宁夏道,“妖兽如此猖獗,我人族那么多大能,不能施展神通,一举将妖兽荡平么” 王水生道,“你可知洪荒战场” 宁夏摇头,冲王水生抱拳,“还请王兄一吐为快。” 他现在的世界观很小,只有东华学宫。 虽说他现在是蝼蚁之身,见不到天地之大,从别人口中听听也是好的。 王水生道,“洪荒战场,乃是一块域外战场。相传洪荒时代就有了,早先只是人族大修士获取机缘的所在,不知从何时开始,那里出现了妖族大能。人族和妖族仿佛乃是天敌,双方一见面,就掀起了震撼诸天的惊世大战。” “这一战就持续了数万年岁月,从那时起,妖兽就以洪荒战场为跳板,开始侵略我神州万国。有鉴于妖族大能的破坏力实在太过惊人。人族的几位圣皇c大帝,运用莫大法力,引动诸天星斗之力,在神州万国之界,布置强大的神州七剑禁锁大阵。 大阵既成,妖族圣者便再也不敢轻犯我神州万国世界。一旦轻入,便会引来神州七剑追杀。正是有了这神州七剑禁锁大阵,整个神州万国世界,才得以保全。 然而,妖类的种族实在太多了,种群也实在太庞大。他们源源不断地通过洪荒战场,朝神州万国世界蔓延,便是强悍如人族的圣皇c大帝们,也难以扭转局面。数万载以降,这些妖类已经在神州万国世界,占下无数聚居地。 若非我人族修士天才绵延不绝,在洪荒战场不停绞杀妖族强者,整个神州万国世界早就支撑不住了。即便如此,妖族大昌也是不争的事实。单看这小小的东华城,辖区每年都在缩减,妖兽侵略,一日胜过一日。 长此以往,我人族繁衍数万载的神州浩土,恐要沦为暗无天日的鬼魅妖域。到时,我辈人族只怕想要为奴为婢亦不可得,弄不好便要亡族灭种了。” 宁夏默然,他以为自己的处境已经很不好了,没想到整个人族的大环境已经这么恶劣了。 “时不我待啊,宁兄,不瞒你说,明日我将向学宫提出申请,正式加入学宫。” 王水生满面坚毅地说道。 宁夏吃了一惊,“据我所知,还有两年多一点的时间,就要大考了。王兄现在加入,并没有多少准备时间,倘若通不过将来的大考,就会被肄业。也就丧失了继续在学宫就学的机会,为何不等上两年。 以王兄现在的修为,等上两年,再加入学宫,能读满五年,通过大考的机会将大大增加。” 王水生道,“话虽如此,但妖孽横行,我辈苦无除妖法,好生叫人气闷。我真真是等不住了,大好光阴,岂能白白蹉跎。其实,宁兄,这句话我也想送给你。 你现在应该有十七岁了吧,按你的年纪,现在才导引一重,即便再两年内修到导引三重。那时,以你的年纪和修为,学宫大概率不肯收录的。 与其两年后,被学宫拒之门外,不如现在就申请加入学宫,至少可以在其中就学两年,至少可以接触到神识功法。” 王水生的话如当头棒喝,宁夏怎么也没想到他正青葱一般的年纪,竟会被嫌老。 “敢问王兄,我只有导引一重,这样的微末修为,学宫肯收录么” “你虽只有导引一重,但你已经累计积功三点,于情于理,学宫都会对你开方便之门的。” “对了,何为神识功法” “神识功法是大修士用神识写就的功法,和普通功法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譬如咱们现在修的千钧斩,咱们只能照着功法修炼,在一招一式中慢慢领悟,只能是日渐日渐,渐渐掌握。耗时久,见效慢。 而神识功法则不然,他是大修士在深刻理解此功法的基础上,用神识录下的功法。当你观看神识功法时,大修士对此功法的理解,会一点点灌入你的意识。若是意识足够强大,便是一夕之间,彻底将千钧斩领悟到巅峰也不是没有可能。” 宁夏精神大震,“加入学宫,就能获得神识功法么” 他用功不可谓不勤,几乎日练夜练,就是这样狠下苦功,依旧没将千钧斩练出什么门道。 功法的领悟,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 神识功法的出现,无疑让他望见了巨人的肩膀,他盼着有朝一日能踏上去。 王水生又替他满上一杯,举杯道,“宁兄,你是大好男儿,切勿虚度青春,言尽于此,你我有缘,学宫再会。” 言罢,王水生将杯中酒饮尽。 宁夏亦举杯饮尽。 更多请收藏【bzx s】! 第九章 神识功法 返回宿舍,宁夏躺在床上,静静想着王水生所言。 他脑海中念头纠缠,仿佛有两个小人儿在争吵,一个嚷嚷着“时不我待,必须立即加入学宫”,一个吵吵着“宁等两年,不抢三天,欲速则不达”。 他正想得脑袋昏沉,砰地一下,房门被撞开了,程老头立在门边喝道,“好个懒惰的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赖在床上躺。” 宁夏翻身坐起,“执教有何贵干” 他对程老头的感觉很复杂,既感念他传道解惑救命,又觉得这老头性格古怪,贪财吝啬不好相处。 程老头手里捏着个羊皮卷,冷笑道,“贵干老子能有什么贵干可笑,可笑” 多日不见,他整个人委顿了不少,胡子拉碴,越发老朽。 程老头神神叨叨说了几句,转身要走,忽地顿住脚,“你怎么住单人宿舍” 宁夏道,“我加入护宫队了,立下些功劳,现在担任小队长一职。因此,住上了单人宿舍。” 程老头眼睛一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快跟我说说。” 宁夏便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程老头瞪圆了眼睛,“你小子没糊弄我吧,就凭你能和头鼠对抗还能斩下他一只耳朵,我怎么听怎么不信。” 宁夏取出功牌,程老头大喜,“好小子,老子没看错人,来来来,赶紧拿钱来,老子要吃肉,吃大肉。” 宁夏道,“晚辈理当请客。”却不肯拿钱给他,实在是老头子下手忒狠,有多少也不够他抢的。 程老头哂道,“瞧你那小抠儿的样,还在想上次被老子拿走的那八百吧。我跟你说,你小子再拿十个八百,你也不亏。” 啪的一下,程老头将手中的羊皮卷摔在床头的梨木茶桌上。 宁夏拿起羊皮卷,才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头晕眼花,双目下泪。 “这是什么” “神识功法,量你小子也没听过。” 宁夏一擦眼泪,蹭地立起,难以置信地盯着程老头,“执教,您” “你想问我为何对你青眼有加现在不觉得老子是骗吃骗喝的老混蛋了也罢,你小子若真是世事洞明的老油子,老子还看不上眼呢。放心,老子纯是闲得狠了,想看看你这个敢对自己下狠手的一根筋,能走到哪一步。 老子写这套神识功法,消耗多大,不是你小子能理解的。才来找你,见你在床上躺着不复当初勤勉,立时就不想将这功法与你了。现在看来,你小子这段时间还真没白费,算个可造之材。 行了,功法你拿去吧,钱你看着给,老子要进补。” 程老头死大咧咧说完,伸出油乎乎的黑手。 宁夏从腰里取出油布包着的一沓钞票,足有两千多元,全摊开来,任由程老头拿取,“我这里还有两个功点,前辈若要进补,我可以兑换出二十斤兽肉。” 他太震撼了,程老头竟是能凭一己之力写出神识功法的存在,却不知这老头到底什么修为。 头前众管事给他推拿气血时,他还听程老头说他自己修为废了。 废了还能写出神识功法。不废又该是何等风采。 程老头微微颔首,“这才有点样子。”他点取了四百多元,给宁夏留下整整两千元。 程老头道,“我只提醒你小子一点,神识功法不是你现在能承受的,能用两三个月,将整篇神识功法完全消化,便算十分了得了。行了,你且用功,过些时日,老子再来考察。希望你小子别让老子失望,否则,咱们的缘分就到此为止。” 说完,程老头昂首去了。 宁夏赶紧将门栓上,捧着那本羊皮卷阅读起来。 几乎瞬间,他眼中又有泪水飚出,头皮如针刺一般地疼。 他强忍着难受,凝目看去,羊皮卷上的文字,正是他看了千百次已经能倒背如流的千钧斩。 只是存在于这羊皮卷上的千钧斩,和存在于纸张上的千钧斩,分明是两个天地。 羊皮卷上的千钧斩文字,仿佛一个个跳跃的小人,正在演练功法一般。 每一个小人的一招一式,都奔着他眉心处射来,让他好不难受。 仅仅坚持了三十秒,他浑身大汗淋漓,便再也坚持不住。 他挪开眼目,深呼吸几下,再度凝神羊皮卷的千钧斩。 时间一点点过去,宁夏反复折腾了十余次,整个人已经累得趴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他双目赤红,满面淤青,一副纵欲过度的面孔。 但他咬紧牙关,丝毫不 打算放弃,千钧斩的奥义,正一点点镌刻进他脑海深处,这种感觉很玄妙,他不愿中断。 终于,他再度捧起羊皮卷,不多时,浑身的毛发都开始枯萎,周身的皮囊收紧,整个人仿佛得了羊癫疯,不停地抽搐。 渐渐地,他双目中最后一抹神采将要敛尽。 刷的一下,宁夏从怀里取出一枚匕首,割破了手指,鲜血流出之际,他握上了凤凰胆。 血液渗进凤凰胆后,他枯萎的毛发瞬间黑亮如新,衰弱到极致的精气神重新昂扬,更胜往昔。 他再度捧起了羊皮卷,入眼依旧有刺目感,但已不像初观那般难以忍耐。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眉头时而紧锁,嘴角时而浮起笑意。 终于,他头上的毛发再度枯萎之际,他再一次割破了手指。 太阳落下山去,他依旧捧着那套羊皮卷,闷在房中。 东方破晓之际,宁夏站起身来,迎着晨曦喷薄的方向扩了扩胸。 他轻轻摸了摸凤凰胆,重新塞回脖颈处,上面的紫色纹路只剩下两道。 而羊皮卷上的文字依旧存在,只是作为文字存在着,再没有丝毫的神异,连带着整块羊皮卷的颜色,也从原来的深棕化作浅白。 宁夏赶去小食堂,还不到饭点,只有包子和稀饭先摆出来了,他一口气干了十个包子和两大碗稀饭,便赶去炼房。 时间尚早,炼房内空无一人。 机会正好,宁夏取下斩马刀,气沉丹田,猛地挥刀,厚重的斩马刀势若千钧,正斩在铁横木最顶端一毫米的地方。 刀锋呈现重影,长刀划过,铁横木竟如豆腐一般被削掉一毫米。 怔怔盯着这一刀之威,宁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铁横木何等坚硬,这些天,他练习千钧斩都在劈砍铁横木,不过是让坚硬的铁横木上再多上一些白印。 哪像今日,他再使出千钧斩,仿佛已将此术修行了一百年,一击之下,铁横木竟从横截面被削掉了一毫米。 他之所以不朝中间位置下刀,是担心砍断了铁横木,引来围观。 只斩掉一毫米,便是细察,也很难发现端倪。 当下,宁夏收起力道,开始演练千钧斩。 长刀推出,他周身的气血也跟着被引动,他惊讶地发现,炼成千钧斩后,气血宛若活龙,配合导引诀,自如地在筋脉内奔涌。 “想不到大成的千钧斩,还有助于气血的催发。只是继续在公共炼房修炼,终归不是办法。” 渐渐有人到来炼房,宁夏停止了演练,奔去小食堂又补了一顿餐,再度返回宿舍。 他将宿舍的板床和立柜挪了个位置,勉强腾出八九平方空地来,将宿舍改成个简易的炼房。 他从将房间腾出空位来,程老头拎着一袋肉包子吃得满嘴流油,走了进来,“你这又在作什么妖好端端的,折腾” 忽地,他的目光凝在方桌上的羊皮卷,叨叨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一把抢过羊皮卷,反复打量一阵后,死死瞪着宁夏,“这是你干的你怎么做到的” 他声音阴冷无比,面容狰狞。 宁夏暗暗叫苦,千算万算,怎么就忘了收拾好这羊皮卷。 他深吸一口气道,“我也不知怎么了,一夜之间,就看完了整个羊皮卷。尔后,这羊皮卷就变了颜色。” “一夜之间,真的是你看的你现在演练几式我看看。” 程老头目光炯炯,早将一袋包子扔到一边。 宁夏取过墙边的斩马刀,开始演练,霎时,满室生发,刀影霍霍,寒光湛然。 一套千钧斩演练完毕,程老头仰天大笑,笑到发不出声音。 笑罢,他盯着宁夏反复打量,发神经一般,忽地搬过一把椅子在房屋中央摆好,自己端端正正在椅子上坐了,冲宁夏眨巴几下眼睛,“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磕头拜师。” 他面上平静,心里却在翻江倒海,他做梦也想不到被发配到了这荒僻小城,竟然会遇到传说级别的天才。 第十章 入狱 宁夏冲程老头深深一躬,“执教于我相助实多,但晚辈听人说,师者,传道受业解惑。贤师择徒,贤弟子亦择师。晚辈虽然感念前辈,但实在不敢贸然拜师,免得误伤双方。” 他哪里看不出来程老头是把他当了天才人物,急着收入麾下。 他心里是万分愿意找个修行上的引路人的,即便程老头看着并不太着调,但这档口,他也没有挑挑拣拣的余地。 但凡事不能太上赶着,程老头一招揽,他就下拜,将来被看轻看贱怎么办。 程老头眉头微皱,暗道“草率了”,他起身道,“你小子还别太挑,有朝一日,你知道老夫是谁,只怕要哭着喊着拜师。想当年,老夫参加洪荒战场的战斗时,你小子还不知道出生没出生。 现在老子筋脉断了,修为虽废,但一身的经验c见识那是无价的财富。你以为老子来这里做个给杂役宣讲的执教,是老子水平不行你不妨去打听打听你们东华学宫的宫长南怀远不知求了老子多少次,让老子担任高等班的金牌执教,都被老子嫌麻烦放弃了。 信不信,只要老子答应,南怀远得赶紧着拿八抬大轿来请” 他话音未落,朱大妈粗壮的身影堵住了大门处的光亮,“姓程的,你还要不要脸,有钱你不还给食堂。竟又去烂赌,现在输的毛干爪净,又怎么说。你欠食堂的三百块,到底结是不结。” 朱大妈围着围裙,一手拿铲,一手持勺,义愤填膺地痛斥着。 程老头满面尴尬,摆手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人生难得几回搏,搏赢了自然什么都有了,不就是点小账么,三天,三天后一定给结了。” 朱大妈还待怒叱,宁夏取出腰里的油纸袋,点出三百元,塞进朱大妈手里。 朱大妈奉命而来,虽不好意思,也只能收了,悻悻瞪程老头一眼,转身去了。 “好不晓事的妇人,你给他钱作甚,我凭本事赊的饭。” 程老头嘟囔道,心情大坏。 他本打算卖弄一把,显露自己的不凡,好让宁夏心服口服,乖乖拜在他门下。 朱大妈这一搅合,什么气氛都没了。 程老头没了心情,宁夏却来了兴致,“敢问执教,我可是将这千钧斩修到了大成” 程老头没好气道,“算是到了大成吧,距离巅峰还有一点距离。” “还请执教指点。” “有什么好指点的,你现在修为太弱了。千钧斩虽说只是一阶功法,但供导引三重修士全力催发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阶功法不知这功法是怎么分阶的” “功法无高低,修者有高下。不要太执着于功法的高阶低阶。所谓功法分阶,是指该功法修炼到极致所能承载的力量极限。明明许多人连低阶功法都无法修炼到极致,就去想什么高阶功法,无异于缘木求鱼。 就说这千钧斩吧。算是学宫主流的低阶功法,真正能修到巅峰,发挥其全部威力的,又有几人功法的高阶c低阶,你不必太过介怀,找到合适自己的路,一直走下去,成就不会太差。” 宁夏道,“执教所言极是。还有一点,我自吸收了神识功法后,再催动这千钧斩,感觉气血勃发,运行顺畅,和初练时不可同日而语。” 程老头提起碧绿葫芦闷一口酒道,“这是自然,你现在才导引一重,修炼大成的千钧斩足以大幅度催发你的气血,助你顺利突破,直至导引三重。而修到了导引三重,你双臂气力大增,同样会使千钧斩的威力达到巅峰。这是一个互相激励的过程,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专心修炼。” 宁夏点头,“执教,我想现在就加入学宫,您觉得可行么” 程老头眼睛一亮,沉吟片刻,“还有两年左右,就要进行大考了,现在加入的确不是好时机。但对天才来说,这既是挑战,也是机遇。修行路上,一步慢,步步慢的例子太多了。机会难得,你搏一把也好。 你现在已经积累三个功点了,我替你引荐一下,加入学宫不是问题。但学宫的学习费用很高,一学期两千铜元钞的学费且不说。还有生活费,住宿费,压力很大,你现在有这么多资金么” 这一问,把宁夏问的底气全无。 程老头道,“你也不用沮丧,我建议你暂时还是在护宫队待上一阵,一来继续提升修为,二来也好谋生,若有出任务的机会,没准可以再赚上一笔。 当然,时间不等人,学宫内的课业任务也很繁重,我先帮你弄一套课本,由我来专门给你补习。这待遇不比你加入学宫来得差。只是这补习费嘛我也不要了,管肉管饭管酒就行。” 宁夏唬了一跳,以为程老头要趁机狮子大开口,没想到就这点要求,他觉得自己可以承受,对程老头的看法大为改观。 他哪里知道因为一夜吸收了神识功法,程老头已认定了他是传说级别的天才,死活要收他这个徒弟。 程老头也是没办法,自身形象太差,生怕宁夏转投别处,宁肯自降待遇,也要先把授业老师的名分坐实了再说。 就这么着,两人一拍即合。 护宫队近来安宁无事,宁夏开始潜心修习。 他那间单人宿舍,白天是他演武修炼的炼房,晚上就是程老头上课的课堂。 宁夏做梦也想不到,就读东华学宫,除了要学习和修炼有关的筋络学c针石学c基础药典等,还要学习诗c书c算经c货殖等。 他问过程老头缘由,程老头答,“不是所有的学宫子弟,都能晋升中等学宫的,绝大多数要么肄业c要么毕业踏入世俗,总是要有一技之长,谋生之能的。此外,修习诗c书c算经c货殖等,能开阔人的见识,丰富人的思维,严密人的逻辑。 很难想象一个连功法都读不明白的家伙,会有多少成就。真正的大修士,哪个不是学富五车连脑子都炼出肌肉的,往往成就有限。” 宁夏认可程老头的解说,心中立时托底。 他好歹是九年义务教育出来的,高考也是五百八十多分的存在,基础知识要锻炼的种种能力,他早就具备了。 然而,按程老头的说法,所教授的课业,都会在大考中有相当的分数。 届时,按综合成绩录取。往年也有修炼高分者,最终因为综合分数不够,被刷下的。 既然是一考定终身,宁夏只能静下心来求学。 正如他自以为的,他的种种基础能力,早就经过人教版的各种教材培养得差不多了。 程老头再教授宁夏,宁夏除了对陌生的名词会有问题外,整个教学过程进行得极为顺利。 弄得程老头不住暗暗惊呼捡着宝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宁夏的进步很快。 文化课方面,程老头教授了一个月后,已经停课了。 因为他发现,在数理c文辞的贯通上,宁夏丝毫没有问题。 教授的药理学和针石学,现阶段要求的只是记忆和背诵。 是以,接下来日子,宁夏都在狂啃课文背诵,往脑子里塞东西。 值得大书特书的是,他的修为终于突破进了导引二重。 他并没有消耗自己的两个功点,去兑换兽肉,而单单只靠苦练千钧斩,就冲破了关隘。 并且,经过他坚持不懈的修炼,第三窍天权窍也已经有了微凉之意传来。 修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步着,也大大激励了宁夏。 他终日埋首在狭小的宿舍修炼,以强大的毅力,催逼着自己是进步。 这日上午,他在宿舍修炼完毕,奔入小食堂疯狂一顿大补,才要返回宿舍。 半路上,四名身着学子服的修士冲了出来,一拥而上将他擒了,立时五花大绑拖走。 领头的正是夏冰,冲他身上啐一口道,“早知道你不是好东西,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从妖兽出没的灾区冲出来。瞧你这细皮嫩肉的,还敢冒充灾民。呸,该死的人奸。” 抓捕的动静闹得很大,左右很快未满了围观的护宫队队员c杂役,还有学子们。 夏冰根本不容宁夏分说,直接用布团堵了宁夏的嘴。 很快,宁夏被投进一间囚室,没人审问他,到饭点,会有还算可口的饭菜送来。 囚室昏暗,望不到天光。 初始的时候,他还会恐惧,仔细一想,大概猜到自己应该是被作了道具。 但囚室生涯实在难熬,仿佛被投进了一个密闭的大箱子,连时间的流逝也感知不到。 他只能用送餐的次数估摸着时间,并在墙壁上划线记录。 闲到极处,他开始默背这几个月学习的典籍,凡是想不出来的地方,他捡了石块在墙上写出前后的句子,中间用横线空出,以期将来出了这囚室,再重点复习 送餐次数积累到二十七道横线时,终于有人来将他提出了囚室。 第十一章 卧底 来到一间明厅,有过一面之缘的柳执教居中而坐,见他过来,起身迎了两步,含笑道,“受委屈了,我今天见你,就是给你个说法。” 宁夏拱手一礼,“执教,抓我可是故布疑阵” 柳执教笑了,“正是如此。护宫队也混进了奸细,抓你只是放出的烟雾弹,真正的奸细果然放松了警惕,露出了马脚。就在今天上午,混进护宫队的奸细和他的上线一并被剪除了。 这几天委屈你了,我和护宫队打过招呼了,算你出外勤。奖金回头下发给你。” 外勤一天五十奖金,九天就是四百五。 一听说有如此丰厚的奖金,宁夏苦闷的心情立时平复了,“执教,我觉得我可以再撑一两个月。” 柳执教莞尔,“听你的意思,似乎是想赚钱” 宁夏心道,谁和钱有仇。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想赚钱又不是什么过错。你若真有此意,我这里有个任务,却不知你敢不敢接。” 柳执教盯着宁夏道。 “愿闻其详。” 宁夏来了精神。 柳执教道,“护宫队在招募时,比较宽松,混进人奸的几率很大。所以,学宫内部对护宫队一直都有采取相应的措施。 此次,我们剪除了混在护宫队的奸细晁佃,搜检护宫队奸细上线的神识得知,此人叫尹闯,来自一个叫血杀教的人奸组织,该组织近期会针对东华城有大动作。 但具体的动向并不明朗,现在想要找一个人冒充晁佃,打入血杀教,刺探消息。” 宁夏皱眉道,“尹闯既死,血杀教没道理猜不到是晁佃暴露,现在用晁佃的身份过去,和找死没区别吧。” 柳执教端起茶杯呷一口,“就是考虑到还要用晁佃这重身份,我们并没有选择在二人接头的时候,抓捕尹闯。而是让尹闯死在一场帮派冲突中,做的很巧妙。 至于晁佃,是尹闯自己发展的下线,血杀教并不清楚晁佃的资料。而且尹闯和晁佃有过约定,一旦晁佃联系不上尹闯,可以选择在城中固定的地方重复出现,一定会引起血杀教的注意。 届时,晁佃只需反复在归元寺c夏家塔c韩杰碑,按顺序反复来回,就一定会有血杀教的人前来接触。” 宁夏听不出什么破绽,“如果假晁佃去到血杀教,又该汇报什么消息呢” 柳执教道,“具体资料,我们已经准备妥当了。如果你同意前去,这些资料自然会发给你。” 宁夏道,“为何不在学宫内找学子们来完成,他们的修为和基本素质,应该远胜于我吧。” 柳执教道,“学子们身上沾染学宫的味道太浓了,老辣的人奸一眼就能看出破绽。何况,晁佃正出自护宫队,自然是在护宫队内找人最为合适。当然,我们的人选很多,既然你自告奋勇。我不介意把这个机会给你。” 话虽如此,其实宁夏几乎是唯一的选择。 一则,宁夏的社会关系简单,不容易露出破绽。 二则,从过往的经历看,宁夏有血勇。 打入敌人内部,不怕不够精明,就怕胆子不够大。 “执教,参加这个行动没问题,我不怕危险,不知道报酬怎样我最近勤学苦练,勉强修到导引二重。若有可能,我想加入学宫。” 他觉得这是个提要求的好机会。 柳执教诧异地盯了他一眼,“你都导引二重了,这才多久怎么做到的” 宁夏道,“多亏程执教相助。” 柳执教微微颔首,“程老本事惊人,他既肯指点你,是你的缘法。此次任务,学宫给出五个功点。既然你想加入学宫,我可以帮你疏通关节,其他的,还得靠你自己努力。” 宁夏道,“五个功点会搭配五千铜元钞一起下发么” 他先后两次赚到过功点,一次一功点,一次两功点。 前一次并没有随着功点发下相应的铜元钞,倒是后一次,发下两千铜元钞。 如果此次任务正能获得五个功点,发不发铜元钞的区别可就太大了。 柳执教哈哈一笑,“这个学宫还真未有明文确定,我可以帮你申请,问题不大。” “既如此,这个活儿我接了。只是有一点,具体的细节,还要仔细敲定好。谁也不能保证护宫队就没有其他奸细,所以从现在起,学宫应该掌握每一名护宫队队员的动向,直至我完成任务。” 宁夏沉声说道。 柳执教眼睛一亮,“看来是找对人了,你能如此谨慎,此事就成了一半。但是,妖人的邪 恶也会远远朝出你的想象的,务必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行动在即,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包括提前兑现那五个功点,我都可以帮你申请。” 宁夏道,“执教还是先帮我问有没有铜元钞发下吧,如果有,我想先得些钱,囊中实在羞涩。” 出任务在即,宁夏想扩充一下实力,先冲破天权窍,到导引三重很有必要。 本来,只靠着修炼大成的千钧斩,他可以无波无折的修到导引三重。 但所需要的时间太过漫长,个月也是正常,他等不及了。 他决定借助兽肉,强冲一把。 他现在尚有两个功点,只是钱不多了,若全用来购买兽肉,接下来的生活就成问题了。 何况,他身边还多了一张口。 柳执教点点头,“且等消息吧,你先回去休息,程老这一阵可是没少为你的事儿和学宫闹腾。” 宁夏回到宿舍,程老头正躺在他床上睡觉,一旁的矮桌上放着一盘吃了还剩几粒的花生米,程老头整个人酒气熏天,睡得鼾声大作。 宁夏咳嗽好几声,程老头才悠悠转醒。 宁夏初被捕,程老头暴跳如雷,非要南怀远拿出宁夏是奸细的证据。 不得已,南怀远向他吐露了内情,程老头这才消停。 “你小子这也算遭了无妄之灾,不过没事儿,我打听过了上面算你出外勤,也算安安全全的白赚一笔。” 宁夏的荷包,事关程老头的酒肉,他自然关心得紧。 宁夏取出一沓铜元钞,放在桌上,“多谢执教关心,新近在暗室我默背了不少文章,错漏处极多,现在我想巩固一下。” 程老头来了精神,一把抓起桌上的铜元钞,“有这股精气神,就不怕事情办不成,你好生努力,我就不打扰了。有什么事儿,去三食堂找我就行。” 说着,提了床边碧绿酒葫芦,哼着不知名的山野小调去了。 程老头去后,宁夏取出纸笔,回忆囚室墙壁上的错漏,尽数誊抄一遍。 这才取出书籍,一个个地攻克谬误,填补疏漏。 学习就是一个反复再提高的过程,他觉得他现在这股子劲头,远远大于他高三三模的时候。 这一用功就到了月上中天,中途他只取食堂用了一回餐,便又返回继续用功。 笃笃两下,门被敲响,“是我,柳朝元。” 宁夏开门,柳朝元正立在门外,头顶一轮清月,晚风吹得他衣袍猎猎。 “学宫答应了,可以匹配功点,发给你五千元,先预支你两千元,会连同这九天禁闭的外勤费用一起下发。此外,行动定在三天后开始,届时我会亲自来和你核对一遍细节。” 交代完,柳执教离开。 次日一早,宁夏得到了下发的两千四百五十元。 他第一时间消耗一个功点并一千元,购入十斤兽肉。 随即,紧闭了宿舍大门,开始吃肉练功。 柳执教对护宫队大队长费鸣有过交待,暂时,宁夏不用参加护宫队的任何行动。 程老头新得了钱钞,忙着醉生梦死,也没时间来理会宁夏。 正好,宁夏可以专心修炼。 十斤兽肉下肚,宁夏满面胀红,浑身筋络坟起,他挥动斩马刀,呼,呼,满室生风。 他掌中的斩马刀越耍越快,映出道道重影,灼热的气血奔涌,在导引诀的作用下,经天元窍c天关窍c直抵天权窍。 汩汩热流注入天权,轰地一下,他周身发出清脆的鸣响声,天权窍冲开,导引三重成了。 哗的一下,九重刀影合二为一,一只茶杯被刀风扫中,杯身上立时现出整齐地裂纹,裂纹迅速放大,咔嚓一声,茶杯从中断裂。 “九影归一,千钧斩巅峰之兆。” 宁夏紧握着斩马刀,光洁道刀身上映出他的笑脸。 咕噜,咕噜,他腹中忽起一阵激鸣,拉开门,才想奔去食堂,抬头望见漫天星辰。 他正愣神,一道身影从远处行来,到得近前,才看清是柳执教。 和柳执教一番谈话,宁夏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他已在宿舍练刀足足三日了。 明天就是行动时间了。 柳执教和他商谈了足足两个小时,各方面的细节和资料,都给的很详细,重点关头也再三强调。 宁夏也事无巨细地都询问了,尽可能地在细节方面不留下破绽。 柳执教去后,宁夏去小食堂弄了盆炒饭,祭了五脏庙,返回宿舍,倒下就着。 次日一早醒来,他将凤凰胆从脖颈处取下,放进袖口的袋囊里,出了东华学宫,直朝城西行去。 他按照柳执教告知的既定线路,来回走了几趟,又去到约定好 的三处地标,来来回回好几趟。 忽地,一个斗笠客悄无声息地靠近他,低声道,“跟我来。” 第十二章 紫钉 穿过熙攘的街市,跃过一条又一条巷口,忽地,一间小院打开一间柴门,斗笠客当先行了进去,宁夏跟行进来。 才进门,两名身形彪悍的汉子便将柴门封死,死死堵在门前。 斗笠客将宁夏引进堂屋,便在屋外立定。 阳光正好,堂屋内光线很好,一名年纪约三十几许c身上有着梅花香气的红裙女,和一个脸上生着蜈蚣一样刀疤的中年人安坐堂中,审视着宁夏。 “你是何人”红裙女沉声道。 宁夏道,“我的上线是红蝎子,他给我取的代号是紫钉。我已经有快十天没有收到红蝎子的指令了,到约定的地方也见不到他,但是现在我有紧急情况通告,找不到他,只能按他交待的备用联系方式来联系他。你们是什么人红蝎子在哪里” 红裙女道,“你有什么情况要汇报” 宁夏道,“见不到红蝎子,我不能说,这是规矩。红蝎子人呢” 红裙女冷笑道,“红蝎子是我的下级,他发展了紫钉我知道。但红蝎子一定没有向你们招出,他带紫钉见过我。” 宁夏心中大惊,脸上却堆出迷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是假的紫钉简直荒谬,红蝎子呢,你叫他出来。旁人不认识我,难道他也会认错” 他不知道红蝎子是否真的带紫钉见过这红裙你,根据柳执教给的情报,紫钉这个级数的下线,没有接触红蝎子上线的机会。 邪教内部组织颇为严密,这样做的好处,是避免紫钉被擒,牵出一大串。 事到如今,宁夏只能相信柳执教的情报,故作镇定,咬死了要见红蝎子。 红裙女轻蔑一笑,“你早知道红蝎子身死,何必大声嚷嚷。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否则,你便是想死也难。” 说着,红裙女素手一挥,搭在了宁夏肩上,仿佛一个烙铁放了上来,剧烈的痛胀传来不说,宁夏通身筋骨酸软,险些站立不稳。 “你,你好没由来,红蝎子,红蝎子” 宁夏强忍剧痛,大声呼喝。 “行了,阿阮,不必再逗了,小家伙眸光清澈,只有委屈和不甘,是自己人。” 刀疤脸呵呵笑道。 红裙女娇笑一声,松开宁夏肩膀,顺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好俊的脸蛋儿,难得眼睛干净,可愿和姐姐一起参修欢喜禅” 宁夏心里素质强大,但也没见过这等阵仗,立时俊脸烧红。 刀疤脸咳嗽一声道,“阿阮,都什么时候了,还要玩笑。紫钉,你说有情况通报,到底是何情报” 宁夏道,“东华学宫可能有一次大的行动。因为护宫队的小食堂正在赶制干粮,份量比上回巡视行动大得多。至于是什么行动,我探听不到,但随行辎重车队的车辕,都向南摆放。估计这次行动行进的方向,是在南方。” 红裙女和刀疤脸对视一眼,刀疤脸道,“莫非是血魔教又在搞什么大动作,这些邪门歪道,尽会瞎折腾,无端消耗圣教力量。” 宁夏没听过什么血魔教,却听程老头说过,妖族内部不是铁板一块,连带着发展出来的人奸组织也各有主子,互相之间也常有不对付。 红裙女冷笑,“理会他们做什么,他们要找死,由得他们去。只是这倒是个好机会,血魔教的人把学宫的人和城防军都吸引到了南面,城北可不就空虚了。到时候,咱们的机会就” 红裙女忽然住口,刀疤脸道,“怎么不说了,计划挺好的。” 红裙女撇了一眼宁夏,刀疤脸哈哈一笑,“多虑了,紫钉是咱们自己人,还有什么信不过的。” 说话之际,他阔步行到宁夏身边,轻轻拍在他肩膀上,一脸地和煦。 不待宁夏说话,他大手霍地伸出,下一瞬,宁夏看到了自己的后背。 “草。” 宁夏最后的意识从这具肉躯消散,下一瞬,他的意识附着上了凤凰胆。 类似的死亡,已经在他穿入时,求生于妖兽横行的村庄内,上演过多次了。 红裙女大怒,“邢老三,你疯了,你杀他作甚” 邢老三哂道,“一个最下线的蝼蚁,留着何用莫非你真瞧上这小子了,要和他双修” 红裙女心中恼恨,她还真这样想过。 似宁夏这样俊美的皮囊,她还不曾遇到过,正心痒难耐,人却没了。 心中不爽,红裙女却冲邢老三抛个媚眼,“一天天的,就知道吃味,这毛头小子还能比得上邢大哥不成只是少了这小子,咱们再弄情报,会很麻烦。” 邢老三道,“怕什 么,花蛇已经混进了东华学宫。再说,这小子镇定得过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不管他传的情报是真是假,放他回去,总是隐忧。还是杀了干净。” 红裙女点头道,“有道理。现在咱们怎么办,如果城防军和东华学宫真的针对血魔教展开行动,咱们这边动是不动” 邢老三道,“当然要动,只是去城北小打小闹有什么意思,这次要动咱们就搞个大新闻,直奔他东华学宫去了。” 红裙女瞪圆了眼睛,激动地道,“会不会风险太大,凭咱们的实力还真可以试一试,此事一旦做成,上面说不定会赐下破宫丹来。届时,你我冲击练气境,就大有希望了。老三,我好兴奋,快” 红裙女开始自解罗衫。 邢老三一脸银笑,红裙女飞个媚眼,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宁夏,随即闪入里间。 邢老三招呼一声,门口把守的斗笠客行了进来,将宁夏的尸身拖了出去c 邢老三道,“老五,这家伙的腰囊我没翻检过,应该有些存货,你拿去买酒。” 斗篷客欢愉地应一声,才将宁夏拖到院中,就开始在宁夏身上翻检起来。 一番搜检,大失所望,除了几张小面额的不能在市面上流通的铜元钞,什么也没落下。 至于那凤凰胆,早在他拖行宁夏的时候,宁夏用意识熟练地催动凤凰胆,从袖口滚入胸前,一路游走,钻入裤中,卡入了股沟。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幕渐渐降临,趁着夜色,斗篷客找了一个麻袋,将宁夏的尸身装上车,拖到一处死胡同,直接抛尸,扬长而去。 宁夏依旧静静等待着,直到夜色深沉,他将意识沉入凤凰胆中。 下一瞬,凤凰胆发出一抹微光,宁夏原来的尸身瞬间化作一道杂乱的气流,随风消散,连尸身也没有留下。 紧接着,一个光溜溜的宁夏从麻袋里爬了出来,他迅速地拾捡起散在地上的衣衫,快速穿戴好,抓起凤凰胆重新带回脖颈。 借着夜色,他抓起麻袋,悄无声息地离开。 路上宁夏挥了挥拳头,气血震荡,修为依旧。 绕过三个巷口,麻袋被他扔在了一个倒在街边昏睡的乞丐身上,他则快速朝学宫赶去。 收到他回来的消息,柳朝元第一时间赶到他的宿舍,询问情况。 宁夏道,“幸不辱命,已经锁定了据点位置,但不建议攻击。” 他此去,柳朝元并未安排尾巴,主要是怕被血杀教的人发现,以致前功尽弃。 柳朝元派宁夏前去,散布消息是一方面,锁定血杀教老巢才是主要目的。 柳朝元道,“可是探听到什么了。” 宁夏道,“那里只是个据点,有六七人,一个红裙女我通报咱们将有向南面的活动后,血杀教的人自己推测咱们是要收拾血魔教。听他们的意思,肯定是要展开行动了。但当着我的面,他们什么也没说,只放我回来,让我继续刺探情报。” 此次,宁夏借着凤凰胆收集到的有用情报极多。 但他没办法一股脑儿地都倒给柳朝元,这不符合逻辑。 柳朝元的脑子又不傻,试想,一个血杀教最低级的外围,怎么可能去一次就刺探到如此核心的情报。 除非宁夏拿出凤凰胆作旁证,当场演示一遍死而复生,否则没办法让柳朝元信服。 所以,宁夏只会汇报符合正常逻辑的情报。 柳朝元点点头,“很好,做的很好,你好生休息,奖励稍后就会发下。” 说着,柳朝元便待离开,宁夏道,“还有两件事,是我的感觉和揣测。一件是,我离开时,有感受到邢老三的杀意。虽然这杀意只是一晃而过,但我确信是不会错的。 当此之时,他们若只有我一个细作,怎么可能对我心存杀意。如果当时,他们真对我动了杀意,只能说明,他们还有别的消息渠道。换言之,他们还有人潜入学宫内部。而且这个人的层次一定比紫钉要高,能接触到更高级的情报。 所以,如果真有这么个人,我以为这个人一定藏在学宫内部,可能是学子,甚至可能是哪个执教。” 第十三章 导引四重(zason萌加更) 柳朝元面沉如水,“如果真是学宫内部混入了奸细,问题就大了。你这个情报很重要,我们会严加审核的。你适才说两件事,还有一件呢” 宁夏道,“这件也是我的揣测,算是给执教多提供一种思路。试想如果血杀教的人真信了学宫和城防军将要向南攻击血魔教,执教以为血杀教会有什么动作” 柳朝元道,“一南一北相距最远,如果城防军和学宫的主要力量全调集到了南面,北面空虚,他们势必要趁机兴风作浪。” 宁夏点头道,“这是正常思维,但换我是血杀教的首脑,一定会将趁机进攻东华学宫,作为一个备选方案。” 柳朝元摇头笑道,“借妖道十个胆子也不敢闯我东华学宫,你多虑了,妖道怎知” 话至此处,柳朝元陷入了沉思。 宁夏道,“平日自然不可能,但此次的有利条件太多。第一,血杀教提前侦知了咱们向南的行动,他们有大量的时间号集力量。第二,攻入东华学宫,即便只是短暂的杀入,对妖道而言,已是了不起的创举,必定会获得极大的名声,进而得到妖族的奖励。 第三,也是最关键一点,倘若学宫内部真有妖人的奸细,妖道能洞悉学宫的虚实。以有备攻无备,这笔买卖固然高风险,但未必不能做。当然,这只是学生的一孔之见,见笑了。” 柳朝元深深盯宁夏一眼,“你想进学宫学习对吧,来初三班吧。” 他正是初三班的主任执教。 “啊。” 宁夏愣神之际,柳朝元的身影已消失在远方。 次日,他的奖励下来了,学宫派来一位曹执教,亲自给他的功牌注入了五个功点,并下发了剩下的三千元钞票。 整个颁发奖励的行动,进行得很隐秘,就在宁夏的宿舍内完成。 曹执教才离开,宁夏便忍不住开始点哗哗点着钞票。 哐当一声,门被推开了,宁夏唬了一跳,才定睛,瞧见了程老头。 程老头正待说话,见到了宁夏掌中的一沓铜元钞,惊得眼睛都圆了。 哐的一声,他把门关紧,又拖了桌子将门堵死,快步行到近前,沉声道,“我就说小曹鬼鬼祟祟往这边来不正常,原来是给你小子发赏来了。三千铜元钞,不对,肯定还有三个功点。你小子到底做什么了,学宫怎么会下这么大血本” 程老头的好奇到了极点,拉着宁夏盘问不停。 程老头对他实有救命传道之恩,老头子虽混不吝,对他一直不错。 当下,宁夏便将实情告知,只略去了任务细节。 程老头面色剧变,伸手在宁夏脑袋上敲了一记,“朽木不可雕,愚不可及。你有几条命,敢闯血杀教的龙潭虎穴。” “前辈教训的是。” 宁夏只能听训。 程老头叹息一声道,“不过这世上的事,谁也说不清楚。祸兮福兮,福兮祸兮,天数难料。不过,你既凭着一腔血勇,达成了任务,获得了奖励。我建议你立即尝试着冲破导引四重。” 宁夏道,“还请前辈指点。” 宁夏虽还是修炼小白,但已经有了相当的修炼知识储备。 导引十重,前三重可以视作前期,四到六重为中期,七到九重为后期,十重是为圆满。 各期的三重,基本是不存在修行关隘的,只要工夫用到了,自然就能突破。 但前中后期之间,存在境界屏障,不作出相当的努力,很难突破。 程老头道,“这没什么好指点的,导引前期到中期冲关的过程,只需气血狂躁到极致,一鼓作气就成。 对别人来说,可能还要担心筋络无法承受,要爆体而亡的风险。你经过了气血风暴,黑煞诛心,完全没有这方便的隐忧。 你不是得了三个功点么,想办法再得一个功点,四个功点兑换四十斤兽肉,不出意外,能够一鼓作气冲破导引四重的关隘。” 指点完毕,程老头道声告辞,晃晃悠悠就要离开,脚下慢得不行。 宁夏猜到老头子又囊中羞涩了,心中暗暗叫苦“按老头子这个花钱的速度,他等于养了个活爹”。 然而没办法,程老头对有恩,他不能忘恩负义。 宁夏又给了程老头五十铜元钞,抢在程老头前面先离开了。 他直入赏功处,将功牌内的全部六个功点,都兑换了兽肉。 随着兑换的完成,他的积蓄也见底了,只剩了三十五元。 宁夏这一波梭哈,乃是因为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血杀教会有一波大 行动,弄不好他就得被裹挟在其中。 这个档口,他必须抓紧时间,将全部的资源转化成战力。 虽说程老头说四个功点置换下的兽肉,足以让他冲破天枢窍,达成导引四重。 他宁愿多打一些提前量,也免得功亏一篑。 兑换完毕,宁夏返回了宿舍,紧闭了大门,开始吞噬兽肉。 吃到四斤半的时候,他周身的气血已狂暴到了极致,整个人满面通红,筋络凸起。 他停止了吞食,取出斩马刀,在狭窄的宿舍内,演练开来。 随着他的刀势越来越快,刀风越演越烈,兽肉演化的热力开始在体内疯狂奔涌,一浪高过一浪。 滚滚热流经天元窍,过天关窍c天权窍,直抵天枢窍,一浪接一浪的气血,仿佛一柄巨大的攻城重锤,毫不停歇地轰击着天枢窍的关隘。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一个半小时后,攻城重锤终于敲破了关隘,奔涌的气血一鼓作气地涌入天枢窍内。 宁夏周身烟气大冒,冲得他毛发开张,眼睛都睁不开了,体内开启的天元窍c天关窍c天权窍c天枢窍依次鸣响。 大功告成,宁夏赶忙将剩下的一斤多兽肉封存,藏进柜里。 兽肉乃是秘制,保质期极长,他才突破进天枢窍,成就导引四重。 短期内,冲击导引五重并不现实,好钢得使在刀刃上,暂时他还真舍不得吞食这些兽肉。 次日中午,背诵了一夜课文的宁夏正在昏睡,柳朝元找了过来。 他开门见山道,“学宫和城防军已经沟通好了,不管血杀教会不会进攻学宫,我们都要准备预备方案。不出意外,两天后,学宫和城防军的力量会联袂向南运动。” 宁夏知道这所谓的向南运动,必定是诱敌深入的开始,血杀教若有动作,定会在这个档口发动。 “需要我做什么短时间内,我如果再出外向血杀教传递情报,恐怕会惹他们生疑,起反作用。” 他生恐柳朝元再让他打入血杀教内部,毕竟他在血杀教那里,根本就是个死人了。 柳朝元摇头道,“放心,不会再让你冒险。我今次来找你,是想征求你的意见,此次诱敌深入,风险极大。学宫留存的力量有限,一旦血杀教真的奔学宫来了,恐怕有一场血战。 届时,你是愿意留在学宫内,还是提前离开” 宁夏当然想置身事外,但这话他说不出口,柳朝元既然来找,定然是希望他留下。 他咬牙道,“执教放心,和妖人血战,学生义不容辞。何况,妖人以为学生是他们的人。若学生贸然离开,一旦被血杀教的人察察觉,怕要坏大事。学生还是留在学宫内。 只是,其他人怎么办总不能坐视大家在不知不觉中,陷入巨大的危险。” 柳朝元叹息一声,“隐藏在学宫内部的人奸至今没有抓出来,怕打草惊蛇,我们没办法给学宫的其他人以提示。 死亡和流血难以避免,这是获得胜利必须付的代价。我会留守在学宫的。 你也大可放心,若妖人真的进攻学宫,我们会尽全力保护你这个有功之人的安全的。” 宁夏道,“执教放心,斩妖除魔,分内之事,学生责无旁贷。” 柳朝元满意地离开后,宁夏赶去了三号食堂,程老头正美酒配老肉,吃得香甜。 见得宁夏过来,朱大妈开心了,远远冲他举着勺子,示意他过来打肉。 宁夏冲朱大妈和后厨众人,团团拱手一礼,飞速来到程老头身边,叮嘱他吃完立即来找自己。随即快步离开。 程老头心知有事,三两口将饭碗中的大肉干完,急急赶来宁夏宿舍。 宁夏将门封好,便将柳朝元交待之事,告知了程老头。 他走不了,但他不愿让程老头处在这巨大危险中。 宁夏说完,程老头怔怔盯着他,“如此机密之事,你何必说与我听,不是值得托付大事之人。倘若我是人奸又当如何” 宁夏没想到老头子脑回路如此清奇,“前辈若是人奸,整个东华学宫恐怕早没了存在的必要。” 他眼睛不瞎,当然看得出程老头曾经必定到达过极高的位置,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人奸。 程老头摆手道,“不管怎样,你少操老子的心,也别太把学宫看扁了。那些妖人不来则已,若来,就休想再活着回去。 行了,老子这一身废肉,葬在哪儿都能睡安稳。倒是你小子,还需努力,咦” 忽地,程老头微眯了眼睛,大手探出,抓住宁夏手臂,“骨匀肉密,导引四重了” 第十三章 遇袭 宁夏点头,程老头笑道,“看着你如朝阳初升,老子仿佛看到了自己少年时,论模样,我年轻时可比你俊多了。大好光阴,灿烂前程,珍惜吧,年轻人。” 程老他忽地在他肩头重重拍了一记,阔步离开。 没劝动程老头,宁夏心里不安,但事已至此,他别无良法,只能想着若真爆发了大战,他拼死也要救护着程老头。 时间宝贵,容不得他胡思乱想,他再度倒回床上,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一觉睡醒,已是月上中天,他赶去食堂用了些冷餐返回,捧起厚厚一本筋络学,便下起工夫来。 迄今为止,他觉得所学的诸多典籍中,唯有这本筋络学中的知识,最常用到。 不管是修炼导引诀,还是千钧斩,都少不得用到各种筋络。 为了让自己的根基打得更深一些,也为了方便将来,宁夏对筋络学这本大部头下得工夫最深。 他正捧着厚砖头也似的筋络学苦背,砰的一下门被推动了,却未撞开。 一听这动静儿,他就知道来的是程老头,他这扇门原来的门栓就是毁在程老头手中。 他特意请后勤的杂役换了个铁门栓,不然太没有私密性了。 门打开,果然是程老头,宁夏正待说话,程老头身子一软,歪倒在他怀里。 他赶忙将程老头扶进房间,放在床上躺了,垫高了后背。定睛看去,程老头整张脸灰败得厉害,胳膊里紧紧夹着个布袋。 程老头指了指布袋,宁夏打开来,又是一个羊皮卷,还没打开羊皮卷,他的眉心便被羊皮卷上的力量刺激得突突跳动起来。 “您老又写神识功法了这,这” 宁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说不想要,也太虚伪,想说感谢,又太轻飘。 他一个箭步,反身行到床头矮柜,转瞬捧出大半盆兽肉来。 上次为冲击导引四重,还剩了十几斤兽肉不曾吞食。 程老头摆手,有气无力地道,“我老矣,这些用不上了,你自己吃吧。” 宁夏道,“前辈若不要,我宁愿不受前辈的神识功法。” 程老头叹息一声,“你这又是何必,速速拿去修炼,羊皮卷存储神识功法的持久性很差,时间拖得越久,越容易流失上面附着的神识。” 宁夏执意不从,程老头无奈,挣扎着起身,抱着那盆兽肉,“痴儿,痴儿,这又是何必。”不多时,他的背影消失在沉沉暮色中。 转过好几个拐角,程老头佝偻的身形忽然挺直了,嘴角浮起一抹得意的微笑,“小子忒嫩,看老子不把你感动得稀里哗啦,迟早叫你乖乖拜在老子座下。” 念头未落,脚下踩着一根木柴,他身子一歪,盆先飞了出去,哐当一声,十几斤兽肉跌落在地。 程老头又气又囧,“当真是废了,这才耗了多少神识就不成了。” 他捡起盆,恨恨扔出去,转身就走。 走不出十余步,又奔过去,不甘心地将盆捡回来,弯腰将一块块沾了灰的兽肉捡回来,赶到后厨的浣洗池边,忙活了大半夜,才将一盆兽肉重新收拾干净。 宁夏不知道程老头的小心思,程老头刚离开,他怀着激动的心情将门闭紧,取过羊皮卷布展开来。 刷地一下,立时就有眼泪飚出,但整体的感觉,比上次强了不少,眉心处的刺痛感也轻了不少。 即便如此,他还是只撑了不到十分钟,就不得不割开了自己的手指,握住了凤凰胆。 好在这篇功法并不繁复,他吸收掉羊皮卷上附着的全部神识,也只消耗了四道凤凰胆内的紫纹。 若功法再繁复一些,他说不得就要放弃了。 他不敢让凤凰胆内的紫纹消耗得太多,毕竟,还有一场大战迫在眉睫,消耗太多的紫纹,短时间内无法恢复,一旦遇战,以他现在的修为,十分危险。 吸收罢羊皮卷上的神识,宁夏闭目沉淀了半个小时,忽地翻身跃起。 便见他脚踏四方步,左掌横劈,右掌擒拿,双臂闪电般挥出,双手虎口交替擒出,打得虎虎生风,双掌翻飞,好似穿花蝴蝶。 程老头传的这套功法,唤作“小擒拿手”,是近身格斗的本事,不仅有空手夺白刃的技巧,亦有分筋错骨的威能,十分霸道。 也正弥补了宁夏目前只有刀法,没有赤手肉搏能力的短板。 他翻翻滚滚,练了一整夜,直到将神识完全消化,几乎形成战斗本能,方才罢手。 次日一早,他还在酣睡,程老头暴力敲门。将他吵醒。 “不必去食堂了,包子给你买回来了,赶紧吃,吃完我看看你小子的效果。” 程老头将一大袋包子,在桌上放了,拾起已经变色的羊皮卷,心中忍不住暗暗感叹,“多好的苗子啊,简直就是天才。这样的天才如果错过了我,该是他多大的损失啊。” 宁夏三口两口打扫了包子,拉开架势,双臂摆出,翻翻滚滚地演练起来。 程老头微微颔首,“不枉老子一番辛苦,虽说神识功法,能有速成奇效,但要想将神识功法彻底吸收,归根结底,还要靠自己的勤勉。行了,你且练着吧,我和费鸣打过招呼了,近期不会安排你行动。” 交待完,程老头又问了他课业上的问题,宁夏将近期积累的问题,尽数问出,大多集中在筋络学上。 虽说按程老头的说法,即便是两年后的大考,筋络学也只会考教基础的记忆,即便有延伸,也极为有限。 但宁夏钻研筋络学,并不全是为了应付考试,他是真地用心在学。 程老头很满意他的钻研精神,又是自己看准的天才学生,自然是怎么看怎么满意,也不嫌他麻烦,问什么答什么。 一番答疑,持续到了正午,程老头才脱身朝三号食堂赶去。 宁夏没忙着赶去小食堂吃饭,望着程老头消失的身影,他陷入了沉思。 思虑十几秒,他在宿舍内环视一圈,随即,他将木床挪了个方位,转身行出房去,不多时,又转回房间,手里多了把锄头。 他打算在房内,临时挖个地洞,关键时刻,可以让程老头藏身。 不管怎么说,程老头修为已废,脾气又爆,就这样的,遇到妖人来袭,热血一涌,多半是要玩完。 他不肯拜程老头为师,只是不习惯跟人磕头,心里还是挺认可这个传道受业解惑的前辈的。 达成导引四重后,宁夏肉身的增强是全方位的,最明显的一点,他现在双臂足有两百斤力道,耐力尤佳。 一个两尺阔,七尺深的坑洞,他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就掘出来了,借着夜色,他将废土全散开填进了花池中。 时间又过了四天,一切波澜不惊,整个学宫一片平宁,宁夏却深知暴风雨随时可能袭来。 昨日上午,学宫的大部队被调走,动静弄得很大,护宫队也分出二十余人,组成辎重队伍,随队出发。 从那时起,宁夏就做好了应对危险的准备,他的斩马刀再不离身。 今日一早,他就将程老头找了过来,请他指点功课。他盘算过,血杀教真要突袭东华学宫,今天应该是最好机会。 时间越拖久,东华学宫的队伍越可能完成清扫任务,第一时间撤回。 果不其然,上午十点左右,宁夏听到了激烈的鸣笛声,随即立在学宫后山最高处的上阳钟也发出剧烈的鸣响。 “不好,有敌突袭学宫”程老头蹭地立起,宁夏的手刀砍在他脑后。 下一瞬,他的身子软软倒地,宁夏扶住他的身子,拖开木床,露出一个歪歪斜斜的木板,看着像是随意放置的。 掀开木板,现出一个深坑,宁夏扶着程老头,放入深坑,将木板盖上,木床挪回原位,提着斩马刀就冲了出去。 他才奔出门来,便发现所有的房门都打开了,剩下的八十余护宫队员几乎同步朝外冲去。 才冲出后院,他便看见陈管事c刘副管事等人率领杂役大军,从后山方向奔出,还有人腰间围着围裙,手里拿着菜刀。 继续前冲,冲入前院,便见到数百学子已列方阵,数十执教阵列最前,更前方黑压压的人影迎着阵列狂冲过来,个个面目狰狞。 居中而立的副宫长左焕山掌中青霄剑挥动,一道绿色光罩腾起,形成一道无形屏障,挡住血杀教众人前进的脚步。 “堂堂东华学宫,也只会龟缩么” 面如枯槁的血杀教教主龙岩尖声啸道,“他们防他们的,咱们散开,去毁宫室,屠妇孺,就用城中三十万生灵祭了东华学宫。” “无耻” 左焕山怒喝一声,青霄剑挥出,光墙屏障散开。 霎时,青霄剑剑芒喷出一米有余,狂暴的力量,让距离左焕山尚有四五十米的宁夏,也忍不住心摇神驰,“这就是练气高重修士的实力么” 第十四章 巷战 只一个照面,众执教和血杀教的高层绞杀到了一处,练气修士的力量非同小可,这种层次的战斗,宁夏等一干导引境的修士完全插不上手。 交战区域的狂暴灵力波动形成一条天然的阻隔带,东华学宫和血杀教的导引境修者无法跨越这条阻隔地带,被隔在了两边。 “众人听命,散至学宫各处,准备巷战,保全自身为上。” 左焕山的喝声传来,学宫众人迅速撤退,任谁也看明白了,众执教只是苦苦支撑,若不散开,将会出现大的溃败。 宁夏更清楚,左焕山是在用空间换时间,拖住血杀教众人,诱敌深入。 左焕山下令众人撤退,东华学宫众人建制不乱,各个板块的成员各自组队撤离。 护宫队大队长费鸣下令,护宫队以各小队为基本单位,各自为战。 宁夏得令,当即领着他所属小队的队员,往后山遁去。那里地形复杂,腾挪的余地最大。 他们退得快,追兵来得亦快,宁夏奔行之际,耳畔时不时传来惨呼声,他心中不忍,却知道自己不能停下脚步。 他死死将凤凰胆握在左手中,率领小队的十八人有惊无险,避入后院,后山近在咫尺,宁夏却不打算率队撤往那处。 他很清楚,那里迟早成为最激烈的战场所在,去那处看似安全,实则危险。 他率队才撤入后院,便将小队分成四组,分别占据巷道左右两侧有利位置的宿舍,分别隐入其中,张弓搭箭。 其中仅有的两张劲弩也被分列两侧,并严肃嘱咐不到万不得已,两张劲弩决不能发射。 而他自己则攀高到了巷道高处,隐在房顶位置,亦张弓搭箭,静待恶战爆发。 许是宁夏等人的隐蔽工作做得既好又迅速,他们隐蔽了足足七八分钟,始终没有追兵赶来此处。 不远处倒是时不时传来打杀声,宁夏心生惭愧,却知道力量微薄,自己人这帮人即便全填进去,也改变不了大局。 还是听从左副宫长的吩咐,小心潜藏,保存有生力量。 又潜了三分多钟,数道人影疾驰过来,人人带伤,狼狈不堪。 宁夏隐在高处,一眼就看到了陈管事和刘副管事。 几人奔行的方向正是这边,已是慌不择路,身后五名血杀教帮众各自拎着染血的兵刃,已追到十几米外。 噗通一下,刘副管事扑倒在地,陈管事才要将他扯起,一把长刀已经递到陈管事咽喉处。 陈管事闭目待死,却发现已贴着毫毛的大刀迟迟没有砍下,他睁开眼发现,冲他下刀的秃眉大汉咽喉处中箭,口角溢血,噗通一下倒地。 几乎同时,剩下四人也被射倒在乱箭之中。 陈管事等人正惊疑间,发现了屋顶上的宁夏。 宁夏冲陈管事等人点点头,手上做着手势,不多时,四扇宿舍门打开,他麾下的队员拥出,拖得拖尸体,拉的拉陈管事等人。 不过三十秒,战场已被打扫完毕,地上的血腥一时间来不及除尽,勉强从花池里取了些浮土盖住。 几乎众人才隐入宿舍中,将门窗闭好,不远处又传来了打杀的动静儿。 众人皆屏住呼吸,那打杀的动静儿竟渐渐远去。 趁着这个空当,陈管事c刘副管事等人包扎的包扎,补充体力的补充体力。 很快,又形成新的战力。 又两分钟后,轰然一声巨响,不远处地一间宿舍被轰塌。 滚滚烟尘中,费鸣的身影钻了出来,紧随其后的还有十余人,除了护工队员,还有学宫的学员。 宁夏看到了王水生,他们才冲入巷道,二十余追兵紧随其后掩杀而来。 领头的是个身高一米九多的红衣壮汉,提着一柄巨斧,声势迫人,看他气血喷张,至少有导引七重修为。 费鸣等人几乎个个带伤,费鸣手中的斩马刀也折了,一只手死死捂住半边肩膀。 “穷途绝路了,还不乖乖受死。” 红衣壮汉仰天咆哮,他手下众人也随之散开两队,死死阻住了去路,前面已是死路,出口被堵死,的确是穷途绝路。 “诸君,事已至此,有死而已,大丈夫死则死矣,随我除魔。” 费鸣怒喝一声,断刀一挥,一马当先,迎着红衣壮汉等人反冲而去。 王水生等人或横眉怒目,或神色凄婉,却无一人后退,皆随着费鸣冲锋。 红衣壮汉桀桀怪笑,手中巨斧挥动,仿佛起了狂风,卷得巷道中央花池里的花草尽数倒伏。 就在这时,宁夏从屋山后现出,弯弓搭箭,气血催发,箭矢如龙,直射红衣壮汉。 嗖地一声,箭矢被红衣壮汉的巨斧拨落。 “好胆,敢偷袭你家爷爷。” 红衣壮汉喝声未落,箭如雨下。 扑簌簌的箭雨突然而至,一举将红衣壮汉等人射蒙了,巷道本就不宽,箭雨左右夹逼,两轮箭雨过,红衣壮汉率领的二十余人倒下大半。 其中,红衣壮汉左肩胛处挨了一箭。 他的修为实在不凡,手持一把开山巨斧,竟能灵巧的拨落箭矢,若不是威力极大的两只劲弩,专门照顾他,也很难让他吃这一箭。 两轮箭雨后,宁夏直接在屋顶上奔行起来,“弟兄们,杀贼除妖。” 轰地一下,四扇大门全部打开,二十余人轰了出来。 根本不须招呼,早就憋闷已极的费鸣等人迎着残存的血杀教众人就去了。 宁夏动作最快,奔到近前,直接从屋顶上跳动,斩马刀凌空劈出,直取红衣壮汉头颅。 他全力催发,巅峰境的千钧斩凌空连闪九道重影,九影归一,斩马刀发出阵阵蜂鸣。 宁夏斩马刀下劈刹那,红衣壮汉只一眼就看出宁夏修为远不如自己,并不当他一回事,只挥斧来迎。 直到这蜂鸣声响起,他才霍然变色,再想变招已经晚了。 便听轰然一声响,宁夏掌中的斩马刀斩在巨斧上,红衣壮汉虎口剧震,哐当一声巨斧落在地上。 交战众人都瞪圆了眼睛。 费鸣c王水生c陈管事等都是知晓宁夏根底的,怎么也想不到不到一年的时间,宁夏竟从一个修炼素人炼到如此境地。 巨斧落地刹那,宁夏虎口也是剧震,哐当一声,斩马刀断作两截。 宁夏猱身扑上,双手架住红衣壮汉轰来的拳头,左掌擒住红衣壮左手食指,大成境的小擒拿手使出,咵嚓一声,红衣壮汉左手食指应声而折。 红衣壮汉虎吼一声,宁夏闪电一般将那半截斩马刀插进了红衣壮汉喉咙深处。 所有人都恍惚了一下,随即战意昂扬。 迅速将剩下的残敌杀死。 宁夏请费鸣下令,毕竟他是护宫队的大队长。 费鸣一片咳血,一边畅快大笑,“若无你布阵,我们都交待在此处了,你既调度有方,我就不来瞎指挥了,包括我在内,现在开始都听你号令。” 宁夏领命,当即命众人打扫战场。 很快,整个巷道再度被清理干净,地上铺了大片浮土掩盖血迹。 没有谁会指望这点小把戏,能彻底掩盖交战的痕迹。 这么做的目的,不过是不要使人一眼望来,就朝这边赶来。 所有人都分散躲入了航道两边的宿舍,疗伤的疗伤,喘息的喘息。 此战凶险无比,连番大战,所有人都疲惫不堪。 宁夏继续隐在屋山后,大口地喘息。 他并不是累,而是紧张。 穿越以来,他见惯了血腥,自己都横死过多次,但亲手杀人还是头一遭。 到底是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的新时代青年,纵使杀的是个恶人,胃里还是一阵阵泛酸。 残酷的现实没有给宁夏太多适应的时间,几乎他才在屋顶上伏好,又有人马朝这边来了。 不远处,连续七人跃过屋脊,翻到了巷道中。 同时,巷道口有人朝这边包抄而来。 屋顶上并没有什么遮挡,那从屋顶上翻落的七八人都看见了宁夏。 宁夏也看到了他们,他惊讶地发现适才从屋顶上翻过的七人中,有六人都是学宫的学员,一个青袍客单枪匹马追得六人落荒而逃。 其中便有宁夏的老熟人夏冰和陈子龙,他记得这两人都是导引高重修者。 此刻,在青袍客的追击下,他们竟只剩了逃亡的份。 陈子龙几人才在地面落定,青袍客踏翻的一个瓦片便迎着宁夏射来了,半空中那些瓦片碎成三瓣,仿佛化作三个尖锐的利矛,直射宁夏眉心。 一脚之威,竟对力量掌握到如此妙到毫巅的程度,宁夏心生恐惧,新拾捡的一柄阔背长刀被他快速劈出,刀锋所过,三块碎瓦尽数被劈飞。 青袍客轻“咦”一声,仗剑朝陈子龙等人杀去。 与此同时,从巷口包抄而来的七八人,已经彻底封锁了陈子龙等人的退路。 “有死无生,杀” 陈子龙绝望地喝声传出。 嗖地一下,一支利箭射出,凌空直取青袍客,半空中,宁夏翻身从屋顶跳落。 第十五章 罪该万死 “快走”陈子龙厉声呼喝。 就在这时箭雨爆发了。 宁夏满以为箭雨必将再建奇功。 岂料箭雨才洒出,除了少数几人中招,青袍客竟凭着掌中一把长剑扫出的剑花,竟将绝大多数箭枝扫落。 不少箭枝还被他打得倒飞而回,射向门窗,时不时,门窗内传来惨呼声。 “此獠导引圆满,不要放箭。” 夏冰厉声疾呼。 咵嚓数声响,所有的房门都被乱箭射穿。 刷的一下,房门尽数打开,霎时众人蜂拥而出。 王水生吊着绷带,单手提刀,一步三踉跄,也拼了出来。 当此之世,人道衰微,妖教大兴。 无数人族自幼受到的教诲便是妖族乃人族生生世世之敌,各种血淋淋的惨案,可怕的屠城,几乎只要是个人都能说出那么三两桩。 正是因此,在面对妖族和其附庸妖教进攻时,所有的人族修士皆同仇敌忾。 奈何青袍客的实力实在太强,陈子龙c费鸣c夏冰等人合战,青袍客始终不落下风。 在应对众人围攻时,青袍客时不时甩出飞刀,接连有人中刀。 “刘副管” 宁夏痛呼,闪身跳到近前,抱住喉头中刀的刘副管事。 刘副管事怒眼圆睁,脖颈处c口中皆喷出鲜血,已经说不出话来。 宁夏还记得当初他劈柴急需钱财购买肉食,是陈管事和刘副管事开的方便之门。 后来,他弄出“气血风暴c黑煞诛心”,刘副管事也忙前忙后,出了大力。 再后来,他修成导引一重,按学宫的规章,不能继续在役房谋生,也是刘副管事替他找的门路,加入了护宫队。 大恩未报,刘副管事死在他眼前,宁夏脑门一股热血直冲,放下刘副管事的尸身,拎起大刀直奔青袍客去了。 青袍客早看出宁夏便是埋伏于此的众人的首脑,冷笑一声,飞刀激射,直取宁夏头颅。 宁夏掌中阔刀挽得闪出重影,青袍客射出的三柄飞刀都被他轻松打落。 很快,宁夏加入了战团,巅峰境的千钧斩给青袍客带来莫大压力,费鸣等人精神大震。 嗖地一下,陈子龙长剑削飞了青袍客肩头的一片皮肉。 青袍客痛呼一声,撮唇打起尖锐的呼哨。 被围在当心的血杀教残余分子,皆打起呼哨来。 众人立时意识到大事不妙,围攻战变得越发惨烈了。 宁夏根本不计损伤,刀刀直取青袍客命门。 青袍客也将他当了头等劲敌,招架费鸣c夏子龙等人的档口,全力防御他的攻击。 青袍客的实力实在高绝,任凭宁夏如何强攻,却始终破不开青袍客的防御。 就在他心焦之际,忽地,一道厉啸传来。 一个白袍中年如燕子抄水一般,掠过一个个屋脊,直插此处。 他轻飘的身影才现,费鸣和陈子龙同时变色。 “练气境。” 夏冰惊呼一声,面如白纸。 “哈哈,老子要你们都死在此处。” 青袍客高声大呼。 白袍中年寒声道,“一些蝼蚁都摆不平,邝老七,你是越活越回去了,都给我退开。” 白袍客飘然落定,交战双方立时罢手,宁夏c费鸣c陈子龙等人皆聚在一处,隐隐结阵。 没办法,练气境修士的实力太过恐怖,他们中连导引圆满修士都没有,根本不可能对抗。 只能团在一处,勉强做出防御。 “一帮蝼蚁,都给我死来。” 白袍客狂喝一声,手中大刀挥洒,哐当一声,大刀还未来得及射出刀气,便落在地上。 白袍客顿时七窍流血,轰的一声,倒在地上。 几乎同时,青袍客等人皆抱住了脑袋。 哐的一声,宁夏那间宿舍的大门被打开了,程老头睡眼惺忪地立在门边,伸着懒腰,打个哈欠“吵死了,打扰老子睡觉,统统罪该万死。都傻愣着作甚,还不除妖,更待何时” 众人如梦初醒,如龙似虎地冲着青袍客等人扑去。 不知程老头用了什么邪法,青袍客等人头痛欲裂,一边迎战,一边龇牙咧嘴,十成战力连五成也发挥不出。 不消片刻,便被众人屠杀殆尽。 青袍客死状尤为惨烈,直接被乱刀分尸。 众人 正待向程老头围去,忽地,激昂的鼓声响起。 “战鼓,城防军的战鼓,城防军杀到了。” 夏冰高声呼喝,满面狂喜。 众人皆欢呼不绝,宁夏当先攀上屋顶,果见成建制的城防军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 宁夏念头转了转,大概猜到学宫的套路。 为担心内奸,学宫的人马肯定真的是调离了,只能是城防军潜藏在侧,悄悄迂回,完成这必杀一击。 凄厉的鸣哨和激昂的战鼓响彻整个东华学宫,憋屈了半晌的费鸣c陈子龙等人皆激动了,呼号着冲出了巷道。 转瞬,众人去了个干净,宁夏也待冲出,却发现立在门边的程老头神色不对。 他冲到近前,一把扶住程老头,“前辈,没问题吧。” 程老头身子一软,说不出话来。 宁夏赶忙把他扶到床上躺了,赶紧端茶倒水,猜到多半是程老头发功过头,以至有了损耗。 看着宁夏滴溜溜地忙活,程老头眼角浮起笑意,“小子诶,你纵是块硬铁,老子也把你感动化了。” 当然,他佳作虚弱实际还有一层意思,是不愿看着宁夏冒险。 虽说,城防军大部队已经赶到,但越是关键时刻,血杀教众怕越要做困兽之斗。 他还真担心宁夏这种愣头青一个头昏脑热,死冲出去,最后冲死。 宁夏忙活了好一阵,程老头脸上终于有了几分血色。 宁夏道,“前辈,你且暂歇,我去杀敌。” 程老头立时大喘气,“我是不行啦,你去吧,勿要以我为念,我这把老骨头算是费了,去吧去吧,最好再来几个妖人,让老夫临死前,再杀上一番。” 一听这话,宁夏双腿立时有千斤重,哪里还走得了。 外面的冲杀声越来越炽烈,屋顶上仿佛有游龙蹿过,大片的瓦砾摔在地上,噼啪作响。 嗖嗖,两道劲风射破屋顶,却是两只断刀刀片,宁夏早有准备猛地挥刀,击中两片断刀刀片,啪的一声,他整个人倒飞而回,摔在墙上,半边身子都麻了。 显然,击来刀片的是正在逃命的过江龙,不过是发现下面有动静儿,顺路杀人。 一击不中,便即远离。 这一击虽不中,惊得程老头从床上跳了起来,宁夏惊声道,“前辈,你没事儿了” 程老头惊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口上死硬,“老夫能有什么事儿,几条小杂鱼,若不是老夫筋脉尽废,就这样的小喽啰,一眼就瞪死哎哟” 他正叭叭着,窗子忽然被撞破了,他动作麻利地钻回床下,宁夏赶忙提刀迎上,来人是个疤脸大汉,手提一把长剑,迎头便要冲宁夏斩落。 宁夏挥刀来迎,才定睛,看得一呆。 刀疤大汉竟然是宁夏前去血杀教接头的邢老三。 邢老三才看见宁夏,也是一呆,再看清宁夏眼里的惊容,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才照面之初,他还以为宁夏是紫钉的孪生兄弟,可宁夏眼神里的震惊,分明告诉邢老三,眼前这家伙就是紫钉。 可紫钉是邢老三亲手杀的,脖子都拧断了,看着他咽气,身子一点点变凉的。 这是怎么回事 “钻进去了,钻进去了,堵住,堵住” 邢老三还在愣神,身后追兵的呼喊声传来,邢老三大惊,提剑劈出,宁夏才挥刀招架,邢老三闪身从另一侧窗子钻出。 宁夏心中一股凉气直冲到嗓子眼儿,想也没想,他便追了过去。 他穿入此界,复活的秘密决不能被人识破。 他才钻出,便有四五人跳进来,全奔床底下去了。 不多时,程老头被七手八脚拽了出来,怒声狂骂。 追兵中有识得程老头的执教,知道这是个混不吝,不跟他较劲,弃了他,一窝蜂钻出门去。 任凭程老头在背后大呼,“保护宁夏,保护宁夏” 邢老三的速度很快,至少在宁夏看来是这样的。 他用尽全力,只能勉强跟上,这还是邢老三胸口不住渗血的情况下 不得已,宁夏翻身上了屋顶,在屋顶上飞奔。 此时,血杀教大溃败已成定局,屋顶上有不少人,全是东华学宫和城防军的力量,登高望远,众人忙着搜捕余孽。 这种火热的气氛,在一阵战鼓响后,左副宫长跃上半空,喝声如雷地宣布“追缴残敌所得战利品归各人所有”后,达到了巅峰。 学宫规章,战斗所得战利品全部收缴归公。 先前,宁夏率众打了两个漂亮的伏击,缴获也很丰富,但有学宫的规章在,没有人有获得感。 直到此刻,左副宫长宣布此条后,众人变得狂热起来。 不管是城防军和学宫学子其实都穷得很,资源是有限的,人欲是无穷的。 难得有这样发横财的机会,所有人都激动了。 宁夏也激动得牙齿咯吱作响,他在心里千百次发狠,要留下邢老三 邢老三一路奔出学宫,在东华城内狂突着。 显然,他对城中的地形极为熟悉,如游鱼一般在一个又一个巷口中穿梭。 第十六章 赏功 经此一战,东华城要进行大规模的搜捕是肯定的。 邢老三不敢继续待在城中,前进的方向正是城外。 多亏邢老三要穿过一个又一个的巷口,一面面墙壁成了天然障碍,而宁夏登高追击,全无阻碍,这才死死咬住了邢老三。 即便如此,持续一个小时的全速奔行,宁夏肺腔里宛若火烧一般,他依旧死咬了牙坚持。 忽地,邢老三钻进一个小院,直入厅堂。 宁夏心中一惊,猜到其中必有古怪,他几个起落从高处跃入院中,跟着撞进了厅堂,却没了邢老三的踪影。 左右搜寻一番后,他发现地上的血滴,顺着血滴一路寻找,他找到了左侧厢房。 一把掀开床板,竟现出一个大洞,他挥刀劈开床板,借着床上的褥子,手脚麻利地作了个火把,引燃火把,他跳下大洞。 底下是个干燥的地洞,足有一人高,容得两人并排行进。 火把细照,行不多远,果然发现地上的血滴。 他一路跟着地道,曲曲折折,绕了约莫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尽头,却是个蜿蜒上升的石阶步梯。 上到最顶端,他掀开头顶的木板,长刀先挥了出去,随即跃出洞口。 送目看去,竟到了野外,四周皆是树木,不远处有缓缓溪流,邢老三正在溪流边浣洗着胸口的伤口,撕碎了衣衫正准备包扎。 宁夏折腾出的动静儿,惊到了邢老三,他才要遁走,忽然意识到除了宁夏,再无其他追兵。 他提了剑狞笑着奔来,远远道,“你到底是人是妖,死而复生,亘古未闻。 你是怕我把你这个秘密说出去吧放心,我不会说,因为说了也没人信。 现在只有你我,不如你把这个秘密告诉我,我饶你一命。” 宁夏冷笑,“我追这么辛苦来寻你,你觉得是来找你求饶命的” “你会求我饶命的。” 邢老三冷笑一声,挽个剑花直取宁夏咽喉。 宁夏长刀如鱼摆动,刀锋横劈,铛的一声,一刀一剑交击在了一处。 “千钧斩巅峰境” 邢老三吃了一惊,“你才导引四重,怎么可能将千钧斩练到这个地步。 神识功法,一定是神识功法。 你既能得神识功法,在东华学宫内,绝非无名之辈。 东华学宫的那些老朽们怎么舍得派你来作卧底” 邢老三一边喝问,一边运剑狂攻。 他有导引九重修为,远胜过宁夏,若不是伤势颇重,又一场大战后奔行许久,气力大亏。 宁夏根本没有和他对招的机会。 即便如此,他连绵的剑招,气势如虹,压得宁夏只有招架之功。 终于,宁夏一个应对不急,肩头中剑,他才要挥刀,邢老三狂暴一掌,直劈他面门,啪的一下,宁夏被劈飞出去,摔在地上,头骨塌陷下一块。 邢老三冷笑着朝宁夏行进,“这回老子将你碎尸万段,且看你还能不能活过来。 ”嗖地一下,他一剑直朝宁夏头颅砍来。 躺在地上的宁夏忽然挥刀,直取他左足。 邢老三也不避让,挥剑猛劈,这种战斗模式随着多年血战已经成了战斗本能。 没有人会在头颅要害受到攻击时,不选择撤招。 岂料宁夏根本不撤刀,一刀正砍在邢老三的左腿上。 几乎同时,邢老三的长剑砍在宁夏脖颈处,剑锋切开了脖颈,深深砍入了胸腔。 直到邢老三左腿中刀,他才痛呼一声,拔剑拄地。 邢老三顾不得包扎几乎被劈断的左腿,死死地瞪着宁夏,他惊讶地发现,宁夏断裂的脖子和劈开的肩头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伤势。 几个呼吸的工夫,宁夏竟然安然无恙,重新站了起来。 若不是宁夏身上染血且破裂的衣衫,和他左脚传来的惊人痛感,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天下再神奇的神药也绝无此奇效,他一定有秘密,一定有惊天的秘密。 只要我得到这个秘密,什么血杀教,什么东华城,吴国也盛不下我。洪荒战场又如何,群妖万族又如何哈哈,天意,天意” 邢老三陷入了狂想,忽地发出刺耳的尖笑。 就在这时,宁夏迎着他冲去,刀锋闪过,邢老三手中长剑被劈飞。 宁夏猱身扑上,小擒拿手展开,咔嚓两声,邢老三双臂被卸下 。 长刀划空,邢老三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其实左腿重伤,邢老三已失去了机动性,兼之浑身气力已近乎油尽灯枯。 宁夏得凤凰胆恢复,实力重回巅峰。 再度交手,邢老三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 杀掉邢老三,宁夏终于松了口气。 他快速搜检了邢老三的尸身,得了两块金饼。 接着,他将邢老三的尸身抛进溪流,打扫完战场,他快速离开。 不敢从原路返回,他可不敢保证先前的那条密道只有邢老三一人知道。 他现在的情况也绝说不上好,头前为炼成小擒拿手,他消耗了凤凰胆的四道紫纹。 此刻和邢老三血拼,头前被打碎了头骨,他伏在地上已悄悄消耗掉一道紫纹。 接着和邢老三斗痕,又消耗掉一道紫纹。 此刻,凤凰胆内仅剩了三道紫纹,已经触及了安全警戒线,若再浪下去,真遇到练气境的狠人,极有可能彻底玩完。 他一路潜行,临及晚霞漫天的时候,重新潜回了东华城。 他第一时间返回东华学宫,整个学宫一片狼藉,大片的建筑毁坏,连带着学宫周边的民舍也有不小地毁坏。 满地的残尸断肢已经不见,只是大面积的血腥还未来得及彻底冲刷。 学宫内外,都有不少哭声传来。 虽说是一场大胜,但死的人终究不能复活。 宁夏特意打听到了刘副管事家,城西的一个小宅门,里面已经挂起了白布,刘副管事的遗孀和幼子正跪在灵前烧纸。 宁夏心中惨然,上前敬了三炷香,从怀里取出一块还带着温热的金饼,塞入刘副管事幼子手中,径自出门去了。 他再返回学宫,学宫内的血腥已经冲洗一空了,学宫上空的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 毕竟是一场大胜,最重要的是,赏功处开始赏功了。 此次凡是参战的护宫队员,学员都得到了一个功点。 有特别贡献的,还有额外功点下发。 宁夏得到了三个功点,一功是参战功,这个大家都有。 第二功,是奖励他带队的功劳。 他麾下的第三小队只阵亡了一人,功勋不小。 第三个功点,是奖励他救亡之功。 在他麾下的第三小队,先后搭救了陈管事,费鸣c陈子龙等人。 能有三个功点落袋,宁夏已经很满意了。 唯一的遗憾是,这次的功点下发,并没有匹配铜元钞。 听众人的议论是,这次的赏功是普惠性的,学宫便想配发铜元钞也发不起。 好在他有一块金饼落袋,悄悄借小食堂的秤称了一下,足有一斤重 一斤合十两,市价一两金合十五枚银元。 而一枚银元折铜元百余。 换言之,这一个金饼便能兑出一万六七千的铜元。 东华学宫发行的铜元钞和市面上的铜元是等价交换的。 有这一万五千元在手,他心里安稳了不少。 一觉睡醒,出外钓鱼的学宫大军已经折返了,外面的动静儿闹得颇大。 仔细一打听,宁夏才知道,学宫的大军还真不只是虚晃一枪,而是切切实实对血魔教进行了围剿,成功显著。 外面的吹吹打打,正是在进行报捷活动。 他没去围观外面的热闹,而是留在宿舍内安心读书。 及至正午,宿舍门被敲响,开门一看,却是柳执教。 两人见礼毕,柳执教拍着宁夏肩膀道,“若非你,怎有今日的奇功。 血杀教盘踞东华多年,已成心腹之患,今日因你透出的消息,竟一举铲除。 你的功劳,学宫不会埋没,我已经报上去了。 用不了多久,便有奇赏发下。 此外,你入学的事儿,我已经安排妥当了。 来日,你的学员证会随着功点一道发下。” 通报完消息,柳执教便离开了。 宁夏心里熨帖了不少,学宫果然没有忘了自己的功劳。 他才吃完午饭,赏功处的夏执教就来了,给他的功牌一连注入五个功点。 对学宫在功点上的小气,宁夏早有领教,这个数字也在他预测范围之内。 功点注入完毕,宁夏紧紧盯着夏执教,夏执教被盯得发毛,一拍额头,将一枚学员证拍进宁夏手中,“凭这个,你就可以在学宫就读了。 稍后去收费处,上缴这一学年的学费c杂费c餐食费c住宿费c书本费准备四千来块应该就够了。” 说完,夏执教就走了。 只剩了宁夏还懵在原地。 他盯着夏执教看,是在提醒夏执教是不是忘了下发匹配五个功点的五千铜元钞。 显然,夏执教没忘,是根本就没有。 学宫对钱财方面的吝啬,他又重新领教了。 宁夏没想到的是,学宫不但不给予钱财方面的奖励,也丝毫不在学费方面有所表示。 这一通费用下来,他真想弃学。 第十七章 妖境 乱七八糟的费用加一处四千多,宁夏才得到的金饼,还没捂热,就被啃掉了一角。 学费奇贵,但向上的路就这一条,这个学宁夏咬着腮帮子也只能上。 收费处逛了一圈,才兑得的一万六千五百多铜元钞,便只剩了三千七百多。 他一下缴了全部两年的费用,主要是他还要供养程老头,这位花钱没边儿。 他不能混到朝不保夕,最后连学也上不成。 索性,一次性将费用缴完。 另外为了方便修炼,他花四倍的住宿费要了间单人宿舍。 从收费处离开,他又忙活起来,先去管理处领书本c床单被褥c盆碗桶缸,一股脑儿搬回宿舍后,又忙着打扫卫生。 忙到傍晚,才总算将新的安生之地,收拾了个清清爽爽。 和老宿舍比起来,钱花到位的新宿舍要可观得多。 出门就是山景,天高云阔,隔着二十余米,才有另一间单人宿舍,论私密性无疑要好了太多。 吃完晚饭,宁夏对照课表,戌时一刻,也就是晚上七点十五分左右,有一堂晚课。 宁夏去得很早,不到七点,他就赶到了九号教室,他到时,教室已经坐了不少人。 近两百平的教室,整齐地排列着一个个条凳c条桌。 来前,宁夏打听过,教室的座位非是固定的,随意落座。 他初来乍到,没有选择靠前的座位,在左侧倒数第三排坐定。 他才落座,不少人向他投来探询的目光,看到他胸前簇新的学员证,瞬间了然。 将近七点十分的时候,学员们纷纷到来,黑压压约莫有百五十人。 “嘿,新来的,占我位子了。” 宁夏抬头,一个大高个立在他身旁,沉声说道。 “抱歉。” 宁夏起身离开。 大高个惊讶地发现宁夏的身高竟不在自己之下。 他得意地邻座的挤眉弄眼的胖子撇撇嘴,耸耸肩膀,得意洋洋地落座了。 这时,前排已经坐满,宁夏只能向后转进。 忽瞧见倒数第二排有人冲自己招手,竟是老熟人王水生。 宁夏坐过去,王水生悄声道,“那家伙叫张方,最喜欢扎刺,别理会就是。” 宁夏点点头,正要说话,柳朝元拿着书本行了进来。 宁夏冲王水生努了努嘴,“这位是” 他当然识得执教柳朝元,只是好奇柳朝元的具体身份。 王水生笑道,“他,你都不认识咱们班的主任执教。” 宁夏这才知道为何当初柳朝元问自己到“初等三班如何”,到底是何深意。 柳朝元才在正前方立定,便听一声钟响,所有人都起身向柳朝元行礼。 柳朝元回了一礼,朗声道,“今天先不上课,有新同学介绍大家认识一下。” 王水生惊讶地盯着宁夏,悄声道,“你和柳执教什么关系,我插班时,他可没这么隆而重之的介绍过。” 宁夏顾不得理会王水生,柳朝元正朝他招手,他只能站起身来,迎接众人的注目礼。 他正要自我介绍,柳朝元道,“到前面来说。” 这一下,场中起了嗡嗡声。 宁夏阔步走上前台,朗声作了简短的自我介绍。 教室内有不少女学员,被他的俊彩星眸晃红了脸。 他这副皮囊本就上佳,五官立体,眼神深邃。 这段时间修炼打磨,高大的身体宛若一支锋利的标枪。 柳朝元拍了拍宁夏的肩膀,朗声道,“宁夏是个好学员,大家要好好和他相处。” 这句话一出,王水生彻底懵了。 柳朝元什么脾气,他来的时间虽然不长,却是久闻大名,根本就是高人风范,多余的话从来不说。 更没见他刻意为哪个学员打过招呼,据王水生所知,东华城郭通判的侄女也在初等三班,从不见柳朝元对她有过关照。 宁夏迎着一路的注目礼,回到座位上,王水生低声道,“想不到老兄来头不小,佩服佩服。” 宁夏只是微笑,并不分辩。 他大概猜出来这次的自我介绍,多半是柳朝元给自己的补偿。 事实上,宁夏猜的一点不错。 剿灭血杀教的行动中,宁夏提供了那么重要的情报。 最后除了得到五个功点,并没有铜元钞下发。 柳朝元心里是有些愧疚的,没有物质奖励,他只能通过这种格外关注,助宁夏营造一个良好的学习和生活环境。 待宁夏介绍完毕,柳朝元道,“我还有些急务,这趟课临时改为孟执教上。” 说完,先离开了。 他这一走,众人又惊了。 显然,柳执教刻意走这一遭,纯粹是为了介绍宁夏。 霎时,宁夏的前后左右的学员,都朝他围来。 “老兄,什么底细,这么生猛。” “宁夏莫非是春城宁家的人也不对啊,春城的人怎么会跑到东华来上学宫” “敢问大佬什么修为年庚几何柳执教向来眼光极高,咱们班里可没人能入他法眼。” 众人嘈嘈地问着,更远处的人皆竖直了耳朵。 宁夏道,“诸君误会了,我出身寒微,和柳执教没什么交情,现在也才导引四重。” 他越是实话实说,众人越是不信。 “诶,那个,宁兄,抱歉抱歉,我” 先前赶他离开的张方,忽然躬着身子蹿到近前,冲他连连抱拳。 宁夏摆手道,“一场误会,张兄不必介怀。” 他是来读书修行的,不是来当学宫霸王的。 张方退走后,胡子花白的孟执教这才姗姗来迟,众人只能再度起身行礼,待孟执教回礼后。 这堂课才正式开讲。 这是一堂货殖的课,宁夏将货殖的课本完整阅读过一遍,对里面的内容不得甚解。 好在他是从商品经济世界传过来的,有孟执教的讲解,很多地方能触类旁通。 他听得津津有味,却发现不少人已经神游,他身边的王水生早已经一只手支撑着下巴,打起了瞌睡。 孟执教将货殖术里面的一篇讲完,啪的合上书本。 教室内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连王水生立时也精神抖擞了。 宁夏不明就里,王水生看出他的疑惑,悄声道,“孟执教上课就是这样,正课三下五除二讲完,最爱扯闲篇,也喜欢回答问题,是个喜欢热闹的,且等着瞧吧。” 他话音方落,便听人道,“孟执教,这次血杀教的人奸是投的哪一伙儿啊,总不会是血神妖和织魔妖吧。” 孟执教摆手道,“见识太浅了,万族中带神和魔的,都了不得。 区区血杀教,怎么可能和神魔族扯上关系。” 宁夏悄声问王水生道,“什么万族” 王水生悄声道,“万族其实就是万妖,我们统称妖族,但妖族内部分门别类,种群多样化,内斗也很激烈。 有的甚至势同水火,不惜和咱们人族合作,彼此倾轧。” 宁夏暗道,“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矛盾,古今皆然,人c妖皆然。” 又有人道,“孟执教,血杀教教主龙岩死了没,他什么修为感觉很是厉害。” 孟执教摆手道,“练气高重而已,邪不胜正,此獠已身负重伤,潜逃在外,但落网是迟早的事儿。” “孟执教,敢问妖族的境界划分是怎样的” 宁夏忍不住问道。 王水生悄声道,“这个我都可以回答你,你又何必问孟执教。” 宁夏愕然。 孟执教道,“这个问题问得好哇,有些同学就是不知道深思。 洪荒遗迹开战之前,妖族不曾在我神州万国世界现世,为何到如今妖族的境界划分,也是导引c练气c筑基c结丹c元婴c化神整个套路如此一致,难道是天生的” 宁夏懵了,他还真不知道妖族的境界划分和人族一模一样。 王水生比出大拇指道,“宁兄果然不凡,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 众人皆面露沉思,不少人想看宁夏笑话的心思顿时收敛。 宁夏道,“莫非妖族修为划分的定义,是人族自己强加上去的,妖族并不认可” 孟执教大笑,朗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宁夏。” “宁夏” 孟执教双目圆睁,“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宁夏懵了。 孟执教喃喃道,“好快的手脚。” 他的喃喃自语,初等三班的学员都看在眼里。 张方一脸的后怕,暗道,“好险。差点踢到铁板,还说自己是普通人,装不下去了吧。” “有什么问题么,孟执教” 宁夏道。 孟执教摆手道,“无事无事。你的见解很好,但只说对了一半。 当初妖族初现,为了衡量妖族的战力,人族就用自己的这一套体系,加在了妖族身上。 本意是为了标记妖族战力划分,方便接敌。 初始,妖族是不认可这些划分的,不知怎的,随着岁月的磋磨,渐渐地这套修炼等级划分标准,也成了妖族的通用。 开始,人族也以为妖族是被动接受了,后来有人族得到妖族大能的笔记,才知道咱们的划分和妖族的修炼模式,其实极为接近。 更有甚者,有人推辞,人其实也是妖族的一种。 当然,此种荒诞不经的言论,并未大行于世。 但作为参考,未必没有现实意义。 在这里,我想提一个问题。 诸君可曾想过,为何是咱们人族的境界划分,最后统一了妖族的境界划分而不是妖族的境界划分同化了咱们人族的修炼境界划分” 第十八章 志在中班 众学员皆陷入沉思,无人能作答。 孟执教微微一笑,“我再提醒诸位一点,其实不单是境界的划分,咱们人族的很多标准,比如语言c文字,乃至生活模式,都极大程度的影响,同化c乃至统一了妖族的标准,诸位以为是为什么” 宁夏眼睛一亮,“学生认为是我人族的文明更为先进c高等,这不是标准的同化。 是高等文明对低等文明的碾压,抑或说是低等文明对高等文明的归顺。” 孟执教啪的一拍巴掌,“说得好,极好。 这番振聋发聩的言论,真当让那些数典忘祖,卖祖求荣的人奸们听听。 此辈以为妖族修炼上的优势,就证明了妖族的高等。 殊不知,真正高等的是我人族,不然那些早些年以茹毛饮血为荣的妖族,为何最后都以过我人族的生活为荣,越高等的妖族越是如此诸君,你们要牢记这一点,真正高等的c文明的是我人族。” 孟执教声嘶力竭地嘶吼着,教室内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下课后,孟执教离开后,宁夏成了焦点,不少人上前来自我介绍。 在学宫内,学员之间并没有森严的等级。 但结识强者,尤其是能被执教们看重的学员,是所有人都乐意做的 宁夏依次还礼,好一番揖让后,他才在王水生的配合下脱身。 返回单人宿舍后,一同到来的王水生在十平见方的宿舍来转了几圈,啧啧道,“到底是单间,就是舒服。 宁兄,你来初等三班,我是最开心不过的。 但有一点,我必须要提醒你。 咱们这样的插班生,从根子上就不如人家。 还是要早做打算才是。” 宁夏道,“此话怎讲我和王兄不算外人,王兄可直言无妨。” 王水生道,“宁兄和我都是插班生,中途加入学宫,从根本上讲,肯定是想通过大考,进入中等学宫。这个判断,没错吧。” 宁夏点头。 这是一眼可知的。 因为插班,几乎是孤注一掷。 若不能通过大考,既没有肄业资格,也没有毕业资格,任何身份都捞不着。 王水生道,“要知道大考的成绩有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基础成绩,一部分是考试成绩,基础成绩三成。考试成绩七成。 考试成绩且不说,单说基础成绩。 基础成绩是由平时成绩,加功点,加修为,按一定比率折算计分的。其中,平时成绩占的比重最大。 咱们插班而来,本来五年制的学业,只能读两年,前面三年的平时成绩是零。 论积功,自然是学宫的学员更容易积功,咱们前面三年又没有积功。 至于修为,宁兄天赋异禀已修到了导引四重,两年时间,修到六重应该不成问题。 但在整个学宫范围来说,这个修为只能算中上,并不是拔尖。 毕竟高等班里,导引七重比比皆是。 综合来看,咱们这样的插班生的基础成绩可能会很难看,届时,自然会影响到大考的综合成绩。” 宁夏微微皱眉,“王兄的建议是” 王水生道,“我建议宁兄和我走一样的路,成为预生。” “何为预生” 宁夏茫然不解。 王水生道,“所谓预生,就是被预先收定好的生员。 半个月前,中等学宫联委会组织了一次摸底。 这次摸底专为选定预生。 经过摸底,我的根骨不错,强健超越常人。 被认定适合加入冶兵科。 尔后,我就顺利成为了预生。 只需在大考中综合成绩超过预科线,就能顺利选入。 往年的预科线极低,我通过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宁夏很快就理解了,这预生和前世的委培生差不多,“成为预生,有什么其他限制么” 王水生脸上的光彩为之一敛,“预科结束后,服从分配,到指定之地,服役二十年。 你知道的,以我的成绩,如果不走预科,根本不可能有通过大考,加入中等学宫的机会。 现在能成为预生,获得这样的一个向上的渠道,我已经很知足了。 当然,宁夏,我只是建议你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这样选择。 明年应该还有一次摸查,以你的天资成为预生定然不难。” 宁夏点头道,“多谢王兄替我着想,但我志在修行,不能加入预科。 像我这样的插班生,往年有通过大考的么” 王水生怔了怔,“有,当然有。比如东华城中,就有不少大族子弟,是家族培养,他们只会在大考前夕作为插班生进入学宫。 这部分人虽是插班生,但都通过家族在初等学宫联委会有备注,他们基础成绩里的平日成绩会给平均值。 凡学宫有行动,他们会选择性参加,在积累功点方面,也不会太差。 最重要一点,他们有家族的悉心培养,往往在大考前,都能积累到相当可观的基础成绩。 兼之修为又高,往往能在大考发挥出色,取得优异的成绩。 综合起来,他们取得的名次自然不会差。 往年,凡是大族中出来插班生,极少有不能晋升中等学宫的。” 宁夏道,“王兄的弦外之音是,像我这样的插班生要通过大考,基本就靠撞大运了。” 王水生苦笑,“宁兄天资不凡,不是凡品,应该能一举通过大考。 不过话虽如此,我认为宁兄还是要立足现实。 若宁兄真的坚定了要走大考的路子晋升中等学府,当务之急,是要把基础成绩补起来,先前说了,基础成绩三部分组成:平日成绩c功点c修为。 其中平日成绩占比颇大,功点的话,在大考前能积十功以上,已能算是良好了。至于修为,大考前能突破导引七重,才能算有一搏的希望。” 宁夏盘算了一下,迄今为止,他积功已远远超过了十点。 但平日成绩和修为等级,是他目前极大的短板。 “王兄,有没有填补平日成绩的方法” 宁夏有些心焦。 王水生道,“唯一的办法,就是选修。如果能在选修课业中,获得极好的成绩,当能极大的抹平平日成绩。 但是难点有二,一者是这些选修课极难,一两年内很难有成效。 二则是,想要选修,至少得进入中等班。 而要进入中等班,条件只有一个,在半年后的“年中考”中获得十三个初等班前二十的成绩。” 东华学宫内部分设了初等c中等c高等三个层次的班级。 平日所授课业基本一样,但在执教和教学资源的配备上,当然是等级越高的班级获得的资源越好。 宁夏倒不是看重教学资源,他在意的是选修课,弄到选修课才有可能在平日成绩上有所增色,为将来的大考打下坚实的基础。 他目光放得很远,却只能立足于现实。 自那日和王水生一番深谈后,他学习得越发勤勉了。 他现在已经突入了导引四重,接下来的五重c六重,没有捷径可走。 只能一步步激发气血,引涓滴成溪流。 为了打熬身体,他特意到护宫队借了一整套的铁砂护具,增强自身的重量。 护宫队是费鸣当家,就冲剿灭血杀教结下的交情,费鸣没有二话,还邀请他来护宫队的炼房修炼。 宁夏习惯了闭门清修,婉言谢绝,走时带走了整套的护具不说。 费鸣还着人给他搬了个铁横木和一个铁原木,安装在了他的宿舍。 铁横木练刀,铁原木练拳,都是极好的练习器具。 仗着有凤凰胆在,宁夏再度进入了疯狂模式,在他的极限催发下,导引气血的效果惊人。 一连大半个月的催发下,他的第五个穴窍中玄窍有了微微的凉意。 这日晚间,宁夏下晚课后,径直返回宿舍,才到宿舍门口,便见程老头正靠在门前的老槐树下,睡得鼾声大作,面色潮红,似乎是酒后好眠。 宁夏也不叫醒他,给程老头盖上毛毯,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旁温书。 直到月上中天,一阵凉风吹来,程老头打个喷嚏,醒转过来,扯掉身上的毛毯,起身道,“老喽老喽,不中用喽,换以前,这半斤酒哪里能放倒老夫。” 他精神状态不错,面泛红光。 宁夏道,“前辈红光满面,想必这段日子过得极好。” 仔细算起来,他已快小一个月没见程老头了。 准确地说,自打上次剿灭血杀教后,程老头就再没来找过他。 程老头指着他道,“想问什么就问,你小子也跟我旁敲侧击,脑子里的问题怕不止憋了一个两个吧。咦,你小子胖了” 他忽然发现宁夏的身形魁梧了一圈,本就高大的身材显得魁梧不凡,他捏了捏宁夏的手臂,扯开衣袖,顿时看见饱满的铁砂袋。 第十九章 凝识诀 程老头绕着宁夏前后摸了一圈,发现宁夏前胸后背c双手双臂皆裹着铁砂袋。 “多重” “八十六斤。” “平时都穿着” “行走坐卧不离身。” “如厕呢” 宁夏猝不及,“前辈,咱们还是屋里说话。” 他搬了椅子c拿了毛毯当先进屋。 “这傻徒弟,憨死算了,一点不随我。” 程老头晃悠悠跟他进了房间。 宁夏给他倒一茶水,打开话题,“前辈,我至今想不明白。 当日,您是怎么一招干掉那位练气强者的,还让血杀教的那些余孽头痛欲裂,给咱们创造了歼敌良机。” 他记得很清楚,程老头自己都说自己废了。 而程老头展现出的体力和身体状态的确不像修炼有成的修士。 程老头道,“今日也该给你小子正正经经的上一课了。 宁小子,你说我们修行在修什么” 宁夏思考片刻,道,“修的自然是这具身体。” 程老头微微摇头,“太大而化之了,准确地说修炼肉身的同时,也在追求灵魂得强大。 肉身是船,灵魂是船中客。 修炼说穿了是以身作船c以武为帆,承载不屈之灵魂,驰往永生之彼岸。” 宁夏听得呆住了,他只是闷头修炼。 怎么能让自己变强,他就怎么来,从来没有从更高的位置,去思考修炼本身。 此刻,听了程老头这一番话,仿若醍醐灌顶。 程老头等了一会儿,明显是给他时间消化。 宁夏道,“前辈的意思是,前辈用的是灵魂方面的手段,击杀的那位练气修士。” 程老头摆手道,“我现在的境界说灵魂太远,那是更高层次的事儿。 不过,你的思路是对的,我用的是神识。 我筋络虽废,识海仍存,不管怎样,老夫也是识海五重的存在。 不然,你以为老夫怎么给你写的神识功法当时,你小子将老子弄晕了,放在地下,老夫废了多大劲儿才爬出来,手都磨秃噜皮了。 也亏得老夫赶到,不让你小子命就悬了。” 宁夏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了,前辈既然能瞬灭那位练气强者,缘何不能一举覆灭青袍客等人,而只能令他们头痛呢” 程老头道,“道理很简单,练气那小子开辟了识海,正识海大开着扫视全场。 他当然想不到你的宿舍还藏着我这样神识五重且凝练了神相的大人物,我稍发神相就击碎了他的识海,不死何为至于其他导引期的小卒子连识海都没开,无识海可破。 我的神相只能令他们难受,自然无法击杀。” 宁夏悠然神往,“想不到神识竟有如斯妙用。 真不知南宫长这等样人的神识又该是何等可怖。” 程老头怫然不悦,“南小子堪堪神识一重,有什么好敬仰的,老子二十岁时都比他强,一把年纪才混到东华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小小宫长,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口上骂着南怀远,其实是在明示宁夏不要拜不清真佛。 剿灭血杀教大战结束的这段日子,程老头过得的确不错,享受了太多的彩虹屁。 他此番下放到东华来,除了是他自己破罐子破摔外。 还有程老头所在组织的首脑误判了程老头的伤情,以为他的识海连同筋脉一起废了,进而委婉放弃了他。 程老头懒得解释,索性一路自沉,降到了东华学宫厮混了好几年。 直到东华学宫剿灭血杀教一战,程老头瞬灭练气境修士,终于露底。 费鸣c陈子龙将当日战况一上报,东华学宫的高层就激动了。 南怀远c左焕山等人几乎走马灯一般来围程老头,大拍马屁。 一个神识五重且凝练了神相的存在,写几篇神识功法,不是手到擒来么神识功法的珍贵,可是举世皆知。 若是程老头肯踏实创造神识功法,就是活着的资源制造机器。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程老头神识五重的消息扩散后,程老头原组织的首脑立时知道了,赶忙派人来联系程老头。 又是赔礼道歉,又是晓之以情,说让程老头退到后方,也是为程老头安全考虑云云。 程老头所在组织反反复复地来找人说和,还找了一 个程老头无法拒绝的人来之后,程老头的态度软化了。 他终究是不甘心在东华这个小城彻底埋葬自己,即便是要走,他还忍不住抛下自己无意在东华发掘的一枚金子宁夏。 不管是从资质当然程老头不知道某人开挂c根本就是个伪天才还是从心性宁夏肯舍得给他花钱c关键时刻还能想着先护住他的老命,他对宁夏都极为满意。 此番,他的组织已再三催促要他赶紧离开,他却坚持着再停留几日,和宁夏做最后的交待。 临到要走了,他觉得有件事必须落实一下。 所以,他不打算再隐瞒自己绝世高人的身份。 当然,显露自己绝世高人的身份,从贬低宫长南怀远开始。 宁夏看得明白程老头什么意思,拜这么个高人为师,正合他意。 但容易上手的美女,大概率不会珍惜。 容易收录的徒弟,多半也会被师父看轻。 他故意装听不懂程老头的弦外之音,“前辈,敢问修到何种境界,才能破开识海” 程老头没想到宁夏又把话题扯远开来,深吸一口气,继续卖弄见识,“你这个问题问的就有问题。 不存在什么修为可以破开识海,世上也有天生就开辟识海的奇才,也有到筑基期也破不开识海的倒霉蛋。 这其中的道理没办法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问你自己怎样才能破开识海。 我有一套凝识诀,乃是极高端的凝识功法,你现在修行是晚了点,但以你的天资,至多年,应该就能开辟识海。 但此套功法,乃我师门所传。 师门有规矩,此套法诀决不能外传,所以,你想学,我也很为难啊。”宁夏点点头,“前辈不必为难,晚辈可以不学。” “不学” 程老头眼睛都直了,险些一口气没倒过来,“莫非拜老夫为师,就这么让你为难老夫可是神识五重,修为没废之时,距离结丹也只一步之遥。 此次高等学府联委会的那帮家伙找我,不帮我修复筋络老夫是不可能和他们合作的。 你小子还真别错过机缘。” 程老头实在憋不住了。 宁夏的目光忽然变得悠远,“前辈固然是名师,但和我心中的师父还有一段距离。 我想我的师父应该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有朝一日他会踏着七彩祥云来接我入门。” 程老头懵了,怔怔盯着一脸深沉的宁夏,心道,“这小子怕不是脑壳被门挤了吧。” 转念一想,也觉自己近来的形象实在太差,早知有如此美玉,他也犯不着这么邋里邋遢,搞得浑无半点高人风范,才让宁夏对自己没有半点敬仰。 “罢了罢了,老夫也不为难你,拼着被师门责备,先把这篇凝识功法传授与你。” 他打定主意要收宁夏,宁夏不肯拜师,他就先传艺,等宁夏学了自己的本事,就等于打上了自己的标记。 届时,看谁还敢来和自己抢徒弟。 “这样,前辈太为难了吧。” 宁夏本打算仿一下新皇登基的三请三让,再来个顺水推舟,没想到程老头直接从了。 他纵是心里愿意,也不好再上赶着。 “为难个屁,你和我的交情,旁人比得了么且听好了” 当下,程老头便传授起他凝识诀来。 程老头才开口,宁夏道,“为何不是神识功法么” 程老头道,“你小子还上瘾了。 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功法,都适合录制成神识功法的。 凝识诀我自己都只是倚次冲开了识海大门,真说研究得多透彻,那绝对是骗人。 所以,我便想要录制神识版的凝识诀也不可能,你还是自己听,好生学。” 当下,一老一少借着幽暗灯火,便开讲起这凝识诀来。 宁夏的天分算不得高,但前世的基础教育,将他的基本素质打磨得不错。 遇到不理解的地方,他一定会问明白,用了足足两个多小时,他便领悟透了整篇凝识诀。 “行了,你小子先感悟着吧,我困了,先眯会儿。” 程老头招呼一句,便倒在宁夏床铺上,不多时便酣酣入睡。 宁夏盘膝坐地,开始修习凝识诀。 他摆出五心向天的架势,沉凝意识,默运凝识诀。 意识仿佛化作一缕星芒,往眉心处扎去。 他不停地催动意念,星芒越聚越多,他眉心登时传来针扎一般的刺痛。 按程老头的说法,这种针刺般地痛处,就是轰开识海大门的过程。 凝识诀比其他凝聚神识法诀的优越性,就在此处。 便是初学者,也能有叩击识海大门的机会。 日渐日渐,三年五载总能成功。 第二十章 作别 经过炼狱般的“气血风暴c黑煞诛心”,宁夏忍耐痛苦的能力已大大增强。 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越来越多的星芒汇聚,他承受得痛苦几何倍数的增加。 浑身的肌肉c筋络都在颤抖,毛发根根竖起,扯得头皮发紧。 按程老头的嘱咐,只要传来剧烈的针刺感,就必须停止。 因为神识扣关,痛苦会被放大,一旦痛苦超越极限,神识迸散,立时就是身死魂灭。 一般修士修炼凝识诀,只要点点针刺的痛感传来,就会立即停下修炼,免得伤了神识,将来难以复苏。 宁夏仗着有凤凰胆,一往无前,往死了折腾自己。 轰地一下,他脑子一阵剧痛,意识开始涣散,他赶忙割破了手指,鲜血溢出,滴在握紧的凤凰胆上。 区区十秒后,他的身体恢复如新。 距离剿灭血杀教的大战,时间也不过过去了二十余天。 凤凰胆上的紫纹并未完全复原,现下总计只有六道。 此次修炼凝识诀,宁夏早有决断,最多只会消耗掉五枚紫纹,留下一枚紫纹,算是给自己留一条最后的出路。 时间一点点过去,神识先后涣散了四次,凤凰胆内的紫纹只剩下两道时,神识大门终于在这最后一次凝聚意识星芒后被敲开了。 神识大门被敲开的刹那,宁夏只觉头顶一阵发虚c发空。 他伸手摸了摸头皮,又没有明显异样。 他的念头似乎能探出身体之外,不多时,便布满了整个房间,他竟然凭着念头,感知到了床下的几只蚂蚁。 念头继续下探,他又感知到了砖头缝里的一只斑蝥。 他正探查着,蹭地一下程老头立起身来,“哪里来的毛贼,好胆”喝声放出,宁夏立时抱着头嘶嚎起来,程老头赶忙收了才放出的神识,如看妖魔一般盯着宁夏,“你,是你你搞什么,你之前就开了识海大门”他正昏睡,宁夏微弱了神识一点点布满整个房间,自然也覆盖到了程老头身上。 程老头的神识何等强大,还以为遭到了窥视,立时有了反应。 若不是宁夏呼痛,程老头收了神识,宁夏少不得要步被程老头震碎识海的那位血杀教炼气期修士的后尘。 程老头喝问罢,立时意识到自己的问话有问题。 宁夏怎么可能之前就开启了识海,先前他传授宁夏凝识诀时,让宁夏尝试着演练过,宁夏轰击识海大门时,他也用神识探查过,宁夏的识海大门绝对是封死的。 这下问题就更可怖了,一夜之间,宁夏就轰开了识海大门,这还是人么 凝识诀是上等功法不假,便连他也是在师父的关照下,用了两年多的工夫才轰开了识海大门。 他很清楚,运转凝识诀要轰开识海大门要经历怎样的过程,那种剧烈的痛苦只能用漫长的时间来一点点摊薄。 宁夏竟在一夕之间用凝识诀轰开了识海大门,他该遭受了怎样的痛苦,这小子就是铁打的也没道理能挺过来的。 “你修炼凝识诀,有什么异兆”程老头抓住宁夏大手喝问。 宁夏道,“没什么异兆,就是开始很痛苦,练着练着就不痛了,积累的意识星芒越来越多,不停地冲击,就轰开了识海大门。” 他当然没办法说实话。 他这一说假话,程老头要疯了。 “这是什么体质,天呐,这样的天才怎能不是我的徒弟 这样的人放走了,今后不会遇到了,天赐的缘分呐。 奶奶的,不行,得立即让他拜师。 不不,太迫切了,让这小子看出端倪来,说不得又要以为老子不过尔尔。 怎么办,怎么办,不管了,必须深度捆绑,再传他些本事。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就是块石头,老子也要把他捂热了” 心念千转,程老头故作平静地缓缓点头,“如此说来,定然是这套法诀特别契合你的体质,算是你小子的机缘。 我也不瞒你,我这次来,是来和你作别的。 高等学宫联委会来求我来了,老子当初就是为了酿酿他们,所以才跑到下面来。 现在他们顶不住了,来苦求老子。 现在洪荒战场上,我人族交战不顺,他们太需要我的力量了。 这次,我回去,用不了多久,筋脉就能尽复,修为很快就会恢复。 所以,我不能再在东华待下去了。 你我相逢也算有缘,我先后帮你渡过了气血风暴c 黑煞诛心,又传了你两篇神识功法,再传凝识诀,说起来,咱爷俩缘分不浅哇” 程老头先摆身份,再摆恩情。 前者为了满足宁夏希望有一个驾着七彩祥云师父的幻想,后者为了提醒宁夏不要忘恩负义。 宁夏听了,确有几分惭愧,仔细想起来他和程老头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他心里已认可了程老头,只要程老头再提拜师的话,他就会顺水推舟答应。 偏偏程老头不敢轻举妄动,深怕让宁夏小看,死活也不提让宁夏拜师的事儿,就等着宁夏自己来投。 一个虚伪,一个矫情,如此,拜师的事儿就僵住了。 程老头还按着既定的策略走,摆完了自我成就和功劳后,便听他接道,“东华,我暂时是回不来了。 不过,你小子将来可以来找我,以你的天资,区区一个东华,远远容不下你。 放心,老夫会在暗处替你保驾护航。 虽说我对你很有信心,但修行路上,凶险极多,而你选的这条路也相当艰险。 为了让你平安渡过这些波折,我只能再违背师门之命,传授你一套新的功法三角式。 这是一套难得的基本功法,所谓基本功法,乃是技战术之母。 比如我传给你的千钧斩,只是从基本功法中衍生出的一门技战术。 技战术可以无穷无尽,而基本功法总共也就那些。 我也就修了一门三角式,学会了这套三角式,拳c刀c剑方面的本事,你可以自己衍化。 遗憾的是,基本功法也很难用神识化用,至少我没这个本事。 我只能向你传授,但具体能不能领悟,还得看你的悟性” 当下,程老头开始讲述起这“三角式”来。 相比程老头曾经给宁夏关于修行上的各种解答,在“三角式”上的讲述,显得凝滞了很多。 宁夏能明显感到,程老头自己也并未对“三角式”完全吃透,很多地方说得并不透彻。 但程老头时间有限,草草说了一遍,宁夏提了几个问题,有的能解答,有的摆出前辈威严让他自悟,最后又将三角式默写一份,留给了宁夏。 等忙活完这一切,一抹晨曦已经从天际的鱼肚白中破出,嗡的一声晨钟鸣响,程老头拍拍宁夏肩膀,“行了,江湖路远,你好生修炼,咱爷俩定有重见之日。 对了,你破开识海大门的事儿,千万不要宣扬,还有平日里不要动用神识。 尤其是交战的时候,一旦开启识海大门,遇到神识高重境界的强者,立时就能让你识海崩碎。 此外,也不是说神识就不能动用,私下里修炼时可用。 破开了识海大门,好处极多,头一条便是耳聪目明,脑力会大涨,极有助于你的学业。” 程老他不让宁夏保守开启识海大门的秘密,纯粹是私心作祟。 一旦让旁人得知宁夏已经开启了识海大门,说不得这课好苗子就被抢走了。 宁夏没想许多,心中只有和程老头即将作别的惆怅,他从腰囊里取出一沓铜元钞,足有三千余,是他的全部存活,“晚辈别无他赠,只剩这些铜元钞,赠予前辈,以壮行色。” 程老头哈哈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阔步行出门去。 宁夏不明所以,怔怔半晌,才醒过味儿来。 东华学宫发行的铜元钞只能在东华学宫内部流通,程前辈要走,送什么都行,独独送这东华学宫发行的铜元钞真比厕纸也强不到哪儿去。 程老头去后,宁夏的日子变得平淡而紧张。 说平淡,他的主要任务全转到学业和修行上来了,每天过得波澜不惊。 说紧张,是因为他视几个月后的年中考为重要的进身之阶,所以不得不抓紧时间进行学习和修炼。 只用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他就适应了初等三班的教学进程。 虽然学宫开设的课程极多,但重点还是着落在学员个人的修行上。 每门课程单月只会开两堂课,一堂讲义课,一堂答疑课。 剩下的时间,都留给学员自己巩固提高,所以个人能自由支配的时间极多。 相比较其他学员,宁夏的学习进度相对更快,只因他开启了识海大门,过如程老头所言,思维和记忆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用作学习,当真事半功倍。 本来繁重的记诵科目,他现在处理起来,远没有以前那么吃力,腾留出了大量的时间用作修炼。 答疑方面,柳朝元给他开了绿灯,许诺他凡是学习上有疑问之处,会尽量让代课执教帮他解决。 毕竟,宁夏来初等三班,是柳朝元操作的,他自然会有所关照。 更多最 新章节,请收藏【bz】! 第二十一章 六重 天高,日暖,后山。 在后山之后,有一处落差三十几米的瀑布,水龙从山顶扑下,落在崖下,卷起无数琼瑶碎玉,瀑布底下,宁夏精赤着身子正挥着拳架,时不时激昂的瀑流冲在他身上,打乱他的身形。 这处瀑布,是他新找到的修炼场地。 十天前,他靠着铁砂增重c极限打熬气血,成功冲开了中玄窍,达成了导引五重。 距离他成就导引四重,只过去了三个月不到。 更关键的是,整个冲击中玄窍的过程,宁夏并没有借助兽肉的力量。 他完全是靠着刻苦修炼,仗着筋络粗壮,有凤凰胆保底,无限制地拼命压榨气血。 靠着硬抗超强压力,这才有了宛若当世天才的修炼进度。 自冲开中玄窍后,宁夏就一直在找更换修炼模式的办法。 他的身体已经适应了铁砂增重,依靠铁砂增重的法门已经不能让轻易让他的气血被激发。 他翻了不少典籍,又询问了柳朝元。 柳朝元说,欲速则不达,让宁夏不要太过焦急,不要走极限修炼的邪路。 问到了“极限修炼”这个名词,宁夏去找了王水生,王水生见识不俗,消息灵通,果然给了他答案。 所谓极限修炼是指用极端的方法来刺激气血,尽可能快地冲开穴窍,比如金针灌顶,禁炉囚生c药石暴体最后,宁夏选定了“瀑下淬体”。 根据宁夏的理解,这些极限修炼的法门其实就是用各种手段,来拼命压榨气血。 他以往用的方法,根本就是极限修炼的一种。 只是他现在的身体已经适应了以往的修炼模式,继续用同样的方法压榨气血的效果,已变得很差。 反倒是新弄出来的“瀑下淬体”,让他找到新的方向。 借助巨瀑的压力,的确能有效取代铁砂袋增重的效用。 但巨瀑之威风,不是现在的宁夏能够承受的,他只敢在巨瀑轰落的边缘地带修炼。 即便如此,裹挟着巨量势能的水流,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将他冲入溪流。 日子一天天过去,宁夏已逐渐能在巨瀑下控稳身形,但修炼的速度实在算不得快。 究其根源,还是他不敢往巨瀑的靠中心位置行进,只敢在边缘地带试探。 令宁夏苦恼的是,除了导引气血的过程不如意外,“三角式”的研究,他也没多大进展。 那日程老头讲述这三角式,本来就有不少晦涩不明的地方,现在他修习起来,自然问题更多。 幸亏他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对三角的认识远超此界中人。 这一个多月来,他靠着自己的理解,和一次次试错,渐渐对“三角式”的领悟变得深刻起来。 按照他的理解,整个“三角式”的功法,归根结底是用了两个数术原理。 一个原理是“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另一个原理则是“三角形的稳定性”。 化用在“三角式”功法中,要达到的效果是,在攻击过程中打出完美的三角,利用三角的稳定性让自己的攻击威力被放大,与此同时,借助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原理,让攻击的速度在能力之内最大化。 整个三角式功法的逻辑上,是没有问题的。 宁夏也把握住了三角式功法的修炼重心,但修炼起来,每到关键节点,总要差上一些。 他自我反思过,说来说去,还是打出的攻击不是完美的三角。 这日,他在瀑下练的面红耳赤,却始终不得要领,心里窝火,哗的一下,拳架不稳,身子一歪,被瀑流冲了下去。 他攀扯着一条条藤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上崖壁来。 才落稳,他便将身子摊在崖壁上,大口喘着粗气。 望着天上一团团流动的白云,他脑子忽然放得很空,忽地,一团白云分散,从容地向两边匀速流动。 他忽地翻身跃起,一拍额头,“怎么就么傻,怎么就忘了等边三角形。” 他赶忙吞了两斤肉干,瘫在地上躺了半个小时,待体内稍稍恢复,便顺着藤蔓爬到瀑下。 呼,呼,他再度拉开拳架,一招一式地走着,整个拳势变得无比顺畅。 他每一拳出,都控制着相等的拳距。 如此,整个拳势顿时连绵不绝,仿佛形成了场域,大量的水流被他的拳劲切断,连绵的拳势仿佛一个小型离心机,将水流筛成一粒粒水珠。 他在瀑下的压力顿时减轻,竟能往前挪动一步, 朝瀑流更深处迁移一点。 然而,只是这一步跨出,他迅速被瀑流击倒,整个人飚飞了出去,砸进了溪底。 他爬出溪流,沿着藤蔓再度攀上崖壁,拧着眉头喃喃道,“不对,还是不对,按程前辈的解释,三角式若是炼成,拳势稳固且不说,动作迅捷。 我练的感觉分明不对,其中的味道差了太多。 不对,应该不是等边三角形,如果是等边三角形,不至于存在如此大的难度,程前辈不至于想不到这一节。” 他一边深思,一边努力回忆程老头演练三角式的招法,刷地一下,他眸光晶亮,“不是等边,是直角三角” 相通此节,他又陷入了沉思,“既然程前辈已经明确了直角三角,为何还是悟不透。” 他努力回想程老头的话,“三角式之难,难在定三角,这么些年,我也只从最聪慧的三师弟处,继承了一个三角。 从人家处继承的三角,摸不透关键,这三角式始终只能算半成。 这个三角,我不能传给你,是怕断了你的悟性。 你要记住,先能成三角,才能成三角式。” 宁夏反复揣摩着“先成三角,再能成三角式”,他拣起一个树枝,在地上画一个直角三角形。 直角三角形才画成,霎时,他就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了。 光知道有直角,并不足以确定整个三角形,因为并不确定整个三角形的三条边长。 不似先前的等边三角形,只需三条边相等即可,根本不需要知道其边长,也能成三角形。 静静凝视着地上画出的直角三角形草图,宁夏脑子里顿时迸出一句话来“勾三股四弦五”。 他惊呼一声,“怎地就忘了勾股定理,无须太复杂,就沿着勾三股四弦五这条线走,亦可勾六股八弦十,通了通了,程前辈只能继承从他师弟处继承三角形,是因为根本不知勾股定理。 而自己不仅知道,还知道数据准确的勾三股四弦五,可以依着这个三角随意等比率放大缩小。 如此一来,整个逻辑全贯通了。” 一念至此,他再度攀下崖去,立在瀑底,重新拉开了拳架。 随着他双拳游走,仿佛生出了三条气旋,三条气旋相交,将大片的水浪割裂。 无数水珠在气旋中迸开。 宁夏前进一步,滔天水浪下击,但他拳势连绵不绝,大量的水浪被击碎,落在他身上时已是无数崩碎的水花,根本不能将他冲垮。 宁夏精神大震,继续挥拳前行,及至快要行到巨瀑最核心位置。 他击出的拳势终于割不断巨量的水浪,哗的一下,他被冲飞了出去。 恐怖的水浪冲得宁夏百脉俱震,喉头一甜,哇的一下,喷出大口鲜血来。 紧接着,他便被强大的水浪裹挟着沉了溪底。 再从溪底爬出时,他忍不住纵声长啸。 三角式成了,苦练几个月,今日终于达成。 转瞬,又是两个月,宁夏除了上课,日日都来崖下练拳。 他的三角式越来越纯熟,虽然碍于修为,他始终不能在瀑心下修炼,但他已能从容在瀑底立定,借助部分巨瀑的强大势能,磨炼拳法,砥砺气血。 巨瀑如天,他以拳势御天,周身气血鼓荡奔涌起来,酣畅淋漓。 气血的搬运终于再度顺畅起来,如江河灌海。 这日上午,他已持续练拳一昼夜了,周身气血积蓄到极点,白气腾腾。 终于,一道激烈的鸣响从他体内传出,轰的一下,地元窍冲开,导引六重达成。 他周身毛孔立时流溢出大量黑色汁液,巨瀑一下,顿时冲刷殆尽。 宁夏强忍住心头的欢喜,搬运着拳势,身子随着一股巨浪,冲入溪流,从另一头钻出。 他腾身而起,足尖在崖壁上轻点一下,身形腾挪上一米有余,除了偶尔顺手在蔓藤上借力,他竟一路扶摇直上,轻飘飘攀上五十余米的崖顶。 这在跨入导引六重之前,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出了崖顶,他径自朝后山赶去。 第二十二章 模式 从后山返回食堂的路上,随处可见正捧着书本苦读的学员们,宁夏脚下又加快了几分。 眼见着年中考的文试,就在三日后,他心中何尝不紧张。 快速吃完饭,他返回宿舍,准备闭门苦读,远远瞧见王水生阔步行来。 宁夏迎出,王水生才瞧见宁夏,眼前一亮,“小半个月不见,宁兄华蕴内藏,想必又有不小的长进。可喜可贺” 宁夏在学宫的朋友不多,王水生算一个。 此人热心肠,善交际,消息很是灵通。 一番揖让后,王水生道,“老兄,这回我来,是给老兄提个醒。 这次的年中考,武试部分,应该会别出心裁,听说很凶险,老兄心里有个数啊。 实在不行,老兄还是和我一样走预科吧,好歹也是个前程。” 王水生和宁夏聊过,知道他的目标是此次年中考前二十名,指望凭此成绩,进入中等班。 整个初等班,极有六百余人,想要获得前二十的成绩,难度几乎登天。 何况,宁夏还是插班生,王水生实在想不到宁夏怎么可能取得前二十的名次,着实替这个救命老友担心。 宁夏道,“先试试吧,不行再转预科。” 他不想回绝王水生的好意,凝眸道,“王兄说此次的武试会凶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水生道,“我也是说,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学宫和城防军动作很大,高等班的成员们被频繁调动,这消息正是从高等班传出来的,想来差不了” 王水生是个大忙人,通报完消息,就疾步匆匆去了。 宁夏虽觉头大,但他遇事不纠结,既然决定了,往前走就是了。 当下,他静下心来开始闭门复习。 当务之急,是作好文试的备考。 虽说,他攻破了识海,记忆力大增,平日里勤学苦读,但他就是个平常人,让他在短短半年的时间,超过人家几年的积累,显然是不现实。 没办法,宁夏只能反复翻看平时的上课笔记,他认为笔记上的内容,就是考纲。 不出意外,考试的内容,都会从那里面截取。 一晃五天过去了,东华学宫第一百九十三次年中考结束了,做完最后一道题,放下炭笔的那一刻,宁夏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段时间,他仿佛化身榨汁机,快要把自己榨干了。 对此次考试的过程,他说不上满意,毕竟还有不少题,他都是尝试下作答。 八门课程中训诂和钉顽最让他神伤。 算经c货殖,这两门许多学员并不喜欢的课程,他反而有把握拿到高分。 不管怎样,考试已经结束,多思无益,宁夏踏实地吃饭c睡觉,回补元气。 次日一早,王水生冲了过来,一脸的兴奋,“宁兄,恭喜恭喜,真想不到宁兄真乃天才也,才就学半年,就能在文试中摘得七十八名的好名次。 这样的水准,着实令王某这五百名开外的汗颜啊。” 宁夏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成绩比他预料得要差。 虽说文试成绩只占三成,但七十八的名次,让他总成绩进入前二十名的希望,变得渺茫起来。 忽听六声钟响,王水生和宁夏对视一眼,皆朝聚英厅行去。 晚上八时许,初等学班和中等学班共计一千余名学员,已在聚英厅队列完毕。 学宫的总主任执教孟出庭和各班的主任执教联袂到场,双方见礼毕,孟出庭朗声道,“文试结束,武试在三天后举行。 今次的武试不采取往年的较艺模式,我辈修行,为斩妖除魔。 自今日始,往后的武试,都将转为实战”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实战就意味着折损,风险巨大。 “怎的,尔辈修行,惧战呼” 孟出庭厉声喝问。 “斩妖除魔,我辈之责,无惧。” 众学员同声喝道,只是明显底气不足。 孟出庭冷眼扫视众人,“此外考试之地,选在小汤山。 前一段时间,学员军和城防军联合出动,清剿了小汤山和左近的妖兽巢穴,厉害的妖兽基本都被剿灭,现在只剩下四散逃离的妖兽,被封禁小汤山方圆三十里内。 那里将成为你们新的试炼场” 台上孟出庭正朗声解说着,宁夏身边的王水生悄声在他耳边道,“如何和小道消息无差吧。 我就说上次覆灭了 血杀教,血杀教控制的妖兽怎么没了动静儿,原来是延迟打击。 现在打散了妖兽,让我们去试炼,可妖兽的实力何等恐怖,咱们这些导引三重四重的,去了也是白给啊。” 宁夏微微颔首,凝神听孟出庭的分说,“此次的试炼场,分作甲乙两个区,乙区是组队模式,五人一队,甲区是单人模式。 成绩以你们各人和各支小队在试炼场内待的时间长短来判分。 钟鸣而响才出者,记满分,单人模式有额外加成。 好了,选取单人模式的,现在就可以各自到各班的主任执教处报名。” 孟出庭话罢,队列中骚动起来,王水生低声冲宁夏道,“瞧瞧,还是中等学班的那些家伙心高气傲,我敢说我们初等学班,绝无一人会选择单人模式。 单枪匹马面对妖兽,简直是拿性命开玩笑。 即使有执教巡视全区,风险也必定极大。” 王水生话音方落,宁夏冲他一抱拳,“王兄所言极是,但宁某别无选择,只能拼死一搏。” 说着,宁夏阔步朝柳朝元行去,到得近前,柳朝元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死心,你这次的文试名次已经出乎我的预料了。 但距离冲击中级班还有不小的距离。 所以,你选择单人模式,我也可以理解。 但其中的凶险,你自己要评判清楚。 虽说,经过几分围剿,那边的妖兽应该不成气候了,但谁也不敢保证,里面还藏着什么大家伙。 你要三思。” 宁夏道,“执教放心,学生识得轻重。 ”当下,柳朝元接下了他的报名,整个初等三班,除了宁夏竟无一人选择单人模式。 扩大来看,甚至不止是初等三班,八个初等班级竟只有宁夏一人选择单人模式。 很快,人头汇总到了孟出庭手中,他点验一遍,笑道,“还真有勇士哈,正好,三十六人报满了,也是天意。 人数再多,执教们可就巡视不过来了。” “孟总执,我也报名单人模式。” 便听一声喊,一道身影急从队伍后面闪出,来的是个方脸青年,中等身量,一双剑眉上挑,颇有气势。 孟出庭道,“赵凯,你怎么回事,先前报名,你在做什么”方脸青年道,“学生沉迷修炼,忘了时间,钟声响时,学生正在冲关,才突破导引八重,就急急赶来了。” “导引八重”孟出庭眼睛一亮,“你一年前才突破七重的吧,短短一年工夫,就突破到了八重。 赵执教,你没少给赵凯开小灶吧,哈哈。” 柳朝元左侧第六个灰衣中年正是中等七班的执教赵孟頫,他一张圆脸咧嘴笑道,“是他自己下工夫,我这个做叔父的便是有力也使不上。 不过,赵凯能在短短一年之内,突破导引八重,的确是个了不起的成绩。” 孟出庭道,“既如此,便准你报名。 那个宁,宁,对,宁夏,初三班的宁夏,要不你退出吧。 别不知轻重,初等班现在还没有谁能在甲区独立游荡。 虽说这次试炼,允许一定的伤亡,但你也犯不着铁了头自己往南墙上撞吧,哈哈”孟出庭自以为幽默地大笑,众人或陪笑,或讥笑,立时满堂轰然。 宁夏丝毫不觉尴尬,待笑声渐熄,阔步上前,朗声道,“启禀孟总执,学生志在除妖,无惧生死。 所以,学生不退出甲区试炼。 ”他话音方落,满场为之一静,孟出庭第一次将视线落在宁夏身上,“你可想好了” 宁夏朗声道,“学生想好了。”“大胆。 你不过一个插班生,别不知轻重,孟总执这是为你着想,不要不知好歹。” 赵凯厉声道。 他已通过左右,弄清了一些宁夏的情况,对宁夏不识抬举,很是不满。 宁夏道,“孟总执的好意,我自然知道。 但身为修士,岂能因惧而退。 赵兄的好意,我心领了。”赵凯没想到宁夏这么刚,向来骄傲的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剑眉紧锁,就要发怒,孟总执挥手道,“行了,赵凯你加入甲区就是了。 不过,凡事有规则。 宁夏,既然已准了你报名,我就不强行要你退出了。 但我得明白告诉你,参与巡视的执教有限,你若要加入,将没有执教巡视你所在的区域,遇到危险,可能得不到救助。 你可还要坚持加入” 宁夏道,“学生坚决要求参加甲区试炼。” “那好,准了。” 孟出庭郑重点头,看向宁夏的眸光多了几分期许。 报名完毕,孟出庭便 宣布众人解散,柳朝元没退,反而找上了孟出庭,“老孟,不管怎样,宁夏的心气不错,胆魄十足,这样的好苗子。 你要真看着他折在小汤山” 孟出庭道,“怎么是我要坐视他折在小汤山,是他自己选的路好不好。 不过,我看他这股子劲儿,心气高的很,怕是没那么容易玩完。 ”柳朝元道,“那是自然,程嘉程执教的高徒,岂能没几把刷子” “什么”孟出庭瞪圆了眼睛,“你说宁夏是程程前辈的高足” 第二十三章 兵 柳执教道,“没有正式拜师,但程执教传过他神识功法,试想,不是至亲至近,谁能得受神识功法。” 孟出庭道,“难怪此子有如此自信,不过单凭一个神识功法,想去甲区闯荡,远远不够。” 柳执教道,“所以啊,这个关头,你老兄不让巡视考区的执教格外关注一下宁夏,他有个三长两短,没准程执教要来找后账的。” 孟出庭哈哈一笑,“老柳,你不会以为我真会将宁夏置之死地而不理吧。 剿灭血杀教,这小子的功劳,我心里有数。 不然,今天进甲区的资格,我可不会轻易给他。 不过既然进了考区,能不能活着回来,取得怎样的成绩,得看他自己的本事。” 柳执教点点头,“此是正理,不过,我对他有信心,此子不是凡品。” 就在孟出庭和柳朝元对话之际,宁夏已经赶往藏兵库了。 武试在即,藏兵库对学员们开放了。 然而,开放的藏兵库远没有预料中的热闹,宁夏是吃了宵夜赶过去的,抵达的时候,藏兵库只剩了寥寥七八人,反倒是当值的杂役比学员的人数要多。 稍稍一打听,宁夏就明白了这种局面是如何发生的。 说穿了,不是因为穷,而是因为缺功。 兵库司的兵刃,都需要消耗功点,才能购买。 内中的兵刃质量的确上佳,能出得起钱的大户子弟也不少,但有足够功点的就不多了。 是以,有资格来此间采购的其实不多。 宁夏在兵库司游走了一圈,心里有些失望。 此间的兵刃说犀利,无非是百炼钢之类的刀兵,比起斩马刀来,自然是远远胜之,但尚达不到要他花费功点来采购的地步。 一圈逛完,宁夏便想离开。 忽听一声道,“宁夏,这边。” 他扭头看去,却见陈管事立在一处展示架前,远远冲他招手。 宁夏疾步过去,远远拱手行礼,说起来,他已经有很久没见过陈管事了。 双方见礼后,陈管事道,“听说你要进甲区试炼,我心里记挂,知道你要在兵库司寻兵刃,就找过来了,看能不能给你一些助力。” 宁夏道,“陈管事您也熟悉这兵库司”陈管事笑道,“熟,太熟了,三十年前,我就在这兵库司服役。 在里面干了十几年,这里头的边边角角,历历在目。 说起来,我和老刘也是在这里认识的。 现在,我还苟延残喘,可惜老刘驾鹤西去。” 宁夏也感伤起来,陈管事拍拍他肩膀道,“你给老刘家送东西的事儿,我听老刘媳妇说了。 老刘没看错人啊,他泉下有知,也当瞑目了。 好了,我就不扯这长舌了,说说你的需求吧。” 宁夏道,“我想要一件兵刃,不拘是什么,只要锋利,越锋利越好。” 他有过和妖战的经验,妖兽难斗,动作迅捷是一方面,皮糙肉厚,很难破防,是另一方面。 若有神兵利器相助,此番试炼之行,他就有把握多了。 “锋利的,锋利的,百辟刀不行”陈管事拧着眉头道。 宁夏道,“不击中妖兽要害处,百辟刀很难造成伤害。 可妖兽狡诈,对要害处保护极好,想一击命中要害很难。” 陈管事道,“据我所知,百辟刀就是这些兵刃中最锋利的了,再想比这更锋利的,就没有了。” 宁夏点点头,“看来此间是求不到了。” 陈管事也很遗憾,一边安抚宁夏,一边陪着宁夏朝兵库司外行去,路过一个司库的一间老旧黑漆木门时,陈管事悚然惊觉,定定道,“你只要锋利的,大小c样式有没有要求”宁夏眼睛一亮,“只要锋利即可,匕首也行,样式什么的没有要求。” 陈管事指着那扇黑漆木门道,“里面装的都是旧货,有的是战场上捡来的半废残兵,有的是执教们冶炼神兵时,炼废的废品。 其中多用不成了,偶尔有零件是好的。 我记得二十多年前,里面有一件即墨老人炼废的一件凤翅画戟,其中画戟的小枝,是一只筑基圆满铁钩獠猪的獠牙。 当初这件残兵入库的时候,可是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还是当时的老宫长发话了,说学宫的兵库司只供应学员,不供应执教。 这样,才打消了执教们的念头,而当时的学员们即便想打这件凤翅画戟的主意,又怕成众 矢之的。 就这样,这件残兵就被保留了下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恐怕记得他的人不多了。 我去帮你打听打听,看看这物件儿还在不在。” 十分钟后,陈管事带着一个红面中年过来了,介绍说是负责兵库司的郑管事,是他多年前在兵库司的老同事了。 熟人好办事,不多时,郑管事就将陈管事说的那件凤翅画戟取了出来,上面果然落满尘埃,用布擦拭过后,整个凤翅画戟从中央转段,戟尖也残破,就剩了一柄铁钩獠猪的獠牙作的小翅还泛着森森寒光。 “若不是老陈,我都不记得这玩意儿了。 怎的,宁夏,你想要买虽说这玩意放在这里好多年了,但兵库司有兵库司的规矩,我也只能按规矩办事。 这件残兵定的是七个功点,一百铜元钞。 当时的老宫长说了,这样的宝贝当落到功勋卓著的学员手中,不要落到了纨绔子弟手中才好。 所以才如此定价。 因此,你没有足够的功勋,多少钱也没用。 再说,这枚筑基圆满的铁钩獠猪的獠牙,除了锋利,没有其他优点了。 器型短小,除了近身格斗,基本也没多大功用了。 宁夏,我劝你还是要三思。” 宁夏怔怔盯着那枚泛着寒光的獠牙,心中早就降伏,“郑管事,我就要这枚铁钩獠牙了。 只是不知道郑管事能不能帮我将铁钩獠牙从画戟上取下。” 郑管事和陈管事皆吃了一惊,二人皆没想到宁夏竟一口气能拿出这么多功点。 陈管事道,“宁夏,三思,功点得来不易,勿要轻掷。” 郑管事也劝道,“有这么多功点,选择余地很大,不要盲动。” 宁夏拱手道,“多谢二位好意,我想好了,就兑这只铁钩獠牙。 郑管事,希望能帮我将铁钩獠牙从画戟上取下。” 郑管事道,“这个,这个”“老郑,你不帮忙,让宁夏拿着这半截画戟去参加武试这成什么样”陈管事帮腔道。 郑管事一击拳道,“罢了,我就舍了这张老脸,去请孙执教帮忙,他是冶兵的行家里手。” 郑管事麻利收取了宁夏功牌内的七个功点和一百铜元钞后,提着半截擦拭干净的凤翅画戟,风风火火去了。 宁夏低声道,“郑管事真是一副热心肠啊。” 陈管事笑道,“那你可瞧错人了,老郑这家伙其懒无比,他也是看在老刘面上。 否则可不会这么勤勉。” 宁夏真没想到,他只是出于感激心理,汇报刘副管事的家人,却没想到换来了这么多人的好感。 等了将近两个小时,郑管事捧着那枚铁钩獠牙回来了。 铁钩獠牙入手,一股冰冷的森然之感传来。 他仔细端详整个铁钩獠牙,二十公分的长度,整个獠牙森白如玉,尾部雕着不少凤纹纹路。 前粗大后尖锐,多亏郑管事请孙执教在铁钩獠牙尾部制作了个金属握柄,和一个腰套,不然整个铁钩獠牙是既不好持拿,也不便携带。 大功告成,宁夏再三谢过陈管事和郑管事后,返回了宿舍。 第二十四章 血核 一夜好眠,次日一早,宁夏出了学宫,往城中的惠民药铺赶去。 武试在即,他必须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入得药铺,他采买了一些黄磷粉,又往张记杂货铺采买了一卷千缠丝。 这两件玩意儿都不大,但用好了关键时候能起不小的作用。 采买的钱钞,自然使用铜元钞兑换的市面通行的铜元。 宁夏很少出学宫,上次出来,还是为了出任务。 今番采购罢,见街市繁华,不由忆及前世,忍不住在街市游荡起来。 场外妖兽横行,有城池保护的城市成了聚集区,呈现现一种畸形的繁盛。 各种各样的营生,各式各样的商铺,铺满了街道。 宁夏正咬着一块酥得掉渣的葱油饼,满口生香。 忽地,一道身影从他身边晃过去,一枚淡淡的梅花香味传来。 他脑子忽然一顿,觉得这梅花香味似乎在哪里闻到过,一时间想不起来。 定睛看去,一个斗笠客从他身边抹了过去,那斗笠客窄肩隆臀,即便衣衫宽大,也遮不住曼妙的曲线,显然是个女流。 “奇怪,我怎么会对这梅花香这么敏感” 宁夏弄不明白自己为何忽然警觉。 他尝试着远远缀在那斗笠客身后。 街市上行人熙攘,他跟行时,间隔十余米,斗笠客根本不可能发现他。 一路跟了两条街,远远瞧见斗笠客转进一个巷口,宁夏停住了脚步。 巷口浅窄,一旦跟过去,多半要被发现。 宁夏在远处打忘,远远瞧见斗笠客进了巷子里的一间朱漆大门,许久不曾出来。 宁夏在外候了半个小时,不见斗笠客出来。 他摇头苦笑,暗怪自己多疑,无端在此间耗了许多时间。 他不再蹲守,转身离开。 行不过百米,宁夏瞧见执掌赏功处的曹执教在街上闲逛着,时不时在街边的摊子上流连。 宁夏本想凑过去哪个招呼,又担心曹执教不认识自己,正暗自盘算,曹执教已去得远了。 宁夏也失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趣,径自返回学宫,结结实实在宿舍睡了一天一夜。 集合的钟声将他从梦境中唤醒,梦里他正在游戏里推塔。 一梦醒来,心里没有惆怅,反倒生出兴奋来。 相比网络游戏,他现在的人生无疑更刺激。 学宫已经组织太多次武试了,即便这次是远程前往小汤山试炼,所有的步骤都有条不紊。 全部的试炼学员靠着两条肉腿,一上午奔行近百里,抵达了小汤山。 就是这百里疾驰,便有三成的初等学班的学员无法完成,倒在了半道上。 负责察举此次武试的老执教图远,当即给这些人判了不及格,勒令这些倒在半道上的学员退出了武试。 不少人苦苦哀求,也无济于事。 其中有几个,还是条件极为艰苦的农家子出身。 此次这些人被取消了武试,年中考的成绩必定要垫底了,将极大的影响这些人的平时成绩,也就意味着这些人在东华学宫顺利毕业的希望不大了。 “看来是一步都行差踏错不得。” 宁夏正暗暗自警,前方大部队已停止了前进,小汤山已近在眼前了。 便听图远朗声道,“甲区在左,乙区在右,大家各按选定的区域前进,佩戴好自己的袖标。 若有弄虚作假,被发现者,一律逐出学宫,终身不得应考。” 宁夏悚然,他不觉得谁有这个胆子。 当下,他戴上甲区考生的红色袖标,跟着小部队往左侧的岔道上去了,其余的大部队皆一窝蜂往右边去了。 才钻入山林,宁夏就瞧见了天上有人飞来,却是一名玄衣执教骑跨着一只机关鸟,在高处喝令着众人分散。 毕竟,参加甲区试炼的,都是选择了单人模式。 不消半个小时,宁夏的视野内再也没了人迹。 他没有急着在密林中穿行,而是寻了一颗大树,攀到了高处。 此番试炼,是以待的时间长短为考核标准,他犯不着铁了头去寻妖兽死拼活杀,只需静等就是了。 约莫过了五分钟,便听远处有剧烈的轰隆声传来,不多时,密林的四面八方传来巨大响动,远处大片树木倒伏,荡起滚滚烟尘。 接着,宁夏就看到了几只妖兽急吼吼往其他方向扎去,一只 小牛犊子大的铁钩獠猪正奔着他来了。 宁夏真的惊到了,他隐在十几米高的树上,真不知是怎么被铁钩獠猪发现的。 “吼”铁钩獠猪尖锐地嘶嚎着,拼命地撞击起那棵参天巨木。 短短两分钟,整个巨木就被凿空了一半,摇摇欲坠了。 宁夏丝毫不急,待得巨木快要被撞断时,他猛地一腾身,跳上了两米外的另一棵树上,轰地一下,他所在的原来那棵巨木砸在了地上。 霎时,铁钩獠猪又奔着他来了。 这棵樟树要小多了,只两击,樟树就开始剧烈摇晃,不得已,宁夏只能再度转进。 就这样成了十分钟左右,铁钩獠猪醒悟过来,不再朝他攻击,转而进攻他附近的树木,转瞬,能供他借力的树木都被轰断。 就在这时,天边有机关鸟腾来,一名执教朗声道,“要不要助力”宁夏知道一旦自己要助力,就意味着自己今次的武试结束了。 “多谢执教,不过一头铁钩獠猪,我能对付。” 宁夏高声答道。 那执教也不和他客气,立时催动机关鸟腾得远了。 咔嚓一声,松木断折,宁夏从天而降,大手一挥,背后斩马刀抽出,千钧斩使出,迎着铁钩獠猪的头颅斩落。 铛的一声,铁钩獠猪被斩了个跟头,脖颈处裂开一个巨大的创口,哗哗流血。 宁夏暗暗吃惊,他怎么也没想到铁钩獠猪的一身皮肉,竟如此坚硬。 他这一斩,虽说没有二十年的功力,但斩在铁横木上,保管铁横木要一刀两断。 遭受重创的铁钩獠猪不但不惧,反而发了狂一般,迎着宁夏狂轰而来。 今日的宁夏早就今非昔比,身形利索,遁速惊人,掌中斩马刀对铁钩獠猪的杀伤不凡,双方颤抖了不过一分钟,铁钩獠猪满身挂彩,血液流了一地。 忽地,铁钩獠猪嘶吼一声,作势前扑,宁夏举刀来迎,蹭地一下,铁钩獠猪猛地调回,转身狂奔。 宁夏再一次领教了妖兽的奸狡,他来自地球,总忍不住将妖兽来比成野兽。 即便交战开始,会心生警惕,打了一会儿,警兆一过,就又回了原来的心理。 铁钩獠猪一个小小狡计,竟脱出十余米。 宁夏好容易要建功,自然不肯容忍铁钩獠猪脱身,迎着铁钩獠猪狂追而去。 铁钩獠猪不善奔跑,冲击力惊人,耐力并不佳。 这些基本知识,宁夏阅读百妖谱时有所掌握。 是以,一开始被铁钩獠猪甩开百米,他也不放弃。 果然,追了十于分钟,双方的距离开始拉近。 铁钩獠猪的血液流了一地,越发虚弱,终于放弃了遁逃,发了凶性,再度和宁夏死拼起来。 铁钩獠猪精力完足时,尚且不是宁夏对手,何况此刻。 不过两分钟,轰地一声,铁钩獠猪被放倒在地。 宁夏从腰囊中取出铁钩獠牙,笨拙的开膛破肚,取出一枚蚕豆大小的硬核来。 此物乃是妖兽的血核,血液凝聚而成。 没到筑基期,远远称不上妖核。 宁夏取此物,乃是东华学宫的赏功薄上对妖兽的妖核有过明码标价。 一枚妖核,可计两个功点,折铜元钞二千。 至于铁钩獠猪的皮肉,骨骼,因为远不到筑基期,根本没什么效用。 宁夏只能弃之不顾。 扫平了铁钩獠猪,宁夏继续前突,突进到密林深处,再度寻一颗参天巨木爬了上去。 他才离开没多久,一名圆脸的巡场执教便赶到了杀猪现场的上空,啧啧半晌,忽地又有一名方脸执教赶来。 “呵,这是谁干的,好手段啊。 铁钩獠猪,防御惊人,除非千钧斩练到大成,七八重导引修为,才可能了解这妖兽。 只是能胜得这么干净利落,还一路追击,定然是压倒性优势。 中等班里有这个实力的不多啊,老原,你说是耿长青,还是方可达谁出的手” 方脸修士高声道。 圆脸修士道,“耿长青在东边,方可达在南边,哪里可能这么快就赶过来。” 圆脸修士惊声道,“如此说来,还有别人,哈哈,这届的学员了不得啊,说不得来年的大考上,我东华学宫会大放光彩。” 方脸修士微微摇头,“难呐,每年咱们渭南片区的大考,咱们东华总是垫底,可让人家占尽了风头。 如今,明玉学宫的余薇,广成学宫的宋彦哲,东宝学宫的李明轩,都是一时之选。 咱们学宫的拔尖的张劲夫也很难和他们争锋。” 更多请收藏百 文择【bz】! 第二十五章 霸阳果 圆脸修士道,“是啊,东华没落不是一届两届了。 不过,听说几位大族里的公子,手段不凡,或许能强过张劲夫也未可知。” 方脸修士微微点头,“只能寄望于此了,行了,咱们该行动了,继续聊下去,孟老大要发脾气了。” 说着,两人驾乘机关鸟远离,宁夏则待在树上,吃着肉干,喝着清水,补充体力。 待了大概半个小时,一条粗口粗细的白眼鳄蟒朝他飞扑而来,四米多的身子展开,宁夏唬了一跳。 他已经够警觉了,还是没想到这条白眼鳄蟒,竟悄无声息地潜到了近前。 再躲避已是不及,他只能任由身子下坠,落到三米高时,猛地挥刀斩在巨木上,勉强卸开一些力道,身子一个前滚翻,轰地一下,撞在另一棵树上,一阵头晕眼花。 再定睛时,白眼蟒鳄已追到近前,血盆大口张开,直取宁夏头颅。 宁夏绕着大树转一圈,斩马刀裹挟劲风,直朝白眼鳄蟒击来。 白眼蟒鳄猛地缩头,粗大的尾巴直扫宁夏,宁夏只能撤招,轰的一声,一株碗口粗细的松木被抽成两截。 宁夏重新攀住先前寄身的巨木,几个起落,就攀到了六七米高处。 他提了斩马刀在手,静等着白眼鳄蟒来攻,诡异的是,白眼鳄蟒忽地全身发抖,待在原地动也不动。 宁夏莫名其妙,忽地想起百妖谱中的论述,蹭地一下,手脚并用,转瞬爬到高处,他身子还没落稳。 密林中窜出二十余只黑色兔子,每一只兔子皆有上百斤,动作敏捷,两个巨大的兔牙,宛若两柄匕首,戳在唇外。 “嗜血兔,蟒蛇类妖兽的天敌。” 宁夏默道,双目炯炯,便见那二十余嗜血兔如狂风卷草一样,瞬间将白眼鳄蟒围住。 先前还凶残无比的白眼鳄蟒仿佛失去了本性,直挺挺待在原地,任由嗜血兔啃食。 不过短短五分钟,庞然的白眼鳄蟒被啃成了一副骨架。 宁夏不由暗暗咋舌,想起了学宫流传的一句话“宁遇真龙,不遇群蚁”,说的就是不怕妖兽强大,就怕群居的妖兽。 此辈一旦聚合,能汇成汪洋,任你修为滔天,也奈何不得。 嗜血兔啃食了白眼鳄蟒,场间弥漫着强烈地血腥气,啃食毕,嗜血兔绝不稍作停留,顿时风卷狂沙一般向西边扑去。 宁夏在树上等了一会儿,才跳下来,噗通一声,一道身影先撞进了白眼鳄蟒的骨架中,叼出一棵血核,咕嘟一下,吞入腹中。 宁夏才看清那妖兽身影,便愣住了。 那妖兽不是别个,正是他加入护宫队后,第一次出任务好一番血战的铁啄紫背鼠群的头鼠。 半年多没见,这只铁啄紫背鼠大了一圈,快赶上嗜血兔的身量了。 铁钩泛着森森寒光,即便铁啄紫背鼠长大不少,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凭的就是铁啄紫背鼠眼中熟悉的凶光,和那少掉一只的鼠耳。 宁夏认出了这只头鼠,头鼠也认出了他。 宁夏持刀身前,四处张望,查探着群鼠的踪迹,一颗心已坠入冰窖。 他如今的实力虽早非原来可比,可一旦遭遇鼠群,也只有玩完的份儿。 他张望半晌,并没有查探到鼠群的踪迹。 仔细一想,如果有鼠群在侧,先前的嗜血兔群也绝不会毫无反应。 “莫非这家伙落单了” 就在宁夏揣度一只耳的档口,一只耳也认出他来,前蹄轻轻在地上摩擦,做出随时要展开攻击的模样。 对宁夏,一只耳可是刻骨铭心,一个是宁夏斩掉了他一只耳朵,另一个则是因为宁夏诡异的恢复能力。 一只耳杀的人极多,就没见过一个人族会像宁夏这般怪异。 双方互相凝视,对峙了足有两分钟,忽地,宁夏转身就走,他料定一只耳绝不知道这半年多时间,他的修为已有了飞跃式的进步。 果然,他这一逃,一只耳精神大震,迎着他扑来,身形飚飞如电。 宁夏猛地顿住身形,一个转身后撤步,千钧斩寒光发动,一只耳皮毛全部炸开,身子猛地蜷缩,嗖地一下,从刀锋毫厘之间穿过。 就在这时,宁夏的拳头擦着刀锋过来,轰地一拳,正轰在一只耳的脑门,一只耳倒飞出去近两米,眼耳口鼻皆冒出鲜血来,再看向宁夏,眼中满是惊恐。 嗖地一下,它朝密林中扎去,宁夏咬住不放,穷追不舍。 一只耳的遁速比铁钩獠猪又抢了许多,好几次都 将宁夏甩开,奈何宁夏追着血迹,总能将它揪出。 双方缠斗近一个小时,身受重伤的一只耳渐渐筋疲力尽,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忽地,宁夏将他追到一处树杈上,一只耳立在老梨木的树杈上,一双前足缩起,冲宁夏做了个类似人类作揖的姿势。 宁夏愣住了,一只耳作揖地更勤了。 忽地,一只耳从树上跳下来,不停地伸手往西面指,说着,自己蹿前两步,又撤回来。 宁夏道,“你想带我去一个地方”一只耳连连点头。 宁夏更惊讶了,这家伙竟能听懂自己说话,显然智力开发到了极高的程度。 霎时,宁夏激动了,意识到一只耳是要给自己好处保命。 但一只耳狡猾,不可轻信,宁夏取出千缠丝,扔到一只耳脚下。 一只耳先是迟疑,继而老老实实伸出一只脚任由宁夏绑了。 随后,一只耳带着宁夏在山林中穿梭起来。 一只耳极为敏锐,多次带领宁夏避开一只只妖兽,翻过了一座山,越过了一道弯,忽地,一只耳引着宁夏在一处崖壁前立住。 苍青色的崖壁上,长了不少藓类和蕨类植被,多云天气,日头被掩住,向上看的视线很好。 宁夏瞧了半晌,也没觉出异样来。 忽地,一只耳向东行去,宁夏牵着千缠丝的一端,在后跟行。 一只耳一直行出五百多米,跃上树取下一颗野苹果。 宁夏懵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怪异的是,一只耳采了那枚苹果,并不吞吃,而是含在口中,又折回原来崖壁下。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枚苹果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 宁夏瞪圆了眼睛,他猛地想起这崖壁附近数百米,都没有果实,全是些花草树木。 “霸阳果”宁夏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奇异果的名字来。 此果喜生于崖壁,性霸烈,凡其生长之处,数百米内,果实俱枯,不能生存。 一只耳吐掉口中的果实,探出一只前爪,指了指崖壁方向,宁夏明白它的意思。 但一只耳奸狡,宁夏也不傻,他信不过这家伙,指着崖壁,要它先上。 一只耳四蹄乱翻,示意自己根本无法翻越崖壁,忽地,他翻身倒地,四蹄朝上,示意宁夏将他四蹄捆绑,宁夏顺水推舟,当即用千缠丝,将一只耳四蹄捆绑,捆在一棵白杨树下。 当下,他手足并用开始攀爬崖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到三十余米高空,终于瞅见西边十余米处,有一颗长得浑圆通红的果实,苹果大小,根茎肥厚。 宁夏大喜,霸阳果是奇异果,极为珍贵,若得此物,这场武试即便没有好成绩,他也值了。 就在宁夏爬到剧烈霸阳果只有三米开外之地,忽地霸阳果上空的茂密苔藓丛中,探出个毛茸茸的抓子,紧接着一个硕大的脑袋探了出来,却是个瘦且大的猴头,头顶生着两根碧绿的根茎状的肉块,宛若两根大葱。 “葱猴” 这一惊非同小可,宁夏脑袋都白了。 葱猴乃是妖兽中的霸品,身量和寻常人类差不多,却力道无穷,动作迅捷,性情残暴,动辄将对手肚里的肠子刨出来,简直是妖兽中的开膛手。 葱猴毛茸茸的猴头才探出来,宁夏就松开手,任凭自己自由落体,与此同时,探出斩马刀抵在石壁上,一路下坠擦出火花,身子歪歪斜斜,若不是这几个月在瀑下修炼,炼出超高的平衡性,便想要这样逃生也做不到。 眼见他下坠到还剩七八米时,头顶一黑,却是葱猴直接凌空下扑,硬生生从三十几米的高空飞扑而下。 宁夏怎么也没想到葱猴疯起来,连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急忙伸手从怀里掏一把,凌空撒出,却是一个黄色粉包。 粉包在半空中炸开,大量的黄磷粉扑簌。 葱猴措手不及,黄磷粉怪异的气味令他不适,它还以为宁夏动用了什么秘密武器,大手一抓,抓在石壁上,咵嚓一声,坚硬的岩石碎裂,它急坠之势顿时止歇不少。 接连抓碎两块岩石后,葱猴的身形控稳在了半空。 而这时,宁夏已坠到崖下,火速朝一只耳赶来。 才赶到捆绑一只耳的大白杨,只剩了一根断裂的千缠丝,哪里还有一只耳的踪影。 宁夏狠狠锤了自己脑壳一下,他怎么也想不到小小一只妖兽竟是如此的奸诈。 无须说,一只耳篇自己来取霸阳果,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 他自知是被自己的贪心蒙蔽了双眼,也不想想似霸阳果这样的奇异果,没有妖兽护持,在这崖壁之上,能安然无恙地生长 更多请收藏【b z】! 第二十六章 满载 教训惨痛,宁夏顾不得恼火,直往密林深处扎去,此间已经罕有巡场的执教赶来,恐怕他要单独面对这葱猴了。 只几个起落,葱猴就追到了近前,宁夏已熄了遁走的心思,千钧斩挥扫,葱猴退开,毛茸茸大手一抓,一棵小树被他连根拔起,迎着宁夏的斩马刀攻来。 刀光树影中,小树的枝丫全被被劈开,小树也化作了一条梢棒。 葱猴运棒没什么章法,但棒棒势若千钧,速度极快。 宁夏巅峰境的千钧斩在葱猴面前占不到丝毫的便宜,反而被打得连连后退。 树木终于不敌金铁,宁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葱猴掌中的梢棒斩碎。 岂料,葱猴反手一抓,又一棵大树开始剧烈摇晃,宁夏大恐,他掌中的斩马刀已经卷刃,若叫葱猴再拿住这颗大树作矛,这仗就没法儿打了。 他干脆弃了斩马刀,欺身到了近前,小擒拿手发动,直取葱猴左臂。 葱猴万没想到宁夏这么嚣张,竟敢当着他的面扔了大刀,骨子里的傲气受到了冒犯,也不再拔树了,挥手就是一拳。 宁夏才叼住葱猴的手腕,忽觉一股巨力涌来,沛然难御,竟被击得倒退七八步。 宁夏暗暗吃惊,葱猴迅猛的拳头瞬息已呼到面门处,铛的一下,葱猴的手臂竟被弹开。 这下,葱猴懵了,它满以为这一拳志在必得,不说结果了宁夏,也必定要轰碎他的面门。 岂料,他的拳头冲出,仿佛撞上一堵铁壁,被反弹回来。 一击不成,葱猴好胜心大起,继续挥拳。 铛铛铛,他的拳头尽数被弹开,竟无一拳能架到宁夏身前。 葱猴暴跳如雷,迎着宁夏展开猛攻,他当然看得出来,他的拳头一被弹开,宁夏就龇牙咧嘴,显然也不好受。 葱猴不知道的是,宁夏何止是不好受,简直痛彻心扉。 他能抵抗葱猴钢铁一般的拳头,靠得正是三角式。 三角式出,拳势立成,拳架稳固。 任凭葱猴拳势如雷,却始终轰不散宁夏的拳架,攻不破宁夏的拳势。 然而,拳势和拳架的稳固,是以痛彻心扉的滋味为代价的。 他到底没有炼成铜皮铁骨,这番和葱猴死战,拳拳到肉,他是拼得筋骨酥软。 终于,宁夏承受不住,撤了拳架,被葱猴一拳轰在肩头,半边身子都碎了,他身子摔出七八米,半空中宁夏用手指划破了皮肤。 轰的一下,宁夏砸在地上,委顿不起,一双眼睛喷火一般盯着葱猴。 葱猴大怒,咆哮不绝,双足猛地蹬地,踏陷地面,凌空七八米,势若千钧的双腿直朝宁夏头颅踏来。 就在这时,宁夏猛地挥拳,三角式发动,拳势又称。 轰葱猴凌空倒飞而回,撞断一棵小树,看向已完好无缺c依旧龇牙咧嘴的宁夏,眼中尽是迷茫。 宁夏冲葱猴勾勾手指,挑衅式的动作几乎万界通用,葱猴勃然大怒,发疯一般迎着宁夏狂飙而来。 轰轰轰砰砰砰双方又恢复到先前的激战模式,这回宁夏应对得要从容得多,虽然葱猴举手投足依旧霸烈,给他造成了巨大痛苦。 但在和葱猴的交手中,他将三角式领悟地越发深刻了,对拳势的应用也越发得心应手,不再是简单的格挡,而开始尝试着在格挡中导引葱猴势若千钧的力量。 半个小时候,宁夏的胸膛挨了一拳,塌陷下去,他痛苦不堪地砸出,满口喷出鲜血,伸手一抹,握住了袖中的凤凰胆,整个人瘫在地上。 葱猴双目炯炯,死死盯住他,明显是想要观察到宁夏发生异变的原因。 然而,它半点究竟还没看明白,宁夏又冲它勾手了。 葱猴面上流露出迟疑,宁夏眼光放出鄙夷,微微摇头,他轻蔑的表情,让葱猴身为强大妖族的骄傲无处安放。 猛地一跺脚,再度迎着宁夏激射而来。 葱猴并没有什么武学本领,完全是凭借着本能战斗。 在多次对招后,宁夏已基本掌握了他的路数。 虽然每次对拳都格外痛苦,但宁夏有意识地将葱猴作了一个高效的教具,全神贯注地运转起三角式来。 越来越不对路,葱猴觉得对面的铜墙铁壁,现在变得刚中带柔,让他的不少力道仿佛砸在空气里。 饶是葱猴以气力见长,可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拼杀,令葱猴也是渐生疲惫。 这次,他花了比上次多一倍的时间,终于再度将宁夏击飞。 这次,葱猴不打算再给宁夏恢复的时间,闪身赶到近前,左手才捉住宁夏的脖颈才要拗断。 忽地,一道寒光直取它的咽喉,葱猴浑身毛发都炸起来,右手挥出,要来格挡。 宁夏的三角式已经运用纯熟,岂会让葱猴拿住那道寒光。 蹭地一下,寒光划过葱猴咽喉,筑基圆满的铁钩獠牙锋利地好似裁纸,哗的一些,葱猴的脖颈被划开,血雨狂飙。 葱猴瞪圆了眼睛,用尽最后的气力拗断了宁夏的脖颈。 啪的一下,宁夏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林风震动,吹动着宁夏的衣衫,葱猴炽热的气血在林中弥漫。 忽地,一道身影从密林深处溜了出来,正是遁走的一只耳。 它小心翼翼地在外围游走一圈,好一阵观察确定场中没有异样,它才缓缓靠近。 凑到近处,伸脚拨拨葱猴,又踢踢宁夏的尸体。 忽地,它仰天大笑起来,一张鼠脸写满了类人的得意表情。 他泄愤似地,在宁夏的尸体上踩踏两脚。 尔后,又凑到葱猴身体边,大口大口喝着血水,不多时将喜欢给敌人晾晒肠子的葱猴来了个开膛破肚,将血核取了出来。 眼见一只耳就要将血核吞下,一道劲风扑面而来,嗖地一下,一柄铁钩从一只耳的左脸戳过,直接贯穿了右脸。 他整个身子被那柄穿脸而过的铁钩提到了半空。 一只耳看清了来人,双目暴凸,甚至连痛感也感受不到了。 打死它也无法相信,他竟又看到了宁夏,一个赤身果体的宁夏,与此同时,地上的尸体宁夏已经灰化,开始随风飘散。 它再有狡智,也无法理解这一幕是如何发生的。 何况,宁夏也不肯再给他机会。 撕拉一下,锋利的铁钩划开了它的身子,宁夏取到了两颗血核,一颗是还没来得及消化的葱猴的血核。 成功灭杀了一只耳,宁夏赶忙将委了一地的衣衫重新穿上身来,急急朝崖壁赶去。 葱猴已死,霸阳果合该与他有缘。 他麻利地爬上崖壁,挥动铁钩,割取了烈阳果,小心翼翼地撞进腰囊。 他继续上攀,赶到葱猴先前窜出的苔藓丛,果见一个洞窟,开口极大,入内更大,随处可见人的c妖兽的骨架。 满地的狼藉和腥臭,他甚至还看见几具颇为新鲜的妖兽尸体。 行到最底端,是一方天然青石做得床榻,上面竟还铺了人用的床褥,只是脏兮兮一团。 很快,宁夏在床头的几个盒子里发现了好玩意儿,其中一个精美的化妆合中,装了足有十三枚血核,这玩意儿多半是葱猴的零食。 宁夏大喜过望,有了这玩意儿,他还求什么当下,他收了这盒血核,又腾空一个装了各种金灿灿首饰的盒子,仔细擦拭干净,便将腰囊中的霸阳果装了进去。 将个方盒收入腰囊,宁夏这才出了崖壁洞窟,攀下崖去,朝来时路赶去。 他赶到先前抓到一只耳的区域,密林中静悄悄地,只听见鸟鸣。 宁夏暗道不好,往先前的聚合点赶去,那处也没了人。 宁夏这才意识到,多半是试炼已经结束了。 他跑出的地方太远,没有听到集合哨声。 这玩笑开的有点大,宁夏扯着嗓子喊了一阵子,回答他的只有大山。 不得已,宁夏只好放弃幻想,朝东华学宫赶去。 宁夏赶到东华学宫时,已是入夜时分了。 整个东华学宫灯火通明,问了值夜的杂役才知道,此次武试,东华学宫的学员们表现惊艳,图执教很是开怀,特意连夜在集贤殿召开赏功大会。 宁夏赶忙道一声谢,疾步匆匆集贤殿赶去。 他才到场,就引起了不小的动静儿,正满脸郁郁的柳朝元一眼就瞧见了他,高声道,“你小子跑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宁夏来不及说话,场中起了嗡嗡声,王水生的声音格外大,“好小子,都以为你死在那里了,我就说我王水生过命的兄弟,怎么可能这么弱,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图执教咳嗽一声,满场嘈杂立止,他正在给成绩优异的各人受赏,宁夏的复归,他也高兴。 即便不提宁夏被柳执教看重,学宫能多一个本来已报阵亡的学子回来,那也是极大的好事。 “怎么回事,是不是临阵脱逃,还是怎的”图执教盯着宁夏道。 宁夏道,“太累了,在一棵大树上睡着了,没听到集合哨,一觉睡醒发现没人了,只能自己赶回来了。” 宁夏此话一出,满场无人嘲笑,反倒是一片倒抽冷气声。 更多请收藏百 文择【bz】! 第二十七章 运气 没有人会笑话宁夏的睡过头,都在惊叹宁夏惊人的运气。 场中的学员们都才从试炼场返回,试炼场的凶险,所有人此刻想起,还是心惊肉跳。 绝大部分七重以下的学员,根本没有独自面对妖兽的能力。 即便是五人组队,遇到凶狠一些的妖兽,也只有逃命的份。 兼之妖兽感官能力惊人,一般的隐匿,掩藏的手段,很容易被妖兽识破。 且学宫方面始终都在用爆炸物驱赶妖兽流动。 如此,就杜绝了极个别人凭极好的运气,获得高分。 宁夏说他一觉睡到了高分,这爆棚的运气让所有人都觉诡异。 柳执教喜道,“你小子还真是员福将,我给你算了,你的武试成绩是满分,综合文试成绩,正好是十九名,可以升中等班了。 对了,孟总执正在给此次武试成绩前十的学员颁发奖励。 前九名都是满分,你也是满分,正好前十名都是满分,并列第一。” “老柳这话不对吧,宁夏的成绩能不能作数还得两说,扯什么前十。 按规定是听到集合哨,就得归队,结束试炼。 宁夏现在才回来,谁知道他到底是睡着了,还是藏到甲区以外的地方了。 所以,他的真实成绩如何,还有待商榷。” 说话的是赵执教。 宁夏对这位赵执教有印象。 武试之初,就是这位赵执教的侄子赵凯冲出来和自己争夺参加甲区试炼的最后一个名额。 柳朝元朗声道,“老赵,你这话说得未免有失偏颇吧。 宁夏进入甲区是发生在巡场执教眼皮子底下的,甲区出入口是一个地方,都都安排了人值守,若宁夏溜出来,怎么可能不被察觉锁死了出入口,即便是出了试炼区,蹿到其他地方,只会是更危险的所在。 谁的脑子难道傻了,故意往那凶险的地方钻” 宁夏不明白平日沉默的柳执教怎么变得如此锋利了,不知何时凑到他身边的王水生悄声道,“你说巧不巧,当初和你争甲区名额的是赵凯,如今和你争前十的还是赵凯。 你不回来,赵凯的成绩正好是第十名,你一回来,若是满分,就挤掉了赵凯的名次。 此次前十,学宫奖励两斤兽肉,这算是大手笔了。 到口的肥肉飞了,赵凯当然不会甘心。” 宁夏这才闹明白还有这番因果。 孟出庭朗声道,“老柳所言有理,宁夏的品性我是知道的,巡场的执教们也是值得信任的。 宁夏虽然晚归,但当初结束试炼,点验人头时,确信他没有从出入口出来,也就证明他在甲区待到了试炼结束。 成绩有效,理当获得满分。”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执教也不好再辩了,如果再强辩下去,就得证明巡场执教们的工作不得力,放任宁夏出了甲区。 这样的质疑会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十分不智。 孟出庭道,“好了,赵凯已经列名了,自当授奖。 至于宁夏,成绩摆在那里,也授奖就是。 十个和十一个,我看没什么区别。” 赵凯道,“不是学生的荣誉,学生不受。 此次武试,学生的确没拿到满分,但另有原因。” 说着,赵凯掌中现出一枚血核。 “啊,他猎杀了妖兽。” “天呐,不愧是中班的强者,好强啊” “别人只是待够了时间,获得的满分,而他是猎杀了妖兽,这里面的账怎么算” “自然是猎杀了妖兽的,更为不易。” 满场一片议论声。 赵凯一脸的倨傲,孟出庭微微颔首,以示嘉许。 就在这时,获得前十名次的学员纷纷取出血核,赵凯眼中现出惊异,脸上的得意消失不见,只能死死盯着宁夏。 宁夏没有任何动作,他不愿和赵凯弄得太僵。 无聊的争风,没有任何意义。 反正孟出庭承诺了,十一人都会受赏。 他不觉得第十名和第一十名的奖励会有多大的不同。 孟出庭道,“看来前十的名次是动不得了,但宁夏一个下等班的,能有如此成绩,十分不易,也一并授奖吧。” “启禀孟总执,学生以为上令如山,既然宣布是前十授奖,不该轻易地朝令夕改。” 赵凯朗声道,满场的气氛顿时 抽紧。 先后两次撞上宁夏,他本就不爽,若让宁夏和自己一道受赏,他会倍觉丢脸,心里恼火万分。 此刻,他宁愿硬顶孟总执,也不愿让宁夏和自己并列。 孟出庭没想到赵凯如此不识大体,正要怒叱,宁夏伸手在怀里一掏,抓出一枚血核来。 赵凯眼珠子险些瞪掉,满场一片哗然。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才多少修为,怎会猎的妖兽。 一定是事先准备好的,一定是这样。” 赵凯方寸大乱。 宁夏伸手又入怀里掏了一把,这回掏出两粒来,冲孟出庭道,“学生运气不错,在一个洞窟内,得了这些血核。” 不和赵凯争,不是怕事,是无光利益的争风吃醋,毫无意义。 此刻赵凯要将他剔除出受奖队伍,他自然不能忍了。 不就是比血核么,他觉得自己怀里的那一盒血核拿出来,应该不至于垫底。 “运气,运气,又是这该死的运气。” 赵凯气得脑门生疼。 孟出庭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体现,现在我宣布宁夏可以当之无愧的受奖,赵凯,你可还有意见” 赵凯自然听得出来孟出庭话语中的怒意,可他满腹都是怨气,直冲脑门,不顾赵执教冲他使动眼色,怒声道,“既是武试,比的是实力,不是运气。 孟总执执意让宁夏受奖,学生不敢有意见。 但学生斗胆请求和宁夏当众比试一场,当场验明他到底有没有资格受奖。 若是晚辈输了,属于晚辈的那三斤兽肉,晚辈愿意输给他。 宁夏若输了,他照样可以按孟总执的意见,继续获得奖励。” “大胆” 赵执教怒喝。 他万没想到赵凯会如此不智,当众顶撞孟出庭。 孟出庭挥手,“好得很,今日不让你们战上一场,说不得就得有人说姓孟的偏心了。 宁夏,你可有胆应战”宁夏低眉道,“总执有命,宁夏接令。” 他并不想一味地隐藏实力,程老头曾不止一次地告诫他,在学宫内,该出头时要出头。 学宫里的学员,就像田地里的庄稼,涨势越好越会得到更多的关怀c照顾。 “赵凯,你也太不成体统了,你一个中等班的,怎么好意思像初等班挑战。 即便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赵执教厉声道。 赵凯做的事他看不上,但这个档口,他也不能坐视赵凯的面子全落在地上,连累赵家,便适时给赵凯递过一把梯子。 赵凯朗声道,“宁夏,你可以用兵刃,我空手对你,甚至也可以单手对你。” 王水生凑到宁夏耳边道,“赵家散手颇为有名,赵凯自幼修习已经练到了大成境,他修为比你高,功法又强,很难搞。” 宁夏冲赵凯拱手道,“同学之间切磋,又无危险,赵兄可全力出手,宁夏讨教。” “好得很” 赵凯冷笑一声,身如游龙,左掌如波浪般抖动,转瞬就攻到近前,劲道的拳架,抖得衣衫啪啪作响。 赵凯双掌直取宁夏面门,他特意留了两成力,誓要宁夏当场挂彩。 轰的一声,两人碰在一处,赵凯如断线的风筝,飞出去五六米,砰的一声,砸落在地,连发髻都摔散开来。 “吼” “好本事” “这宁夏是谁怎的从未听过” 满场议论声如沸,王水生忍不住怒吼起来。 赵凯弹身而起,双掌摆动,脚踏宇步,周身衣衫被剧烈的气旋扯得飘摇不停。 这次,他不再留手,动了全力,誓要宁夏血溅当场。 宁夏并不强攻,依旧立在原地,双手垂下,不用眼睛看赵凯,用心聆听空气中的气流波动。 赵凯拳来,他双手扬起,三角式立成,拳势即成,稳固如山。 他的拳架连霸力天成的葱猴都轰不开,赵凯自然别提。 宁夏轻轻借力用力,赵凯再度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第二次砸落在地,赵凯满面胀红,银牙咬碎,弹身再起,又要朝宁夏扑去。 一道身影阻住他的去路,啪的一记耳光,抽得他脑子嗡嗡,出手的正是赵执教,便听他怒道,“无知小儿,人家让着你都不知道,否则你现在还能站起身来。 今日受此挫折也好,免得你骄傲自大,小看天下英才。 这世上哪里有什么运气,那是人家的客气话,你也听不明白” 赵凯无地自容,掩面狂奔离开。 孟出庭高声笑道,“好一个宁夏,真是一鸣惊人 啊,还有谁不服气哈哈,来啊,受奖。” 当下,孟出庭将前十名的奖牌一一下发,宁夏领了两块,其中一块正是属于赵凯的。 凭着这铜制的奖牌,可以随时在赏功处领取三斤重的兽肉。 领受完功牌后,宁夏就退入初等三班的方阵,无数人冲他含笑点头,王水生悄声道,“本以为宁兄禀赋超常,没想到还是小看了宁兄,我现在无比的坚信宁兄一定能通过大考,升入中等学宫。” 宁夏笑道,“承王兄吉言了。” 第二十八章 神魔文 就在他和王水生议论之际,又有人群到来,却是高等学班的学员。 王水生悄声道,“他们也参加了年中考,只是在别的区域,考试内容肯定更难。” 宁夏点点头,台上的孟出庭道完场面话,开始给前十名颁发奖牌,说凭颁发的玉制奖牌可以到赏功处领取神魔骨片一枚。 宁夏悄声道,“王兄,这神魔骨片是什么宝贝” 王水生道,“神魔骨片是洪荒战场上的神魔尸体留下的残片,听说上面附着着强大的意志,历经数百上千年也未散尽。 观想这些神魔骨片,可以增强神识之力。 要知道开启神识的学员在整个学宫也不多,基本全在高等学班,他们一个个对神魔骨片的苛求,可是远远胜过三两斤兽肉的。”宁夏听得心中火热。 自打他冲开了识海大门,领略了神识的好处后,也曾心心念念想着要壮大神识,但始终没有良法。 他秉承程老头的教诲,不敢对外人吐露自己冲开了识海大门,自然无法向外间求得壮大神识的法门。 却没想到今日在王水生处,知晓了壮大神识的办法。 “神魔骨片,要是自己能弄上一片两片就好了。” 他忍不住臆想。 很快,赏功结束,众学员依次退散。 宁夏才要离开,却被一名花白胡子执教叫住。 花白胡子执教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宁夏,恭喜你啊,今日一举成名,且升入中等学班,来日前途不可限量。 我是中等四班的主任执教” “老胡,你这就太不地道了吧,偷偷拉起人来。 宁夏,你可别听胡执教的,论升学率,八个中等班级中,谁敢与我中等一班争锋。” 中等一班的主任执教宋献成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 两人将宁夏围在中央,越说情绪越激烈。 听到这边的动静儿,又有几人加入过来,皆是要招揽宁夏的。 众执教带班这些年,说是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也不为过。 宁夏表现出的素质,即便在中等学班内,也是首屈一指的。 这样的学员,哪个执教不爱毕竟,大家都是有升学任务的。 这样的学员划拉到自己班里来,将来大考时,一旦大放光彩,就能为自己的教学生涯增光添彩。 “老柳,老柳” 众人相持不下,宁夏没有说话的份儿,众人只能呼唤柳朝元。 这边争的热闹的档口,柳朝元正在陪孟出庭讲话,早看见这边的热闹。 听见众人呼唤,柳朝元一步三摇地上前,团团一拱手道,“诸位老兄叫我何事” 宋献成朗声道,“老柳,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们班里的这个宝贝疙瘩,你认为升到哪个班合适” 众人皆瞪着柳朝元,本以为柳朝元会无比纠结,岂料柳朝元回答得干净利落,“去七班。” “什么,去老马的班级” “老柳,你这也太不像话了吧,白瞎了我上个月请你喝的酒。” “老马人都没来,好事落他头上了,这找谁说理去。” “理由,老柳,我要理由,否则不要再找我下棋。” 众声嘈杂,柳朝元道,“理由很简单,老马报病了,六班暂时没有主任执教,我刚才找孟总执说了,由我来兼任七班的主任执教。诸位,抱歉了。” 老柳正拱手行礼,一帮人全恼了,个个瞪着他,好似冰块躲开水一般,转瞬即散。 柳朝元拍着宁夏肩膀道,“好小子,着实令我吃了一惊啊,继续努力。” 他仿佛看到一颗新星在缓缓升起,心里盘算着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怎么才能更好的帮助宁夏成长呢 一念至此,柳朝元又忍不住可惜。 倘若宁夏是正常就学,那该多好,五年的时间,他有信心让宁夏在未来的大考中,一举胜出,便是成为大考前十,也不是不能想象啊。 出了集贤殿,宁夏径直赶往赏功处,将两块铜牌兑换了六斤兽肉。 便在宿舍前的空地上,摆开桌椅,对着明月,就着美酒,将一大盆兽肉一扫而空。 他有好长时间不曾进补了,这回开吃,不为冲破境界,只为解馋。 随着兽肉入腹,化作滚滚热流,他满身的筋络如灌水的皮球一样,被缓缓撑开。 他默运着导引诀,缓缓导引着热流,待热力化尽,他身体没有任何异样,更别说第七道穴窍地关 窍出现凉意。 他毫不意外,此种情况正在他预料之中。 他现在已经不是导引初境了,靠几斤兽肉滋养就能破镜的好事已经和他渐行渐远。 再有一点,从导引六重跃迁至导引七重,相当于从导引中期朝导引后期跃进,中间存在境界屏障。 这种境界屏障更不是靠吞噬几斤兽肉就能打破的。 吃饱喝足,他摊了张凉席在屋前的大树下,夜风袭来,暑气全消,他躺在凉席上,双手后枕,仰望万里星空,忍不住想在星空的尽头,会不会有个地球,地球上还有个宁夏正在替自己参加高考。 念头渐渐飘远,浮散,他意识渐渐平宁,很快熟睡过去。 次日上午十点左右,他走完了升班的全部流程。 因着他本身就住在单人宿舍。 故而,此次升班,他并不用更换宿舍。 和初等学班学习最大的不同是,中等学班的课表的课程排得更少,给学员留下了大量的自理时间。 柳执教特意来找他谈了一次话,希望他的学习能更主动一些,已经和各科执教打了招呼,宁夏可以不用遵守课表的进程,可以完全自理。 遇到学习上的问题,可以随时向各科执教讨教。 宁夏接受了柳执教的好意,但这些都不是他升入中等学班的初衷,他的目的在选修,填补基平日成绩的空缺。 等找王水生摸清了选修课的情况,他再度找到了柳朝元直抒来意。 柳朝元吃了一惊,“修神魔文,你怎么想的,这玩意儿一点用处也无,除了给的分高。” 宁夏要的就是分高,但不能直说,“神魔文又成妖族文字,怎么会没用,咱们人族和妖族在洪荒战场大战不休,妖族是我人族世代之敌,他们的文字怎会无用”柳朝元道,“你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妖族入侵我神州万国都多少岁月了,他们的生活方式和语言c文字,几乎完全被我们人族同化了。 现在妖族的文字几乎只存在于故纸堆中,便在妖族中,十个妖族也没一个识得妖文的,更何况妖族文字中的高等文字神魔文。 可以说你选修这门功课,除了赚取学分,全无意义。” 宁夏道,“既然学宫开设这门选修,应该是有意义的,艺多不压身,我多费些心力就是。 再说,学生是插班生,平日成绩本就少,若不想办法多积些分,恐怕很难通大考了。” 柳朝元点点头,“也罢,你就选修神魔文啊,稍后,我让人把教材给你。 得提前和你说一句,学宫没有教授神魔文的老师,教材也只有一篇屠徽州,大考之前,你能用神魔文完整地组织几个句子,就算你选修通过了。” 宁夏险些听傻了,他选神魔文作为选修课,固然有选修神魔文能得高分的因素在内,除此外,他也想多掌握一门技能。 却没想到学宫的师资力量竟然差到了这等境界,根本没有教授神魔文的老师。 当日傍晚,宁夏就拿到了那篇屠徽州的神魔文,计有八百余字。 上面一个个弯弯曲曲鬼画符,别说认识,就是连弄清那些文字的曲线,宁夏都看得头大三圈。 好在除了难以辨认的神魔文外,教材配备了完整的翻译。 整篇神魔文大概是一封家书,一位结丹境妖族给儿子的家书,家书中详述了他们于八百多年前,屠灭徽州三城,灭杀一百三十五万人族的丰功伟绩,文辞算不得优美,但叙事清晰,感情真挚。 在家书结尾,那位妖族不能不仅表达了对家乡的思念,也表达了对儿孙辈的美好祝愿。 希望他们刻苦修行,早日进入洪荒战场,抵达神州万国界,以万千人族的鲜血来告慰妖族无数先辈神灵。 看完整篇翻译,宁夏不由得冷汗涔涔。 通过这薄薄的一页纸,他比以往地任何时候都更能体会人族和妖族之间不死不休的仇恨到底结的有多深。 弄到了教材,宁夏就开始下苦工了。 可他万没想到,神魔文仿佛有种莫名的魔力,不管他如何用心记忆,到了第二日总会快速遗忘,他甚至尝试过一天只记忆十个文字,不管当天将这十个神魔文字记得多么牢固。 到了第二天,一准会忘掉五个,且第二日若不巩固,第三日一准全忘掉。 他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文字,他找到柳朝元说明了困扰,柳朝元道,“神魔文不是一般文字,本身就有诡异的记忆屏障,想学习没那么容易。 要打破这个记忆屏障很难,所以你不必想着整篇默写背诵,能记下十个神魔文,能组成句子,就已经难能可贵,考试无忧了。” 第二十九章 囧境 又是一夜劳神,宁夏都要崩溃了,忙活了快十天,他真正记住的就只两个字,而且这两个字还不稳固,一直有松动的迹象,只要天不巩固,一准会遗忘。 他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文字,如果是这种情况,他选修神魔文的意义快要消失了。 劳心劳力也就罢了,还耽误时间。 这十来天他基本什么也没干,就沉下心来,弄这神魔文了,却没个好结果。 一觉睡醒,宁夏脑袋昏昏沉沉,只觉一个个神魔文符号在脑海中跳跃,忽地,这些符号跳跃到一个奇怪的洞窟。 铛的一下,宁夏陡然惊醒,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在葱猴的洞窟中也看到过这些弯弯曲曲的符号。 当时,他打扫战场,嫌里面太过脏乱,很多杂物都舍弃不要。 其中就有一条巾绢上似乎有这些神魔文存在。 他苦学神魔文没有头绪,只能想着从旁的地方打开局面,一想到葱猴的洞窟有神魔文出现,他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 当下,宁夏赶去见了柳朝元,说了他要外出游历的事儿,柳朝元知道他近来研究神魔文十分劳神,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并嘱咐宁夏可以多在外面待一段时间,基础成绩这一块,有他这个主任执教在,就无须宁夏担心。 有柳朝元托底,宁夏放松了许多,他先赶去赏功处,将武试斩获的十五枚血核兑换了三十个功点,外加三万铜元钞。 花了一个功点和两千铜元钞,兑换了一把百饮刀,然后又赶回赏功处,兑换了一些银元c铜元,将功牌和大量的铜元钞全部存在赏功处的储物柜里。 霸阳果太过珍贵,宁夏不舍,只能随身携带。 他行出东华学宫,转到城中,买了不少肉干背了,径自出了东华城,往小汤山赶去。 花了三个多小时,他再度扎进了试炼时的甲区,只是那处已经没了妖兽的踪影。 宁夏路感不凡,一路翻山越岭,临近傍晚,他赶到了霸阳果生长的那片崖壁。 一路攀岩而上,花了十余分钟,他再度跳进了洞窟。 距离他和葱猴大战,过去小半个月了,洞窟外已布满了蛛网,外面的蕨类植被已长得很茂盛了。 他才在洞口落脚,扑面而来腥臭的味道,却是洞窟中原来存放的当作血食的尸身已经发臭了。 宁夏忍耐不得,花了不少的气力清理尸臭,好在洞窟内壁被葱猴引来活水,他在洞窟内凿出一条水渠,直通到洞窟外,借着这潺潺流水,总算将洞窟里尸臭清洗了个差不多。 他费这偌大工夫,就是想暂时在此安身,借此地来研究神魔文。 只因他已经在不远处的石床上,找到了好几布满了神魔文的巾绢。 他在洞窟内住了三天,研究得头昏脑涨,也没研究出个子午卯有。 他的心气彻底被浇灭了,盘算着既然已经撞了南墙,不回头也得回头了。 挨到傍晚,他终于决定打道回府,再也不想这些腾云驾雾的美事了。 岂料,他才行到洞口,便见一道身影远远飘来,座下似乎驾着一架机关鸟。 远远看去,看不清那人模样,只知道绝非人类。 宁夏大惊,想要遁走,自知凭自己两条腿是决计比不过机关鸟的。 不得已,他只好缩回洞窟内,隐在洞口内侧,准备一旦那人进洞,他就发动攻击。 当然,他心里抱了不小的希冀,希望那妖兽只是路过,根本不知此处有个洞窟。 岂料,才三十几秒,呼呼的风声越来越大,显然那妖就是奔着此间的洞窟来的。 宁夏屏住呼吸,紧握百饮刀,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怪异的是,那妖到得近前,却不进洞,隔着茂密的蕨类植物,先说话了,“少主,这都快一年了,您这气性也太大了。 夫人身死,这是谁也不愿见到的事,洞主春秋正盛,能替夫人守这两年,已经殊为不易了。 少主真不该因为洞主纳妾,就生如此大气。 你们终归是父子,此次龙矢奉洞主之命,请少主回返。” 龙矢才开口,宁夏心都凉了。 能口吐人言,证明已经炼化了喉骨,这至少是练气境的妖兽。 好在他经历的风浪多了,遭逢惊变,思维依旧清晰,他快速分析着龙矢吐露的信息,判断出葱猴少主是因为母死父纳妾,和父亲闹翻,遁到此处。 外间的那个龙矢,应该是葱猴少主家家臣一类的角色。 显然,那个龙矢很怕葱猴少主又发少爷脾气,不敢踏进洞窟来,甚至只敢隔在洞窟外四五米的地方,冲里间说话。 茂密的蕨类植物遮挡洞窟,宁夏看不见龙矢的容颜,龙矢也看不见洞窟内的情况。 弄清此点后,宁夏心中稍稍安稳,念头一转,提了百饮刀,用刀身在洞窟内砸得啪啪作响。 龙矢叹声道,“少主,你这又是何必你若再顽固下去,洞主也要发怒了。我劝少主还是三思。” 嗖地一下,宁夏将洞窟中的一个玉盒扔了出去。 龙矢摇头苦笑,探手取出一个金色珠子,喷一口清气,在那金色珠子上,刷地一下,金色珠子化开,散成一团光晕,嗖地一下将洞窟大门封住。 宁夏急了,刀身在洞窟中砍得越发用力。 龙矢道,“少主,我奉洞主之命来劝你。 洞主严令,少主若是不从,便要被圈进在此处,龙矢也没办法。 洞主还说了,少主要么自己想清楚了,向他认错,要么自己凭本事走出去。 外面的禁制是禁罗珠,少主修到神识一重,自然能出去。” 说完,洞窟外又有劲风激荡,显然是龙矢驾乘机关鸟离开弄出的动静儿。 宁夏要疯了,他不过来探个洞窟,竟莫名其妙被囚禁在此处了。 他尝试着往洞窟外扔出石子,洞口的禁制没有丝毫动静儿。 当他尝试着将一只脚跨出洞窟时,光晕重生,一股巨力从他脚下传来,他被掀飞出去,砸在石床上,弹身而起。 “还真是邪了门。” 宁夏暗生焦急,却毫无办法。 等了约莫两个小时,忽然一个瓷瓶被扔了进来,甚至隔着瓷瓶,宁夏都能闻到瓶内浓郁的血气。 “公子先进补吧,每半个月我会送一次。” 龙矢话音方落,又扔了一个布袋进来,“好生修炼,袋里的宝贝,是洞主千辛万苦求来的,只有这么多,料来足够公子冲破神识一重的了。 属下提醒一句,事已至此,洞主是绝不会收回成命的,公子只有凭自己的本事走出来。” 说完,龙矢驾着机关鸟再度离开。 宁夏捡起瓷瓶,才扒开瓶塞,便有腾腾雾气冒出,直冲他的鼻孔,顿时一股无比辛辣地滋味传来,滚滚热流流溢全身,周身的气血都要沸腾了。 “好霸道的玩意儿,不会是大妖精血吧。” 宁夏小心翼翼往口中倒了一小口,顿时,满腹生火,周身筋络充满,他一边催动导引诀,一边搬着拳架,一招一式地在洞窟内演练起来。 他猜到不错,龙矢送来的正是大妖精血,这玩意儿可比兽肉精贵得多。 宁夏花了足足十三天,几乎日夜不停的修炼,才将那一瓶精血吞噬吸收,周身气血大壮,地关窍终于有了一丝震动的异样。 两日来不眠不休地导引,吞噬,演练,他已疲乏至极,也顾不得会不会露馅,捡了件葱猴少主的旧衣,当被子披了,躺在石床上竟呼呼睡去。 一觉睡醒,不知多久,洞窟口又多了一个瓷瓶,却不见龙矢的踪影。 这回,宁夏不急着吞噬精血了,抓过那个布袋,探手入内,抓出一块赤色硬铁来,眼睛才凝上去,便一阵剧痛直达眉心。 “神魔骨片” 宁夏虽忍受着剧痛,心中却欢喜至极。 他不敢将袋里的神魔骨片全部倒出,只在口袋外摩挲,确定了内中还有五块神魔骨片,大小和倒出来的这块相差不大。 当下,他盘膝坐地,开始盯着神魔骨片观想,默默运转程老头传授的凝识诀。 霎时,神魔骨片内沉浸的意志被他引动,宁夏的识海中忽然有一点点星芒闪烁,只是那些星芒都无法持久,在他识海中闪烁过后,便沉寂了。 然而就是这每一次闪烁,带给宁夏的都是碎骨一般的剧痛,不消十秒钟,他已经痛苦地冷汗涔涔,牙齿咯咯打颤。 剧烈的痛苦并不能摧折他的念头,他能真切地感受到一股来自遥远世界的沧桑气息,仿佛听到了风在悲鸣,夜在抽泣。 剧烈的痛苦让他难以忍耐,然而这种浩然的沧桑气息又让他心神沉迷。 终于,宁夏的意识行将崩溃之际,他割破了手指,握住了凤凰胆。 好在这种瀚海的沧桑之感,并没有中断,他急需聆听着,一张脸也变得越来越诡异,半边脸龇牙咧嘴,眼眶将裂。 另外半边,则平静如湖,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他整个人仿佛被撕裂开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他第三次割开手指,整个神魔骨片上再没有一丝异样的气息。 更多请收藏【bz】 ! 第三十章 并关八锁 咔嚓一声,整个骨片毫无征兆,骤然崩碎成一地骨灰。 宁夏宛若枯木,丝毫不动,仍旧想将自己的意识沉浸入先前那股沧桑而玄妙的感觉之中。 然而,这种努力注定是徒劳。 他并不能继续感悟那种沧桑和玄妙,不得已,他只好缓缓睁开眼睛。 念头一动,宁夏开启识海大门,放出一缕神识,微弱的神识缓缓张开,只延伸出五米左右,便到达了极限。 即便如此,宁夏已极为满意了。 他还能想起在东华学宫的护宫队宿舍时,他初次破开识海大门,微弱的神识连充满那方寸斗室都做不到。 相比过往,此刻他的神识分明有了极为明显的增长。 宁夏没有一鼓作气地观想其他神魔骨片,毕竟他身在险地,凤凰胆内的紫纹对他十分重要,此刻虽然还剩下六道,但未来是福是祸,他心里没底。 只能将凤凰胆内的紫纹数目,维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他才会安心。 小憩片刻,宁夏腹中饥饿,出东华城时备下的肉干早就被消耗一空,亏得有这些大妖精血在,他才能撑下去。 日子一天天过着,宁夏的修为稳步而迅速地增长着,入洞窟的第九十三天,他的地关窍被轰开,达成了导引七重。 达成导引七重后,等若是打破了导引后期的屏障,他的修炼速度开始加快。 入洞窟的第一百三十六天,宁夏开始观想最后一片神魔骨片。 此时,他的地权窍已滋生出凉意快七天了。 早就盘算着今日要向最后一块神魔骨片发起冲刺,头两日,宁夏沉浸入深度睡眠,此刻醒来神清气爽,已做好了冲刺的准备。 随着宁夏再度催动凝识诀,熟悉的刺痛感再度传来,识海深处再度涌现起星星点点,只是这次星星点点闪烁的时间格外的长。 宁夏并不知道识海中星点的闪烁意味着什么,却知道时长的增加不管怎么算应该都是好事。 因为他自己能感觉到自己的神识有了长足的进步,探出的速度快了不说,半径又延长了一些,现在快到七米半了。 终于,他的忍耐又到极限了,意识行将溃散之际,他再度割破了手指。 时间一点点走着,直到他第二次割破手指,又观想了不到十五秒,识海中的星点忽然停止了闪烁,大量的星点朝中心聚合,汇聚成一个亮点,悬浮于识海之上。 忽地,宁夏感觉周身的天地不一样了,他感觉自己闭上眼睛,反而能更清晰地感知整个世界,神识朝外延伸,能轻松探到十米之外。 宁夏顾不得研究自己的神识,继续沉浸心神,观想神魔骨片。 整个观想的过程,他做过实验比对。 他尝试过不动用凤凰胆,间断式地来观想神魔骨片,也就是每次到坚持不住的时候就停顿下来,待精神稍稍恢复,再度观想。 但如此吸收的效果,明显不如借助凤凰胆时。 后者可以连续不断地沉浸在那股浩瀚沧桑的气息,吸收也更加高效。 终于,最后这片神魔骨片也化作了灰烬,宁夏站起身来,神识探出,顿时布满整个洞窟。 一部分神识竟然透过了洞口,朝外延伸而去。 “莫非我已经达成了神识一重已经可以破开洞口的禁制了” 宁夏念头一动,用神识包裹全身,朝洞窟外行去,才伸脚探到洞口处,没有巨力传来,但仿佛踏进了泥淖,密密麻麻的意念缠绕而来。 宁夏心中凛然,奋力将脚收回,不敢再试。 随即,他又行回洞窟,继续喝着精血,打熬气力。 这几个月来,他在洞窟内,勤修不缀,整个洞窟已化作炼房,到处密布着被他攻击的坑洼。 他的三角式也越来越见纯熟,已开始尝试着将之化用在刀法中。 这日中午,宁夏听见洞窟外有劲风传来,停止了修炼。 不多时,一个瓷瓶又放了进来,宁夏赶忙将神识透出洞窟外。 他想让龙矢知晓他神识上的进展,顺带着对龙矢提出要求,希望龙矢再弄些神魔骨片进来。 岂料他神识才弹出去,脑海里立时冒出一道声音,“少主,你已修得神识一重了哈哈,恭喜少主,贺喜少主,若是主上知晓,必定欣喜若狂。 少主本就是绝世天资,只是平素不专心修行,如今这一专心,立时便见奇效。 对了,修成神识一重,少主已经可以和我用神识交流了。 我敢说导引境内, 绝对没有几个妖能达成神识一重,少主如此天资,我黑曜洞当兴啊。” 宁夏心念电转,料定不会出现纰漏,传出神识道,“你先前不说我修到神识一重,便可出得这洞窟么为何我还是没办法脱出” 龙矢传神识道,“洞窟处的禁制乃是禁罗珠所化,没有我妖族的秘法,当然不能脱出。 现在我就传少主并关八锁炼识法,此法乃是无上秘法,乃是洞主昔年陪侍一位织魔族的大妖,得那位大妖传授。 据说,这套秘法在神魔族中,也大大有名。 洞主也只得传了并关八锁中的两锁,后传了一重与我,现在我将并关八锁这一重玄功传给少主。” 宁夏一听还有这好事,没道理拒绝。 转瞬,龙矢便将功法用神识传了过来,宁夏快速记录,识海中便现出一个个文字,经久不消。 传完功法,龙矢又开始详细解说,宁夏一边理解,一边发问,龙矢有问必答。 待他勉强将整篇并关八锁炼神法捋顺后,龙矢道,“此并关八锁炼识神通,有诸多妙用。 一者,不必担心外放神识时,识海大门被攻破,一锁加持,识海大门固若金汤。 二者,并关八锁能锁不少神识禁制,比如眼前的这禁罗珠禁制,只要少主修成并关八锁一重,一锁加持,可以轻易锁住禁罗珠禁制,自能从容出洞。 三者,一锁加持,识海大门处于隐匿状态,神识外放无声无息,不易被察觉。 和对手打交道时,悄悄将神识外放,有许多妙用,对手的情绪波动,各种小动作很容易被探查。 对手不能探查到你的神识,相反,对方若放出神识,则会被你的神识探知。” 宁夏越听越激动,恨不能立时就开始修行。 “少主,好生修行吧,不要急躁,并关八锁对神识要求极高,修炼过程会很痛苦。因为结锁的过程,会对神识极限拉扯,少主可细细体味,慎之又慎,未来可期。” 龙矢道,“若是无事,我先告退了,东主三两日内,就会回来,届时,我一定向他老人家禀报佳讯。” 宁夏道,“老子还要神魔骨片。” 他尽量模仿葱猴的霸道风格。 龙矢道,“神魔骨片很是难得,洞中的存货就这些了。 不过我会禀告给洞主的,只要少主需要,洞主一定会全力筹措。” 龙矢离开后,宁夏便迫不及待地开始修炼并关八锁,具体的功法并不复杂,求的就是神识结锁。 但一修炼起来,识海中的亮点根本不受控制,扰得他整个人头皮阵阵发麻,好容易花了大半天工夫,才勉强能较好地操控神识亮点。 宁夏满以为修炼并关八锁的过程,会无比地艰难,岂料整个过程,却顺利地超乎想象。 他运转法诀,亮点化开,开始结锁,神识中开始弥漫沧桑的气息,这股气息的存在,大大缓解了神识扭曲的痛苦。 宁夏猜测识海中的沧桑气息应该就是他一鼓作气吸收掉神魔骨片上的意志带来的福利。 但这股沧桑的气息,并不足以抵消扭曲神识造成的所有痛苦,尤其是到了修炼的后半段,结锁过程带来的痛苦被加剧了。 宁夏不敢怠慢,赶忙割破手指,再度启用了凤凰胆。 他很清楚,一旦这次失败了,修炼并关八锁的难度会急剧加大,因为识海中的那股沧桑气息已经耗尽,二度结锁时,可不会再有这股沧桑气息助他抵消剧痛。 凤凰胆重新恢复了他的精神,濒临破碎的神识再度稳固起来,他继续顺着来路往下走。 渐渐地,识海中腾起一朵朵气旋,整个洞窟内无风自动。 时间一点点流逝着,又坚持了半个小时,宁夏再度割破了手指。 就在他凤凰胆内的纹路就剩下两道的时候,识海中的亮点终于化作一把金光万道的大锁,大锁才成,整个识海都被点亮。 下一瞬,宁夏歪倒在地。 他实在是坚持到了极限,凤凰胆内的纹路已经逼近了安全线,再消耗下去,他担心一旦遇险,他这条小命就彻底烟消云散。 他强撑到最后,才勉强结成识锁,他意志一泄,立时昏死过去。 一觉醒来,不知睡了几日,抬头外看,外面的天色已经黑沉。 宁夏念头一动,识锁再生,刷地一下的,冲出洞窟,宁夏明显察觉到洞口有一股气旋波动,他再踏脚到洞窟口,竟从容地伸到了洞窟外。 宁夏大喜,赶忙收拾了神魔文巾绢,和两个装了大妖精选的瓷瓶,火速离开了洞窟。 有两个新书名,大家投票抉择一下:妖师秘密的欢愉九命妖师,投定了,可以更名。九命妖师是章评区一个书友给出的。 更多最 新章节,请收藏【bz】! 第三十一章 加分项 虽说洞窟是修行宝地,各种资源不要就有,但占了这么久的便宜,终有露馅的时候。 宁夏可不想面对练气境的大妖,见好就收才是王道。 宁夏连夜离开后,次日中午,两道身影驾临了洞窟外,正是狼首人身的龙矢,和红光满面宛若弥勒佛的黑曜洞洞主叶弥天。 叶弥天已修到练气九重,已能化作人貌,只是尾巴和身体的毛发不能尽敛,有宽大衣袍遮掩,若不细看,根本不能看出他妖族的底细。 “梨儿,梨儿,为父来了,还不出门来见。 你这脾气呀,真该改改了,咱们父子还有隔夜仇不成” 叶弥天骑跨在机关鸟上,高声呼喊。 洞窟内没有半天动静,龙矢低声道,“少主气盛,洞主当有些耐心。” 叶弥天又冲洞口好言相劝了几句,洞窟内还是没有动静儿。 叶弥天和龙矢对视一眼,都意识到情况不妙。 叶弥天大手一挥,茂密的蕨类植物尽数连根拔起,洞口显露,一眼可望到窟底,哪里还有人影。 叶弥天阴沉了脸,阔步来到洞口前,伸手一指,洞窟口的禁制消失。 他轻咦一声,龙矢眼睛里也尽是难以置信。 叶弥天道,“四天时间,短短四天时间,他就修成了并关八锁一重,结锁成功了这,这怎么可能” 龙矢道,“若非亲见,我也不敢相信。 若是洞口的禁罗珠禁制失效,我或许还会想是贼人来袭。 可禁罗珠禁制完好,足以证明是少主修成了并关八锁,从容离洞而去。” 叶弥天望着洞窟内遍布的裂纹,喃喃道,“吾儿长大了。” 龙矢赶忙道,“恭喜洞主,后继有人。 老实说,少主这次的转变,连我也吃了一惊,我也想不到,他会如此下苦力的修行。 小半年的时间,就达成了神识一重,又几日之内修成了并关八锁,这样的超级天才,放眼所见,可不就是万中无一么” 叶弥天得意地点点头,“这小子,有性格,不想见老子,老子也不想见他。 对了,外面的霸阳果了,这小子弄哪儿去了” 龙矢道,“早些时候来,就没见着,想来是公子自己吞服了。 “这小子,还真是豪气,这么贵重的奇异果说吞就吞了这点随我,好了,老龙你的功劳,我记下了,咱们回吧。” 叶弥天大手一挥,当先跃上机关鸟,转瞬去得远了。 宁夏是这天上午返回东华学宫的,距离他离开已经过去五个多月了。 他的回归并没掀起丝毫的涟漪,出外游历的学员多了,他并不扎眼。 除了王水生得到消息,提了酒肉,来给他接风洗尘,连柳朝元都没和他照面。 无人打扰,宁夏乐得清净。 何况,他又有了新的发现,有的是用功的地方。 原来,自打修成了识锁,他惊讶地发现他再记忆神魔文时,变得轻松了。 原本总是记了忘的毛病彻底消失不见。 每一个神魔文只要进入识海,就会变得稳固,尤其是当他招出识锁时,整个不停扭动的神魔文字会变立时得安静起来。 如此一来,宁夏记忆起来,简直事半功倍。 弄出了识锁,宁夏记忆神魔文字的行动,终于走上了正轨。 他专心致志地在宿舍内苦读了三天,终于将屠徽州上的八百字记下十分之一。 他不打算再继续在屠徽州上下功夫了,脑子困倦得厉害,他打算去瀑下打熬打熬筋骨,顺便换换脑子。 正打算出门,柳朝元找了过来。 双方见礼罢,柳朝元道,“这些日子,你跑哪儿去了,虽说你是挂了号再出外历练的,但去的时间也太长了,我这边差点没兜住,还是找了孟总执,好说歹说才保下你这一段的平时成绩。” 宁夏道,“我在山里修炼了一段,一入迷,时间流逝,毫无知觉。” 柳朝元定定盯了他一眼,笑道,“看出来了,气质锋锐,筋骨强健,确实有不小的提高。 看着你这样的进步,我真的很欣慰。 要是在往年就好了,唉” 宁夏道,“可是有不好的消息” 柳朝元道,“刚得到的消息,初等学宫联委会有意改革今年的招考模式,说是为了节约资源,裁汰优劣,要求提前举行文试,核算基础成绩。 凡基础成绩不达标的,只准参加 低水平的毕业考。 只有基础成绩达标的,才能参加大考。” 宁夏如坠冰窖,他是插班生,五年读了两年,前三年的平日成绩是零。 文试结束核算成绩,平日成绩少了一大截,且他现在的学习状况也并不多理想,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基础成绩极有可能崩盘。 若按以往的大考规则,是基础成绩和大考成绩综合在一起核算,基础成绩不足,还可用大考成绩弥补。 现在好了,根本不给弥补的机会。 宁夏不想吐槽这所谓的改革新规,他盯着柳朝元道,“以执教的经验,我基础成绩合格的可能性有多大” 柳朝元道,“我给你仔细算了,即便算你选修的神魔文获得较好的成绩,功点按满分计算,修为按六重计算,你基础成绩离合格还有一截距离。” 宁夏沉声道,“选修的神魔文我有把握拿满分,核算修为前,我有把握冲破地权窍,达到导引八重。” 他还真不是吹牛。 以他现在的进度,赶一赶工,能轻易地将屠徽州拿下,获得神魔文考试的满分不难。 至于修炼境界,他还有一瓶半的大妖精血,冲破导引七重后,突破了导引境后期。 虽说越往上走,需要的资源越多,但七重到九重之间不存在修炼屏障,这一瓶半的大妖精血,应该足够他冲破导引八重。 即便差一些,他在赏功处还存了三十一个功点,兑成兽肉堆资源,应该也足够了。 柳朝元瞪圆了眼睛,“你现在什么修为” “导引七重。” 宁夏答道。 柳朝元啧啧道,“奇人啊,若不是起步晚了,你的前程简直不可限量。 若你的神魔文能达满分,修为能达到导引八重,这样核算下来,差不多能够格了,即便是差,也差不了几分了。” 宁夏听不得这个,他要的是万全,“可还有加分的办法我能不能多选修几门” 柳朝元摇头道,“选修再多也只按成绩最高的那一门计算分数,大考的规章是联委会定的,再没有其他加分项了。” 宁夏眉头紧锁,柳朝元沉吟半晌道,“你若执意要加分,其实还有最后一个办法,获得奇功。 联委会授权给每个学宫每届两个加分指标,最高可以加十分。 其中一个指标,已经给了高等班的张劲夫,他曾在四宫联考中,为学宫斩获了好名次。” 宁夏听过张劲夫的名号,知道他是高等班的强者。 “这么说还剩一个指标,不知怎样才能得到这个指标。” 宁夏自入东华学宫以来,任劳任苦,求的就是进入中等学宫。 现在已经到了最紧要关头,由不得他不急切。 柳朝元沉吟片刻,“别人要得这个奇功,怕要遍寻无门,但若是你,应该还有机会。 你也知道,学宫内部一直有个奸细,时不时地总要兴风作浪。 上次城防军和学宫军联合伏击黑风峡谷一支小规模妖军,不知怎地走漏了风声,不仅功败垂成,我方还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经过仔细研判,应该是咱们学宫内部的奸细走漏的风声。 现在学宫内部正在想千方百计,将那奸细抓出来,奈何一直没有良策” 宁夏道,“执教的意思是希望我用紫钉的身份,想办法把奸细找出来” 当初,他打入血杀教,就是柳朝元的主意。 柳朝元以为他打入成功了,毕竟最后宁夏的确带回了极为重要的消息。 但柳朝元不知道的是,宁夏其实是失败了,他能带回消息不过是借了凤凰胆的妙用。 这段隐情因为涉及凤凰胆,宁夏没办法和柳朝元明说。 此刻,柳朝元希望宁夏动用紫钉的身份,实际上紫钉的身份,宁夏根本用不了。 柳朝元道,“我知道再让你用紫钉的身份,危险十分大,且经过了上次的反偷袭,残余的血杀教疑心必定极重。 何去何从,你自己定夺。” 宁夏道,“现在就剩这一条道了,学生愿意一试。” 经过血杀教偷袭东华的那一战,血杀教死伤无数,当初和紫钉照过面的,未必有幸存者,宁夏觉得自己可以赌一把 赌输了大不了丢了这条烂命,反正这样的烂命他还有三条回返的时间尚短,凤凰胆只恢复了一道紫纹。 宁夏接下任务后,柳朝元就开始筹措预备方案。 第三日上午,宁夏离开东华学宫,按照曾经的接头方案,在东华城的几处地标之间来回游走。 令他失望的是,他来回了蹚了趟,也没斗笠客来接引他。 如此看来,邢老三一死,他弄的那一套 备用接头方式已经自动烟消云散了。 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宁夏心情很压抑,沿街叫卖的香酥饼也无感了,不知不觉走到一个街口,远远望着东南方的无名巷口,一道灵光在脑海中炸开了。 第三十二章 除奸 宁夏忽然想起来,那天在街头遇见的那个带着淡淡梅花香味的女斗笠客是谁了。 一定是她 当初宁夏化作紫钉去找邢老三接头见到的红裙女 正因为当时处在生死关头,所以宁夏对这种淡梅花香形成了敏感记忆。 所以,上次在人群中再闻到那梅花香,他才会如此敏感。 他缓缓行到无名巷口附近,故作淡然地扫了几眼,确定就是这条巷口。 当时,红裙女化作的斗笠客,就是进了这条巷口第三间的朱漆大门。 这个惊人的发现,让宁夏忍不住激动起来。 有此一点,这盘死棋,他就可以走活了。 “等等,那天在这条街上恰好遇到了赏功处的曹执教,这是巧合么” 宁夏努力地回忆那天偶遇曹执教的场面,曹执教好像在铺位上买东西,神色有些肃然。 “堂堂一个执教会买摊位上的玩意儿莫非是假借买东西,实在在暗中观察周边的环境” 宁夏没有丁点曹执教是奸细的证据,完全是臆测,就凭着曹执教和红裙女先后出现在同一条街面上,就将曹执教视作了怀疑对象。 有了目标,宁夏心里松快了一大截,他借着买煎饼果子的档口,打听出了巷名,随后快速离开,返回东华学宫。 听到他返回的消息,柳朝元第一时间找来,询问情况。 宁夏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逛了好几圈,也没人来接头,正准备撤离时,却在街市上撞到当初接引我的斗笠客,我悄悄跟着他,一路找到了他们的一个据点。 更巧的是,我当初就在那个据点的附近,遇见过赏功处的曹执教,曹执教没看见我。” 为策万全,柳朝元不敢派人跟着宁夏,怕露出马脚。 是以,此刻宁夏可尽情扯谎,当然他也是不得已。 “曹宇” 柳朝元瞪圆了眼睛,低声喝道,“你可有证据” 宁夏摇头,“我连露头都不敢,怎么能有证据” 柳朝元皱眉道,“单凭你在据点附近撞见曹执教,如何能证明他是奸细” 宁夏道,“要证明也很简单,打草惊蛇如何” 柳朝元面有忧色地道,“从个人情感上讲,我真不愿意他就是奸细,毕竟共事多年,感情尚好。 可如果他真的卑劣可耻的人奸,我柳某人第一个饶不过他。” 宁夏默然,柳朝元道,“你具体打算怎么干稳不稳妥” 宁夏道,“我觉得执教还是先向上面问问,我那加分的指标稳不稳妥” 柳朝元大笑,“你小子倒会卡脖子,不过,这回我支持你卡脖子。 学宫的那些老爷们,可是轻易不肯放出好处来。 你且等着,我帮你去落实,咱们见了兔子再撒鹰。” 柳朝元去得快来得也快,“孟执教打了包票,只要能点出奸细,这个加分的指标一定是你的。 若是点不出奸细,能挖掉那个据点,只要你最后的成绩真的只差加的那十分,那个加分的指标还是给你。” 宁夏暗道“孟总执厚道”。 当下,他便和柳执教商议起行动的细节。 其实,他没什么要问的,主要是柳执教想要托底,怕出现纰漏。 但在宁夏看来,这次打草惊蛇的行动,重在随机应变,临场发挥。 提前计较的再好,发挥不出来,也是无用。 临到傍晚,夕阳的艳影才铺满聚英殿顶上的琉璃瓦的时候,宁夏敲响了曹执教宿舍门。 执教的宿舍自然全是单间,皆建在山前的青坪上,间隔也开阔,近可观山景,远可看城市,比之宁夏安在后山的宿舍要强了许多。 曹执教正端着一大碗饭,上面盖着饱满多汁的红烧肉,瞧见宁夏,很是诧异,“可是要取你储物柜的财货,直接过去就行,凭号牌开启储物柜就行。” 他对宁夏的印象颇深,只因宁夏几乎破了一个学员最快积累到五十功点的记录,他前后好几次给宁夏的功牌里充入功点,打的交道不算少了。 宁夏却不答话,钻进门后,立时将门封住。 他鬼祟的动作,让曹执教吃了一惊,“你到底有什么事” 宁夏悄声道,“宝荣巷的据点被端了,上面让我来传话,近期绝不能再过去了。 现在你唯一的任务就是蛰伏,静待时机。” 曹执教 面如平湖,连端着的碗都不曾晃动一下,盯着宁夏的眼神立时变得凌厉起来,厉声喝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宁夏面不改色,悄声道,“曹执教,我知道你定然会怀疑,但我说的都是真的。 据点被端的太突然了,我的上线级别也不高,但你一定见过,一袭红裙的就是。 她着我来向你传递的这个消息,你若不信” 宁夏话音未落,曹执教霍然出手,大手挥出,闪电一般立时拿住宁夏肩胛骨,让他动弹不得。 砰地一声,曹执教踢开了房门,阔步行了出去,竟领着宁夏直接赶到了风纪处,当着风纪处的孙执教的面,将宁夏说的话完完整整复述了一遍,将宁夏定为血杀教的人奸。 半个小时以后,宁夏在风纪处的监房里见到了孟出庭和柳朝元。 柳朝元一脸苦笑,“事实证明,你弄错了。 我就说了老曹如此本分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人奸好了,猜错了也无妨,你赶紧将宝荣巷据点的准确位置报告一下。 曹执教在风纪处这么一嚷嚷,只怕真的人奸也知道他们的据点暴露了。” 孟出庭道,“老柳你也是的,怎么就听了这小子的,这是什么方案啊,也太蠢了吧。怎么事先不和我打个招呼” 宁夏道,“万一您也是奸细怎么办” 孟出庭气乐了,“老子是奸细,第一个杀你。 都什么时候了,你小子还有闲心开玩笑。” 宁夏道,“二位执教放心,此次的行动圆满成功,我敢肯定曹执教就是奸细。” 此话一出,孟出庭和柳朝元同时瞪圆了眼睛。 “小子,此事关系重大,绝不可信口开河。” 孟出庭冷声喝道。 宁夏道,“学生知晓轻重。 当时,我和曹执教通报宝荣巷据点被端的消息,他愣了足足有三息左右,眼皮急跳,最后才做出了举告我的行为。 学生眼睛不瞎,当然能看出曹执教眼中的挣扎和震惊。 他举告我,无非是不能信任我,要牺牲掉我这个血杀教的小卒子。 这样,不管我是不是学宫派来的诱饵,他都立于清白之地。 但奸细就是奸细,宝荣巷据点被突袭的消息足够震撼,他就是再老辣的狐狸也得露出马脚。 二位执教不必费多大心力去找证据,只须外松内紧的盯死了曹执教,曹执教一定会忍不住找机会前往宝荣巷查看究竟的,那时候抓一个现行丝毫不难。” 这番话,宁夏有三分是瞎诌的。 瞎诌的这部分是关于曹执教流露出震惊表情的陈述,事实上,曹执教镇定如山,丝毫没流露出震惊。 只是宁夏需要这番陈述,来说服孟出庭和柳朝元。 当然,这番假话的内核却是真实不虚的。 宁夏的确窥探到了曹执教的震惊,不过不是通过曹执教的表情,而是通过曹执教的血液流速和呼吸情况来判断的。 他敢进行打草惊蛇的行动,是有极大依凭的。 他的依凭就是他达成了神识一重,并修出了并关八锁中的一锁。 在和曹执教接触时,他一锁祭出,悄无声息地将神识外放,完整而精准地探查到了探查到了曹执教的微反应。 在他道出宝荣巷据点被查获的一瞬间,曹执教几乎停止了呼吸,血管里的血液流速也大大加剧,连带着心跳脉搏也变快了。 这种剧烈的微反应,不是一个普通执教听到这没头没尾消息应有的反应。 但他开启神识一重,修成并关八锁一锁的话,没办法同孟出庭和柳朝元讲,只能选择说这内核为真的假话。 宁夏说完,柳朝元和孟出庭愣在当场,两人的情绪都很复杂,以至于不知说什么好了。 愣了足有半分钟,两人一起一言不发地离开。 剩下的事儿,宁夏不便掺和,也掺和不起。 临考在即,他的时间太紧了,只能全力备考。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宁夏每天都闷在纸堆里,连打熬气力的时间都没了。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终于将屠徽州记熟了。 并且对照屠徽州的翻译,将从葱猴洞窟中收来的巾绢上的神魔文字也翻译了一些出来,断断续续,难以成句。 初三这天傍晚,柳朝元再度驾临,脸上阴阴的,眼角又带着几分松快,瞧不出他心情是好是坏。 他进门先找宁夏要了一杯热水,端在手中,一脸深沉地道,“坐实了。 什么都让你小子料准了,前天晚上,老曹故意趁着方执教在城中摆酒的空档,赶去了宝荣巷。 他不知道的是宫长南怀远亲自在盯梢,他才赶过去,宫长就发动了,老 曹当场被格毙在宅子里,同死的还有血杀教的一干余孽。 可惜的是,血杀教教主龙岩竟然在场,宫长没能留下他。 老贼当众发了血誓,要灭杀你” 第三十三章 文试 一开始,宁夏还听得津津有味,待听到龙岩发血誓,脸色立时晦暗下来。 柳朝元道,“一定是老曹向龙岩通报了你的情况,这才让你遭了龙岩的惦记,不过被血杀教教主惦记,未尝不是你的荣誉。” 宁夏幽幽道,“按执教的话发展下去,我如果被龙岩格毙,学宫给我树碑立传,就更是我莫大的荣幸,我死得其所了。” 柳朝元指着宁夏,说不出话来。 宁夏道,“这事儿弄的,是不是太不好了,学宫不能让我这种为学宫做出贡献的优秀学员,既流汗又流血吧。 血杀教教主龙岩,连宫长都留不下他,他若诚心害我,我可只有一条命啊” 柳朝元很尴尬,这事儿办的确实不那么妥帖。 人家宁夏把活儿办漂亮了,南宫长自己玩现了,没道理让有功之臣承担风险。 “事已至此,我只能尽量找南宫长给补偿。 放心,你的安全问题,学宫会负责到底的。 只要你待在学宫内,龙岩狗贼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奈何不得你。” 宁夏道,“补偿什么的就免了吧,为学宫斩妖除魔,是学生的职责,要补偿就过了。 只是临近文考,学生在功课方面,还有不小的问题。 学宫若能安排几位执教针对性地帮我补补课,学生就感激不尽了。” 在此这妖魔横行的世界待得久了,经历多了残酷考验和尔虞我诈,宁夏的心性在快速成熟着。 换作刚穿入那阵儿,这样矫情的话,他无论如何是说不出口的。 现在说出来,竟无半点心理负担。 柳朝元松了一口气,“我当是什么事儿了,这点小事,无须知会宫长,我找一下孟总执就能办妥。 孟总执对你也是心怀歉意的。” 柳朝元离开不久,孟总执便分派了三位执教,轮流给他作课业辅导。 宁夏落下的课程实在太多,再补课已经不现实了,三位执教只能针对各门功课的主要考点下功夫。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次单科测验,宁夏的成绩有了稳步地提高,再算上加的十分,宁夏对即将到来的文试,终于不那么恐惧了。 到了距离文试还有七天左右的时候,宁夏停止了补习,转回瀑布下,开始磨砺身体,壮大气血。 宁夏这是为了抢在考试前,突破导引八重。 他不惜动用了凤凰胆,硬生生七天时间内,吸干了那一瓶半大妖精血,突破了地权窍,达成了导引八重。 然而,更让他兴奋的是他的三角式终于更上层楼。 如今的他,已经可以借助三角式的威力,站稳在距瀑布中心一米左右的位置。 巨瀑下落,他双掌挥出,三角拳势浑然天成,大量的水浪被切断,巨大的瀑布仿佛被一把巨大的剪刀裁下一截似的。 从容在巨瀑下修炼的效果,要比在炼房要好了太多。 尤其是导引狂暴气血的时候,巨瀑施压的作用实在太大了。 在巨瀑下练了六天,皮肤都泡皱了,宁夏这才遁出。 后天就是文试的日子了,明天他打算睡死过去。 奈何他的美好愿景,还是落空了。 孟总执派来的那三个给他补课的执教,赶来堵着他,给他提了一天的重要考点。 三位执教好歹辅导宁夏一回,若宁夏考得实在太烂,三人脸上也无光。 据三位执教说,今天说的考点,是孟总执和联委会的人喝酒,硬套出来的一些话缝,即便有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不得已,宁夏又挑灯夜战大半宿,次日睡到考试钟响,他慌忙从床上跃起,风急火燎地往考场奔去。 考场并不在宽敞的集英殿,也不在恢弘的永寿殿,而是设在了学宫正殿前的大广场上。 上千号考生纵横间隔近两米,将一眼望不到边的大广场铺满。 为防止高等学班有开启识海大门的天才,利用识海作弊,场中设置大量禁石。 初等学宫联委会派来上百监考,不仅有人来回在场中巡视,还有人驾乘了机关鸟在高空巡场,紧张地气氛传导到了每一个人。 东华学宫外,也是随处令人窒息的气氛。 东华学宫钟声响起的刹那,整个东华城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楼堂会馆c酒肆商铺,全部歇业。 在街上走动的个人,也都找了地方坐下,生怕弄出一点响动,影响到决定东华城未来的最英秀的一批少年的前程。 足有数千名家长,聚集在东华学宫外的空地上,人人面带焦急,眼含希冀,都渴盼着自家儿郎能考一个好成绩,搏一个出人头地。 第一场考的是算经,是整个文试中最重要的一科,是不少学子们最望而生畏地科目。 宁夏也觉得很麻烦,不是题目不会,试卷中存在大量的应用题,他设个二元一次方程组,最多设到三元一次方程组,什么应用题的答案也解出来了。 但是,这样的解题方案,用在这里绝对会被判错。 尴尬就尴尬在,既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却没办法好好答题。 因为他在地球所学的数学语言,和此间的数学语言是不通的。 比如此刻,他就在对着倒数第二道的应用题大挠其头:今有鸡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鸡兔几何 这道题,宁夏前世就有印象,要解起来也不复杂,他在稿纸上,很快就弄出了答案。 但为了化用此界的数学语言,他是煞费苦心,弄了半晌,才勉强自圆其说。 一场算经考完,宁夏的感觉很不好,整个算经没有选择题和填空题,意味着所有的题都需要过程。 他敢保证试卷上的答案都是对的,但解题过程真的一言难尽。 至于成绩如何,他只能听凭天命。 好在算经考完,接下来的几门考试,他进入了正常节奏。 要说三位执教最后一天的提示重点,实在太重要了,让他少走了不少弯路,不然以他的水平,这次文考,彻底悬了。 一连考了三天,正课的考试就结束了。 第四天上午,他完成了选修课考试。 参加神魔文考试的竟只有他一人,监考执教却有六人,弄得宁夏压力山大。 好在他将屠徽州记得滚瓜烂熟,考试的十道题,五道是人文译成神魔文,五道是神魔文译成人文,他都没什么问题,做的很麻利,引得一众监考执教交头接耳,啧啧称奇。 正午时分,铛铛八声钟响,外面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整个东华城瞬间活了过来。 宁夏有种被抽了大筋的感觉,在食堂吃饱喝足后,一连睡了一天两夜。 这天上午,王水生风风火火撞开了他的宿舍大门,高声喊道,“服了,服了,宁兄,我真是服了,你的基础成绩达标了,超过分数线五分。 你可是少了三年平日成绩的插班生啊,考出这个结果,不知震惊了多少人。” 宁夏长舒了一口气,“同喜同喜,王兄考得如何” 王水生眉飞色舞,“比宁兄少了一半的分数,不过还是过了预科线。” 宁夏难以置信,照这么说,预科基本上就不存在什么分数线了。 他不过勉强过了及格线,王水生比他少一半分数,还能过预科线,预科还有线么 王水生去后,柳朝元赶了过来,满面欢喜,指着宁夏道,“正所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当初还担心这次联考改制,对你来说是一大噩耗。 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弄不好就成了你最大的利好消息。” 宁夏含笑盯着柳朝元,静待下文。 柳朝元指着他道,“你小子这股子安静的劲儿,是成大事的气质。 改制最新的消息传来了,这次的文考之所以提前举行,上面的中心思想是:文考定去留,武考定名次。 和往年的基础成绩和考试成绩相结合定总成绩的思路大相径庭。 孟总执托人打听过上面的意思,据说是因为洪荒战场吃紧的缘故。 历年来的大考,都是文科武科并举,这种思路限制了不少天才武者的上升之路。 因此,武试定名次,就是要让最优秀的战士,获得最好的资源。 对你而言,这是个好消息,但放大到整个人族,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当初上面定下文武并重的大考方针,也是想选出文武双全的人才,这样的思路并没有错。 古来,许多惊才绝艳的武者,没有落得好的下场,这和缺乏文教滋润,有极大的关系。 现在,全面地转向武科为重,可以想象洪荒战场上,我人族又吃紧了,上面对新鲜的血液和力量,越来越迫切了。” 宁夏默然,他虽身为人族,也见识了妖族的残暴和凶悍,但他到底是穿越而来,还是很难对柳朝元的这种对整个人族命运的关切和悲悯感同身受。 “好好准备,你既达成了导引八重,我找孟执教谈了,准备将你调整到高级学班。 到了高级学班,你每个月可以获得三斤兽肉,并且可以有权限进入高等炼房。 我对你是寄予厚望的,孟总执也是如此。 所以,你不必有太大忧虑,好生努力 。” 第三十四章 霸凌 柳朝元真的很看重宁夏,他几乎是看着宁夏一路飞跃式成长的,已将宁夏视作自己的一件完美的作品。 宁夏道,“学生一定不让执教失望,对了,学生的那加分的指标” 宁夏没用加分指标,达到了合格成绩,固然是意外之喜。 可这拼了性命得来的加分指标,最终没有用少,他也难免遗憾。 柳朝元一拍额头,“瞧瞧,我还真就忘了此事。 今年的改制,让这个指标成了金指标。 张劲夫的指标刚刚卖了,城中郭家花了十万铜元。 张劲夫是寒门出身,得了这十万铜元,尽数回馈族中了。 你看看你这个金指标打算怎么卖,我可以帮你放出风去,要卖出高价,易如反掌。” 宁夏心念电转,他现在急缺的就是壮大气血的补剂,想要用剩下半年的时间,把修为再往上冲一冲,以应对将来的大考。 显然,指望这个金指标就换来足以跃上一重修为的补剂,也不现实。 除了补剂外,功法,神兵,神魔骨片,他都缺,但又不是特别急需。 一时间,他还真不知道要换什么。 柳朝元见他为难,笑道,“这事也好办,既然你不好出价,就让买家出价。 我替你放出风去,价高者得就是了。” 宁夏拱手道,“多谢执教。” 柳朝元摆手,“你我我之间,何必这些虚礼。 这一段时间,你好生努力,下个月六号,有几名学员要升到高等班。 到时,你和他们一批升入就是。 距离大考,不足半年了,千万懈怠不得。” 宁夏领命。 柳执教去后,宁夏就赶往了后山,直降瀑下,他不愿耽误一丝一毫的时间。 这回,他不练拳,改为练刀,拳脚练得再犀利,同境之间,也多是兵刃上争胜。 三角式修炼到如今,他自我感觉进了新的层面,拳架稳固,不惧巨瀑飞流。 转而练刀,宁夏却发现三角式似乎又退回了一大步,不仅做不到收发由心,连控稳刀势都难。 这也很好理解,刀到底是身体的外延,而不是身体本身,至多练到如臂使指,却不能练成手臂自身。 宁夏早有心理准备,巨瀑越是施加压力,他下的苦功越足。 修炼无日夜,困了就在崖下睡,醒了接着练,饿了则有提前打好招呼的王水生前来投食,宁夏进入了疯狂模式。 这日上午,宁夏终于收工,将百饮刀直接被他埋在了崖下。 这段时间,他进步不小,已经能持刀进入瀑下非核心区域,无休止的演练,百饮刀的刀锋竟被激荡的水珠砸得卷刃,传出去旁人定然难以置信。 出了崖下,宁夏直接赶到教务处,一名栾姓执教引着他们办好了升入高等学班的手续。 一起晋升高等学班的共计有七人,宁夏观察其他六人的气势,皆不在自己之下。 他被分在了高等一班,领取了新的号牌,在一名周姓管事的带领下,宁夏才找到高等一班所在。 直到抵达一座红墙绿瓦,门前画着黄色禁区标识的院落,宁夏才知道高等学班,原来分布在学宫的一众禁区之内,无怪平素他从不曾和高等学员有过照面。 周管事将他送至院落门口就折返了,院落门口的随侍在查看了他的号牌,便请他入内。 才跨进院来,宁夏仿佛看到另一重天地,没有亭台楼阁,只有一桩规模巨大铁房子,和巨大的碧草如茵的草坪,草坪上正有十几人在玩蹴鞠游戏,只是踢的是一枚沉重的铁球,有不少女学员正在观战。 距离绿茵五百米开外,有一个深渊,远远可以看见深渊四壁,有不少门洞。 显然,那些门洞就是他们这些高等学班学员的宿舍。 宁夏正看稀奇一般打望着院内的一切,忽然脑后有破空声传来,他猛地缩头,一只铁球冲他脑门飞来,他大手挥动,手掌荡出波浪,连续在空中牵引了好几下,才将那铁球上的力道卸下来,抱在怀中。 “哇,好俊哦” “你说本事,还是人。” “嘻嘻,讨厌死了。” 不远处几名女学员叽叽喳喳先喊了起来。 “新来的,把球扔过来。” 一名青面青年冲宁夏招手喊道。 宁夏大手轻轻一送,铁球匀速朝那边飞去,岂料,铁球才飞出七八米,青面青年疾步冲来,每踏出一 步,都跨越七八米。 几个起落,就到了铁球附近,猛地起脚,势若千钧的一击,踢的铁球发出嗡嗡鸣响,霎时,铁球如出膛的炮弹,直轰宁夏而来。 眼见铁球已轰到宁夏身前两米开外,宁夏猛地侧开一步,就在这时一道白袍身影突然出现在左近,一条腿凌空扫来,劲风扑面,宁夏挥掌架住白袍青年的边腿,白袍青年另一只脚腾空飞起,踢中了铁球,嗖地一下,铁球被踢飞出去。 “新来的,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们自踢球干你何事,初来乍到,就和咱们这么多人捣乱,也太没规矩了吧。” 青面青年疾步奔到近前,厉声喝道。 白袍青年也一脸阴郁地盯着宁夏。 宁夏一言不发,微微皱眉,他眼睛不瞎,当然看得出来,这两人是故意和自己过不去。 踢球不过是借口,打着踢球的幌子地找自己的麻烦。 “初来乍到,怎的还得罪人了” 宁夏想不明白。 “怎的,现在的后进就这么没礼貌么不要以为高等班还是你在中等班的时候,这里不是你称王称霸的地方。 道歉的话,也要我教你么” 白袍青年沉声喝道。 这边争执才起,踢球男学员们的和围观的女学员们都围了过来。 球飞来时,众人隔得很远,没看清当时的状况,兼之宁夏是新生。 新生和老生起了冲突,这些老生们感情上自然更倾向于白袍青年和青面青年。 只有两个女学员窃窃私语,盯着宁夏英俊的脸庞,眼睛冒出星星。 殊不知,这一幕让一众男学员对宁夏的观感越发地不好了。 “在下宁夏,只为进学,非是挑事。二位如果一定要找事,宁某奉陪。” 上辈子一条烂命,他都没屈服于校园霸凌,这辈子九条命,没道理越活越回去了。 青面青年怒道,“好得很,初来乍到,你就和我们所有人作对,我张东真是开了眼了。按学宫的规矩” “你们在做什么修炼不紧张么,难得放松的时间,你们聚在一起吵什么。” 喝声未落,一个身材颀长c皮肤白皙的青年阔步行了过来。 围观众人一边和他打招呼,一边让开一条路来。 “他就是张劲夫,看气势不像是这一届学宫学员中的佼佼者。” 宁夏嘀咕道。 张劲夫扫视全场,目光威严,盯着白袍青年道,“卢浩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卢浩道,“我们正踢着球,锻炼锻炼配合,这个叫宁夏的家伙一来就搅场子,根本不把我等放在眼里。” “你就是宁夏” 张劲夫念头微转,近一段时间,他总能听到宁夏的名字。 宁夏点点头,张劲夫道,“不管谁的过错,你是后进,先大家道个歉,此事就此揭过。” “宁某未错,无歉可道。” 宁夏并不喜欢张劲夫充大哥的劲头,丢下这句话,阔步前行。 张东大怒,本待拦住宁夏去路,却被张劲夫用眼神止住,他盯着宁夏的后辈喊道,“宁夏,我再说一遍,你道个歉,这件事就此揭过。” 宁夏依旧阔步前行。 张劲夫微微皱眉,没想到宁夏这么刚,摇摇头,低声道,“到底是年轻人,短练啊。” 东华城西,赵家老宅。 赵孟頫自打出任东华学宫的执教后,已经很少回来了。 今次返家,他脸上没有一丝喜气,一双剑眉高高隆起,才穿过前院,便瞧见赵凯正春风满面地从后宅花园的石拱门钻出。 叔侄二人才一对眼,赵凯的眼神就逃开了,他远远冲赵孟頫叫一声“二叔好”,脚下加速,就想从东侧游廊抹过去。 “老六,你站住。” 赵孟頫冷声道,“本来我还怀疑,你这一做贼心虚,坐实了是不是 前次,你和宁夏争锋,那是你维护你的骄傲,便是输了,我也支持你。 现在你躲在人背后,玩这种小伎俩,你不知羞,我赵家知羞。” 赵凯梗着脖子道,“我不知道二叔你在说什么。” 游离的眼神出卖了他。 赵孟頫冷喝道,“张东c卢浩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从我手里升到高等班的,不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他们犯得着要和宁夏过不去” 赵凯阴着脸不说话,赵孟頫冷笑,“我赵家儿郎,有平凡之辈,但没有龌龊小人。” 赵凯满面胀红,双目喷火,“不错,就是我干的,一个难民出身的蝼蚁,有什么了不起。 不就是仗着得了程执教的机缘,一朝得势,便真当自己是飞龙在天 了我就是看不过姓宁的小人得志,就是要教训他。” 第三十五章 炼房事 赵孟頫高声道,“承认了就好。还算知羞。 你既要教训宁夏,凭你自己的本事就是。 怎的,知道宁夏升到了高等班,自知追上人家无望,便只能求助于他人,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招数来恶心人 老六,你觉得让宁夏知道是你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他会怎么想你会觉得你配当他的对手” 赵孟頫一连串的排比砸过去,一句比一句让赵凯下不来台。 终于赵凯暴喝一声,“够了二叔,你休要从门缝里看我,不就是个宁夏么我要开千石。” 赵孟頫眉心一跳,“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信口开河,徒惹人笑。” 赵凯目光坚毅,“即便失败,沦为废人,也好过庸碌一身。” 赵孟頫道,“你可想好了,要开千石,你就要经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只有一条路,要么成功,要么成为废人。” 赵凯眼中怒火已化作寒潭,“二叔放心,我不会成为废人,让家族蒙羞的。” 说完,阔步去了。 他才离去,一道身影从石拱门行了出来,却是个气度从容的中年人,正是赵凯之父赵孟辰。 赵孟辰沉沉一叹,“二弟,难为你了。 这小子若能闯过这一关,未来的路才会越走越阔,不过,我只是担心” 赵孟頫道,“老六的筋骨极好,开千石成功的几率极高,这小子缺的就是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咱们正好顺水推舟,用宁夏激一激他。” 赵孟辰道,“这个宁夏是什么来路,怎么半年多前,还在为晋升中等学班和凯儿抢参加甲区试炼的名额,怎么现在就冲进了高等学班” 赵孟頫深吸一口气道,“依我之见,此子来人中龙凤,前途不可限量。” 赵孟辰吃了一惊,他素来知道自己这个二弟绝不轻易夸人,今次竟给了宁夏如此高的评价,让他极为意外。 赵孟頫接道,“凡事就怕往回想。 据我了解,两年多以前,此子还是难民,连导引境都不曾跨入。 如今已是导引八重,高等学班成员。 这样的际遇,整个东华学宫的历史就没有几例。” 赵孟辰道,“如此说来,当真是罕见地人杰了。 不过,听闻他深得程开山青眼,会不会是因为程开山之顾,他得了不少照顾。” 赵孟頫摇头道,“纵有照顾,也是有限,修行最终还是要靠个人。 还有不少事,我也并不十分清楚。 但我知道,咱们的南宫长都对此人格外关注,若没有他一路大开绿灯,宁夏哪里能这么容易就上到高等学班。” 赵孟辰又惊了,“南怀远的眼光应当不会错,二弟,如此好的苗子,你应该知会一下老三。 让他先下手为强,别让旁人抢了去。” 赵孟辰三弟赵孟旦在正元中等学宫任执教,正是东华学宫对口的中等学宫之一。 赵孟辰道,“现在说这些,恐怕已经晚了,再说,高等学班的那些苗子,哪家不是瞪大了眼睛瞧着。 听大哥的意思,是想结宁夏这个善缘。” 赵孟辰道,“就冲宁夏能激励凯儿迈出开千石这一步,我应该领他的人情。 何况这样的英秀人物,买好以图将来,不也极好。” 赵孟頫笑道,“当年父亲没把家交给天分最高的老三,却给了大哥你,实在是独具慧眼啊。 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宁夏得了学宫唯二的加分指标,现在他是用不上,但据我所知,城中的有不少大户子弟的分数,都卡在分数线边缘地带,一旦能得到那个加分指标,便能顺利入选。 换言之,这个加分指标关系到很多家族的未来。 宁夏现在用不上这个加分指标了,想要转卖,大哥若是能促成此事,我相信宁夏会收到我们的善意的。” 赵孟辰沉吟片刻,点头道,“此事易办,只是宁夏未必信得过我” 赵孟頫道,“放心,纵使宁夏没到那个境界,但柳朝元却是个聪明人,断不会让大哥一番心血白费的。” 绿茵场上不愉快的插曲,并没影响到宁夏,他根据号牌上的数字,找到自己的宿舍。 开门一看,是个足有四十多平的房间,内中陈设极为简单,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书桌边靠墙位置有一处气窗,挪开挡板,便有光明放入,夜间则只能用烛火照明。 宁夏并不挑剔居住环境,如今他已不需要在宿舍内打熬气力了。 所以, 这偌大的空间对他而言,并无太大作用。 次日一早,宁夏领到了当月分给他的三斤兽肉,这三斤兽肉对他作用已经不大了。 他将兽肉分割了,觉得不够,又去赏功处取了功牌和铜元钞,兑了三斤,平均分配,用盒装了,给陈管事,邢管事c秦管事c王水生c费鸣c陈子龙c夏冰等人送了过去。 刘副管事遗孀那头,他送了一千铜元。 礼虽不重,但心意到了,收到他礼物的众人既感意外,又格外高兴。 送礼跑完一圈后,宁夏在高等学班的专用小食堂,吃完极为丰盛的午餐后,便赶到了他第一天进大院见到的那座巨大的铁房子,那是高等一班专用的炼房。 整个炼房占地足有上千平,错落有致地摆满了各种训练器械,有宁夏见过的,也有宁夏没见过的,还有甚至听都没听过的。 他到时,已经有学员在内中苦练了,隔着七八米,他都感觉到训练中的一名学员散发出的蒸腾血气。 宁夏在炼房内游走一圈,目标锁定在一个金属器械上。 那器械好似一架跑步机,中央位置是用厚牛皮覆盖的一个圆形面板,圆形面板的上面则有一圈刻度,并配有木纹指针。 他仔细观察刻度,后面备注了单位百斤。 观摩片刻,宁夏就弄明白这应该是个测力装置。 此界的机关学并不弱,能制造出测力装置,宁夏一点也不意外。 心念一动,他沉腰扎马,一拳轰在全厚牛皮覆盖的圆形面板上,嗖地一下,木纹指针飚飞,最后定格。 “六百斤炼器八重不错了,一般练气八重也单拳只能轰出五百斤。” 一道声音响起,宁夏转头,却见张东c卢浩一帮人朝这边行来,张东脚步最快,已到近前,说话的正是他。 宁夏不理会他,张东冷哼一声,猛地挥拳,一拳砸在厚牛皮面板上,嗖地一下,木纹指针狂飙,很快定格,竟有七百六十多斤的力道。 围观众人顿时喝起彩来,卢浩高声道,“看来张兄近来又有进益,单臂接近八百斤,距离导引大圆满怕也只有一步之遥了,了不起。” 张东团团拱手一礼,倨傲地注视着宁夏,“新来的,我知道你在中等学班颇有名号,但你要搞清楚,这里是高等学班,是你以前不曾看到的天地。 今日就给你小子上一课,凡事不要太骄傲。” 话音方落,他跃上中心的八角形圆台,此乃角斗场,正是供高等学班的弟子们切磋用的。 角斗场足有上百平大小,四周没有围栏。 张东自如地在角斗场上踱步,目光炯炯,逼视着宁夏。 本来,他和卢浩给宁夏下马威,完全是为了卖赵凯面子。 他二人都是赵孟頫手下出来的学员,很承赵孟頫的情。 张东和卢浩都以为宁夏初来乍到,给个下马威,必定会老实一阵。 却没想到宁夏很有性格,不但没给他二人面子,还连张劲夫的面子一并扫了。 张东和卢浩闹了个老大没脸,早就憋着劲儿要找回这个场子。 今天在公共炼房撞上,张东自然要发难。 宁夏阔步行到八角台,一个弹身,站上高台。 张东暗暗吃惊,没想到宁夏竟有如此蛮横,冷声喝道,“好小” 话音未落,宁夏已如下山猛虎扑到近前,左手摘星,右手探月,双臂急挥,长期和巨瀑争雄的三角式爆发出惊人威力。 张东心中怒火万丈,一记长拳直取宁夏面门。 境界的差距摆在这里,拳头上的力道也有差距,张东根本没把宁夏放在眼里。 砰的一声,两人四拳轰到一处,张东感觉自己头顶有座大山垮塌下来。 蹭地一下,张东倒飞出了八角台,砸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狼狈不堪,却未受伤。 轰 满场围观众人动惊呆了。 张东身手不弱,精修的吴王长拳也练到了巅峰之境,明明修为碾压,力量和技战经验也全方位胜过,却连宁夏的一招也接不住,这恐怖的差距,令人毛骨悚然。 众人不知道的是,就这还是宁夏留了三分力的结果,否则张东必定身受重伤。 论力量,宁夏也不会逊色给张东,经历了气血风暴c黑煞诛心的他,筋络已强悍无伦。 这些日子,一直在巨瀑下苦熬,虽只导引八重修为,他单臂绝对有九百斤的力道。 遑论三角式拳势一成,刚猛无俦,威力更上层楼,不是张东接得住的。 第三十六章 后路 “无耻小人,竟敢偷袭。” 卢浩怒吼一声,探手取过兵器架上的百饮刀,一跃腾上八角台。 长刀划空,刀背直取宁夏肩头。 单手破白刃,说来容易,其实最凶险。 何况,卢浩亦是导引八重修为,一把长刀在他掌中霍霍生光。 宁夏不看长刀,只盯卢浩脚下,不退反进,直朝卢浩怀中撞来。 就在这时,又一道身影腾上八角台,正是张劲夫,却见他后发先至,左掌劈向张浩,不知他怎么拨弄两下,轻而易举将张浩长刀摘入掌中,右手握拳直朝宁夏轰来。 宁夏再想躲避已是不及,只能挥拳迎上。 轰的一声响,宁夏连退数步,半边身子都酥麻了。 张劲夫纹丝不动,心中暗暗惊讶宁夏的拳力,他可是修到了导引圆满,单臂有千斤之力。 除了那些突破千石窍的妖孽,单论气力,张劲夫根本无惧任何人。 但宁夏只有导引八重修为,他出手时,有意让宁夏长个记性,并未留力,只想一击将宁夏轰倒,免得他目中无人。 却没想到宁夏硬接了他一击,只是退开几步,脸上的红潮都没涌出一丝。 “都闲得不耐烦了同门相残,还动刀,此事若上报到学宫,你们谁都别想逃了责罚。” 张劲夫冷声喝道。 张东c卢浩面上无光,前者一言不发,后者不发一言,宁夏沉默是金。 “再有下一次,我定上报学宫,都别聚在一处,抓紧开练吧。” 张劲夫警告一句,便跳下八角台。 他出头,不过是维护他高等学班第一人的威严,并没多少心思去管高等学班的破事儿。 张东和卢浩满面通红,恨恨瞪一眼宁夏,先后出了炼房。 宁夏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在炼房摆弄了会儿器械,婉拒了两名灿灿星眸的女学员一起夜游的邀请,便也离开了炼房。 他不喜欢高等学班的气氛,其实现在没了文科学习,他更乐意隐在瀑下修炼。 在他看来,高等学班这个装备一流的公共炼房,也比不上那崖下巨瀑。 再者,今天和张劲夫一搭手,他着实受了刺激。 他原以为自己苦行僧般的修炼,虽不说能在高等学班称雄,至少不会比谁逊色。 今日和张劲夫一搭手,他认识到了自己和导引圆满修士的差距。 在现行大考的规则下,武考可不是像文考那样,他只要混过分数线就行。 他想要好的名次,就必须力争上游,而他的竞争对手可不止局限于东华学宫内,渭南算一个片区,有四个学宫。 这四个学宫也是藏龙卧虎。 除此外,还有只文试来过直神隐的各大家族的世家子弟,他们中的强者未必比张劲夫逊色。 宁夏听柳朝元多次提点,大考的成绩很重要,绝不仅仅是过了分数线,能考上中等学宫就成。 若能取得优异的成绩,将来是一步快,步步快。 算上干杂役的日子,他在东华学宫已经混了足足两年,对学宫内的生存模式已经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绝对的优秀学员能享受到丰厚的资源。 不说别的,就在这东华学宫内部,初等学班和中等学班,就没有高等学班每月给每位学员发三斤兽肉的待遇。 更不提,还有舒适宽敞的单间宿舍,装备一流的公共炼房。 等他考上了中等学宫,宁夏相信这个规律还是不会改变。 “实力,实力” 宁夏立在崖壁处,望着激流的瀑布,目光闪烁。 才从公共炼房离开时的那股一往无前的冲动,此刻已消失无踪。 他已经意识到光有激情和毅力,是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连续打破修炼壁垒的。 他现在已经导引八重了,每向上一步,需要的修炼资源会越来越多。 光靠高等学班每月下发的那几斤兽肉,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即便将他在赏功处存储柜里的资源全兑换成兽肉,也绝不够他冲破导引九重。 穷则思变,他的思维很快就发散到了葱猴少主的那个洞窟。 要将资源来得多且猛,还得是葱猴少主的那个洞窟。 此刻,他穷疯了,往那处想,根本就是轻车熟路。 这个念头的确有些疯狂,但他觉得还是有一定可行性的。 宁夏觉得自己上次从葱猴少主的洞窟走得 悄无声息,没留下任何破绽,龙矢未必就能发现葱猴少主已亡的秘密。 他现在再返回那个洞窟,只需将洞口用禁制封好,不让龙矢入内,也许还真能收割第二波资源。 当然,这里面是存在风险的,一摸脖颈处的凤凰胆,他顿时胆气大壮。 念头到此,他知道自己想用加分指标换什么了。 当下,他急急找到柳朝元。 柳朝元关上备课教舍的门,“巧了,你不来找我,我还准备找你。 赵执教家很有诚意,想要拿下这个加分指标。” “赵执教赵凯家” 宁夏对赵凯的印象很深。 柳朝元点头,“不必多虑,赵孟頫说了,他已经教训了赵凯,让我代赵家向你致歉。 赵家是城中名族,自有气度,不会把你和赵凯之间的小矛盾放在心上的。 他们门路很广,尤其是和城中大族很通。 你要的东西,通过找个渠道,要弄来应该不难。 对了,你要这种禁制宝物作甚,可是又要出外游历” 宁夏道,“正是。我现在的修为已经进入了瓶颈期,在没有充裕资源的情况下,很难向上突破。 所以,想出外游历,寻找资源。 弄个禁制宝贝,以备防身。” 柳朝元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其实我很想劝你知足,毕竟你一路走来,已经创造了很多奇迹。 即便安于现状,也一定可以获得理想的成绩,成功晋升中等学宫。 但是,大考实在是太重要了。 尤其是这一次,改制后的第一次大考。 据我所知,武试也有变动,上面依旧在争论,至今没有定下大的方向。 但既然上面急需战力,一旦你们这批考生入读中等学宫,他们一定会用资源催熟你们中的佼佼者。 所以极有可能一步慢步步慢,你应当抓紧一切机会,提升自己,在此次大考中占据有利位置。 可惜,我没有助你一臂之力的能力,学宫的资源也有限。 即便是南宫长有志于在渭南四宫中拔得头筹,他下注的也只会是张劲夫这样的天才学员,以及陈望道c谢雨涵这样的大族精英,没办法将资源分注到你的身上。” 柳朝元和宁夏关系极好,值此紧要时刻,他是掏心掏肺了,能说的的不能说的,都讲了出来。 宁夏受益匪浅,更坚定了他去往葱猴洞窟冒险的决心。 柳朝元的动作很快,次日一早,他着人请来了宁夏,交给他一枚粉色玉佩,“此乃玄帘珏,内置法阵,经久不消,可持续效果长达半年。 遗憾的是,这块玄帘珏是一次性的禁阵宝物。 出使用的时候,一定要想清楚。 此物在市面上根本无法购得,若是上拍,少说也得十万铜元钞起步。 使用方法很简单,滴入鲜血就行。 防御面积有十平方左右,自动遮挡效果。 威力之强,便是练气高重修士也很难破开。 不知此宝可合你心意” 宁夏收了玉珏,笑道,“再合适不过,执教,就此别过,学宫这边劳烦你帮我和郭执教报备一下。” 郭执教是他所在的高等一班的主任执教,因为文试提前结束,不存在文化课了,高等学班的学员基本都以自修为主。 宁夏到高等学班的时间不长,竟还没见过这位郭执教。 宁夏是第四日正午赶到葱猴洞窟的,自他往洞窟内引入活水渠道后,整个洞窟内变得清洁了不少。 此次,宁夏来得这么慢,只因今次他准备的物资实在太多了,光肉干就准备了小两百斤,还有不少能封存许久的干粮。 不知道要在此间待上多久,宁夏只能多做准备。 除此外,他还备了两袋兔血,以增加洞窟的血腥气。 毕竟葱猴少主嗜血,若是洞窟内连丁点血腥气都闻不到,只怕要引起龙矢的疑心了。 他没急着入住,而是在附近观察了半日,确定洞窟无有异状后,宁夏在附近找了个地洞,将物资封存了。 来来回回折腾了七八天,他往返了三趟,又倒腾来大量的物资。 看这架势,他是真不确定龙矢什么时候找过来。 龙矢不找过来,他也没办法去找龙矢,说不得就要在洞窟内久耗,不准备充足的物资,他如何能够安心。 将小山也似的物资,挪移进了洞窟后,宁夏继续往崖壁上攀去,他想知道洞窟内的水流源头到底在何处,往上攀了十几米,见得一处溪流。 溪流能顺着岩峰,流进洞窟,宁夏心中一动,他催动铁钩獠牙开始挖洞,挖一条连同内外的备用通道 。 他此次再来洞窟,着实有几分弄险。 光有凤凰胆还不能让他心安,毕竟他随身还带着霸阳果和铁钩獠牙,这两样损失哪一样,都足以让他心痛。 何况,在这密闭的洞窟内,一旦他出了事儿,凤凰胆是决计逃不过拥有神识异能的龙矢的探查的。 一旦凤凰胆也落入龙矢手中,他就是想复活也是个麻烦事儿。 所以,他必须给自己留条后路。 第三十七章 万石窍 顺着水流的来处,宁夏掘进工作进行得很顺利,一者水润土软,二者铁钩獠牙足够锋利。 花费将近五天的时间,宁夏掘出一个仅容一人身,足有二十几米长的通道。 通道通往溪流的入口,那处植被繁茂,地势险峻,便是近观,也决计探查不到任何端倪。 掘进工作完成,他小心地清理好内外现场,争取不留下蛛丝马迹。 休息了半日,他开始在不远处的密林点燃了湿柴堆。 不多时,整个密林上空腾起阵阵浓烟,浓烟尚未散尽,密林中有了动静儿。 宁夏看不到身影,却猜到距离龙矢到来已经不远了。 果然,等不过两个小时,西方天际尽头出现一个黑点。 宁夏返回洞窟,取出玄帘珏滴入鲜血,便将玄帘珏放在洞口。 霎时,玄帘珏放出七道光晕,在洞口处结出一个形如窗帘的结界。 刷地一下,结界隐匿。 不多时,龙矢赶到近前,高声道,“是少主么” 茂密的蕨类植物遮掩,他本就看不到洞窟内的情况。 虽能外放神识,但神识不足以精准地辨析人貌。 “是我,你怎么又来了,要怎样你们才会放我清净。” 宁夏传过一道神识,显得很不耐烦。 龙矢传神识道,“少主,你真的误会洞主了,这些时日,他一直在找你,担心坏了。咱们现在就去见洞主吧。” 宁夏传神识道,“不必了,我用的精血和神魔骨片,我会还给他的。 若不是外间无法清修,我是不会再返回此处的。 我希望你和他都不要打扰我的清修。” 宁夏的强硬表现得很到位,龙矢脑子里就没有葱猴少主被掉包这个意识。 上一次,他没发现端倪。 这次,宁夏和他的神识交流,都在印证上次交流的细节,他自然更不可能怀疑洞窟里的不是葱猴少主。 宁夏表现得很强硬,龙矢苦劝无果,只能先返回黑曜洞,面见叶弥天,说明情况。 叶弥天不忧反喜,“这小子不愧是老子的种,这倔脾气和老子是一样一样的。 无妨,他愿意闭关,就让他闭关。 这小子近来修为很是有所精进,证明这种闭关模式很适合他。 当老子的没道理阻止儿子修炼,我很期待这小子的成长,说不定他会给他老子带来荣耀。” 龙矢惊道,“洞主这此去参会,可是听说了什么” 叶弥天道,“上面在吹风了,这此洪荒战场上人族的青华帝君,和我妖族的平天大圣,一场酣战后,双方忽然起了兴头,要就此次的人族学宫的大考,和我妖族学府的大比做些文章。 听上面的意思,是想从各大妖府中选拔精锐,和人族的精锐,在玄武秘境中做上一场。 我本以为梨儿是没这个希望了,却没想到近来他忽然奋发图强,修为大进,岂非天意垂怜。 倘若他在秘境中有所斩获,也是我黑曜洞的莫大荣誉,整个黑风峡谷,谁还敢小觑叶某” 龙矢正色道,“这还真是个机会,传闻玄武秘境中灵气逼人,有不少奇异果,若是能采到丹果,啧啧” 叶弥天哈哈笑道,“八字尚无一撇的事儿,咱们先别急着高兴,那小子需要什么,你就给他送过去。 神魔骨片暂时是没了,我就是去给他淘换,也不现实了。 人妖两族精锐进入玄武秘境大比的消息,定然是隐瞒不了多久的。 消息一扩散,什么资源也别想兑到。 趁着消息还处在半封锁状态,我给这小子先多几瓶精血。 至于老龙你,这个紧要关头,可不要藏私,多多教导梨儿。 夫人在时,就常和我说,你博览群书,见识不凡,我常常想大用你,奈何你散淡惯了。 现在是梨儿的大好机会,不看我的面子,便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你也该倾囊相授。” 龙矢拱手道,“敢不尽力。” 次日一早,龙矢再度抵达了宁夏寄居的洞窟,当先抛进一瓶精血,“少主,你踏实参修,有什么疑问可以问我,我还是每隔半月,来给你送一次精血。 这次是你最绝好的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你还不知道吧” 龙矢将人妖两族少年精锐即将参加玄武秘境大比的秘密,和宁夏通报了。 宁夏暗暗吃惊,心中越发觉得自己冒险来此走上一遭,真 个是来对了。 若真像龙矢所说,人妖两族的少年精锐可以近玄武秘境试炼,这将是一此绝好的机缘。 如果因为实力不足,而错失了修炼生涯起步阶段最重要的一次机缘,宁夏一定会抱憾的。 在和龙矢交流的过程中,宁夏尽量少说和不说,努力地通过龙矢的话语,吸收资讯并判断龙矢的性格。 他毕竟是冒充的,要想将葱猴扮演好,很不容易。 “我叫你龙叔吧。 想想我们妖族真是不如人族,人一下生就会说话。 我们妖族明明心知肚明,却被喉骨所限,非要到练气境才能炼化喉骨,才能说话。 若不是修出了神识,我现在还是只能嘶吼的野兽,若非龙叔,我焉能有今日” 宁夏决定壮着胆子将两人的谈话往深水区引导。 宁夏没想到的是,他一声“龙叔”,让龙矢激动起来,传来的神识都有些凌乱。 “使不得,使不得,我是小姐的家仆,自然也是少主的家仆,如何当得起少主如此称呼。” 原来这龙矢是随葱猴母亲陪嫁到黑曜洞来的,他对葱猴的忠心甚至超过了叶弥天。 宁夏记下这个有效信息,传神识道,“龙叔不必讲这些虚礼。 不知龙叔以为我现在的修为,能不能在妖府大比中拔得头筹。” 龙矢传神识道,“照实说,以少主的修为要通过妖府的大比,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要进入到玄武境,恐怕很难取得优势。 据我所知,黑风峡谷中就有不少惊才绝艳的家伙。 有很多早就有进阶练气境的实力,但为了打牢基础,硬压着没有突破。 这样的人物,一旦进入玄武境,就是少主强劲的对手。 何况,人族也有了不得天才修士,在身体上,人族可能先天就弱于我们,但他们的功法从来都令万族艳羡。” 宁夏道,“那依照龙叔的意思,我现在除了继续炼化精血,强壮自身外,还要怎么提升自己呢” 龙矢道,“归根结底,参加玄武境,是要较艺,和战场厮杀差不多。 修者对敌,首重修为,次重勇气,剩余的只能交给运气。 当然,所谓修为,可以细分为力量c速度c技巧这几个方面,任何一个细节的提升,都会让战斗力增强。 在导引境,若能将一两门基础功法练到巅峰期,自保已经有余。 但要想在众多的同境强者中,出类拔萃,就必须有非常之能。” 宁夏传神识道,“何为非常之能” 龙矢道,“超卓的速度,恐怖的力量,灿炫的进攻技巧,都是非常之能。 而超卓的速度和灿炫的进攻技巧,不可能速成。 唯有恐怖的力量还可一搏。 少主可知开万石” 宁夏懵了,他听柳朝元提过“开千石”,还真没听过“开万石”。 见宁夏没反应,龙矢自问自答,“不管人族c妖族,体内都有九大正窍:天元c天关c天权c天枢c中玄c地元c地关c地权c地枢。 九窍贯通是为导引圆满,更进一步破开丹宫,才从修者成就修士,开始炼化天地灵气了。 除了正窍外,还有辅窍。 常言道,正窍一日开九重,辅窍综上九重也难求。 说的就是开辅窍的艰难,不过你兼具灵猴族和葱猴族,天生的暴筋霸骨,要打开万石窍,机会极大。” 宁夏传神识道,“听龙叔的意思,开万石窍的风险似乎不小。” 龙矢道,“这是自然,辅窍从来难开。 不过,人生难得几回搏,这样好的机会,我希望少主不要错过。” 妖族被人族文明同化得相当厉害,寻常引用“人生”c“人”等词,早就司空见惯,没有任何妖类会觉怪异。 宁夏传神识道,“既然有万石窍,那有没有千石窍” 龙矢一说,他就心动了,不管是开万石,还是开千石,他都很感兴趣。 不过,在此之前,他希望能将细节落实得更细致一些。 龙矢传神识道,“自然有千石窍,只不过开千石窍对少主的意义不大,绝大多数妖族也不会为一个千石窍冒险。” 宁夏传神识道,“此话何解” 龙矢道,“冲破千石窍,单臂也不过两三千斤的力道,我妖族本就已身体见长,修到导引高阶,单臂能有两三千斤力道的极多。 冲开千石,气力增长也有限,何况风险不小,自然无人肯冒险。 反观人族则不一样,他们肉身孱弱,修到导引高重也不过千斤左右的力道,冲破千石窍,能增长到两千三斤的力道,会极大地 提升他们的战力。 而我妖族只要突破万石窍,才能获得五千斤左右的恐怖力道。 即便在妖族中,这样可怖的力道,也足以笑傲群雄。 搏是不搏,少主可以思量清楚,再做定夺。” 第三十八章 破绽 宁夏传神识道,“我辈妖族,不似人族向生畏死,死有何惧还请龙叔替我准备。可惜了,为防我老子,我设了新的禁制。不然,就能和龙叔一道把酒言欢了。” 龙矢传神识道,“无妨,修炼最需专心。这几日你先吞噬精血,打熬筋骨。等我准备妥善了,再来寻你。” 眼见龙矢要离开,宁夏赶忙传神识道,“龙叔,能不能弄点我妖族文字,我不想当睁眼瞎子。” 他现在对神魔文很感兴趣,奈何屠徽州只有八百字,除去重复文字,有效文字只有不到三百。 龙矢传神识道,“没必要。学习人族文字就好了。虽然人族是我们的死敌,但我们千万不能小看他们。这群家伙的创造能力惊人。说实话,他们的文字远比神魔文更准确。” 宁夏没想到龙矢是个“人吹”,传神识道,“人族文字我会学,但身为妖族,我想学会咱们自己的文字。” 龙矢传神识道,“我没办法教你神魔文,整个黑风峡谷也没谁精通神魔文。你如果实在想学,我去找找,看看有没有神魔文写成的旧书,最好给你找带译文的。” 龙矢离开后,宁夏便沉下心来,开始吞噬大妖精血。 他现在修为较之开始吞噬大妖精血时涨了不少,如今在吞噬原来计量的大妖精血,已不会令他多么难受了。 吞噬伎俩的增大,无疑提高了效率。 第二日正午,龙矢送来了两个本子,上面各记载着不到一百的神魔文字。 倒是翻译比原文占得篇幅更多。 一瓶精血,宁夏用了七天就吞噬完毕,以前则需十余天。 吞噬完毕,他身体并没发生任何异样,导引九重的最后一窍地枢窍,并没有丝毫凉意生出。 这一切,在宁夏的意料之,修行如登山,越往上越是陡峭,需要的垫脚石就越高,没什么好奇怪的。 精血吞噬完毕,龙矢却未到来。 为打发时间,宁夏只好对龙矢送来的两篇神魔译本下起工夫来。 锁紧在洞窟内,虽然枯燥,但沉浸在对神魔文的研究中,宁夏也不觉得有多苦。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恍若未知。 不知何时,龙矢再度到来,对他传来一道神识,“东西准备齐了,我先将开辟万石窍的功法传你。” 说着,两个半尺见方的木盒从洞口飞了进来,紧接着,一篇开辟万石窍的法门,呈现在宁夏的识海中。 龙矢道,“洞主出外去了,最多十天半月就会回返。 届时,有洞主亲自为少主护法,必当万无一失。” 说完,龙矢又抛来一个瓷瓶,“洞里的存货暂时就只有这么多了,少主踏实打基础,突破万石窍,所需的气血非小。 若是霸阳果还在就好了,不过也无妨,少主的根基c资质皆是上品,再有洞主护法,此事必万无一失。 现在,我来和少主解释这开辟万石窍的功法” 龙矢解析得很仔细,在回答了宁夏的疑问后,要求宁夏趁着这段时间仔细体味,说等洞主回归后,便立时着手冲击万石窍。 龙矢离开后,宁夏心里终于托底。 整篇冲破万石窍的功法算不得多高明,无非是运用两物,一个是燃血藤的汁液,促使气血暴沸欲燃,另一个则是压魄针,逆转筋脉,走的都是狂暴气血的路子。 整篇功法的核心当是“冰清诀”,靠这一篇“冰清诀”在气血交汇,沸腾五内时,好保持一点真灵不灭,神识清醒。 而“冰清诀”的修炼,基本不存在什么阻碍,宁夏用了大半夜的工夫,便彻底领会了。 修成“冰清诀”后,宁夏吃掉两斤肉干,灌了一瓶清水后,开始休息。 次日一早,第一道晨曦破开天际时,宁夏睁开眼来。 他盘膝坐地,打开两个方盒,先取出九枚压魄针,开始下针。 他急着冲击万石窍,是因为他不可能等叶弥天来给自己护法,他打算抢这个时间差,先行冲境。 至于为何不离开,他是怕打草惊蛇,万一龙矢在他洞窟附近布置了暗哨,这一走可就全漏了。 索性,他就在这洞窟内,先冲境再说。 九枚黑色的压魄针,被他依次沿着导引九窍刺下,从天元至地枢。 九窍被封,他体内气息立时如风云龙虎尽交回,气血瞬间狂暴,周身筋络寸寸拔起,瞬间整个人都仿佛拔高了不少。 宁夏暗暗好奇,虽说压魄针刺穴,逆行筋脉,但这种痛苦远没有龙矢说的“筋脉将断,痛感之极 ”那么夸张。 他猜测之所以出现这种状况,多半跟自己经历了气血风暴后,筋络格外粗壮有直接关系。 “如此说来,此番冲境,要一帆风顺了。” 宁夏暗生欢喜。 待全部的筋络都被狂暴的气血冲得鼓起,宁夏取出另一个黑盒中的燃血藤,轻轻挤弄,顿时便有汁液从藤蔓中溢出。 宁夏按着龙矢地吩咐,只取用了三滴。 汁液才入口,他觉得口腔要炸开了,轰地一下,他感觉自己化作了火焰。 霎时,他周身的气血几乎被引燃,瘦硬的身材仿佛皮球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起来。 他的筋络几乎在一瞬间被撑到了极致,亏得他的筋络先前经历过气血风暴,变得粗壮无比,最凶险的一拨气血爆燃,竟被他挺了过去。 紧接着,这狂暴的气血,开始在筋络四处游走,不停地奔涌,冲击着位在膻中穴上两寸的“万石窍”,周身的筋络仿佛一条条运兵管道,输送着无数大军轰向万石窍。 时间一点点过去,宁夏觉得情况不太妙,大军不停地汇聚,他的筋络开始寸寸龟裂,虽不至于裂开,但骨骼开始剧痛,竟似要被狂暴地气血一点点冲碎开来。 按常理,气血已狂暴到如斯程度,他应该停止搬运,只需导引着气血散向四肢百骸。 但万石窍是辅窍,辅窍远比正窍难以突破,只有在高强度长时间地气血轰击下,才有可能冲破玄关。 不得已,宁夏只好继续服燃血藤液。 随着又是三滴的染血藤液进入口中,一瞬间,他七窍溢出鲜血来,本就拉扯到极致的筋络,终于突破了极限,全身的骨骼被挤压得发出咯吱声响。 若非他一直诵念着冰清诀,始终保持着一丝清灵不灭,就这燃血藤液沸入口的一瞬间,他就得失去意识。 剧烈的痛苦,宁夏忍受得万分辛苦,他觉得便是千刀万剐也抵不过眼前痛苦之万一。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宁夏意识快要涣散之际,他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血,握上了凤凰胆。 十秒后,他的精神和肉身彻底复原,狂暴的气血继续催发,轰击着万石窍。 二度的碾压再度来临,粗壮的筋络再一次开始龟裂,骨骼的崩裂也随之开始。 剧烈的痛苦再度来袭,有那么一瞬让宁夏觉得,便是立时就死了,未尝不是幸福。 时间一点点走着,痛苦和崩溃来回碾压着他残余的精神,宁夏坠入了炼狱。 而就在此时,百里之外的黑曜洞内,龙矢才接到风尘仆仆归来的叶弥天。 “定下来了,奶奶的,这回是要弄把狠的了。 听上面说了,这回的青华帝君和平天大圣以玄武秘境为棋盘,以人妖两族的青年才俊为棋子,赌这一把胜局。 输家要让赢家连击三拳,不得还手。 平天大圣和青华帝君这个级数的强者,他们的三击是何等的可怖。 说是三击,弄不好就是性命为注。 所以,上面极为重视,这次的玄武秘境试炼,想来凶险万分了。 对了,梨儿怎样了” 龙矢道,“少主一切安好,正继续炼化精血,一边研究冲破万石境法门,还顺带着研究神魔文。” 叶弥天笑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呐,这小子仿佛变了个人,以前我记得他是无女不欢,无血食不欢,现在怎么变得沉迷修炼,博览群书了。 难道他母亲的血脉现在终于开始发挥作用了么哈哈” 龙矢未笑,脸色忽然变得凝重。 叶弥天道,“怎的可是有什么不对” 龙矢道,“明天是小姐的忌日,少主今天不该还闭关的。” 叶弥天瞪圆了眼睛,他知道自己这儿子对谁都狂暴无礼,粗野蛮横,唯独对他过世的夫人极为尊重和依恋。 即便和他关系闹得再僵,每年他亡妻忌日,葱猴少主都会提前回归,为母亲血祭。 龙矢不提醒也就罢了,这一提醒,叶弥天只觉毛骨悚然,高声喝道,“速去洞窟,一探究竟。 拿我令牌,调动黑曜洞全部人马,着人去请白马洞,三环洞,赤翼洞的兵马,随时准备封禁梨儿洞窟左近百里的山林,决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龙矢领命,火速离开,他心里越想越觉不对,可怕的结果让他忍不住浑身颤栗,咬牙切齿道,“若是一场虚惊也就罢了,倘若有谁胆敢谋害少主,把龙某当傻子,姓龙的保管让他后悔从娘肠子里爬出来。” 三十九章 万石 就在龙矢忙着调兵遣将之际,宁夏的冲关也到了紧要关头,将沸的气血,疯狂地朝万石窍汇聚。 整个万石窍传来汩汩的热意,但距离破关,总是差一步。 连续一个昼夜的冲关,宁夏觉得自己仿佛在幽冥地狱的油锅里,反反复复滚了无数回。 迄今,他的凤凰胆已少了三道纹路,没有此物相助,他是万万撑不到此刻的。 不说肉躯能不能坚持,单是精神早就崩溃了。 就差这临门一脚了,宁夏却被死死卡在原地,退无路,进无门,身心遭受着巨大的煎熬。 然而,宁夏绝想不到,就在他生死存亡之际,一场围剿已经来临。 叶弥天才安排完龙矢调兵遣将,自己一马当先杀奔洞窟来了。 隔着还有一百多米,叶弥天就瞧见洞窟所在的蕨类植物丛中冒出腾腾赤气,靠近到十余米外时,他甚至感受到了热力。 叶弥天吃了一惊,如此惊人的热力,只能说明洞窟中人正在搬运气血。 可如此惊人的热力,便是他搬运气血时也做不到。 “不好,这家伙在冲破万石窍。 此事无比凶险,梨儿不可能不知,既知,又怎会不等我来。 这人不可能是梨儿。” 叶弥天只觉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叶弥天二话不说,迎着洞窟方向就是一掌,狂暴的掌力顿时将洞口的植被连根拔起,一道狂猛的气旋,直扑洞口。 霎时,洞口生出一道银白色窗帘似的光晕,气旋撞上光晕,顿时没了声息。 “玄帘珏” 叶弥天瞪圆了眼睛,怒声喝道,“哪里来的鼠辈,敢占我儿洞窟,还不速速死出。” 玄帘珏禁制才发动,宁夏涣散的精神差点当场崩溃,叶弥天呼喝声传来之际,宁夏暗道不妙,心念电转,传出一道神识,“老东西,要害死我么” 他不知道对方怎么发现破绽的,但他敢保证,只要对方没见到自己的真容,就不敢百分百确信洞窟中人不是葱猴。 宁夏神识传去,叶弥天吃了一惊,“难道是搞错了,真是梨儿” 因着他纳新妇的缘故,葱猴对他从来不客气,以前葱猴没修出神识,只能嘶吼,现在修出神识,嘶吼换作了怒骂。 “你到底是谁”叶弥天不确信了。 宁夏传神识道,“老东西,是不是疯了,我是谁都不知道滚,我正在冲关,想害死我,给那贱人腾地方,你明着来就是。” 宁夏从龙矢处知晓了葱猴和叶弥天闹矛盾的情由。 他这一怒骂,叶弥天彻底把握不住了。 “你母亲忌日是何时” 叶弥天厉声道。 宁夏暗叫糟糕,这个他没办法答,念头转动,传神识道,“老东西,你也配提我母亲,她老人家在天有灵,也不愿见你这负心人。 老子借你的这些资源,日后自会还你,老子就是死,也不用你来护法。 你想害死老子,来啊。” 叶弥天连连摆手,“不不,梨儿,我怎会要害你,你还年轻,很多事,你不明白” 叶弥天彻底不怀疑了,主要是宁夏的情绪和语调把握得太妙了。 当然,最主要一点,还是因为叶弥天纳新妇,的确对亡妻心怀愧疚,愧疚的情绪一代入,理智立时下线。 他不敢再攻击禁制,也不敢再要求葱猴打开禁制,放他进入护法,只盼着葱猴能顺利冲关。 不多时,龙矢率领大部队赶到,隔得老远,叶弥天便远远挥手,示意龙矢的人马不要近前。 龙矢只好勒停部队,自己奔上前来,“洞主,怎么回事,为何不攻,洞内的贼子必定正在冲关,这可是大好良机。” 叶弥天木讷地摆摆手,“弄错了,洞中就是梨儿,是咱们太过大惊小怪了。” 龙矢道,“这不可能,真是少主,怎会错过夫人忌日。 真是少主,缘何不得洞主到来,反而自行冲关。” 叶弥天道,“他不过是怨恨我,罢了罢了。” 龙矢没有代入叶弥天的情绪,脑子清醒得很,冲洞口方向朗声道,“你若是少主,说出夫人忌日,否则,休要怪我不客气。 洞窟内,宁夏精神再度崩溃,不得已他再度动用了凤凰胆,听见龙矢喝问,他忽然抓住了重点。 先有叶弥天,后又龙矢,此二人先后入场,都不问旁的,都问夫人忌日。 只能说明,他身份的暴露,就是 从葱猴母亲忌日露出的破绽。 这个破绽早没有,现在来了,只能说明葱猴母亲的忌日就在最近几日。 宁夏传神念道,“龙叔,老东西疯了,你也疯了,母亲忌日我岂会忘记。 你道我为何要抢在老东西来临之前冲击万石窍。 只因我想着赶在母亲忌日的时候,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当年母亲尚在时,常对我说她视龙叔为家人,让我好生尊重龙叔。 却没想到龙叔竟然和老东西走到了一处,母亲在天有灵,也定不会原谅龙叔。” 龙矢也听得一呆,连连摆手道,“不会的,不会的” 葱猴母亲就是龙矢死穴,他肯跟着葱猴母亲作随侍陪嫁到叶弥天家,对葱猴母亲的感情自然非比寻常。 宁夏这一叱责,仿佛按住了龙矢的情绪开关,龙矢内敛的情绪如汹涌的潮水,顿时破闸而出,“少主,踏实冲关,老奴稍后再向少主请罪。” 宁夏不再回复,事实上,为了应付二人,宁夏已发动了全部的残余心智。 他和二人周旋不到一分钟,便消耗了两道紫纹,实在是整个过程太凶险了。 万石窍,他久冲不破,精神时刻处在崩溃边缘。 分心和两人沟通,精神就不断地崩溃。 “不管了,再不搏,怕要死在此处了。” 宁夏一咬牙,从腰囊中取出霸阳果一口吞了。 霸阳果才入口,他就握上了凤凰胆。 几乎一瞬间,气血就疯了,久冲不破的万石窍瞬息撞开。 顿时,他周身仿佛化作了铜锣响鼓,发出剧烈鸣响。 痛苦并暴爽的感觉,瞬间吞噬了宁夏,他再也忍不住发出嘶嚎来。 声音才一传出,叶弥天和龙矢同时变色,叶弥天惊呼一声,“狗贼,老子要你死。” 叶弥天暴喝之际,暴怒的龙矢已先行发动,对着洞口处的禁制发起了强攻。 洞窟内的宁夏,全身灌入,疯狂催动着导引诀,霸阳果供应的滚滚热力被导引诀源源不绝地导入四肢百骸。 他破碎地筋络,遍布裂纹的骨骼,一点点被滋养着。 他身体持续了近半分钟的鸣响,宁夏长身而起,催动铁钩獠牙在墙壁上划了几道,火速沿着开凿的暗道冲了出去。 “都给老子攻。” 轰击了近五分多钟,玄帘珏禁制虽摇摇欲坠,但始终没有破碎。 叶弥天终于忍耐不住了,大部队拥上前来,不过一击,整个玄帘珏禁制轰然破碎。 叶弥天飘然入洞,龙矢随后扑入。 两人还没等和宁夏照面,便发动了攻击,满室一阵乱响,哪里还有宁夏踪影。 “这不可能” 叶弥天暴喝。 龙矢指着墙壁上刻就的文字,叶弥天寒声念道,“叶兄美意,龙岩笑纳。 龙岩,龙岩” 叶弥天咬牙切齿,龙矢指着洞窟左上角道,“暗道,那处有暗道,狗贼才走没多远,还来得及。” 呼喝声中,龙矢奔到洞外,厉声呼喝,冲大队人马发布着命令。 顿时,众人分散行动,少部分分散各处,请求支援,大部分开始拉网搜山。 叶弥天和龙矢杀进洞窟时,宁夏刚离开五分钟,他手足并用,刚翻过一座山峰,隐在山顶的一株巨木后,一眼看到叶弥天带来的阵容,暗暗咋舌之余,心中着实打鼓。 此刻,他的凤凰胆只剩了两道紫色纹路,偏偏自己还在陷在重围中,两条小命可不足以拼出这片绝地。 思虑片刻,宁夏断了突围的念头,竟调头往回走去,这个档口,他只能赌一把“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这一点在前世的小说c影视上常常见到。 宁夏再度从开凿的隧道潜回洞窟,洞窟已空无一人,暗暗自得道,“看来多看一些闲杂书,还是有益的” 他缓步行到洞口,正打算在门边隐匿身形。 嗖地一下,一片寒光直罩他的头颅。 才定睛时,宁夏瞪圆了眼睛。 第四十章 寄胎 宁夏看清了向他出手之人,正是龙矢,一张巨大的狼脸,毛发丛生,绿色的眼珠子,尖锐的獠牙,开张的血盆大口,喷出腥风。 龙矢的脸是狼脸,身子却是人身,不仅直立站着,还穿了一件考究的绿袍。 龙矢掌中长剑宛若秋水,瞬息之间便递到宁夏头顶,激射他的面门,喷吐的剑气是宁夏从没接触过的力量,他一个矮身向后翻滚过去,左肩被撩飞大片衣襟,带出一抹血光。 他才翻身避过,龙矢猱身扑上,丝毫不给他闪避的空间。 令龙矢意外的是,宁夏根本没想过闪避,才滚开避过剑气,他一个弹身,竟朝龙矢胸口撞来。 龙矢心惊之余,冷笑连连,剑气再吐,宁夏竟毫不退让,微微侧身,硬生生拿左肩扛了剑芒,一招小擒拿术的“野马分鬃”使出,左拳右掌,一上一下,竟连一丝拳风也没带起。 迅猛地拳掌眨眼递到近前,龙矢没见过这么凶悍的打法,剑芒破开宁夏左肩的皮肉,来不及刺深,便立时回撤,想要威胁宁夏要害,与此同时,龙矢右掌轰出,直击宁夏砸向他面门的铁拳。 两人才对掌,龙矢觉得自己被高速奔行的巨象撞上了,嗖地一下,他被砸飞了出去,半空中喷出一口鲜血。 宁夏砸出的拳头余势不绝,轰在墙壁上,打落大片的岩块。 宁夏抄起一块香瓜大的岩块,便朝龙矢砸去,石块破空,宛若炮弹。 龙矢满面赤红,狼容狰狞,掌中清水剑剑气大盛,他迎着宁夏直进,剑花挥洒,不管来势多么迅猛的岩块,都被他的长剑轻易地挑落。 铛的一声,长剑击飞最后一块石块,剑锋横在了宁夏脖颈处。 龙矢是练气三重修为,和宁夏隔着一个大境界。 宁夏虽然妖孽,但以他目前的实力,却不足以战败跨大境界的敌人。 龙矢一把扯住宁夏的头发,砸在墙壁上,啪的一下,宁夏的俊脸开花。 龙矢犹不解恨,砰砰两脚,踹在宁夏心窝上。 宁夏蜷缩了身子,宛若一只大虾米。 他身虽痛,心情却不错,龙矢没有一剑结果自己,下手也没往自己要害处招呼,虽然在摧残自己的身体,但相比冲破万石窍时在地狱油锅里来来回回地折腾,这点痛苦和挠痒痒也没什么区别。 他关注的重点是,龙矢为何不朝自己要害处下手。 龙矢好一顿施暴后,一把将宁夏提起来,抵在岩壁上,狼面狰狞地喝问,“少主是不是死在你手里” 宁夏呸出一口血水,“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少主,我不过是紧急避险,躲入那个无名洞窟。 没多久,你就来了,在洞口絮絮叨叨,我听了些信息,因势利导,混些资源。 现在我落在你手里,要杀就杀,多说何益。” 龙矢冷笑一声,长剑直斩,宁夏刷地一缩脖子,龙矢放肆大笑,“你也不像你表现出的视死如归,证明你还不想死。” 宁夏梗着脖子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要说惧意,他当有有一些,但适才的缩脖,不过是配合龙矢演戏。 当龙矢在冲他施暴时,始终不往要害处下手,宁夏就有了一个基本判断,判断龙矢暂时还不想杀自己。 不想杀自己,就是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些什么。 而要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些什么,则必少不得用死亡来威胁自己。 他若真表现得无惧死亡,龙矢就很难下台了。 所以,宁夏决定表演一下,给龙矢这个机会。 龙矢狞笑道,“不干什么,借你用用。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东华学宫的人,想不到我一番辛苦,培养的竟然是个人族。 论苦修和天赋,你的确足够耀眼。 便是少主在,也绝不可能比你做的更好。 你应该很好奇,我为何不杀你。 其实我也没想到,我竟然会舍不得杀你。 是的,你就像我精心画好的一幅画,我是真舍不得就此将你毁弃。 尤其是在玄武秘境即将开启的当下。 开启了万石窍的你,忽然进入,又该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呢 我真的想看看,我的作品到时会是何等的惊艳众人” 龙矢絮絮叨叨地自语着,宁夏静听,嗅到了一线生机。 “好吧,我给你个活下去的机会。” 说着,龙矢长剑一划,剑气喷吐,宁夏的腹部瞬间被划开。 龙矢运指如 电,瞬间封死了宁夏的天元c天关两处穴窍。 顿时,宁夏动弹不得,只剩了嘴角还能踌躇。 龙矢扯出宁夏一截肠子,用剑化开,鲜血飚飞。 紧接着,龙矢探手入怀,取出一个透明的瓷瓶,瓷瓶内盛着一个拇指大的浑身几乎透明虫子,仔细看去,那虫子五官四肢分明,只是皱皱地缩成一团。 龙矢眼目放光地盯着那透明的瓷瓶,喃喃道,“我得此妖胎多年,想不到用到你的身上,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 说着,他将那透明虫子从瓷瓶中取出,捏住尾端,用力一挤,那虫子剧烈挣扎起来。 尾部缓缓凝结出一滴青色的汁液,那滴青色的汁液才滴入宁夏破开的肠子内,宁夏的身子陡然鼓胀。 天元窍和天关窍的禁制立时被冲破,宁夏疼得整个人在地上剧烈翻滚起来。 等他疼得差不多了,龙矢再度往他肠子里滴入一滴。 连续滴入三滴,透明虫子变得奄奄一息,龙矢才再度将那透明虫子放回瓷瓶中,看着满地翻滚的宁夏,喃喃道,“不愧是冲破万石窍的奇葩,筋络c骨骼之强,超乎想象,也只有你这样的家伙,才承受得起妖胎寄体吧。” 约莫半个小时后,宁夏停止了挣扎,惊讶地发现周身的伤势竟然复原了,连腹部巨大的创口也愈合了。 他站起身来,诧异地凝视着龙矢。 龙矢冷声道,“不必好奇,我给你施加的秘法,会增加你的防御能力和恢复能力。 我要你在此次的试炼中,到玄武秘境弄到丹果。 否则,我只需捏碎这个瓷瓶,就是天仙也救不得你。 半个时辰后,往小汤山方向走,我会调开那里的防线,给你打开缺口,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话音方落,龙矢闪身不见。 宁夏怔怔立在原地,摸了摸肚子,除了一丝冰凉的感觉袭来,没有任何异样。 接着,他又摸了摸脖颈处的凤凰胆,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龙矢只给了一个小时,他赶忙就着洞窟中的肉干和清水,做了个简单的补充,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顺着隧道攀了出去。 他在密林中疾驰,动作较之冲破万石窍前,轻盈了不知多少。 平时根本做不出来的动作,现在也可以轻易地达成,他甚至可以自如地在林中学那猿猴飞荡,双臂仿佛有使不完的气力,根本没用半柱香,他就抵达了小汤山。 经过学宫和城防军的清剿,外加宁夏等人上次的试炼,小汤山内的妖兽基本已被清理一空,整个小汤山也就成了黑风峡谷在西南方向和东华城的隔离地带。 进入了小汤山,宁夏紧绷的神经就松弛了下来,晚霞的艳影挂上刘记烧腊铺的蓝色幌子的时候,宁夏抵达了东华学宫。 四十一章 名族 宁夏第一时间赶回了深远宿舍,紧闭了大门后,他划破了指尖,取出脖颈处的凤凰胆握住,血液浸透凤凰胆,十秒后,他满身的疲惫消失无踪,可腹部的冰凉感依旧在。 宁夏心都凉了,证明那玩意儿已经开始融入到自己血脉中了,凤凰胆已经没办法剥夺了。 “该死。” 宁夏低骂一声,努力回想和龙矢交锋的场景,他回忆起来龙矢好像提到一个名词“妖胎”。 一夜好眠后,宁夏埋身进了学宫的各大资料室,他现在是高等学班的学员,东华学宫几乎所有的资料室都对他开放了。 宁夏不便将“妖胎”的秘密外吐,只能自己翻阅,忙活了大半个月,却毫无所得。 而那妖胎似乎也没对他造成任何的困扰,他的身子倒是一天天强健起来,突破万石窍,浑身的筋络和骨骼好几次断裂再生,如今已强健到了极点。 这半个多月的将养,营养一跟上,近乎干枯的肉身得到了滋养。 本就俊逸不凡的容貌,现在变得越发英俊,纵是粗布麻衣也难掩丰神。 这日,柳朝元在资料室找到了他,“你小子忙活什么呢,怎么回来了也不打一声招呼,我也好到郭执教处给你销假。” 宁夏道,“想多看点书,增长点见识,销不销假的,现在也没课上了,大家都忙着修炼,做最后的冲刺。” 柳朝元笑道,“你小子也知道大家都忙着做最后的冲刺呢,你怎么没有动静儿,等等,不对,你气息不对” 宁夏吃了一惊,莫非“妖胎”的事儿被他看出来了 “九重了是不是九重了” 柳朝元重重拍着宁夏的肩膀道,“听听,这骨头里的金石之声,果然是九重了。 好小子,你这才出去多久虽说导引境,对天才们来说,几乎不存在什么修炼壁垒,但你小子也太妖孽了吧。 这把年纪了,进阶还能这么迅速,真是超乎想象。 ”宁夏道,“得了些机缘” 柳朝元挥手打断,“不必解释,修炼一道,任何人都有自己的机缘和秘密,没人会问你,你也犯不着和谁解释。 我今天来找你,是提前向你透个消息。 今次的大考可能和往年的不同,虽然还是一场武试,但会在武试之后,参加一场秘境试炼。 武试的成绩固然重要,但试炼的结果,将会直接关系到各大中等学宫的招募倾向。 而且听说,此次的秘境试炼的等级很高,风险极大,联委会为此召开了好几场会议。 各大世家也都被惊动了,将派出族中的精锐子弟参加” 宁夏猜到必定是龙矢说的“玄武秘境”试炼。 回归东华学宫后,宁夏的日子渐渐平淡下来,他已经接受了妖胎的存在,有凤凰胆在,他并不担心龙矢致他于死命,他的关注重点,很快就放到了修行上来。 他终日沉浸在巨瀑之下,突破了万石窍,他的三角式威力呈爆发式增长。 下到巨瀑下的第五天,他已经能从容用百饮刀催动三角式在巨瀑中心演练。 一日接着一日的磨炼,他的精气神越来越充盈。 时间不知不觉就溜到了大考前夕,自然也就到了这一届学子结业的日子,空气中都飘荡着别离的气息。 整个学宫内部的气氛,变得温柔起来,各种各样的聚会开始井喷式出现。 各种留言册子和笔记卡片也在同学之间彼此传递着。 宁夏入学两年,其实真正在学宫的时间不长,有印象的同学都不多,称得上朋友的只有王水生一人。 宁夏原以为这种别离前的忧郁和狂欢和自己无关,他没想到的是,他收到的邀请不少,笔记卡片也极多。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学宫内有如此高的知名度,更有好事者统计过了,整个高等一班,宁夏收到的女同学卡片,仅次于张劲夫。 宁夏并非不合群,实在是一直忙于修行,真当各种各样的邀请多了后,他也不会完全拒绝。 这日傍晚,几个高等学班举行结业联谊晚会,宁夏应约到场。 他本来是打算走完过场,就离开,却没想到最后的赏月会变成了酒会。 诸位同学互相敬酒,宁夏虽不适应,却也只能随波逐流。 他端着酒杯,坐在角落,望着左右的灯火,热闹的人群,怎么也融不进去,最后他的视线移到了天上寂寥的星斗,思绪渐渐飘远。 “宁夏,我们哥俩敬你一杯。” 宁夏回 头,却是张东c卢浩提着酒杯走到近前。 宁夏怔住了,张东笑道,“不打不成交,头前是我们兄弟不是,但终归同学一场。 他日再相逢,说不定已在洪荒战场了。 同为人族,自当并肩作战。” 卢浩道,“你若不解气,我们连喝三杯,你回一杯。” 双方本就是意气之争,且已事过境迁,转眼就要星流云散,张东和卢浩也看出宁夏不是凡品,不愿今后的道路多个强敌多堵墙,故而赶来致歉。。 宁夏举杯一饮而尽,“来日洪荒战场,并肩作战。” 说完,将酒杯倒转,涓滴不剩。 “宁夏,我和你喝一杯,你来了才半年,咱们同学一场还真没说上几句话。” 却是个鹅蛋脸女同学,大大的眼睛仿佛会说话。 宁夏甚至记不得她的名字,“好啊,我敬你,祝你前程似景,大考大吉。” 说完,一口将杯中酒水饮尽。 圆脸学员才要说话,又有几名女学员近前向宁夏敬酒,场中忽然出现了口哨声。 虽是修士,亦是少年。 几名女学员羞红了脸,纷纷退走。 宁夏不禁莞尔,正待离开,忽听一声道,“诸位静静,我给诸位引荐几位好朋友” 却是张劲夫端着酒杯从远处行来,他身后跟着几个气度不凡的青年,皆挂着一脸的冷傲。 听张劲夫介绍完,才知这几人皆是东华城中名族子弟,其中那个唤作陈望道的绿袍高个青年,他的名字才报出,众人都停止了交流。 宁夏也听柳朝元提过陈望道,此人和一个叫谢雨薇的是东华城中大族子弟中的双壁,实力高绝。 “行啦,劲夫,都不是外人,不必玩虚的。 今日,就是要痛饮,求个痛快,我蔡某人虽一直在家中修行,但心却是和大家伙在一起的,别的不说了,先干了。” 陈望道身后的白袍青年举杯一饮而尽。 “此人怎么这么狂,这么跟张劲夫说话。” “你们还不知道吧,张劲夫的父亲早先在蔡家帮闲,还是蔡家长辈发现了张劲夫的修行天赋,力荐他来的东华学宫。 张劲夫在东华学宫鼎鼎大名,但在蔡家人面前,始终礼敬有加。” “大族子弟,有什么真本事,真不想理会。” “” 各种议论声入耳,宁夏倍觉无趣,正找机会离开,咔嚓一声,有酒杯落地摔得粉碎。 “滚开。” 便听一声娇嫩喝。 宁夏循声看去,却见一名女学员正怒气冲冲瞪着蔡旭。 四十二章 第一题 “不喝就不喝,作甚要弄坏我的雾隐珏。” 蔡旭解下腰间沾了酒水变得黯淡无光的玉珏,厉声喝道。 “含芝,怎么回事,还不向蔡兄道歉。” 张劲夫行到近前,低声说道。 那女学员正是先前向宁夏敬酒的圆脸女学员,皱着柳叶眉道,“劲夫大哥,不干我事,是这人好没来由非要逼我喝酒,我和他又不熟,我推了他递来的酒,他自己没拿稳洒在了玉珏上,我不道歉。” 蔡旭怒了,“你以为你是什么金枝玉叶,我逼你喝酒,笑话,我蔡某人招招手,想陪我喝酒的女人多了去了。 这枚雾隐珏乃是家祖所授,价值三万铜元钞。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自罚三杯道歉,要么赔我。” 蔡旭话音方落,满场起了嘈杂的议论声。 “姓蔡的也太狂了,他以为他是谁” “他是蔡家第三代的佼佼者,蔡家树大根深,不是你我这些平民百姓碰的起的。” “张劲夫也太没劲了,他不是向来愿意当大哥么这个时候,怎的就神隐了。” “张劲夫的目标远大,在世家和城防军中都交游广阔,听说当初他自言其志,有朝一日想做东华城的城主,这样的人岂会不懂取舍,怎会为一个平民出生的魏含芝出头” 议论声嘈杂,宁夏越觉无趣,他也不想掺和到眼前的乱局中,才移步要走。 魏含芝竟冲他来了,“宁同学,你也认为我该向的蔡旭道歉么” 宁夏不知道,他在学宫的女同学圈子里名声极大,关于他的资料,这些女同学早就搞到手了。 尤其是他从难民出生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虽然过程不可全知,任谁听了,都会道一声“佩服”。 便连他给刘副管事遗孀送金饼的事儿,也被好事者挖了出来,一个知恩不忘报重义少年郎的形象立时跃然而出。 正因如此,魏含芝遇到为难事,才想到来找宁夏。 宁夏不愿惹事,但并不怕事,四处伸张正义,充当正义使者,他不屑为之。 但有弱小求上门来,他也绝不会闭门不纳。 宁夏沉吟片刻,朗声道,“魏同学多虑了,蔡兄不过和你开个玩笑。 想东华城中的蔡家的,世代显赫,名门望族,族中子弟无不温文尔雅,为东华之表率。 蔡旭兄出自蔡家,自是自幼受门庭之教,光大蔡家门楣。 岂能不是守礼的君子,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 话至此处,宁夏盯着蔡旭道,“蔡兄,我说的没错吧。” “呃,没,没错,我确实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蔡旭顶着一张大红脸,鼻子不是鼻子c脸不是脸地道。 他心里搓火,但众目睽睽,他能怎么应。 难道要当着众人的面说,他蔡家没有家风,在东华城也不受人敬仰有了宁夏这一番话,蔡旭感觉自己被捆上了道德枷锁,进退两难。 “多谢你,宁夏。” 魏含芝冲宁夏拱手一礼,快活地跳开了。 场中的气氛立时放松起来,众人私语切切,暗里不知多少人赞叹宁夏的急智。 宁夏冲众人一拱手,“我还有事儿,诸君好聚。” 宁夏才离开,不少人跟着离开,本来热闹的场面就剩了大猫小猫两三只。 张劲夫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蔡旭砰的一下砸碎一只酒杯,“这混账羔子是谁,敢让老子下不来台。” 张劲夫道,“不识时务之人,蔡兄不必理会他。” 蔡旭瞪着张劲夫道,“是我要理会他,还是他寻老子晦气有些时间没来学宫了,还真长出了刺头。 且等大考结束,看我怎么磨平他。” 宁夏并不在乎因为帮助魏含芝,多结下蔡旭这么个仇家。 他听程老头说过,修行从本质上说是用资源强大自身,然而资源就那么多,想要的人又太多,只能争夺。 然而,有了争夺,就不可避免的结下仇家。 这是像人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一样简单的道理。 修行怕结仇,那还不如趁早回家抱孩子去。 夜风冷冷,吹透满心的沉闷。 宁夏趴在一处假山后凉亭的栏杆上望月,忽地,一群人哼着酒意十足的小调,从他身后的羊肠道上抹了过去,忽然一人脱离了人群走到他近前。 宁夏回头看,却是王水生。 “老远就看着像你,果然是你。 宁兄,你可真是特立独行啊,现在这档口,大家都是脱去行迹,放浪形骸,独独你还保持着十足的清醒。 照我说,你的成功不是偶然的,根本就是必然” 王水生拎着个酒葫芦,醉态可掬,拍着宁夏的背脊说道。 宁夏道,“我看王兄兴致很高,料来对此次大考,已是胸有成竹。” 王水生摆手笑道,“不过是占了预科的便宜,只要不是蠢到爆炸,就没道理通不过。 我这样的废人,没什么好说的。 倒是宁兄,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短短两年内,竟然升到了高等学班,在高等一班公共炼房和张东c卢浩的一战,早就传遍整个学宫了。 现在有好事者,已经将你列入此次学宫大考前三十的人选。 虽说小道消息,不足为凭,但根据往届的经验,能列入前三十人选的,就没有不能成功加入中等学宫的,在这里兄弟先恭喜了。” 王水生冲宁夏拱了拱手,“对了,宁兄你可曾想过要加入哪个中等学宫 渭南片区属于吴中,对口的中等学宫有三个,正元c荣阳c景林,此三大学宫都是一时优选。 但要说到血统纯正,还得是正元学宫,此学宫昔年是从一家高等学宫直接剥离出来的。 里面的执教都是高等学宫下来的,名气极大。 相比之下,荣阳c景林,虽各有优势,但底蕴实在不足。 我建议宁兄优选正元学宫。” 六月初三,乙亥日,晴,宜嫁娶c迎亲c祭祀c大考。 初等学宫联委会的人,前天就抵达东华学宫了。 昨天一天,整个东华学宫的全体杂役都被惊动了,都忙着布置各式各样的考场。 学宫内部更是几乎鼎沸,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满天飞,都是关于今次科考考题的推测。 毕竟,今年是大考改革的元年,究竟改成什么模样,所有人心里都没底。 悬念最终维持到了六月初三早上八点,武试大考的第一科尘埃落定:举球。 一枚白球,直径约有一米,异铁锻成,重达一千五百斤,按举球行走之远近给以判分。 考题才公布,队列严整的考场,已是一片哀鸿遍野。 寻常修士,不修到导引七重八重,单臂根本不能有七八百斤气力,何况还是去抱起一个不怎么容易受力的球体。 对绝大多数参加大考的学员而言,这第一关简直就是极限挑战。 八枚白球等齐的放在一条整齐的白线后,正前方拉着一条红线,上面以尺为度量单位,分割成了精准的刻度线,整条红线长约三十六丈。 在红线不远处,五名考官在座。 只听后山传来六声钟响,武试大考正式进行。 结局不出所料,七重以下能抱起白球的都不多,能走上三两步的都会被判上个三分四分。 能走上五丈开外的,凤毛麟角。 即便真的抱了铁球走出五丈以外,得到的也不过是个及格分数六分。 八枚铁球同时开测,能有实力抱着移动的考生实在不多,不过一个多小时,就轮到了高等一班。 “诸君,卢某先打个样,给诸位探探底。” 卢浩高声喝罢,行到一枚白球边,气沉丹田,一声暴喝,白球应声而起。 他抱着白球艰难地向前行进。 头前四丈左右,颇为轻松,才越过五丈线,卢浩脚底仿佛沾了胶水,每挪动一步,都要发出巨大的喘息,他的一张脸已被挣得殷红如血。 四十三章 考 勉强撑到十丈,砰的一下,卢浩丢掉了怀里的圆球,浑身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 “七分” 卢浩惨白了脸,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落寞。 卢浩试完,所有人的心情都沉重起来。 监考官一挥令旗,一组八人上前抱住了圆球,一声令下,众人开始向前挪进。 有了卢浩的教训,众人都憋着劲儿,尽量开始走快一些。 然而,挨过了三丈后,所有人的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考试结束,这一组人马甚至没有谁冲到十丈之外,甚至有一名女学员,不到五丈的及格线。 “下一组” 刷的一下,众人的目光聚焦在了踏上前来的张劲夫身上,便连几位主考官也停止了漫不经心,紧紧盯着张劲夫。 令旗挥动,这一组人马同时抱起了圆球,一声令下,众人疾步上前。 张劲夫步伐最慢,被落在了最后,但他一步步走得极稳,没用多久,就追上众人,不久便遥遥领先。 在所有人都放下圆球,气喘吁吁之际,张劲夫依旧向前走着,虽然满面赤红,步伐依旧稳健。 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因为张劲夫的脚步距离三十丈,已经只有几步之遥了。 按规则,五丈六分,十丈七分,十五丈八分,二十丈九分,三十丈十分,十分便为满分。 一步,两步,张劲夫身子晃了晃,额头上布满了汗液,脚步早就凌乱了,每前进一步,都变得异常地艰难。 “三十丈,三十丈了,满分,满分了。” 全场欢呼,几位监考官也震惊得齐齐站起身来。 然而,张劲夫仍然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他的身影。 终于,在踏过三十三丈的时候,张劲夫松开手,白球轰然落地。 张劲夫团团一拱手,退下场来,霎时,他身边围满了向他恭喜的学员。 相邻的几个考场的学员要朝这边聚拢,向他表示恭喜。 张劲夫表现得风轻云淡,和众人谈笑风生,完美控场。 很快,最后一组学员登场,宁夏正在其中,占据第四道的位置。 红旗挥动,宁夏抱起白球,一声令下,他开始向前行进。 鉴于他轻松战败张东c卢浩,替魏含芝解围,他引来的关注度不比张劲夫稍逊。 连一直和众人说话的张劲夫也停止了说话,盯着宁夏行进的身影。 和张劲夫一样,宁夏并不抢步,抱着巨大的圆球行进得既慢且稳。 二十秒后,和宁夏一组的其他七名学员都停下了脚步,最好的成绩也不过向前挪进了十七丈,得了八分。 最后一人放下圆球之际,宁夏刚好从他身侧抹了过去,他的速度又慢了几分,额头挣出汗液,脚步依然很稳。 “我看宁夏应该能冲进二十丈,拿到九分。” 张劲夫带着上位者气息地点评着。 “才导引八重,就有这样的实力,着实不错了。” 张东高声道。 张劲夫微微摇头,“不是八重,看他气血蒸腾,热力汹涌,应该到九重了。” “什么这才多久,他又进阶了。” 场间引起了不小的议论。 张劲夫淡然道,“宁夏还算个人物吧。” 话音未落,他双眼瞳孔微缩,盯着场中宁夏的身影。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场中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此刻,宁夏已抱着圆球踏到了二十七丈,虽然他周身已剧烈摇晃,但步伐始终未见凌乱。 “难道又要诞生一个满分” 有人忍不住问出声来。 卢浩微微摇头,“不可能的,看他浑身颤抖,气力明显用尽,现在不过是靠一股气撑着。 劲夫兄,我说得没错吧。” 张劲夫道,“还是希望宁夏能坚持下去,祝他成功吧。” 说话之际,他一双眼睛死死黏在宁夏身上,嘴皮微微颤抖。 就在张劲夫话音落定三秒后,宁夏一个大跨步踏上了三十丈的标记点。 轰的一下,圆球落地,宁夏瘫在了地上,满眼俱是疲惫,心里却轻松得紧,暗暗给自己的演技打了个高分。 是的,他就是在扮演。 修成万石窍的他,一身气力何等霸道,单手托举圆球行走,对他而言都不是难事,遑论双 臂怀抱而行。 取个满分就好了,他不想高调,风头全让给张劲夫就是。 “满分,又一个满分,宁夏真是绝了。” “导引九重,能有如斯神力,真叫人赞叹。” “看来今次武考,我高等一班又要出一个高分了。” 众人正称赞着,忽地,东南方向的考场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喝彩声。 搬运白球的考试告一段落,四面八方的人皆朝喝彩的方向涌去。 宁夏也凑过去,才到近前,便见一人抱着白球踏在三十三丈的分割线上,面色正常,气息匀停,正阔步向前。 “赵凯” 宁夏吃了一惊,正搬着白球阔步行进的正是他的老熟人赵凯。 经过上次的冲突后,赵家找柳朝元向他传达了和善之意,宁夏就没关注过赵凯了。 没想到今日一见,赵凯表现得如此神勇,比以往的实力前进了一大截。 “开了千石窍果然名不虚传啊。” “赵凯能蹚过这生死关,着实令人刮目相看,我东华学宫又多一位强者,今次的大考有的看了。” “看这个势头,他是要冲破三十六丈,走完整条标尺线。” 就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赵凯抱着白球走完了整条的标尺线。 轰的一声,白球砸在地上,仿佛砸在众人心头。 “超额达成,满分十分,加一分。” 伴随着监考官的话音,全场一片惊呼。 赵凯倨傲地扫视全场,很快,便在人群中看到了宁夏,他轻蔑地剜了一眼宁夏,挪走了视线。 族中家长接不许他和宁夏为敌,如今的他也不屑和宁夏为敌。 “我可是开辟了千石窍的天才,岂会和蝼蚁争锋。” 赵凯不无得意地想道。 不到正午,第一场大考便落下了帷幕,吃罢午饭,宁夏在宿舍睡了午觉,将到下午两点半左右,第二场考试开始,考的是一里路的奔行。 考点设在后山,整个后山被开辟一个光滑的崖壁,考生们要穿越一里的平路,然后攀上崖壁。 无疑,这一关考的是速度和身法。 在这一里的平路上,设置了不少弓手,在奔行的过程中,考生需要闪避沾了白灰的无头箭矢,中箭者则判六分以下。 三十息内,不中箭而能登顶者,即为及格,用时越少,分值越高。 一场考下来,宁夏取得了九分的好成绩。 突破了万石窍,他的提升是全方面的,只是在身法上有所欠缺,并没有修炼什么高效的身法,激射的箭矢迟滞了他的速度。 而不像张劲夫,身法飘逸,激射的箭矢根本不能给他造成任何麻烦。 反观宁夏,大量的精力都放到了应对激射的箭矢上,若不是最后攀岩没有箭矢激发,他靠着狂暴的直线速度硬生生拉了一波,最后连九分的成绩都不会有。 这个成绩在高等一班还算拔尖,但张劲夫又取得了满分,相比之下要逊色不少。 第二场考完,没有休息,第三场考试便又开始了,这次考得是飞纸削柳和八分豆腐。 所谓飞纸折柳,是要求考生们用一张平整的雪缎纸,割断一丈外的垂柳。 而八分豆腐则是要求考生用百斤重的钢刀将一块薄如蝉翼的豆腐精准地分成八份,而不准割散。 前者考得是柔中之刚,后者考的是刚中之柔。 都是对技巧方面的要求。 四十四章 记录 宁夏以为这次考核的难度极高,却没想到获得高分的人极多,高等一班就有四个满分,其中又有张劲夫。 而宁夏选取了八分豆腐,靠着强大的臂力,他才能精准地控稳百斤大刀,分割了豆腐。 但巧劲不足,还是有一块切开的豆腐流散了,最终只得了八分。 三场考完,当天的考试就结束了。 临到晚饭时分,大广场上就放榜了,令宁夏诧异的是,获得三门全满分的,除了张劲夫还有两人,其中一人是过一面之缘的陈望道,和一名叫作谢雨薇的女学员。 宁夏的名次也极为考前,在三十名之内。 他在广场上看完榜单正要离开,柳朝元找了过来,将他拉到僻静处,低声道,“考得不错,不过还要加把劲儿。 上面已经有决议了,这次大考武试总成绩前五名可以进入东华堂,每人选一样宝物。 东华堂非同小可,东华最精华的宝物就在其中了,不是兵库司可比的。 归根结底,上面是希望在将最精锐的学员派入玄武秘境前,给他们多一些武装和补充。 如此大好机会,你千万不要错过。” 宁夏郑重点头,他忽然有些后悔在第一考考力量时藏拙了。 以他的实力,如果全力发挥,拿到十一分也是轻而易举的,有这个十一分在,就能抹平比速度时的九分,等若是有两门满分了。 “不管了,必须雄起了。” 宁夏暗暗咬牙。 一夜无眠,次日一早,饱餐一顿,第四场考试开始了。 这一场考的是耐力,埋身赤砂中,并加热赤砂,赤砂极细,有激发穴窍的作用。 热砂淬体,极难忍耐。 “修行,历千辛,经万难,没有百折不挠的勇气,是不可能有所成就的。 赤砂淬体,穴窍大开,乃痛苦至极,不能忍受的可以提前放弃。” 一名花胡子监考,朗声说着,一排排浴桶正摆在广场之上。 已经撑到这一步了,自无人会甘心退出。 至于痛苦,修行一场,不管境界如何谁没经个三灾六难。 区区痛苦,又有何惧。 然而,高等一班第一组学员,最短的只坚持了三息,最长的也不过坚持了十八息。 一个个如从开水中跳出一般,即便出了满是赤砂的浴桶,也一个个龇牙咧嘴,心有余悸。 为了保证考试的公平性,浴桶里的赤砂会不停地换新。 第二组跃入赤砂后,这次坚持时间最长的是个平日极为木讷的学员,坚持了足足三十二息,获得了九分的高分。 反观张劲夫,也不过坚持二十五息,得了八分。 从浴桶出来后,张劲夫一脸落寞。 八分的成绩对其他学员而言,已是极好了。 但张劲夫志在此次大考中拔得头筹,八分的成绩,对他而言,意味着造成了一个“两分”的大窟窿。 很快,第二组就结束了考核,轮到了宁夏所在的最后一组。 宁夏从容地跃入浴桶中,随着一声令下,大量赤砂灌入桶内,尚有冰凉感的赤砂,立时激得所有的毛孔都展开了。 头顶赤日炎炎,赤砂聚热速度极快,几乎每一息温度都在快速升高,毛孔中顿时传来灼热的刺痛。 仅仅十息,周身的气血就开始奔涌了,已经有两名学员无法忍耐,惨叫着遁出了浴桶。 宁夏沉凝心神,催动导引诀搬运着体内的气血,眼下的痛苦虽然剧烈,但尚在忍耐范围之内。 又二十息过去了,这一波只剩了宁夏一人,张劲夫紧闭了嘴唇,瞳孔微缩,他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兆。 因为宁夏的表现实在太反常了,他坚持到二十息时,周身的筋络已经要暴跳了,面上的肌肉都不受控制地狰狞地悸动。 反观宁夏,除了面色赤红,神色竟然平静如常。 终于,三十息到了,这下连几位监考官都不淡定了,纷纷离席,凑到近前围观。 虽说前面有一个木讷的学员坚持到了三十儿息,但那人坚持的过程中,反应远比宁夏剧烈。 宁夏挨到三十息时,满面殷红如血,额头大汗如雨,仅此而已。 “三十六,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满分,满分了” 人群中忽然爆发出惊天动地地喊声,周边的考场全被惊动了。 这一关实在太难了,迄今为止,东华学宫还无人拿下满分。 听见叫喊声,霎时,不少人朝这边围拢。 “四十息了,怎么还不起,这,这是要来个超额达成啊。” “是啊,敢问监考,多少息算超额达成” 人群中议论纷纷,有人大声喊着。 花胡子监考道,“六十息算超额达成,但到了这一步,和鬼门关走上一遭也没什么区别。” 说完,冲浴桶中的宁夏道,“年轻人,不要意气用事。” 宁夏并不理会花胡子,他满脑子都在诵念“冰清诀”,以坚守意志。 坚持到此刻,每一粒赤砂都仿佛一粒火种,种进他肌肤的火种,而且这火种还在一点点下沉,要击穿他的筋络,搅碎他的骨骼。 时间的长度在这一刻被无比地拉长,似乎每一息长得都仿佛一个轮回。 “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六十,六十了,超额完成了” 人群中爆出震耳欲聋地呼喊。 但浴桶中的宁夏还是不肯起身,这一刻,整个广场上几乎所有的考生c监考都围在他的浴桶周围,组成一个庞大的包围圈。 人群之中,无数人激动,当然也有人神伤。 张劲夫望着浴桶中的宁夏,心里不是滋味。 蔡旭恨恨骂道,“牲口”赵凯则神色负责,喃喃道,“不愧是能战败我的家伙,不过光会忍痛,也没什么了不起。 ”“雨薇妹子,此子你怎么看”一袭青袍的陈望道。 “身材挺好的,八块腹肌晃得那么多女同学心事重重的,这么好的皮囊,还真没遇到过几具。 ”一袭白衣的谢雨薇风轻云淡地说道。 陈望道一脸蒙蔽。 “七十三息了,年轻人,你真是天赋异禀啊,记录是九十六息,已经三百年没有打破了,坚持住,年轻人。 ”花胡子监考忽然不哔哔了,改为拼命鼓劲。 宁夏已经出现了意识涣散的前兆,他觉得自己已经变作一团火焰,可惜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动用凤凰胆,不然就是五百息也不再话下。 渐渐,他周身聚焦,呼吸都冒着黑气,浑身已有焦糊味传出,意识已濒临崩碎。 “九十五c九十六c九十七,九十八,一百。” 全场奇呼中,“一百”的喊声如黄钟大吕般撞进他的心门,宁夏瞬间惊醒,大手一拍浴桶边沿,凌空跳了出来。 “水,快入水来。” 柳朝元不知从哪里推出一个盛满清水的浴桶,宁夏赶忙跳入。 用不多时,整桶清水化作乌青,最后转作墨黑,咕噜咕噜开始冒着热气,惊得一众学员全看傻了眼。 “五内俱焚,这就是五内俱焚啊,居然还能活着。” “不瞒你们说,坚持到十余息的时候,我就觉得整个人被扔进了火堆里。他能坚持到一百息,岂不是等若将心肝脾肺肾全部扒出来晾在了碳火架上烤。” “非精铁一般的意志,不能成此伟绩啊。” 纷纷议论声中,柳朝元已经给宁夏换了十余桶清水,直到桶里的清水不再变色,且没有温度,柳朝元才停下。 “学员宁夏,满分十分,超额达成一分,破纪录两分,第四场考试单科十三分。” 花白胡子激动地宣布。 在他的手下出现了如此佳绩,他也是与有荣焉的。 这一宣布,满场不啻投下一记重磅炸弹,议论纷纷中,宁夏前三科的成绩也在被飞速地散播着,一折算下来,众人惊讶地发现,宁夏全面四科的平均分数竟然是满分。 “真是头妖孽,不知从何处蹿出来的。 雨薇妹子,最后一场大考,你我若不能拿到满分,怕真要被这家伙压在身下了。” 陈望道喃喃道。 谢雨薇道,“压在身下便压在身下,只要他凭的是实力,而不是投机取巧。 我一个女流尚且看得开,望道兄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四十五章 补充 赤砂沐浴的考试结束,今次武试大考就剩下最后一项了:战技测验。 这场考试是五场考试中最为紧要的一门,作为压大轴的科目,战技测验足足占据了三十分的比重。 也就意味着头两场没考好的,极有可能在这一场将总分拉起来。 同样,头两场考好了的,也极有可能在这一场测试中砸锅。 由于这场考试的重要性,又鉴于上一场赤砂沐浴的考试中,不少人出都撑到筋疲力竭,受创不小。 因此,战绩测验的考试被推迟到了两日后。 赤砂沐浴的考试才结束,柳朝元就接走了他,来到柳朝元的宿舍,端出两大盆兽肉。 宁夏看得一呆,柳朝元道,“愣什么,赶紧吃,吃完赶紧睡,补充好体力。 我做梦也没想到你小子能有如斯成绩。 现在好了,战技是你的强项,考出好成绩不难。 但也不能轻敌,好好大补一顿,赶紧休息。 我可指望你小子给我扬名立万。 努力一把,争取摘得东华前五的总成绩。” 两盆兽肉足有十斤,价值极高,便是柳朝元要攒够这些兽肉,也要费劲不小。 宁夏很感动,想说些什么,柳朝元拍拍他肩膀,先行离去。 吃完十斤兽肉,宁夏周身弥漫着滚滚热力,九大穴窍不时地涌起一阵阵暖流。 他返回高等一班宿舍,沿途所过,遇到高等一班的学员皆迎上来和他寒暄。 宁夏一一回礼,不热情而周到。 不到三百米的路,他走了半个小时才返回宿舍。 随后,他便倒头睡了过去。 十斤兽肉化作的热流,仿佛一道暖洋,将他团团包裹在内,很快他便进入了梦想。 就在宁夏入睡之际,东华城东一间低矮的平房内,满身血污的龙岩倒在一个土炕上,用清水洗刷着伤口,他周身遍布着可怖的创伤,有刀伤c剑伤,箭矢造就的血洞。 若是寻常人遭遇如此恐怖的伤势,早就支撑不住了。 龙岩只是面色惨白,呼吸匀停。 勉强擦拭完身上的血污,龙岩将毛巾砸在了地上,恨声道,“哪个兔崽子害的老子,让老子抓住,非活劈了你。” 原来,他这一声伤势,来自一场突围战。 龙岩是血杀教教主,血杀教是黑风峡谷怒龙洞辖下的人奸组织。 龙岩领导的血杀教在偷袭东华学宫的行动中,元气大伤,他这个教主也成了孤家寡人。 这段时间,他潜回了怒龙洞,准备找洞主曾毅要些资源,重新壮大血杀教。 本来待的好好的,昨天傍晚忽然出事了,他的住处遭到了包围。 若不是他恰巧出外,撞见了包围,这条性命当场就交待了。 好一场血战,他才勉强杀出重围,保全性命。 大战过程中,一个狼首人身的妖族再三喝问他为何要杀害黑曜洞少主。 那狼首人身的不是别人,正是龙矢,他奉叶弥天之命调查出了龙岩的身份,才有了这次行动。 虽说当时宁夏在洞窟内留字,叶弥天和龙矢也不是没起过龙岩被栽赃的嫌疑。 但葱猴无端横死,二人各自心痛,只想狠狠发泄心中的愤懑,这才有了龙岩的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这厢龙岩窝在小平房内舔舐着伤口,暗暗发狠,东华学宫内西南临湖的暖春厅内,正有一场小型聚会。 参与的多是此次大考,前四门总成绩在前三十名的精英。 谈论的焦点从明天考试的科目不知不觉就转移到了宁夏身上。 “谁能想到,区区一个杂役,两载之内,竟有如此惊人的奇遇。 这样的天赋,放眼整个渭南也是顶尖存在。 我听说了,其他几个学宫虽也有妖孽,但能在前四科拿到满分的,也是屈指可数。” “我倒是觉得宁夏最强的天赋就是忍耐力,我听说过他的不少事,从根上说还得是这家伙运气不错,遇到了程执教。 若无程执教,他气血风暴那关就过不去。 没有那关打下的根基,他就没有今天的在沐浴赤砂这关的大放异彩。” “不管怎样,我东华出了这样的妖孽,是我东华全体学子的福气。 出了东华,咱们就是老同学,同气连枝,互相帮助,我倒是巴不得宁夏这次能取得全满分,那样就能一扫我东华三十年不能在四宫联考中夺魁的尴尬 低迷。” 一直沉默的张劲夫终于接话道,“话虽这样说,但这次的战技测试,我听说负责测试的都是中等学宫的中等学班里的佼佼者,都有练气三重以上的修为。 虽然他们不会催动灵气攻击,但巨大的境界差距,让咱们很难应对。 要拿满分是难上加难,至少张某没有这个信心。” 宁夏异军突起,让张劲夫心里很不是滋味。 没有名族子弟入学宫,他一直顶着东华学宫第一人的名头在学宫内过了这许多年,即便是结业在即,但这种优越感并没在他心中消失,反而越来越浓烈。 直到今天,宁夏这个奇峰终于从江中浓雾中显露了真容,今日偶尔显露峥嵘,便惊艳了整个东华,夺去了属于他张劲夫的全部荣耀。 连深深令张劲夫忌惮的一众名族子弟,也被衬托的黯淡无光,张劲夫心里的失落已是无以言表了。 陈望道含笑道,“咱们的雨薇妹子似乎有话要说。” 众人皆朝谢雨薇望去,张劲夫眼中闪过一丝痴迷,玉人在眼前,犹如在天边,他甚至连动一动念头,都会惭愧不已。 谢雨薇道,“我记得望道兄家的祖传绝技是默刀,却没想到长舌功也如此惊人了。 好吧,望道兄非要我表态,我直说就是了。 我向来相信强者横强,两日后的战绩测试我认为宁夏依旧会大放异彩。” 陈望道哂道,“想不到雨薇妹子如此看好这宁夏,莫不是真瞧上了他那好看的皮囊。” “作死。” 谢雨薇薄怒,满场轰然。 宁夏这一觉睡得极好,一觉醒来,瞅了一眼可调沙漏上的刻度,稍稍一换算,便知自己这一觉直睡了两天两夜,再有两个小时,天该亮了。 他腹中饥饿得厉害,洗漱一把,便径直赶往食堂去了。 因着是大考,各大食堂不分日夜,全天候供应饭食,伙食标准也是史无前例地高。 饱餐一顿后,宁夏信步朝后山行去,直来到巨瀑顶上,迎着晨风,拉开拳架,开始走拳。 四十六章 单考 每一拳出,周身的肌肉仿佛在相互交鸣,浑身的大筋宛若怒龙一般,在他雪缎也似的皮肉下游走着。 一趟拳走完,后山的钟声鸣响,宁夏知道这是召集钟声。 当下,便朝前山赶去。 半个小时后,最后一场战绩测试开始。 东华学宫前广场上搭建了三十几个高台,每一个高台上都立着一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气势沉稳,叫人看不出深浅。 中央高台上的贾执教没有说开场白,直接宣布了规则:能撑过十招者,即为及格,得十八分;十五招二十一分c二十招二十四分,三十招二十七分,三十三招满分三十分。 这规则一出,谢雨薇撇嘴道,“明摆着的,联委会不允许任何人拿到满分。” 立在他左侧的陈望道,“雨薇妹子何出此言” 陈雨薇道,“三十招二十七分,三十三招满分,岂不是明白告诉大家,最要命的就是最后三招么这是绝了妖孽们的满分之路。 也是,这么多届了,大考中又出过几个满分” 陈望道轻声叹道,“我是不敢奢望什么满分了,但是这回我若连二十七分也弄不到,我老子定然不能饶我。” 贾执教讲话完毕,战技测试随即开始。 三十几个擂台同时开测,到处是翻飞的身影,激昂的拳声,和猎猎衣袂声。 不出预料,三十几名战技师实力惊人,三十几个擂台上,能撑过十招的寥寥无几。 很快,左侧第七个擂台,围满了人。 高台上,和战技师对战的正是赵凯。 突破千石窍的赵凯一招一式,威力极大,攻守平衡。 和他对战的战技师面含嘉许,在赵凯撑过了十招后,和他对战的战技师陡然发力,赵凯勉强撑到十五招,被打下擂台,最终获得了二十一分的成绩。 而这个成绩,对不少高等学班的学员也几乎是可望不可即的。 这次的测试,在许多人看来,联委会是有意识地打压成绩,导引九重的修士也罕有能达到二十一分的。 直到谢雨薇登场,沉闷许久的考场终于沸腾了,谁也没想到谢雨薇秀美的身躯能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不停地抢攻,碍于考试规则,不同的分值是设置了不同难度等级的,战技师不能主动调高难度。 谢雨薇就是抓住这个规则,掀起一浪接一浪的攻势,头十招,战技师被全面压在了下风,过了十招,战技师想要反扑,却发现很难。 谢雨薇施展的惊涛骇浪掌,一旦成势,攻势会叠加,一浪塞一浪的汹涌。 谢雨薇竟一举拼到二十三招上,才让战技师抢回先机。 三招后,谢雨薇败北。 高台上的战技师显然对这个秀美的女学员抱有无比的好感,碍于规则,他没有和谢雨薇说话,却罕见地冲谢雨薇拱手致意。 谢雨薇微微一笑,年轻的战技师竟先红了脸。 很快,众人的注意力又被引走。 却是陈望道c张劲夫同时上了擂台,两人的实力不分伯仲。 但限于所修的功法,不能像谢雨薇那般不停局势。 即便如此,两人靠着无比扎实地功底,硬是和战技师缠斗到了二十一二招,才被扫落高台,也获得了二十四分的高分。 宁夏的考试序列,排在张劲夫后,张劲夫才从高台落下,便轮到了宁夏所在组。 宁夏才跳上高台,一直观战的贾执教忽然叫停了测试,“其余人等先考,宁夏稍后再考。” 这莫名奇妙的安排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但考场上主考最大,宁夏只好跃下擂台,让出赛场。 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陈望道道,“瞧着吧,这就是超级天才的待遇,修炼从来如此,只要拔尖,就会万众瞩目。 雨薇妹子,你可有很羡慕他。” 陈雨薇杏目圆睁,陈望道远远看着立在擂台下的宁夏,幽幽道,“老实说,我很羡慕他啊。 今日一考,只要他战技测试的成绩不要太拉胯,必定是渭南瞩目的明星,即便升到了吴中的中等学宫,他的名头也不可能被掩盖。 作为学员来说,名誉有时就代表了资源。 这点,你我都不得不承认。” 谢雨薇非但承认,反而感触尤深。 若不是她在父母亡故后,发奋修行,让族中见识到了她的潜力,他也就不可能获得如此充裕的资源供给,更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 “二位,我不看好 宁夏。” 张劲夫不知何时来到二人身后。 两人回看张劲夫,张劲夫道,“我和宁夏交过手,知道他的斤两,即便他已从当时的导引八重进阶为导引九重,现在的他依旧不会是我的对手。 连我都无比艰难地才能取到二十四分,我认为他就是拼尽全场,也很难得到超过二十一分的成绩。 二位要知道,耐力的出众并不代表实力的卓绝。 不信,二位可以和我一道静观。” 谢雨薇道,“张兄,嫉妒真的会使人面目全非,你给的印象一直是八面来风,现在的你和以前真不像。” 张劲夫胀红了脸,想说些什么,终于一挥衣袖,远远离开。 两个小时后,所有学员的比斗都结束了,再没有人取得八分的成绩,甚至过七分的都极少。 观战的东华学宫众执教的神色都不太好,不多时,所有人目光都在宁夏脸上汇聚,仿佛千斤重担和无数期盼都加到了宁夏的肩膀上。 主考官贾执教再度登上高台,朗声道,“有鉴于宁夏的超卓成绩,为保证考试的公平性和可观赏性,特意让宁夏单独参考。” 宁夏正觉得这个理由有点扯,柳朝元不知何时凑到他背后,“压根不是这样的,实在是你小子前面四科的成绩太惊艳了,明玉c广成c东宝三大同片区的同级学宫开始冒出了怪话。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认为你的成绩有水分。 联委会也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所以,这最后一场战绩测试,联委会允许三宫派员来现场观战。 你要当心,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贾主考肯定会派上最全面的战技师。” 四十七章 超纲 宁夏是真没想到自己的名声这么快传到了渭南片区的其他学宫,而且这么快三大学宫都有了反应。 柳朝元道,“不要以为这是小事,现在大考在改制,极有可能渭南片区的四大学宫之间的壁垒会被打通。 意思就是,将来东华城的学子不仅可以报考东华学宫,亦可以报考渭南片区的其他三大学宫。 如此一来,学宫之间的竞争就加剧了。 优秀的历史学员必将成为学宫的活招牌。 你这次前四科的总成绩为满分,给另外三家造成的震动极大。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科目了,如果你还取得了骄人的成绩,其他三家会很难受。 而联委会为了以示公正,只能对你的考试慎之又慎。 这既是困难所在,也是机遇啊。” 柳朝元殷殷叮嘱中,这一轮的考教很快落下了帷幕。 除了赵凯凭借着开辟千石窍获得了巨力,勉强应付到了二十招,获得了二十四分的优异成绩。 其余人大多不到及格线,连二十一分的也只有寥寥两三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中央的擂台附近已开始清空,被置放上大量的桌椅。 最后一轮大战完毕,连中央擂台左右的三个擂台也被迅速拆除。 一批气度俨然的中青年开始入场,大部分是东华学宫的执教,其中还有正副宫长,各位主任执教,各段总执教,各大要害部门负责人。 还有七八个明显神色不渝,走在正副宫长左近。 显然,这几人必是三大学宫来的大人物,名为参观,实为“监考”。 众人落座后,主考官贾执教高声宣布最后一场考教立即开始,请战技师登台。 贾执教话音方落,一位绯衣汉子腾身上了擂台,团团一抱拳,“鄙人郭涵,忝为此次驻东华学宫考区纪律理事。 为表明此次大考的严肃性和公平性,学员宁夏的考试由鄙人亲自担任战技师。” 说完,他冲台下的宁夏比了个请的手势,宁夏没有什么高明的身法,伸手在擂台的柱子上搭了一把,才腾身跃上擂台。 底下顿起嗡嗡议论声,宁夏上擂台的姿势甚至不如大部分高等学班学员那般飘逸。 三大学宫的几位观察人士面上的表情轻松不少,明玉学宫副宫长段北山冲广成学宫高等学班总执教王明义传神识道,“看来也就是个能耐苦的奇葩,得了程老的机缘,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奇异之处。” 王明义传神识道,“且看吧,郭涵此人我知道,练气四重修为,战技娴熟,比一般的战技师都强。 老贾派他上场,想来也是感受到了咱们的压力。 郭涵肯定会悄悄发力,只要将此子的成绩压在二十四分,咱们还能接受。” 两人正议论间,高台上,宁夏先发招了。 便见他一拳一掌几乎平平无奇,专攻郭涵胸前,走的是堂堂正正,大开大合的路子。 郭涵暗道“不过如此”,出招应对。 此番交战,实质还是考试,郭涵不可能不按流程走。 只要按流程走,头前十招是及格线的成绩,他不可能在及格线区域就放大招,让宁夏速败。 若真如此,东华学宫方面非闹翻天不可。 王明义耐着性子地发力,宁夏的应对比他预料中的要好一些,但也好的有限,只是勉力支应。 在郭涵看来,如果宁夏只有这个水平,恐怕很难撑过十五招。 第十招一过,郭涵陡然发力,他使出淮阴散手,攻势比之先前凌厉了一倍不止。 宁夏也猛地变了套路,小擒拿手才使出,郭涵就惊了。 巅峰境的小擒拿手一送过来,他就知道了厉害,宁夏的拳势极为刚猛,丝毫不在他之下。 “小擒拿手,巅峰境。” 段北山喃喃说道,脸色阴沉下来,王明义等人脸色皆不好看。 巅峰境的小擒拿手,足以支持宁夏轻松撑过十五招。 果然,台上的宁夏和郭涵战得翻翻滚滚,场面丝毫不落下风,屡次改守为攻。 论场面,比绝大多数学员苦苦防御c被动挨打,要华丽了太多。 “劲夫兄,现在可还觉得宁夏只是浪得虚名。” 谢雨薇含笑盯着张劲夫问道。 张劲夫眉头微皱,一言不发。 陈望道喃喃道,“真是强者恒强,可惜了,直到今日才知东华潜伏了这样一头 深海巨兽。” “望道兄,你这心胸也太宽阔了吧。 此人若居上游,望道兄你自己又当被置于何地” 蔡旭冷声说道。 宁夏取得如此优异的成绩,让他很不舒服。 当初他和宁夏的冲突,已经传扬开去,宁夏越是光芒四射,他就越觉得自己成了世人眼中的丑角。 谢雨薇淡淡扫了蔡旭一眼,“又一个被嫉妒毁得面目全非的家伙,我记得蔡旭你考试成绩也不错吧,前二十名内,是有资格进入玄武秘境的。 平心而论,你希望一个庸才领导大家,还是希望宁夏这样一个强者率领大家。 一点意气之争,你竟能长久地萦绕心头,你说这事儿要不要让蔡三伯知道呢” 蔡旭猛地一个激灵,连连冲谢雨薇拱手求饶,“雨薇妹子不要害我,我这不是替望道兄不平嘛。 既然望道兄自己都没觉得不平,我又有什么好介怀的。” 几人正议论着,场外忽然爆发出巨大的呼声,“十六招了。” 郭涵再度变招,双掌摆弄如龙,直取宁夏头颅。 柳朝元蹭地立起身来,“锁龙手,对一个考生,用这种手段,过分了吧。” 南怀远微微眯了眼,冲柳朝元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看向主考官贾执教。 贾执教老脸微红,“多少超了点纲,但也可以理解。毕竟没有动用灵力,再说郭涵也收了力道,考教宁夏这种天才考生,不用稍稍用点超纲手段,也难以服众不是” 南怀远呵道,“好一个难以服众,老贾你不妨问问段兄c王兄,如此考教,他们可是服了。” “老南,这么精彩的考教,你不好生观看,就别来搅扰我们。” 段北山笑呵呵支应了一句,还没喘口气,笑容便凝固了。 高台之上,使出锁龙手的郭涵竟还没能速败宁夏。 相反,宁夏竟还在和郭涵展开对攻。 郭涵的锁龙手在空中已经拉出了残影,这哪里是留了力道,根本就是在全力施展。 双方翻翻滚滚,转瞬五招已过。 台下的欢呼声几乎要疯了,张劲夫已经没了人色,他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一个导引九重为何会这么强。 几个月前,他轻而易举地试出了宁夏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太强了,恐怕上一届的超级天才曹友龙才能与他匹敌吧。” 陈望道双目已经失焦。 高台下几乎要引燃的气氛丝毫没有感染到宁夏,他心神安定至极,三角式运用纯熟,郭涵的锁龙手再是霸道,却始终攻不破他的防御。 宁夏无心想着如何击败郭涵,他要的就是继续将时间拖下去。 而和宁夏对战的郭涵呼吸声渐重,郭涵并没有战败的危险,而是他动用了超纲的手段,依然没在二十招内拿下宁夏,让他面上有些挂不住。 终于,二十招过,底下欢呼如潮,东华学宫的学子们都沸腾了,没有什么比亲眼见证一个传奇的诞生更让人血脉喷张了。 终于,郭涵再度变招,双掌急速摆弄,激烈的气旋在他双掌中诞生,呼呼风声,几乎要布满整个高台。 这下,南怀远终于坐不住了,“老贾,什么时候对一个初等考生可以上排云掌了。 老贾,你不能为了服老王和老段的众,就这样偏心眼吧。” 贾执教尴尬道,“二十招后,战技师可以自由发挥,只要不动用灵力,就不算违规。 南宫长,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超级天才总得要超级实力吧。 让年轻人受些挫折没什么不好,传奇不是那么好铸就的。” 贾执教自然知道自己是在强词夺理,他说的规则没错,但战技师谁不自重身份,怎么可能真的自由发挥,选择排云掌这样的功法去对一个考生。 南怀远呵呵两声,不说话了。 高台之上,宁夏的确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郭涵的排云掌掌力雄奇,一招一式都无比地霸烈,每一掌打出,宁夏都要后退上几步。 此刻,宁夏已经彻底被压在了下风,没了还手的余地,只是三角式极为稳固,任凭郭涵一掌赛一掌的凶悍,他的拳势始终稳固。 “罢了,罢了,遇到这样的妖孽,我服了。” 段北山一脸地麻木,摇头叹息。 王明义瞪眼道,“我没看错的话,他用的是三角式吧,想不到程老将这压箱底的本事也传授了。 不过我听说程老自己在三角式上的造诣并不多么高深,看来传言有误。” 至此,段北山和王明义是再挑不出刺来,实在是宁夏展现出的超卓素质,让他们觉得自己再去挑刺,自己心里那关就先过不了。 与此同时,台 下已经没了欢呼声,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仿佛在看神迹。 高台上,郭涵气势越来越强,他真的被宁夏弄得心浮气躁起来,好似他不是考官,而是在和宁夏比斗争胜。 四十八章 记录二 “十里排云” 郭涵暴喝一声,掌力催动到了极致,劲风压得离擂台稍近的几人呼吸都困难。 其势远不如巨瀑轰下,但攻在一点,威力极大,宁夏硬架了一招,拳势虽然稳固,但整个人被扫飞出去。 眼见就要摔落擂台,忽地,他大手一搭,按在擂台边缘处,一个借力,又旋了回来。 郭涵立在远处,放弃了攻击,至此,宁夏已撑了整整三十招。 满场一片死寂,绝大多数观战的执教都惊得站起身来。 “三十招过,已得二十七分,宁夏,你可还要接着挑战。 按规则,最后三招,要动刀兵,然刀兵无眼,死伤难免,你可还要接着再考。” 贾执教高声喝问。 宁夏沉默不言,台下的柳执教高声道,“二十七已足以技压群雄了,凡事不可苛求。” 他看得胆战心惊,即便宁夏只得二十七分,也绝对是四大学宫第一高分了。 “真是头妖孽啊。” 陈望道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感叹了。 “真正的妖孽不是这样的。” 谢雨薇喃喃道。 “你说什么” 张劲夫眼睛亮了。 难得听谢雨薇给宁夏负面评价。 就在这时,高台上的宁夏微微一笑,冲郭涵拱手道,“还请继续指教。” 轰 “指教” “指教” “指教” 全场呼声如雷。 谢雨薇胀红了脸,大声道,“迎难而上,不避艰险,真正的妖孽应该是这样的。” 声音喊出,却完全被淹没在巨大的呼声中。 “这小子。” 柳执教眼角莫名地酸涩。 郭涵大笑,“好,这才是和我战了三十招的豪杰,剑来” 一名战技师大手一挥,一把青釭剑飞来,郭涵轻轻弹在剑身上,宝剑激灵一跳,落入他掌中,“你用什么” “一把百饮刀即可” 刷的一下,一把长刀飞来,宁夏没有炫技,直接摘入手中,抱拳一礼道,“还请指教。” 郭涵道,“刀剑无眼,你既要求极致的成绩,我也只能报以凶狠的杀术。 这既是对你的尊重,也是对规则,更是对所有参加大考的学子们的尊重。 所以,我没办法留手,而你则有可能死在我的剑下,你可想好了。” 宁夏道,“学生无憾。” 郭涵轻啸一声,青釭剑发出悦耳的龙影,霎时,剑身化作一团虚影,迎着宁夏狂卷而来。 “剑龙式” 柳执教失声惊呼,手心里溢出汗液来。 宁夏看不清剑式,干脆闭上眼睛,只用耳朵静听,呼呼的风声从耳朵灌入心里,他把那呼呼风声幻想成铺天盖地落下的巨瀑。 百饮刀斩出,仿佛他无数次割裂巨瀑式的挥刀。 三角式出,刀势无伦。 铛 所有人心里咯噔一下,更有那胆小的学员忍不住捂住了眼睛,两道身影分开,宁夏肩头的衣衫被削飞一块,他不忧反喜。 三角式割瀑的办法奏效了,肩头被削飞的衣衫,就好比他割裂巨瀑时被溅上的水花,不在要害,无伤大雅。 “好” 郭涵叫好声未落,长剑划空竟被激射而出,瞬息便射到宁夏面门处。 就在长剑激射出的刹那,郭涵欺身直进,已迫到近前,竟不比激射长剑的速度稍慢。 一剑一人,防得了剑,就得放空人,防御奔人去了剑就得索命。 仓促之际,宁夏做出了抉择,便见他暴喝一声,双拳猛地挥出。 万石窍一阵激鸣,两只拳头爆发出惊人的力道,左拳直奔长剑,右拳轰向郭涵。 暴烈无极的权势,瞬间击中长剑,宁夏拳锋瞬间为之赤红,整个青釭剑被轰飞出去。 郭涵惊得面无人色,双掌探出,淮阴散手中的一招“伏虎头”使出,双臂迸发出巨大力量。 这一按,便是一头奔虎也得立时被按倒。 岂料,郭涵双手才压住宁夏轰来的拳头,仿佛按到了一头狂奔的大象。 郭涵顿时脱手,凶猛无伦的拳头,直击郭涵面门。 这狂暴的一拳蕴含了五千斤的力道,若是轰在郭涵脸上,他的脸就是铁铸的,也得打出一个深深的凹陷来 。 嗖地一下,郭涵的黑发被劲风拉直,脸上的肌肉被狂暴气劲催得仿佛埋进了一条掘进的蚯蚓。 宁夏刚猛的拳头,硬生生在距离郭涵面门只剩两根发丝的距离处止住。 两人交手实在太快了,不少学员根本没看明白谁胜谁负,只见宁夏拳头飙血,都在猜测是宁夏输了。 毕竟,眼下才三十二招,距离满分三十分,还差一招。 “可惜了,有些事真个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蔡旭感叹道,他也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我输了。” 郭涵畅快大笑,“头一次打输会输得这么开心,天贺我人族再出一位天才。” 高台上的郭涵高声喝道,满场众人都听傻了,绝大部分人都以为宁夏挑战失败,岂料到头来竟是郭涵这位战技师被打败。 这可是比满分更爆炸性的消息。 贾执教高声道,“宁夏三十二招击败战技师,超额达成任务加三分,创造记录加六分,战技测试得三十九分。” 贾执教的宣告,意味着板上钉钉,尘埃落定。 尽管场中绝大多数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这一切就发生在眼前,不容质疑。 “恭喜了,怀远兄,想不到你还悄悄藏了这么一张王牌,这定是早憋了劲儿了。” 段北山心情复杂,神色冷峻。 南怀远道,“这你可就误会我了,宁夏就是个插班生,两年前还只是个难民。” 王明义哂道,“南兄真是越来越会讲笑话了。” 南怀远道,“此事人尽皆知,南某犯得着撒这么低劣的谎言么” 一听这话,段北山和王明义的心情就更沉重了。 见两人一脸便秘色,南怀远接着捅刀,“还得说我东华学宫育才有方,南某人有识人之明,正是南某人一眼就看出了宁夏的天赋,才力排众议,着力培养,才有了今日的宁夏” 渭南四大学宫,按实力,东华学宫其实垫底,多少年了,南怀远就没这么得意过。 南宫长一句句地无形装比,段北山和王明义听得欲仙欲死。 柳朝元也胀红了脸,仿佛气运被夺一般。 若不是当着外人的面,他立时就要暴走。 老实人被惹翻也是很可怕的。 四十九章 奖励 南怀远何等人物,轻轻一个眼神,便将即将暴走的柳朝元安抚住了。 大考结束,宁夏身边围满了祝贺的人。 他的总成绩超过了满分成绩,这在东华学宫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过。 在大考改制已成铁一般事实的前提下,可以预计,宁夏所创造的记录将会保持许多年。 然而,宁夏的荣光还不止于此,大考才结束,整个东华城才死寂恢复了喧闹,一支扎着红绸的马队踏入东华学宫。 从未谋面的东华城城主魏明亲自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走在最前列。 南怀远远远迎上,“怎么劳动魏兄大驾了。” 魏明道,“今次大考,东华取得如此佳绩,乃我东华百年未有之荣耀,魏某此来便是为新晋的魁首牵马坠蹬,以激励我东华还未进学的少年儿郎” 魏明执意用宁夏踩着他的膝盖跨上了骏马,获得前十的学员们依次上马。 魏明在头前牵引,一路锣鼓喧天,红绸招展,队伍开始在东华城内巡游起来。 沿途所过,人山人海,从天上到地下,能站人的地方都站了人。 宁夏卖相极佳,换上新衣,胸前扎了红花的他,简直可以作最佳新郎官的模板。 路过烟柳巷时,从跨上巷前的青石桥,几乎所有的秀楼都打开了,满楼红袖招摇,笑语莺歌。 宁夏这天的跨马游街,简直忽如一阵春风来,不知吹开了多少闺中女儿的心扉。 然而,宁夏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跨马游街之际,人群中有一人冲他发出了死亡凝视。 这些日子,龙岩终于舔舐好了伤口,心心念念地不是找伤他的妖族复仇,而是想着怎么杀死宁夏。 在他看来,复仇怒龙洞不现实,干掉宁夏更为实际,也能一泄心头之恨。 尤其在见识了宁夏跨马游街的风光,龙岩心中的杀意越发炽烈了。 游街结束,东华学宫又举办了盛大的晚宴,宁夏虽不怎么适应这样的场合,但他作为今天晚宴的绝对主角,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轻易脱身的。 一直敬酒到半夜,酒宴终于散了,他才拖着沉重的身躯准备回宿舍。 “宁夏。” 听一声喊,宁夏转过头来,看见了郭涵。 他对郭涵颇有好感,拱手道,“执教有事” “那边说话。” 郭涵指了指不远处的绿柳,那处临湖设着一组石桌石凳。 两人落座后,郭涵开门见山道,“用不了几日,你们这些成绩优异的学员,将要参加玄武秘境的试炼。 此次玄武秘境的试炼,是按区划分的。 整个神州万国,总计有二十三个区参加。 其中吴国的吴中片区正在其中。 和你们吴中片区对应的应该就是东华城往西八百里外的黑风峡谷。 换言之,你们在玄武秘境中试炼的对手,只会是黑风峡谷的妖族精英。 平心而论,在导引和练气这样的低修炼境,妖族凭借出色的身体天赋,优势巨大。 所以,这次玄武秘境试炼,你会遇到强劲的对手,不可不虑。” “多谢执教提点,还请执教指点迷津。” 宁夏相信郭涵来找自己,绝不单单是指出此次玄武秘境试炼的困难的。 郭涵微微一笑,“你脑子好用,基本素质很高,相信你能走出一条别样的道路。 我没什么指点你的,只是和你交手的过程中,感触很深。 你应该是将程老一脉秘传的三角式有了不错的研究。 除此外,你的力量很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还冲开了千石窍。” 宁夏点点头,他不打算解释他冲开的是万石窍,这样也许会平添一些麻烦。 郭涵道,“有此两点,我建议你此次进入东华堂,可以选取一门唤作霸王拳的功法。 此套功法,威力极大,号称七步之外气快,七步之内拳快。 便是练气境修士一旦被靠近,也会遭到莫大的威胁,甚至连真气都不及外放,但对修习者的基础素质要求很高。 你有三角式能稳固拳势,而霸王拳修炼的难点之一,就在于浩大的拳势容易迸散。 难点之二,在于修炼者的力道,若无凶猛的力道,即便得了霸王拳的精髓,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宁夏起身,郑重抱拳道,“宁夏实没想到执教会对学生的事如此上心,学生感激不尽。” 郭涵摆手道,“不必谢我,当今之世,我人道有沦亡之兆,一切有良心的修士都当为培育后进出一分心力。 你有难得的天赋,将来必定是我人族中的俊杰,我当然希望你能走得更远。” 郭涵离开后,宁夏返回宿舍,一夜好眠,酒意全消,他出了宿舍,往食堂行去。 整个东华学宫变得空阔了许多,只有挨着南边公共宿舍区域,才能见到不少的身影,有许多学员正在收拾着个人物品,结着行囊。 昨日大考结束,成绩一下,这一届学员的学习就彻底结束了。 要么回家等待分数线的下达,要么自知没有希望的,可以早早地进入到东华城的各行各业,成为中坚力量。 “嘿,宁兄。” 听一声喊,宁夏扭过头去,却见王水生远远冲他招手。 宁夏快步迎上,王水生笑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宁兄,我做梦也没想你会走到如今的地步,一百句佩服也不能表达我心里对你的佩服。” 宁夏微笑,指着他背后结起的高高行囊,“王兄这是要返回家乡么” 王水生哈哈笑道,“区区不才,已经被提前录取了,现在就赶过去报到。 宁兄,希望下次再见,你老兄还是无双风姿,震惊天下。 别忘了,中等学宫可是有一大票的王孙公子等着你震翻了。” 说着,王水生冲他挥挥手,阔步向前去了。 望着王水生远行的背影,宁夏心里生出一丝惆怅来。 才入得小食堂,他那丝惆怅就化作了旺盛的食欲。 一顿饱餐后,出了食堂,在半道上,柳朝元截住了他。 “今天下午就会开放东华堂,你自己想好要选什么,切不可大意。” 柳朝元一边说话,一边将他扯到僻静角落,“刚收到的消息,你这次成绩大爆,吴中的正元c荣阳c景林三大学宫都被惊动了。 这三家本来都派出了游说团,准备来东华游说你加入其中。 岂料,风潮越卷越大,连带着吴南片区c吴北片区也收到消息了,他们上报了中等学宫联委会,要求开放特殊人才申请通道,准备开大价钱挖你。 吴中片区的几大学宫才收到消息就怒了,联袂闹上联委会。 联委会受不了了,下令要求任何人不得接触你,违令者将取消扶植政策。 这样,你才得了清净,不然你早就被各种诱惑包围了。” 宁夏怔住了,他还在纳闷儿,自己考得这么好,怎么没有人来招募,来开条件。 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联委会下令封禁诸多中等学宫。 在宁夏看来,这哪里是封禁诸多学宫,根本是在封禁自己。 他脑子里不禁浮现出了范老师的台词,“不要搞水至清则无鱼,不要封锁我,让社会的不良风气吹进来,我可以不要,但他们不能不给。” 现在好了,他臆想中的各种好处全没了。 心情郁郁地在宿舍挨到下午,才缓步朝东华堂行去,他到时,陈望道c谢雨薇c张劲夫c赵凯都到了。 “正式认识一下,陈望道。” 陈望道当先冲宁夏拱手一礼。 “谢雨薇。” 谢雨薇穿了一套杏黄色的长裙,气质不俗。 宁夏拱手,“久闻大名。”又冲张劲夫c赵凯拱手,“劲夫兄,赵兄。” 张劲夫c赵凯脸色皆不自然,拱了拱手,没有吭声。 吱呀一声,沉重铜门开启,光亮照破黑暗,一股若有若无地沧桑气息弥漫开来。 一个衣着古朴的值守老者行了出来,沉声道,“限半个时辰,速速挑选。 标注了蓝标的,不可选,其余皆允许被挑拣。” 这在意料之中,倘若东华堂真的彻底开放,只怕镇堂之宝早被挑走了。 一排排木架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资源,有丹药,有符箓,有兵器,有各种材料,宝药,甚至还有密封在巨大透明水晶瓶里的妖尸。 众人很快分散开来,宁夏的目标很明确,得了郭涵的提点,他直奔功法区了。 很快,便见到一块块神魔骨片。 宁夏知道功法区的神魔骨片,不是他当初在葱猴洞窟内为壮大神识消耗掉的那些神魔骨片。 这些神魔骨片上皆记录了功法内容,并且用带有符纹的黑幕蒙上。 他听程老头介绍过,神识功法有两种,一种是高阶神识强者抒写出的功法,可以存在羊皮卷等物上。 另一种则是镌刻在神魔骨片上,可以经久不衰,重复多次地使用。 显然,这些蒙上黑布的神魔骨片就属于此类。 很 快,宁夏便找到了一块刻有“霸王拳”的铭牌,上面没有标注蓝标。 铭牌下面有一块两尺见方的木板,木板上写满了文字,皆是关于霸王拳威力的详述。 大致意思是,此功法霸烈,有拳崩山石之威,很难修行,要求修习者慎重选择。 五十章 半成 宁夏找到值守老者,告知了自己所选。 值守老者诧异地盯了一眼宁夏,沉声道,“你就是宁夏把,选的很准,此功法很适合你。 但时间上来说,恐怕你来不及修炼成功,就要进入秘境试炼了。 老夫建议你可以先选个能用得上的。” 宁夏拱手一礼,“多谢前辈提点,学生不改了。” 值守老者点点头,“也罢。天才的行事风格,岂能被度量。” 说着,他转身离开,很快取来一块羊皮卷,随即将镌刻了“霸王醉”功法的神魔骨片连同黑布一起取了下来,又将神魔骨片倒扣,轻轻抽走黑布,立时,场中生出一缕缕气旋。 很快,神魔骨片被倒扣在羊皮卷,值守老者取出一个一指长短的黑色木瓶,倒出一滴黑色液体。 霎时,液体渗入羊皮卷消失不见,神魔骨片发出一阵轻轻震动。 值守老者取走羊皮卷,重新用黑布将神魔骨片覆上。 随即,神魔骨片被放回木架上,值守老者飞速卷去羊皮卷递给宁夏,“好生钻研,切记,霸王拳最后一式,不疯魔不沉醉。” 宁夏虽不知值守老者说的什么意思,还是郑重点头记下。 他取走羊皮卷时,陈望道等人还在东华堂寻觅。 时间宝贵,宁夏等不及他们,冲看过来的陈望道挥了挥手,便即离开。 一路穿行,整个东华学宫已变得空空荡荡。 大考结束,除了准备进入玄武秘境的前三十名学员还留在学宫,其余的学员已全部离开。 宁夏径直返回深渊宿舍,开始闭关用功。 宁夏有两次从羊皮卷上吸收神识功法的经历,经验丰富。 故而,这一次吸收,他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先饱食饱饮饱睡,尔后,将凤凰胆在左手握了,这才展开羊皮卷,刷的一下,羊皮卷上的一股意志直扑他的识海大门,瞬间攻入识海。 宁夏识海中一点星光顿时光芒大作,和那道意志交缠在了一处。 识海中,仿佛出现一个小人,一招一式地冲他演练着功法,并清晰地解读着功法中的奥义。 “霸王拳共计三式,霸王举鼎,霸王开山,霸王醉,开九窍c聚三气,达丹宫” 不多时,识海中的星芒有迸散的迹象,宁夏划破手指,鲜血涌入凤凰胆,他行将崩碎的神识再度复原。 此次修炼神识功法,和前两次都不一样。 修炼千钧斩和小擒拿手时,他尚不曾开辟识海,整个吸收神识功法的过程,肉身遭受的折磨不小。 这次不一样,他几乎没怎么感受到痛苦,只有神识快要坚持不住,行将迸散的时候,大脑深处会传来一种消归于无的空虚让他很是难受。 总体来说,现在吸收神识功法的过程,较之过往,已经轻松了太多。 坚持两个昼夜,凤凰胆内的紫纹少了四道,宁夏基本修成了霸王拳。 说基本修成,是因为最后一式霸王醉,他总觉得有些晦涩的地方,但功法讲得明明白白,并无疏漏。 宁夏忽然想到东华堂的值守老者临行前的叮嘱,“霸王拳最后一式,不疯魔不沉醉。” 显然,值守老者已经知道了霸王拳修炼的困境。 如此看来,不是招式和功法细节上的纰漏,而是意境上还有更高的追求。 弄清此点后,宁夏翻身而起,便在宿舍内走起了拳,反反复复两招半,是的,在他看来,第三招“霸王醉”只有半招。 招数使出,拳架纷纷迸散,根本不能成杀招。 宁夏知道这是理解与现实之间的差距,丝毫不急,小心翼翼地将三角式融入其中。 渐渐地,他的拳架开始稳固,举手投足之间,势挟风雷,满室劲风鼓荡。 宁夏太知道趁热打铁的重要性,尽管此刻他已很是困倦,他还是急忙赶出宿舍,这才发现已是深夜,外间一片漆黑,他借着幽暗的月光,急急赶去巨瀑下。 借着巨瀑之力,他有了攻击对象,开始全力施展。 越打越是浑身燥热,越打越是奔涌酣畅,及至晨曦吐露之际,漫天的水汽聚成虹光。 若有人在崖顶,当能清晰得看见彩虹之下,巨瀑为之断流。 修成“霸王举鼎”c“霸王开山”两式,宁夏却始终施展不出霸王醉。 不是拳势不够,也不是三角式不足以稳固拳势,根本原因还在于他始终进入不了疯魔沉醉的意境。 这已经不是 苦修就能达成的了,索性,宁夏攀上崖来,才回到宿舍,费鸣已经等在那处了。 双方见礼罢,费鸣吐露来意,却是代表陈管事c秦管事等一帮故旧,邀请宁夏赴宴,给他作贺。 宁夏虽事繁,却也会驳了众人好意,如约到场,一席饭吃得宾主尽欢。 宴尽归途,柳朝元找上了他,告知他,试炼的时间定下来了,就在两日后,问宁夏准备得怎样了。 宁夏答曰,“尽人事,听天命。” 柳朝元哭笑不得地去了。 就在宁夏昏睡的档口,八百里外的黑风峡谷明道崖上,一场别开生面的宴会也在举行中。 黑风妖领虽设在黑风峡谷内,但统御的疆界远比东华为大。 整个黑风妖领共计十三妖洞,每一妖洞都有着不俗的实力。 然而,今次宴会的主题,却不是十三妖洞洞主的欢聚,而是黑风峡谷内精锐妖族少年准备进入玄武秘境的壮行宴。 时日今日,妖族被同化得相当厉害,整个宴会并不如想象中的一般茹毛饮血,粗鄙不堪。 反而菜肴精致,礼数周到。 其中准备参加玄武秘境试炼的导引期妖族少年们,因为不到练气境,不足以显化人身,却被提前赐予了化形丹,都化作了人身兽首,并消了喉骨。 头一次获得和强大父辈一样的身形,以及说话的能力,这些妖族中的少年精锐们,一个比一个兴奋。 若不是有强大的父辈们的压制,整个场面早就放浪无形了。 “诸君,再随我向诸位少年英雄敬上一杯,祝他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黑风妖领的领主邢苞高声喝道。 五十一章 君象羽 众人纷纷举杯,酒宴一开,很容易就能发现哪些人是焦点。 焦点自然是即将进入玄武秘境进行试炼的妖族少年精锐,他们人数众多,广有声名。 连一方洞主也免不了亲自向这些人中的佼佼者举杯敬酒。 可以轻而易举地发现,有三妖被当作了焦点中的核心。 一个是身材高大的狮首少年,身材粗壮敦实,一双碧睛生光。 此妖唤作魏渭安,本体是头碧睛狮子。 还有一人身材更加浑实,偌大的熊头配在粗壮的身子,还是不成比例。 此妖唤作熊向力,本体是一头金熊。 最后这位身姿纤细瘦高,一颗赤色蟒头看着令人不安,此妖唤作洪龙。 初次服用化形丹,化作人身兽首,这些年轻的妖族很是兴奋,又头一次被黑风峡谷的上层大人们捧得很高,众妖心情都很好,自是酒到杯干,整个晚宴的气氛被扇呼得很是热烈。 敬了一圈酒后,叶弥天返回了主席,见领主邢苞面有忧色,悄声道,“领主大人似有忧思,不知可是担心此次的玄武境试炼。” 邢苞微微点头。 叶弥天奇了,“领主这是何故可是担忧咱们黑风峡谷的这些少年俊杰,胜不过吴中的那些人族的虾兵蟹将” 葱猴死去,叶弥天也就伤心了一阵。 毕竟除了葱猴这个叶弥天原配所出的独子外,他的续弦这两年已连续给他添丁。 一直不孝顺的葱猴死亡,他伤心一阵后,也觉得轻快了不少。 是以,近来的精气神不错。 倒是立在他身后的龙矢如丧考妣,憔悴不少,沉声道,“洞主所言有理,且不说我妖族少年之雄健本就远胜人族。 单是我族中的英秀,魏渭安c熊向力c洪龙皆是精锐中的精锐,普通人族练气低重修士都奈何不得他们,何况其余。领主勿忧。” 口上如是说,他心里冒出一个名字来,暗暗咬牙切齿之余,又心生希冀。 邢苞低声道,“我所虑者,正是此次试炼。 虽然具体的试炼规则并未确定,但上面传下话来了,哪个区域拉胯,哪个区域的领主就得遭殃。 本来我很没放在心上,哪知近来东华学宫出了个妖孽学员宁夏,大考中获得了超过满分的成绩。 这样的家伙岂能不引人忧虑。 上面的意思是咱们妖族子弟最好拿到试炼前三的名次,至不济第一名第二名也不能丢。 但我听说,此次青华帝君和平天大圣赌斗,试炼大比是平天大圣提的,具体的细则却出自青华帝君之手。 人族素来狡诈,我只怕规则上,于我们不利。” 叶弥天道,“领主多虑了,平天大圣何等存在,岂会被青华帝君所趁。 东华有一个宁夏算什么,领主别忘了咱们还有个君象羽。” 邢苞满是鳞甲的眼睛顿时亮了,“怎么就忘了此子,他虽是寄居在我黑风峡谷的,但也是我妖族子弟。 他当然有权参加试炼,对了,他现在什么境界,若是进入了练气境,一切就都麻烦了。” 叶弥天道,“此子志向远大,性格偏激,立志将破甲拳修炼到巅峰境才会冲击练气境,他应该还在闭关,” 邢苞连连击掌,“好,太好了,有君象羽在我就彻底安心了。” 叶弥天道,“此子不好请动,出身又尊贵,怕是轻易劝不服他。” 邢苞摆手道,“君象羽性情孤高,极是自负,只要将东华学宫的那个妖孽的信息报给他。 相信不用咱们费什么唇舌,他自会出关。” 龙矢眉头微皱,念头百转。 距离进入玄武秘境试炼还有两天,宁夏进入了休息状态。 无事翻阅翻阅神魔文字,其余时间都交给吃喝拉撒睡,尽可能地将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 临近大比的前一天傍晚,宁夏腹部忽然传来一阵刺痛,他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的冷峻。 他穿好衣衫,携带好腰囊,藏好铁钩獠牙,出了东华学宫,一路向城外赶去。 越往前行进,宁夏腹中的刺痛便来得越是剧烈,宁夏却知道自己选对了方向。 时近晚上十一点左右,东华城已全面封城,想要突出城外并不容易。 但他有学宫的腰牌,且学宫子弟必须经历历练,现在不是战时,可以凭借腰牌随时出城。 守城的门将见过宁夏跨马游街的荣耀,待他很是热情,验明正身 后,亲自送他出城,说了不少的客气话。 出得东华城,一路向西,奔行三十余里后,在一处清水潭边,宁夏见到了龙矢。 令宁夏诧异的是,清水潭算是他的故地,当初他就是在此地解决掉邢老三的。 距离清水潭不远处,还有一处通往城中的密道入口。 当时的情况,宁夏没办法解释他如何发现密道的,怕引起不必要误会,他便没向城中通报这处密道的存在。 此刻,他远远望了一眼,密道入口处已是蒿草遍地,长得足有半人高了。 显然,那处密道入口,已经多日不曾使用了,想来是被放弃了。 清冷的月光下,龙矢的灰色狼头显得很是诡秘可怕,他龇着獠牙道,“来这么慢,真当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么” 话音方落,龙矢抬手一掌,劲气发动,宁夏被击飞出去,撞断了一棵碗口粗细银杉树,倒在地上。 “不要以为自己真的是什么天才,在我面前,你什么也不是。 没有我的支持,你怎么可能突破万石窍,没有万石窍,你又怎会有今天的际遇。” 龙矢阴冷地盯着宁夏说道。 他恨毒了宁夏,若不是宁夏还有用处,他早就下死手了。 宁夏从地上爬起,抹一把嘴角的血液,一言不发。 龙矢抛过一个寸许见方的小盒子,“盒子里有一片丹果的残渣,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你先闻一闻,记好了味道。” 宁夏接过,打开,里面果真躺着一片小指指甲盖大小的绿色果皮。 他放在鼻翼处闻了闻,有一股甜瓜的清香气。 他闹不明白龙矢这是在折腾什么,合上盒子,缓步朝龙矢行来。 龙矢冷声道,“这玩意儿我不需要了,你记好味道就行。 此番进入玄武秘境,你若是取不回丹果,这条命就不要想要了。 噢,对了,提醒你一句,这次进入玄武秘境的,有个叫君象羽的,遇到他你务必要避开。 一切以找寻丹果为第一要务。” 宁夏默然不语,脚步已经停在距离龙矢十步之外的地方。 他这副默然不言的模样,落在龙矢眼中就是桀骜不驯。 他不能忍,龙矢跨前两步,一拳轰向宁夏胸口。 岂料,宁夏竟如闪电一般冲了出来,双掌挥出,劲风猎猎,龙矢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困难了。 龙矢做梦也想不到宁夏还敢还手,心头怒火喷涌,双掌一挥,气劲涌出。 下一瞬,龙矢瞪圆了眼睛,宁夏的拳头快得超乎想象,他掌中气劲不及放出,宁夏的拳头已轰到他胸口,仓促之际,他只能挥拳来挡。 作为练气境的妖族,他的一身力道也非同小可,可当他左拳和宁夏的右拳轰在一处时,咔嚓一声,他的手臂应声而断。 宁夏的拳头余势不绝,轰在他胸膛处。 又是咔嚓一声,龙矢的胸膛塌陷下去。 龙矢整个身躯如断线的风筝飞出去十多米,跌在地上,满口溢血。 龙矢满目的惊恐,挣扎着取出一个药瓶,想要倒出几粒疗伤的药丸,宁夏赶上前来,一脚将药丸踢开。 五十二章 无识妖 “嗬嗬嗬,你不能杀我你中了妖胎寄身 此妖胎乃我穷尽三十年辛苦,才从一处考据得来的神魔战场寻觅到的 绝代神魔身死,血液流入大地,能滋养万物,亦可滋生妖胎 这只妖胎,是用我的心血培养的 我死妖胎死你中了妖胎的胎血已经被寄身妖胎死 你便死嗬嗬救救我” 龙矢艰难地从胸口取出那枚透明的晶瓶,一只指头大小的妖胎正存放其中,此刻正剧烈地躁动着。 与此同时,宁夏也清晰地感受到了胸腹间的剧烈刺痛。 他相信龙矢所言不虚,他捡过药瓶,往龙矢口中灌了两粒药丸,龙矢惨白的脸上涌过一抹血色。 虽然依旧气息微弱,貌似已无性命之忧。 “你让我闻那丹果的渣滓,到底有何用” 宁夏沉声道。 见宁夏不敢杀自己,龙矢心头大定,“这只妖胎,我是按无识妖的方向培育的,明为无识,实则百识。 一旦被寄身,触感和味觉会急剧增强。 我还你记下这一片丹果残渣的味道,便是想方便你在玄武秘境搜寻丹果。” 宁夏道,“我若真给你搜来丹果,接下来,你怕不是要了我的性命吧” 龙矢激动地道,“不,绝不是那样,我敢用魔神的名义起誓。” 事实上,他还真没想过要宁夏的性命,他要的是培育一个完美的妖傀。 宁夏摆手,“用不着麻烦神魔,说吧,怎么解掉这胎血寄身” 龙矢道,“具体的法门,我也没有,还要从古籍中寻找,你给我时间。 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答案。” 龙矢的内心越发安定,他自信宁夏不敢对自己做任何动作,毕竟他牢牢掌握着宁夏的性命。 他尝试了一下,竟然挣扎着坐起身来,丹阳丸的效力很令他满意。 宁夏道,“我当然信你,既如此,咱们一同上路吧。” 毫无征兆,宁夏再下辣手,下一瞬,龙矢看到了自己的后背。 至死,他的眼睛都是暴凸着,显然难以置信自己遭遇的一切。 世上有的是不爱惜他人性命的家伙,可绝不会有连自己性命也不爱惜之辈。 至死,龙矢也想不明白宁夏这是为什么。 龙矢才死,啪嗒一下,剧烈扭动的妖胎冲破了晶瓶,满地打滚,宁夏腹中也剧烈的疼痛起来,好似肠子被谁一寸寸绞断。 很快,他的五脏六腑都抽紧了,七窍流血。 宁夏握着凤凰胆,并不立即沾血,而是静静等待着。 终于,满地挣扎的妖胎躺在地上彻底没了动静儿,宁夏也奄奄一息。 他沾血的大手握住了凤凰胆,十秒后,他重新站了起来。 他才将感应沉入胸腹,那缕冰凉的感觉已消失无踪,他正高兴不已。 刷地一下,地上已经死透的妖胎忽地化成一道道灰线,直冲他投来。 宁夏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那灰线钻入了鼻孔。 霎时,他又疼得开始扭摆起来,紧接着腹部一片冰凉。 没多久,那冰凉缓缓褪去,他整个人蒙在原地。 “这算什么妖胎到底死了没死” 宁夏摸不着头脑,但凤凰胆内的紫纹已经只剩了四道。 他还有玄武秘境的试炼要参加,实在不敢再消耗了。 当下,他火速打扫了战场。 龙矢也没什么存货,就只一瓶丹阳丸,疗伤有奇效。 除此外,再无其他有价值的物品了。 宁夏就近掘了个坑,将龙矢的尸身埋葬。 做好这一切,他行到密道洞窟所在,掀开了盖板,钻进密道。 才进来,他就后悔没先透气,密道内的空气混浊得厉害。 既然下来,他不打算再折回去,调匀了呼吸,急速前进。 十余分钟后,他从一家闲置的大杂院钻了出来,随后悄无声息地返回东华学宫。 一夜好眠,久违的后山钟声将他唤醒,他草草洗漱一把,赶忙朝集英殿赶去。 他赶到时,东华学宫参加此次玄武秘境试炼的学员们都在了。 除此外,还有东华学宫的全部高层。 南怀远发表了重要讲话,宁夏听得昏昏欲睡,当听到说“名列三甲可以再进入中等学宫后获得破宫丹的奖励”时,他才陡然来 了精神。 破宫丹的重要性,他还在导引低重时,就听程老头说过了。 此物极为珍贵,且很难获得,是冲击炼气期的关键。 南怀远絮絮叨叨一通,三十名东华学宫的学员就踏上了一艘飞艇。 临去之际,柳朝元冲宁夏比了个保重的手势。 登上飞艇,宁夏选了个靠窗的座位。 关于玄武秘境的试炼,虽说上面早就有吹风,真到这一刻来临之际,众人的情绪还是难免低落。 只因此次的玄武秘境试炼的规则,没有明确给出。 如果是血海拼杀,斩妖除魔,固然死得其所。 但众人都在花样年华,谁能将生死看淡 飞艇遨游在天际,朵朵白云从眼前飘过,舱内安静得出奇。 忽地,一位青衣执教从前舱行了进来,含笑道,“我姓李,是此次大家参加玄武境试炼的领队执教,你们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 现在,分发给大家试炼符。” 说着,他伸手一挥,三十片黄色符箓在舱内飞洒,精准地落入每一个手中。 “滴入鲜血。” 李执教吩咐道。 众人依言滴入鲜血,刷的一下,黄色符箓冒起一道毫光,贴在了各人的左臂处。 李执教道,“这道试炼符就是你们进入玄武秘境的通行证,除此外,他的作用还多。 首先一点最紧要的作用,是保护你们的安全。” 此话一出,众人来了精神,蔡旭道,“可是关键时刻,能用此试炼符防御敌人的攻击么” 李执教摆手道,“若可以这样用,那还要试炼做什么。 我说的保护你们的安全,指的是你们在遭遇强敌,有生命危险时,可以捏碎此试炼符。 便会被传送出玄武秘境,到达我方的传送阵中。 青华帝君虽然让大家参加如此残酷的试炼,却不会不把大家的性命当草芥。” 众学员齐齐起身,举手过头行礼,此为当世人族对帝君的通礼。 有试炼符保证人生安全,场中的气氛,肉眼可见地松快了下来。 一名白裙女学员道,“敢问李执教,此次试炼,到底是如何判别优劣。” 李执教道,“此次试炼采用的是段位晋升法,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自己左臂处试炼符上的数字。” 众人凝目看去,试炼符上果真显现出了数字“零”。 李执教接道,“零是你们现在的段位,淘汰三位妖族试炼者,晋升一段,淘汰两位一段晋升二段,淘汰二段晋升三段,以此类推。 当然,这只是初步规则,后续的规则,会通过试炼符及时传达给大家。” 张劲夫道,“执教,我等面对的是整个神州万国境内的妖族么” 李执教摆手道,“此次参加试炼片区很多,但各片区在玄武秘境中都是独立存在的。 咱们渭南属于吴中片区,对应的就是黑风峡谷里的妖族。 众所周知,黑风峡谷内的妖族实力强大,但我吴中十几个学宫,联合起来的实力也不小,诸君勿要忧虑,好生参加大比。” 陈望道道,“我早听说玄武秘境是一等一的秘境,内中奇异果极多,不知我们能否采撷。” 这一问,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 李执教笑道,“看你们一个个财迷的样儿,说实话这方面,并没有做任何限制。 但以你们的本事,多半是采不到的。 玄武秘境内的奇异果虽多,但都在深藏,有的甚至设了禁制,或者有危险潜伏。 你们若有能力采到,自然可以算作你们的私产。” 五十三章 初入 话题一打开,众人的问题五花八门,李执教知道的,都做了详尽的解释,不知道的,让大家自己去探索。 飞艇遨游了大约四个多小时,在一座无名大山的山顶停下。 众人依次下了飞艇,在李执教的接引下,进了一个洞窟,初入很窄,行进十余米,越走越开阔,渐渐地,还有了光亮。 行出两百余米,见到一个宽广的大厅,立着十余个气度不凡的修士。 大厅正中央设了一座黄铜铸成的大圆盘,上面镌刻着各种各样的纹路,整个黄铜大圆盘半径足有二十余米,很是壮观。 在李执教的指引下,众人依次站上铜盘。 “都别紧张,空间传送,保持呼吸和冥想就行了。” 李执教话音方落,一个青袍老者取出一个圆盘,在上面虚点数下,圆盘腾起一阵清光。 霎时,整个铜盘底座爆发出强烈的金光。 十余秒,黄铜盘上的众人被光晕包裹,黄光一闪,众人消失无踪。 宁夏感觉自己被一团白蒙蒙的雾气包裹住了,耳畔没有声音,他不敢挥手,只能保持呼吸,尽量不去思考,但思绪很难集中。 时间过得仿佛格外慢,他默默的查数,当查到三千两百多时,嗖地一下,耳畔有了风声,眼前有了光亮。 刷地一下,周身的毛孔全部打开,汩汩的灵力直朝内灌入。 顿时让宁夏升起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奈何他没有破开丹宫,体内根本无法储存灵气。 宁夏正暗道“可惜”,忽然发现置身于一座彩虹桥上。 巨大的彩虹桥横跨十数里,众人小心翼翼地在彩虹桥上行走着。 忽地,光晕再闪,彩虹桥崩碎,众人被一团乱光裹住,再定睛时,宁夏发现自己立在一处青青草坪上。 放眼望去,四处皆是森森古木,更远处有高山如黛c河流轻缓。 宁夏正观察着地形,手臂处的试炼符传来动静儿,有消息从试炼符中传入脑海,却是告知具体的规则: 一,捕获对手的符光,便算成功淘汰对手; 二,高段试炼者不能在低段试炼者未主动发起进攻的前提下,攻击低段试炼者。 宁夏仔细品咂着修炼规则,暗觉规则中似有未尽之意。 此地凶险,宁夏不敢大意,赶忙攀到高处,打望情况。 此番加入试炼,他是抱了不小的野望的。 他一路谨小慎微地在密林中穿梭,走了大半个小时,不但人迹没找到,连妖迹也没行到。 “如此广袤之地试炼,这是开玩笑,要人撞大运吗” 宁夏正嘀咕着,试炼符又有消息传来,竟然给他限定了方向,只准朝西南方向行进。 既然限定死了,他也不敢违拗,只能往西南方向形行进,走不过十余里,便听见了人声。 宁夏持拿铁钩獠牙在手,腾身朝那边奔去。 那边也听见他的动静儿,有两男一女合围而来,待双方看清彼此,便收了敌意。 宁夏遭遇的那三人也是人族,在这个玄武秘境,人族内部之间是不能互相淘汰的。 同样,妖族内部之间,也不存在淘汰的概念。 宁夏和三人并不相识,但既然遇上了,便相约结伴而行。 又行进约莫二十余里,队伍的规模扩大了。 领头之人也换成了广成学宫的宋彦哲,此君的名字宁夏听过,知道他是广成学宫的佼佼者,类似张劲夫之类的存在。 众人聚合在一起,队伍已经有十三人,这十三人竟然来自六个学宫。 宋彦哲能被推我首领,是他个性使然,上来就通报了自己的大考成绩。 一个绝对称得上优异的成绩,让常人很难表示反对意见。 宋彦哲统合众人,继续向前推进。 沿路上,大家越混越是熟稔。 一个鼻尖生着几粒雀斑的小个女修道,“有没有东华来的,那个宁夏是不是真传说中的那么厉害不会是报假消息吧” 宁夏懒得理会,并不站出来,自己给自己正名。 和宋彦哲同出自广成学宫的一名劲装美女道,“世人惯会造神。 东华沉浸这么多年,想要炮制一些骇人听闻的消息,也不是不能理解。 宁夏到底有几斤几两,我不清楚。 可我们广成的彦哲兄不仅此次大考取得耀眼的成绩,大考后为进入试炼界,又冲开了千石窍。 便是真的宁夏 来了,怕也不是我们彦哲兄的对手。” 话至此处,那位劲装美女一指宁夏,“对了,那个东华来的学弟,你总见过宁夏的实力吧,真你觉得他会是我们彦哲兄的对手么” 宁夏道,“宁夏的本事不值一提,自然是彦哲兄更厉害。” 他的脸皮厚度还在进化中,当此之时,还真说不出自卖自夸的话。 岂料,他这样一表态,众人看他的眼神多了不少鄙夷。 宁夏的名头,渭南片区几乎人尽皆知,到了更大的吴中片区,有心人也是听过的。 但宁夏说宁夏的实力一般,在众人眼中,分明是为了拍宋彦哲的马屁。 这样毫无节操的家伙,岂能不惹人讨厌。 劲装美女一路嘚吧,才穿过一个茂密的松林,便见七八人聚在一处,立在不远的山坡上打望。 那帮人个个兽首人身,一个个又粗又壮,面目狰狞。 双方才一照面,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没有谁叫喊c呼喊。 双方仿佛两块异性磁铁,天生相互吸引。 人族c妖族大战数万年以降,双方早就将彼此视作了死敌,永无和解的可能。 虽说此间是试炼界,有试炼符作保障,不至于没有下场。 但双方骨子里的厌恶对方,让这场战斗没有悬念地就开打了。 只一个照面,宁夏所在的队伍就被妖族的七八人冲散了。 宋彦哲高声呼喝,“结阵”,结阵,三才阵” 众人勉强结阵,稳定局面,宋彦哲再度高呼,一边和两名妖族激战,一边下达着指令,要众人听令行事。 奈何,他指挥才能有限,往往不能命中要害,短短二十几秒,场中已经有两人重伤不敌,捏碎了试炼符,祥光一闪,消失不见。 五十四章 规则漏洞 “那个谁,东华的,南边补充,朝南补充,听不懂人话么,你做什么,不要管小节,顾大局” 宋彦哲声嘶力竭地冲宁夏嘶吼,他一人力战一头狼妖和一头花脸妖,撑得十分辛苦。 而他喝叱宁夏,乃是宁夏不按照他所说的方位布阵。 但宁夏也没闲着,适才若不是他及时出手,东宝学宫的一名学员,就要被一头虎妖开膛破肚。 虽说众人皆有试炼符保命,但战阵一起,尤其是都打得热血上涌之际,生死在刹那分出,根本没时间捏碎试炼符。 “东华的,你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 宋彦哲急了,他发现宁夏依旧没有按他的指派,去南边补防,竟又多管闲事地救下一人,丝毫没有大局观。 就在他喝叱之际,他惊讶地发现局面不对了。 那个东华的家伙忽然爆发了,那头四处耀武扬威的虎妖,竟被东华的那家伙一拳轰碎了下巴,虎妖忍痛直接捏碎了试炼符遁走。 紧接着,便见东华的家伙仿佛喝酒打通关一般,直接干了一圈。 所过之处,群妖无不东倒西歪,血雨飘零。 一头灰狐妖被捏碎了爪子,一头猫妖被打折了鼻梁骨,众妖根本扛不住东华那家伙的暴击,纷纷被迫捏碎了试炼符。 一时间,满天符光乱。 转瞬,八头妖兽就剩了和宋彦哲对攻的两头不曾被宁夏攻击,已然瑟瑟发抖,攻不成攻了。 忽地,二妖转身要逃,早有防备的众人齐齐合围,二妖绝望地对视一眼,恶狠狠瞪一眼宁夏,捏碎了试炼符。 半天之上,符光漫天飞舞,却无人摄取。 众人都如看怪物一般盯着宁夏。 “你到底是谁手段如此犀利,不在我之下,定然不是没有名号之辈。” 宋彦哲盯着宁夏问道,心情不是很好。 “东华的莫非你就是宁夏” 劲装美女长大了嘴巴,仿佛要把宁夏含进去。 宁夏拱手道,“正是区区。” “啊” “你是宁夏。” “盛名之下无虚士。” “好强,李卓普也难是他的对手。” 众人议论纷纷。 “这些符光,诸君分取了吧,宁某先行一步。” 说完,宁夏闪身离去,留下一地愕然。 宁夏选择脱离大部队,乃是有自己的考量。 一者,经此一战,他摸清了试炼妖族的实力,不足为惧。 他纵是单枪匹马行动,也不会遭遇多大危险。 二者,他对此次试炼有自己的思考,若随大部队行动,很多事情都难免需要解释,这是最让他烦恼的。 脱离了大部队,宁夏行动变得快捷起来。 忽地,手臂处的试炼符又有了指令,却是要他向东南行进,按宁夏的理解,摆明了是要将两族的试炼者往一起凑。 向前行了一个多小时,宁夏遭遇了两拨妖族,规模都不大,皆轻松被他碾压,淘汰出局。 只有一个长着黑猩猩头颅的妖族大汉,一身蛮力十分可怖,宁夏用小擒拿术卸掉了他的左腕关节,用铁钩獠牙刺破了他的腹部,这狂暴蛮霸的家伙才捏碎了试炼符。 “铛,铛,铛” 才爬上一座山岗,宁夏听见了刀兵交击的声音,他加快速度,登上山岗,便见山岗下,一个妙龄女修正和一个生着铁钩獠猪脑袋的家伙战在一处。 那妙龄女修风姿不俗,一把赤色宝剑时不时流溢着惑人的光彩,将那铁钩獠猪压在下风。 若不是铁钩獠猪仗着皮糙肉厚,一把巨大铁锤舞得虎虎生风,威势无伦,只怕早就重伤当场了。 在战场之外,还有四头妖兽观战,指指点点,神色轻浮。 铛,那妙龄女修一剑刺在铁钩獠猪急舞的铁锤上,忽地,宝剑脱身,沿着手腕急速翻了身,长剑从铁锤上方绕到下方,一剑正中铁钩獠猪的胸膛。 不及剑尖刺入,铁钩獠猪愤然捏碎了臂膀处的试炼符,化作一缕清光消失不见,带得那女修一个趔趄,清光险些将赤色宝剑带走。 铁钩獠猪才遁走,那缕符光便在天际飞舞,观战的四头妖兽明明已跃跃欲试,却始终按兵不动,似乎就等着女修摄走符光,再行战斗。 诡异的是,那女修迟迟不摄走符光,轻蔑地注视着四头妖兽,移步就走。 四头妖兽怒不可遏,其中一头花斑虎妖厉声道,“人族的女子 最是细皮嫩肉,滋味上佳,这具肉体更是丰美,诸君,都不要与我抢了。老子非生吃了她。” 一头鬼面狐妖道,“王兄,你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如此丰美的身躯,岂能只是一吃了之。 不如让给小弟,王兄怕是还不知道。 现在那些大人们最爱蓄纳人族美人,经过调教,这些人族的美人是又温顺又柔美,十分的可人。” 四妖哄堂大笑,那女修置若罔闻,忽地,一眼瞥见山岗上的宁夏,那女修展颜轻笑,径直朝山岗行来。 紧接着,四妖也发现了山岗上的宁夏,待看清他臂膀上的“零”号,眉头大皱,却依旧追着女修跟了过去。 “宁兄。” 女修远远拱手。 宁夏回礼,瞧了一眼女修臂膀上的“零”,也笑了,“雨薇同学可是我们东华学宫的佼佼者,怎会到此刻还没有斩获。” 谢雨薇道,“和宁兄比起来,我算什么。宁兄不也一样没有斩获么” 两人正打着招呼,鬼脸狐妖怪叫一声,“诸位,我明白了,这两个卑劣的人族是故意的,他们故意玩弄手段。 淘汰对手,却不取拿符光,刻意压制段位。 按规则,高段位只有在低段位向自己发起攻击的前提下才能出手。 反之,低段位可以任意向高段位进攻。 咱们这些强者段位升得快,没办法向这两个家伙出手。 但这两个家伙刻意欺凌弱小,比如刚才的那只蠢猪。 咱们明明已经将这娘们围住了,却只能坐视蠢猪被淘汰,何其悲愤。” 鬼脸狐妖是妖族中的高智者,他将其中隐情一分析,其余三头大妖暴跳如雷。 花斑虎妖怒骂,“卑劣的人族,就会玩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有种出来,跟我一战。” 宁夏看向谢雨薇,谢雨薇微微一笑,冲他比了个请的姿势,宁夏微微颔首,身形一晃,当先奔着花斑虎妖来了。 花斑虎妖兴奋不已,等的就是宁夏出手,霎时,他一双比宁夏粗了一倍的手臂猛地探出直朝宁夏轰来,劲风呼啸,灌满宁夏的耳朵。 相比之下,宁夏轰出的一拳,宛若死水寒潭,波澜不兴。 “真是找死,敢和王兄拼力气。” 鬼脸狐妖话音未落,轰然一声巨响,四壁双拳轰在一处。 “啊” 花斑虎妖发出一声凄厉地嚎叫,拳骨粉碎,双臂骨骼从皮肤里戳了出来,露出白生生一大截。 其余三头妖兽皆面无血色,根本无法想象,一个人族修士能在气力的比拼中,干掉花斑虎这种明显在妖兽中以气力见长的妖兽。 宁夏对妖兽很难生出刻骨铭心的愤恨,故而这一波淘汰,他都是重伤不取命,淘汰就好。 可这头花斑虎妖竟自言吞噬人族女子如等闲事,宁夏忍不了。 铁钩獠牙扫出,双臂剧痛的花斑虎妖根本没有捏碎试炼符的能力,直接被獠牙贯穿了脖颈,横死当场。 其余三头妖兽碍于规则,只能坐视花斑虎妖被宁夏了结。 锋利的铁钩獠牙才洞穿虎妖的脖颈,谢雨薇杏眼圆睁。 她早知道宁夏的厉害,却绝没想到宁夏竟然强横到了这等程度。 在没遇到宁夏时,她也是东华的佼佼者,亦有问鼎之心。 即便宁夏在大考中大放异彩,谢雨薇自认在宁夏手下当不会没有还手之力。 可此刻见宁夏灭虎妖的强悍手段,让她心惊不已,自忖若真对上宁夏,只怕要如玩具一般,任他摆布了。 就在谢雨薇胡思乱想之际,宁夏杀向了鬼面狐妖。 三妖早就破胆,他才杀来,鬼面狐妖便要遁走。 突破了万石窍,宁夏支线奔袭的能力非比寻常。 几个箭步就赶上鬼面狐妖,一招霸王举鼎,才将鬼面狐妖擒拿半空,正要怒下杀手,鬼面狐妖腾地一下化作一道符光,消失不见。 宁夏继续追杀,剩余两头妖兽哪见过这么凶狠的人族修士,只能纷纷骂着狠话,捏碎试炼符保命。 霎时,天空飞来四道符光,宁夏弃之不顾。 谢雨薇道,“宁兄之智,令人佩服。”她是在夸奖宁夏洞悉规则之秘,并善用之。 宁夏笑道,“谢同学何必自夸。” 谢雨薇莞尔,宁夏拱手道,“任重道远,我辈共同努力。” 说完,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谢雨薇怔了怔,朝相反的方向遁去。 就在宁夏和谢雨薇等人族精英率先洞悉了试炼规则中的漏洞,快速扫荡底层妖族试炼修士时,弯月峰上,一众黑风峡谷的大妖共聚在一块晶屏前,吵吵嚷嚷,沸反盈天。 “太 阴了,太不要脸了。” “我就说了,人族不可信,混到了帝君也一样。” “这是什么规则,我看这是尽给他人族定的规则,照这么下去,问题就大了。” 五十五章 决战 晶屏上显示着不少光斑,光斑共分为黑白两色,黑色的光斑代表妖族,白色的光斑代表人族。 试炼才过去两个多时辰,晶屏上黑色的光斑减少的速度明显大大高于白色光斑减少的速度。 而且通过光斑上的数字标注,可以轻易发现有不少人族修士根本没有晋升过段位,但在晶屏地图上异常活跃,他们所过之处,总会造成黑色光斑数目的减少。 至此,众妖哪里还想不明白,这是人族修士在钻试炼规则的漏洞。 众妖狂恨,但无可奈何。 黑风领领主邢苞挥手叫停争吵,“诸位也无须太过生气,人族狡诈,这是历来的事儿,很难理解吗这个哑巴亏,咱们是吃定了。 便是平天大圣知道了,也绝不会去找青华帝君算账,真嚷嚷出口,只会被人笑愚笨。 毕竟,这规则是对所有试炼者一样发布的,咱们的儿郎解读不出其中深意,又能怪谁。” 事实并不像邢苞所说的那样,其实妖族也有聪明人解读出了规则的漏洞。 只是妖族中的聪明妖,远比人族中的聪明人要少。 到了关键时刻,数量往往可以决定质量。 叶弥天朗声道,“领主所言有理。 人族就会玩弄这些花招,但不管怎样的花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只能是笑话。 被区区小计就淘汰掉的,也不是真正的精英。 诸君不见,君象羽已经三段了。 如此快速的进阶,摆明了君象羽根本没把人族修士放在眼里。 有他在,大局就乱不了。” 今天的叶弥天,精神状态很不好,龙矢失踪,让他勾连起了许多不好的回忆,连他那个故去的夫人也一并恨上了。 邢苞道,“叶洞主所言有理,人族也就这点本事了。 充其量让咱们损失些底层力量,真正的猛士,不是这些小伎俩能打败的。” 所谓的小伎俩,终究影响到了大战局。 宁夏领略到制定规则之人的深意,一路加速游走,淘汰无数。 他的霸王拳很是霸道,一旦全力展开,狂暴的力道和攻杀威力,参与试炼的寻常妖族很难有抵抗力。 也只有在和一头独角象妖对战时,宁夏的霸力被象妖硬扛住了。 奈何象妖的战技和一般,被他用小擒拿手卸掉一条臂膀后,化成本体,一头近两人高的独角象,追着轰击了宁夏一阵。 但被宁夏借着巨树跃上背脊,独角象只能选择化作人形,捏碎了试炼符。 随着战斗的持续,试炼符又冒出新的指引,宁夏能感觉到交战区在急剧地缩小着。 终于,当他赶到一处四处裸露着血色岩石的大峡谷时,手臂处的试炼符停止了指引。 不多时,大量的试炼者赶到,一场乱战就此开启。 任谁心里都明白,众多的试炼者汇聚,意味着这必是最后的决战了。 仔细一点验,到场的妖族人数比人族少了足足六成,只有三十几位,而人族有百位之多。 战团还未开启,所有试炼者手臂处的试炼符又有消息传出:越三阶及以上而战者,可取而代之。 按宁夏的理解,就是他现在如果挑战三段及以上的修士成功,并顺利将之淘汰,自己则能成为三段或者更高段位的修士。 宁夏稍稍品咂了下最新规则,随即他的全部注意力已放到战阵中来。 能撑到最后关头的妖族试炼者,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大战才开,人族竟被死死压在下风,他和七八位零段位修士,迅速加入战团,利用卓越的单打能力,继续削减妖族的有生力量。 能在玄武境坚持到此刻的,都是一众试炼者中的顶尖人物。 宁夏发现现在要淘汰掉一个妖族,比先前要难了不少。 然而,宁夏不知的是,他三拳两脚解决掉一个妖族修士的时候,其余人族修士是何等的震惊,他的姓名在急速传播着。 忽地,宁夏觉得头顶有异样,他抬头时,不少人都在抬头,却见三百米外的一块鹰嘴崖上,一个修士从天而降落在崖边。 他身材颀长,眉清目秀,一双眸子宛若寒潭,他披一件鲜红的大氅,山风猎猎,将大氅高高拽起,整个人气质邪魅,气势无伦。 “君象羽” “什么,他就是君象羽” “妖族怎么生得和咱们无异” “传说他有神魔血统,形貌和咱们几无差别,即便有差别也隐在 衣衫下。” “此妖太厉害,我们学宫最厉害的余家漾,在他手下没撑过一招,直接被打穿了肩胛骨,若不是及时捏碎试炼符,立时就得殒命。” 人群中议论纷纷,妖族那边亦有声音呼喊,要君象羽赶紧下场助阵。 三百米的距离,不算太远,这边喊声如雷,君象羽自然能听见。 君象羽置若罔闻,一双脚悬在半空轻轻摆动,如此风姿,就差取出一根竖笛,吹奏一番了。 君象羽既摆明了不愿加入战团,但已开启的战团亦无法叫停。 随着战斗的持续,战阵变得越发凶险起来。 宁夏已不再执着于让妖族战斗减员,而是化身为救火队长,哪里有需要,他就杀奔哪里,巩固着人族的防线。 而他的名姓,也从小范围的传播,到众人皆知。 终于,战阵越缩越小,人族占尽上风。 但有三个战斗焦点,形势十分胶着。 而这三个战斗焦点正是围绕着魏渭安c熊向力c洪龙三人展开的。 其中尤以洪龙的气势最盛,在一名金牛妖的配合下,一妖独战十余人丝毫不落下风。 战到酣畅处,洪龙忽然显化本体,化作一条十余米的赤色巨蟒,如水桶一般粗壮的尾巴排山倒海一般扫出,正中和魏渭安激战的宁夏,一下将宁夏扫飞出十余米。 宁夏只觉被高速行进的火车头撞了一下,半空中鲜血狂喷,才砸落在地,周身骨骼无处不痛。 洪龙一招得手,众妖齐齐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嘶吼,实在是宁夏的出现给众妖造成了巨大的杀伤和沉重的心理负担。 洪龙一招得手,竟发动连招,连续两名修士被他击中,甚至来不及捏碎试炼符,竟被他连皮带骨整个吞了进去。 战场的形势瞬间急转直下,不少人更是发出惊恐地喊声。 到底只是十几二十岁的少年,平日里虽口口声声喊着斩妖除魔,可又哪里亲见过如此恐怖的惨状。 “敢招惹爷爷,今日都死在此处吧。” 洪龙暴喝一声,不少人族修士已经按在了左臂处,随时准备捏碎试炼符。 洪龙仰天咆哮,猛地摆弄水桶粗细的巨尾,又要来一招横扫千军。 岂料,洪龙才奋力,惊讶地发现尾巴扫不动了。 扭头看去,去见一人死死扯住他的巨尾,让他动弹不得。 出手之人正是宁夏。 彼时重伤,宁夏没有动用凤凰胆,只往口中灌了几粒从龙矢处得来的丹阳丸,便火速加入战团。 自入玄武秘境试炼以来,他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有人族试炼者惨死,心生悲愤,蛮气大发。 “找死” 洪龙暴怒,奋起全身气力,誓要将宁夏扫飞。 宁夏沉喝一声,另一只大手如虎口一般,也钳住洪龙巨尾,“起” 他奋力一扯,竟将洪龙庞然的身躯凌空拽起,拉直,仿佛化作一个巨型长枪。 拎着洪龙可怖的妖躯,便杀奔进了妖丛,一阵凶猛地横扫,立时将群妖扫得退避三舍。 洪龙狂呼连连,奋力挣扎,却始终无法控制自己的身躯。 这惊悚的一幕,震碎一地眼球。 不管是人族修士,还是妖族修士都像看怪物一般盯着宁夏,仿佛在看绝世凶神。 西侧的崖壁丧上,一直漫不经心的君象羽脸上也终于生出些许变化,死潭一般的眸子放出一缕精光。 “老洪,速退。” 魏渭安惊呼,却是催洪龙速速捏碎试炼符。 洪龙怒吼不肯,这次试炼对他极为重要,他当然不肯放弃。 他自信宁夏迟早有力竭之时,届时,他定要将宁夏活吞了。 岂不知,宁夏根本就没打算放过洪龙,魏渭安才惊呼出口,宁夏便祭出了铁钩獠牙,奋力一划,一套手走龙蛇,竟将洪龙来了个开膛破肚。 霎时,大量脏器裹着几具不曾完全消化的妖躯流溢而出。 洪龙横死当场,宁夏收了他的符光。 顿时,手臂处光晕一闪,“零”变作了“四”。 众人士气大震,竟有人高呼起了“宁夏万岁”。 魏渭安再度冲着西侧崖壁上的君象羽咆哮开了,君象羽依旧置若罔闻。 魏渭安要气炸了,只能和众妖合兵一处。 “宁兄,你且歇息,还有硬仗要打,这些杂碎就交给我们。” 陈望道高声呼喝,众人纷纷应和。 在这里,实力就是最强的号召力,战到此刻,众人已经无形中认可了宁夏的领导权。 何况,还有一个厉害到爆棚始终隐而不发的君象羽。 谁都担心 宁夏力竭,君象羽一旦杀来,大好局面恐怕立时就要崩盘。 宁夏从善如流,退到一旁休息,他的确疲倦得厉害。 五十六章 为了人族 丹阳丸虽有奇效,但也不是药到伤除的圣药,他带伤怒斩洪龙,气血亏损得厉害。 众目睽睽,他也不便动用凤凰胆,退居一侧迅速补充体力,不失为一个最优解。 就在宁夏退开休息的档口,遥远的洪荒战场一角,大地纯白,星空混沌,一个白衣秀士凌空虚立,身后一条黄金巨龙和一头八羽神凰,交相缠绕着飞翔。 他双目清澈,似在凝望虚空,又似在注视着什么。 忽地,一道声音传来,“青华老儿,好不要脸,才知道你竟规则里玩弄了这么多的花招。 堂堂人族帝君,竟也这么不要脸么” 三十里外的虚空中,一个身高两丈,浑身古铜色虬扎肌肉的壮汉怒声狂呼,在他身后,一条百米长的奎龙巨蟒正昂起巨首,森然凝视虚空。 原来,这白衣秀士正是人族青华帝君,古铜肤色的巨汉乃是妖族平天大圣。 今番,玄武秘境掀起的试炼大比,源头正在这一人一妖的一次意气之争。 青华帝君道,“规则我定的,你详看了,也同意了。 现在你来找后账,到底是在怪我多智,还是怪自己无脑。” “你” 平天大圣一怒,身后的奎龙巨蟒狰狞嘶吼。 青华帝君身后的一龙一凤也跟着龙啸凤啼。 “青华老儿,斗嘴我不是你的对手,你若执意如此,先前的约定,老子就不作数了,你爱怎么说怎么说。” 平天大圣气愤不已,他是大圣不假,但也没能修炼到没有火气。 今番人妖两族的少年精锐们在玄武秘境的试炼,本来被他视作一次绝好的机会。 任谁都知道人妖两族在修炼之初,妖族是占尽上风的。 不管怎么算,此次玄武秘境的试炼,妖族都占着绝对的先手。 可他没想到青华帝君竟在规则上做了文章,而他竟然没看出来。 “平天,你一把年纪了,还是如此口不择言。 也罢,你有什么要求且说来。” 青华帝君风轻云淡地道。 玄武秘境的试炼情况,他有所掌握,知道人族的少年修士们已占据了全面上风。 平天大圣道,“我没旁的要求,只要求开启高台之战,三十多个试炼区,你人族有五成修士能登上高台,就算你赢。 或者,你人族有两成笑到最后,也算你赢,敢不敢赌。” 青华帝君微微拧眉,“平天,迄今为止,你还是不知万年以降,我人族是如何屹立在这神州万国之界,和你们万族争辉的。 也罢,某应你” 妖族修士的实力整体上的确强过了人族修士,此刻,少了宁夏的加入,陈望道等人明明占据了上风,却始终不能将优势转化为胜势。 魏渭安和熊向力拥有着明显高出陈望道等人一截的实力,若非有两个其他学宫东的超卓修士顶住,合围之势说不得便要崩盘。 围攻持续了约莫十余分钟,忽地,众试炼者手臂处的试炼符又有信息传来,“高台之战开启,若不成战,成功登高台者为胜。 即刻起,可无视等级差攻击。” 消息才腾出,忽然天边画出一道虹桥,所有人都无比的眼熟,他们正是通过传送空间,踏桥而来。 刷的一下,虹桥放下两条光柱,光柱才生,虹桥消失。 两条光柱化作两个通道,和两道光柱相接处的大地猛地盛腾起一座三米高上千平的的高台。 高台才现,刷的一下,所有人都奔高台去了。 试炼规则说的很清楚,登上高台,才能再度开战。 众人奔行得有多快,撞得就有多惨。 高台四周生出一个无形气罩,将所有人弹飞出去。 下一瞬,众人的试炼符传来一种异样的指引,没有明文的规则,偏偏让人c妖两族的修士心里都明镜一般,知道左侧的光柱通道供给人族,右侧的光柱通道供给妖族。 既然指引了通道,众人又开始争抢,一名生着鸟头的妖族速度最快,当先冲进了光柱通道,才进入,立时面现痛苦,足能容三人通过的通道,仿佛遍生粘液,强大的挤压力,让那鸟妖五官都扭曲起来。 不多时,他眼角嘴角渗出鲜血来,刷的一下,一道光晕闪动,鸟妖消失不见。 鸟妖的惨状,让奔行的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既开此道,便有能过之人,且看某来。” 魏渭安冷喝一声,当先进入。 前几步,他走得又急又稳,几步之后,脚下变得沉重,又往前挪了几步,越发艰难。 就在这时,熊向力闯入通道,所有人都惊讶地发现熊向力走得极快,仿佛无有凝滞,直到他超过魏渭安后,脚步才变得凝重起来。 而落在后面的魏渭安,反倒变得轻松了一些,即便二妖接力,也不过才通过整个长达百米通道的十分之一,后面还有漫长的通路。 终于,二妖又以接力地形势,行进了四五米,已化作紫睛狮子本体的魏渭安终于坚持不住,捏碎了试炼符。 他这一撤,熊向力更撑不住,紧接着也捏碎了试炼符,消失不见。 妖族中的两大焦点以接力的方式,尚且不能通过光柱通道。 所有人都明白规则中的那句“若不成战,成功登高台者为胜”到底何意了。 如此艰难地前进之路,只怕无人能以一己之力成功登顶。 一时间,整个场面陷入了死寂,宁夏依旧在盘膝打坐调息,恢复气力。 微风从高处吹落,整个峡谷安静地可以好眠。 忽地,一道劲风扑来,君象羽竟从三十余米高的崖顶跳了下来,血红的大氅高高拽起,仿佛一朵巨大的滑翔伞。 君象羽滑翔出近百米,双足落地,急点数下,便奔到近前。 凑到近前,众人皆看清了他的面目,一张脸生得英俊得妖异,他一解大氅,身形一晃,便进了通道。 他一步步踏得极稳,一口气行出五十米,速度才渐渐慢下。 恐怖的实力,让场间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又踏前三十余米,他的脚步才开始变得挣扎。 忽地,他周身腾起一片片鳞甲,但听他仰天怒吼,身形陡然加速,一口气竟冲着走完了剩下的十几米,踏上了中央高台。 他静静地立在高台上,仰头望天,没有动作,也没有表情,冷峻得仿佛一座雕塑。 场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朝宁夏看去。 旁人根本不用试,有魏渭安和熊向力的惨状在前,眼下除了宁夏,谁上去都是白给。 宁夏长身而起,深吸一口气,朝左侧通道行去。 就在他要踏前之际,陈望道晃身先钻了进去,“宁兄且慢,我来为你作一踏脚石。” 话音未落,陈望道当先行进通道,才踏出三步,脚下便不受力。 “我也来。” 谢雨薇晃身踏入,有陈望道撑着,他前面开辟的通道几乎没有压制力量,谢雨薇反而到了陈望道前方。 陈望道压力顿减,谢雨薇踏出三步后,立时变得岌岌可危。 又有一道身影冲了进去,却是和宁夏打过交道的宋彦哲。 局面一打开,顿时,残余的数十人竟先后闯入了甬道,用接力的方式,为宁夏开辟了一条长达近七十米的通道。 所有人都无比艰难地撑着,宁夏甚至在其中看到了和他有过节的赵凯,一直和他不怎么对付的张劲夫。 尤其是赵凯,实力不强的他,已经开始口鼻冒血,却还在死死坚持着。 场外的人族,除了宁夏,就剩了和他过节甚深的蔡旭。 终于,蔡旭一跺脚,嘶吼一声,“宁夏,你听好了,老子不为你,为我人族,老子给你当一回踏脚石。” 蔡旭一口气冲到人桥的尽头,往前又冲了两步,实力低微地他,七孔流血,骨骼乱响。 眼见便要支撑不住,宁夏的身形从他身边抹过,凌空往他口中送了一枚丹阳丸。 终于,宁夏冲到了最前端,坚持到极限的众人紧绷的心弦一松,同时卸力,不少人甚至瘫倒在地,被人连拖带拽地托出了通道。 二十余秒的时间,宁夏往前踏了十三步,至此,陈望道等人已退出了通道,皆死死盯着宁夏。 高台上,君象羽也终于有了动静儿,开始看向宁夏,眼中竟生着希冀。 一步步,宁夏走得很稳,实际上,他没感受到怎样泰山压顶的力量,稍稍体验后,他觉得自己开启了万石窍后,光靠自己的实力,要通过这条通道可能会很艰难,但成功走到八十米左右,当不会有什么难度。 众人给他撑到七十米后,剩下的三十米,他没什么压力。 但一者众人心意厚重,他若表现得太轻松,未免让别人的好意虚掷。 二者,他也有心掩藏实力,毕竟高台之上还有个实力恐怖的家伙。 所以,踏出十几步后,他的脚步就变得无比的纠结和艰难起来。 众人几乎是提心吊胆,看着他一步步挪到了通道尽头。 甚至他跨出最后一步时,场中传来巨大的吐气声。 他才踏上高台,通道忽然消失,高台之下的人族和妖族身上同时冒出光晕,嗖地一下, 消失不见。 整个峡谷就剩了宁夏和君象羽两人。 五十七章 关键局 “你这点实力,不捏碎试炼符,还等什么” 君象羽的声音没有情绪,仿佛在说一件并不关己的事。 宁夏并不理睬他,比冷傲,这应该是世上最没难度的比赛了。 君象羽目光愈冷,“要不要我给你一个时辰,让你休息够。” 宁夏道,“你先登台,自然是休息够了。没关系,我让你占这个便宜。” 君象羽俊面胀红,宁夏的话实在是太刺耳了,他君象羽此生何须要占这样的便宜。 “便让你休息一个时辰。” 君象羽的话语终于有了情绪波动。 宁夏道,“我多休一个时辰,你也多休一个时辰,算上你提前登台的时间,你还是比我多休。 所以,这个账扯不清楚,也无须扯清楚。” 他看出来了,君象羽孤高c自负到了极致。 这种人,别人说他占便宜,比说他偷东西还令他难受。 君象羽胀红了脸,“你待怎的君某让一只手灭你,可公平否” 宁夏双手一摊,“我说了,让你占便宜就让你占便宜,你又何必太过执着。要战,来吧。” 君象羽烦得很,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先发登台,竟成了心里包袱。 这卑劣的家伙看着就生气,偏偏这混账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君象羽战也不是,退也不是,竟愣在当场。 宁夏则抓紧机会,调息理气。 适才那三十米走过来,虽有演的成分,但他也着实不轻松。 两人迟迟不动手,场外众人看不下去了。 两块晶屏外围观的大人物们都懵了,黑风峡谷那边很清楚留在场中的那唯一的黑色斑点就是君象羽。 吴中片区众位大人们通过返回的试炼子弟,也知道了留在秘境的就是宁夏。 其他战场早就陆陆续续落下了帷幕,唯独吴中片区遇到了两朵奇葩,竟迟迟不肯动手。 时间越拖越久,消息随之传导,连带着青华帝君和平天大圣那边也掌握了这个情况。 其他片区的战斗早就落下帷幕,已经出了结果。 按平天大圣承诺的,人族这边,三十二个高台,只要人族能登上其中一半的高台,比率达到五成就算胜利。 若登台比率达不到五成,三十二个高台,最后有两成的高台,是人族获得胜利最后的胜利,便算青华帝君赢。 现在登台的结果出来了,人族能成功登上高台的占比,距离五成还差得远。 反倒是人族修士最后取胜的场数,已达六场。 如果最后一场,是宁夏获得了胜利,则人族获得胜利的场次会达到七场,按三十二个片区算,正好超过两成。 故而,最后一场的结果,竟然牵一发而动全场,关系到了青华帝君和平天大圣赌斗的最后胜负。 终于,青华帝君和平天大圣也等得不耐烦了,开始传讯问下面情况,并要下面上报最后未出结果的试炼分场的基本情况。 星空之上,拿到君象羽资料的平天大圣放声大笑,“天意,哈哈,只能说是天意,青华老儿,注定是你的气数到了。 知道黑风峡谷最后登台我妖族少年是谁么 我来给你念叨念叨,君象羽,身具神魔血统,不到练气境,便有完整的神貌人和神魔的样貌没有区别,人族觉得神魔仿的自己,神魔亦这样想。 此子的实力在全部参加试炼的妖族中也能稳占前三,你觉得最后一场,你还会有机会么还是按照赌斗的约定,吃我一拳,乖乖受死吧。” 青华帝君微微皱眉,“天数茫茫,机变无端,因果是非,没到尘埃落定的一刻,永远存在变数。 平天,知道这么多年,你始终卡在现在的境界寸进不得么多多反思吧,咦,我这边的资料也来了。 闲来无事,也和你念叨念叨,我这边的少年郎叫宁夏,资质比你的君象羽可就差多了。 两年多前,还是毫无修为的凡人。 用了足足两年多的时间,才勉强修到导引九重。 这次大考的成绩,勉强过得去,总分数比满分还多一点。 这样的平庸人物,撞上你口中的天才,我觉得可以这一战,不知平天兄你觉得呢” 平天大圣脸上笑意不见,冷哼道,“一战便知。” 玄武秘境,宁夏和君象羽对峙了快一个小时了,君象羽说出来的话,从不会不作数。 他说了给宁夏一个时辰的时间休息,便定要 给足这一个时辰。 宁夏脸皮日厚,顺水推舟地笑纳了。 忽地,两人试炼符皆传来动静儿,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皆散发着杀气。 没办法,这二位表演瞪眼神功,一干躲在晶屏后看热闹的观众受不了了。 消息上报到最高层,青华帝君和平天大圣也不耐烦了,新的试炼指令下达,要求二人立刻开战。 嗖,两人化作旋风对冲而去,身形才一展动,宁夏便暗暗吃惊。 他冲开了万石窍,力量无伦,直线距离奔袭,速度无敌。 可君象羽展现出的速度,竟丝毫不在他之下。 轰的一下,两人才撞到一处,便对了三招,宁夏巅峰级的小擒拿手是近身肉搏杀手锏级别的手段,然而在和君象羽的交锋中,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 两人如旋风一般相聚,又如旋风一般分开。 “有两下子,但不够,自己捏碎试炼符吧。” 君象羽冷声道,“人族里面,你是为数不多长得不让我恶心的,就凭这一点,你可以活下去。” 宁夏不理会君象羽的废话,他在苦思君象羽的漏洞,却发现对方攻守兼备,强得不像话。 嗖地一下,两人又杀到了一处,君象羽明显动了真章,只过了三招,宁夏就被击飞出去,半边身子都酥了。 若不是他三角式,拳势稳固,只怕就要重伤当场。 “好本事,导引境内,能挡我破甲拳一击的,你还是第一人。” 话音未落,他又迎着宁夏杀来,宁夏身子在空中强行扭动,一招霸王举鼎使出,君象羽轻“咦”一声,拳风大震,和宁夏硬对一招。 霸王拳的两招是宁夏目前压箱底的招数,若不是救急,他万不敢现在就使出。 他早看出来,君象羽难缠指数爆棚,想要速胜根本不可能。 故而,他打的主意就是将战斗拖下去,压箱底的本事尽可能晚地放出。 没想到的是君象羽强得不讲道理,不靠压箱底的手段,根本防不住他。 两人翻翻滚滚战了二十几招,君象羽厉喝道,“翻来覆去就这两招,还以为你能有什么花样,躺下吧。” 他的拳锋忽然爆发出三道气旋,直轰宁夏面门,宁夏早有防备,铁钩獠牙已擒拿在手,愤然挥出。 铛,铛,铛,君象羽的拳头和铁钩獠牙击在一处,竟发出金铁相击的声音。 一连对轰十余招后,君象羽暴喝一声,“重甲” 拳锋处的气旋威力加到极致,轰然一声巨响,宁夏整个人被扫飞出去,掌中的铁钩獠牙竟遍生裂纹,咔嚓一下,从中断裂开来。 五十八章 三色豆 和宁夏纠缠得已经够久了,君象羽不打算再留手了,他适才施展的“重甲”,乃是他的必杀技之一。 他要一招击败宁夏,彻底结束这场战斗,宁夏愿意捏碎试炼符遁走最好,若是不愿,他只能亲手送宁夏上路。 岂料他才要动,宁夏往口中塞了个三色豆子,竟弹身站了起来。 他又一招“重甲”杀到,宁夏再度被击飞出去,只是这回,宁夏虽飞,拳架不倒,整个人竟还能保持站立。 君象羽鼻翼轻颤,想不明白哪里不对。 他很清楚适才自己第一招“重甲”时,宁夏已经身受重伤,那突如其来的一击,连宁夏掌中的獠牙都击断了,强大的拳势未消,直接重创了宁夏胸腹,必定伤了脏器。 宁夏能站起来,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诡异的是宁夏竟还有余力,能防下他第二击“重甲”。 且他的第二击“重甲”拳,竟连宁夏的拳架都没轰散。 其实君象羽想得一点不差,宁夏在受第一击重甲时,已经身受重伤了,只不过他悄悄消耗掉一记紫纹,恢复了伤势。 现在宁夏的紫纹,还剩下三道。 满血复活的宁夏想明白了,要正面硬怼战胜君象羽希望不大,只能打持久战。 是以,他干脆放弃了对攻,那翻来覆去的两招“霸王拳”对君象羽已不可能构成什么杀伤了,索性他只用三角式,只守不攻,将君象羽当成东华学宫后山崖壁下的瀑布。 “老君,你也不过如此嘛,使出你压箱底的本事,咱们再战。” 宁夏高声喝道。 君象羽心头火起,长身再起,直扑宁夏,连续的重拳扑击,宁夏被他打得好似风中浮萍,四处乱飘,但三角式始终稳固,拳架始终不散。 攻了三四十招后,君象羽停止了攻击,立在原地,剧烈地喘息。 与此同时,宁夏也拆了拳架,开始搬运气血,却发现体内的气血无比的僵硬c凝塞。 实在是君象羽适才的攻击太霸烈了,就好比一柄巨锤,不停地往他身上夯击,坚持到此刻,他整个身子都麻痹了。 “了不起。” 君象羽沉沉一吐气,朗声喝道。 忽然,他脸上c手臂上开始布满细密的鳞甲。 宁夏意识到不妙,划破手指,任由血液流溢,再度搬运气血,淤塞的气血终于滚动,他周身气力渐复。 “碎甲” 君象羽厉喝一声,整个身子化作一道虚影,直扑而来。 轰然一声巨响,宁夏被砸飞出近二十米,半空中胳膊已经抬不起来,周身无处不溢血。 君象羽却没有追击,而是立在原地,剧烈地喘息。 他也不是铁打的,和宁夏斗到此刻,他也很疲乏了。 适才更是发动了血脉之力,加持压箱底的绝招,来破灭宁夏。 一招击出,他用不着看结果,就知道宁夏完了。 他喘了两声,抬头看去,却见宁夏又往口中塞了一个三色豆。 嗖地一下,宁夏身子凌空一拧,竟稳稳落在了地上。 君象羽眼珠子都要瞪爆,这一幕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极限。 “什么丹药,竟有如斯奇效。” 君象羽忍不住喝问。 宁夏冷声道,“说了你也买不起。 不错,拳头很硬,老君,再来。” 三言两语,君象羽地心火又被撩拨起来。 他也往口中塞了一把药丸,迎着宁夏又开启了暴击模式。 “碎甲” 君象羽再发绝招,宁夏再度击飞,这回君象羽不再给宁夏吞服三色豆的机会,直接连招。 岂料,宁夏舌头一吐,一颗三色豆,从舌头下翻卷而上,又吞了下去。 半空中,他和君象羽展开了对攻。 “霸王举鼎”c“霸王开山”,一套反连招,君象羽竟被打个措手不及。 原来,两人交手到后半段,宁夏几乎只守不攻,君象羽已经快忘了宁夏还会主动进攻这事儿。 他更没想到宁夏半空中飘飞都能借助三色豆恢复气力,一个始料不及,连续挨了几记重拳,喷出一口血,闪身逃开。 “嗬,嗬” 君象羽半弯了腰,剧烈喘息,宁夏竟有如此神效的药丸,仿佛能无休止的恢复,君象羽的心态渐渐崩了。 一旦面临着一个怎么也打不垮的敌人,任谁都会从心底生出一股无力感。 事实上,宁夏的情况,绝没有君象羽想的那么好。 三色豆不过是他事先自己调制的糖豆,目的就是为了给凤凰胆做掩护。 毕竟,他频频复原,不给敌人个解释,很容易给自己招惹麻烦。 弄个三色糖豆,转移敌人的注意力,让人以为他能快速恢复,全得益于这三色丹丸,如此,凤凰胆就安全了。 然而,坚持到此刻,他凤凰胆内的紫纹,只剩了一道。 而扛着巨大压力闪击完君象羽后,他已经很疲惫了。 宁夏虽然忧虑,面上却风轻云淡,“老君,我瞧你也是条汉子,奈何我有神药相助,你是战不败我的。 况且,我也不想在你身上浪费太多的神药,你速退吧。” 打下去,结果难料。 宁夏便展开心理攻势,想让君象羽知难而退。 君象羽笑了,喃喃道,“来前,余伯就说了,我此行会遇到此生的大劫。 一直以来,我都在好奇劫在何处如今看来,应该是应在你身上。 你是叫什么宁夏吧,很好,看我君象羽今日灭劫。” 忽地,君象羽周身腾起汹汹赤气,蒸腾的气血,在空中弥漫,霎时,他通身布满了鳞甲,一直蔓延到脸上。 “血脉燃烧,糟了” 宁夏没想到他的心理攻势不但没让君象羽受挫,反倒是逼出了他的最强状态。 宁夏深吸一口气,三角式抢先发动,原地打出拳架,不停地聚势。 嗖地一下,君象羽动了,一串虚影包围了宁夏。 宁夏敢对天发誓,这绝不是导引境该有的本事。 他的三角式没支撑过两招,便被君象羽狂暴地轰击打破了拳架。 君象羽一拳赛一拳的沉重攻击,接连打在他的要害处。 宁夏只能一只手死死握住凤凰胆,任由他轰击,撑到一缕意识将灭之际,才让鲜血浸染。 凤凰胆复活时间是十秒,短短十秒内,君象羽轰又出了上百拳,他相信宁夏就是块精铁,也该轰碎了。 他狂暴的拳势才消,已濒临破碎状态的宁夏,忽地复原,一记沉重的勾拳扫在君象羽下巴处,将他打飞出去。 “这,这不可能。” 君象羽喷出一口鲜血,周身蒸腾的血气已衰微到了极致。 宁夏冷笑一声,舌头翻卷,又是一颗三色豆,从舌根底下翻到了舌头上面。 君象羽懵了,他不相信天下竟有这样的神药,他那上百记重拳下去,就是结丹老祖的金身,怕也要被轰碎。 宁夏不理会他,身形一晃,迎着君象羽冲了过来。 消耗掉最后一记紫纹,他心里的担负忽然没有了。 既来过这奇异的仙侠世界一场,现在便是死了,他也无憾。 说不定是南柯一梦,一觉梦醒,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心结既消,他已能坦然地直面君象羽了,堂堂正正一战便是。 君象羽不知宁夏所想,自己的意志近乎消沉,那么狂暴的轰击,占尽上风,宁夏都能不死,他看不到自己还有战胜宁夏的希望。 五十九章 功行圆满 一个士气如虹,一个仅剩余勇,兼之君象羽燃烧的血脉已到末期,威力大减,宁夏竟能和他战个平分秋色。 宁夏越打越是昂扬,越打越是顺畅,不再计较得失,全副心神已沉浸到整场战斗中来。 千钧斩,小擒拿手,三角式,霸王拳,他都信手拈来,化入进攻中。 他如疯似魔的攻击着,完全沉醉其中,渐渐地,周身气血越来越盛,轰的一下,一直横亘在心头的一道屏障打破。 他身形猛地一拧,双拳击出,生出数道涡旋,拳势狂暴如雷,正轰在君象羽胸腹处,轰的一下,君象羽被轰飞出去,半空中鲜血狂喷。 “不疯魔不沉醉。” 宁夏望着自己的双拳,喃喃语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一直苦求而不得的霸王拳第三式“霸王醉”,竟在他放下一切,横下心来一搏之际,完成了突破。 就在这时,他周身发出剧烈的鸣响,强大的气势从他体内放出。 天元窍c天关窍c天权窍c天枢窍c中玄窍c地元窍c地关窍c地权窍c地枢窍,九大穴窍同时轰鸣。 一道热流直穿天元窍c经天关窍c天权窍c天枢窍c中玄窍c地元窍c地关窍c地权窍,直抵地枢窍,贯穿而出。 一气穿九窍,功已行圆满。 宁夏没想到修成霸王醉的同时,竟达成了气血贯穿,一脉通九窍,成功到达导引圆满之境。 修为再上台阶,拳势大成,宁夏心气爆棚,他不再抢攻,任由君象羽站起身来。 君象羽怔怔盯着宁夏,周身染血,半边肩膀都碎了,神色依旧从容,“想不到人族还有你这样的妖孽,今日死在你手中,我君象羽无憾。” 话音方落,君象羽周身闪过一抹清光,整个人消失不见。 宁夏懵了,老君会是这样的妖看不出来啊。 清光一闪,君象羽的身形出现在大殿之内,大殿正前方一块巨大的晶屏正在漾动水波,缓缓消融。 邢苞c叶弥天等人皆围在君象羽身边,无比关切地看着他,几人至今还心有余悸。 原来,就在半盏茶前,众人正无比忧虑地盯着晶屏上一黑一白两个斑点翻翻滚滚。 明明只能看见斑点,所有人都聚精会神,仿佛在看爱情动作大片。 众人正看得入迷之际,大殿内的空气开始荡漾,宛若虚波破开,一道声音从虚波中放出,“君象羽气血已亏,生机将绝,速速召回君象羽,若君象羽死,我要黑风峡谷鸡犬不留,寸草不生。” 放音方落,一记血红色的印记从虚波中打出,直印在大殿中。 众人定睛看去,方正的印记中央用虚线画着一条鱼的印记。 众人面面相觑,邢苞倒吸一口凉气,“竟,竟是他老人家,难怪,难怪君象羽这么傲,不,赶紧,赶紧启动大阵,破碎试炼符” 有妖壮着胆子问何故,却被邢苞劈头盖脸骂了回去。 彼时,空中的虚波已消,若不是地上的那殷红如血的印记依旧存在,几乎所有人都要以为适才的经历根本就是一场幻觉。 此刻,君象羽才现身在大殿内,便忍不住怒声喝道,“君某可死,不可逃,你,你们” 一想到可能会被宁夏那混账嗤笑,他只觉必死还难受。 君象羽愤怒地在殿内咆哮着,换作平时,叶弥天等人可不会惯着他。 但经过了阴鱼印记风波,所有大妖在君象羽面前只能收敛。 终于,君象羽也发现了地上的阴鱼印记,沉沉一叹,仰天道,“终有一日,终有一日” 黑风峡谷这边愁云惨淡,吴中片区大殿,晶屏前,在黑斑消失的那一刻,所有人族的大人物们皆忍不住欢呼起来。 彼时,君象羽和宁夏迟迟没有分出胜负,没有人意识到这里的战局会成为整个试炼大比的关键点。 直到吴国中枢的大人们透来消息,吴中片区的大人们才意识到这场战斗是多么的关键。 直到此刻,黑斑消失,白斑仍存,所有人都知道宁夏赢了,人族赢了。 柳朝元激动地眼泪都下来了,本来以他的级别是没资格来到这里的,但他作为宁夏在东华学宫的第一引路人,还是被请到了大殿来。 主要是诸位大人们太难安心了,不停地问南怀远宁夏的情况,很多宁夏的情况,南怀远也不掌握,只能请柳朝元来。 请柳朝元来的时候,高等一班的夏执教还很吃味,按名义上说,宁夏是从高等一班出来参加的大比,他是高等一班的主任执教,这个荣誉该是 他的。 奈何,他总共也没和宁夏照过几次面,便是南怀远有心请他,也不可能冒险请一个一问三不知来。 “好了,诸位,这次立下不世之功,咱们尽可开怀庆功了。 那个谁,赶紧让宁夏出来,他是功臣,我特许他参加今次的庆功宴。” 初等学宫联委会的马大人赤着一张胖大圆脸,大手一挥,大咧咧地下着命令。 就在这时,马大人的通讯珏传来消息,他听完消息,肿胀的胖脸上尽是难以置信。 众人皆盯着他,等他下文,马大人道,“上面的意思是不急着叫回宁夏,让他在秘境多待上一段,算是给他酬功。”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呼吸都沉重起来。 玄武秘境是一等一的秘境,漫说是联委会,就是吴国朝廷也没有管辖玄武秘境的权力,更没有让宁夏在玄武秘境中多待权力。 现在上面传下这么一道命令,摆明了是有更高层级的大人物下达了指令。 至于这个更高层级的大人物有多高,众人只能尽可能地发挥想象力了。 君象羽走得太突然,宁夏被闪得不轻,他是真心实意地想和君象羽再酣战一场。 毕竟他的属性点好容易加到满级,若不打一场,他觉得实在委屈自己了。 君象羽走了,空落落的高台上,只剩了他一个。 他抬头四望,整个峡谷也是空荡荡的,十分无趣。 待得久了,皮肤的毛孔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灵气,他已经不能感受初来时的心旷神怡了。 他干脆盘膝坐了下来,静等着试炼结束,被传送出去。 等了片刻,手臂处的试炼符来了消息。 才接收消息,宁夏愣在当场,试炼符的消息竟在说,允许他此间逗留三天。 没说为什么,但宁夏用脚趾头也猜到必定是给他的好处。 他以为这是所有片区试炼第一名的奖励,也没多想,站起身来,就在四处游荡起来。 游着逛着,他忽然想起了龙矢,接着又想起了丹果。 他努力回想丹果渣片的气味,腹部顿时传来一股凉意,鼻头一阵微热。 霎时,宁夏发现自己的嗅觉变得敏锐了百倍,连十余里外土壳里一只屎壳郎的气味,都能精准地捕捉到。 然而,他始终不能捕捉到丹果的气味,显然不在感触半径内。 当下,他就在秘境中游荡起来,取出早就备好的指北针,一路向南,翻山越岭,疾行不停。 这日正午,他鼻头传来用心记下的丹果渣片的味道。 他沿着味道来源的方向行进,一口气又行进八十余里,在一座插入云霄的陡峭山峰前停住。 他真的震惊了,震惊的不是发现了丹果,而是无识妖胎带来的惊人感官能力。 他原以为,彼时才嗅到丹果渣片气味时,丹果至多就在二十里内,却没想到一直寻到此处,再看眼前的接天崖壁。 如此算下来,他的嗅感半径几乎有百里之遥。 六十章 禁石 宁夏没有急着往崖壁上攀爬,而是停下来,做了些补充。 秘境中很难见到活物,他只能采些识得的野果,一路走一路采,积了一大兜。 他在崖壁下坐了,将一兜野果吃得差不多,这才起身,朝崖壁上爬去。 一路向上攀了七八里,宁夏终于在一处岩壁缝隙中看到一枚色泽金黄,拇指大小的果子,果子四周生着肥厚的茎叶。 熟悉的香气,让宁夏确认了此物就是丹果,他仔细回忆龙矢嘱咐的“采摘丹果时,一定要切记连同茎叶一并剪断,这样能保存更久”。 他用指尖掐断了丹果的茎叶,将丹果摘到手来。 忽地,整个山壁开始剧烈摇晃起来,一道沉重的呼吸声,震荡得云层翻滚,刷的一下,一只巨大的漆黑手掌,从云层中探出,直朝宁夏抓来。 那巨大的手掌足有两间房子大,才凌空抓下,宁夏就被扑簌的劲风压得朝山崖下落去。 巨手如山下压,危急关头,宁夏捏碎了手臂处的试炼符,清光一闪,他消失不见。 整个天际,只剩了怒吼连连,天空都被震动了。 宁夏感觉身子开始下降的时候,一把将丹果塞进了腰囊,身形落稳时,已出现在巨大的铜色阵盘中。 不多时,一名随侍急匆匆过来,将他接往了大殿,他才行进大殿,顿时被一帮不识得大人物包围了。 霎时,整个大殿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此次试炼,因着宁夏的缘故,吴中片区得了一个巨大的彩头。 对各位大人物们而言,这就是政绩,就是功劳,有功自有赏,从上到下,都能分到些汤汤水水。 重要的是,众位大人们的年终成绩汇报总结,可有的写了。 不管能不能挨上边,宁夏的名字一定会出现在他们各自的述职报告中。 宁夏哪见过这种阵势,万分不适,忽地瞥到人群最外层的柳朝元冲他眨眼。 他瞬间了然,赶忙捂住脑袋,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一通杂乱的喝叱后,他口中被灌了几枚丹药,接着,柳朝元作为最熟悉宁夏之人,被指派去照顾宁夏,并要他及时上报消息。 柳朝元将宁夏送进一间雅室,悄声道,“行了,人都走了,别演了。 你这演技还是不行,说不得不少大人们都看出来了。” 宁夏坐起身道,“看出来也无妨,我这样大家都省力气不是执教不会以为大人们愿意一拥而上地围着我那不过是对待有功之臣该有的姿态,执教出的这主意,大家都省心省力。” 柳执教诧异地盯着宁夏道,“都说天上方一日,人间几十年。 你加入学宫不过两年多,变化之大,令人咋舌。 我还记得你刚来时的模样,生涩而胆怯。 现在再看,已然有在这个复杂修炼世界进退自如的风采了。” 宁夏笑道,“执教骂我。对了,执教,陈望道,张劲夫他们呢” 柳朝元道,“已经先行送回了,毕竟不可能几百人留下来等你。 你现在是走,还是留下来参加庆功晚宴” 宁夏连连摆手,“还是饶命吧,我受不得那样的场合。” 柳执教道,“正好,我给老南汇报一声,咱两一路,我正好搭你的便艇。 你小子这次立了大功,上面给你留了架飞艇,专门送你。” 这天傍晚,宁夏和柳朝元乘坐飞艇抵达了东华学宫。 旧生已去,新生未来,整个学宫一片静悄悄,也就后勤食堂的方向,有缕缕炊烟飘来,也不复往日盛况。 大比结束,宁夏就算是毕业了,和东华学宫的关系,已经不复存在了。 但他现在是有功之臣,他继续住在东华学宫,谁也不会说他半个不是。 高等学班大院已经封禁了,宁夏住回了后山宿舍,一夜好眠后,他赶去了赏功处,他还有不少资源寄存在那处。 “也就是你了,换了旁人,这么久不来,这些功点,早就清零了。” 赏功处值守的孙执教乐呵呵道,“我听老柳说了,你小子这次又立了大功,不枉东华学宫培养你一场。 今后,不管走到何处,都不要忘了东华学宫,不要做给母宫丢脸的事儿” 宁夏万万没想到,他不过是来取个资源,却赶上了一趟思政课。 许是许久没人跟孙执教说话了,他寂寞得狠了,逮着宁夏很是絮叨了一大通。 “敢问执教,我的这些功点能不能兑 换成中等学宫的功点,到了中等学宫好继续使用。” 宁夏在做梦。 孙执教无情地滋醒了他,“想什么美事儿呢,铜元钞可以兑换成铜元,你再去中等学宫兑换该学宫发行的铜元钞,一点问题没有。 但功点是没办法通兑的,你赶紧兑了吧,我看你的功点着实还剩了不少。” 这下把宁夏搞为难了,他剩下的功点的确不少,但除了兽肉,他实在不知该兑什么。 但现阶段兑换成兽肉,对他而言,无疑是暴殄天物,他就是吃了这几百斤兽肉,也绝不可能破开丹宫,成就练气境。 无奈,他只好请教孙执教,孙执教捋着胡须道,“你算是问对人了,若我是你,会选择兑换一枚禁石。 你注定是要到广阔天地去大有作为的,那里的修士几乎都开了识海,神识强者不计其数。 若没一枚禁石傍身,你在人家面前就是透明的。” 宁夏悚然,他早知道禁石的存在,当时东华学宫举行文试大考,为防止开辟了识海的修士作弊,考场中便摆放了禁石。 只是当时摆放的禁石巨大,宁夏就没想过随身携带的事儿。 如今孙执教一提醒,他立时意识到弄一块禁石防止被窥伺,是何等的紧要。 “多谢执教,我愿意兑换禁石。” “很好。” 孙执教麻利地取过宁夏的功牌,和几乎全部的铜元钞,不多时,带回一颗棋子大小的透明石块。 宁夏懵了,“这玩意儿这么贵” 那可是他全部的资源。 孙执教道,“禁石小型化处理是很困难的,自然价钱不菲,这还是看在你是学宫功臣的份上。 不然,你还没资格兑换。 诺,还剩一百铜元钞,你赶紧兑了铜元,压压荷包吧。” 宁夏捧着禁石,和一袋铜元失魂落魄地去了。 贫穷的滋味,他很久没有品尝过了,如今这令人窒息的滋味再度袭来。 他将禁石贴身藏了,歪在宿舍的床榻上想心思。 他要搞钱,想方设法的搞钱。 很快,他就有了主意,他觉得他现在困境的根源,来自于中等学宫联委会禁绝三大对口的中等学宫和自己接触,社会上不良风气不能吹到他的身边,让他难有滋润。 他不妨换一条思路,不良风气不来找自己,他大可主动找过去。 当下,他找到柳朝元将自己的问题说了,委托他代为接洽各三大学宫,给对方报价。 柳朝元哭笑不得,万没想到宁夏这么会钻空子,但这个得意弟子的现实情况,他也知晓,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 他思量片刻,便答应下来,开始帮着宁夏忙活起来。 就在柳朝元帮着宁夏跑门路的时候,宁夏参加了好几场聚会。 夏管事c秦管事c费鸣等一帮人,轮番做东请他。 这些都是他寒微时的朋友,情义深重,宁夏只能应邀前往。 连续几日的饮宴后,不知消息怎么流传开来,他又陆续接到了陈望道c谢雨薇等人的请柬,其中连张劲夫c赵凯也送来了请柬。 不管宁夏领不领情,他得承认,他如今的军功章上,有这些老同学的一份功劳。 当初可是这些人顶着巨大的压力,替他撑开了大半的光柱通道。 六十一章 诱灭 连续的聚会,已让宁夏心神俱疲,若再来上一波,他真要支撑不住。 思来想去,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与其人家挨个儿请他,不如他统一回请。 当下,他反给众人下了请柬,约众人三日后正午,在城中望江楼一聚。 他手上就剩了百十铜元,这些钱在望江楼摆一桌,显然不够。 不得已,他又去找了孙执教,取出仅剩的一枚丹阳丸,兑换了八十多块银元,才勉强凑齐了请客的钱。 转瞬,便到了三日后,请客的日子。 望江楼遥对乌江,风光秀丽,是城中有名的几处饮宴胜地之一。 不到中午,陈望道c谢雨薇c张劲夫c赵凯等人都来了,令宁夏想不到的是,蔡旭也来了,他没邀请这家伙。 这家伙到场,依旧鼻孔朝天,一副死不服输的模样。 仔细一点验,到来的人,远比他邀请的为多,几乎整个高等一班来了大半,没来的,也托人给他带话致歉。 人一朵,预算就要超了,穷人请客,处处担心。 而聚会这件事,从来只适合知己闲聚,人一多,聚会就难免流于形式。 话题始终纠缠在宁夏和君象羽一战的细节上,宁夏不愿深谈,只能尬聊。 还是谢雨薇出了个字谜的游戏,替他解了围。 聚会持续到下午,众人还没有散去的意思,宁夏这个东道主已经累了,主要是心累,见谁都要赔笑脸,都要说话,关键很多同学,他只知道有这么个人,根本不熟悉。 再一个,这帮家伙不撤,各种名贵酒水流水一般端上来,他仿佛听见了兜里银元的哭喊声。 宁夏心生惆怅,倚栏望江,忽地,楼下的烧腊铺,一道灰色身影快速缩了回去。 宁夏心里一惊,面色如常,连视线都不曾偏转一下,继续望江,心中却翻腾开了,鼻翼轻动,努力记住那人身上的气味。 “宁兄,想好了要报哪个学宫么”谢雨薇站到他身边问道。 宁夏道,“还没想好,谢同学呢” “我也没想好。” 谢雨薇回了一句,便从他身边抹了过去。 挨到傍晚,众人终于倦了,纷纷告退,并约好了改日再聚。 抢着做东的不少,并都要宁夏来定再聚的时间,显然是非要宁夏参加。 好容易送走了一干同学,下去一算账,宁夏心肝都疼了,他拢的那点钱全砸进去,都还差点。 好在老板知道他是东华学宫此次大比的魁首,给打了个不小的这口,才让他下了台。 “这位同学是不是得罪人了,我多说一句,女孩子的心情就像六月天八月雨一样,还是哄着一些的好。” 掌柜的没头没尾地一句,让宁夏摸不着门道。 见宁夏眼生诧异,掌柜的道,“适才有个穿杏黄衫的女同学,一来就往我这放了一百个银元,说用作此聚会的餐费。 没想到,适才那女同学又把钱要回去了,你这不是得罪人了是什么” 宁夏懵了,掌柜的一说,他就知道那杏黄衫女同学必定是谢雨薇。 至于自己何时得罪谢雨薇的,他现在都想不明白。 早知道有人肯出钱,他拼着抛弃自尊,也要说几句违心之言。 现在想想,他悔之无及。 出了望江楼,宁夏往东行去,行出里,跃过两个巷口,他竟发现那气味竟尾随自己来了。 心念一动,宁夏转而向西,绕过几个街口,那味道离自己远了不少,但仍然在跟行。 显然,那人是担心跟的太近,暴露了自己。 忽地,宁夏进了一间药铺,出来时,手中多了个包裹。 接着,宁夏进了一个巷子,行到一处院子的围墙外,故意东张西望了一会儿,随即翻进院子。 而宁夏的这番表演没有白做,那人已悄悄隐在不远处的一座屋顶上,注视到了这一切。 宁夏才进院子,那人沉吟片刻,便朝院子来了。 才翻入院子,宁夏便朝西厢房奔去,厢房内有一条暗道,正是通向城外。 当初,宁夏正是尾随邢老三发现的这个通道。 前次,他了结龙矢,也是通过这院子里的暗道返回东华城的。 宁夏掀开炕上盖板,暗道入口露了出来,随后他跃入入口,将盖板合上。 紧接着,他便在暗道中急速蹿行起来。 不多时,那人也追到了院内, 看也不看便直奔西厢房,仿佛早就知道暗道所在,接着直奔火炕,一把掀开了盖板,也闪身跳了进去。 那人一路疾行,想要追上宁夏,却惊讶地发现始终不见宁夏踪影。 他一口气追到通道尽头,还是不见宁夏。 他生恐宁夏遁得远了,一跃而上,直接撞开了通道处的盖板。 岂料,他人才腾空,一大捧黄粉便兜头浇下,黄粉凌空散开,他根本来不及闪避,顿时便被眯了眼睛。 紧接着,胸口便挨了击,整个人如断线风筝一般飞出,他感觉被一头巨象从身上踩踏过去,五脏六腑都在顷刻间破碎。 不待他身形落定,又是两击加身。 那人哼也没哼一声,便横死当场。 宁夏立在原地,一边剧烈的喘息,一边朝那人看去。 只一眼,他就确定了这个满面沧桑的家伙,正是血杀教教主龙岩。 说来,龙岩也是可怜,好端端一个血杀教,因为宁夏的一次卧底,灰飞烟灭。 龙岩本来想依仗黑风峡谷怒龙洞的势力,再聚资源,重造血杀教。 结果又因为宁夏将的名字刻在了葱猴洞窟的山石上,激怒了叶弥天。 叶弥天也不细加查探,直接找龙岩报复,害得他连怒龙洞的退路也断了,只能蛰伏在东华城中,大隐于市,规避围剿。 直到东华学宫大比结束,宁夏夺魁的消息传来,思及因果,他对宁夏已恨之入骨。 他终日安静的蛰伏,就是在等待灭杀宁夏的良机。 直到三天前,龙岩窥见宁夏参加费鸣做东的聚会,龙岩意识到机会来了。 他并不贸然出击,而是继续蛰伏,等待更好的时机,一击必杀。 他判断大比结束,以宁夏在东华取得的成绩,必定还有不少聚会要参加。 而望江楼是距离东华最近的聚会胜地,他就死守在望江楼附近。 果然,让他等到了机会。 只是龙岩没想到的是,宁夏虽参加聚会,心里的弦时刻不松。 当初搜捕东华学宫内部奸细的任务结束,柳朝元就跟他说过“龙岩曾起过要宁夏性命的誓”。 龙岩一直在逃,宁夏的心弦当然松不了。 因此,龙岩只是稍稍闪避,就引起了宁夏的注意。 宁夏料定此人必是龙岩。 当下,宁夏借助超强的感官能力,成功地锁定了龙岩的气味。 紧接着,宁夏便想到了那条密道,那条龙岩必定知晓的密道。 宁夏便想借着这条密道,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在城中游走途中,他绕到去了药铺,买的正是一包黄磷粉,此物入眼和生石灰粉的效果差不多。 龙岩哪里知道他的尾随,早就被察觉了,进入了密道,等若进入了死地。 他纵然修为高过宁夏太多,可一个有备,一个无备,有备的那个还不讲武德,撒粉加偷袭,且直接祭出最强的霸王醉,龙岩根本没来得及发挥一身武力,就横死当场。 灭掉龙岩,宁夏第一时间上前搜检战利品。 望江楼一餐饭将他吃得清洁溜溜,穷得都想去落草了,就想着赶紧搜刮些财货。 这一搜检,宁夏眼泪差点下来了。 龙岩混得比他还惨,身上半块铜板都没有,怀里还剩一个咬了一半的面饼。 原来,潜伏在东华城的这一段,龙岩谨小慎微,活得十分不易。 从龙岩身上没搜刮到钱财,宁夏心情顿时大坏。 本来,龙岩是重犯,如果上缴到衙门,少不得会有一番封赏,但他灭杀龙岩的过程,只怕又得详细解释一遍。 宁夏最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秘密,无奈,他只能掘个坑,把龙岩葬了。 随后,他又从原路返回。 六十二章 神一 才到学宫,宁夏的心情立时多云转晴,他瞧见柳朝元了。 这几天,柳朝元为他的事儿,东奔西走,一直没回学宫。 这回回来,肯定是带来了好消息。 跟着柳朝元返回宿舍,柳朝元根本顾不上他,一边咕噜咕噜灌了两大杯水,一边取出封信递给宁夏。 宁夏展信读了起来,信是程老头写来的,程老头给出了建议,要他加入景林学宫,理由是景林学宫有他的故交,可以悉心照料。 说完正题,程老头又在信中絮叨了很多,既有自吹自擂自己如今的风采,又有对宁夏提出的殷殷期望。 末了,他表示宁夏取得的成绩不算什么,因为踩在他这个巨人的肩膀上,若没有这点成绩,不如找块豆腐自己撞死算了。 宁夏合上信纸,柳朝元道,“我在景林学宫见到了程执教,他正在参加一场秘密行动,如今他的修为已经恢复了,已是顶尖的大人物了。 我把你的事儿也和他说了,他的意思是,你来景林,学费的事儿就不用操心了。 既然程老已经大包大揽了,你还要不要听正元c荣阳两家的条件。” 宁夏摇头,“既然程执教说了,就按他的意见办吧。” 他必须卖程老头面子,不管怎么说,若没有程老头,就没他的今天。 程老头说宁夏是踩在他这个巨人肩膀上,宁夏觉得一点不错。 上学的事定下来后,宁夏就没什么心事了,终日除了研究神魔文,就是参加各种聚会了。 再见谢雨薇时,她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宁兄”长“宁兄”短的招呼着,仿佛以前的芥蒂根本不曾有过。 二十六日晚间,宁夏接到了录取通知书。 来送通知书的竟是南怀远,远远便瞧见南怀远一张脸笑得乐开了花,柳朝元跟在他的身后,也是一脸的喜不自胜。 “奇遇啊,宁夏,你小子真是遭了奇遇,赶紧来瞧瞧你的录取通知书。” 南怀远远远递来一个烫金的硬纸,宁夏接过,展开,眼中尽是茫然,“神一学宫怎么是神一学宫,我填报的是景林学宫啊。” 南怀远笑道,“傻小子一个,神一学宫是我吴国的三大中等中央学宫之一,地位远比普通学宫为高。 吴中的正元c荣阳c景林三大中等学宫,在吴国根本排不上号。你这等于是一飞冲天了。” 柳朝元道,“强行更改你的志愿,应当是中枢有人出手了,多半是在酬你在玄武秘境大比的功劳。” 南环院和柳朝元左一句,右一句,把神一学宫夸上了天,宁夏并没多少高兴。 他觉得若是能到景林学宫,也许会更好,不管怎么说那里有熟人关照。 对哪个学宫,他其实没多少期待,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再好的学宫,归根结底还是要看个人的努力。 南怀远来吹了一阵,得意洋洋地去了,柳朝元则好生勉力了几句,说晚上有应酬,也急急去了。 宁夏很懵,继续看神一学宫的录取通知书,上面明确标注了学费价格:一学期五万铜元。 宁夏看得一个头两个大。 好在看到末尾,学宫会提供专门的贷款,供给家境贫寒的学子。 宁夏这才稍稍放心,又看了报到时间,在九月七号,就剩了十天左右。 而神一学宫在汝南城,距离东华有两千里之遥,要横跨十几个城池。 宁夏一算时间,现在赶过去,勉强来得及。 通知书上写得很明确,预期不报到者,取消就读资格。 宁夏大急,若弄丢了就读资格,可就得不偿失了。 急切间,他找不到柳朝元,只能留书一封,说明情况。 随即,他又火速赶去刘管事遗孀家,将上次望江楼结账剩下的一千多铜元交给了刘管事遗孀,急急朝城外赶去。 还没走到一半,便见城中升起了自己的大幅半身像,和神一学宫录取自己的通知,老远就看见南怀远在指挥几名管事悬挂巨图。 今年是大考改制的第一年,又是招生年,各大学宫竞争激烈,东华学宫有宁夏这个杀手锏,南怀远没道理不拿出来一用。 见了这番操作,宁夏只剩摇头苦笑的份。 他行出东华城,一路沿着官道行进,行出三十余里,赶上一家从东华发出的威远镖局。 领镖的竟然是老熟人陈子龙,故人相逢,自有一番亲切。 问了宁夏去处,陈子龙大感振奋,连连高 声向行镖的众人宣告宁夏的成绩。 一听宁夏录取的是神一学宫,自是人人赞叹,陈子龙也觉光荣。 有陈子龙作保,宁夏便登上了威远镖局的镖车,暂时解决了吃饭和住宿的问题。 镖局一路向西,经荣阳c过韶关,抵达汾阳,便到了此行的终点。 陈子龙似乎看出宁夏的窘迫,将随身带的数百铜元死活塞进了宁夏手中,又替他找了一个往汝南方向去的商队,让宁夏继续跟着商队出发,还央求商队的领队到地头后,帮宁夏找下一站的商队。 人家听说宁夏是去神一学宫就读,立时是肃然起敬,一路上,商队的罗首领待宁夏很是热络,一路有惊无险地抵达了商队此行的终点墨河城。 再往前走三百里,就到汝南城了。 恰好罗首领供货的是个官宦人家,姓曹,家里的老爷在吴国作京官,改官到了汝南,便要接了家眷过去。 罗首领说了宁夏的情况,曹夫人听说神一学宫的学子,很是满意,便同意随行,还让曹管家拨了匹马给宁夏代步。 一路无事,只是第三驾马车随侍的丫鬟十分殷勤,时不时送来冷饮c瓜果,弄得宁夏手忙脚乱,马车里时不时传来吃吃的笑声, 七号上午,终于望见汝南城了,高达六十余米的城墙,让宁夏深深赞叹人族的创造力。 他的时间已经很紧了,只能先行一步。 一路相随,颇受曹家人照顾,他不能没有礼数,找了曹夫人告辞。 曹夫人喜欢他一表人才,谦恭守礼,让曹管家封了十块银元,以壮行色。 宁夏推辞不过,只好受了,忽地,第三架马车的挡帘掀开,露出一张满是娇羞的少女的脸来,只是惊鸿一瞥,那少女就放下了挡帘。 宁夏冲着挡帘方向拱了拱手,随即告辞,火速朝城中赶去。 他持拿着录取通知书,城门官反复看了半晌,确认无误后,才放他离开。 一旁的守卒道,“什么时候神一学宫也对平民子弟开放了瞧他一身的穷酸气,真不知怎么混到的录取通知书。” 城门官叱道,“李二,你迟早死在你这张嘴上,神一学宫的学子,你也敢非议。这些人哪个不是手眼通天。” 神眼通天的宁夏赶到巍峨耸立的神一学宫前,又被门卫值守拦住了,实在是他的卖相太惨了。 一路风尘仆仆,宁夏根本没带换洗的衣衫。 此刻,他身上这一套已经有了难言的味道。 “哪家的奴仆,一点也不给主家作脸。” 一个家丁打扮的小厮从他身旁捂着鼻子路过,一脸嫌弃地说道。他身上挑着担子,身后还有七八个小厮正肩挑手扛,搬着不少行礼。 紧随他们身后的是一个绿衣少女,气质婉约,瞪了那多嘴小厮一眼,冲宁夏拱了拱手致歉,便在一名学宫随侍的接引下,朝内行去。 宁夏取出录取通知书,并用录取通知书上的法纹映照手心,霎时,他手心现出一个血色法纹。 负责门禁的值守见状,赶忙向他致歉,让开路来。 才入得神一学宫,宁夏就深深地震撼了。 他站在高处,向远处眺望,栉次鳞比的建筑,和动辄能容八马并行的通道,让他怀疑这神一学宫只怕占去了汝南半座城。 六十三章 报到日 今天是报到日,整个学宫的人群熙熙攘攘,报到的学员未必多,但学员们携带的奴仆实在不少。 宁夏终于对神一学宫的豪气有了初步的认识,换在前世,这就是贵族学校。 他一个平民,挤进来,的确有些不伦不类。 他赶到报到处,报到处人已经挤满了,都是一众豪奴,在代主人报到。 宁夏正挤在大厅里排队,忽听外面发一声喊,“分班了,分班了。” 宁夏懒得排了,赶忙循着喊声找了过去。 西广场上的布告墙上,用阔幅的红纸,贴满了一整面墙,总共二十三个班,一千多新生的名字全贴在墙上。 宁夏瞪圆了眼睛,看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名字,被分到了初等三班。 他正要离开,忽听有人举着扩话器,朗声喊道,“所有的学员,先去各班报到,听辅导执教宣讲,再走后面的流程,逾期不到的,记小过一次。” 哗的一下,挤在布告墙下熙攘的人潮顿时星散,宁夏也只能急急朝初等三班赶去。 沿路的指示牌既多且分明,宁夏很容易就在一座高达六层名为“育英楼”的三楼,找到了初等三班。 他身上的味道颇重,不好往人堆里挤,找了个靠后的偏角落的位置坐了,等不过半个小时,已经到了五十四人了。 宁夏先前特意关注了一下初等三班的人数,正是五十四人。 等不多时,一个年约二十八九的葛衣青年走进教室,阔步上到前台,朗声道,“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徐子林,是初等三班的辅导指教。 诸位都是从初等学宫来的,都有过主任执教。 我这个辅导执教和主任执教不同,只负责大家生活和纪律,不代课,也不对大家负责。 但是,我希望大家对自己负责,对我负责,不要弄出些事来,让学宫找我的麻烦。 若是学宫找我的麻烦,我保管各位一定会很麻烦” 徐子林絮叨一通,中心思想就是大家要老实,不要给他找麻烦。 絮叨完,让全班同学挨个儿作了自我介绍。 宁夏看得出来,这帮同学基本都是官宦的后代,个个气质不俗,礼教也很好。 自我介绍时,都只克制地说了年纪c名姓。没有谁自报家门c显示父祖的荣耀。 自我介绍完毕,徐子林取出学宫大致的示意图,介绍了学宫的各个区域,重点关照了宿舍和食堂所在。 随后,徐子林拍了拍手,几名学宫的后勤人员从外面搬了几个大筐进来,大筐里堆着鼓囊囊的布袋包裹。 很快,这些布袋包裹被分发了下去,里面装的是大家本学年要用到的典籍。 包裹分完,有人举手,“徐执教,我没分到。” 徐子林道,“怎么回事儿” 一个矮个儿后勤道,“只到了五十三本,你们班还有一人没有缴纳学费。” 宁夏心里咯噔一下。 “谁没交学费,这点事儿还要我提醒么”徐子林高声喝问。 宁夏举起有千斤重的手,“那个,徐执教,我要办助学贷款。” 全场无声,所有的视线都朝他偏转。 徐子林怔了怔,“噢,那个谁,你们再拿一包过来。 办的什么事儿,人都来了,还会差了学费,你们后勤是越来越抠了。” 矮个儿后勤连连应承,率众疾步退走。 “那个谁,你再做下自我介绍” 徐子林指着宁夏的方向道。 “我叫宁夏,今年十九。” 宁夏高声道。 徐子林道,“以前是哪个学宫的” “东华学宫。” “东华学宫” 徐子林暗自想东华学宫到底在哪儿,底下也起了议论。 “东华学宫是哪个学宫,没听过啊。” “既不是中央直属的九大初等学宫,想来是哪个地方官的后代。” “可他怎么会交不起学费,难道是狂嫖滥赌花销了。” 一时间,无数个问题在初等三班诸位同学心头浮起。 徐子林也不好问得太细,便让宁夏坐下了。 但宁夏这个名字,他已经牢牢记住了。 散了课后,宁夏率先冲出了教室,急忙赶去报到处,原来拥挤的大厅已变得空空荡荡。 宁夏火速办理了报到,便往财务处赶去。 排了半天 队,才被告知助贷办在隔壁,宁夏赶了过去,那边房门紧闭,连着敲了好几下,房门才被扯开,露出张睡眼惺忪的老脸。 “敲什么敲,缴费在隔壁。” 一个身着麻衣的胖老头不耐烦地道。 “你好,我想办理助学贷款。” 宁夏底气不足。 麻衣老头眼睛铮亮,“什么,办贷款,真是稀罕事儿,我这个办公室开了好多年了,还真没办理过几桩业务。来来来,赶紧坐下” 麻衣老头担心再不展开业务,自己这个部门怕有裁撤之忧。 老头把宁夏让进屋,自己先泡了一杯茶水,便絮叨开了,“助学贷款,只能办理一个学年的,一年后还本付息,息钱十成,也就是说本钱和利息是等额的哎,你先别变色。 神一这么大个学宫,还缺你那三瓜两枣么学宫的本意是既给你们这些寒门学子读书进学的机会,又要求你们奋发上进。 只要你足够努力,一年后还怕不能还本付息么” 任凭麻衣老头如何深情呼唤,宁夏还是头也不回地去了。 他第一次听人把暴利贷说得这么清醒脱俗,若真签了这个助学贷,明年这个时候,他得准备十五万铜元。 十万还本付息,五万缴第二年的学费。 光这笔天价债务,就能将他压垮。 宁夏想开了,先不缴钱,大不了这破学宫将自己开除了。 他再转身去找南怀远,不信到吴中片区的几个学宫,不能混个读书的名额。 他本来就对这个处处充斥着奢华和高端的神一学宫,没多少好感。 出了财务大楼,宁夏百无聊赖地逛着,反正没钱,材料费c杂费c伙食费c住宿费,他也是缴不起的。 就等晚课时,看徐执教怎么说,他已经做好了退学的准备。 “嘿,是宁夏么” 宁夏忽听一声喊,声音有些熟悉。 转头看去,却是王水生,他正穿一身后勤服,满头大汗,远远冲自己挥手。 宁夏疾步过去,王水生也奔上前来,重重拍打他的肩膀,“哈哈,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你怎么来了,是了,是了,你这样的天才,来这堂堂神一学宫,一点也不奇怪。” 不待宁夏问他,王水生道,“我过来纯粹是机缘巧合,我本来分在景林,看中我的朱执教要调到神一学宫的辅堂,也就是教导杂役和后勤,我也就被他找关系借调过来了。 我在神一这边,一年可以顶两年的工期。 这样只须十年,我就可以解除在预科的工期了。 到时候,我的待遇肯定会涨上来,就是留在景林任教也不是不可能” 宁夏在东华时,和王水生关系最好,如今故人重逢,真是别有一番亲热。 王水生问了宁夏的情况,宁夏如实以告,王水生一听数目,也只剩了咋舌的份,“要是千的,我咬牙还能凑一凑,但这天价数目,我也凑不起。 不过,我觉得宁兄你大可把心放肚里,神一学宫断不会因为交不起学费,而让一个天才失学。” 两人正说着话,不远处的高台起了动静儿,有人登上高台,四周的人群忽然朝那边汇聚。 宁夏不明所以,王水生激动地道,“那边是斗将台,有人要斗武了。 学宫严禁死斗,但可以上斗将台决胜。 但登台要双方都自愿,一般同学之间,遇到解不开的矛盾都会上斗将台。 瞧那模样,登台的是个新生” 说话儿,两人赶到近前。 六十四章 打遍新生无敌手 只见高台上立着的是个红衣少年,袒露着上身露出精赤的腱子肉,少年团团一拱手,“在下李方,家父乃赤焰军千夫长李孝利,李某三岁修行,一身所学不敢说横压天下,但也难逢敌手。 久闻神一学宫大名,今日诸位英才汇聚一堂,李某斗胆讨教。” 王水生在宁夏耳边道,“大千世界,啥人都有,这位是急着扬名。 一看就是脑子里都炼出肌肉的,来这里拉仇恨,简直是找刺激。 不信就等着瞧瞧,我敢打赌,立时有人教他做人。” 宁夏调侃道,“这位也算是有性格的,我若是他,反正是挑衅,不如直接挂上对联,左书:拳打南山猛虎;右书:脚踢北海苍龙。” 王水生大笑,“若真按宁兄说的弄,这仇恨可就拉满了。” 两人正说着,一人飞身上台,却是个长眉青年,身量极高,便见他抱拳道,“河朔吕川,请指教。” 两人见礼罢,双方便在高台上斗了起来。 名门子弟果然各有底蕴,随便站出两人都有张劲夫的实力,战了二十余招,还是李方技高一筹,一招神龙摆尾将李川打下台去。 “承让。” 李方得意洋洋团团抱拳,“还有哪个不服,打赢我的,奖五千铜元。” 一听说有钱拿,宁夏急了,王水生拉都拉不住,宁夏已翻身上台。 “来者通名。” “无名小卒,不足挂齿,打赢你是不是有五千铜元。” “那是自然。” 李方皱眉,没想到来了个贪财鬼。 “钱在何处”被贫困折磨许久的宁夏,满脑子都是钱,可不能任由李方空口白话。 李方无语,从怀里掏出一把铜元钞,都是大面额的,“想要钱,阁下凭本事来拿。” 宁夏拱手道,“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他一个晃身,便到了近前,小擒拿手发动,李方一记阴龙鞭直取宁夏眉心。 宁夏动作比他更快,眨眼便叼住了他的手腕,一个铁山靠,李方就飞下台去,众人轰地散开,李方摔了个嘴啃泥。 “喂,钱呢。” 宁夏追到台边,一脸的急切。 李方满脸胀红,从怀里掏了一把,也不看多少,直接撒上高台。 宁夏一招如封似闭,将漫天的铜元钞抄住手来,粗粗一点验,五千八了。 他正要下台,又一人翻上台来,“绍兴,方苞,向兄台请教。” 宁夏连连摆手,“不打不打,宁某生平不作无聊打斗。” 说着便要下台,方苞晃身拦住他的去路,“阁下是瞧不起方某” 宁夏拱手道,“你赢了,你赢了。”说着还要下去。 方苞恼了,一招麒麟探路,直朝宁夏胸口抓来。 宁夏晃身避开,“你这人怎么回事,说了你赢了,还来。” 方苞越发恼怒,台下忽然起了嘘声,便听一声喊,“方兄还没听明白么要这位宁兄打可以,得出钱。 人家不白出力气,方兄想要扬名,也不能没有代价。” 叫喊的正是王水生,他忽然发现这条来钱道也许能帮宁夏解决眼前的困局。 方苞朗声道,“要钱好说,你若打赢我,我也输你五千铜元钞。” 他登台的确是为扬名,神一学宫太大。 一千多号新生,藏龙卧虎之辈不计其数,他想要显名,实在太难了。 眼下,打赢台上的宁夏,似乎是一条捷径。 毕竟,宁夏打败李方的手段很是犀利,不像是无名之辈。 一听有钱拿,宁夏脚步安定了,朗声道,“我这里不准赊账,要打,必须有现钱。” 台下又是一片嘘声,大家都是场面人,装也要装高雅的,还没见过谁俗的这么彻底,当众把钱看得这么真。 宁夏丝毫不理会台下的嘘声,这帮家伙有几个尝过贫穷的滋味 方苞拍出一沓铜元钞,用一块银锭子压在高台上,“这下,宁兄可还满意。” 宁夏拱手道,“还请方兄赐教。” 方苞拉开架势,双拳交替扫出,拳峰生出涡旋来。 宁夏眼睛一亮,不退反进,迎着方苞进发,一招霸王举鼎,正中方苞。 方苞仿佛受了高速火车头撞击,亏得火车头及时卸力。 即便如此,方苞还是被撞飞出去,轰地一下,跌落在地。 台下哗然声更大了。 “这家伙是谁,好厉害,没听说过。” “是我们初等三班的奇葩,连缴学费的钱都没有,现在上台混钱,肯定是为缴学费。” “这么惨这年代穿的像乞丐的不是真乞丐,是特么高人。” 台下一片议论,宁夏也不急着下台了,看看还有没有鱼儿上钩这,实在是这钱太好赚了。 短短十分钟不到,就混到一万一千多元,再来上几拨,他的学费就到位了。 然而,他显露的实力太强,便有想出名的,没把握胜过他,一时间,竟无人登台。 宁夏暗暗后悔打得太快,早知道收敛一些就好了。 就在他准备下台之际,一道身影跃上高台,正是王水生,便见他飞速地高台两边竖起了两根长长的旗杆。 刷的一下,左边旗杆垂下白布,上面用红笔写着擘窠大字:拳打南山猛虎。 紧接着,他跃上右边旗杆,又垂下一片白布,上书:脚踢北海苍龙。 正是宁夏先前开玩笑时,和王水生念叨地两句。 在宁夏和众人的瞠目结舌中,王水生在左右两根旗杆上来回一拉,扯出一道横幅:打遍新生无敌手。 王水生飞身在宁夏身边落定,冲他挤了挤眼睛,宁夏已经半呆滞了,这fg立的,太t了。 王水生下了台,宁夏心下一横,反正卖都卖了,何必又当又立。 他立在台上,学了君象羽的架势,仰头望天,一副目无余子,我最欠揍的架势。 王水生的旗帜才挂出,台下的人群就沸腾了。 很快,消息扩散,四面八方,大量人潮往这边汇聚。 “这一届新生是真狂啊,过上一段时间,这帮小崽子就会消停了。” 这是路过的老生的评价,见多了风波,这些老生们心态已经很稳了。 倒是一干新生哇哇地往前冲,嗖嗖嗖,一连三人同时跳上高台。 “潍坊,张平。” “荆州,段随风。” “南昌,陈雅问。” 宁夏道,“我的规矩是不能白打,五千铜元一个人,打赢我,可以不用给钱,打输了,钱得留下。我不管你们来几个人,给钱,就可以打。” “一起上你也配” 张平先洒出一沓钱,精准地落在先前方苞丢出的银锭边上,气流激荡,银锭一跳,正巧将钱压上。 这手很俊的微操,立时博得轰然叫好。 宁夏拱手一礼,张平扭摆如风吹荷叶的手掌已探到他眉心处。 宁夏又是一个霸王举鼎,张平再精妙的微操也扛不住霸王巨力,嗖地一下,飞了出去。 此刻人群已挤得太密实了,根本退不开。 众人只能纷纷出手,接住了张平。 段随风c陈雅问和张平一样,都是后来的,根本没见宁夏横扫方苞的场面。 此刻张平败得毫无余地,段随风和陈雅问的心早就虚了。 宁夏道,“二位还是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他当然看出两人心虚,但既已经登台,他可不打算放走。 段随风和陈雅问也纠结至极,想要下场,但刚才登台装十三的是自己,现在主动退走,脸怕要丢尽了。 无奈,两人只好硬着头皮向宁夏攻去。 毫无悬念,才一交手,两人也被击飞出去。 只是两人还没交钱,宁夏怕两人遁走,眼见两人要飞出高台,他又伸手将两人拽了回来。 段随风c陈雅问面红耳赤,自觉和宁夏的差距之大,已超出预料。 两人各自缴纳五千铜元钞,闷头跳下台去。 六十六章 冰云 宁夏的卖惨取得不错的效果,众人也不是怨恨他强大,不过是恼他的盛气凌人。 现在他姿态一下来,又有如此悲惨的身世,一个为了上学不得已走点弯路的奋斗少年的形象,立时就在众人心中立住了。 忽听一声铃响,食堂开饭了,台下众人一拥而散,宁夏跃下高台,孟焕山和几人走了过来,众人说了好一阵话,这才分散。 捧着厚实的一沓钱钞,宁夏赶忙奔向财务处,正卡在主管财务的苏执教下班的时间。 宁夏好说歹说,苏执教才又重新坐下,给他走流程。 宁夏一口气缴纳了一年的学费五万元c资料费c服装费c生活杂费八千元c住宿费三千元,他选的中档宿舍。 除此外,还充了一万元的生活费,他本来想少充一点,苏执教说都是一万起充,这点钱也就吃三两个月,宁夏听得肝都颤了。 交完杂七杂八的费用,他还剩下两万四千元。 若在东华学宫,这比钱够他读到毕业。 可在这里,他真不知能撑多久。 从财务处离开,宁夏领到了一块玉制的校牌,拇指指甲盖大小,滴入鲜血就完成了关联。 以后,这块校牌就是他的身份标志,进出学宫的门禁,去往学宫各处的禁地,食堂消费,物资领取等等,都只需要这枚校牌就行了。 宁夏赶到初等食堂时,人潮刚散,恢弘的食堂和顶级的装修风格,又震了他一把。 在各大取食窗口逛了一圈,宁夏终于明白苏执教为何说他一万元最多也就吃两三个月了。 因为他竟然在一个独立窗口,看到了有红烧兽肉供应。 这玩意儿在东华,那是限制性物资,要搭配功点才能出售。 仔细一看价,宁夏立时受到伤害,赶忙赶到其他区域,点了五荤零素,又去免费米饭领取处,领了三大碗饭,自顾自吃喝起来。 高台一战,他已是新生里面的名人了,自打进了食堂,就没少受各种注目礼。 忽地,一人端着餐盘坐到了他对面,“宁兄,怎么谢我” 宁夏抬头一看,竟是李方,“当谢当谢,请你吃肉。” 宁夏夹了块粉蒸肉,放进李方碗里。 李方皱眉,“就拿这个谢一个送财童子”说着,将宁夏送来的那块粉蒸肉一口吞了。 宁夏道,“李兄说要我怎么谢。” 实事求是地说,没有李方搭台,他这出戏还真没法唱。 到来的新生不少,有李方这种二杆子劲儿的寥寥无几。 那么差的实力,也敢登台求战,这种事正常人干不出来。 所以,没有李方开这个头,还真没他今天这条来钱的道。 “能不能拜你为师,你那本事,我看比咱们很多执教都强。” 李方话才出口,宁夏就喷了。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我是诚心的,我不学别的,就学出那一招将众人撞飞的手段,拜师费你开个价。” 李方一副铁头娃的架势。 宁夏道,“李兄,不是我敝帚自珍,是我现在实力还差,要教你怎么也得等我能抒写神识功法的时候。 到时候,我将那绝招写一篇神识功法给你,你一看就能悟透,岂不大妙。 至于拜师,不至于不至于,咱们是同学,岂能乱了辈分。” 李方大喜,“我就说能技冠群雄的豪杰,岂无肚量这样吧,我每月给你两千,一直到你毕业如何。” 宁夏摆手道,“言重了,李兄言重了,说了是谢李兄的,不要钱。” 宁夏虽死要钱,但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况且,等他修到能用神识写出神识功法的地步,李方就是进步再慢,也到了练气四五重了。 那时的李方还要一个导引境的功法做什么 这时若收了李方的钱,将来就有的是矛盾扯。 宁夏不肯收钱,还大包大揽要给他功法,立时博得了李方的好感。 李方转去食堂窗口,又叫了好几份价钱不菲的山珍,要请宁夏。 一餐饭吃完,李方留了他宿舍地址,宁夏这才想起自己还没领生活物资,他赶忙朝后勤处奔去。 得亏那边还有人值守,宁夏用校牌在一个黑色玉石上刷了一下,一声轻“叮”,两边杂役抛出个巨大的包裹。 宁夏提了包裹朝第五区走去,他的宿舍就在那边。 神一学宫处处奢华,学员们的宿舍自也不差,宁夏要的是中 等宿舍,没有高等宿舍独门独户的院子,却也是单独的门头。 而且房门是厚重的推拉式石门,凭校牌可以开启。 进入其中,百平见方的石室隔作两间,外大内小,内间除了一张石床个配套的石桌石凳,外加一盏油灯,再没别的陈设。 屋顶上有许多孔洞,是用来通气的。 外间明显是生活区,左侧墙壁处接入了进水口,有竹节做的水龙头,沿着右侧墙壁,有一条迂回的水槽,连接水龙头和下水槽。 除了进出水设备,还有一个烹茶的火炉,一个煮粥c烹茶两用的铁锅。 宁夏将巨大的包裹展开,先铺了床褥,套好被罩,又在外间摆放好一应洗漱用品,看看墙壁上只有以时辰为单位的挂钟,快到七点半了,晚上还有一节晚课。 当下,宁夏赶忙洗漱一把,去掉身上的臭味,换上一套崭新的学服,疾步匆匆赶到了教室,他是从后门溜进去的。 他到时,初等三班的同学基本都到了。 他本想悄无声息地混进去,岂料他才进来,教室里仿佛刮起一阵风,所有人都朝他看来。 宁夏只能冲众人拱拱手,就近找了个过道的位子坐下。 “宁夏,壮哉。” “打遍新生无敌手,当之无愧。” “没想到三班来了个超级学员,常某与有荣焉。” 不少同学远远冲宁夏打着招呼,宁夏只能一一回礼。 “晚课时间,都吵什么,这里不是擂台,注意秩序。” 忽地,前方一个绯衣青年高声责备道。 宁夏知道那人姓名,唤作贾秀全,中午报道课时,他全程帮着大家发书,在徐子林周围忙前忙后,对待同学们也是积极热情。 宁夏前世没来得及上大学,但基本见识还是有的。 开学碰到这样的,一般是准备当班干部的。 宁夏不愿得罪人,自己又不占理,干脆不再说话,打开自己带来的一本新生入学手册翻了起来。 忽地,耳畔传来轻柔的声音,“你好,我叫苏冰云,再次向你道歉。” 宁夏转头看去,身边坐的这个身材火爆c气质婉约的清秀女生,自己进学宫大门时确实见过。 当时,这女生的家丁口出无状,女生喝止了家丁,远远冲自己拱手致歉。 “你好,小事情,不必在意。” 宁夏举了举手里的册子,苏冰云微微一笑,不再打扰,眼睛的余光却忍不住朝宁夏脸上扫去,只觉这人洗漱一番,简直和之前判若两人,他好英俊啊,身上的味道也好好闻啊。 就在这时,徐子林阔步行了进来,扬了扬手里的备忘纸板,“那个今天就两件事,一个是选班长,在一个就是明天的资质测试。 提醒一句,明天的资质测试很重要,这关系到你们的前程。 好了,现在开始选班长,还得再提醒一句,班长学年末有加分,有生活补助,有没有愿意为同学们服务的,也可以举荐。” 徐子林话音方落,教室里就热闹起来。 “都别争了,就宁夏吧,谁能比他穷谁能比他横,不让他当,他穷起来,比咱们上斗将台怎么办” “哈哈哈” 全场大笑,宁夏在斗将台上卖惨的话快要成神一学宫的流行梗了。 六十七章 下品 “咳咳,我自荐,我愿意替同学们服务。” 贾秀全站起身来,团团一拱手,没人理他,众人都看向宁夏。 徐子林道,“既然大家都举荐你,宁夏你好歹也表个态。” 贾秀全微微皱眉,心里泛着苦水,他是要力争初等三班班长的,而且他也试探过徐子林的态度。 徐子林似乎也很支持他,他没想到才一个下午的工夫,徐子林的态度就发生了改变。 此刻,徐子林要宁夏表态,摆明了,徐子林自己也看好宁夏。 宁夏道,“多谢同学们好意,我这个人懒散惯了,就不参加竞选了。” 徐子林微微皱眉,他是很希望宁夏担任这个班长的。 下午宁夏在斗将台上折腾的那一出,让他也出了不小的风头。 虽说他只是辅导执教,可手下有这么个宝贝,学宫的大人们也会多多关注到他徐某人,这就是个极大的加分项。 宁夏退出竞争后,又有两人跳出了参加竞争,贾秀全信心满满,并不把其他人视作竞争对手,已将班长视作囊中之物。 很快,徐子林就发下选票来,要诸人各自写上认可的班长人选。 十几分钟后,计票结果出来了,贾秀全脸都绿了,他和其他两个参加竞选的学员得票都不超过五票。 其余的选票竟然都写的“宁夏”。 “众望所归,宁夏,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徐子林乐呵呵道。 宁夏不愿无端与人结仇,但送上门的荣誉,他也不想再推出去。 就这样,宁夏便成了初等三班新鲜出炉的班长。 晚课散后,宁夏谢过上前道贺的同学,拾起新生手册就出了教室,他留下的一张写废的选票,却被一旁的苏冰云悄悄收走。 出了教室,宁夏赶去后勤处,按王水生的交待地寻过去,没费多大工夫就找到了王水生。 两人在王水生的单人宿舍喝了几杯,宁夏便离开了,明天还要测试资质,必须慎之又慎。 临去之时,他给王水生留下五千元,毕竟高台之上,王水生扯的那条横幅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王水生死活不肯收,硬给宁夏塞了回去,还说宁夏坚持要给,就是不把他当朋友。 无奈,宁夏只好收回。 一夜好眠,次日一早宁夏醒来,洗刷一番,跑去食堂吃罢丰盛的早餐,便朝三班教室赶去。 不到上午九点,在徐子林的带队下,初等三班全班集合到了北广场。 九点半左右,二十三个初等班,一千多新生全部阵列在了北广场。 广场中央摆放了二十三个黑色石块,皆四四方方,通体发亮,有半人来高。 宁夏虽是初见,却也猜到这必是传出中的测根石,用来测各人根骨的。 众人列队完毕,一群身着执教服的中青年们皆手持香烛,先祭拜了天地。 一个长须中年走上中央的高台,朗声道,“尔等初入神一学宫,今日测尔等根骨,不为裁汰优劣,只为方便学宫因材施教。 根骨分为一至五品,一品为上,五品最下,测得上品的不要得意,测得下品的也不要悲伤。 根骨不足法,人定能胜天。 好了,现在开测。” 长须老者在上面声嘶力竭地喊着,底下各人悄悄开着小会。 “不愧是教务长黄有涯,当年在家父手下时,就很能喷,现在是越喷越上头了。” “教务长太虚伪了,说什么根骨不足法,人定能胜天,这是给谁灌迷魂汤呢,哪个学宫不重视学员的根骨,根骨不行的,连进阶都是问题。” “说的是啊,亏得我老子在我三岁时,给我洗毛伐髓,让灵力浸染,不然今天这关可不好过。” “我敢打赌咱班长一定是一品根骨,说不定就是天品。” “这个赌没谁跟你打,厉害成他那样,有天品的根骨再正常不过。” 黄有涯发表完讲话,新生们便以班级为单位,开始测验根骨。 宁夏作为班长,要助徐子林维持秩序,自然要往后排。 其实宁夏并不对自己的根骨成色抱有多大希望,他能有今天的成就,一半靠咬牙死扛,一半靠凤凰胆托底。 至于根骨什么的,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超出常人的地方。 所以,今次测试根骨,他并没报多大期望,有个二品他就烧高香了,能有三品他也可以接受。 “一品,哈,孟焕山就 是孟焕山啊,了不起。” “哇哇,终于开出了一品。” 东边人群传来了骚动,好像是五班的孟焕山测出了一品根骨。 “哈哈,想不到我赵觉远也有今日,一品,一品啊” 根骨真的很重要,开出好的根骨就基本预定了灿烂的前程。 随着测试的进行,人群中时不时爆发出惊呼。 宁夏听得心中痒痒,冲徐子林打个招呼,朝测根石行去。 他这一动,人群忽然骚然。 “都别挤,都让让” 一名青年执教行了过来,大声呵斥着。 三班的学员只能让开口子,教务长黄有涯率领不少执教朝这边走了过来。 其他班上的学员们也不测了,都朝宁夏这边望来。 实在是宁夏昨日掀起的风潮太大,俨然是千余新生中的第一人,他测出怎样的成绩,自然是人人关心,个个在意。 宁夏也没想到弄出这么大动静,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将手掌抚在测根石的顶端,一旁负责测评的执教吩咐他轻轻鼓动气血。 宁夏依言照做,才鼓动气血,整个黑色测根石瞬间被点亮。 “好强的气血。” “导引境有这么强气血的么” “看着气血的强度比许多练气修士都强啊。” “不愧是宁夏啊。” 一片压低的议论声中,测评执教吩咐宁夏松开手,黑色测根石一阵闪耀,光芒忽然灭了。 “怎么回事儿,测根石坏了么” “不对劲儿啊,一到五品分别对应金紫绿白青五色,即便是传说中的天品,也应该是白金色啊,怎么没有光亮。” “莫非超过了天品,超出了测根石的测量范围” 议论如潮,一干执教也激动了。 黄教务长涨红了脸喊道,“换测根石,换测根石” 很快,一块崭新的测根石被搬了过来,宁夏再度扶手上去,鼓动气血,不多时测根石再度亮起,接着熄灭。 这下,所有人都傻眼了,一众执教也面面相觑,完全不能理解。 “搬顶级测根石过来。” 黄教务长豪气干云,隐隐觉得有大事有发生,心里忍不住阵阵火热。 十分钟后,一块黑得几乎透明的测根石被搬到了场中,整个北广场所有人的视线都朝这边汇聚。 其他区域正进行着的正常测试也停止了,都朝宁夏这边看来。 不管能不能看到,都想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宁夏大手抚上那块顶级测根石,顿时一股冰凉直透双掌,他鼓动气血,整块顶级测根石被点亮,顿时放出刺目的华彩。 不久华彩敛尽,只剩了一抹微弱萤火的青光。 所有人都傻眼了,黄有涯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才终于确信自己所见。 “五品,最下品。” 有人悄声打破了沉默。 全场顿时弥漫着巨大的哗然声。 “说五品都过了,这么微弱的光芒,绝对连五品都没有。” “没办法,规定的最下品就是五品,人家是考满分的只因试卷限定了最高分,这回反着来了。” “怎么可能有这么差的根骨,他这一身修为怎么来的” “是啊,谁能想明白按道理说,我神州万国境内灵气也不算太差,婴孩降生,天门未闭前,都会被灵力滋润,养育根骨。 可以说,只要有修行过的,就不可能出现这么差的根骨。 他这种情况,弄得好像根本不是在咱们神州万国境降生的一般。” 巨大的议论声遍布全场。 六十五章 可清 “太强了,真的太强了,这人到底是谁” “我看除了管钊,孟焕山等寥寥几人,还真没人擒得住他。” 台下议论如潮,足足过了快五分钟,才又有人登场。 “孟焕山,是孟焕山,初等第二中央学宫今次大考的魁首。” “好强,气势无伦,非同凡响。” 宁夏接连速败对手,众人早就看不下去了,早盼着有强者登台,能给宁夏一个深刻的教训。 “金陵,孟焕山。” 孟焕山皮肤黝黑,身材又粗又壮,仿佛半截铁塔,气势含而不露,十分沉稳。 “看来这个姓宁的小子要输了。” 说话的是个黄衣中年,立在三百米外的一座塔楼楼顶。 在他身旁,立着个清丽如画的丽人。 丽人淡然一笑,“孟焕山不是他的对手。” “噢可清妹子对姓宁的小子竟有如此的自信。” 黄衣中年好奇道。 丽人道,“我收到过宁夏的资料,受人之托,要我多关照此子。 照实说,按资料上的显示,除了一来就被选入秘境试炼的那几个,旁人应该没人是他的对手。” 黄衣中年来了兴趣,他十分清楚,身旁丽人是何等的孤傲,便是神一学宫的宫长祝束流的面子,在她面前也未必管用。 能请动她关照宁夏,他实在想不出该是何等样人。 就在这时,台上两人已经交上手了,孟焕山大开大合的奔雷拳打得高台上仿佛起了炸雷,连续的抢攻让孟焕山轻而易举地占据了上风。 黄衣中年道眺见台上的阵势,“可清妹子,看来你的资料不怎么准啊。” 丽人没有搭话,冷峻地注视着高台。 高台之下,一片喝彩声,皆是在给孟焕山加油助威。 实在是王水生替宁夏开得群嘲太狠,拉得仇恨太足。 全场气氛被挑得火热,攻势如潮的孟焕山却心如寒冰。 他已经全力出手了,却连对方的一片衣角也抓不到。 偶尔下辣手时,对方的手臂挡过来,仿佛有千万斤重。 孟焕山敢对天发誓,眼前的这个对手绝对比当初在玄武秘境遇到的那个妖族至强者还要难缠。 轰然一声巨响,孟焕山一掌印在宁夏胸膛,他心里咯噔一声,担心掌力用实把人打个好歹。 下一瞬,宁夏反身绕到他身后,双指锁住他的脖颈。 “我输了。” 孟焕山吐出一口浊气。 宁夏松开他,抱拳道,“好险好险,承让承让。” 适才宁夏中招乃是故意为之,若是再秒掉孟焕山,怕要彻底钓不上鱼了。 孟焕山冲宁夏拱了拱手要走,宁夏晃身拦住,“诚惠,五千。” 孟焕山无奈,掏出一沓铜元钞,拍进他手里,腾身而下。 宁夏心算汇总,“三万多了。” 钱来得多且快,宁夏却并不开心。 照这个趋势下去,还得钓四条鱼,才够缴学费。 他忽然后悔一开始价钱定低了。 孟焕山都败了,他担心没鱼肯上钩了。 “还有要打的么再等一炷香,没有要打的,宁某就下台了。” 宁夏朗声说道。 台下议论如沸,几个初等九大中央学宫出身的强者,围着孟焕山连连追问究竟。 孟焕山道,“强,太强了,别看我击中了他,我怀疑是这家伙故意卖的破绽。 怎么说呢,跟他对打很憋屈,感觉全方位被压制,单打独斗,恐怕这一届学员没人是他的对手。” “孟兄这未免太夸大了吧,据我所知,真正的强者都被选拔去参加一场小规模的试炼了。 正是山中无老虎,才让这小子称了霸王。” 一名白衣青年瓮声说道。 其他几人连连点头,皆认同这个说法。 孟焕山微微摇头,“参加试炼的几个固然是尖子中的尖子,但其中的郭诚意,我和他交过手,除非动用家传秘术,我不觉得他能胜过台上这家伙。” 台下议论纷纷,始终无人登台,宁夏无语了,再等片刻,若还无人应战,他只能下场了。 念头一动,便听他道,“诸位,如果觉得一人不是我对手,可以几人联合。 宁某实力不佳,最多只能接受六人联击。 诸位,你们也是参 加过大比选上来的。 总不会六人合击,也没信心击败宁某么不至于吧。” 他那白岩松式地口吻一出,彻底激怒了众人。 一人当先跳上台来,怒喝道,“早看你小子不爽了,五千我出了,就为了揍你,还有没有和我一道的。” 刷,刷,刷,顿时又有十二人跃上台来。 宁夏的风头长得此刻,已经触目惊心了。 虽是六人合击,若真能战败宁夏,也是为上千新生出一口恶气的英雄。 一千多新生,想要人前显耀,实在太难,眼下正是个机会。 众人互以目视,皆期望旁人下去。 宁夏没想到这招如此奏效,心生欢喜,暗道,来的都是客,没有撵客的道理,“诸君既然都登台了,那就一起上吧,呃,没钱的就别上来捣乱了,规矩不能乱了。” 宁夏说得风轻云淡,口气狂得没边,立时激得全场沸腾。 哗然声,嘘声,响彻云霄。 台上十三人也恼了。 “好,诸位都别留手,只要不打死就行,这小子太遭人恨了。” “正是,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 ”“他以为他是谁,练气强者么” “郭某自幼受戒,不犯贪嗔二戒,今番听了他的狂言,便是佛陀也要作金刚狮子吼了。” 台上十三人同仇敌忾,宁夏拱手一礼,“诸君,可以开始了么” “打他” 十三人同呼一声,齐冲宁夏奔来。 一时间,台上拳风大作,奔雷滚滚,台下众人都瞪圆了眼睛。 远处的高楼上,黄衣中年道,“这小子真是要钱不要命,棺材里伸手死要钱,一人独斗十三人。 我看他不只是当自己新生中无敌,而是觉得自己练气境以下无敌,真不知是什么让他有了这种不该有的幻” 黄衣中年话音未落,化作一道倒抽冷气声,“霸王醉,他炼成了霸王醉,这,这” 高台之上,已是人影乱飞。 原来,十三人才冲到宁夏近前,宁夏祭出了霸王醉,脚如醉汉,拳胜金刚。 他根本没有挥拳发力,只将身形贴靠了过去,十三人挨着便飞,碰着就滚,只一招,十三人就没一个能在台上站着的了,顷刻间皆或滚或飞,散了个干净。 “三角式,千石窍,哦不,现在看来应该是万石窍,练成霸王醉不稀奇。 伯约兄,这样的手段,不配练气境以下第一人么” 清丽丽人含笑道。 黄衣中年道,“如此妖孽,我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无怪他能劳动有心人说动可清妹子关照他。” 清丽丽人道,“说情归说情,我会不会关照他,要看他值不值得关照。” 两人说话间,高台上的十三败兵一个个铁青了脸,交了钱,跃下台去。 咔嚓两声,宁夏拆了旗杆,冲众人团团一躬身,起身抱拳道,“诸位同学,宁某今日出此下策,也是无奈之举。 来自穷乡僻壤,自幼父母双亡,侥幸考上神一学宫,奈何囊中羞涩。 不得已,只能找诸位同学化缘,若有冒犯,实出无奈,见谅见谅。 哪位同学若不解恨,可以上台揍我一顿,我绝不还手,只要诸位同学能一吐胸中愤懑”“ 大头他装了,钱也挣了,现在开始卖惨,博同情,这小子好深的心机。” 黄衣中年讥道。 清丽丽人道,“伯约兄为何看不到一个无依无靠,赤手空拳少年人的奋斗呢 他若只知一味蛮干,将来必定走不远,知进退,则前途未可限量。” 六十八章 坚持 黄有涯和一干执教一言不发地退走,宁夏愣在当场,被徐子林带了下去。 “真是意外中的意外啊,昨日还是绝顶天才,如今成了废物,如此差的根骨,基本已经不可能破开丹宫了。 练气境已和此子无缘,可清妹子,你这回怕要失望至极吧。” 在距离北广场百米远的教学楼三楼,黄衣中年含笑对一旁的清丽丽人说道,看向她的目光欣赏中带着一丝迷醉。 清丽丽人道,“只能说是天意,至于失望也谈不上。 不过,世上没有绝对封死的大门,能不能闯过这一关,看他自己的造化。 不过,我既然受人之托,自是要忠人之事,即便他此生止步导引境,我给他在学宫寻个职位,保他一世太平就是了。” 黄衣中年瞪圆了眼睛,“可清妹子,到底是谁托付的你,你竟这么上心” 清丽丽人看了看左侧墙壁上的挂钟,“时间要到了,我得去给高三班上课了,改日再聊。” 说完,迈着轻盈的脚步,袅娜地去了,柔美的身段看得黄衣中年又是一阵迷醉。 北广场上的根骨测试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宁夏已经被徐子林带出了广场。 临去时,徐子林让眼光晶亮的贾秀全负责全班秩序。 徐子林一直将宁夏带到了僻静的余波亭,叹息一声道,“谁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你这样的根骨,基本已经告别了练气境,我真的替你遗憾。 但有些事真的不是人力能够逆转的,你也要想开一些。 人生其实” “徐执教,我这样的根骨需要多少破宫丹才能破开丹宫” 宁夏沉声问道,测出了极差的根骨,让他受到的打击不小,他不想灌鸡汤,只想听办法。 徐子林道,“这么说吧,四品根骨破开丹宫的都少,五品根骨至今没听谁成功破开过丹宫。 你的根骨更是天下少见,就像人家议论的说你是五品根骨,是因为最低根骨就是五品。 我的意思是,你就把这五年的学宫生涯,当一段美好的回忆吧。 五年结束,我会想办法替你弄到一张肄业证,凭着这张肄业证,你不管是在汝南还是回老家,都可以谋到一份不错的差事。” 宁夏看得出徐子林眼里的急切,他找自己来这里,绝不只是为了给自己谋划未来,“执教的意思,是想让我主动辞去班长之位吧。” 徐子林面上涌过一丝潮红,摆手道,“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只是个辅导执教,你现在的情况,我即便让你继续担任班长一职,你也很难服众。 与其” “我同意辞去班长的职务,执教不必为难,没事的话,执教去忙吧,我想静静。” 宁夏并没把这个班长的职务看得多重,也能理解徐子林。 但徐子林完全可以不必要现在就提出来,伤口上撒盐是真不怕他会疼。 徐子林拍拍宁夏肩膀,阔步去了。 宁夏在亭中坐了,心乱如麻,望着湖中欢快地几条游鱼,竟忍不住生出羡慕来。 就在宁夏在余波亭空坐之际,教务大楼,教务长黄有涯召开了一次小型会议,几个招生执教尽数被召回。 人才聚齐,黄有涯就忍不住拍了桌子,“这个宁夏到底是谁招进来的,这么差的资质,是怎么通过审核的。 我再三强调,不管学员个人成绩有多好,一定不能省了观骨这一步。 现在好了,弄出这么个笑话进了学宫,怎么收场” 黄有涯话音方落,他左侧的颜副教务长也发言了,“是啊。这小子要是低调点也行,一来学宫就出了好大风头,现在正是开学季,敏感时期。 听说消息已经传到乾阳和志坤去了。 如今他测出了这么差的根骨,立时就是天大的笑话。 乾阳和志坤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咱们神一这次的脸可就丢大了。” 乾阳学宫c志坤学宫和神一学宫,同为吴国的三大中央中等学宫,一直以来互为竞争对手。 “我没有招募宁夏,咱们对口的是九大中央初等学宫,虽然也有网罗其他片区的天才,但诸位也知道,现在各大片区的天才都被看得很紧,轻易抢不到人的。 我也很好奇,以宁夏展现出来的素质,在没有测试根骨前,怎么可能被咱们抢过来呢。 还是说,当地的中等学宫已经知道了宁夏是花架子,所以根本不关注他,咱们这才把人抢过来了” “我也 没招募宁夏。” “我也没有。” 在座的几位招生执教纷纷发言,都表示没有招募宁夏。 黄教务长奇了,颜副教务张长一拍额头,“我想起来了,祝宫长临闭关前,曾跟我说过一次,他托了老大关系,费了不小的劲儿,才从中枢抢了个老大的彩头,说乾阳的费宫长和志坤的蔡宫长都气死了。 我问他是什么彩头,他说中枢要将一个学员调派到中央学宫来就读,在咱们三家中等学宫中选择,最后这彩头被咱神一得了。 莫非这个学员就是宁夏” 黄有涯连连点头,“是了是了,老颜这一提醒,我也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档子事儿。 难道宁夏是中枢哪个大人的子弟”颜副教务长摇头道,“决然不是,若是中枢大人的子弟,哪个大人会这么蠢,把事情闹大,要三家学宫来争不怕弹劾吗何况,宁夏连学费都交不起,应该是平民子弟。” 黄有涯咂摸道,“这就太奇怪了,既然是平民,哪怕再是天才,也断然无法惊动中枢呀。” 忽地,一名圆脸执教惊声道,“诸位,别忘了前些时候的玄武秘境试炼,人族最后险胜妖族,好像最后一个出结果的就是东华学宫,这个宁夏好像就是来自东华学宫。” 黄有涯一拍大腿,“原来应在此处。 这小子真是好机缘,如此说来,是因为他立了奇功,入了青华帝君的法眼。 帝君发话了,中枢才抢着做这个人群,现在都捋顺了。” 颜副教务长迟疑道,“若是如此,这个宁夏现在怎么料理赶他出学宫肯定不合适,好歹有帝君的面子。 可若说培养,就他现在的情况,就是神仙来了也没辙,愁啊,真是愁。” 黄有涯大手一挥,“有什么好愁的,我也想开了,顺其自然吧。 中枢若是有人问起,咱们把他的现实条件一摆,中枢也说不出什么来。 至于乾阳和志坤两家估计也没脸嗤笑了,即便是废人,当初他们不也没抢到” “鉴于客观条件,宁夏主动提出辞去班长一职。 按照上次投票的结果,我宣布,由得票第二高的贾秀全暂代班长一职,下次班务会的时候再举行补选。” 晚课时分,徐子林杀过来宣布了决定。 贾秀全梦想成真,很是兴奋,站起身来,团团拱手行礼,除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响应者寥寥。 宁夏如木雕一般,静静坐在角落,翻阅着那本新生手册。 忽地,一张纸条从旁边悄悄滑了过来,他朝纸条看去,上边落着娟秀的字迹,“放弃很容易,坚持一定很酷。” 宁夏心有触动,纸条攸地收回,他才看清坐在他身边的依旧是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同学,他竟记不得她的名字。 宁夏冲她微微点头,便转过头继续神不守舍地假装看书。 时间流得很慢,他煎熬地熬过晚课时间,下课铃响,他趴在了桌上装睡,不想将自己裹进让人潮。 等了十余分钟,他身边的漂亮女同学却还不起身离开。 宁夏正等得不耐烦了,准备起身先走,一道身影从他背后绕了过来,便听一个浑厚的男声道,“再给我一万。” 六十九章 怎么就打你 宁夏抬起头来,却是个一脸阴鸷的少年,正伸手找他身旁的漂亮女同学要钱。 “我没钱了,能给的都给你了。” 苏冰云起身收拾背包。 阴鸷少年急了,伸手来抓她背包,哗的一下,一包东西撒了一地,宁夏竟看到一个纸条,上面的笔迹好像是自己的。 “别跟老子装,你娘那个狐媚子肯定给了你不少体己的私房。 都是我苏家的钱,你一小婢养的能读书就不错了,敢和我争。” 少年勃然大怒,要来抓漂亮女同学头发。 宁夏挥手将他手臂打落,不远处的贾秀全厉声道,“哪里来的家伙,到我们班挑衅。” 还没走的十几个同学,都虎视眈眈盯着阴鸷少年。 阴鸷少年亮出一块印着虎印的令牌,“老子叫苏冰河,找我妹子要钱,碍着你们什么事儿,别特么找不痛快。” 贾秀全暗暗心惊,他认得出来那块虎印令牌,是神一学宫一个叫作“猛虎团”的学生组织的令牌,是这两天刚成立的新生组织。 能加入其中的,都是家世显赫的,五品以下的官宦子弟根本不要想能进去。 “声音小点不行么” 贾秀全嘟囔一句,那声音怕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苏冰河慑服贾秀全,心气大涨,瞪着宁夏道,“就你特么的叫宁夏啊,什么打遍新生无敌手,也不过是个废诶” 苏冰河发现自己已说不出话来,他的身子被宁夏重重一掌拍在肩上,浑身疼得跟散了架似的。 张开口要呼叫,宁夏一只手已戳进他嘴巴里,吧嗒一下,竟被他牙齿掰断一颗。 苏冰河杀猪似地惨叫起来,“啊,啊你特么” “宁夏。” 贾秀全急了,他没想到宁夏这么大胆。 宁夏冷冷扫了他一眼,贾秀全觉得周身的血气都凝结了,再说不出话来。 咔嚓,宁夏又掰断他一颗牙齿,“接着嘴贱” 苏冰河哪里见过这样的凶人,疼得眼泪狂飙,浑身颤抖,看向苏冰云,满眼俱是哀求。 “宁夏” “嗯” “再掰一颗就好了。” 宁夏原以为她要求情,一听这话,险些没站稳。 苏冰河眼睛一黑,昏死过去。 再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置身一个垃圾堆上,周身遍布枯枝败叶和腐烂的水果。 苏冰河“啊”的鬼叫一声,冲了出去,直奔向初等五班的一个宿舍。 砰的一声,他把门推开,宿舍内正窝着一帮人在推牌九,正是苏冰河在猛虎团认识的一帮狐朋狗友。 众人见他惨状,纷纷捂鼻,待苏冰河说了经过,众人掀了牌九,都怒了。 “好个宁夏,已经成废人一个,还敢这么张狂。” “老苏都亮了猛虎印了,这混账还要下手,摆明了是不把咱猛虎团放在眼里” “弄他,弄他” “怎么弄” “上点将台” “老马你特么没睡醒么打得过么” “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一个白胖子轻轻一拍掌,一锤定音。 白胖子名唤姚山,是这帮人的首脑,向来就是他拿主意。 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学宫的各种二代,成器的很多,败类也有。 但再是败类,耳濡目染,父辈的手段也学到一些。 不管私德如何败坏,待人接物的手段,和耍弄心机的本事总是不会差的。 姚山道,“老申,你老子是黄教务长的师兄,这层关系不用更待何时。 老苏,别止血了,给自己一拳,让血接着流。 到时去了,要把情况说得严重一些,咱们都去佐证,就说是亲眼见到宁夏逞凶。 我敢料定黄教务长正烦这个废物,巴不得将他赶出学宫才好。 咱们现在过去,就是给黄教务长递一把梯子,他没道理不借梯下屋。” 众人皆称妙极,当下一干人直奔黄有涯住处去了。 黄有涯正在吃晚饭,听说有故人之子来访,赶忙出来接待。 双方见礼后,姚山接过话头,“教务长容禀,我等前来,实为喊冤叫屈,初等三班宁夏名为学员,实为悍匪。 因今日他根骨测试结果不佳,心生怨恨,无辜殴伤同学,还残忍地一颗颗将其牙齿掰断 。 此等凶顽不除,我等善良同学寝食难安。” “教务长给学生做主啊。” 苏冰河冲黄有涯沉沉一躬身,眼泪刷地下来了,血迹未消,破损漏风的嘴巴大张着。 黄有涯看着都觉得疼,他没急着表态,暗自琢磨起来。 姚山等人以为黄有涯是惊到了,怒极了,纷纷发言,在边上拱火。 忽地,黄有涯一挥手,“好了,我知道了。 宁夏心情不好,你们应该避让点他嘛,还有那个苏同学,怎么宁夏不掰别人的牙齿,就掰你的牙齿,你是不是也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呢” “我” 苏冰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姚山等人也听傻了,这和预料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行了,你们几个都消停些吧,不要以为有个做官的老子在,就可以目空一切。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着学宫搞了个什么所谓的猛虎团,今天是给你们敲个警钟,若是教而不改,学宫可容不得你们。” 黄有涯陡然化作冷面佛,一顿雷烟火炮把姚山等人轰蒙了。 几人仓皇退走,走出老远,苏冰河怒道,“黄老狗也太不是人了吧,看看他说的是人话么不行,这事儿没完。” “够了” 姚山冷声道,“还看不出来吗宁夏背后有人戳着,我说着小子怎么那么大胆,敢无视学宫条律,当众行凶,原来是有所倚仗。 行了,此事就到此为止。” 苏冰河急了,“老姚,你什么意思,老子这个亏白吃了” 姚山道,“踢到铁板了,你只能怨自己点背。 我能怎么办,告状告不倒,难不成要咱们去打姓宁的一顿,我倒是可以舍命陪君子,你问他们去不去。” 苏冰河看向众人,众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行了,老苏,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是啊,姓宁的太狂暴了,他估计现在正憋着邪火呢,咱们现在找过去,估计咱们这一口好牙都保不住。” “且看将来吧,他不是废了么,等你进了练气境还怕找不回场子么” 众人实在没有和宁夏大战一场的勇气,只能纷纷劝说苏冰河息事宁人。 苏冰河又气又屈,哇的惨叫一声,气昏过去。 却说,姚山等人离开后,黄有涯也吃不下饭了,着手下的随侍将颜副教务长叫了过来。 黄有涯将宁夏和苏冰河等人的冲突说了一遍,颜副教务长道,“这帮兔崽子也太能生事了,这个猛虎团要好好整顿,我已经听说好几起冲突都是这帮兔崽子挑起来的。” 黄有涯摆手道,“我要说的不是猛虎团的事儿,现在看来宁夏的情绪很不好哇,若是他一气之下退学了怎么办”他忽然还不能顺其自然,必须安抚宁夏。 颜副教务长道,“退学就退学,他自己退学,和咱们有什么干系。” 黄有涯道,“老颜啊,事情若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宁夏是青华帝君打招呼送来的,他在,青华帝君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想起了神一学宫来,若是机会好,没准咱还能亲自面见青华帝君汇报工作。 不为自己考虑,也没必要让青华帝君对咱神一学宫留下不好的看法吧。” 颜副教务长点头道,“是这个道理,我还真没想这么远,那你的意思是” 黄有涯道,“我查了资料了,中等学宫联委会不是还有个给宁夏的奖励,对,是一枚破宫丹,说是还在走流程。 不管了,学宫先垫上发给宁夏,先安抚安抚,不能让他太心寒啊。” 颜副教务长连连点头,“我来操办,这个宁夏,还真不能轻忽了,险些坏了大局。” 七十章 开除 上了一天课,宁夏浑浑噩噩,好容易挨到晚课时间,徐子林又来了。 他这个辅导执教不代课,晚课也不是一定要到,但只要他来,总有事情要讲。 大家都放下课本,静听他发言。 宁夏没什么兴趣,白天的课他都没怎么听,尽管开学这一段的课程都很重要。 他现在谁都不惯着,已经是破罐子破摔,随时准备走人。 他本来趴在桌上,徐子林第一句话就让他坐起身来,“我听说了,昨天有人在教室里打架,这里是什么地方是神圣的学宫,来之前我就说了,不要给我找麻烦,不然你会很麻烦。 想来有些人是没听到心里去,现在我就再提个醒。 若是再犯,休怪我不教而诛。” 底下众人交头接耳,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昨天的斗殴事件,众人心思各异。 苏冰云才要起身,宁夏踢了她一下,悄声道,“和你无关。” 他又趴了下去,徐子林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教师爷风范,他懒得看。 苏冰云漆黑的眼珠子在眶里转了转,果然安坐不动。 徐子林一直拿余光瞥着宁夏,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趴在桌上了,浑没把他这个执教当回事。 他正要发飙,颜副教务长阔步行了进来,徐子林立时换了副面孔,才要行礼,颜副教务长摆手道,“通知个事儿啊,联委会有一个给宁夏同学的奖励,本学宫代发一下,。 一枚破宫丹,宁夏同学有时间到赏功处领一下啊。 我要提醒一句,我们学宫历来是讲根骨而不唯根骨论的。 黄教务长开大会的时候也说了,根骨不可法,人定能胜天,重在个人努力嘛” 颜副教务长说完,特意在人群中找了找宁夏,这位大爷根本头都没抬。 十九岁的宁夏经历的磨难虽多,但未脱少年意气,这次的根骨测试对他打击非轻。 颜副教务长这番宽慰他的话,在他看来是往他伤口上撒盐,故意羞辱他,必定是这帮老头子见他根骨太差,没有冲击练气境的希望,先给破宫丹的奖励,了结因果,好让他宁某人自己退学。 年轻人受了挫折,难免思想偏激,这会儿宁夏看全世界的好意,都是在阴阳他。 颜副教务长若是知道自己精心准备的一个媚眼却抛给了宁夏这个心理扭曲的瞎子,非气出个好歹不可。 颜副教务长若有所思地去了,教室里议论渐起。 “宁夏这也太牛了吧,到底立了什么功劳,连联委会都要给他奖励。” “哎,宁夏真是太可惜了,如此实力,偏偏配了这样的根骨,真是老天瞎眼。” “这回咱可有得吹了,破宫丹啊,咱们不知道要努力多久,才能得到一枚破宫丹,人家才入学就有了。” 徐子林压了压手,止住教室里的议论,咳嗽一声道,“行了,大家继续晚课,宁夏,你跟我出来一下。” 宁夏趴在桌上不动,干脆闭上眼睛。 苏冰云想要叫他,忽然觉得宁夏的眼睫毛也很好看,忍不住想数他的睫毛。 “呃,看来宁夏同学太辛苦了,算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徐子林故作大度地挥手,夺门而出。 才下晚课,四周的同学都朝宁夏围了过来,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不管宁夏是什么根骨,现阶段,一众同学都得承认这家伙牛叉。 宁夏精神不佳,没心思应承,众同学无趣,各自退散。 见人走得差不多了,贾秀全溜了过来,悄声道,“宁夏,我对天发誓,真不是我跟老徐告的密。 我都当班长了,犯得着这么小人么,你信我不信” 宁夏拍拍他肩膀,“明天请我吃饭,我就信。” 说着,起身从贾秀全身边抹了过去。 贾秀全怔了怔,“一言为定哈。”宁夏早没影了。 回到宿舍,宁夏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中午,第二天的课也不上了。 他现在不是在跟别人斗气,而是在跟自己斗气。 至于学宫的规矩,他顾不得了,学宫想要自己主动退学,他非要要让学宫开除自己。 就这样,他终日闲了没事儿就在学宫游荡,到点儿就去食堂吃饭,困了回去睡觉,过得跟神仙也差不多。 徐子林好几次在他宿舍门外砸门,他也装听不见。 就这样,他晃荡了一个多星期,学宫那边竟然毫无消息。 以宁夏 对新手手册上条条框框的理解,他这样旷课早就触及开除警戒线了,学宫竟还没来赶自己。 宁夏自己也懵了。 他自己快要熬不住了,这日子闲得他浑身难受,他甚至想过不再较劲,主动去打退学报告。 “罢了,就这样定了,和这帮老头子耗不起。” 宁夏有了计较,调头往宿舍行去。 忽地,一道劲风从后脑勺灌来,他快速一闪避,劲风擦着耳廓划了过去。 宁夏大手一抓,一个铁球握在手里。 他正置身于一个操场边缘,上千平的操场上,正有不少人在玩蹴鞠。 这种铁质的蹴鞠,在吴国很流行。 早些时候,他在东华学宫的高等一班,就被人砸过铁球,没想到同样的故事又重新上演了。 他才转过头,只一眼就在人群中抓到了苏冰河。 苏冰河正冷冷盯着,神情阴鸷,眼神里充满挑衅,阔步朝宁夏行来。 在他身边除了姚山等人,还有个气势不俗的灰衣青年,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眼神玩味地打量着宁夏。 众人行到近前,苏冰河啐一口,“找你有几天了,今儿终于撞上了,新账旧账一起算吧。 你掰了老子两颗牙,老子不占你便宜,也要你两颗牙,上牙和下牙。” 宁夏微微皱眉,正一肚子气没撒。 “姓宁的,不要仗着自己有些本事,就真以为自己打遍新生无敌手了。 那是因为真正的精英都去参加一场高规格的试炼。” 姚山指着气势不俗的灰衣青年道,“这位就是我们猛虎团的名誉会长张钦,这届新生中真正的第一人。你打伤苏冰河的事儿怎么了,你划个道吧。” 张钦摆手道,“姚山,主意风度。争风吃醋,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我懒得理会。 但伤人终归是不对的,宁夏,甩自己俩耳光,断两颗牙齿就算了,都是同学,没必要为这点小事上斗将台。冰河,你觉得怎样” “便宜这孙子了。” 苏冰河冷声道。 姚山等人抱着膀子,逼视着宁夏,笑得春光灿烂。 “你们都是来找宁某晦气的吧”宁夏笑着问。 “问这个作甚老子的忍耐快消失殆尽了。” 苏冰河低吼。 “问好了,免得误伤。” 宁夏伸手点了点数,“一共九个,定准了” 话音方落,他就动了。 一耳光闪电一般抽出去,苏冰河整个人飞了出去,半空里,洁白的牙齿如砸断的珍珠项链,四处飚飞。 “卧槽” 姚山惊呼一声。 张钦斜吊着的眉毛猛地竖起,眼睛瞪如铜铃,自入秘境试炼回来,他不止一次听人说过宁夏。 但他和那一批参加了秘境试炼的强者们皆一笑置之,认为那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 什么打遍新生无敌手,这名号听起来就叫人忍不住发笑。 直到此刻,宁夏一出手,他才见识了什么叫真正彪悍。 宁夏一耳光抽飞苏冰河,身形飘动,如虎入羊群,指东打西,便听阵阵噼里啪啦,姚山等七人全被大耳贴子抽得晕头转向,半空里一颗颗牙齿如暗器一般飚飞。 操场上本来还有不少队伍正在蹴鞠,围观的人也不少,这边一开打,整个操场都被惊动了。 巨大的喧哗声,激荡得附近的几个教学楼都不安稳了。 霎时,几个教学楼的阳台上扒满了人,还有不少人从教学楼冲了出来,赶过来围观这边的热闹。 不到十息,苏冰河c姚山等人就被宁夏放倒,而且中招的手段都一样,都是耳光抽倒,如有雷同,纯属故意。 张钦也出手了,但根本拦不住宁夏。 “疯了,疯了,我看你是疯了,这里不是斗将台,你” 张钦又惊又怒,他做梦也没想到会有学员这么疯狂,根本视学宫律法如无物。 “不过如此,不和玩了,躺下吧。” 宁夏一招霸王醉,拳如提杯,脚似醉虎,身如老龙翻身,一个撞击,张钦的拳架立时稀碎,整个人如挨了高速运行的火车头的撞击,飞出十几米,半空中宁夏错步赶上,一记耳光抽中了张钦左脸。 啪的一下,张钦满嘴的牙齿如瞬间拧松的螺丝,落了一地。 满场鸦雀无声,楼上,操场上所有人都看傻了。 七十一章 换思路 啪的一声脆响,黄有涯多年的双桃报喜的茶杯砸在地上,化作了残渣。 随即,他雷鸣般的吼叫声就响彻整间宽阔的办公室,“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众目睽睽,众目睽睽啊,这么大打出手,他以为他是谁,他想过没有,他这么干,我我气死了都。 徐子林,你是怎么带的班,怎么管的人,你不要以为你老子打了招呼,你这个辅导执教就很稳了。 就今天出的这个事儿,你头上的帽子说没就得没。说话啊,哑巴啦” 徐子林面红耳赤,噤若寒蝉,尽管他早有迎接雷霆风暴的心理准备,但黄有涯的愤怒还是超出了他的预计。 “教务长教训的是,这个宁夏太无法无天了,前些时候,我已经向教务长您反映过了,此人连续旷课,简直视学宫律法如无物,早就该驱逐出学宫了。 没想到不等教务长您雷霆降下,这混账竟然又惹出这滔天大祸。 我建议现在就开除宁夏。 当然,我也难逃管教不严之罪责,我一定认真检讨” 徐子林没想到他这么诚恳的认错,黄教务长的脸色竟越了越阴沉了。 啪的一声巨响,黄教务长一掌差点把宽阔的会议桌拍成两段,“废物,就知道开除,开除,我们的办学宗旨是什么教学育人,培养人族精英。 精英是这么好培养的么动辄开除,还有没有一点教育者的情怀。 徐子林,你现在给我滚下去,好好检讨。 没有两万字,不要来见我。” 徐子林又懵又惧,深一脚浅一脚地蹑出了黄有涯办公室。 他才离开,颜副教务长来了,也是一脸的愁容,“怎么办啊,黄兄,事情真的闹得很大啊。 我和宁夏谈过了,这小子态度好得惊人,责任全揽自己身上了。 还说任凭学宫给什么处罚,他都接受。 他这,这分明是破罐子破摔啊,这可如何是好” 黄有涯愁得一张鞋拔子脸成了苦瓜,“无论如何不能让他退学,我找赵大人核实过了,让中央学宫收录宁夏的指令就是来自青华宫。 此次青华帝君大胜平天大圣,宁夏那场大比的结果十分重要,青华帝君还特意要过宁夏的资料。” 颜副教务长咋舌道,“真是麻烦透了,这小子太难搞了。 他那一架打的太高调了,半个神一学宫都亲眼目睹了。 如果不给处理,没办法服众啊。” 黄有涯拧眉道,“思路不对,思路不对,换个思路” “换个思路” 颜副教务长怔了怔,眼睛亮了。 半个小时后,颜副教务长赶到了医务处,张钦c姚山c苏冰河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躺在病床上,脸上缠着厚实的纱布。 见到颜副教务长进来,本来就不小的哼哼声立时响彻整个病房。 颜副教务长挥退了当值的医士,朗声道,“今天的事儿,你们还有什么说的” “开除,除了开除,别无他路。” 姚山斩钉截铁道。 他现在还心有余悸,在初等学宫时,他也是兴风作浪惯了,打过的架也不少。 但何曾见过宁夏那样什么都不管的疯子,当着半个学宫的面,就敢制造那么血腥的场面。 关键是他姚某人竟然是血腥本身。 “对,开除。” “开除。” “必须开除。” “不如此不能平众怒。” 众人纷纷表态,独独张钦沉默不言,整个人宛若被熨斗烫过似的,原来锋芒毕露的气势彻底被烫平了。 那一战他现在想起来,还不敢相信是真的,“导引境怎么可能有人强到那个地步” “好,说得很好。 你们有这个认识,证明这些年的书没有白读。 既如此,我也不用废话了。 一会儿,你们到教务处领一下你们各自的档案。” 说完,颜副教务长转身要走。 姚山几人腾地从病床上跳下,连已经生无可恋的张钦也急了,一帮人仓皇堵住正要出门的颜副教务长。 “副教务长,您,您什么意思,开,开除我们” 姚山的眼眶子本来就大,这一瞪眼,眼珠子差点从眶里掉下来。 颜副教务长拧眉道,“干什么,都干什么,成何体统,都给我滚回去。” 他一发怒,众人赶忙退开 。 颜副教务长转过身来,怒火万丈,“怎么,很意外的样子,不开除你们开除谁当众斗殴,震惊了整个学宫,你们还有脸来医务处还敢大言不惭地跟我喊冤叫屈,你们的行为能昭告天下么” 这就是颜副教务长从黄有涯处领悟到的所谓“换一个思路”。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搞问题的人,宁夏这个搞问题的当事人太难搞了,就只能搞另一方好搞的当事人。 姚山等人脸都气绿了,张钦一贯是白衣翩翩佳公子风范,这回也被气得直喘粗气,风仪全无。 “颜副教务长,我们固然有错,但罪不至开除吧。 是宁夏先动的手,我们敢对天发誓。” 苏冰河激得鼻子都流出来了,一说话扯得腮帮子疼。 颜副教务长冷声道,“不要在我的面前玩弄文字游戏,情况学宫方面掌握得很详细。 就是你苏冰河先到初等三班挑事,被宁夏见义勇为。 尔后你气不过,又纠集你们这么一帮人,伺机报复。 今天在操场上,是你苏冰河故意用球先踢的宁夏。 随后你们一帮人过去将宁夏围住。 现场很多同学都看见了,你们还敢诡辩 你们这么多人围住宁夏要干什么跟他过家家么 一次两次的挑事,现在胆子越来越大,敢在学宫闹出这么血腥的暴力事件,你们还想着安然无事,谁给你们的底气” 颜副教务长一顿雷烟火炮,姚山c苏冰河简直要委屈死了。 现在他们就是黄泥巴落进了裤裆,如果学宫方面肯维护他们,他们是一点责任也没有的。 动手的可是宁夏,挨打的是他们。 可现在学宫方面摆明了要拿他们出气,颜副教务长要揪他们的小辫子,他们还真没办法躲开。 “颜副教务长,我们知道错了,念在我们是初犯,能不能不要开除,我们检讨,我们诚恳检讨” 张钦沉声说道,他觉得自己和这帮猪队友搅合在一起,就是天大的错误。 若真被神一学宫开除,他能被自己那古板刻薄的老子活活抽死。 “是的是的,教务长大人息怒,我们检讨,诚恳检讨” 姚山也连忙表态,这会儿他已经看明白风向了,便是打落牙齿也得和血吞了。 颜副教务长并不表态,冷冷盯着几人,其余几人争先恐后地表态后,只有苏冰河一言不发,一张脸胀得快要溢出血来。 姚山重重踢了苏冰河一脚,苏冰河终于咬牙道,“我愿意检讨。” 颜副教务长缓缓点头,“也罢,你们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还有救。 学宫方面会本着治病救人的方针,给你们留一条出路。 当然,前提是看你们的检讨地诚不诚恳。 稍后,我会派一位执教过来,指导你们的检讨书写作。” 说完,颜副教务长阔步去了。 众人傻傻愣了四五分钟,终于苏冰河咬牙切齿地发飙了,“私生子姓宁的一定是黄老狗的私生子。” “够了” 张钦冷喝一声,“今后你们这些烂事儿,不要来找我。” 说完,摔门而去。 临近傍晚,一号食堂门口的布告栏上,贴了九份检讨书,正是姚山c苏冰河c张钦等人所出。 在检讨书隔壁,还贴着教务处关于此次学宫殴斗事件的处罚决定。 所有人看完检讨书和处罚公告,都只剩倒抽冷气的份儿。 七十二章 破障 检讨书上,姚山等人态度诚恳到发贱,把责任全揽过去了。 不仅承认是自己挑衅在先,还对宁夏说了辱及先人的恶毒话语,还是他们先动的手,宁夏被迫正当防卫。 九人的口径如出一辙,除了字迹不一样,用词的习惯不一样,九份检讨书的内容高度统一。 至于那个处罚通告,姚山c苏冰河等人皆被记大过一次,张钦被记严重警告,宁夏则被记口头警告。 刺目的“口头警告”看得所有人心里发凉,在学宫内打得血肉横飞c满地找牙,最后只落一个“口头警告”。 无怪布告栏里的检讨书和处罚通知一出,宁夏是黄有涯私生子的传闻不胫而走。 苏冰河听说后,脊梁骨都是麻的,拼命跟一脸要死状的姚山等人解释,他绝没说过第二回。 看完布告栏上的内容,徐子林第一时间找到贾秀全,一起敲响了宁夏的宿舍门。 宁夏正在发蒙,因为颜副教务长刚从他这里离开。 他满以为颜副教务长来找自己,是直接通知自己滚蛋。 哪知道颜副教务长摆出一副知心姐姐的架势,语重心长地和自己谈起心来,就差拉手促膝了。 宁夏都听懵了,这么严重的事儿都不开除么,还让自己大气一些,接受学宫方面给的“口头警告”处罚。 直到颜副教务长离开,宁夏也没捋出个头绪来。 这会儿,敲门声才响,他就把门拽开了。 徐子林扬起一张便秘状的笑脸,“宁夏啊,一直以来,是我这个辅导执教对你的关心不够。我真的要好好反思哇” 徐子林一肚子委屈,他都不知道他这个辅导执教有什么做错的。 旷课有理了 打架有理了 他心里的苦水如地泉般一股一股地涌动。 絮叨了一会儿,他实在没词儿了,踢了贾秀全一脚,贾秀全差点儿没哭出来,“我,我这个班长,今天就宣布辞职,我,我能力有限” 贾秀全更觉委屈,他觉得自己分在初等三班就是天大的错误。 以自己的资质,在别的班,早就稳坐班长之位,不说一言九鼎,至少一呼多应。 而在初等三班,谁都知道他这个班长是宁夏让的,他根本没多少威信。 如今,这没什么威信的班长也干不了了,让他跟谁说理去 宁夏摆手道,“徐执教,老贾,我对班长的位置没什么兴趣,我也不想给大家添麻烦。 以前有什么误会,就到此为止了,二位请回吧。” 徐子林怔住了,他没想到是这种结果。 贾秀全激动得眼眶红红的,嘴皮子急速跳动,一把抓住宁夏的大手就不松开了。 宁夏被他握得毛骨悚然,一把将手抽回,自己先走了,不忘交待道,“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他心情并不算好,本来想的是大闹一通后,既出口恶气,又达成被开除的目的,接着好赶紧返回东华,另起炉灶。 现在看来暂时是走不了了,学宫方面好像很在意自己,宁夏也猜到多半是学宫方面看的将自己调来神一学宫的那个高人的面子。 他本来以为是程老头操作的,现在不这么看了,那人位置应该比程老头高。 但那人到底是谁,宁夏没什么头绪。 但不管怎么想,人家调他过来,也是想给他一个灿烂的前程。 他就是不领情,也没道理通过捣乱的方式离开神一。 思虑至此,他也就熄了离开神一的心思。 晚风正好,暖风掠过湖面吹来,将不多的燥气也除尽了,吹在人身上很是柔柔的,凉凉的。 宁夏坐在湖边的大青石上,心情并没有因为这和煦的晚风而变得稍稍舒畅。 他现在的问题不是留不留在神一,而是前进的路被堵死了,他看不到前路了。 可他又不愿意认命,不甘于平凡。 美好的理想照不进残酷的现实,这是最让他困扰的地方。 “多久没上课了” 宁夏正发着呆,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他转过头去,正是那个漂亮的女同学,他有限的几次上课,好像都和她是同桌。 今天,漂亮的女同学穿一身湖水绿的裙子,长腿细腰,隆胸翘臀,很显身材。 “今晚没课” 宁夏勉强打了个招呼,交际不是他的强项,和女同学就更不行了。 苏冰云道,“才下课,挺会挑地 方,这儿风景不错。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上课,还是以后都不去上了” 宁夏折了个柳枝在地上拨沙子,“我都这样了,上不上课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苏冰云道,“我找人问过你的资料,短短两年多时间,你从一个普通人修炼到了几乎同境无敌。 这样实打实的天资,难道还比不过区区一块石头测出的根骨么” 宁夏默然不语。 苏冰云接着道,“最下品根骨未必不能冲破丹宫。” 宁夏猛地回头,眼光,“此言当真。” 苏冰云道,“我听我伯父说过,昔年有位前辈就是最下品的资质,决死一拼,最后破开了丹宫。” 宁夏凝眸,“那位前辈是谁,现在在何处” 苏冰云道,“只知道姓罗,我也不知他在何处。 其实,破开丹宫,就是要借助破宫丹之力,冲开宫门。 只要破宫丹足够多,就没有冲不开的宫门。 当然,普通人最多只能用两颗破宫丹,但只要找到万全的办法,让身体不崩溃,也未必不能服用更多的破宫丹。” 宁夏如遭雷击,双目失焦。 苏冰云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宁夏悚然警觉,瞪着苏冰云道,“根本没有罗前辈,你编出来骗我的对不对。” 苏冰云眉心一跳,后退一步。 那个罗前辈的确是他编出来激励宁夏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宁夏识破。 她正觉尴尬,宁夏忽地冲她张开了手臂,想要抱她。 刷的一下,苏冰云红了脸,又退开一步。 宁夏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改抱为拍,在她肩头轻轻拍了一记,忽地,放声大笑,“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我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谢谢你苏,苏同学” 苏冰云本被宁夏云一下雨一下,搞得发蒙。 忽地,发现宁夏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顿时面罩寒霜,将手里的一个包裹砸进宁夏怀里,脚步蹬蹬地去了。 望着苏冰云远去的背影,宁夏挠了挠头,也觉自己实在太不像话了。 他这一阵儿,一直不在状态,全班除了贾秀全这个有过冲突的,他还真记不住其他同学的名字。 “多谢了哈,该天请你吃饭。” 他远远地喊着,苏冰云脚步更快,转瞬消失无踪。 宁夏已是欢喜无极,一直以来,他思维陷入了误区。 认为自己的资质极差,注定不可能破开丹宫。 但他浑然没有研究过破开丹宫的具体过程,以及破宫丹到底起什么作用。 此刻,苏冰云一说,他霍然开朗。 根骨差不能破开丹宫,那是因为根骨差意味着需要的破宫丹就多。 但正常人,最多只能承受连续两颗破宫丹的冲击力。 而宁夏自觉自己不是正常人,凤凰胆的存在,让他仿佛网络小说的主角,已经打上了主角光环。 有凤凰胆的存在,他完全以承受足够多的破宫丹的冲击。 一颗破宫丹不行,就两颗。 两颗还不行,那就八颗。 念头一通达,宁夏心头的疙瘩彻底解开了。 此刻,他抱着个包裹对着湖面不停的傻乐。 路过的人见了,以为他发了癫,要投湖自杀。 不多时,接到消息的徐子林火速赶来,一个虎扑就到了近前。 七十三章 专业 宁夏一闪身,眼见徐子林要坠入水中,忽地他双掌腾出掌风,压得湖面一低,腾身翻到岸上,急切喊道,“宁夏,可不能干傻事啊。 生命多美好啊,你还年轻,千万不能啊” 嘴上这要喊着,心里已在疾呼,“你特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黄教务长非整死我不可。” 徐子林觉得自己来初等三班干这个辅导执教就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 宁夏道,“执教误会了,我不过是在此吟咏,怎么可能有轻生之念。 对了,明天的课程安排,您那边有没有,我要抄一份。” “有有有,不用抄,我马上让贾秀全给你拿一份课表。 只要你安心进学,我保证今后再没人敢寻你的不是。” 徐子林就差拍胸脯了。 跟他一起追过来的贾秀全一脸的生无可恋,暗道,“就冲这位大爷快把学宫打成屠宰场了,都只得了个口头警告的惩罚。 大名鼎鼎黄有涯私生子的名头遍传整个学宫,还用你徐执教来保证没人敢寻他不是还是先劝这位爷别找旁人的不是吧。” 宁夏返回宿舍不久,贾秀全就把课表送过来了,临来还提了两袋水果。 贾秀全去后,宁夏点燃了油灯,解开了苏冰云丢给他的包裹。 见到摞起来一叠的笔记本,打开,上面落满了娟秀的字迹。 宁夏仔细翻了一遍,这些笔记本上记录的正是他这几天拉下的各科科目的知识点。 宁夏虽没上过正课,却知道神一学宫的课程设计。 学员们要学习的科目分为文科和武科,文科的设置和东华学宫学的那些没多少区别,主攻的还是经世济用。 但要求会比东华要降低,各科只要达到及格线就成,真正看成绩还是在武科。 现阶段,宁夏等一干新生还处于预备阶段。 等一年预备期过了,新生们冲击完丹宫,成功达到练气境的才会正式传授武科科目。 至于没有达标的,则会转到辅班,另外开设科目。 此刻苏冰云传来的笔记本上,记录的都是文科的知识点。 而且文科的科目只会传授半个月的时间,其后,就不再有传授,只会组织几场答疑。 将时间留给学员们自己,让学员们自己消化。 宁夏草草翻阅一遍笔记,就躺上床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他早早赶到教室,左等右等都不见苏冰云,直到上课铃响,还是没有苏冰云的人影。 他魂不守舍的上了一堂课,下课铃才响,他就招来贾秀全询问究竟。 贾秀全道,“宁兄不知道么,天品资质的学员们从即日起转到了秘堂,进行专门的培训。 苏冰云是咱们唯一的一位天品根骨的学员,她已经转入秘堂了。 还有上次和你起冲突的张钦,他之所以只得了个严重警告,没有记过。 就因为他也是天品根骨,也有资格进入秘堂修炼。 秘堂规矩很严的,连在学宫的什么地方咱都不知道,你若想见冰云同学,我可以找徐执教” “行了,忙你的去吧。” 宁夏挥退了贾秀全。 他找苏冰云只是道谢,没别的意思。 少年情怀总是诗什么的,他觉得不适合自己。 一连上了一个星期的课,宁夏都认真做了笔记,一个星期后,文化课结束,宁夏又积累了厚厚一大摞的笔记。 这天晚课,是初等三班今年的最后一次晚课。 这次晚课结束后,初等三班这一学年的课程基本就全部结束了。 剩下的时间,学员们一边要自行复习功课,准备学年末的文试。 与此同时,也要承接任务,为获得破宫丹,冲开丹宫,进入练气境,积累功点。 最后这节晚课的主题,所有人都以为是进行这一个学习阶段的学习小结,没想到的是爆出了大新闻。 徐子林做完开场白后,朗声道,“从明天开始,大家多半要暂别这了。不管是承接任务,还是复习课业,我希望大家都要努力。 这一年很关键,是你们进入中等学宫获得灿烂前程的开始,万丈高楼平地起,打地基的重要性就不用我多说了。 下面我想强调的是,为响应各大联委会联合推进的学宫改制行动,今年的专业选择,改在现在进行” 徐子林话音未落,全场一片大哗。 “往年不都是学年末,看大家成绩 ,在报选专业么今年怎么就提前了,这不公平。” “是啊,没有成绩,各专业怎么选人呢没有大致方向啊。” 众人议论纷纷。 入学有一段时间了,很多约定俗成的规矩,学员们已经掌握了。 关于选什么专业课,不少同学甚至未入学宫前,听从家里长辈的意见,已经定下来了。 并希望通过优异的成绩,进入心仪的专业。 现在学宫陡然改了章程,让大家现在就选定专业,打乱了不少人的如意算盘。 徐子林早就预料到了众人的反应,也不阻止,任由众人好一阵议论,挥手止住场面道,“规则就是规则,咱也改变不了。 再说,这规则也不是学宫定的,而是联委会制定的。 我可以和大家透个底,这次联委会制定新的规则,也是根据现实情况出发。 谁都知道药系,兵系,丹砂系是好去处,御兽系c傀儡系是冷门。 多年以来,热门专业大盛,冷门专业凋零。 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我人族在洪荒战场上吃亏不浅。 残酷的现实情况逼着联委会改革,所以,这次不再是唯成绩论。 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报考,五大专业方向,没人可以选两个方向报考。 一个主志愿,一个副志愿。 此外所有人都必须服从专业调剂。 此次诸位同学填报志愿后,学宫不会按照诸位同学入学考试成绩择取。 只会根据诸位的主志愿进行摇号,优选录取,摇号结束,没有中号的,则由学宫负责调剂。” 宣讲完毕,徐子林就将志愿表发了下来,整个教室一片死寂。 很快,宁夏也拿到了志愿表,仔细盘算一番,在药系的栏目,勾选了主志愿,丹砂系勾选副志愿。 中等学宫共有五个专业;药系c兵系c丹砂系c御兽系c傀儡系。 其中药系到了高等学宫会变成炼丹系c兵系到了高等学宫会变成炼器系,丹砂系到了高等学宫会变成炼符系。 这三大门类乃是当今修炼界的主流,而且练气境内,修为的增长很依赖丹药。 越是丹药充足,修为便能涨得很快。 所以,选择了药系,无疑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笔账宁夏会算,很快他发现所有同学都会算。 不经意间,他一抬头,扫见左右同学的志愿表,竟然也都勾选了药系。 他暗道要遭,想要更改,便听徐子林道,“一人一张表,不存在更改的可能,涂改作废,如果不交表,只能按服从调剂对待。” 宁夏想了想,再改也没什么意义,索性交了表,等摇号也许还有中奖的机会。 晚课结束,宁夏就返回了宿舍,到了宿舍门口,见王水生已在宿舍门口等着了,手里还提着酒肉。 他赶忙开了门,迎了王水生进去,两人就着酒菜,边吃边聊。 王水生道,“头些天,净瞎忙了,才听说老兄你的事儿,开始还替老兄你难过。 后来一想,当初你还在我手下作护宫队的队员,现在不也一飞冲天了么 和那时比起来,宁兄你已经创造了奇迹。 所以现在这小小困难,根本不算什么” 王水生单纯地只是来宽慰宁夏,却不知宁夏的心结早消。 两人喝到半夜,兴尽而散。 次日一早,宁夏吃过早饭,才从小食堂出来,便见小食堂左近的北广场上人山人海。 七十四章 任务 宁夏一拍脑门,赶忙赶过去,他才想起今天赏功处会在那边发布任务,方便各位新生领取。 宁夏赶到近处,赏功处安排的十二组登记造册的执教的桌前,正排着长队。 宁夏没急着排队,赶到不远处的布告栏,仔细打量起了赏功处发布的任务。 一眼望去,上面的任务种类极多: 有担任药堂的药童c丹砂堂的临时管事,城防军中的军官,乃至特定的案件侦破,追杀强歼犯 各种各样,而且给的功勋点都很标准,都是五个功。 宁夏盘算一番,便猜到学宫的用意。 因为学宫规定只有新生期的新生可以积功兑换破宫丹,且五功兑一丹。 如今赏功处这样设计功点,摆明了是好让新生们通过完成一到两个任务,就获取足够的功点,兑换到一到两枚破宫丹。 宁夏仔细研究一下,敏锐地发现,布告栏中发布的任务,几乎没有适合自己的。 比如通过担任特定职务,来获得五个功点。 但是这些特定职务,都有时间限制,少则七八个月,多则到年终考,宁夏没有这许多时间空耗。 至于其他比如破案c追凶类的任务,不是宁夏所长,若是接了,没准拖得时间更长。 宁夏觉得适合自己的任务,就是短平快多,任务短,难度平,结算快,功点多。 他这个要求,跟去彩票站,要求两块钱开一注必中五百万的彩票差不多,能找到适合的那才怪了。 两个多小时后,北广场上的人流散的差不多了,宁夏凑到一张登记桌前,“敢问这位执教,赏功处除了布告栏里的任务,就再没有适合我们新生的了” 登记桌后的大眼睛执教抬起头来,“你什么意思,要报就报,不报拉倒,没时间跟你穷耗。” 宁夏拧眉,就在这时,一边的圆脸执教火速拽了拽大眼执教的衣服,凑在他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宁夏只听见一句“私生子”,正莫名其妙,大眼睛执教猛地瞪圆了铜钱大的眼睛,脸上放出微笑来,“原来是宁夏同学。 我就说嘛,一般的同学,也问不出这么有深度的问题。 赏功处的任务很多,这次摘出来的,都是适合你们新生的。”宁夏道,“这些挑出来任务的功勋点,是刻意提高过的吧” 大眼执教道,“这是自然。 学宫最重功点,轻易不肯给予重功。 这些什么啊药童c城防军军官等等,往日也就一个功就顶天了。 但为了让学员们成功获得破宫丹,也只能增加功点了。 其实,学宫的本意就是想给每个学员都分发破宫丹。 但为了不助长学员们不劳而获的习性,才出此下策。 宁夏同学,赶紧着选吧,我建议你选药童,其实就是看看药植c树苗,没有旁的任务,很是轻松的。” 宁夏道,“敢问执教,赏功处里没有上布告栏的任务,我可以接么能否也按比率浮动功点” 大眼执教道,“你是怎么个意思” 宁夏道,“适才你说了,当一年药童这个任务其实就只有一个功点。 是因为新生的缘故,所以才涨到的五个功点。 也就是翻了五倍,若我接没有上此布告栏的任务,能不能也按五倍的比率增长功点” 大眼执教怔了怔,“这个我还真没法给你答案。” 一旁的圆脸执教道,“这个事儿应该可以商量,毕竟这次上的布告栏的任务,都是我们自己择取的。 这样吧,你随我们去赏功处走一遭,看看你想接哪些任务,我们帮你去申请。” 宁夏大喜,当下便随大眼执教和圆脸执教往赏功处行去。 一路上也打听出了二人的名姓,大眼执教叫蒋干,圆脸执教叫曹冲。 到得赏功处,宁夏被安排在左侧厢房静坐,蒋干瞅个空档一把将曹冲拽到角落,低声道,“你什么意思,我们哪有权限随便让他选择任务,还按比率上浮。 那是他自己的理解,你又不是不知道,很多功点都是各分级自己上报的任务。 支付功点的,是各分级单位本身。 真给他任务,他要按比率上浮,多出的那部分功点,你贴补” 曹冲哂道,“蒋兄,你可知道为何我只用了两年就从助理执教转成了正式执教么” 蒋干怔了怔,曹冲指着了指蒋干的耳朵道,“全凭耳聪目明,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位大 爷的来头。” 蒋干摆手道,“你可拉倒吧,你不会真信了他是老黄的私生子吧。” 曹冲哂道,“若真是老黄的私生子,还真不知道你我给他下这么大工夫。你仔细想想,连老黄都得端着这位大爷,你说我们得罪他干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宁夏肯定是关系通了天,弄不好就是皇族子弟,故意装寒门子弟,来咱们学宫搞历练。 这种情况,以前又不是没有过试想这么简单就能结识一位荒祖,你我下的这点气力,又算什么。” 蒋干点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这小子眉眼处的穷酸相是演出来,我看他的骨象就透着一股莫名的贵气。 现在想来,我真是草率了,多亏了蒋兄,否则还真就错过这大好机缘。” “机不机缘的,现在谁也说不准,但咱们买好他,又不用什么成本。” 曹冲道,“你先把赏功处的任务薄拿给他看,我去找马总处说道说道。” 蒋干应下后,二人分头行事。 不多时,曹冲折返,沉声道,“我说的一点不错,马总处很乐意开这个绿灯,甚至都没去找黄教务长。 他的意思是看宁夏选择怎样的任务,反正咱们每个任务的补贴上限就是五个功点。” 蒋干笑道,“如此再好不过,现在就是不知这家伙会选择怎样的任务。 我看他的意思,好像是寻常的任务还看不上,说不准要奔那些高难度的任务去了。” 曹冲摆手道,“不管他怎么选,咱们不阻他就是。” 半个小时后,宁夏给了二人结果。 他话音方落,二个拨浪鼓摇了起来。 “万万不可,此事万万不可,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弄不好就有性命之忧,太冒险了。 就是挣功点,也没这样挣的。” “是啊,没这么干的,这任务六个功点,实打实的六个功点,往日里这样高功点的任务挂出来,早就没了。 可这个任务,在赏功处挂了五天了,还是无人肯接,中等学班和高等学班,那些练气境的强者都做不到的事儿,你又何必为难自己。” 蒋干和曹冲苦口婆心地劝着。 他们不是嫌宁夏取得任务的功点太高,而是担心宁夏把小命玩完。 宁夏道,“二位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若取这个任务,赏功处能按多少比率上浮。” 蒋干和曹冲再劝,宁夏坚持。 二人无奈,只好随他。 蒋干道,“其实赏功处一直就没有什么功点上浮一说。 而且按往年的经验看,新生只能选贴在布告栏上的那些任务。 不过,你的情况特殊。 我和曹兄又与你一见如故,在我们的竭力劝说下,马总处才同意破例。 我们就跟你交个实底,凡是你选择的任务,我们都按最高权限,给你补五个功点,而且仅限两个任务,补多了惊动难免太大。” 这个补偿方案,是二人精心算计过的。 其他的学员若完成的速度够快,能达成两个任务,就能得十个功点。 而这些任务本身才值一个功点,仔细一算,其实所得的补贴,也有八个功点。 他们给宁夏的补贴是十个功点,不算犯忌讳。 曹冲道,“我还是劝你三思,功点的事儿,没必要这么急,弄出问题来,反而不美。” 宁夏拱手道,“多谢两位执教,二位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得已,二人只好给宁夏走流程,取走他的校牌,在一块黑色晶石上操作片刻,便算他领取了任务。 随后,宁夏火速出了赏功处,直往西北方向的丹堂赶去。 丹堂占地广阔,足有四五亩有余,整个的建筑全部呈现金色,寓意和金丹脱不开关系。 宁夏出示了校牌,言明是从赏功处领取了任务,前来完成任务的。 一听宁夏此话,把守的门子仿佛被灌了仙丹,立时发出激昂的喊叫,火速奔进丹堂那个略成八字门脸的主楼去了。 不多时,一群人奔了出头,领头的是个红脸胖子,三十七八岁年纪,头上结着三个发髻,一对蚕豆睛很是灵动。 七十五章 检修 “这位是我们丹堂后勤的牛有德牛总务,你要完成的任务,就归牛总务负责。” 先前进去通报的瘦高个儿指着蚕豆眼谦卑地介绍着。 牛有德倨傲地点了点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宁夏,“哪个班的” 宁夏道,“哪个班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解决你们的麻烦。” 牛有德比出大拇指道,“话没礼貌,听着提气,像是个有能耐的。 走吧,先跟我去看现场。” 当下,牛有德领着宁夏进入了八字门脸的大楼,七八个随侍紧紧跟随。 入得一个灰色的大门,大厅内现出一个地下通道的入口,宁夏一行顺着步梯往下探了五六十米,又见到一个平台。 那平台足有一亩地大小,整个地面呈现着不规则的赤色花纹。 仔细看去,不少的法纹掩映其中。 四面墙壁上,也能见到不少法纹。 整个巨大平台正中央,有一块直径三米有余的青铜盖板,汩汩的热力透过青铜盖板,遍布整个空间。 牛有德一挥手,四个随侍上前,抓住青铜盖板上的把手,四人齐声断喝,用力揭开了青铜盖板,顿时,整个空间的热力越发逼人。 片刻宁夏汗湿罗衫,他心里也忍不住打鼓,这任务当真有完成的可能 原来,他此次接下的任务,是修复丹堂的地脉脉道。 地脉是通地火之用,整个脉道中,遍布了不少用青铜浇筑的法纹。 如今地火不畅,丹堂怀疑是铜纹松脱,需要人进入脉道检修。 这是个辛苦活儿,而且还存在一定威胁。 丹堂总务处想了不少办法,为此还特地借来了清水法衣,以此来对抗脉道内可怖的热量。 但此次脉道铜纹松动的位置很难寻找,有好几位执教曾探下去,也没找到脱落的铜纹何在。 最后坚持不了,只能退出脉道。 而这条脉道对丹堂极为重要,暂停这几天,损失很大。 负责丹堂后勤的牛有德这几天愁得都胖了一圈。 不得已,他将进入脉道寻找松脱铜纹的任务,发布到了赏功处。 然而,此事早就传开了,好几位执教都没解决,这么灼热的脉道,弄不好就有性命之忧。 以至于,赏功处把任务挂出去好几天,始终无人接受这总计六个功点的任务。 宁夏今日的到来,牛有德面上表现得很平静,内心深处早就波澜起伏了。 至于宁夏,接下这个任务,除了看中较高的功点外,便是此任务的耗时不长,他觉得自己可以拼一把。 在牛有德介绍完详细情况后,宁夏道,“我这人天生耐热,忍耐力不错,至于能不能成功,要看天意。” 牛有德拍了拍宁夏的肩膀道,“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稳住。” 不多时,他取出一件如水般漾动的罩衣,将宁夏从头到脚罩住。 牛有德道,“这件清水法衣隔热能力极强,若无此物加持,常人根本不可能下到脉道里去。 然而,再好的法衣也有缺陷,这件清水法衣虽然质量上佳,但还是不能隔绝全部的热量,你要当心。” 待宁夏罩好法衣后,牛有德又着人往他左右手上分别罩了两个紫金色的金属手套,亦作隔热用。 稍后宁夏若发现了松动的铜纹,便用这两只手套将铜纹复回原位。 一切准备妥当,宁夏身上被套上了金属长绳,箍在宁夏腰间的圆箍覆盖了厚实的隔热材料。 之所以用长绳下坠,目的是为了快进快出。 宁夏先灌了一肚子凉水,随即冲牛有德一点头,便纵身朝洞口跃去。 赶来助阵的三名管事,齐齐控稳长绳,宁夏足尖在厚实的青铜洞窟的墙壁虚点数下,便腾下近百米的深渊。 才下到井底,惊人的热力便让宁夏倒吸一口凉气。 他终于明白,为何有执教级别的人物下到脉道中,也无法探查到松动的铜纹到底何在,究其根源,在灼热的脉道下,对外释放的神识直接消归无形。 不能用神识探查,只能凭肉眼寻找,整个脉道长达五百多米,要探查的西向通道,足有三百多米。 每一米至少都有七八个铜纹,总计近三千个铜纹,一路找过去,和大海捞针也差不多。 若是没有惊人的热度,费点工夫,慢慢看过去,多花点时间,也总能寻到。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脉道内的温度实在可怕。 才下来,宁夏就差点窒息,里面没有热浪,只要枯热c死热。 他甚至怀清水法衣就没起到什么隔热的作用,他曾置身于沸腾的热水中沐浴,也能安然无恙。 可在这赤红的脉道下,他热得连汗都流不出来。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被架上烧烤架,皮肤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了下去。 与此同时,宁夏想明白一个问题。 适才,他也询问过,为何这些下到脉道里的执教,都不采取分段下沉法。 也就是探查一段,待难以为继时,再被扯回到洞窟外,稍事休息后,再重新潜入。 彼时,牛有德没有给出答案,含糊过去了。 现在,宁夏明白了。 如此剧烈的痛苦,承受过一次后,会形成深刻的痛苦记忆。 第二度再遭遇这种痛苦时,痛苦会被加剧放大。 这是他仗着有凤凰胆托底,吃了不少非人能承受的痛苦,总结出的经验。 然而,条件越是艰苦,便越是激起宁夏的挑战欲。 下到脉道的一瞬间,他就奔行起来。 整个脉道从通道口下来,是东西走向。 按牛有德的说法,根据地火涌出的火力估测,东向是绝对没问题的,只有往西向寻觅就是。 前面五十米,他不理会,急速蹿行过去。 因为前后来过四个执教下了脉道,最远的已经探到一百五十米深。 宁夏算了个保守的账,即便四个执教中修为最弱的执教只往前探了五十米,也就意味着这头前五十米被探了四回。 若问题真出在这头前五十米,没道理四回都没查出来。 蹿到五十米开外,宁夏的脚步慢了下来,他开始仔细地寻觅着。 每一秒都难熬,长达五分钟的时间,他才走出十余米。 此时,他的皮肤已经呈现一片黑死色。 宁夏咬牙硬撑,继续前插,又行出十余米,他的皮肤已彻底干枯,紧紧贴在骨骼上,整个脸已皱成一团,仿佛瞬间苍老到七八十岁。 宁夏依旧坚定地前插。 脉道外,一名圆脸管事忍不住道,“真没想到,这小子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真不知是什么来头。” 他左侧的高个管事道,“能抗不算什么,关键是解决问题。 就怕既解决不了问题,最后还出个三长两短的。” 牛有德冷笑道,“又不是我们请他来的,是他自己要来的,即便是出了意外,和咱们有什么干系。 一个个的,都胡思乱想什么。” 几名管事停止了议论,焦急地等待着。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忽地,地上的金属长绳有了动静儿,牛有德大喝一声,众人如梦初醒,几乎所有人都同时握住了长绳,奋力猛拽。 几个呼吸的工夫,宁夏的身影就从洞窟口腾了出来。 他身上的清水法衣和手套被火速摘去,早准备好的清水,从头到脚浇下。 几乎每一盆清水落地,都咕嘟咕嘟冒起了泡泡。 一连浇了二三十桶,宁夏周身漆黑的肤色才化作一片通红。 宁夏接过一桶清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干了一大半,整个人才回过了魂儿。 “如何,可是解决了” 牛有德忍不住问。 宁夏点点头,“的确有铜纹脱落了,我已成功将其复位。” 众人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难的事儿,那么多执教都没完成,宁夏竟然干成了 七十六章 拖欠 牛有德兴奋地喊,“通知下去,测试,立即测试地火。” 圆脸管事应承后,如窜天猴一般跳开了。 很快,洞窟处的铜板也被复回原位。 不多时,圆脸管事跳着回来了,没站稳便大声喊道,“正常了,正常了,火力正常了。” 哗哗哗,全场掌声雷动。 牛有德激动地握着宁夏的手道,“英雄啊,少年英雄,真想不到连执教都完不成的任务,你一个学员就办成了,了不起” 宁夏疲惫得连客气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报以微笑。 此次在脉道内折腾,简直就是一场炼狱之旅。 他掌中的凤凰胆消耗了四道紫色纹路,才终于找到松动的铜纹所在。 而每用掉一缕紫色纹路,则表示着宁夏在炼狱里爬了一回。 他每次都坚持到意识将泯灭的极限,才会动用凤凰胆。 而坚持到极限时,他整个人基本无限接近人干。 那种痛苦,比气血风暴c黑煞诛心尤甚三分。 牛有德热情地握着宁夏的手,摇摆了好一阵后才松开,冲远处喊道,“那个谁,赶紧通知他们把地火先关了,脉道从恢复,得养一养,不要那么急躁” 牛有德一边大声呵斥着,一边快步前行。 宁夏微微皱眉,晃身上前,拦住牛有德去路,“牛总务,有件事还没了结呢。” 牛有德一拍额头,“你瞧我,还没结账呢。 老孙,老孙,你过来” 圆脸管事火速凑到近前。 牛有德瞪着圆脸管事喝叱道,“还愣着做什么给人结账。” 圆脸管事道,“咱们总务就剩三个功点了,下一批功点到账,还得等到下一个月十五号。” 宁夏眉头微皱,“我这个农民工是遭遇拖欠工资的了。” 牛有德大怒,“怎么办的事,功点怎么用的那么快,肯定有硕鼠,查,老子要严查。 娘妈草的,没有那么多功点,在赏功处报那么高的功做什么,这不是耍着人玩么混账,太混账了。” 圆脸管事只剩了小鸡啄米的份儿。 宁夏一言不发。 牛有德喝叱了一阵,冲宁夏道,“小兄弟,我也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失误。 这样吧,我就违反原则的做主一回,把最后三个功点先兑给你。 剩下的三个功点,等下个月的额度一批下来,我一定第一时间兑给你。” 宁夏道,“理解,完全能理解。 不知牛总务方不方便,出个条子。 当然,若是不方便,也没关系。” 牛总务打个哈哈道,“这话怎么说的,公章归曹执教管着,我也没出条子的权力呀。” 宁夏点头,“是这个道理,下个月就下个月吧,一回生二回熟,咱们常来常往就是。” 牛有德懵了,“小兄弟这是什么意思” 宁夏道,“刚才我看了,脉道内还有不少铜纹已经接近松动了,戳出来一些了,但问题不大,就是不能耐久。” 此话一出,牛有德浓隶式的一字眉立时弯曲了,“小兄弟,你怎么不顺手推回去呢” 宁夏道,“牛总务,那下面是什么环境,不用我说,你也都知道,说是炼狱也毫不为过。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撑过来的。 当时那样的场面,我也只能想着帮咱解决最大的麻烦,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小毛病。” 牛总务道,“这话怎么说的。是我思虑不周了,小兄弟,无论如何这个忙你也得帮,除了你别人就干不了这个事儿。 这样吧,我不让你白走这一遭,我再出六个功。 下月只要指标一下来,我立时给你结算。” 宁夏愁眉不展,一旁的圆脸管事也帮腔道,“这个价码不低了,一朝出手,便有十几个功点进账,这样的好事儿打着灯笼也难找。 小兄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宁夏一咬牙,“也罢,我就再走一遭就是。 但丑话咱得说前头,这十二个功点,可不准黄了。” 牛有德胸膛拍得山响,“你把心放肚子里,言而有信牛有德的名声,你可以绕世界打听去。” 宁夏摆手道,“都是讲究人,说定了就行,没那么多事儿。” 当下,他重新穿上清水法衣,罩上紫金手套,套上金属绳索,嗖地一下,跃下洞口。 他才下去不到一分钟,金属绳索就被扯动了。 牛有德大吃一惊,圆脸管事道,“总务勿忧,我估计就一两个铜纹松动了,哪能一次松动那么多铜纹,这小子故意夸大其词,坐地起价。 我料定他已经记好了那两个松动的铜纹的位置,就等着下次再来赚上一笔。 他这次下去,就是轻车熟路,自然完成得极快。” 牛有德点点头,猛地一挥手,众人下死力,瞬间将宁夏扯出洞口。 大量的清水浇下,这回浇了三桶,水就不再冒泡了。 “如何” 牛有德急问。 宁夏大手一挥,“幸不辱命。” 牛有德和圆脸管事相视一眼,笑了。 “既如此,就多谢了。” 牛有德呵呵笑道。 宁夏道,“不谢不谢,对了,牛总务,我觉得还是出个条子好,不需要公章,你落上名字,写上事由就行。 让我有个凭证,咱也心安不是” 牛有德道,“没这个先例,再说我也没开条子的习惯,我堂堂丹堂还差你这仨瓜俩枣” 说完,疾步去了,任凭宁夏呼唤,也不停步。 圆脸管事道,“把心放肚里,咱堂堂丹堂还能混赖了你不成,你先回去吧。 下个月时间一到,我肯定帮你把事儿办了。” 宁夏道,“那把说好的三个功点先兑给我。” 圆脸管事呵呵笑道,“还是下次一起兑吧,我历来主张,一件事儿一次办好。” 说完,竟也疾步匆匆地去了。 很快,宁夏被丹堂总务处的人“礼送出境”。 一个小时后,圆脸管事在后堂找到正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喝茶的牛有德,得意洋洋道,“办妥当了,功点我已经调出来了,随时可以洗出来。 总务,您看是现在操办还是” 牛有德摆手,“不急,说不定这小子还要闹上一闹,等热度过了再说。 做事儿要给自己留余地,不然,这个烫屁股的位子,咱可坐不稳当。” 圆脸管事比出个大拇指,“还是总务高见。” 牛有德得意一笑,口中哼哼着曲调,“我闲坐卧龙山,静观林左道,靠山吃山水吃水,高妙才让俺无忧也无恼啷个儿里个儿浪” 转眼到了三日后,牛有德正在床上高卧,砰的一声巨响,他猛地起身,却见圆脸管事一头撞进门来,一张脸急得五官都凌乱了。 “要死啊,天塌了还是地陷了,没规矩的东西” 牛有德好梦被扰,破口大骂。 “总务,总务,三号炉炸了,一锅材料都废了,风长老正在大发雷霆呢。” 圆脸管事急声道。 牛有德怒道,“炸就炸呗,关我球事,哪年不炸几个丹炉,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圆脸管事道,“不是,不是,经过检查,说是地火不纯,还是地脉出了问题。” 牛有德浓眉竖起,“这不可能,地火已经测试过了,早就恢复了,怎么可能说坏就坏。” 圆脸管事道,“你忘了那小子了,他事后不是又下去了一次么,说是查漏补缺,我怀疑这小子根本不是去复位,而是捣乱,又松动了里面的铜纹。” 牛有德摆手道,“你想多了,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是天大的事儿,他小小一个学员,哪里来的这泼天的胆量,他就不怕被开除 你去跟风长老说,肯定不是地脉的问题,让他从别的地方找找原因。” 七十七章 宁夏讨薪 圆脸管事把脸转过来,一个深深的巴掌印印在左脸,“我都说破嘴皮了,风长老赏了我一耳光,说他用三分定火术测过,就是地火不纯。 我事后想了想,只有可能是那小子作的妖。 你不觉得奇怪么,咱没给那小子结算,那小子连个屁也没放。 按常理说,他至少要到赏功处闹上一闹,弄出点响动来。 可他一点动静儿也没有,感情实在这儿等着咱啊。” 牛有德也绝有理,一跃而起,“奶奶的,终日打雁却被小家雀捉了眼,好个狼崽子,这回老子不把他整得待不下去,老子就不是人养的。 那小子叫什么来着” “不知道啊,当时,就没想着他能干成事儿,也没顾得上问。” “废物” “赏功处肯定有记录。” 牛有德披上衣衫,夺路狂奔。 宁夏正在宿舍睡觉,门被咣咣凿响了,地脉折腾了一通,他发现自己的筋骨强健了不少。 最后一次下脉道的时间很短,他没动用凤凰胆,带来的直接结果就是疲惫,说不出的无限疲惫。 这三天,他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养得精神全复。 他拉开门,蒋干闪身跳了进来,“你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惹牛有德做什么 这家伙是丹堂副掌事洪执教的大舅哥,又尖又滑,当初我就不同意你接丹堂总务的任务,你非不听。 这回惹着这个混不吝了,事情很难搞了。 这家伙已经找到赏功处来了,我让曹执教拖着他呢,你赶紧通知黄教务长,让他帮你平了这事儿。” 宁夏笑道,“多谢执教好意,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牛总务要来找,让他来找便是。” 宁夏的淡定让蒋干心念一动,“看来这小子是胸有成竹,必定是背景惊人,所以根本不把牛有德放在眼里。 啧啧,老曹说的不错,越看这小子越有贵气,说不定真是皇族。 等等,他姓宁,吴国的皇族姓安,以宁喻安,啧啧,机智如我,这么隐晦的秘密都被我发现了。” 念头至此,他窃喜不已,沉声道,“说得好,宁夏,你放心,有我在,谁也不能动你。” 宁夏怔住了,这是哪儿跟哪儿,什么时候自己和这位蒋执教的关系好成这样了 宁夏正发蒙,一队人马直扑而来,带起滚滚烟尘,领头的正是牛有德,其余人马皆是丹堂的管事和杂役。 曹冲正紧跟在牛有德身边,似乎在劝说着什么。 牛有德一张脸怒得可以作门神辟邪了。 “好胆,宁夏小儿,敢在我丹堂作妖的,还没生出来呢,就凭你也敢玩弄这样的伎俩,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抓了你” 牛有德怒声震天,引得不少人朝这边看来。 宁夏道,“牛总务,看你眼角的眼屎,莫非是没睡醒还是忘了吃药,你说的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对了,你们丹堂还欠我十二个功点,按你们的说法,是下月指标到的时候给我结算。 怎么,莫非是提前了,现在就要结算。”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牛有德暗忖,“很多事不方便公开说,在这里扯破脸,肯定于我不利。” 他冷声道,“是非对错,咱们换个地方说如何” 宁夏指了指自己的宿舍,“那里僻静,去还是不去” 牛有德道,“也罢,就去你宿舍。” 当下,他带着圆脸管事和宁夏进了宿舍。 蒋干嗖嗖就往里钻,牛有德道,“没你的事儿。” 蒋干冷眼斜睨着他,“轮得着你放屁。” 牛有德头顶造型独特的三个发髻都要被气散了,他不知道蒋干哪里来的胆量。 适才他杀到赏功处时,蒋干还不停地赔笑脸,怎么现在跟变了个人一般。 宁夏道,“蒋执教勿忧,且在外间稍候。” 说着,他紧闭了宿舍大门。 牛有德劈头盖脸道,“好个小崽子,敢阴老子,你怕真不知马王爷有三只眼。 谁给你泼天的胆子,敢毁坏地脉中铜纹。” 宁夏一脸淡然,倒了一杯茶,手指戳进茶杯,沾了水在桌上写到,“是真心想解决问题,还是玩路子。” 他这一手可把牛有德弄得呆在当场。 要说这牛有德绝对对得起蒋干给他的“又尖又滑”的评语。 他早就事先准备好了留声珠,故意 拿话引逗宁夏,就等着他入彀。 却没想到宁夏这么警醒,密室之内,竟然改说话为以水写字。 “宁夏,你这是做什么,信不过我牛某人” 牛有德高声喝道,丝毫不觉得自己根本背负不起这句话。 圆脸管事道,“这世上还有能留住声音的法器不成孙某听都没听过,咱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你犯不着弄这么麻烦。” 宁夏道,“章华博物志有载,东海有鲛人,落泪成珠,色五蕴,秘法炼之,可留诸声。” 宁夏一直认为世上的真理不多,但“开卷有益”这句话绝对位列其中。 这段时间,他从资料室借了不少杂书,闲来无事多有翻阅。 “想不到世上真有此奇物。” 圆脸管事脸不红心不跳地赞道。 牛有德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过人的机敏。” 说着,他取出一个五色珠,放在了桌上。 宁夏顺手将此物拿过,把玩片刻,盯着牛有德道,“此物送我可好” 牛有德挑眉,“留声珠虽不是什么稀罕宝贝,但没有小两万铜元,你买不到。何况,往往有价无市。” 宁夏道,“我帮牛兄这么大个忙,牛兄这点血都不肯出” “牛兄”牛有德怒道,“少跟我没大没小,我堂堂牛总务,虽不是执教,但寻常执教也得叫声牛总务,你敢” 圆脸管事扯了扯牛有德的衣袖,牛有德冷了脸道,“宁夏,我跟你交个实底。 因为你的缘故,丹堂的三号丹炉炸了,损失极大,这笔账丹堂可是全记在你头上,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宁夏道,“说来说去,都是这些废话,牛兄,你说这些你自己信么若是没有正事儿,我就送客了。” 口上说着送客,宁夏握着留声珠的手始终不松,他实在太喜欢这玩意儿了。 牛有德怔了怔,他真想不明白,宁夏哪里来的这么粗的胆子。 寻常学员听说这么大事儿,早就被吓惨了,可宁夏浑然跟没事儿人似的。 难道这家伙就不怕被开除铛铛铛,宿舍大门被敲响了,牛有德怒道,“在谈事儿,敲个球啊敲” “大胆牛有德,给我滚出来。” 外面传来一道威严的男中音。 “是老颜。” 牛有德吃了一惊,赶忙将门打开。 果然,颜副教务长一脸威严地立在门边,满是探询的眼神在宿舍内扫了好几遍。 “颜副教务长好。” 牛有德赶忙问好。 颜副教务长冷声道,“你来这里作甚宁夏,你没什么事儿吧” 牛有德怔了怔,想不明白颜副教务长怎么会如此关心一个普通学员。 圆脸管事倒吸一口凉气,凑到牛有德耳边悄声道,“想起来了,前些日子,有个学员闹得沸沸扬扬私生子,黄教务长的私生子。” “什么” 牛有德声音陡然拔高。 他终于想起近来学宫是有关黄有涯私生子的传闻,此人竟然是宁夏,这也太巧了吧 他一直窝在丹堂教务处称王称霸,对学员们的事儿,向来是没什么兴趣。 只是黄教务长私生子的八卦实在太大,他才勉强有些印象,但早就记不住当事人的名姓了。 只是没想到这么不凑巧,黄教务长的私生子和自己撞到了一处。 七十八章 连击 “多谢颜副教务长关心,没什么事儿,我接了个丹堂的任务,完成的不错,牛总务来找我表示感谢。” 宁夏含笑道。 牛有德连连点头,“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整个学宫分级单位很多,但权柄最重的就属教务处,颜副教务长在学宫内部的排序很高,远比牛有德那个在丹堂作副掌事的妹夫要高。 至于黄有涯就更别提了,那是新生入学,能代表宫长讲话的大佬。 “没事做好,谁也不要在学宫惹事,否则,学宫容不得他,不管他是什么人的什么人。” 颜副教务长放下一句和点名批评没区别的狠话,扬长而去。 刷的一下,大门再度被圆脸管事拉上。 牛有德道,“宁老弟,你说你都这身份了,何苦要来消遣牛某,得,牛某认栽,先前都算我的不是,可这地脉的事儿还劳你费心” 宁夏冲牛有德举了举手中的留声珠。 牛有德一咬牙,“罢了,送你就是了,算是我老牛给你老弟的见面礼。” 宁夏道,“地脉的事儿,咱们不是谈好了么头一次我给你们修好了脉道,你们答应给六个功点。 第二次,我又帮你们复原了其他几个有松动迹象的铜纹,你们又答应给六个功点。 现在这十二个功点,你们至今未跟我结算。 今日来找我,不用说,一定是脉道又有铜纹松动了。 其实我早就说了,若不来一次彻底地大检修,脉道肯定还要出问题。 这样吧,我好事做到底,你们赶紧把十二个功点跟我结算了,这次我免费帮你们来个大检修如何” 牛有德道,“我留声珠都送了,老弟你可不能狮子大开口。 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地脉是怎么好而复坏的,不是老弟你的手笔么” 宁夏冷声道,“牛总务,你怎的凭空污人清白,既然这样,咱没法说了,公是公,私是私,不谈了,送客。” 他不确信牛有德是不是还藏了留声珠,总之,他不能落半点口实。 不管牛有德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指认,他都要予以坚决的批驳。 圆脸管事道,“罢了,总务,现在还没看明白么这回咱是踢着铁板了,宁兄弟不是凡人呐,这个血咱们出定了。 只是十二个功点实在太多,八个功点,我做主了,现在就可以兑给你宁老弟。 六个功点,是酬宁老弟辛苦的,剩余两个功点,算是我们给宁老弟赔不是。 其余别的话,咱们都别说了。 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如何” 圆脸管事说完,牛有德冲宁夏深深一躬。 二人配合惯了,仗义牌c悔悟牌打得很真。 宁夏却不会忘记,如果自己没有让人误会的背景,这个暗亏怕是要吃定了。 那可是他在炼狱里走了几个轮回的才完成的任务,这俩混账也敢拖欠工资不发。 他哪里会因为这几句貌似仗义的话,和看上去陈恳的道歉,就轻轻放过。 “一码归一码,少了十二个功点,二位免开尊口。 而且,我的承诺只限今日。” 说着,宁夏拉开了宿舍大门,蒋干和曹冲一左一右如门神一般,钉在门外。 此时,蒋干已经将他“以宁喻安”的惊人发现告诉了曹冲。 曹冲热血沸腾,此刻看向牛有德的目光充满了挑衅,恨不得立时和牛有德打上一场,以此来向宁夏表示衷心。 牛有德心里骂翻了天,没想到宁夏这么难缠,早知如此,当时就给他六个功点结账就是了,也不用弄出这天大的麻烦。 现如今,后悔药却没地儿买去。 “牛总务,不好了,风长老发脾气了,和副掌事吵起来了,副掌事要你立刻解决问题。” 说话的正是牛有德手下的高个儿管事,人未至,声先到。 牛有德一跺脚,“罢了罢了,十二个功点就十二个功点吧,应了你了。” 蒋干和曹冲全惊了,什么任务,值得这么多的功点 宁夏淡然道,“先结账,后办事。” 牛有德气死,圆脸管事道,“可以先结账,但要先立字据,若是给了功点,事儿没办成,这责任” 宁夏道,“巧了,宁某和二位一样,也没立字据的习惯。” 牛有德脑子一阵发蒙,如果杀人不用负责任,他早就将宁夏挫骨扬灰。 “副掌事限总务在 一炷香内解决问题,否则,否则” 高个管事急了,忍不住急声催促,他是带着任务来的,压力如山。 牛有德一拍额头,“有种,行,宁夏,我今日认识你了。 老孙,先给他结账。” 很快,宁夏携蒋干c曹冲直入丹堂,在两位执教的见证下,宁夏的校牌中多了十二个功点。 宁夏紧握着校牌,朗声道,“先说好了,这是我上次任务的所得。 这次我只是帮忙,免费帮忙。 当然了,我也会竭尽所能,诸位等着好消息就是。” 牛有德和圆脸管事已经被折腾得好似坏掉的电视机,既无声音也无图像。 众人赶到脉道入口,宁夏再度穿戴好装备,进入了脉道。 五分钟不到,上方的金属绳有了动静儿,牛有德恨不得让宁夏死在脉道里。 奈何蒋干和曹冲这哼哈二将在场,抢先出手,牛有德无奈,只能故作积极,众人奋力,将宁夏扯出洞口。 “幸不辱命。” 宁夏抱拳道。 牛有德长舒一口气,让圆脸管事速去试火。 不多时,圆脸管事奔回,郑重点头。 牛有德看向宁夏的眼神立时冷了下来,心里怨念万千。 宁夏冲牛有德抱拳道,“下次再有这样的活儿,牛兄千万记得还找我,有折扣。” 牛有德冷哼一声,懒得理会宁夏。 宁夏微微一笑,阔步去了。 蒋干和曹冲引着他直入赏功处,动用权限,将约定好的给宁夏的五个功点补助,如数打入了宁夏的校牌。 宁夏去后,蒋干感叹道,“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皇族就是皇族啊,一出手就解决了这天大的难题。” 曹冲感慨道,“我觉得相比解决脉道问题,能在正面交锋中让牛有德这出了名的奸猾鬼占不到便宜,才尤为难得。” 蒋干道,“话虽如此,但牛有德不得不防,此人不是个肯吃亏的。他小舅子也不是简单货色,在中枢也有人脉。 我没料错的话,用不了多久牛有德还会兴风作浪。” 曹冲道,“兴风作浪只能是自取灭亡,宁夏的身份若透出来,非吓死这货不可。” 蒋干悄声道,“曹兄慎言,这绝顶的秘密,就你我二人知晓就好,切不可外传。” 曹冲神秘一笑,“省得的。” 三日后,蒋干和曹冲在半道上相会,两人异口同声道,“正要去找你。” 话音方落,二人又是同声,“看来是知道了。” 蒋干摆手道,“你说奇不奇,怪不怪,牛有德也算是背景深厚,这回不单是牛有德被下了大狱,连带着洪通事也受了牛有德的牵连,丢了丹堂副掌事的职位。” 曹冲道,“我看没什么好奇怪的,这回宁夏皇族的身份算是坐实了,除了皇族,我想不到谁还有这么大能量” 就在蒋干和曹冲大发议论之际,牛有德正满脸血污地被推进冰冷的地底监狱。 他哭号过,咒骂过,咆哮过,现在已经麻木了。 他至今也想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何处,他当然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过宁夏的头上,然而不起丝毫的作用。 因为丹炉的再次爆炸,风长老已经发了狂怒,召集了其他几位长老,一起核验,又是地脉通道出的问题。 七十九章 试药 牛有德委屈得想要发疯,他觉得这根本不是自己的过错,而且他已经小心小心再小心了。 宁夏最后一次下地脉通道后,他怕宁夏做手脚,特意检查过地火,确定没有问题,才放宁夏离开。 现在地火又出问题,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几位丹堂的长老却不管这些,地脉一日不好,他们的炼丹大业就要大受阻碍。 牛有德俨然成了他们奋进在丹道大业上的拦路虎,必要除之而后快。 当下,便由风长老牵头,一起上报到了风纪处。 动静闹得这么大,宫长都惊动了,只能下令彻查。 牛有德本就一屁股屎,他自以为高明的盗洗功点的手法,哪里经得过风纪处的一帮火眼金睛。 往日是没有人发难,牛有德可以逍遥。 现在丹堂的几位长老发难,他那一屁股屎全被查出来。 以至于洪副掌事也无颜继续留在丹堂,只能自请调离。 牛有德这一倒台,他麾下的一帮城狐社鼠,也被一扫而空。 宁夏是在第二天去赏功处领受新的任务时,听说的牛有德完蛋的消息。 宁夏的反应很平淡,蒋干和曹冲越发认定。 是宁夏背后的人出手,弄掉了牛有德以及牛有德背后的洪通。 宁夏也看出来,二人明显是误会了。 但这种误会能大大提升自己的办事效率,他觉得这种误会继续存在也没什么不好。 至于牛有德的完蛋,在他预料之中,只是时间要早了一些。 无须说,牛有德倒霉,根子还在宁夏身上。 他算不得上睚眦必报的人,但牛有德的行为在他看来不可原谅。 设若他就是个老实的平凡人,这和血带泪的亏,岂非要吃定了。 所以,他打心眼里不想就这么算了。 他最后一次下到脉道,看似在帮牛有德解决问题,其实是在给牛有德埋下致命的隐患。 他下到脉道后,的确将原来抽出来的两块铜纹恢复到原位,但随后他又新抽出一块铜纹。 只是抽出的幅度不大,应该可以让脉道正常运转。 但隐患埋下,用不了多久,脉道必定还要出故障。 当然,宁夏也不敢保证自己的操作就一定精准。 他想的是若脉道无法暂时恢复正常,大不了他再下脉道一次。 然而多次在脉道折腾的他,已经抽拿铜纹弄出了经验。 他抽出铜纹的位置正好,第一次试验时,地火恢复正常。 按宁夏的猜测,下次脉道报修,应该会在一两个月后。 哪想到才撑了三天,丹堂便又有丹炉爆炸,忍无可忍的风长老亲自出手解决了牛有德。 “现在脉道可修复好了” 宁夏只是讨厌牛有德,但丹堂的功点确实收了不少。 收了好处就得办事,不为牛有德,只求心安。 蒋干道,“风长老亲自下到了脉道,哪里还有修不好的道理。 只是下这一趟脉道,风长老少说也有修养个一年半载,代价不小。” 一旁的曹冲道,“还得说宁夏你天赋异禀,屡次下到脉道,竟然安然无恙,精气神更胜往昔。” 陪着两人闲话一阵,宁夏道出此来赏功处的本意,却是想要领受新的任务。 对此,蒋干和曹冲早有心理准备。 当初他们对宁夏的承诺就是可以领取两次功点补贴,一次补贴就是五个功点,宁夏不来才怪。 然而,宁夏此来可不光是为了五个功点的补贴,更重要的是他急切地想要收拢功点。 现在他到手的有十七个功点,能兑换三枚破宫丹,算上联委会给他的奖励,他已经有四枚破宫丹在握了。 但宁夏心里丝毫不托底,他对自己根骨之差耿耿于怀,只想尽可能做万全准备。 当下,宁夏在赏功处的任务栏,一番苦苦寻觅,最后在左上角的一个任务上定住了眸光。 宁夏才道出任务,蒋干和曹冲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位大爷就没有走寻常路的时候,就是寻刺激也没有这样干的。 两人又是一番苦劝,宁夏执意甚坚,二人无奈,只能帮宁夏领受了任务。 待宁夏离开,二人火速去求见了黄有涯。 “什么,这么离谱的任务,你们怎么也会录入,还能坐视宁夏领取。” 黄有涯才听完缘由,立时就炸了。 原来,宁夏这回领取的是“试药”的任务。 丹堂会开发不同的药剂,新型的药剂要投入使用,需要人来试药。 有些特殊的药剂,非得有一定实力的修士来试药,不能简单地抓来罪囚。 而试药的过程中,频繁出现死亡事件,风险极高。 所以这,这样的任务只要挂出来,不是穷疯了的修士,基本就不会选。 宁夏这次选择的“试药”任务,对外给出了五个功点。 在一众任务里,算是赏功甚高的任务了。 一见黄有涯气急败坏,蒋干和曹冲对宁夏的身份越发托底。 蒋干一脸急切地道,“教务长,我以为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万不能让宁夏冒此奇险啊。” 黄有涯越想越是担心,急急朝丹堂赶去。 听说黄教务长到了,丹堂的几位长老都出来迎接,黄有涯急问宁夏的情况,几位长老面面相觑,根本不了解情况。 蒋干一通分说后,几位长老心里同时咯噔一下,暗想,“莫非那个传言竟是真的” 不多时,丹堂的刘副掌事被找了过来,试药这一块儿,平日正归他负责。 刘副掌事一听原因,立时变了脸色,“已经服药了,正在观察室,等着看反应呢。” 黄有涯眼前一黑,曹冲急道,“试的什么药” “龙精虎猛丹,药效至阳,有鼓胀气血,强壮筋骨的奇效。 只是这龙精虎猛丹是根据古方炼制的,具体的药性到底如何,并不托底,可能有爆体而亡的风险。” 刘副掌事越说,黄有涯等人脸上越黑。 “能不能终止,老刘,有没有挽救措施,如果有,立时给我上措施。” 黄有涯急声喝道。 刘副掌事双手一摊,“现在哪里还有什么措施,只能静观其变。” 刘副掌事话音方落,一个大胡子中年冲了出来,“爆了,爆了,刘副掌事”不 待众人反应过来,黄有涯如离弦的箭,瞬息冲到大胡子中年身边,一把提了他,朝前飚去。 众人随后跟上,不多时,进了一间秘密房间。 宁夏正瘫在地上,大口喘息,脸色潮红,挂着满足的微笑,仿佛那事方毕。 黄有涯火速抓起宁夏的手腕,一番探查后,将他手臂放了下来,疑惑地看向刘副掌事。 刘副掌事瞪着大胡子中年道,“叫你观察,你乱跑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儿” 大胡子中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一直在观察,他吃了丹药后,开始的时候,满脸青筋,面色赤红,到了后来,整个身子好似被吹大的气球,连宽大的衣袍都被撑得圆润起来。 我生怕他爆体而亡,就急来禀告了,谁知道是这种结果。” “我没事,感觉很好,刘副掌事,这龙精虎猛丹能不能匀给我几颗。 药效强大,但我可以负责任的说,筋骨不强劲的人服用,真的有爆体而亡的风险。” 宁夏躺在地上说道,似乎还在回味。 此次试药,他是做好了消耗一道紫纹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靠自己的实力硬生生撑过了龙精虎猛丹的药效,且服用一次后,自感收获不小。 此时,刘副掌事已经通过和风长老等人的神识交流,知道了宁夏和黄有涯的关系,含笑道,“这龙精虎猛丹是初次炼制,药材配伍极为珍贵,暂时没有成品送你” 八十章 死灵 再向宁夏表示感谢后,刘副掌事麻利地和宁夏完成了结算。 宁夏脸皮日厚,大言不惭地表示还可以试服其他的丹药,刘副掌事是听也不想听。 他已经彻底弄清宁夏是谁了,也知道了自己的的同仁洪副掌事是怎么完蛋的,他不想洪通的霉运再到自己身上上演一回。 从丹堂又获得了五个功点后,宁夏便赶去了赏功处,蒋干和曹冲将最后五个补贴功点,也一并给了他。 至此,宁夏校牌中的功点已经积累到了二十七点。 但宁夏一点也不开心,因为继续试药的光明大道彻底被堵上了。 这是他目前知道的对他而言,来功点最快c风险最小的捷径。 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埋怨黄有涯多管闲事。 殊不知受他埋怨的黄有涯自打从丹堂返回教务处后,一直心神不宁,在为宁夏不停走“邪路”的事儿,大伤脑筋。 黄有涯遂招来颜副教务长,将宁夏的情况说了。 颜副教务长听得直迷眼睛,“怎么回事,他这是自暴自弃,还是决死一搏” 黄有涯摇头道,“想不明白,说他自暴自弃,他在地脉中玩得那一出,很是精彩。 可说决死一搏,老颜,肯拼命的学员,你我都见过不少,真不要命的,谁见过。 宁夏这小子摆明了就是个真不要命的,不然他敢去试药” 颜副教务长陷入了沉思,良久方道,“我一直在想,宁夏这么差的根骨,为何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会不会此人身怀异宝,才造就的这段机缘。 至于这么不要命的接任务,恐怕是有异宝托底的缘故。” 黄有涯微微要逃,“这是一种解释。 但能起死回生的异宝,该是何等珍贵。 宁夏就是转让,也比消耗在丹堂更值得吧。” 颜副教务长尴尬一笑,“我也只是推测,当然,这里面也有逻辑不畅,我更无意探询宁夏个人的秘密。” 黄有涯摆手,“你说的也不无道理,现在我是看不懂这小子了,但让他这么作下去肯定不行。 老颜,你来想个办法。” 颜副教务长道,“与其他这么东折腾西折腾,不如将风险降到可控范围内,他不是喜欢接任务么,咱们出个任务给他就是。” 黄有涯眼睛一亮,“可有合适的” 颜副教务长道,“让他镇守死灵渊怎么样” 黄有涯笑了,“好你的个老颜,这个主意绝了。 让他待在那里,直到学年末的大考,我看挺合适。 老实说,自打宁夏进了学宫,我是真怀念天下无事的感觉啊。” 颜副教务长道,“只是这功点” 黄有涯大手一挥,“我做主了,给他按十个功点算,功点少了,这小子怕不肯动。 太多了,怕要招惹闲话了。” 颜副教务长心道,“你还怕招惹闲话关于你俩的闲话,早已经漫天飞了。” “什么,镇守死灵渊,要去到学年末不去不去” 蒋干话音方落,宁夏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他觉得蒋干在跟他开玩笑,十个功点就想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空耗那么久,这怎么可能。 曹冲道,“宁夏同学,这已经是眼下最好的选择了。 根据学宫新近下达的通知,新生期最多只准接三个任务。 毕竟新生期接的任务产生的功点,是可以兑换破宫丹的。 你要知道,破宫丹的价值在市面上的价值,远远不是五个功点可以衡量的。 如果放任像你这样的绝世天才不停地完成任务,积攒功点。 届时学宫会承受很大的亏损。所以” “所以这个规矩是专门为我定的” 宁夏醉了。 曹冲默默道,“还真是如此,为了让你不再瞎折腾,黄教务长是煞费苦心,这几天看着都见老了。” 口上却道,“你这样理解也没错,总之,是为像你这样的新生中的天才们制定的。 现在的问题是,就剩了镇守死灵渊的功点最高,足足十个功点。 除了这个任务,其他的任务超过六个功点的都少。” 宁夏无语了,他拼命赚取功点的美梦就此破碎,只能面对现实,开始打听死灵渊的详细情况。 蒋干道,“死灵渊形成于三百多年前,原本是一座荒山,因为天雷勾动地火,竟劈出 一道深渊来。 深渊初肇,常有不死生物从深渊遁出。后经探查,是一遍接近荒古时期的古战场。 因死气不散,积郁成了死灵之地,衍生出了不死生物。 后来有人族帝君出手,扫荡过几次,又派出强力人物镇压百年。 死灵渊终于归于幽寂。 随后,镇守死灵渊的任务,随着年代的久远,层层下放。 现在已经下放到了中等学宫。 由九大中央学宫轮流镇守。 才接任务时,各大高等学宫都是派出高等学班的强者去镇守。 经年无事,许多人已经快遗忘那处了。 这次派你过去,黄教务长的拳拳盛意,不言自明。 给出这么高的功点,其实多少是有点犯忌讳的。 所以,这个任务你不接,只要放出去立时就得没有” 蒋干和曹冲苦口婆心劝了半晌,宁夏也不是不知好歹的。 事已至此,接受镇守死灵渊的任务,已然成了最不坏的选择。 当下,他将校牌递了出去,蒋干摆手,“颜副教务长的意思是,等三天后,再将任务放出来,联委会的传功执教快来了。 关于神识方面的知识,传功执教会有一番详细论述,而且会有神魔骨片下发,助你们冲破识海大门” 一听说有传功执教讲述神识方面的知识,宁夏来了兴趣。 他现在已经神识一重,但关于神识方面的知识,其实所知有限,若能有传功执教开惑,再好不过。 转瞬三天已过,偌大个集贤殿内,上千号新生汇聚一堂,组成个八卦阵,将一名面容清癯c卖相不俗的中年帅哥围在中央。 那位中年帅哥,正是此次联委会派来的传功执教,自称姓岑,让大家称呼他为岑夫子。 岑夫子着一身素雅的道袍,在一个亚麻色的蒲团上安坐,面前摆着一个香炉,插了三根檀香,袅袅香气缓缓地在大殿内舒展。 上千多新生各自默然,静等岑夫子传道。 岑夫子却微闭了双目,就这般宛若雕塑地静静坐着。 直到炉中的三根檀香燃尽,才见他张口,发出清澈的声音,声音不大,经过殿中阵法的加持,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你们当众有多少人攻破了识海大门,修出了神识,举手我瞧瞧。” 宁夏犯不上藏拙,将手举起,除他之外,竟只有寥寥十余人冲开了识海大门。 “果然是宁夏。” “虽然根骨差,但别的地方真的不差。” “可惜了,好好一个天才中的天才,终究要泯然众矣。” 宁夏的举手引发了一阵低声议论。 岑夫子忽地伸手一指,正指向宁夏,“就那个长了张好看脸的家伙,你站起来。” 此话一出,场中呼啦啦站起上百号人。 岑夫子道,“那个谁,举手的,绿衣服的家伙,对,就你。” 这下,站起的一帮人都坐了下来,独独宁夏挺立。 “你既攻破了识海,可知神识的本质” 岑夫子朗声问道。 宁夏道,“神识是精神或者说灵魂的具现,也可以看作是感官的外延,比如拥有神识,可以让人脱离眼睛而见物。” 岑夫子摆手道,“一孔之见,神识不是什么精神灵魂的具现,而就是精神和灵魂本身。 有道是,能以精诚致魂魄,何为精诚 精诚乃是勤学苦练,锤炼肉身。 何为魂魄在初级阶段魂魄就是神识。 你这点见识,也不知是谁教你的,误人子弟。” 宁夏道,“夫子所言,学生不敢苟同。” “哦”岑夫子拧眉,拖长了音。 宁夏并不解释不敢苟同的原因。 他只是单纯地想维护程老头,毕竟程老头对他虽无师徒之名,实有师徒之实。 八十一章 神识诸用 岑夫子没有和宁夏浪费时间,挥手让他坐下,缓步在阵中行走了起来,“适才说了神识的本质,现在咱们来说神识的妙用。 神识有多少妙用呢不用举手,举手你们也说不全,瞎浪费时间” 众人一阵无语,适才提问的分明是岑夫子自己,率先浪费时间的也是他。 岑夫子道,“神识妙用极多,我试着说几个吧。 第一个,就像适才那家伙说的,可以算作是感观的延伸。 第二个,神识的达成,让人有体察微小存在的妙用,不仅对修炼大有好处。 炼丹c炼器c制符等也大有益处。 第三,拥有感知半径,可比眼睛的作用神效多了。 第四,都听好了,下面这个妙用很重要,修炼到神识二重后,你们会见证神迹,比如这样” 他话音方落,他手上多了一柄折扇。 他的双手是竖在半空中的,没有任何人见他有多余的动作,一柄折扇就到了他手中。 “戏法,不太高明的戏法,夫子,我在天桥c码头上,叫过张瘸子的表演,比你这个可牛多了。” 有人高声喊道,底下一片大笑。 就在这时,岑夫子手中忽然多了个巨大的浴桶,同样,他的手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场中的哄笑声戛然而止,如果说变折扇还可以理解为街市上的戏法。 但浴桶这么巨大的物件儿,任你再高明的戏法,也不可能完成,何况观众就近在咫尺。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岑夫子笑道,“人体是一个宝库,小纳芥子,大塞宇宙。 修炼的过程其实也可以理解为探索人体宝库的过程。 你们中有谁听过虚器和实器之论我就是随口一问,没叫你们举手,显摆什么” 寥寥几个举手之人闹个老大没脸。 岑夫子道,“所谓实器,就是指实实在在存在的器官,看得见,摸得着,比如血液,骨骼,筋脉。 虚器则是何实器相对应而存在,比如丹宫,比如识海。 哪位同学愿意出来作道具” 这回没人举手,自讨没趣了。 岑夫子笑道,“我就打个比方,不用害怕,比如哪位同学站出来,我杀了这同学,解剖他的身体,大家可以从他的身体找到血液c骨骼c筋脉等实器。 可丹宫c识海这些明明存在,却永远无法找到。 这样的存在,就叫作虚器。 之所以说人体是一个宝库,就是因为身体是虚与实的完美结合,虚因实而存,实因虚而盛。 值得特别强调的是,虚器的虚,是对应实器的实而命名,这里的虚绝不是虚无缥缈和不存在。 若非要加以理解,可以将虚器理解成为以身体为载体而存在异度空间。 比如这个浴桶” 说着,他梆梆敲了两下,刷地一下,浴桶原地消失。 岑夫子道,“我知道你们有人在想,我定然是随身携带储物宝贝。 着实说,储物宝贝确实存在,但那玩意儿太昂贵,对达到了神识二重的修士而言,根本就是华而不实,没有购入的必要。 说到这里,相信很多人已经猜出来了,浴桶和折扇到底存在何处。 不错,就存在我的识海空间中。 当你达到神识二重后,识海空间会开辟出来,只需将神识附物,便能将其收纳进入识海空间中。 当然了,普通人到达神识二重,开辟出的识海空间多半不能容纳一个浴桶,想要扩大,还得努力修炼。” 此话一出,场中一片哗然,顿起阵阵议论。 识海空间,自由纳物。 大家修炼求得可不就是个超凡脱俗,逍遥不凡么 随身带着一个空间,对所有修士而言,那都是接近神仙的手段,令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敢问夫子,达到神识二重需要多久时间” 有人忍不住急声追问。 岑夫子道,“这个问题没办法回答,因人而异,有人生下来就自开识海大门,十几岁就达到了神识二重。 有人终身难以跨越。 当然了,绝大多数人都是在练气后期,也就是七八九重时,触摸到神识二重的门槛。” “敢问夫子,如何破开识海大门,可有快捷秘法”一名红衣女学员双目放光。 岑夫子道,“有秘法,” 所有人瞪圆了眼睛,岑夫子道,“唯 勤学苦练尔。 稍后,学宫会给你们发下五品神魔骨片。 关于神魔骨片,你们应该都有所耳闻,犯不着我多啰嗦。 我要提醒你们一句,识海大门易开,但神识的成长却是颇为艰难,前面路还长。 但你们中的有些人注定是无缘在神识之路上远行了。” 在众位学员眼中,岑夫子是个好执教,风趣幽默,知识面渊博。 而且,岑夫子很容易就调动起了所有学员的兴趣,课堂上的气氛愈发热烈。 岑夫子有问必答,此次传功直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才告结束。 岑夫子去后,宁夏直朝大殿的西北方向寻去,他老远就看见了苏冰云。 前些时候,若不是苏冰云解开他心结,他还在沉沦。 他却连苏冰云的名字都叫不出,现在想想真是万分不该。 后来,苏冰云因为卓绝的天赋,调入秘堂修炼,宁夏便想赔罪,也无机会。 今天好容易遇上,宁夏自然要上前打个招呼,“嗨,好久不见。” 苏冰云正和他身边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学员讲话,大殿中,众学员正在退场,很是嘈杂。 宁夏招呼一声后,苏冰云仿佛没听见,宁夏已行到了近前,“苏冰云同学,好久不见,前些时候,我很抱歉” 苏冰云终于转过头来,剪水双瞳现出一丝迷惘,“你是” 宁夏脸上立时现出大写的尴尬,他自然苏冰云是在就他上次的错误,借题发挥,冲苏冰云拱了拱手,“相助之事,宁某自有后报。” 他不是嘴炮党,此来转为表示歉意,至于致谢,他心里记下苏冰云一个大大的人情,改日用实际行动报答就是。 至于和女人纠缠,他不屑为之。 女人是老虎,尤其是修行上的拦路虎。 弹指红颜老,少年踏歌行。 他志在修行,儿女情长什么的,还是走远些吧。 他转身去了,苏冰云嘴角浮起一抹浅笑,暗道,“还是一如既往的潇洒,好像又好看了一些。” “冰云,那小子就是宁夏把。 看着确实不凡,但根骨已经注定了仙凡有别,用不了多久,宁夏这样的凡人就会认识到他们和真正的修士之间的鸿沟,是如何的不可逾越。” 冠玉青年望着宁夏的背影,冷声说道。 苏冰云道,“北海兄说的有道理,但有些家伙明明置身绝地,却不甘于平凡,这样的人注定也不会平凡。 何况,有些人再不济,也可以靠脸吃饭。北海兄,你说呢。” 冠玉青年紧咬了嘴唇,冷冷唔了一声,不再说话。 八十二章 师叔 宁夏直奔食堂,饱餐一顿,返回宿舍睡了半宿,新买的有定时功能的计时器。 在指针指向亥时三刻时,他翻身坐起身来,出了宿舍大门往西行去。 学宫内部没有宵禁,不少地方还灯火通明,有那闲情雅致的甚至还在秉烛夜游。 二十分钟后,宁夏转到了雁西湖畔,他处围湖建了不少漂亮的竹屋,清净优雅,专为学宫招待外客使用。 宁夏按门上的标识,一路找过去,终于找到标着“颂香居”的房间。 咚咚咚,宁夏敲门三下,屋内没有动静儿。 宁夏凝眸,又敲了三下,屋内传来咳嗽声。 宁夏继续敲门,力道加重。 嗖地一下,两侧的窗户破碎,大量白气腾出,汩汩灵力流动,一道身影从破开的窗户腾出,正是岑夫子。 岑夫子披散着头发,雪白的衣衫上落了不少血点,恨恨瞪着宁夏,“作死啊,敲敲个不停,没人应还敲,老子正在行动,差点被你懂得走火入魔” 岑夫子气急败坏,宁夏拱手致歉,“可是是夫子你叫我,我才来的。” “我何时叫你了” 岑夫子面上发怒,心中却暗道好险。 本来他是不会在出外传功的时候行功,但今晚不知是怎么了,忽然就到了破关的关键点。 他不得不冒险赌一把,岂料这一冒险,就进了心魔迷障。 若不是宁夏忽然窍门,将他唤醒,持续下去,他非弄出个三长两短不可。 他自家事自家知,总不能在宁夏面前丢了面子,承认自己入了迷障。 他一边发着脾气,一边暗暗后怕。 “我何时叫你来了,少往我身上混赖。” 岑夫子摆手道。 宁夏道,“今日在殿中,夫子曾看了我三眼,必是暗示我夜半三更造访。 听,打更声,三更到了。” 岑夫子懵了,“我看你三眼,就让你半夜三更来 那我看好几个漂亮女学员七八眼,莫非是让他们今晚都过来找我” 宁夏道,“自然是随夫子心意。” 什么三眼就代表半夜三更,纯粹是宁夏自己编造的。 昨日传功过后,宁夏对神识方面的知识,越来越感兴趣。 事后想想不甘,决定再找岑夫子讨教。 苦于没有名目,他只能学菩提老祖传道孙悟空,弄了这么一出。 “什么叫随我心意,好个无赖儿,和那老货一样。” 岑夫子嗤道。 宁夏怔了怔,“莫非夫子和程前辈认识” “认识岂止是认识,扒了那老货的皮,我认得他的瓤。 罢了,也懒得瞒你,那老货是我不成器的师兄。 今次我来汝南传道,正是这老货主导的,老货现在沐猴而冠,在中等学宫联委会,混到一个委员的名号。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没少在我面前嘚瑟。 行了,你我也不是外人,老货一直吹嘘说你这个弟子是如何优秀,可惜终究根骨坏了,再优秀也是枉然。 你既然厚着脸皮来找我这个做师叔的,想问点什么就抓紧时间问” 岑夫子干脆搬出把椅子在门口坐了,一把折扇扇呼得很快。 白天开课时,宁夏就觉得岑夫子对自己好像有看法,当初点自己回答问题时,就没少阴阳他背后的程老头。 没想到,二人果然认得。 宁夏已经厚着脸皮来了,抱着岑夫子的大腿,也要问几个问题。 现在好了,既然是便宜师叔,又有程老前辈的面子在,他犯不着再拘着,“夫子,我想知道这块神魔骨片,和普通的神魔骨片有什么区别” 说着,宁夏从怀里取出一块巴掌大的神魔骨片,用黑布覆着。 这块神魔骨片正是下午新发的,所有的新生都有,说是专门用来助新生们攻破识海大门的。 岑夫子摆手,示意宁夏不要揭开,“这些神魔骨片,都是中等学宫联委会送来的,我都见过。 你有疑问,无非是你见过其他的神魔骨片,和黑布里的神魔骨片不同。 我简略说说吧,神魔骨片,凝聚了神魔意志,说白了就是死去的神魔之躯,残存下的骸骨。 这些神魔骨片中的意志,可以被吸收,壮大神识。 除此之外,也被用来记录神识功法。 按照等级来说,神魔骨片大概有六七 种,最多的也就是普通型的,这种你应该见过。 吸收完里面的神魔意志后,就会化作齑粉。 再往上就是入品的了,五品的神魔骨片骨纹是青色的,你黑布里包裹的这块就是五品。 五品说不上好品相,但用来破开识海大门,应该是够用了。 我听老货吹嘘过,说你一夕之间,没用神魔骨片,靠自己的本事就突破了识海大门。 现在想想,我都不信,这事儿不可能是真的吧。 对了,你小子现在的神识到什么地步了,朝我放出一缕瞧瞧。” 宁夏依言,射出一道神识,直击岑夫子眉心。 刷的一下,岑夫子双目爆光,“一重了,好小子你还没拜那老货为师吧,应该是那老货一厢情愿。这样吧,你不如拜在我门下。 虽说你根骨坏了,但我不嫌弃,赶紧着吧,拜师,来,快” 宁夏拱手,“夫子玩笑了,此事须问过程老前辈。” 岑夫子道,“问他作甚,他现在忙着冲击结丹境呢。 说实话,论修为,老货强过我。 但论在神识方面的研究,这老货拍马也赶不上我。 他自修为废了后,荒废了许久,不像我一直在苦心钻研。 你若肯拜在我的门下,我这一身所学,肯定是要传授给你的” 岑夫子不停地诱导,他实在太激动了。 当初,程老头跟他吹嘘,说在东华遇到个盖世奇才,一夕之间,不用神魔骨片就冲破了识海大门,岑夫子根本不信。 此刻,见宁夏连练气境都不到,竟然突破了神识一重,他不仅信了程老头的吹嘘之词,反而越发认定宁夏是修炼神识的天才。 “夫子美意,我很感激,但我若真拜在夫子门下,程老前辈恐怕要和夫子为难的。” 宁夏不愿拜师,倒不是看不上岑夫子,而是当今之世师道尊严。 他在心里已然认了程老头是自己的老师,但若走完拜师的程序,难免就要被当今的师道门规所限。 比如他想求教他人,总要多一道报告师父的程序。 他信奉转益多师是我师,不愿被当世的师道门规所束缚。 “我能怕他罢了,此事暂缓再议。” 岑夫子口上说着不怕,可一想到程老头那张狰狞老脸,他也是一阵头皮发麻。 “夫子,入品和不入品的神魔骨片除了蕴含的神魔意志的多寡区别外,还有无其他区别。” 宁夏继续发问。 岑夫子道,“一个稳固,一个不稳固,能入品的,都是抗住了岁月侵蚀的,即便再放上万载岁月,也依然存在。 而那些未入品的,即便不被消耗掉,也会在未来的岁月中慢慢解体。 而入品的神魔骨片,低品和高品之间的差距,可以说就是凝聚的神魔意志多寡的区别。” 八十三章 镇守的日子 宁夏道,“此次学宫也有凝识诀传下,但和程前辈传授我的凝识诀,区别很大。 我吸收神魔骨片中凝识诀,到底是用学宫传授的好,还是程前辈传授的好” 岑夫子道,“自然是老货传给你的,学宫传的都是大路货,四平八稳,天才和庸才都可以用。 但我们师门中的凝识诀,乃是多位师祖改进过的,对修习者的要求更高。 当然,效果也会更好。 但要说熔炼神识,还是妖族中的不传之秘更为犀利,尤其是一门唤作并关八锁的神通,此炼识神通有独到之秘。 一锁加持,识海紧闭。 可在高重神识强者面前传出神识,既可不被察觉,又可保识海大门无被攻破之忧。且炼化神魔骨片时,又超出诸法的妙用。” 宁夏心中一喜,“此般妙术,夫子可会。” 他已通过黑风峡谷的龙矢,盗得并关八锁第一锁,亲身体验过此妙术,的确神异。 岑夫子摆手道,“想什么呢,如此紧要妙术,我哪里去学。” “夫子想学,我可以教夫子。” 宁夏微微一笑,放出一缕神识加入岑夫子身上,这回他动用的正是并关八锁的妙法。 岑夫子惊讶地发现,宁夏放来的神识居然是割裂的。 也就是说他只能捕捉到宁夏加诸在他身上的那一部分神识,脱离他身体之外的神识,他居然无法体察到。 换言之,宁夏若不将神识打到他身上,即便是宁夏外放神识,他这个高重神识的强者竟也无法体察到。 岑夫子来了兴趣,“好小子,准备好,我来破你识海试试。” 岑夫子交待一声后,一道神识放出直轰宁夏眉心处。 然而宁夏识海被一锁加持,稳如泰山,岑夫子屡次加重神识,也始终破不开宁夏的识海大门。 “你在哪里学来的” 岑夫子激动了。 宁夏道,“机缘巧合,从一妖族手中骗来。” 当下,他将秘法用神识导入岑夫子识海。 “为何将这秘法送我” 岑夫子盯着宁夏含笑说道。 宁夏道,“夫子为我传道解惑,适才夫子说想学并关八锁,恰好我会八锁中的第一锁,传给夫子便是。” 岑夫子脸上笑容愈盛,“好一个知恩图报的小子。 你导来的功法我看了,并不适合人族,人族要想修成,说九死一生都是轻的。 我不知你怎么修成这并关八锁第一重的,但此功法既有禁忌,想必正为防备人族。 此外,此功法甚是神妙,今后不要轻易转授他人。 一者人心难测,二者神魔二族都很看重此套功法,若是泄露,必会派强者来绞杀你。” 宁夏点头记下,岑夫子道,“当然,不管怎样,我都领你的情。 这样吧,夫子没什么送你的,你既达成了神识一重,我送你个神识小术,常用的警神术,此术乃是用神识布控。 可以在睡觉时使用,将神识布控在周围,一旦有意动,识海会有刺痛传来,立时让你惊醒。是一种虽然简单,但效用颇大的妙术。” 若说一开始,他是看中宁夏在神识修炼上的天赋,那现在他是真有点喜欢上宁夏了。 此刻,他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怎么想办法走通程老头的门路,让程老头同意宁夏拜到自己的门下。 宁夏大喜,连忙应承。 当下,岑夫子将警神术的功法,传入宁夏识海,宁夏用心记了。 次日一早,宁夏往赏功处走了一趟,接了专门为他设计的“镇守死灵渊”的任务。 死灵渊位在吴国西北,靠近大漠,算是边陲之地。 而镇守死灵渊的任务,乃是联委会下放到神一学宫的,任务的等级颇高。 宁夏也因此得了便利,不用跋山涉水赶过去,直接乘坐传送阵,被传送到了距离死灵渊只有三百里的景山城。 随后,宁夏乘了一匹枣红色的快马朝死灵渊赶去。 第三日傍晚,宁夏抵达了死灵峡谷。 峡谷附近并不荒僻,十余里外,就能见到许多梯田。 今年年景不错,不少梯田里的稻苗涨势极好。 进入死灵峡谷,初入极窄,复行百余米,道路渐宽,满谷桃花,仿佛入桃花林。 不多时,见一竹屋,屋前开辟了菜畦,两颗大杨树的树杈上,扯着晾衣绳,上面正晾晒着几件道袍。 远远便听有人吹箫,宁夏静等箫声落定,招呼道,“是张胜学长么” 一个身材胖大的青年从屋前转了出来,宁夏出示了文书。 那胖大青年忽地一声欢呼,跳着脚就走,“解脱了,终于解脱了,那个谁,这里吃的用的都置办妥当了,送你了,都送你了。” 说着,他跳上宁夏牵来的枣红马马背,将马背上的行礼卸下,打马就走,去得远时,高声喊道,“此间风平浪静得很,想办法排遣寂寞就好。” 初来乍到,宁夏当然不会觉得寂寞。 他先收拾了行礼,两个鼓囊囊的巷子里装得全是学习资料c笔记和从资料室借来的书籍。 他早从蒋干和曹冲处,知道了这次镇守死灵渊的活计,没什么危险,就是无聊。 宁夏并不怕无聊,能安安静静自己一个人看书c学习,他挺喜欢这种日子的。 收拾好行李后,他朝竹屋东向三百米的巨型深坑行去。 那处就是死灵渊,一个堪称传奇的地方。 他查过资料,整个死灵渊直径大概在七百米,深度有上千米。 宁夏才探到距离死灵渊洞口百米左右的时候,就停止了前进。 主要是洞口处有逼人的寒气袭来,越往前便越觉渊口缭绕的雾气透着几分诡异。 宁夏不愿意多事,他此来就是发配,待够了时间,结算功点就算胜利。 当下,他退了回去,在菜畦里摘了十几个辣椒,做了一盘辣椒炒蛋,又用地锅焖了一锅米饭,饱餐一顿后,他便开始温书。 日子一天天过着,宁夏享受着难得的闲适。 终日里除了看书就是看书,闲来无事,还溜到左近的小镇上去采买一番,嫌闷还去镇口的水塘里垂钓。 这一用功,他各方面的课业内容进步飞快。 与此同时,他的神魔文知识也大有进展,已经可以尝试着用神魔文写下百来字的小短文。 从龙矢处弄来的神魔译文资料,也被他翻的滚瓜烂熟。 转瞬三个月过去了,天气一天天见凉,宁夏和镇上的百姓们混得很熟了。 大家知道他是镇守死灵渊的修士,对他很是热情,时不时会来送些瓜果蔬菜,偶尔遇上谁家杀猪也会着人送来一两刀肉。 宁夏小日子过得颇有滋味,仿佛彻底拥抱了世俗生活。 这日晚间,他在竹屋前的藤椅上睡了一觉,精神大震,望着满天星斗,只觉这灿烂星空看着是如此的令人生烦。 长久的枯守山林,日子虽然过得颇有滋味,但终究永夜难消。 他进到屋内的简易书架上翻检了一遍,没有什么新鲜的书了。 关于考试的笔记本,他是碰也不想碰,这些文试的内容,他觉得六十分万岁最好。 至于带来的杂书,他也基本要翻烂了。 可惜镇子上没有书店,终日看那几篇已闭着眼睛就能书写无误的神魔文,更不是个事儿 至于岑夫子传授的警神术,他早就掌握了,且已熟练。 一念布控,感知半径十米之内,只要有异动,他立时就会惊醒。 初学,这种妙术他颇觉有趣,反复实验。 时间一久,又觉索然无味了。 八十四章 战五渣 宁夏在屋内翻检一会儿,没找到解闷之物。 忽的,他在箱子里翻到一块黑布,才想起这是神一学宫分给他的那块神魔骨片。 他对这片神魔骨片不怎么感兴趣的原因在于,他已经突破了神识一重。 不像别的学员,对这块神魔骨片下下工夫,就可以破开识海。 宁夏很清楚,即便这是一块五品的神魔骨片,他就是把内中的神魔意志消耗一空,对他的神识也不会产生什么质的变化。 所以,他没把这块神魔骨片当一回事。 如今,他实在是闲得没事儿干了。 干脆下雨天打孩子,当下他解开了神魔骨片的包裹,霎时一道强大的意志直袭眉心。 他有并关八锁锁住识海大门,那强大的意志并不能扣关而入。 宁夏仔细端详整个神魔骨片,念头一动,开始催动并关八锁。 忽地,他识海处的一点金芒化作一道金色的大锁扑出识海大门,正中神魔骨片。 他识海一阵晃动,整个神魔骨片也是一阵摇晃,并没有神魔意志随之进入识海。 宁夏收了功法,暗暗叫奇。 他并不知道并关八锁能用来炼化神魔骨片,在葱猴洞窟时,他吸收神魔骨片中的神魔意志,用的都是程老头传授的凝识诀。 是来之前,听岑夫子说了并关八锁用来炼化神识也有奇效。 他忽然想用并关八锁试试,看能不能真的起到什么效果。 可他催动功法,除了震动神魔骨片,并无他用。 他沉思片刻,决定换一种思路。 他所修的并关八锁,准确说来有两种模式,一种是适才扑出识海的结锁模式,用来镇守神识大门。 还有一种则是解锁模式,比如他解开葱猴洞窟前护阵,就是用的并关八锁的解锁模式。 念头既定,他便换了模式。 果然这次解锁模式才包围神魔骨片,一股沧桑的意志便直扑宁夏识海。 整个过程显得极为自然,宁夏甚至没有感受到往日吸收神魔骨片意志时的巨大痛苦。 “果然神妙。” 宁夏啧啧称奇,便开始继续吸收。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开始炼化神魔骨片中的神魔意志之际,死灵渊上空缭绕的雾气开始发生剧烈的波动,仿佛开了锅。 在这死灵渊边上住了好几个月了,宁夏已经快忘了那是一处禁忌之地了,根本没有对死灵渊渊口投入任何的关注。 宁夏炼化了有一刻多的时间,忽然神识中传来一阵深深的疲乏感,仿佛一瞬间喝下几大杯安神汤,昏沉得厉害。 困意来袭,他支撑不住,便在藤椅上躺着睡了过去。 临睡前,还是按流程,催动警神术,放出一抹神识布控。 夜色渐渐深沉,不知不觉已到半夜,宁夏睡得很香,晶莹剔透的口水都溜了出来。 “淅淅”“索索”,已经沉寂无数岁月的死灵深渊忽然传来阵阵声音,仿佛有谁拿一把锋利的小刀在刮擦着墙壁,整个声音持续到下半夜。 忽地,一个巨大的手掌探出了渊口,那手掌足有三米长,五根指节皆是森森白骨,不见血肉皮肤。 啪嗒,又一只手掌探了出来。 哗啦一下,一个足有十米高的巨大骷髅人,爬出了渊口,阔步朝宁夏行来。 他每一步跨出皆在十几米外,他的脚步并不稳固,整个身子也摇摇欲坠,仿佛临时拼凑成的。 除了脚步声,巨大的骷髅人并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眼见巨大的骷髅人几个大步就触碰到了宁夏的警戒半径,一道金针入脑般的剧痛,刺得宁夏“哎哟”一声,苏醒过来。 紧接着,看清了面前巨大骷髅的宁夏又是一声“哎哟”,比先前的“哎哟”声大了十倍不止。 他连滚带爬地翻了出去,巨大骷髅人的大掌几乎抹着他身子而过。 宁夏使劲地在身上掐了一把,确信不是做梦,抱了神魔骨片拔腿就跑。 巨大骷髅人动作迟缓,但步伐实在太大,转瞬就追上宁夏,两个手掌不停地扇呼,仿佛两座大山朝宁夏夹逼而来。 宁夏不停闪避,终于还是避让不开,被巨大骷髅抓了个正着。 巨大的握力,让宁夏五脏六腑瞬间移位。 他凭借本能奋力挣扎,咔嚓一下,紧握住他的巨大骷髅手的中指,吧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宁夏接着用力,发现巨大骷髅的骷髅掌 跟嘎嘣脆的麻花没什么区别,瞬间被他掰了个七零八落。 “这么弱么” 宁夏暗暗称奇,不再遁逃,硬桥硬马的攻击,转瞬将巨大骷髅拆了个干净。 满地的白骨撒了一地。 宁夏捡起一根,仔细端详,用力敲了敲,又发力暴击,却发现那白骨硬如金铁,不管他怎么奋力,都不能在白骨上留下一丁点的痕迹。 显然,他能拆掉巨大骷髅人,不是他多神勇,而是这巨大骷颅人仿佛才拼凑而成,骨头和骨头直接的联系很弱,一拆就散。 宁夏正思索着这巨大骷髅人的来历,忽然死灵深渊的洞口又有了动静儿,一个骷颅猛虎跳了出来,紧接着一个正常身量的骷髅人也跳了出来。 宁夏惊呆了,而那骷髅虎和骷髅人的目标极为清楚,径直奔着他来了。 一人一虎看着挺凶,但战斗力和巨型骷髅人也没多少区别,三下五除二被宁夏拆解了。 见了这些不死生物战五渣的实力,宁夏豪情万丈,彻底安心。 他静静在死灵渊口等着,想接着战斗。 奈何直等到东方破晓,也没有第四只死灵生物从死灵深渊爬出。 第一缕阳光照破层林,洒满大地之际,地上散落的白骨仿佛活过来了,嗖地一下,全撤回了死灵渊中。 动作突然而迅速,宁夏被唬了一跳。 这惊天的异变,让宁夏一上午都没醒过神来,纠结许久,他决定暂不上报,先研究研究再说。 毕竟,他已经上岗许久了,再坚持坚持就要任务结束了。 他没道理因为这点波动,最后弄得自己的任务完不成,到手的功点飞掉。 简简单单吃了一餐饭,宁夏快速入睡,并将定时器定了时间。 在太阳下山前,定时器将他唤醒,宁夏精神抖擞地立在死灵渊口的不远处静等。 从日落西山,直等到东方发白,他简直要化作望夫石了。 奈何死灵渊口,始终一点动静也无。 宁夏无语了,饱餐一顿后,带着一肚子怨气,再度进入梦乡。 定时器再度在太阳将落之前,将他叫醒,他继续蹲守。 如是三天,根本不见任何不死生物的踪影。 直到第四日晚上,宁夏重新取出那块神魔骨片,继续催动并关八锁的功法,吸收着神魔骨片内的神魔意志。 这回,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死灵渊的渊口处。 果然,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整个死灵渊口传来淅淅索索的爬墙声。 宁夏知道自己猜对了,一切的问题还是出在这块神魔骨片上。 准确地说,是出在他炼化神魔骨片上。 甚至宁夏进一步猜想,也许是他用并关八锁这独特的手段,解锁神魔骨片时,释放出了令死灵渊内的不死生物感兴趣的东西,才引得他们攀爬而出。 巨大的骷髅手掌才攀出地面,宁夏就知道来的是老朋友。 他三下五除二解决掉巨大骷髅后,等不多时,猛虎骷髅和正常骷髅人也相继爬出。 这三个货还是原来战五渣的实力,宁夏解决得很容易。 他继续蹲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到底希不希望还有第四只不死生物从渊口爬出。 八十五章 流量费 等了一夜,没什么异动,宁夏学精了。 这次他捡了几根白骨放进了屋子里的箱子里,还给箱子上锁。 又弄了几根绳子将几根白骨拴在树上,静静等待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地时候,散落一地的白骨仿佛瞬间复活。 嗖嗖直往死灵渊口冲去,几根被拴死的白骨气力极大,瞬间扯断了绳索,拉得大树都不停摇晃,最后迅速转入死灵渊中。 宁夏甚至来不及进屋内去检查箱子里的白骨,嗖地一下两根白骨破墙而出,射进渊口中。 宁夏入内,发现箱子和竹墙多了两个大洞。 “好厉害。” 宁夏心中发冷,他在想这些白骨的主人生前都是怎样的存。 这一研究,宁夏来了兴趣,当天晚上,他再度用并关八锁炼化神魔骨片,继续引逗。 果然再度将三个不死骷髅召唤上来,他再度将三个骷髅拆解。 这回,他用从镇上采买了十几根牛皮绳,用来拴一根白骨。 与此同时,挖了一个深坑,将一根白骨用巨石压住。 紧接着,他又将一根白骨扔进几个山头外的水潭中。 等天亮时,宁夏见到了奇观。 十几根牛皮绳捆着的白骨拉断了那个大树,连带着将大树也拖进了死灵深渊。 巨石压住的白骨直接掀翻了巨石,几个山头外的白骨依旧破空飞来,直直钻进了死灵渊口。 连续地测试失败,让宁夏熄了继续测试的兴趣,白骨的实力,他已经有了充分的认知。 连续的测试,让神魔骨片中的神魔意志快要耗竭,宁夏做了个郑重的决定。 这日晚间,他依旧用原来的法门炼化神魔骨片,等死灵渊口有动静传来的时候,他猛地撤到远处,留下神魔骨片落在远处。 此时的神魔骨片几乎已被抽走了所有的神魔意志,但宁夏料定,吸引三大不死生物向他发起进攻的,不是他自己,而是这块神魔骨片。 果不其然,率先爬出渊口的巨大骷髅直扑神魔骨片,眼见便要一把抄住,那神魔骨片忽然腾空飞起。 却是宁夏用绳索,远远地扯着,巨大骷髅无视了宁夏,不停地扑击神魔骨片。 宁夏忽东忽西地扯着神魔骨片,勉强和巨大骷髅周旋着。 耗了片刻,终于,猛虎骷髅和正常骷髅杀到,宁夏剪断绳索,立在远处观望。 三大不死生物果然为争抢神魔骨片战到了一处,出乎宁夏的意料,竟是正常骷髅战力最强,先后击散了巨大骷髅和猛虎骷髅,将神魔骨片抢夺入手。 忽地,那正常骷髅神头仰天不停,不停摇头,仿佛正得意大笑。 紧接着,宁夏见到惊悚一幕,那正常骷髅忽然拆掉自己肋骨处的一根白骨,扒拉扒拉,将神魔骨片按进了自己身体。 只是那神魔骨片并不稳固,仿佛黏在正常骷髅的身体上,走上一步,就会不停震颤。 紧接着,那正常骷髅在原地转了转,忽地,一脚踩住一根骷髅,不停用力,骷髅发出难听的咯吱作响声。 忽地,咔嚓一声脆响,那根头骨直接化作齑粉。 紧接着,正常骷髅继续踏步,又踩住一块头骨,如法炮制,将这块头骨再度踏成齑粉,看也不看一眼堂而皇之立在一边的宁夏,施施然朝死灵渊口行去。 到得渊口处,猛地一个腾身,竟跳入渊口深处。 宁夏都看傻了,一直发蒙到天明。 阳光照落,散落一地的白骨仿佛丧失了全部的生命力,不再嗖嗖往死灵渊口扎去,反而冒出袅袅的烟气,在空中化作一道道五色光晕。 林风吹来,光晕消散,满地只剩黄色的落叶,哪里还有白骨的影子。 宁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研究了这么久,他是什么都没研究明白。 唯一可称道之处,恐怕是在研究的过程中,他不觉无聊了。 吃饭,睡觉,定时起床,欣赏一会儿落日,宁夏继续蹲守。 一夜无异动,宁夏重复动作再来一次,两次,三次,直到第十天,死灵渊口还是没有异动。 那正常骷髅仿佛得偿所愿后,已经失去了爬出死灵渊的兴趣。 宁夏也终于被磨没了耐心,就当没有不死生物爬出渊口这回事儿。 他的生活也渐渐回到了正轨。 时间一天天过着,这日晚间,宁夏墨完一篇神魔文小作文,正准备就寝。 忽地,一道黑影从远处缓缓走 来。 即便还没看清那黑影的全部面貌,宁夏却敢肯定就是那个正常骷髅。 他苦守了那么多天,虽不知道自己守什么,但这档口,正常骷髅忽然现身,他忽然觉得很是欢喜。 他从窗口腾身而出,那正常骷髅竟不朝他攻击,掰开两根肋骨,用力一掰,咔嚓一声,一根骨头被拆了下来。 嗖地一下,那块骨头被他扔了过来,宁夏接在手中,定睛一看,正是那块神魔骨片。 他正摸不着头脑,忽地,惊讶地发现,那神魔骨片的青色纹路已经变得有些发黑,本来已被吸得耗竭的神魔意志,忽地扑面而来。 “卧槽” 他心里惊呼一声,诧异地盯着正常骷颅。 正常骷髅转身就走,遁入渊口消失不见。 宁夏弄不明白这正常骷髅到底什么意思,盯着这块已经快进阶四品的神魔骨片怔怔出神。 “他敢给,我就敢要。” 宁夏下了决心,催动并关八锁秘法,开始解锁神魔骨片。 强大的意志才扑出识海,宁夏险些惨嚎起来。 本来他用并关八锁解析当初的五品神魔骨片时,神魔意志变得比用凝识诀炼化时,要柔顺很多。 而此刻,即便是用并关八锁,他也疼得直嚎。 坚持不到两分钟,宁夏撑不住了,他想退出,却发现根本无法截断扑入的神魔意志。 慌乱间,他赶忙催动并关八锁,终于锁住了识海大门。 宁夏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他才停止炼化,忽地,洞窟口又有了动静。正常骷髅阔步行来,到他近前,再度向他发起了攻击。 宁夏有些明白了,这家伙先前根本给自己的这神魔骨片,是因为他无法炼化这里面的神魔意志,想要借助自己之手。 “莫非自己在炼化这神魔意志的时候,这家伙也在吸收” 宁夏陡然冒出这么个念头,“看来这货是见自己不炼化了,想要将神魔骨片拿回去,啧啧,还真当自己的了。” 好容易遇到一块几乎四品的神魔意志,宁夏怎么可能甘心让出。 他霸道地解决掉正常骷髅后,也学着正常骷颅的手段,对他的头骨发动了持续攻击。 即便他折腾得自己满头大汗,还是奈何不得骷髅头骨分毫。 一夜好眠,次日天一亮,宁夏起床后,满地白骨早没了踪影。 宁夏简单吃了个便饭,继续炼化神识骨片。 到了晚间,他停止炼化,他想看看正常骷髅还会不会爬出来。 等了一夜,正常骷髅没有出现。 宁夏料定,只要他不在夜间炼化神魔骨片,正常骷髅就不会到来。 为了避免被骚扰,他干脆改为白天炼化。 十二天后,神魔骨片中神魔意志已经很衰微了。 宁夏觉得应该把正常骷髅召唤出来,让他用一下流量,好撺掇正常骷髅顺带着帮忙续交一下流量费。 八十六章 破宫在即 等到夜色降临之际,宁夏催动并关八锁,神魔骨片上传来衰微的神魔意志。 炼化持续了十余分钟,神魔骨片上再也没有神魔意志传来。 此刻,宁夏识海内的意识光点已璀璨如明星。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不管宁夏怎么吸收神魔意志,识海中的神识都是这种反应。 宁夏听岑夫子说过,身体是座宝库,宝库有两扇大门。 一扇是精神之门,一扇是肉体之门。 精神的增益,能给肉体带来好处。 同样,肉体的增益,也能壮大精神。 反之,肉体的强度,会抑制精神。 精神的强度,也会抑制肉体。 他觉得他现在始终不能突破神识二重,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他导引境的修为。 不能突破练气境,肉身就成了精神的限制,导致他迟迟不能突破神识二重。 神魔骨片耗尽了神魔意志,宁夏只能静静等待。 静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正常骷髅从渊口爬了出来,直扑神魔骨片,宁夏远远让开。 正常骷髅将那神魔骨片抓在手中,怔怔半晌,忽然在腹部拆吧拆吧,将神魔骨片按了进去。 随即,跳回了死灵渊中。 宁夏这独食吃得挺不好意思的,他暗暗打定主意,只要这回骷髅人还能将“流量”充满,他再也不吃独食了。 这回,宁夏等得时间足够长,差不多快一个月,骷髅人才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爬出了死灵渊。 随即,他拆掉了体内的神魔骨片,抛给了宁夏。 宁夏不再选择将骷髅打散,当即开始炼化。 而骷髅人也怔怔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神魔骨片再度散发出恐怖意志,让宁夏难以忍耐。 但为了这骷髅人,他咬牙坚持着,不惜动用了一次凤凰胆。 与此同时,他也尝试着用神识来感知,果然探查到神魔骨片上的神魔意志分出一缕,朝骷髅人方向遁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宁夏持续炼化了十三天,才终于将这块神魔骨片中的神魔意志吸收完全。 此时,他识海中的光点已经到了极致。 宁夏的识海已经开始剧烈震动,但他还是没有突破神识二重。 就在他准备将消耗一空的神魔骨片,扔还给骷髅人时,神魔骨片啪嗒一下,化成碎片。 “这” 宁夏脑子一片空白。 他分明记得岑夫子说得很清楚,入品的神魔骨片几乎可以万年不磨。 只有不入品的神魔骨片才会在失去神魔意志后,化作齑粉。 而且这块神魔骨片,已经反复被充放神魔意志好几次了。 尤其是这回,整个神魔骨片上的纹路已经变作了白色,这是进入四品神魔骨片的象征。 宁夏原以为这种充放神魔意志的活动,可以持续地开展下去。 即便他现在已经不适合再继续吸纳神魔意志,但总要将这块神魔骨片带回去吧。 却没想到,神魔骨片就此破碎了,他心疼得都不会说话了。 骷髅人似乎也被惊呆了,怔怔良久,忽地他满身的骨头架子忽然裂开,散落一地。 “这是被气死了” 宁夏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在藤椅上枯坐一夜,次日一早,焰红的晨曦透过层层的阔叶林,洒落在白骨上。 出乎意料,白骨竟不急速朝死灵渊冲去,反而原地不住震颤,发出袅袅烟气,在空中散出五色光晕,仿佛要如同猛虎骷髅和巨大骷髅那般被烤得化掉。 白骨散发的袅袅烟气持续了大约两三分钟,忽地,数十根白骨弹身而起,散落在地上的神魔骨片仿佛活过来一般,朝白骨被阳光炙烤的破洞处填补而去。 瞬间,碎裂的神魔骨片尽数填补到了一堆散落的白骨上。 紧接着,那白骨仿佛复活了一般,火速钻进了死灵深渊。 一场异变,让宁夏不明就里,他幻想着等上一段时间,骷髅人会带着一块崭新的充满神魔意志的神魔骨片来找自己。 这一等就到了冬季,大雪满山,寒风呼啸,整个死灵渊口都被皑皑白雪覆盖,宁夏根本没有等到骷髅人的影子。 这天傍晚,他正围炉吃着火锅,喝着镇上的名酒枝江大曲,痴痴地望着死灵渊口的方向。 忽地,一道马嘶声传来,宁夏开门,却见一位扫帚眉的青年修士跨马而来,身上落着 厚厚一层积雪。 来人自称姓王,说是来代宁夏值守的,言语间情绪不高。 宁夏请他坐下吃饭,他也不肯,出示了文书,只催宁夏快些交接。 宁夏再惦记着骷髅人,可时间到了,学宫的年终考他不能不参加。 他想交待王同学注意死灵渊的动静儿,转念一想,没这个必要。 一者,空口无凭,骷髅人好几个月没出现了,恐怕不会再出现。 二者,即便骷髅人出现,以骷髅人战五渣的实力,也不可能给王同学带来什么危害。 当即,宁夏和王同学完成了交接。 为怕骷髅人突然出现,打王同学个措手不及,他没要王同学骑来的那匹马,留着给王同学做个警戒哨。 他只提了一葫芦酒,披着个斗笠,撞进了满山的风雪里。 出得死灵峡谷,到了镇上,远远地便有不少人冲他打招呼,不少孩童立时围了过来。 宁夏买了不少糖果,给孩童们分了。 而他自己则去串了不少人家的门,在死灵渊住了近十个月,他领受了不少镇上居民的厚爱。 此番离开,恐怕归来无期,他便想着和大家作别。 宁夏身为修士,对小镇居民们没有任何居高傲下的态度,在小镇居民间的风评好得惊人。 听说他要走了,一时间,整个小镇都惊动了,扶老携幼前来相送。 风大雪狂,来送行的还有不少白发老人,宁夏于心不忍,冲众人拱了拱手,展开身形,撞进风雪深处。 他是腊八节这天,返回汝南城的。 神一学宫门口的曼玲粥铺粥香扑鼻,他连喝了两碗,祭了五脏庙,才返回学宫。 他径直返回赏功处,听到他来,蒋干和曹冲联袂而至。 分开不到一年,仿佛骨肉隔离几十秋,蒋干和曹冲热情得让宁夏无所适从。 两人愉快地帮宁夏办理的功点结算。 “了不得啊,三十七个功点,这,这大概是破了新生的记录吧。” 蒋干惊诧道。 宁夏在丹堂完成了试药的活计,就已经有了二十七个功点,此番缴令,又得十个功点。 “破得死死的,宁夏同学,你想用这些功点兑换什么千万别小看功点,在学宫内,这玩意儿的作用奇大无比,是比钱更硬的通货。” 曹冲一脸的艳羡,即便身为赏功处的执教,他资俸不少,可也不能一下子拿出三十七个功点。 宁夏道,“麻烦二位执教,我想全部兑换成破宫丹。” “这,你这是何意” “万万不可,虽说按规矩可以兑换,三十七枚功点,足可兑换七枚破宫丹。但你要知道,破宫丹此物,学宫是严控外流的,你在破宫室,可以凭功点兑换,但绝不能带出破宫室。” “宁夏,你不会想着一次消耗掉七枚破宫丹,用来破开丹宫吧” “这太疯狂了,也不可能成功,没有人的肉身能经得起这么多破宫丹的冲击。” “即便是用珍贵的疗伤圣药也不行。” 曹冲和蒋干七嘴八舌,诚心实意地规劝着宁夏。 他二人其实是不希望宁夏走这条绝路的,当个皇族,既然绝了修行这条路,换条别的路,比如招揽几个心腹,培养心腹为助力,不也不失为一条极好的选择么 八十七章 赌约 宁夏含笑道,“二位执教的好意,我心领了。破开丹宫的凶险,我很清楚,若无必成的把握,我也不会走这条绝路。” “莫非宁夏同学有扭转乾坤的秘宝。” 蒋干脱口道。 曹冲瞪圆了眼睛,想要说话,忽地闭嘴。 他猛地想起宁夏是皇族,说不定早就测过根骨,被派发皇族秘宝,也不是多离谱的事儿。 想通此节,二人不再劝阻,陪着宁夏说了会儿话,就送宁夏出了赏功处。 一别快一年,神一学宫内山水依旧,草木凋零,熟悉的学宫,让宁夏生出一丝亲切的味道。 路过北广场时,那处热闹非凡,几处斗将台上,人影翻飞,灵气飘腾,正斗得热闹。 显然,斗将台上的都是些新生,才突破丹宫,进入了练气境。 本事初显,想要招摇一番。 看着人家的热闹,宁夏心中火热,脚下加速,正要从北广场抹过去,却听一声,“宁兄,这边。” 他循声看去,却见西边的一个斗将台上,李方正冲他远远招手。 这李方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报到日上,第一个跃上高台求战的学子。 宁夏就是就着李方搭建的高台,唱了一出好戏。 宁夏冲李方远远一拱手,便想离开,李方似乎想到了什么,也冲宁夏一拱手,不再说话。 忽地,一道身影晃身到了近前,阻住了宁夏的去路,“喲,这不是当初号称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苍龙,打遍新生无敌手的宁夏么” 那人声音极大,一番吆喝,引得无数人朝这边看来。 “苏冰河,有种上台来跟我打,就凭你也想和宁兄为难。” 斗将台上,李方高呼。 他有些后悔和宁夏打了招呼,宁夏的情况,谁都清楚。 极差的根骨,意味着根本不可能破开丹宫。 如今年终考在即,几乎九成的新生都破开了丹宫,达到了练气境修为。 反观昔年新生中的第一人宁夏恐怕注定无法冲破丹宫,因此,当初的宁夏有多辉煌,如今就会有多落寞。 此刻苏冰河拦住了宁夏,李方看不下去了。 “没你的事儿,别找不痛快。” 姚山冷哼一声,跃上斗将台拦住了李方,逼视着宁夏道,“宁夏,都说你多了不起。今日苏冰河当众向你挑战,你这个新生中的第一人不会避而不战吧。” 操场一战,姚山等人吃了大亏。 食堂门前,布告栏的检讨一贴,姚山等人是面子里子丢了个干净。 以至于连累当初气势正盛的猛虎团,都成了笑话,不久烟消云散。 他对宁夏的愤怒,是日甚一日。 奈何,既打不过宁夏,又顾忌宁夏背后的黄有涯。 如今,黄有涯闭关去了,他们这帮人都冲破了丹宫,达成了练气境。 修为大涨的同时,连带着心气也大涨。 临近年终考的这几天,他们早就谋划着要逮住宁夏,好打个大大的翻身仗。 宁夏微微一笑,晃身上了斗将台台,“姚同学,你知道的,宁某从不作无谓的比斗。” 苏冰河跃上斗将台,冷哼道,“说得好像谁上台是白打的一般。我等冲破了丹宫,达成练气境,学宫发下奖励,一人一颗培灵丹,一斤五品兽肉。便拿此物作注,姓宁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宁夏道,“价码低了,这样吧,你们猛虎团的这一帮子,一人出一颗培灵丹,一斤五品兽肉。” 苏冰河怒道,“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我们八个人,八颗培灵丹,八斤五品兽肉,你知道这得值多少钱么姓宁的,你拿得出这么多钱” 宁夏摇头,“拿不出。” “你耍我。” 苏冰河大怒。 宁夏道,“这样吧,我若打输了,我自己退学,这不是几位想要的么如何” 苏冰河愣住了,姚山也倒吸一口凉气。 “姚山,苏冰河,赶紧把培灵丹和兽肉拢一拢,咱们现在就开打。” 宁夏有些急不可耐。 培灵丹是好东西,练气所需的重要物资,五千元一颗。 五品兽肉就更是好东西了,一斤五品兽肉蕴含的灵力,足能抵得过两颗培灵丹。 而且五品兽肉除了能供应丰沛的灵力外,还能强壮气血,滋补肉身,价值远在一颗培灵丹之上。 这些好东西,宁夏在赏功 处都见识过票,一直都想要,可惜买不起。 如今,苏冰河和姚山上赶着将物资送上门来,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至于此战输赢,他并不关心。 才突入练气境的苏冰河,即便有灵力加持,但宁夏有把握拼着受点轻伤,火速解决战斗。 退一万步,真的打输了,他大不了打个退学申请。 至于学宫同不同意,那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宁夏没想到的是,他的豪气,让姚山等人心里彻底没了底。 “敌情不明,暂时不斗。” 念头既定,姚山冲苏冰河眨了眨眼睛。 “啊哟,肚子疼,肚子疼,算你小子运气好,下回再找你打过。” 苏冰河一捂肚子,跳着下了斗将台。 姚山等人一脸的关切,纷纷朝苏冰河追去,关切之声不绝于耳,仿佛苏冰河得的是绝症。 “如此丑类,也配和宁兄交手,简直笑话。” 望着姚山几人鼠窜的背影,李方冷声说罢,冲宁夏拱手道,“宁兄如此胸有成竹,想必又习得神功。李方向宁兄讨教几招如何” 宁夏笑道,“李兄有兴趣,我可以奉陪,只是规矩不能改,价钱还是那个价钱,李兄若觉得可行,咱们就过上几招。” 李方连连摆手,“得了得了,那价钱,我是真出不起,讨教的事儿,当我没说” 满堂哄笑声中,宁夏跃下高台。 “好一个虚张声势,果然狡猾。” 三号教学楼的顶楼,黄衣中年望着宁夏的声音,喃喃说道。 “伯约兄,以为宁夏是用计” 黄衣中年转过头来,正见清丽丽人缓步行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杏黄色的裙子,束得腰肢腰细,浓密黑亮的头发盘在脑后,明艳逼人的瓜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黄衣中年摄住心神,笑道,“我知可清妹子一直在关注宁夏,连带着我也没少关注这小子。不得不说,这小子的确称得上一块璞玉,奈何质地太差,这是先天的条件,没办法更改。 我瞧得很清楚,他步履从容,但行动间没有一丝的清灵味道。明显,满身的浊气没有消散分毫。无须说,他没有冲破丹宫,还是导引境。” “隔着一个大境界,只要苏家那个只会叫嚣的少爷,肯耐着性子和宁夏缠斗。最后落败的一定是宁夏。” 清丽丽人道,“按伯约兄的算法,这世界上就不会有天才和妖孽了。 能人所不能,谓之妖孽。宁夏目光坚定而清澈,心神稳固,丝毫没因苏冰河的叫嚣,而生出波动。 足可见他心志坚毅,对破开丹宫之事,胸有成竹。在这个修炼的世界,古往今来,哪位人族帝君,妖族大圣不曾化不可能为可能 伯约兄,不如你我打个赌如何” 黄衣中年怔了怔,“赌什么” 清丽丽人道,“若是宁夏不能冲破丹宫,我把我那把玄冰匕首输给伯约兄。” 黄衣中年笑道,“看来可清妹子是真看重宁夏那小子,连这么宝贵的宝物也肯拿出来作注。不知可清妹子想从我这里要些什么。” 清丽丽人道,“若是宁夏能冲破丹宫,伯约兄作宁夏三日师。” 黄衣中年双目霍亮,“他分在了傀儡系” 清丽丽人点头,黄衣中年道,“看来老黄也对宁夏冲破丹宫不报任何希望,不然,就凭老黄的能量,硬要给宁夏挪到药系,也不算难事。 既然连黄教务长都不看好,可清妹子要赌,我作陪便是。只是我若赢了,我不要玄冰匕首。久闻可清妹子丹青妙笔,为郭某作本人像一幅即可。” “一言为定。” 八十八章 成色论 宁夏不知道有人正远远地关注着自己,下了斗将台,他向东边望了一眼。 那处是场间热闹的核心,即便是他踏上斗将台逼退姚山等人,也没有吸引到多少关注,人流都被吸引到东边的斗将台去了。 他远远望去,那处的斗将台上,两道身影正斗得激烈。 恰巧那两人他都认识,男的是孟焕山,女的是苏冰云。 孟焕山一条点钢枪,端的是人如虎,枪如龙,宁夏甚至不用看,只听枪势,就知道如今的孟焕山今非昔比。 即便没有灵力加持,就是那条点钢枪的力道,也远远超出了往昔。 然而,加强版的孟焕山便没有战到上风。 斗将台上,苏冰云掌中一柄秋水剑宛若穿花蝴蝶,扑簌的剑芒看得人心惊,死死将孟焕山压在下风。 远处有人高喊,”不愧是天品根骨,练气二重,练气二重了” 宁夏只瞥了一眼,便阔步离开他。 学宫内,强者如云,也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一路疾行,行到宿舍门前时,便听一声道,“怀君属秋夜,散步咏凉天。空山松子落,幽人应未眠。” 宁夏看去,正是岑夫子,他快步上前行礼。 岑夫子盯着宁夏端详半晌,笑道,“看得出来,你小子又有进益。” 宁夏道,“夫子缘何到此” 岑夫子笑道,“受那老货催发,专门来此候你,已经来了两天了。今日你若再不归来,我就得走了。” 说着,岑夫子邀了宁夏往赏功处行去。 宁夏一头雾水,只能跟行。 入得赏功处,接报的蒋干行了过来,双方见礼罢,岑夫子取出一块玉牌,“拨三十个功点,到宁夏的校牌去。” 蒋干怔了怔,“岑夫子,你这是要转功啊,我没这个权限。” 岑夫子笑道,“放心,转的都是通功,无须你的权限。” 蒋干又被震了。 各大学宫的功点,并不能互兑,神一学宫的功点只能在神一学宫获得,并在神一学宫消耗。 只有学宫联委会发行的功点,可以在各大学宫通兑,故而被称作“通功”。 因为通功的普遍流通性,往往被各大学宫疯求。 蒋干满怀忐忑,完成了功点划拨。 才目送宁夏远去,他便火速着人招来了曹冲,说了此事。 曹冲嗟叹道,“瞧见了没有,这才叫坐实了。这么珍贵的通功,岑夫子一给就是三十。 啧啧,我敢说着三十通功,根本不是岑夫子的,而是皇族拨付的” 两人发着议论,宁夏已从岑夫子口中知道了那三十功点的来路。 二十个功点是程老头给的,十个功点是岑夫子送的。 宁夏感激不尽,岑夫子摆手道,“二十个通功不算什么,老货没安什么好心,他就是急着让你拜师。不过,你还是要考虑清楚我和老货之间,谁更适合当你的师父。 我承认老货的修为比我高,但论搞教育,他拍马也及不上我。此外,你现在的情况,我也有所了解。 既然不适合冲击丹宫,没必要强行为之。你大可追随我,继续修行神识功法。” 宁夏道,“夫子,我若修为不得寸进,肉身会限制神识,如何能随夫子继续修炼神识功法呢。” 岑夫子道,“你说的是通理,我知道一种转灵妙术,修到极致,神识可以脱离肉身而存” 岑夫子循循善诱,宁夏怎么听怎么觉得是传销,不像正路。 他咬死了想要突破丹宫,并承认机缘巧合求得灵药,可护住肉身不散。 岑夫子道,“你能冲破丹宫自然最好,但如此行事,凶险万分,你可有万全把握” 岑夫子无意窥探宁夏的秘密。 宁夏道,“难言万全,但求无悔。” 岑夫子点头,“既如此,我就不劝你了。关于破宫之事,你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关于冲破丹宫,宁夏阅读了不少典籍,基础问题都搞得很清楚了。 但岑夫子既有意解答,他便就一些细致的细节发问。 岑夫子道,“丹宫,真的是很核心的一道关卡。丹宫丹宫,顾名思义存丹之宫。 将来所结之丹就会存储在丹宫之内。在练气境而言,丹宫是灵力的重要且唯一通道。 这么说吧,你突破丹宫后,便能感应灵力,可以用引灵诀导引天地灵力进入天元窍,这便算达成了练气一 重。 而功法的根本,便是将收拢的灵力送出体外,达到具体的效果。 灵力输送,需要经过丹宫,又丹宫而至奇经八脉喷吐而出。 同样,灵力的吸收,也要经过丹宫。 可以说丹宫成色的好坏,直接决定了灵力吞吐的速度和容量。 具体体现在修行上,决定了丹宫成色越好,能修行的功法越多,修行的速度越快,击出功法的威力越大。” 宁夏了解过不少细节,但都是冲破丹宫的细节,还真不知道丹宫成色有这么重要。 “夫子,怎样才能得出上乘的丹宫呢” 宁夏来了兴致。 岑夫子摆手道,“先不忙,我适才将的只是上乘丹宫的好处之一。 好处之二,在我看来重要性还超过了好处一。 听说你突破了千石窍,当知道力量超人一等的好处。 而突破丹宫,则是结丹以前,修士可以大幅提升力量的唯一一次机会。 资质一般的,可以一举突破两千斤之力,资质绝顶的,足能获得四五千斤的力量。 而你突破了千石窍,本来就有两千斤之力,若是能获得上乘的丹宫,便是突破力量到六七千斤也不稀奇。 虽说修到了练气境,许多导引境的功法看似无用,事实并非如此。 因为练气境低重积累的灵力有限,很难支撑一次完整的战斗。 而灵力的恢复需要时间,即便有绝妙的丹药补充,也不能完全抵消所需的时间。 试想交战双方同时灵力耗尽,最后比拼的还得是肉身的实力。” 宁夏点头,深以为然。 适才,他瞥了一眼孟焕山和苏冰云的战斗,孟焕山掌中点钢枪的力道比之原来不知迅猛了多少。 现在看来,正是孟焕山成就了练气境,使得肉身有了极大的提高。 岑夫子接道,“丹宫的成色,说实话基本是看天意,因为这玩意儿不可控。但据有好事者总结。丹宫的成色和用几颗破宫丹没什么关系,和丹宫成型的时间长短有关。 也就是破开丹宫后,丹宫成型的时间越长,感悟天地意志的时间越长,结成的丹宫成色就会越好。” “感悟天地意志这又是什么概念。” 宁夏凝神道。 岑夫子道,“我不是说过么,人体是一个宝库,小纳芥子,大塞宇宙。在冲击丹宫之际,你会感受到一股缥缈的感觉,仿佛天下垂,地上浮。 在修炼术语上,把这个过程叫作打开了修士的天地门。这个过程,整个肉身也在承接天地意志的洗礼。 说到这里,我得多说一句,你冲到了神识一重,一定消耗了不少神魔意志。 看似强大的神识其实浑浊不堪,打开天地门,接受天地意志洗礼的时候,天地意志也会洗礼的神识。 所以,你小子能在成就练气境之前,就炼成了一重神识,本身就是一个极妙的机缘。” 宁夏道,“接受天地意志洗礼的过程,会不会存在什么危险” 岑夫子摆手道,“想多了,你凝聚的神识,基本都来自神魔骨片上的神魔意志。凡是能沉淀在神魔骨片上的神魔意志,早就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洗礼。 这股神魔意志早就衰亡欲死了,要么被你炼化,凝聚在你的神识中。极少的杂质,会直接会被缥缈的天地意志净化掉,怎么可能有危险。” 宁夏这才放下心来。 八十九章 破宫 两人一问一答,聊到月上中天,忽地,岑夫子起身,“就到这儿吧,我说的事儿,你要仔细考虑。” “啊什么事。” “我搞教育比老货强的事儿啊。” “知道了,知道了” “你小子,行了,那边有人等你,快去吧。” 岑夫子头也不回地去了,宁夏左右张望一圈,没看到有人。 忽地,西边的枯黄的柳条一阵摇晃,苏冰云转了出来。 一身鹅黄衫遮住美好的身材,她歪着头,扑闪着大眼睛打量着宁夏。 宁夏被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主动招呼道,“恭喜苏同学冲破丹宫,成就练气境,神功大成,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苏冰云“噗嗤”笑出声来,“听说苏冰河又找你了,给你添麻烦了。” 宁夏摆手道,“算不上麻烦,对了,听说苏同学已经到了练气二重,进步惊人,可喜可贺。” 苏冰云眨了眨眼睛,“三天前,我冲进了练气三重,学宫奖了十个功点,我兑了一瓶真元膏。宁兄可是准备冲击丹宫。” 宁夏点头,苏冰云伸手递过一个素色的瓷瓶。 “无功不受禄,苏同学的好意心领了。” “是真名士自风流,宁夏同学,洒脱一些又何妨。放心,我不图你什么。” 说完,苏冰云将瓷瓶抛给宁夏,阔步去了,飒爽英姿,不同凡类。 宁夏握着真元膏,目送苏冰云远去,喃喃道,“说着不图我什么,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图我身子” 一夜好眠,次日一早,宁夏赶去初等三班的教室上年终考前的最后一次早课。 到了教室,宁夏发现同学们一个个恍若变了个人,精气神远非从前可比,气质普遍也硬朗了许多。 这一点,在贾秀全身上体现得最为突出。 贾班长明显自信了很多,声音洪亮,见了宁夏,眼神也没了以往的畏缩,一口一个“老宁”,仿佛在喊卖菜老头。 宁夏能理解这种今非昔比,并不恼怒。 不多时,徐子林到来,宣布了年终考的考试时间,定在七天后。 除此外,还宣布了初等三班众人各自的专业录取结果。 待听到自己是全班唯二的被傀儡系专业录取的消息后,宁夏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下课后,徐子林亲切地拍着宁夏的肩膀道,“没有冲破丹宫,也没关系,我相信不管怎样你都会有个灿烂的前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就是。” 徐子林在哪儿,贾秀全一定在哪儿,他也拍着胸脯表态,“老宁你放心,有本班长在,旁人是不能欺负你的。 今后你就跟我混在一起好了,不过我真心得说一句突破练气境的感觉真的不要太好。” “以后就全靠班长大人罩我。” 宁夏觉得有个靠山的感觉也不错。 离开教室后,宁夏去食堂吃了顿好的,直接转去了五号区位,供新生专门使用的破宫房就设在那处。 宁夏出示了校牌,得了一个房间。 即便很晚了,破宫房那处依旧灯火通明,有不少学员来往其中。 临近年终考,不少没有下定决心的学员也不得不鼓起勇气,来走这条绝路。 宁夏分到的三号破宫房不到十个平方,除了一个古旧的青龙龙头长在西面的墙壁里,室内空空,只余一个蒲团。 宁夏早就了解了破宫房内破宫的流程,他先盘膝在蒲团上坐了,催动冰清诀,将杂念摘空。 随即,他伸手取出校牌,在龙头处贴靠了一下,咕嘟一下,龙口吐出一个半黑半白的丹药,便是鼎鼎大名的破宫丹。 宁夏取下丹药,念头探入校牌,发现校牌内的功点没有减少。 仔细一想,便明白过来,他现在取到的这枚破宫丹,应该是联委会赠送的那枚。 他握着破宫丹仔细凝视半晌,仿佛想要记住丹药的样子,忽地,他张口将丹药吞了。 霎时,澎湃的热力仿佛一道电流瞬间沿着天元窍,天关窍c天权窍c天枢窍,经中玄窍,过地元窍,地关窍,地权窍,直达地枢窍。 瞬间,滂湃的热力击穿了地枢窍,竟又射入万石窍,最后直轰在丹宫。 丹药化作澎湃的热流,一浪高过一浪,轰击在丹宫处。 炽热的热流,令宁夏血脉喷张,筋络坟起,满头黑发根根竖起。 他是遭过大罪的人,丹药破宫的过程虽然也极为痛苦,但还未超过他容 忍的极限。 直到一颗破宫丹的药力完全消耗,他体内的热流汇聚到了极限,周身筋骨已发出剧烈鸣响,他的丹宫大门一片平宁如水,根本没有破开的迹象。 意料之中,宁夏并不惊慌,取出校牌在龙头处一贴,念头探入,功点果然少了五个,还剩六十二个功点。 宁夏毫不犹豫地吞了新兑的破宫丹,霎时又一股热力朝宁夏的丹轰去。 第一颗服下的破宫丹化出的热流,因为没有轰开丹门,滚滚热流无处宣泄,还在体内肆掠的。 此刻,新的丹药吞下,新的热流大军赶到,双方合兵一处,继续轰击着宁夏的丹宫大门。 直到第二颗破宫丹药力彻底化尽,宁夏浑身已开始鼓胀,一双眼睛化作血红,但丹宫大门已经稳固,丝毫没有破开的迹象。 宁夏继续用校牌在龙头处贴靠,这次他连取了三枚破宫丹。 通过前面两枚破宫丹的火力侦察,他已经捋顺了脉络,没必要搞添油战术。 三颗破宫丹才被他吞入口来,奇经八脉便被滚滚的热流崩断,大量鲜血从毛孔溢出。 骨骼被一寸寸碾碎,宁夏在经历爆体而亡的过程。 与此同时,五颗丹药汇聚出的热流,一瞬间轰开了丹宫大门。 宁夏甚至来不及体味天地门大开的感觉,意识便濒临崩碎。 不得已他只好任由凤凰胆沾染上血液,霎时,一股生机在他体内爆出。 短短十秒,他肉身尽数复原,只是此刻,滂湃的热力依旧在体内肆虐。 破开的丹宫氤氲着混沌气流,宁夏知道,这正是丹宫成型的过程。 只要混沌气流,分出清浊,清气升腾,而浊气下降,丹宫就会缓缓成型。 只是,他吞下的破宫丹太大,汹涌的热力不停地冲刷涌入,混沌气流还是混乱状态。 宁夏不忧反喜,他听岑夫子着重强调过,丹宫大门被打开后,丹宫成型的时间越长,丹宫的成色将会越好。 宁夏一边承受着超强的热力在体内肆掠,一边放开神识大门,任由天地意志灌入识海。 打开天地门是一种玄妙的感觉,宁夏觉得自己的意识仿佛脱离了身体的束缚,一下升得很高,升到九霄云外,最后遨游宇宙。 而天地意志灌入识海的刹那,他的这种感觉顿时消失无踪。 他识海内仿佛化作一个煮开的大锅,大量纷杂的意识一瞬间涌出。 连宁夏自己从来都不知道这些意识的存在,也从来没有感知到这些意识。 他并不惊慌,岑夫子已经提点过他,这只是天地意志洗练神识的过程。 而宁夏没想到的是,丹宫大门被轰开后,滚滚热流流逝的速度超出了他的预料。 先前还澎湃奔涌的热流,没能坚持一分钟,便纷纷投入混沌的丹宫气流中,消失无踪。 宁夏不能接受丹宫就此定型,他赶忙又取过校牌,贴在了龙口处,刷的一下,又兑换出一枚破宫丹。 宁夏毫不犹豫地又吞掉那枚破宫丹。 这个过程是极为凶险的,因为丹宫大门已经破开,再服用破宫丹,汹涌的热力将会直接被吸入丹宫。 换言之,丹药的药力会被放大,肉身几乎不可能承受得住这剧烈的痛苦。 九十章 练气一重 汹涌的热力几乎瞬间被吸入丹宫,才要定型的浊气顿时又被冲散,宁夏痛得无官都扭曲了,身躯急剧扩大。 亏得他经历地炼狱般的场面太多了,筋络已被炼得极为坚韧,这一波狂暴的热力涌入竟硬生生被他扛了下来。 一颗丹药持续的热力供应冲破天也只有五分钟,五分钟一过,丹宫中的混沌气又开始有定型的征兆。 宁夏赶忙又兑换一颗 就这样,他不停地兑换,不停地冲刷丹宫。 每吞掉两颗破宫丹,他肉身就会崩溃一次,则需要他启动一次凤凰胆。 他校牌中总计有六十七个功点,可兑十三个破宫丹。 加上联委会赠送的那枚,总计有十四枚破宫丹。 冲破丹宫用去五颗,剩下九颗,他总计消耗了凤凰胆内的四道紫纹,才将所有的破宫丹耗尽。 没有了破宫丹加持,宁夏丹宫处的混沌气息开始定型,清气上升,浊气下沉,哗的一下,一道金光放出,宁夏的意念可以清晰地感知到一座金色的三层宝塔出现。 “白金色,这,这是顶级中的顶级。” 宁夏兴奋地想到。 岑夫子说得很明确,丹宫成型的过程越久,结成丹宫的成色就会越好。 而且丹宫的成色,从一品到五品,分别为金紫黑白青五色。 如今他结成的丹宫,竟然呈现白金色,已经超越了一品。 转念一想,宁夏又觉再正常不过。 他这个丹宫的成就可是凤凰胆和十几枚破宫丹共同加持的结果,不结出超品的丹宫那才不正常。 丹宫才定型,宁夏周身百窍发出轰鸣声,筋脉再次鼓胀,毛孔大张,大量的污浊被排了出来。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天地大门也在缓缓关闭着,宁夏心中满满的莫名感动,只觉从今往后,他头上苍天,脚下大地,都变得和曾经不一样了。 “啊” 天地门才闭合,天地意志随之消失,紧接着,宁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的命魂仿佛在刹那间被削掉了一半。 原来,他的识海中出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一道强大意识仿佛一把锋利宝剑,疯狂地在他识海中冲杀着,只一个照面,他的神识便险些被这道冲天杀意给湮灭。 他甚至能听到这道杀意在嘶吼c咆哮。 宁夏懵了,不应该啊。 冲击丹宫前,他和岑夫子聊得很深入。 按岑夫子的说法,天地门开启,天地意志会洗练神识,除去神识中的杂质。 可这是怎么回事,没有天地意志洗练时,他识海内的神识好好的,什么异状也没有。 现在开启了天地门,天地意志洗练了那么久,反而把的识海中洗练出了这么恐怖的一道杀意。 宁夏先懵后慌,只因那汹涌的杀意已奔着他那衰微的神识来了。 他的神识赶忙遁逃,奈何那杀意之强,超乎想象,只逃了几个回合,他就被扑中了。 瞬间,他的神识被搅得七零八落,意识开始模糊。 好在他早有心理准备,赶忙以血染珠,肉身和神识尽复,岂料,那道杀意依旧存在。 杀意继续追击他的神识,宁夏已过了恐慌,开始催动并关八锁。 顿时,识海中神识化作一道金光大锁,迎着杀意而去。 只一击,宁夏的识海大锁,便告崩溃。 “太可怖了。” 他心惊不已,只能不停催动并关八锁。 坚持了足有半柱香,他的神识濒临迸散。 不得已,宁夏只好再度消耗掉一道紫纹。 他心中渐渐慌乱,照这个折腾法,这杀意岂不是消不掉了。 又过半柱香,宁夏的神识又道迸散之际,他忽然冒出个念头。 既然锁杀意不行,那锁神识大门如何。 当下,他结锁一下锁住神识大门。 霎时,他的意念和神识脱轨,等了片刻,居然毫无异状。 足以说明,他用结锁锁住神识大门的方式,是完全行得通的。 “呼” 宁夏深深舒了口气,整个人快要累瘫了。 在地上躺了半个多小时,他爬起身来,用校牌开启了破宫房大门。 出外就是一间静室,里面设有淋浴,他自己带来的换洗衣服,也放在那处。 此刻,他浑身腥臭,遍布污泥,仿佛从阴沟里捞出来的一 般。 一番冲洗后,他换上衣衫,便出了静室。 抬头望天,明月当空,庭前的梧桐树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左侧是一个公共区域,设置了不少测力器,时间已晚,公共区域已没人了。 宁夏心念一动,走了过去。 才达成练气境的他,身体仿佛还没适应庞然力量的加持。 似乎连走路都得压着些,双足伟力之下,他担心一个用力,自己先腾出去。 行到测力器边,观察了一下测力器上的刻度,一万斤已是刻度上限。 宁夏微微皱眉,忽地,闪电般一拳轰出,咔嚓一声,测力器发出古怪的响动,竟然解体了。 “这” 宁夏望着自己的手臂,不知说什么好了。 正是看清了上面的刻度上限,他还特意收敛了力道,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他又看了看旁边几个测力器,想了想,还是爱护公务,人人有责吧。 宁夏继续前行,行到门岗附近,他主动进了旁边的耳房。 那里是一处检测室,出门的学员,都有接受严密的严查。 究其根源,还是破宫丹太过贵重。 学员们可以用五个功点兑换一枚破宫丹,是学宫给学员们结结实实的福利。 但是,破宫丹可以被兑换用来修炼,却决不能被兑换来转卖。 炼房里的吐丹龙口的设置,就是保证学员们在冲破丹宫时,要多少破宫丹就取多少。 而森严的门禁,则杜绝了学员们将破宫丹带出去转卖。 通过严密的检查后,宁夏又接受了练气境的检验。 随即,他获得了一枚培灵丹和一斤五品兽肉,这才行出门去。 他消耗了十几枚破宫丹冲破丹宫的事,并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因为破宫房区域,每日往来的学员数量极大,十几枚破宫丹的支出,摊薄在众多学员身上,并看不到显著的增幅。 返回宿舍后,宁夏没有入睡,而是立即服下那枚培灵丹。 汩汩的灵力从四肢百骸散入,通过丹宫,瞬间凝聚在了天元窍内。 “宁夏,练气一重了哈。” 他忍不住自语道,“也不知此处会不会有打赏。” 九十一章 热闹 成功突破了练气境,宁夏很是喜欢引灵入体的感觉,四肢百骸仿佛如被清风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 这两日,他什么也没干,除了不停地引灵入体,就是坚持用神魔文写小短文。 两日一晃就过,便到了文试大考的日子。 文试不计成绩,只要过线。 宁夏复习得很扎实,文试的试题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困扰。 这天下午,考完钉顽篇,文试就告结束了。 主持大考的颜副教务长却要求所有人安坐勿动,他先离开了。 不多时,几名监考执教便点了不少人的名字,要他们火速去八风厅。 所有人都看出来是有大事了,因为所点的这几个人都是新生中出了名的优秀者。 绝大多数都是秘堂出身,还有个别的优秀尖子生。 “宁夏同学,不一起么” 广场上上千号考生,张钦坐的地方本来离宁夏极远,可他偏偏绕道,也要绕到宁夏身边招呼一句。 霎时,不少目光凝聚在了宁夏身上。 “班长,班长,快笼罩我。” 宁夏看也不看张钦,直呼贾秀全。 当初贾秀全可是承诺过,在初等三班要罩着他的。 贾秀全圆脸胀红,“张同学,快去吧,别让执教们等着急了。” 张钦大笑,指着宁夏道,“所谓打遍新生无敌手,今日也不过是只落汤鸡。” 张钦还没忘了宁夏打落他满口牙齿的事儿,如今他已成就练气二重,且加入了秘堂。 曾经宁夏留在他心里的阴影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了难以释怀的怨念。 “张钦,磨蹭什么,赶紧过去。” 不远处的汪执教瞧出势头不对,喝叱一声,张钦指了指宁夏,阔步前行。 “班长,他指我,你说了要罩我的。” 宁夏冲贾秀全高喊。 贾秀全慌得不知说啥好了,他真后悔当初说了要罩宁夏的话。 现如今他发现宁夏这家伙实在太能惹事了,得罪的都是狠人,他根本罩不住。 众学员在广场上安坐了半个多小时,忽地,值守的执教大手一挥,众人退场。 霎时,众人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聚在一处,讨论新生中的强者被叫去,到底是为何事。 宁夏不愿多操心,他想着赶紧去食堂填饱了肚子,好去资料室多借一些关于傀儡祭炼的资料。 一盆红烧肉,十斤米饭,宁夏早就知道自己能吃,却没想到竟能吃成这样。 虽说修士的饭量就没几个小的,但他惊人的饭量,还是让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像这样吃下去,他真担心自己攒的那俩钱儿撑不了多久。 一餐饭吃完,他正要往资料室走去,忽地,外面起了巨大的喧哗声。 大量的人群蜂拥着往北广场走去,宁夏立在原地望了望,没看出明堂。 他懒得看热闹,继续朝资料室行进,正走到半道上,却见王水生指挥着不少杂役,正搬着一张张桌椅。 瞧见宁夏,王水生交待几句,直奔宁夏来了,“宁兄,你这是去哪儿,那边天大的热闹,你不去瞧” 宁夏笑道,“王兄好久不见,我看你这精气神是见长啊。” 王水生笑道,“我这叫心宽体胖,不瞒你说,我现在在辅堂干的真有点如鱼得水的意思。以后,有什么能用得上的,只管招呼。” 他本想问宁夏冲击丹宫的事儿怎样了,但觉得可能会戳到宁夏的痛处,到嘴边的话就止住了。 宁夏道,“你且去忙,我去资料室找点资料,别因为我耽误了大事。” 王水生笑道,“大事不假,但咱也插不上手,就指挥搬个桌子椅子什么的,现在已经料理明白了,走走,这天大的热闹,不看可就可惜了。” 王水生不由分说,拉着宁夏的手就朝热闹处转进。 他身子如游鱼一般,很快就卡到一处有利的位置,他和宁夏上到一处高大的老杨树,隔着二十多米,看着远处的热闹。 热闹的爆发点在是中央斗将台。 那处的斗将台是整个学宫所有斗将台中规模最大c规格也最高的一个斗将台。 占地足有一亩有余的高台上,立了四五十人,分作了两个阵营。 一方是宫长祝束流领衔的,他身边立着不少熟面孔,其中就有黄有涯c颜副教务长,其中一个白衣女子,生得实在娇媚明艳,偏偏气质清冷,很是吸 睛。 除了执教外,还有就是新生中的精英团体了,宁夏认识的孟焕山c苏冰云c张钦正在其中。 但看站位,一个青袍青年气质最为独特,有点被拱卫中央的意思。 而另一方阵营,只有寥寥五六人,领头之人明显是那个身材高大的灰发中年,左手食指上戴着一枚哑光的骷髅戒指,很有个性。 在他身边立着两个中年修士,气度不凡。 除此外,还有三个年轻人,个个桀骜不驯。 若是仔细看去,当能发现,灰发中年领衔的阵营,除了一个高个青年,皆衣袍宽大,衣服内像是掩藏了什么。 其中一个挨个儿青年,脖颈处还有花花绿绿的纹路,像是特异的纹身。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宁夏嘀咕了一句。 王水生道,“宁兄,你说什么” 宁夏道,“这六个家伙看着不像人类。” 王水生比出大拇指道,“还是老兄你的眼光毒辣,这几个家伙都是妖族,代表赤焰妖域来下战书的。” “下什么战书” 宁夏知道赤焰妖域,说是妖域,其实以前也是人族世界,只是被源源不绝地妖族占领了。 他在东华学宫遇到的群妖盘踞的黑风峡谷,就属于赤焰妖域治下。 王水生道,“我吴国不是在两王山一代,和赤焰妖域大军形成对峙了么群妖久攻不下,便想斗将,这帮家伙就是来下战书的。 这灰发老妖唤作孟尝山,听说和咱们祝宫长在洪荒战场打过一场,算是老对头了。所以,这次他代表妖族来下战书,就直接下到了我们神一学宫。” 宁夏定睛道,“王兄倒是神通广大。” 王水生笑道,“不瞒宁兄,适才我正在大殿负责后勤,那边的争执我听了满满一耳朵。这孟老妖看着是来下战书的,其实就是来跟宫长斗气的。 两人没说上几句,就呛呛上了,剑拔弩张,好险没立时就打起来。 后来争着争着,不知怎么争到了年轻一代,孟老妖叫嚣,要用妖府新晋正式学员横扫神一学宫的新生。 事关人族颜面,祝宫长当然不能容他,这才召集来新生中的出类拔萃者,要来这一场龙争虎斗。 其实叫我说,这帮妖族群丑也就是来晚了,早些时候赶来,遇上你宁兄,什么妖族天才,一巴掌也就拍翻了。” 宁夏摆手,“王兄这是要把我架上天啊快看,要打起来了。” 高台上,妖族纹身男忽地阔步行到场中,高声道,“妖族末学后进赵三雷,请教人族英秀。” 张钦一个漂亮的翻身,落在阵前,“人族张钦灭你。” 一人一妖互相一拱手,便拉开了架势。 两人都没亮兵刃,拳脚相击,行动处,劲风呼啸。 嗖嗖的灵力在两人拳头流溢,满场尽是呼喝声,台下俱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平日里,绝大多数学员对秘堂的学员是有意见的,虽然这些人优秀,学宫给他们开小灶,也没什么好指摘的。 但这些人,终归和大家不同,被大多数学员视作异类。 但此刻,张钦出手,也是为人族而战,自然是一致对外。 “好强。” 宁夏喃喃道。 “是好强啊,这张钦不愧能进秘堂的,强得不像话,看他这开合间的威势,一拳少说也有四五千斤的力气,换我上去,多半是一招也接不住” 王水生乐呵呵道。 宁夏没有接茬,因为他说的是赵三雷好强。 九十二章 番战 王水生话音方落,张钦便被赵三雷拿住手臂,一连三击,打得张钦口吐鲜血,白生生肋骨都戳了出来。 “大胆” 黄有涯大喝一声,一挥广袖,甩了赵三雷个跟头。 立时便有两名执教奔上前来,一个运指如飞,护住张钦心脉,一个取出丹药喂食。 不多时,张钦被抱了下去。 “祝老儿,输不起么” 孟尝山冷笑道。 祝束流道,“孟老妖,擂台争胜,岂是性命相拼,你真不在乎你这些子弟的死活” 孟尝山冷笑,“修行何处不杀人,不是杀别人就是被别人杀,若是怕死,不如趁早自废修为,做个凡人吧。 不过即便是做了凡人,难道就能免于刀兵之祸呢c祝老儿,无怪你这些年无有寸进,原来是失了智了。” 祝束流大怒,众神一学宫学员也是大怒。 台下更是一片喝骂声,王水生嗤道,“妖族太猖狂,真当秦放歌是白给的。” “谁是秦放歌” 宁夏当然听过新生中迅速冒出头的一个天才,秘堂出身,专注修行,他从未和此人照过面。 王水生一指,果然是被簇拥在中间的高个青年,目光正凝在赵三雷身上,很冷。 “我来战你。” 孟焕山跃出阵来。 赵三雷负臂道,“你不是我对手,换你们中最厉害的。” 孟焕山冷笑,掌中单刀一错,直取赵三雷胸腹。 赵三雷在腰间轻轻一划,一个软剑如游鱼般跳出,直射孟焕山面门。 孟焕山才要挥刀来跳,那软剑竟如活得一般,点在孟焕山眉心处,眼见便要落实。 忽地,一股巨力无声放出,将孟焕山硬生生拖开。 出手的正是颜副教务长,孟焕山满面胀红。 “还有谁。” 赵三雷冷声喝道。 场中只剩了死寂。 “我来。” 一道清澈的声音响起,那人才出场,满场俱是欢呼声。 出场的正是苏冰云,她姿容极佳,早在未入秘堂时,就有不小的名气。 后来更是测出了罕见的天品资质,入秘堂修炼,修为一日千里,气质也越发动人,在整个神一学宫是女神级的人物,有着极大的号召力。 苏冰云才一亮相,赵三雷眼睛就直了,嘴角流出涎水,“哈哈,人族也真是无人了,竟派出个女流。按我们家乡的规矩,小娘子若是打输了,可是要输给我作老婆的,哈哈” 苏冰云毫不动怒,素手一甩,一根彩带飘出,震动得空气发出金石之声。 赵三雷立时直了眼睛,连带着另外两个年轻的妖族眸光中也终于有了波动。 苏冰云天资非凡,短短时间内便修到了练气三重,一根彩带在她的掌控下,时而如游龙,时而如清风,不消片刻,赵三雷连招架之力都没了。 一个应对失当,刷的一下,彩绸轻飚,将头束了起来。 砰,砰,砰,苏冰云操控着彩绸将赵三雷从高处掼在地上,反复数下,砸得赵三雷口鼻冒血。 台下一片欢呼,几要冲破云霄。 “想不到这丫头下手还真辣。” 宁夏微微点头。 刷的一下,寒光忽闪,直斩彩绸。 苏冰云急忙收了彩绸,刷的一下,妖族的圆脸青年已经跃到阵中,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中的欲望,道,“在下胡驰林,却不知打赢了小娘子,能不能和小娘子共叙幽情” “无耻丑类,废话真多,看打。” 苏冰云双手急舞,彩绸如龙飚飞,时刚时柔,飘忽不定。 胡驰林干脆闭上了眼睛,一把银亮鬼头刀荡出丝丝黑气,刀势始终是原地画圈,仿佛只守不攻。 台下鼓噪如潮,皆在讥笑胡驰林。 王水生道,“这小妖耍弄的什么手段,只会这些臭把式,也敢登台献丑” 宁夏默然,冲高台上苏冰云传去神识,奈何对方神识大门紧闭,他并不能将神识透入。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长刀画圆的胡驰林,刀势瞬间爆发,在空中聚成一团灵力风暴,从四面八方朝苏冰云碾压而来。 嗖地一下,苏冰云彩绸缠身,急速闪避。 轰的一声闷响,灵力风暴炸开,苏冰云掌中彩绸落在地上,断成数截,鬓云微散,玉颜飞红,微微喘息。 胡驰林长刀斜指,也不抢攻, “若不是看小娘子细皮嫩肉,可没这么容易让小娘子下场,留个名字吧,将来我定要与小娘子再续前缘。” “无耻小丑。” “妖族丑类,来日战场相见,必要将你碎尸万段。” “真不知丑为何物,兽类就是兽类。” “” 台下一片喝骂。 苏冰云冷然道,“若不是魔刀加持,你不是我的对手,你若有胆,手搏一场如何。” 胡驰林眸中淫光收敛,“女流之辈,恁多事,赶紧滚下去,换个人来受死,老子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苏冰云不再纠缠,从容退下。 “真是女中豪杰,虽败犹荣。” 王水生忍不住赞叹。 宁夏暗道,“败就是败了,杀斗场上,哪有什么虽败犹荣。” “还有没有能打的,堂堂神一学宫,就没一个带种的么”胡驰林高声咆哮。 自祝束流以下,人人面色沉郁,孟焕山等一众学员皆互以目视,烦闷非常。 他们不是惧战,而是各自知道自己的实力,上去了打不赢,徒然给学宫丢脸。 最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秦放歌身上。 因为妖族还有一人未出手,秦放歌也被作了神一学宫最后的底牌。 然而,胡驰林的实力超出了预计,不得此时只能是秦放歌下场。 “你不是我的对手,换他来。” 秦放歌看也不看胡驰林,直指立在孟尝山身边的高个妖族青年。 高个妖族青年动也不动,胡驰林笑道,“你们当中没人值得他出手,今天来试你们的,也就我和老赵,打到我这里,就算到顶了。” 秦放歌不再废话,一把紫剑出鞘,两缕清光直射胡驰林。 “二分青羽术” “握草好强” “不愧是秦放歌,新生中的第一人,宁夏和他相比算个什么。” “如此神功,竟已修成,好强。” “” 场下一片嘈嘈切切,王水生也忍不住惊呼,宁夏微眯了眼睛,暗道,“这什么二分青羽术看起来真的不错,得想个办法让它和我有缘。” 一上来,秦放歌便牢牢占据了上风,两道清水般的剑气仿佛能千变万化,不管胡驰林掌中鬼头刀的刀气如何挪转,也逃不出剑气的封锁。 战斗一拉开,场中就被沸腾的欢呼声淹没了。 可战着战着,欢呼声越来越小,渐渐只剩了死寂。 秦放歌早已满头大汗,胡驰林头上的汗液也如大雨倾盆。 秦放歌死死占据的优势,却始终不能转化为胜势,不管他如何极限压制,胡驰林都能死死撑住。 又战了十余分钟,胡驰林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秦放歌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颜副教务长快速上前,往他口中打了两颗培元丹。 秦放歌盘膝在地上坐了,赶紧调息,聚集灵力。 胡驰林也往口中塞了一颗丹药,站起身道,“若不是那小娘子消耗了我不少,你未必能耗得过我。论持久,咱妖族是祖宗。我还以为你有多强,原来也不过是样子货。” 哇的一声,秦放歌喷出一口鲜血。 颜副教务长运掌如风,在他背后连点几下,“这点定力都没有,成得甚事,五心守一,念想晴空。” 秦放歌的气息终于缓缓平稳。 “祝老儿,这就是你神一新生中的最强者,哈哈,简直开玩笑。” 孟尝山仰天大笑。 祝束流厉声道,“孟老妖,说得好像适才是你们妖族胜了一般,厚颜无耻。” 九十三章 登场 “死鸭子嘴硬。” 孟尝山长眉一展,“公子,要不要下去玩玩。” 他对他身边的高个青年竟是客气至极。 高个青年微微摇头,“一群土鸡瓦犬,击之脏手。” “大放厥词,你有什么本事。” 秦放歌霍地起身。 两颗培元丹的效用尽管不俗,但秦放歌体内的灵力只恢复了不到七成。 但身而为人,他必须一战。 高个青年双眸射如寒星,“要战可以,你们这些学员一起上吧。” 高个青年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引爆全场。 “太猖狂了,太猖狂了。” “这混账是谁。” “妖族尽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妄人。” “” 台上台下的学员们全被激怒了。 “诸位,诸位,这货要装,随他装便是,他要咱们一起上,咱们就给他这个脸。” 孟焕山高声喝道。 应之者众,实在是高个青年目中无人的样子,太招人恨了。 他们可不是一般的学员,乃是新生中的绝对精英,何曾被如此侮辱过。 既然高个青年要找死,他们没道理不成全。 高个青年眼中有了几分神采,阔步上前,昂首站立,轻轻挥手,“一起上吧。” “人族有的是英豪,虽战死也不惹人嗤笑,我来战你。” 苏冰云声如寒冰,拦在众人身前,扫视众学员道,“我若战死,诸君再上。” 满场鸦雀无声,谁也没想到苏冰云仙子一般的人物,竟有如此豪侠气。 “战” “战” “战” 苏冰云一个女儿家尚且如此,谁忍偷生。 台上台下一片呐喊,祝束流c黄有涯等一干大佬眼中飞泪,深感自豪。 高个青年眼中闪过一抹异芒,大手一握,掌中炸出一道五色光圈,含笑道,“难得人族有如此奇女子,君象羽领教。” 苏冰云星眸坚毅,手持一把银色宝剑,运指剑身,仿佛点亮了火炬,宝剑剑身一点点被点亮。 “等等。” 苏冰云才要发招,一道声音响起。 嗖地一下,一道黑影闪身上了高台。 “你来作甚,下去。” 苏冰云声音清冷,眸光如水,忽然温柔。 “神一学宫有的是热血男儿,玩命儿,还轮不到苏同学。何况,对付阿猫阿狗,派我这个在新生中号都排不上的出马就行了,何必劳烦苏同学费力。” 跨上台来的正是宁夏。 他不是个多事的,本来也是一门心思地看热闹。 这会儿登台,一是真的被人族少年的决死不屈给震到了,二者他还欠苏冰云老大人情没还。 眼下正是还人情的大好时机,他没道理错过。 “混账。” “大胆。” 赵三雷c胡驰林同时暴喝出声。 “哪里来的无知小儿,敢来此送死,祝老儿,你若不管,君公子不介意多灭一个。” 孟尝山阴声说道。 “赶紧下去,胡闹什么。 “宁夏,你要耍弄什么,回头再说,这里不是你的戏台子。” 黄有涯和颜副教务长先后表态,恨不能将他抓下去。 宁夏道,“诸位先别急,听听老君是什么意思。” “老君” 所有人都懵了。 君象羽俊逸无匹的帅脸笑得如朝阳初升,“好,好得很,天教君某又遇见你,注定要我一雪玄武秘境之耻。” “什么” “公子,就是他在玄武秘境打败了你,这,这怎么可能。” 赵三雷c胡驰林大惊失色。 “祝老儿,你还是这么阴险,藏了张王牌,好,好得很。” 孟焕山冷笑连连。 祝束流冷哼一声,不知该说什么。 宁夏的情况,他有所掌握,知道宁夏是曾经的天才,但碍于根骨,在修行的路上注定走不了多远。 即便宁夏昔年曾战胜过这个君象羽,但如今的宁夏已不足以解开眼前的危局。 “捣什么乱,连丹宫都没破开,还不速速退下。” 张钦厉声喝道,他伤势未复,虽进补了丹药,脸色依旧惨 白。 “什么,丹宫都没破开好个狂妄鼠辈” 胡驰林大怒,昂然上前,要逼退宁夏。 岂料,宁夏根本不打招呼,身形一晃,便到了胡驰林近前,胡驰林双掌才要拍出,宁夏的拳头就到了。 一拳正中胡驰林胸口,胡驰林胸前立时塌陷下去,身子才要飞走,却被宁夏闪电般拿住手臂,猛地一巴掌抽出,哗啦一阵脆响,胡驰林满口钢牙掉了一地。 瞬间,险些还强得爆棚,和新生中后晋第一人秦放歌打了个平分秋色的胡驰林就被宁夏用无比霸烈的手段放倒了。 他我了我手,很满意双臂的可怖力量。 满场众人都看傻了,一片死寂。 “这还是人么” 看台之下,姚山眼神呆滞,嘴角已流出口水。 苏冰河一个劲儿拉着姚山的手,“姚兄,啥也不说了,以后你说什么是什么。这家伙简直就是牲口,幸亏没打成,幸亏没打成啊” 苏冰河后怕不已,心里打定主意,从今往后,不管天崩地裂,他也不打算和宁夏过不去了。 他这一口才生出点牙茬的牙齿,还想多留几年呢。 “还是那样好看。” 苏冰云盯着宁夏愈发英俊的面庞,越看越喜欢。 “啧啧,这,这” 祝束流拉着黄有涯悄声道,“这小子当真没有破开丹宫” 黄有涯拧眉道,“我敢用颜副教务长的荣誉担保,宁夏绝没破开丹宫。” 同样的问题,他才问过颜副教务长,颜副教务长答得斩钉截铁。 祝束流悄声道,“宁夏这小子有点意思,可惜了,让他下去吧。” 黄有涯点头,朗声道,“宁夏,这里没你的事儿,赶紧下去吧。” 他话音方落,君象羽身形一晃,横在宁夏身前,“不愧是给我带来巨大麻烦的家伙,我就知道你这样的人,怎么会破不开丹宫。既然你来了,我心愿也就圆满了,打一场吧。” 君象羽一路成长,极为顺利,他性子又冷,很少有什么事能让他萦怀。 然而,玄武秘境中输给宁夏的那场战斗,给他造成了极深的心理阴影。 如今,他已突破练气境,虽只在练气一重,但他的神魔血脉被唤醒不少,同辈之中,他早就目无余子。 “打一场当然没问题,但宁某向来有原则,不作无谓比斗。” 宁夏此话一出,全场骚然。 黄有涯忍不住转过脸去,冷艳逼人的可清执教忍不住轻啐一口。 台下一片嘘声,唯有苏冰云面带微笑,眼含欣赏。 君象羽仰天大笑,“宁兄还真是真小人,也罢,这一战咱们就加上添头。” 他话音方落,宁夏掌中现出一个拇指大小,金灿灿的果子。 九十四章 三战 “丹果,他怎么会有丹果。” 一位大胡子执教惊声呼道,他是药系的一位主任执教,名叫夏炎,身为药系大佬,他太知道丹果的重要性了。 “宁夏,不要胡闹。” 黄有涯高声阻止。 丹果性温和c中正,有助成丹的奇效,可遇难求。 宁夏将丹果摆上赌桌,黄有涯不能同意。 宁夏朗声道,“此为宁某私人之物,诸位执教美意,宁夏心领。” 君象羽道,“看来你是有必胜的把握,一枚丹果而已,我还赌得起。” 他才探手入怀,宁夏摆手道,“旁的就不要了,就赌你腰下垂的那块紫色玉佩。” 宁夏索要那块紫色玉佩,是认出了紫色玉佩左上方极小的两个神魔文字:识音。 他判断这块玉珏,应该和神魔文字有关。 他最近钻研神魔文字,几近入迷。 君象羽冷声道,“此物与你无用,乃君某留念之物,你若要赌宝,我” “君兄太也婆婆妈妈,你既自知必胜,何必执着于赌什么。莫非君兄自知敌不过我,所以心里没底,要弄旁的东西糊弄宁某。” 宁夏近来常看一本辩术的书籍,口舌上的本事犀利了不少。 君象羽皱眉,“你既点名要我之物,我也不能吃亏,宁兄若是输了,就把那三色豆输我一颗。” 君象羽至今难忘宁夏那堪称诡异的三色豆,他翻阅了不少典籍,也没见到如此神异的丹药。 宁夏怔了怔,才想起来三色豆是什么东西。 君象羽道,“怎么,现在是宁兄不自信了” 宁夏朗声笑道,“君兄这么说了,我便是踮起脚尖,也要装一回自信。” 台下一片哄笑。 君象羽暗喜,他并不觉得宁夏有多了不起。 上次他在玄武秘境落败,只因此人三色豆吃得太凶,而他的实力也不能对宁夏构成碾压。 而如今,他已冲破练气境,虽未达成练气二重,但开辟了金色丹宫,且开启了神魔血脉传承,早已今非昔比。 宁夏再强,也不可能继承神魔血脉。 所以,此战君象羽有必胜信心。 君象羽一拱手,“宁兄,请了。” 宁夏摆手,“先不忙,你我之间又不是没打过,虽说如今都跨入练气境。但我相信你跟我的差距还是不大的。 为避免打成胶着战,耽误大家的时间,关于比斗方式上,我提几点建议,看你敢不敢答应。” “既是比斗,自然拳脚上争胜。你这小辈若是不敢争锋,现在就滚下去。” 孟尝山厉声叱道。 君象羽摆手,“你且说来。” 他和孟尝山的心境不同,孟尝山看宁夏就是面目可憎的人族少年。 君象羽看宁夏,却带着想要破除心里阴影这层深意。 宁夏提要求,说得光面堂皇,在他看来就是示弱,这是他乐见的。 他坚信,任何花里胡哨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玩笑。 宁夏道,“君兄的破甲拳,我记忆犹新,当初我便没破了君兄的破甲拳,不知君兄今次可否给我个机会。第一场,咱们还是玄武秘境的打法如何” “再好不过。” 君象羽斩钉截铁答道。 玄武秘境中,破甲拳没能收拾了宁夏,也是他的遗憾。 “第二场,咱们就比灵力上的手段。我有秘法傍身,靠这个胜你,是胜之不武。咱们当场选一门神通,你我同修,便以同修之技较量,君兄可还觉得公平” 宁夏朗声道。 “可清妹子,这小子忒也奸猾。我敢料定,他已冲破了丹宫,只是苦于没来得及修炼适合练气境的武技。 他自知胜不过这姓君的小子,特意弄了这么一出拆解战斗。这样的奸猾小子,你当真要教导” 郭伯约悄然向立在他左侧数米外的清丽丽人传去了神识。 他知道清丽丽人会来,特意换了一身白袍,还打理了一下三缕长须,显得气质不俗。 清丽丽人传神识道,“对付妖族,难道要温良恭俭让不成临敌之际,不因势利导,化不利为有利,难道要等着让敌人用优势攻自己的劣势么 我劝伯约兄一句,那些腐书少看为妙。” 郭伯约微微红脸,无言以对,想分辨一句,自己看的是儒家经典,不是腐书,又不愿和清丽丽人起争执。 清 丽丽人又传神识道,“伯约兄别忘了咱们的赌约。” 郭伯约心里一沉,这才想起来,他和清丽丽人之前有约,若宁夏成功冲破丹宫,他要当宁夏的三日师。 这让他心中越发不喜。 “我会践诺。” 郭伯约再是不喜宁夏,也不能在清丽丽人面前失了风度。 “很公平。” 君象羽答应得干脆,他没有郭伯约那么多想法。 而宁夏提的条件,的确让他挑不出刺。 只要公平,他便能接受。 宁夏道,“第三战,比拼神识。” 君象羽眼睛一亮,这可是自己的拿手好戏,姓宁的简直是自讨苦吃。 “再好不过,就按你说的办。” 君象羽一锤定音。 宁夏道,“君兄可以多考虑考虑,其实咱们不用比三场,三场之中,君兄挑一场,或者两场都行。” 宁夏说得坦坦荡荡,君象羽却仿佛受到了侮辱,朗声道,“既然定好了,就不要更改了。君某要胜就胜得堂堂正正。” “不愧是妖族中罕见的君子,佩服。” 宁夏朗声赞道,心中暗呼侥幸。 正如郭伯约所说,他将一场战斗拆解成三场,正是因为没有来得及修习适合练气境的功法。 如果不将战斗拆解,君象羽神功加持,他只有失败的份。 而将战斗拆解,看似比拼的是全方面,实则是助他成功消解掉了没有修习练气境功法的巨大隐患。 “磨磨唧唧,能有什么本事,我看宁夏和这君象羽都是本事不大,谱奇大。” 张钦忍不住嘟囔道,这会儿他的伤势基本快复原了。 没人接茬,但在心里赞同他的其实不少。 尤其是基本恢复实力的秦放歌,根本觉得让宁夏站到舞台中央来,就是一种耻辱。 不仅是他个人的耻辱,也是整个神一学宫的耻辱。 毫无征兆,平地里响动惊雷。 两人交手的第一击,就轰动全场。 整个斗将台的防御护罩,竟然开启了。 “好强,好特么的强啊。” “这只是肉身交战,拳力比拼,没有动用灵力啊。” “我没看花眼吧,中央斗将台的护阵只有遇到强大压力才会开启护阵的。” “是啊,适才秦放歌和妖族姓胡的小子打成那样,也没有激发护阵啊。” 看台下一片哗然。 看台上,胡驰林和赵三雷同时收敛了眼中的凶光,对视一眼,皆是浓浓的难以置信。 “黄兄,我没记错的话,中央斗将台是按两万斤的力量设置的防御触发,难道这二人交手的力道突破了两万斤” 颜副教务长惊声说道。 此话一出,台上的一干学员们眼睛都直了。 秦放歌通体冰凉,暗道,“两万斤的力道,就算姓君的强,有一万两千斤,宁夏至少也能有八千斤力道,我修得紫色丹宫,也不过才六千斤力道。 莫非姓宁的竟然是金色丹宫不,这万万不可能,他明明是最差的根骨” 轰轰轰 几乎宁夏和君象羽的每一击,斗将台都会是一阵地动山摇。 宁夏的霸王醉在巨力的加持下,威力发挥到了极致。 不少执教看得都暗暗心惊,这样恐怖的威力,七步之内,恐怕连灵力都发不出来,就得遭了这家伙毒手。 然而,宁夏没想到的是,他这么狂暴的攻击,君象羽竟然还能抗住,这不科学。 九十五章 灵虚指 就在宁夏暗呼“不科学”之际,君象羽心里炸开了锅,“这还是人么” 君象羽内心一直满满的优越感荡然无存。 他本就是神魔后裔,一身气力远超其他妖族。 在玄武秘境,他用破甲拳和宁夏较量时,宁夏虽有可怖力量,但还差他一线。 可现如今,他已突破了练气境,开启了血脉传承,且修得金色丹宫,一身气力何止万斤。 单论气力,别说人族,就是妖族中除了寥寥以气力和身量见长的种族外,他也难逢敌手。 可此刻,和宁夏战到一处,宁夏的每一击都让他倍感难受。 他在导引境引以为傲的破甲拳,竟险些被压在了下风。 两人一番龙争虎斗,战了足有五分钟。 “行了,双方难分伯仲,此战作平。” 孟尝山高声喝道。 他心中也是无比的吃惊,宁夏展现出的超强肉身战力,哪里像个人。 他看出君象羽气息不匀,而宁夏却后劲悠长,故而叫停了比斗。 君象羽脸色微红,立在原地,努力让自己不喘息。 他知道孟尝山叫停战斗,是看出自己的疲乏。 他心里不愿占这个便宜,却也没傻到当众承认不敌。 何况,他还有压箱底的手段,催动血脉,转为为妖族形态,具体的谁胜谁败,还难以预料。 “此战作平,我没意见,君兄的拳头还是那么硬。” 宁夏不停揉着拳头,喘个不停。 “再坚持下去,这小子肯定要败。” 高台下,苏冰河小声嘀咕。 “那是自然,姓宁的虽然喘,但底气仍存,姓君的是故作镇定。” 姚山高声点评。 苏冰河扯了扯姚山衣袖,“我是说宁夏要败” 他声音虽小,旁边还是有人听到了。 霎时,众人怒目而视,姚山重重在苏冰河肩膀上拍了一记,“知道你担心宁夏战败,放心,我人族从来不缺英雄” 苏冰河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宁夏何等手段,当然不会败。诸位别误会,我是宁夏大舅哥,我们自己家里的事儿,诸位就别操心了” 众人悄声议论了几句,提到了“苏冰云”,再没人朝他放出愤怒的目光。 苏冰河后怕不已,暗呼“侥幸”。 “既然要比功法,正好我这里有一套功法,二位可以一起参详。” 孟尝山说着,手中多出一块锦缎覆盖的神魔骨片。 君象羽道,“前辈勿急,让宁夏选。” 宁夏道,“我适才说了,君兄是妖族中难得的至诚君子,君兄觉得行就行。” 祝束流道,“若论功法,我神一学宫神通何其多,不知孟兄拿出的是什么功法” 孟尝山道,“祝老儿,孟某不屑你们的卑鄙,耍弄心机。我这功法说出来,保管叫你放不出气来,灵虚指,可还行。” 祝束流眉头微动,黄有涯传神识道,“宫长,怎么没听过” 祝束流传神识道,“妖族中有名的神通,灵虚一指金刚断,这门神通至刚至烈,最可怖的是发动极快,几乎心念动,神通出,防不胜防。” 黄有涯瞪圆眼睛,“神通瞬出,需要极佳的丹宫成色,才能瞬发瞬收。宁夏的根骨有多差,谁都知道,即便他勉强成就丹宫,恐怕也是最下品。” 祝束流传神识道,“事已至此,只能宁夏自己争气。” 孟尝山拿出了妖族顶级神通,祝束流挑不出刺来,除非硬说君象羽之前修炼过此神通。 但他自重身份,做不出这等事。 当下,宁夏和君象羽相对而坐,相距不到一米,孟尝山一挥手,那块神魔骨片落在二人中间。 孟尝山连续掐动法诀,虚空中衍出两道金锁,绕着宁夏和君象羽翩飞。 “并关八锁,二锁。” 宁夏认出两块金锁中的一锁,心下火热。 两道金锁封禁,避免了旁人窥视神魔骨片上的功法。 宁夏默念冰心诀,随即开启了神识大门,此刻,他并未将注意力全投注到神魔骨片上。 而是小心翼翼地探查自己的识海,在确信那股强烈的杀意无影无踪后,宁夏终于舒了口气。 紧接着,他才将意念投至神魔骨片,霎时,汹涌的神识直射他识海。 “嗯” 孟尝山眉头紧锁,宁夏的反应超出了他的 预料。 他选择取出记载了“灵虚指”功法的神魔骨片,当然不是好心。 这块神魔骨片乃是四品神魔骨片,骨片上的纹路通体雪白。 孟尝山料定宁夏就是破开了识海,也决计承受不住四品神魔骨片上散发的汹涌功法意志。 他的目的就是要让宁夏不战自败。 却没想到宁夏的意念投入到神魔骨片上后,竟真的能吸取里面的功法意志。 孟尝山当然不知道,宁夏在死灵渊经历了怎样的神魔意志洗礼,此刻这四品神魔骨片上的功法意志,虽也给他带来了压力,却已不能给他带来创伤。 “好强,真的好强,这宁夏连神识也是这么强大啊。” “仔细看过了,那是一块四品神魔骨片,我敢说那样的骨片,我看一眼,就得意识溃散。” “亏得有宁夏,否则还真不知谁能与这妖族的君象羽争锋。” “快看,快看,君象羽先收功了。” “” 底下议论如潮,君象羽强行镇压心潮,体悟功法。 他心里的震动绝非是因为神一学宫学员们的议论,全然是因为宁夏。 他做梦也想不到,宁夏竟然在神识上也有如此强悍的造诣,他可是达成了神识一重,已经迈步在神识二重的边缘了。 如此成就,便是孟尝山也大大惊叹,称他为天才。 即便这样,他面对这块记载了“灵虚指”的神魔骨片时,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反观宁夏始终表情沉凝,不停地攫取功法意志,撑到最后,君象羽先到了极限。 而宁夏还在吸收,君象羽太知道连贯性地吸收功法意志所带来的好处了,能极大的加速对功法的理解。 刷的一下,孟尝山收了二锁禁制,大手一挥,神魔骨片收入囊中,朗声道,“既然是公平,观看神魔骨片的时间,也一样要公平。” 台上台下一片哗然。 君象羽能看这么久,是他只能看这么久,和宁夏有什么干系。 祝束流讥道,“孟老妖,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要脸呵。” 孟尝山振振有词,“你们要公平,咱们就做到真正的公平,祝老儿,你不会是想耍赖吧。” 祝束流摆手止住众怒,“和妖族一般见识,咱们就输了,且安静,待宁夏行功。” 半柱香后,君象羽率先起身,孟尝山才要催促,君象羽挥手止住,“公平一战,虽败无憾。” 孟尝山不再多言,胡驰林和赵三雷皆暗暗吃惊。 君象羽何等骄傲,他们可是领教过,赤焰妖域的好几位领主和他说话,他都是爱答不理的。 能从他口中听到“虽败无憾”几个字,足能一窥君象羽内心深处的挫败。 又过了半盏茶的工夫,宁夏起身,冲君象羽拱手道,“君兄不愧至诚君子,灵波消失之际,咱们一起发动。” 说着,宁夏一挥手,一道灵波在空中缓缓荡开。 “灵气,他真的突破了丹宫。” 姚山叹道,话语中难掩的怅然若失。 “妖孽啊,最差的根骨也能破宫c” “真不知他到底消耗了几枚破宫丹。” “上天了三枚,人体的极限是两枚,天才的极限最多放宽到三枚吧。” 众声议论,噗的一下,灵波消失。 宁夏和君象羽同时动手,刷的一下,宁夏中指射出的气剑,先激到了君象羽眉心。 君象羽射出的剑气距离宁夏还有两米之遥。 九十六章 暗算(感谢天天日天天得萌主) 宁夏又射出一道气剑,击散了君象羽的气剑。 而他射到君象羽眉心的气剑,亦被君象羽击碎。 两人都没有再发招,君象羽沉声道,“我输了。” “这就输了。” “怎么就输了呢。” “还没打啊,这也太不过瘾了。” “宁夏威武,妖族小丑岂堪一击” 台下的气氛远比台上火热。 “承让。” 宁夏拱手,他对君象羽的观感竟然出奇的不坏。 这家伙除了高傲,很真是个实诚妖。 “公子,你灵力明显更强,为何认输” 孟尝山传出神识,大为不满。 君象羽并不理会。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灵力更强,但他和宁夏比的是同修“灵虚指”,再以灵虚指对攻。 只用灵虚指,宁夏击出剑气的速度快到让君象羽绝望,这种情况下,胜负已经不是灵力雄厚与否能够决定的了。 对方剑气更快,则意味着,攻击手段更具多样性,君象羽只能疲于应对。 与其疲于奔命,撑到最后,不如痛痛快快认输。 “第三关,考教神识是吧。为公平起见,老夫考教宁夏,祝老儿,便由你来考教我家公子。” 孟尝山高声喝道。 这回他学精了,先抢占主动权。 祝束流道,“当然可行,为公平起见,先建立神识通道,孟老妖,你没意见吧。” 孟尝山冷笑,“祝老儿,只要公平,我没意见。” 祝束流冲黄有涯点点头,黄有涯放出神识,瞬间一道无形的神识墙壁出现在宁夏和君象羽身前。 这道神识墙壁,肉眼不可见,但神识可查。 “可要加强。” 黄有涯盯着孟尝山道。 孟尝山冷笑,“再加强两倍,这点强度挠痒痒么” 黄有涯变色,朝祝束流看去。 黄有涯弄出的神识墙壁,其实是一种神识通道。 这种神识通道有隔绝作用,只要任何一方放出的神识强度,大于这道神识墙壁的强度,神识墙壁就会崩塌。 而祝束流和孟尝山为了自己人占据优势,在比斗中放出的神识,只会是神识墙壁允许范围内的极值。 说白了,就是神识墙壁的强度,最后就是宁夏和君象羽要面对的强度。 祝束流和宁夏不熟,完全摸不到他的底,黄有涯朝他看来,他也不能胡乱做出决定,只能朝宁夏看去。 宁夏道,“主随客便。” “这小子。” 黄有涯轻嗤一声,随即加强神识墙壁。 “二位放开识海大门。” 孟尝山高呼。 宁夏和君象羽几乎同时盘膝坐地。 刷的一下,两道神识几乎同时穿过神识墙壁,灌入宁夏和君象羽的识海。 汹涌的神识才撞入,宁夏额头一沉,一股强大的意志,几乎要瞬间夺走他的意识。 他额头冷汗刷刷直下,紧紧咬牙,死守灵台。 台上台下一片沸腾。 “天呐,这都抗住了,这么强的神识压迫,都能接住。” “看,宁夏比君象羽还从容一些。” “看来又要增加强度了。” 郭伯约喃喃道,“可清妹子,现在我才信了你的眼光,这宁夏真是妖孽中的妖孽啊。真不知他是怎么将神识凝练到如此强度的,我敢说,很多执教的神识也经不起这种压迫。” 清丽丽人冷冷盯着场中景象,没有搭话。 “看来还要增加强度。” 黄有涯高声道,眼中光彩难掩兴奋。 宁夏的实力,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岂料,他话音方落,宁夏忽地发出一声凄厉地惨叫,兜头就倒。 几乎同时,孟尝山也惨叫一声,口中喷血,倒在当场。 霎时,台上乱作一团,双方都在抢人。 祝束流抱着宁夏,一阵探查后,心有余悸地道,“神识衰微,受伤不轻。” “狗的,暗算,这就是暗算,孟老儿定是用了邪法,说不定燃烧了侵入宁夏识海的神识,以本伤人。” 黄有涯厉声咆哮,神态狰狞,“宫长,不如” “住口。” 祝束流厉喝,“君象羽速速带着孟老妖滚。” 祝束流何尝不想就此留下孟尝山等人,可事关吴国和赤焰妖域的大战,干系太大了。 他不可能为了一时意气,坏了大局。 翠华厅内,银烛高照。 神一学宫的三十几位高层,在椭圆形的玉制会议桌边,团团坐了一圈。 宫长祝束流道,“今天开这个会,主要是讨论宁夏的一些事情,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儿。诸位谁要是很忙,可以自己去忙,没必要在这里浪费宝贵的时间” 祝束流作神一学宫的宫长已经很多年了,还没用过这样的开场白,这等于是变相地赶开会的人离开。 事实上,他并不想召开此次会议。 但几个系的主任执教争吵不轻,他只能召开会议,却没想到,最后来的不止五个系的主任执教,神一学宫叫得出名号的首脑基本都到场了。 五六个人开会,他估计都要吵上好一阵子,如今聚集了三十几个,想想他就一阵头大。 开场白做完,众人屁股好似钉在了椅子上,难动分毫。 “这个,既然都不走,我就先把话说头里,宁夏是我傀儡系的人,谁要是敢挖人,就把我傀儡系的人挖光,我傀儡系关门大吉” 傀儡系的主任执教莫文卫是个干瘪老头,平时很少见他表态,更难见他生气,如今竟当众干出这么一通雷烟火炮,却没人表示意外。 本来今次的会议,就是因为宁夏和君象羽的大比结束后,几大系的主任执教找到宫长祝束流过话时引起的。 摆明了宁夏一战惊天下,想不引起关注都难。 如果说宁夏是分在药系c符系,哪怕是兵系,都不会引起这么大的动静儿。 谁叫宁夏分在傀儡这个全学宫最弱的系呢,就由不得几个系主任执教动起了心眼。 收到消息时,莫文卫正在闭关研究,当时就火了,扔了一只傀儡虎,就奔这边来了。 当场就撞见御兽系的系主任执教曹兴海正在向祝束流叙述,他御兽系沉浸多年,实在需要一个天才人物来扛鼎一把,荡涤一下御兽系多年不举的歪风。 若不是祝束流拦着,莫文卫当场就要动手。 “老莫,话不能这么说,宁夏这么好的苗子,放在你们傀儡系实在是白瞎了,我们也不是要抢人,实在是不愿看到明珠蒙尘,为国惜才啊。” 药系主任沈大华一脸沉痛地说道。 他一开腔,其他几个系主任纷纷发言,说来说去就是为了宁夏好的陈词懒调。 莫文卫怒道,“当初可是你们这个不收,那个不要,才把宁夏赶到我傀儡系来的。现在见人家好了,又想收了,就来反口。你们还要不要脸,祝宫长,我什么话也不说了,你看着定吧。” 祝束流道,“莫主任说得是,诸位就算宁夏这颗明珠要瞎,也要瞎在傀儡系。规矩不可改何况,我相信莫主任的实力,定能让宁夏这颗明珠大放光明的。” 口上如是说,祝束流心里也在滴血。 神一学宫的傀儡系不振,已经几百年了,现在整个傀儡系算上初中高所有学员,也不过二三十人。 宁夏去到傀儡系多半是要被耽搁的。 可是没办法,眼下闹成这样,他这一碗水再端不平,眼见便是好大一场风波。 他只能想办法让黄有涯私下里多提点宁夏几句,以后争取做到人在教室心在外,在傀儡系虚应场面就是了。 祝束流确定了宁夏的去向,满座诸人依旧没人离开。 这下,他真被搞懵了。 “宫长,宁夏的接引执教,是不是该定下来了” 黄有涯咳嗽一声,说话了。 九十七章 导引执教 “导引执教,什么导引执教,还早,都想什么呢,散会散会” 祝束流头都要炸了,为了宁夏在哪个系都争成这样,在争导引执教,岂不要打个头破血流。 “宫长,此事缓议不得,大家围在此间,就为此事,晚一天就多一天的乱。我以为,我这个教务长应该是当仁不让的” 黄有涯大包大揽。 所谓导引执教,换作门派里的称呼,就是授业恩师。 宁夏这么好的资质,谁不想抢到门下,为自己争光那是指日可待的事。 “黄教务长,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凭什么您就当仁不让,若说和宁夏打交道,您还没我多呢,再说,你一个教务长当哪门子的接引执教,没这个先例” 颜副教务长急了。 当宁夏接引执教的事儿,是宁夏和君象羽大战时,他给黄有涯传递神识时提出的,希望黄有涯能帮他在祝宫长面前过过话。 却没想到,转头黄有涯直接踢开自己,自己要亲自上马。 这能忍 “黄教务长和颜副教务长是叫猪油蒙了心,学宫何曾有过教务长担任接引执教的先例,都在瞎凑热闹。” “说的好像有纪律处的处长执教担任接引执教的先例。” “说的好像有兵系主任执教跨系担任接引执教。” “说的” 一帮学宫大佬其实真没几个去给学员当接引执教,除非是特别合缘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宁夏摆明了是神一学宫这几十年来所收的最惊才绝艳的一个学员,如果能抢入门下,将来是定能大振声威的。 祝束流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暗叹早知如此,自己就该第一时间闭关。 众大佬正吵得热火朝天,蹬蹬蹬,一个迅疾的脚步声出现。 如此高规格的会议被打扰,祝束流才要发怒,忽地看清那人面目,脸上的怒气换作了微笑,场中的争吵立时也停止了。 “秦执教,你怎么来了。” 祝束流含笑道。 来的正是和郭伯约几次点评宁夏的清丽丽人,她大号秦可清,乃是高等学班的一位执教。 秦可清清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仿佛面对的不是顶头上司,而是陌生人,“通知个事儿,我会做宁夏的接引执教。” 说完,不待众人回话,秀美的身姿袅娜地远去,满场鸦雀无声。 祝束流双手一摊,当先离去。 众人或摇头,或苦笑,再没谁哔哔,顿时散了个干净。 汝南城,寄北客栈。 孟尝山艰难地睁开眼,挣扎着要起身,哇的一下又喷出大口鲜血。 屋外的人听见动静儿,涌来了进来,都是随孟尝山进神一学宫的几位随员。 一个圆脸中年赶紧扶住孟尝山,往他口中打入两粒丹药,孟尝山顺了好几口气,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怎么回事,现在在何处” 孟尝山低声道。 圆脸中年道,“大人受了小人暗算,神识遭到重创,我们离开神一学宫后,担心大人身体,就直接宿在了汝南城中。” 孟尝山揉了揉头,痛苦地道,“妖孽,那就是个妖孽,我本想拼着损耗一丝神识,也要为我妖族剪除来日大患。 却没想到此人识海内,藏着恐怖意念,那诡异念头才动,我打入他识海的神识就灰飞烟灭。 更可怕的是,那诡异意念不仅瞬间灭掉我打入他识海的神识,还伤了我的神识本源。如此恐怖的意念,我想不通此人到底是如何容纳于识海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接茬。 君象羽上前一步,拱手道,“前辈苏醒,我也就放心了。晚辈向前辈辞行。” 孟尝山吃了一惊,“你要去何处。” 君象羽身份神秘,他是得了一个妖族中老前辈的嘱托,代为照看君象羽,带着君象羽历练。 君象羽道,“暂时没想好,可能去洪荒战场,也可能去玄武秘境。今次和宁夏的交战,我感触良多,多谢前辈带我前来,让我有此番经历。前辈还有诸位,保重。” 说完,君象羽闪出窗外,消失不见。 胡驰林怒道,“这家伙好没规矩。” “住口” 孟尝山怒道,“此人身份贵重,本想着你和三雷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和他结下几分交情。却没想到你们两个蠢货,狂傲自傲,连礼下于人都不会。” 胡驰林和赵三雷耷拉着脑袋听 训,暗里都在腹诽,论自傲,谁特么能胜过姓君的。 孟尝山训斥一阵,冲圆脸中年吩咐道,“马上给上面去信,必须密切关注宁夏,尽全力收集此人情报。若有可能,组织强大力量,将此獠扑灭于幼小阶段。” 宁夏头疼得厉害,睁开眼来,扫了扫天花板,和床上的缎面被子,发现不在自己宿舍。 他才起身,一人蹿了过来,“哎呀,你终于醒啦,这一夜可把我担心坏了。来来来,赶紧喝口水。” 凑过来的是贾秀全,他一张白脸写满了关切,端着一杯温水,送到近前。 宁夏推开水,翻身坐起,脑袋又是一阵钻心的痛,“老贾,这是哪儿” 贾秀全又给宁夏续了杯水,“这是学宫给访客准备的休息室,你一被抬到这儿,我就主动请缨来照顾你。宁夏同学,你这次真的是我咱们初等三班争得了光辉啊。 说实话,从你才来班里,我就看出你是人中龙凤啊。对了,当初我接你的班长之位,也就是暂代几天。现在既然你成功突破练气境,我这个班长之位还是还给你吧。” 贾秀全满眼的真诚。 “好吧,我就不辜负老贾你的美意。” 宁夏拍了拍贾秀全的肩膀。 他根本没用力,贾秀全却像中了化骨绵掌,身子一软,勉强扶着桌子,才没摔倒。 他看向宁夏的眼神,哀怨c凄婉复杂得可以拍八十集的电视剧。 宁夏摆手,“开个玩笑,贾兄不会当真吧。” 贾秀全陡然回过魂儿来,“哪儿哪儿,宁兄何等样人,我怎会不知道。注定要飞黄腾达的,哪里会看得上一个班长的位子。 再说,我当这个班长,还不是为了给宁兄搞好服务” 贾秀全千面百变,宁夏也不反感。 无论在哪儿,无论何时,身边总少不了这样的人,习惯就好。 吱呀一声,门推开了,徐子林提着一篮子水果行了进来,“醒啦,没什么大碍吧” 一阵没营养的关怀后,徐子林终于转到了正题,“宁夏,鉴于你这次立下的功劳,学宫给你记特等功,奖励十个功点。” 宁夏瞪圆了眼睛,贾秀全满眼艳羡。 “这么少么” 宁夏难以置信。 当初随便哪个新生接个普通任务,都能得到五个功点。 徐子林道,“少这可真不少了,宁夏同学,千万别拿新生期的功点和此时的功点相比。现在你手里的功点,一个功点可以兑换一枚引灵丹。当然,还得再加一万铜元。” 引灵丹的珍贵,宁夏当然知道。 相比培元丹这种疗伤和培养元气的丹药,引灵丹在练气境的使用,才是最广泛的。 可以说是练气修士进行日常修炼的主要资源。 当初他在新生期时,就打过兑换引灵丹的主意,但引灵丹对新生并不开放,他便是想兑换也没有机会。 “此外,鉴于你力挫强敌,这次的新生武试考核,你也直接免试,直接列作特等成绩,也会奖励五个功点。” 徐子林热情地握着宁夏的手道,“还有两个好消息呢。” 说着,他在怀里一掏,掏出一个纯色的玉牌,递到宁夏手中。 九十八章 跪下 宁夏接过玉牌,细细摩挲,静待徐子林下文。 徐子林道,“这是一块讯珏,通讯用的,本来只有执教级别的才会配给。但你这次立的功劳实在太大,所以学宫就特意赐下这块讯珏了。” 贾秀全一脸的艳羡,连连拱手,向宁夏表示祝贺。 “讯珏很好控制,只要念头侵入就可以了,只要两块讯珏贴近,用念头催动,就能关联联系人。” 徐子林正说着,宁夏将念头送入,讶道,“里面有一个个红点是怎么回事儿” 徐子林惊道,“不可能啊,讯珏是颜副教务长给我的,我直接拿过来了。 哦,应该是颜副教务长和黄教务长事先已经和你的这块玉珏做过关联了。 到时,他们给你来信,你确准了身份后,可以在红点后面用意念作下备注,就不会混淆了。” 宁夏点头。 徐子林道,“还有一事,就是你的接引执教也定下来了,是高等学班的秦可清秦执教。” 贾秀全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宁夏道,“怎么这位秦执教和厉害么” 贾秀全道,“老兄,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秦执教可是咱们学宫人气最高的冷艳美女执教,我想不明白,他凭什么就看不上我。” 徐子林咳嗽一声,“宁夏,你和秦执教有交情” 他一直觉得宁夏身份神秘,而且是越来越神秘,他这个作辅导执教的偏偏不能一窥究竟,让他真的心痒难耐。 宁夏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位秦执教,徐执教可以代为介绍一二吗” 他也觉得诡异,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这张英俊容颜,招来的天生女人缘 可他并不想要一个女执教,女人的心思,他不觉得自己能把握得住。 徐子林道,“要说起这秦执教,我在学宫这些年还真没和她说上一句话,此人太冷,太傲,也太狠。论传奇性,所有执教里她排第二,就没人排第一。 不说别的,传闻此人曾独身闯荡过赤焰妖域,那可是群妖聚集的地方,他竟硬生生闯了出来。 此外,此人似乎背景强大,在学宫内很少给别人面子,但几乎所有人都都给她面子。 唯一一个对她出言调侃的,当众被她打得吐血。 结果,那名倒霉男执教被调离,动手的秦执教安然无恙。 不过宁夏,你能被秦执教看上,从某种意义上说,真是你天大的福气啊。” 贾秀全嫉妒得快要面目全非了,看宁夏的眼神就像好像宁夏傍上了秦执教,作了她的上门女婿。 三人谈了一阵,徐子林有事要忙,便带着贾秀全离开了。 宁夏也不喜欢这睡了不知多少人的客房,紧赶着要回自己宿舍。 临去时,徐子林交待宁夏去赏功处一趟。 旁的事儿能忘,兑换功点的事儿,宁夏不能忘。 他赶到赏功处,闻讯而来的曹冲和蒋干,先抱拳表达了一番热情洋溢的恭喜。 接着,将学宫赏赐的十五个功点兑给了他。 末了,还取出一块紫色玉牌,朝宁夏送来。 只一眼,宁夏就认出那块玉牌,正是君象羽腰下悬挂的玉牌。 蒋干笑道,“姓君的还真是妖族中罕见的诚信之妖,临走时,不忘按赌约交出了赌注。” 宁夏道,“当初是我先倒下的吧,怎么他就认输了” 曹冲道,“宁夏同学还不知道你当时可是直接让孟老妖都吐血了,连他这个考官都晕倒了,自然是你胜了。” 宁夏还真不知道孟尝山晕倒吐血的事儿,曹冲这么一说,他立时猜到,必定是隐在他识海中的恐怖杀意,在危急关头站了出来,制造了这次的事故。 蒋干和曹冲都恪守修士原则,没有刨根问底宁夏识海中的异变。 随后,宁夏消耗掉一个功点,和一万铜元,兑换一枚引灵丹。 此时,他校牌中还余十六功点,但他手中的铜元钞只有不到一万了。 贫穷如魔咒一般,再度袭来。 回到宿舍后,宁夏取出那块紫色玉牌,送入念头,念头无法进入,传送神识,神识被弹开来。 他仔细观察那枚紫色玉佩,再度确认了玉佩上的两个神魔文就是“识音”二字。 念头一动,他尝试着催动并关八锁的“解锁”技能,刷的一下,他的神识毫无阻碍地侵入到了玉佩之中。 紫色玉佩里是一个神识空间,里面放着七八本典籍,皆以意 念的状态存在。 定下定睛看去,那些典籍都是人族的名篇,既有佛家的大明王经也有儒家的钉顽c诗词三千,还有道家的太上无我等各家经典。 宁夏用神识打开一本他最熟悉的钉顽,书本翻开,全是他熟悉的人族文字。 忽地,他用神识打在“乾称父,坤称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刷的一下,那一行字上忽地悬浮起一个个弯弯曲曲的符号,正是神魔文字。 除此外,整个空间内,还传来黄钟大吕般的声音,响彻在宁夏心头。 宁夏很快就醒悟过来,那巨大的声音应该就是那神魔文的读音。 “识音c识音,原来如此。” 宁夏已大致弄明白这块识音玉牌的作用,基本相当于他上一世见到的儿童点读笔,是用来识字启蒙的。 事实上,宁夏猜到一点不错。 那块识音玉佩,正是一直关注君象羽的一位妖族大能赠给君象羽的。 君象羽有神魔族血统,但并没有接受神魔族的传统教育,连神魔族的文字都认不全。 孙所以,那位大能才弄来了这块识音玉佩,却没想到最后落到了宁夏手中。 宁夏一直研究神魔文字,几近痴迷。 但苦于没有名师指点,只靠几篇捡来的笔记,勉强凑出了一些神魔文字的释义。 如今有了识音玉佩,他就等若是有了点读笔,哪里不会点哪里,再学习起神魔族文字,必定会事半功倍。 宁夏陡然得到识音玉佩,爱若珍宝,把玩了一夜,基本将他认识的神魔文字都在识音玉佩中找了出来,弄懂了发音和释义。 只是发音复杂,他暂时只记下十几个神魔文字的发音,想要熟悉,还需时间来磨。 次日一早,宁夏正在床上睡得迷迷瞪瞪,腰间的讯珏发出轻微震动。 他取出讯珏,念头传入,一个红点闪动,“半柱香后,到清水阁等我,过时,后果自负。” 宁夏暗道,“这谁呀,这么嚣张,老黄,老颜,握草,不会是老秦吧。” 他蹭地一下从床上立起身来,火速洗刷,朝清水阁狂奔而去。 黄教务长和颜副教务长,他都打过交道,对他很是亲切。 反倒是那位号称自己接引执教的秦某人,传言脾气极度不好,动辄好动手的主儿。 本来,动手宁夏也不怕,但就怕打不过,干挨打。 遇到秦执教这样的狠人,他不服不行。 宁夏赶到清水阁后,果然见到一个香炉,里面的一炷线香将将燃到一半。 不远处,一个青衣美女临水而立,光看背影都觉美得像一幅画。 宁夏静静立在水边,也不出声招呼,就这么静静等着,时不时偷瞄水里自己的倒影,暗道,“谁的身影不是美如画” “我叫秦可清,现在是你接引执教,这是官方的叫法,从今日起,我就是你的老师了,跪下。” 秦可清声如寒冰。 宁夏懵了,干什么自己就要跪下。 “嗯” 秦可清转过身来,一双清冷凤目逼视宁夏,强大的神识扑面而来,形成巨大的压迫。 宁夏催动并关八锁,神识大门封死,任凭秦可清施压,也扣不开他的神识大门。 忽地,秦可清收了神识,素手轻点,凌空放出剑芒,数道如火焰般的剑芒逼在宁夏头颅四周。 最近的剑芒离他只有几毫米,灼灼杀机,刺得他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九十九章 练气二重 “执教就是这样收徒的么” 宁夏干脆闭上眼睛。 秦可清道,“我并非收你为徒,我作你的接引执教,便要授你修行知识。我所在的宗门有门规,非门徒不可得传真法。 所以你跪的不是我,而是真墟宗的祖师。我也不是你的师父,你还没资格拜我为师为父,你可以叫我秦老师,我算是代真墟宗收你入门。” 说着,秦可清素手一挥,一幅古色古香的画轴挂在虚空。 画像上是个长髯老者,身材肥硕,脑后结个道士髻,目光温和,虽只是画像,也有一种动人心魄的感觉。 “这是我们真墟宗的创派祖师操美真人,取德操尚美之意” 秦可清面上忽有几分不自然。 宁夏本不知道缘故,秦可清这一解释,他弄清了是哪几个字后,心里不禁想着祖师爷取道号时未必是这样想的。 睹见宁夏目光游移,秦可清目光愈发冰寒,“还不跪下。” 宁夏心道,“反正是跪老祖,又不是跪你。” 心里生怕惹翻了秦执教,平白自己吃亏。 他端端正正在画像前跪了,秦可清道,“现在我宣读本门门规,一,戒淫邪。二,戒滥杀无道。三,戒欺师灭祖,戒欺师灭祖,戒欺师灭祖。” 宁夏道,“我没听错么是五条戒律,还是三条。” 秦可清道,“最后一条,本来只一遍,自我师祖开始,加了后面两遍。真墟宗现在算上你,共有八人。有些已经下落不明,但每一个都是修炼界的英雄。 希望你加入真墟宗后,不要堕了我真墟宗的威名。否则,我这个老师并不忌讳清理门徒。” “动辄对门徒喊打喊杀的,难怪你真墟宗虚成这样。” 宁夏腹诽,迫于秦可清压力,只能口上答应。 “行了,流程走完了,你还有无问题。” 说着,秦可清收了卷轴。 宁夏险些一头栽倒,玩呢,跪了半天,听你喊打喊杀了半天,现在就结束了,多少传点东西啊。 “那个,我是真墟宗弟子,有没有什么凭证” 宁夏委婉试探。 “你心里知道就行,到外面不许自报家门,以免累及宗门名声。” “秦老师,你当我的老师,总要教我点什么吧。” 宁夏觉得和这女人客气,就是和自己过不去,干脆不装了,直来直去。 “我教的,你暂时学不了,到了要教你的时候,自然会教。” 秦可清依旧冰冷。 宁夏怒极,压着声音道,“秦老师既然不肯教,不知能不能将我从傀儡系转到药系。我现在才练气一重,亟需借助丹药之力,提升修为。” 秦可清道,“不要好高骛远,见异思迁。修行是什么,本质还是找一块舟楫,载着这具臭皮囊,向永生彼岸驰往。丹药也好,符箓也好,傀儡也好,都只是手段。 傀儡这条路也不是绝路,既然选定了,就要坚持下去,我是不会帮你去说的,也不允许你见异思迁。” 宁夏出离愤怒了,真恨不能 “你不服” 秦清冷眼睥睨。 “服。” 宁夏软了,打不过对方,自然硬不起来。 秦清撩了撩耳畔垂下的青丝,“对了,你抓紧修炼,两个月后,两王山大战应该会爆发,带你去见识见识。 身为修士,要想炼身,先得炼心,不去最危险的地方锻炼,失去血火中冲杀,能有多大成就 死亡从来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大限将至,希望全无。 所以,能遇到这样的打战场,尽情地释放自己吧” 宁夏都听傻了,喃喃道,“听君一席话” “怎的” “死后无全尸啊。” “大胆” 秦可清作色,宁夏赶忙分说道,“开个玩笑,老师不会介意吧。” 秦可清知道宁夏的不满,想了想,弹出一粒引灵丹,“算是见面礼吧。” 宁夏接过,暗里腹诽,“小气死了。” 口上却道,“谢谢老师。” 秦清怔了怔,又弹出一粒。 “谢谢老师。” 宁夏来了了精神。 秦清蹙眉,又弹出一粒。 “谢谢老师” “你还没脸了。” 秦清阔步离去,抛下话道,“明日 午时,去听雨轩,我给你找了个开蒙的老师,能套出多少,看你自己本事。” 宁夏得了三颗引灵丹,心情舒畅不少,一听秦老师对自己另有安排,心中不平终于顺了。 次日午时,宁夏准时赶到位于学宫东南角的听雨轩,那处十分幽静,亭台楼阁依山傍水,景致极好。 宁夏到达听雨轩时,郭伯约已经在了,一身常服的他,正坐在一个素面蒲团上,打坐调息。 宁夏念及秦清的交待,立在厅外,不敢打扰。 站了足足半个小时,忽地,一阵急雨至,宁夏也不闪避,立在原地被浇了个落汤鸡。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郭伯约缓缓睁开眼来,“大奸似忠,大伪似信,既怀心机,何必惺惺作态。” 宁夏当然不知因为秦可清的缘故,郭伯约一直对他有成见。 “我既答应你的接引执教,就会做你三日老师,不过我的时间很宝贵,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现在就问。” 看着宁夏落汤鸡的模样,不复往日的英俊潇洒,郭伯约的心情稍好。 宁夏道,“敢问执教,练气一重,修炼到练气二重,需要多少引灵丹” 宁夏也不愿意废话,郭伯约想速战速决,正和他意。 郭伯约道,“这要因人而异,庸才至少需要十颗,天才也许五六颗就够。造成这种差异化的原因,在于丹宫成色。成色好的丹宫对灵力的吸收既快且猛,引灵丹流逝的灵力会少。 而成色差的丹宫,对引灵丹的吸收会差,灵力流逝的就多。” 宁夏道,“难道练气境只要一直堆丹药,修为就可以扶摇直上么” 郭伯约道,“理论上是这样,练气说到底就是引灵入体,炼化为气的过程。从自然界中吸收灵力和从丹药中吸收灵力的差别不大。 当然了,在练气四重,七重,十重,是三个关卡,并不是简单堆引灵丹就能冲过去的。” 宁夏道,“堆丹药就能代替修行,修行本身会不会太简单了难道就没有后遗症” 郭伯约目光微亮,“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你还有点脑筋。修行从根本上说修的肉身和灵魂,最终求超脱的乃是灵魂,但肉身这艘灵魂之舟若不够强大,是没办法承载灵魂到达永生彼岸的。 所以修行本身不可能是堆资源那么简单,若真如此,人人可证长生。 同样,修行文明衍生了这无数岁月,修士们早就将修行文明装点得无比灿炫,早期的确有很多丹药,都曾起到过类似引灵丹这样的功效。 但最后都被引灵丹淘汰了,可以说引灵丹是对炼气期修士最为友好,副作用也最小的聚集灵力的丹药。 在引灵丹问世之前,修士想要从练气一重走到练气十重,其中要耗费的心血和努力,不是现在的修士能够想象的。 所以,当代修士都是站在先辈们的肩膀上,一步步向上攀登。 不止是丹药,比如各种学科,炼符c御兽c炼尸c阵法c傀儡等等,都是一代代修士用聪明才智创造出来的修炼文明。 现在,你还会觉得堆资源太过简单么” 宁夏悚然而立,“是学生浅见了。” 他已经想明白了,所谓的简单,不过是易得。 就像上一世,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一个手机,却不能说手机的出现,是一件简单的事。 郭伯约道,“堆资源从来都难免后遗症,但相比节约下来的时间,后遗症又不算什么了。何况,这些后遗症会在高境界时爆发出来,到哪一步操哪一步的心。 所以,你现在可以放心大胆地炼化引灵丹。” 宁夏冲郭伯约拱手,“请执教为我护法。” 不待郭伯约答应,他竟盘膝坐了下来,取出一枚引灵丹,吞入口来。 丹药入腹立时化作滚滚热流,热流瞬间想四肢百骸流溢,霎时,聚成风暴,被尽数吸入丹宫。 刷的一下,风暴经过丹宫化作灵力,直接注入天元窍。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当宁夏头顶冒出滚滚白气之际,郭伯约的眼睛都直了。 灵力汇入天元窍之际,宁夏通体舒坦,那股不可言喻的美妙感觉又来了。 宁夏接连吞服引灵丹,当第三颗引灵丹被消化一空时,他身体发出一震凤鸣。 灵力竟贯穿了天关窍。 “练气二重,这就练气二重了。” 郭伯约震撼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说的是普通修士需要十颗引灵丹进阶练气二重,但这个数目他稍微有些夸张,资质一般的修士要十到十五颗。 天才修士,少说也得五六颗,哪怕是修出了紫色丹宫。 可宁夏这是什么情况,只用了三颗,这几乎证明引灵丹没有 丝毫的灵气外溢。 最可怕的是宁夏是一鼓作气吸收了三颗引灵丹,便是紫色丹宫也万万做不到,休息是必须的。 他敢发誓,整个神一学宫没有谁进入练气二重有比宁夏简单的了。 前后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宁夏如开玩笑一般在他面前从练气一重达成了练气二重。 “执教,我可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 宁夏听不出郭伯约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一百章 金刚纹 郭伯约怔怔良久,“你是金色丹宫” 宁夏摇摇头。 郭伯约微眯了眼睛0,“紫色” 宁夏又摇头,“是白金色。” “白,白金” 郭伯约一口气险些没捣上来,“那个,秦执教作你接引执教的程序走没走” 宁夏莫名其妙,“可是要什么不妥” 郭伯约仔细一想,宁夏既然来了,定然是秦可清的授意。 如此说来,拜师程序肯定是走了。 他心中万分后悔,当初就不该被偏见蒙蔽双眼,致使如此一个夺目的天才,从自己身边溜走。 “执教,我这到底是怎么了,您倒是说句话啊。” 宁夏被郭伯约的各种小表情给弄得心里慌乱得很。 郭伯约摆手道,“无事无事,你的天资很好,接下来,你要一鼓作气冲到练气三重。嗯,我算了一下,你冲到练气三重,所需的引灵丹,也不会超过三十颗,好生努力啊。” 宁夏道,“秦执教说两个月后,要带我去参加两王山之战,不知执教认为,我还需要在哪方面做些补充。还是说做补充的意义不大,遇到强者,只有一死。” 郭伯约瞪眼道,“她疯了吗,她难道不知道你是何其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步。两个月后去两王山冒险做什么不行,我一定要劝她” 郭伯约对宁夏的印象已完全改观了,只觉宁夏就是一块完美的璞玉,若是拉到两王山战场上消耗掉,实在太可惜了。 冲动一过,他又觉不现实,他太知道秦可清的性情了,不是自己劝得动的。 “呃,去历练历练也好,没啥坏处。” 郭伯约只能往回找补,“不过你说的补强,很有必要,你赶紧提升修为。那个妖族神通灵虚指用好了,很是犀利。至于你说的越级战斗,同境之类是可行的,即便是练气杀筑基,也不是不可能。 但悬殊的实力差距,只能用特定的战斗环境和机遇来弥补。你可以尝试补充一下防御之类的功法,比如” 郭伯约忽然怔住了,他想明白了,为何秦可清要和自己赌让自己作宁夏的三日师,感情是在这儿等着。 他是吴国体修唯一的传人,秦可清又说要带宁夏去血火战场,又让自己做宁夏的三日师。 这不是摆明了,想让自己传宁夏体修秘法么 可自己凭什么传功,那么珍贵的体修秘法,是谁都能学的么 不过,宁夏如此天资,实在是人才难得,便是传给他也不算辱没。 不行,这也太便宜这小子了。 不对,若是不传,岂不是让可清妹子误会自己根本没读出“三日师”的深意,她会不会以为自己悟性很差 郭伯约脑子乱糟糟的,仿佛无数个小人纠缠在一处打架。 宁夏连叫了几声,郭伯约才反应过来,“这个,你要补强防御,可以修习一些炼体类的功法。” 宁夏摇头道,“炼体类的功法,我了解过,防御作用有限,漫说是防御灵气攻击之类的,就是遇上强悍的妖族,连妖族的拳脚之威,也很难防住。” 宁夏觉得自己最不需要补强的就是防御,因为他有凤凰胆。 郭伯约勃然色变,“迂腐之见,你不是自忖力量惊人么用你的全力,打我一拳试试。” 他身为吴国仅存的体修传人,宁夏的这番言论,他当然不能忍。 宁夏捏了捏拳头,“执教,当真不是在开玩笑” 郭伯约冷笑,“有多少本事,尽管使出来,你纵有万斤之力,我又何惧” 说着,他周身忽然冒起一团光晕。 宁夏暗暗称奇,深吸一口气,左脚顿地,右拳猛地挥出,疯狂的音爆拉响。 轰然一声巨响,郭伯约纹丝不动,脚下青砖粉碎,双足竟深陷土中,多达三寸。 宁夏瞪圆了眼睛,心神为之夺,他全力一击,恐怕有一万五千斤上下的力道,就是一段城墙,挨上如此狂暴一击,也得当场垮塌。 郭伯约竟然纹丝不动,硬受了这一击,如此神通,简直闻所未闻。 宁夏暗暗称奇之际,郭伯约却悔不当初,暗道,“草率了。” 原本,他料定宁夏撑死了也就一万斤的力道,才选择立足不动,受此一击。 却没想到宁夏爆发出的力量,远远超出了预计。 他为了显示神通,故意纹丝不动,这就导致他没有丝毫地卸力,全部的力量都加持在了他的肉身上。 如此一来,一 下超出了防御极限,虽说金身未破,但已受了暗伤。 他偷偷吞了好几口血水,勉强闭口憋住,才没露底。 “执教神威,学生心服口服。” 宁夏今日才知小看了天下英雄。 如此防御神通,他怎会不想学。 有这般防御神通加持,战斗时,可选择的余地就大了,比起用什么凤凰胆,可要强多了。 郭伯约暗暗调息十余息,轻抚长须道,“现在你可知天外有天可愿修此奇术” 宁夏这一击,彻底让郭伯约下定决心,要将神通相授。 不为别的,他就想看看自己的体修奇术,配合宁夏这无与伦比的狂暴力量,到底能掀起多大风浪。 “也许自己的金刚不坏神功,在宁夏手中才能发扬光大吧。” 这绝非郭伯约妄自菲薄,而是他的预判。 因为他有超强体术,却无狂暴力量,每每攻击,也只能依仗灵气攻击。 一旦灵气行将耗竭,他纵有金刚不坏神功护体,也只是块强大的木头。 反观宁夏,修成顶级丹宫,拥有狂暴无伦的力量,再有金刚不坏神功相配,几乎可以放弃灵气攻击,直接肉搏山海。 “学生愿学。” 宁夏深深一躬。 郭伯约道,“你听说过法纹么” 宁夏点点头,“学生知道法纹,炼丹有丹纹,炼符有符纹,傀儡有傀儡纹。学生听人说,法纹才是修炼文明繁衍至今,长出的最璀璨的明珠。” 郭伯约点点头,“此论不差。你可知炼体其实也有体纹” 宁夏摇头,暗道,“我倒是知道妊娠纹。” 郭伯约道,“体纹寥寥,传承至今的,吴国也只有我金刚纹。” 说着,他大手一挥,光影在他手中汇聚,跳动的光影最后汇聚成一个血色纹路。 他大手一握,血色纹路消失,他周身一道光晕微闪,一横眉,一怒目,宛若庙宇中的神祇。 随即,郭伯约收了功法。 宁夏道,“如此神功,多久能修成可否录为神识功法” 郭伯约摆手,“多了。” “多了” “想多了,法纹怎么可能录为神识功法。至于你说的修成金刚不坏神功,我也没办法回答你。因为我自己远不算修成金刚不坏神功。传闻金刚纹有九重,我现在距离三重还有一门之隔。你说我可算修成了金刚不坏神功” 郭伯约连声叹息,“神功易得,法纹难成,法纹若成,神功自成。宁夏,你可愿受我金刚纹。” 宁夏躬身,“请执教赐纹。” “放开识海大门。” 宁夏依言放开,郭伯约沉声闷喝,一道法纹缓缓在手中凝聚,法纹凝聚的速度很慢,郭伯约脸色一点点透红,最后殷红如血。 忽地,他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掌中法纹终于凝聚。 嗖地一下,郭伯约抬手一送,那道法纹直扑宁夏眉心,消失不见。 霎时,一道稳固的法纹,出现在宁夏识海中。 刷的一下,宁夏眉心传来刺痛。 他暗道要遭,赶忙关闭识海大门。 根据这两次的经验,他料定若是关闭识海大门稍微慢上半拍,那恐怖杀意就要发动。 弄不好才导入识海的法纹,就得被那恐怖杀意,瞬间剿灭。 郭伯约身子晃动,宁夏赶忙将他扶住。 郭伯约摆手道,“无妨,只盼你将这道金刚纹发扬光大才好,日后遇到秦国的使用金刚纹的,一定要给我狠狠地打。” “学生谨记。” “法纹是修行文明的结晶,好生蕴养c体悟,此外,火候不到,不要强行修行,肉身会承受不住,容易崩溃。” “掌握一重法纹,不知有何征兆” 郭伯约道,“最直观的征兆,是法纹会生出变化,至于其他变化,还要你自己体悟。” 宁夏冲郭伯约一拱手,“执教好生调养,学生改日再来探望。” 说完,宁夏阔步离开。 郭伯约微微皱眉,忽地,目光定住,不远处的石桌上,立着一枚金灿灿的果子。 “丹果” 郭伯约瞪圆了眼睛,“好小子,我的金刚纹不算错付。” 赠予郭伯约那枚丹果,宁夏说不心疼,自然是假的。 但郭伯约如此辛苦,才将金刚纹传授于他,这个人情太大,宁夏别无他物,只能用丹果报答。 返回宿舍,宁夏打开识海大门,挪出了金刚纹,他能清晰地感到,这枚金刚纹和自己没什么联系。 换言之,这道金刚纹只是模板,是知识的海洋,属于郭伯约,而 不是他,迟早会迸散。 宁夏深知时间很紧,不敢浪费,立时开始钻研,意念才沉入其中,大量的奥义朝他飞来。 宁夏本来一知半解,忽然识海中传来一道声音,在替他解析。 仔细聆听,声音的主人正是郭伯约。 101章 神识空间 宁夏忽然明白为何郭伯约凝聚这道金刚法纹,是如此的耗费心血,他竟然将自己的意识附着在法纹中。 这些意识全是关系金刚纹解析的。 宁夏便根据郭伯约的意识指引,一点点解析金刚纹。 时间一点点过去,三天后,宁夏基本完全掌握了解析套路,而此时,郭伯约打在他识海的神识也衰微到了极致。 终于,这天下午,他识海中的金刚纹崩碎不见。 宁夏心中毫无波澜,神识催动,灵力加持,掌中光晕渲染,刷地一下,一道摇摇晃晃的金刚纹现在掌中。 凝视着掌中的金刚纹,宁夏无悲无喜,他很清楚,他掌中的金刚纹远不到一重的标准。 说白了,只是样子货,距离成型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走。 一下午时间,宁夏尝试过很多次,金刚纹的绘制,没有丝毫的进益。 宁夏忽然想起郭伯约交待的,要他不要操之过急,避免尝试将金刚纹加持肉身,担心他身体崩碎。 宁夏有凤凰胆傍身,反而觉得这是个新的思路,可以先试一试。 说不定在实验中体悟这枚金刚纹,会有更好的效果。 说干就干,当下他催动金刚纹,加持于身,几乎瞬间,他全身多处冒血,扭曲得筋络发生血崩。 宁夏并不急着动用凤凰胆,而是在细细体悟金刚纹加持之后,身体的变化以及金刚纹的变化。 宁夏正在领略个中滋味,嗖地一下,一道清光从他身体崩开,却是金刚纹崩碎了。 他赶忙握住了凤凰胆,暗道,“还是太弱了。” 他感叹的太弱,是自身灵力和神识太弱。 因为法纹究其根源,是神识和灵力聚合后的产物。 现在明显是金刚纹加持肉身,无法维持太久,他要补强金刚纹,只能从神识和灵力两方面入手。 念头既定,宁夏决定先补强神识,他的神识已经很强了,现在要做的是突破神识二重。 当初在死灵渊吸收了那么多的神魔意志,可以说他神识的强度和厚度,早就过了突破二重的界限了,只是碍于修为和身体的限制,才没有突破成功。 如今他已成就练气境,身体的限制不在了,他觉得自己努力一把,应该能成功突破。 到了赏功处,曹冲出外公干,蒋干得到消息,急急赶来。 “采购五品神魔骨片” 蒋干龇牙道,“五个功点,三万铜元,宁夏同学,你是不是考虑考虑。 我觉得你眼下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引灵丹上为好,提升修为,冲击中等学班是正经” 蒋干苦口婆心劝了一会儿,奈何宁夏心意已决。 蒋干伸手,宁夏递过校牌,挠头道,“蒋执教,我校牌中的功点是够了,但囊中羞涩,不知执教可否借我三万铜元” 他就剩了五千多铜元,距离购入五品神魔骨片,差老了钱。 他厚着脸皮来此,早早就打了找蒋干和曹冲借钱的主意。 蒋干笑道,“好说,三万铜元,我还拿得出,先借宁夏同学应急。” 他心中着实欢喜,宁夏能开口找自己借钱,显然已经把自己当了亲近朋友。 在蒋干的帮助下,宁夏顺利得到一块五品神魔骨片。 他赶忙返回宿舍,开始闭门炼化神魔骨片中的神魔意志。 大量的神魔意志才涌入识海,他的识海便开始了剧烈震动。 嗖地一下,那道神识光点,轰然炸开,一个金色空间先画出来,约莫一个一米见方的空间。 宁夏心中欢喜,终于达成神识二重了,果然是临门一脚的事儿。 一米见方的空间实在算不得大,但能有个随身空间,总比身上挂满了囊袋要强。 宁夏正生欢喜,忽地,眉心一阵刺痛,他赶忙封禁神识大门。 等了半柱香,他再开启大门,那个金色的神识空间被劈成了两半。 “握草。” 宁夏狂恨。 才新鲜出炉的神识空间,就这样被恐怖杀意给毁了 就在这时,裂开的空间,断裂的边沿的线条开始延长,不多时,两瓣裂开的空间的线条接连到了一处。 刷的一下,一个新的空间出现。 虽然形状不规则,但比原来一米见方的空间,大了十多倍。 “这,这” 宁夏搓着手,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当下,他取出那块音书玉 佩,神识覆盖,意念挪移,刷的一下,音书玉佩便进了他的神识空间。 半个小时的工夫,他将随身之物试了个遍。 最后,他将神识投向脖颈处的凤凰胆,凤凰胆一点动静也无,丝毫不受干扰。 “好吧,就你特殊。” 宁夏放弃了。 他的随身之物,都挪入了神识空间,也就这枚凤凰胆,和一枚讯珏带在身上。 他担心讯珏如果挪进了神识空间,会错过即时消息。 满身的袋囊一解,他的心情没来由一阵轻松。 达成神识二重,那块五品神魔骨片上的神魔意志,其实没被他吸收多少。 他决定暂停炼化神魔骨片上的神魔意志,如果机会合适,他想再谋那个镇守死灵渊的差事。 若是骷髅人还在的话,他觉得就靠那死灵渊的滋养,他的神识就能飞速壮大。 不过这是将来事,当务之急,是面对两王山之战,必先炼化金刚纹。 要炼化金刚纹,神识的短板补齐了,要马上补齐的短板就是修为。 宁夏想着去哪里弄些引灵丹,他还有十二个功点,还缺十二万铜元,就可以兑换十二枚引灵丹。 现在关键是没钱,再找曹冲和蒋干借钱,显然不合适。 宁夏正犯愁,讯珏又有了动静,意念沉入,有一个陌生红点传来意念,“却是让他去傀儡堂一趟。” 被分到傀儡系已经是既定事实了,宁夏也不再想着折腾换系了。 半个小时候,他赶到了傀儡堂,才跨进那扇朱漆大门,一道劲风扑面而来。 他晃身避过,铛的一声巨响,一头吊睛白额虎现在院中,这头老虎身量比寻常肥牛还大,金色的毛发,在阳光下几要反光。 “嗯” 很快,宁夏发现不对,这只老虎没有气味。 “行了,进来吧,阿元自己玩儿去。” 不远处的台阶上,一个白衣青年冲宁夏微微点头,他一招手,那打老虎似乎听得懂他说话,摇着尾巴去了。 白衣青年引着宁夏到了一座湖心亭,一个枯瘦老者正坐在亭中,瞧见宁夏来了,远远冲他招手。 宁夏这两天见过秦老师和郭伯约两位高人了。 这两位一个娇花照水,一个打坐念经,都在装高人风范,眼前这老头儿如此和煦,宁夏对他的观感一下就上来了。 枯瘦老者正是傀儡系主任执教莫文卫,往日有新人入系,他是不会亲自接近的,但宁夏必须是例外。 “听说你想转系” 莫文卫含笑望着宁夏道。 宁夏俊脸一红,莫文卫摆手,“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换我是你,我也想转系,毕竟傀儡系多年名声不彰,实力衰微,转到药系,丹砂系,哪个不是赫赫声名,自然前程远大。” 宁夏不好接茬,静听莫文卫发言,“不过,这只是神一学宫的傀儡系低迷,并不意味着傀儡系比其他系差。如果我说曾经有一人,祭炼出的傀儡,战力达到了帝君级别,你会怎么看” 宁夏瞳孔微缩,“这这是真的” 他对傀儡没什么概念,按他的理解,傀儡应该就是木偶,布偶之类的娃娃。 他无法想象一个傀儡拥有帝君的实力。 莫文卫微微一笑,立在宁夏左侧的白衣青年霍地发动,宁夏猝不及防,被白衣青年抓了个正着。 他惊讶地盯着莫文卫,莫文卫道,“挣开试试。” 宁夏恍然大悟,感情这白衣青年是个傀儡。 他近距离观察,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来丝毫破绽。 他甚至能透过白衣青年颈部的肌肤,看到他那蠕动的动脉。 他缓缓加力,渐渐地察出门道,白衣青年的双手传来金铁般的硬物感。 “如何” 莫文卫含笑望着无法挣脱地宁夏,目光中若有得色。 忽地,白衣青年身上传来咔嚓做响声,莫文卫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卧槽,住手。” 宁夏不再反抗,白衣青年也松开手来。 “好个怪力的家伙,差点毁了我的镇堂之宝。” 莫文卫满面痛惜,抓过白衣青年,左看右看,确定没有大碍,才长舒了口气。 装十三失败,莫主任一脸的尴尬。 宁夏却深深地震撼了,这根本不是他理解意义上的傀儡。 如果傀儡能达到这个地步,那真是太了不起了。 别看他能挣开白衣傀儡的束缚,可真对敌,敌人可不会给他挣脱的时间,暴起发难,极有可能瞬间结束战斗。 “那个我,我该怎么称呼您” “你叫我莫老头,文卫兄都行。” 宁夏哑然失笑,立时猜到他的身份,“莫主任,要炼成这样的傀儡难么” 莫文卫笑了,“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但我敢保证没有你冲破丹宫难。” 宁夏道,“还请莫主任传我傀儡大法。” “放开识海大门。” 莫文卫眼睛一亮。 宁夏依言放开识海大门,莫文卫凌空写了几个字符,字符钻进宁夏识海。 接着,莫文卫取出几张剪纸作的人物,拍进宁夏手中,“先用那些字符,灵活的操控这些纸人,待到如臂使指时,再来找我。” 102章 帮场 出了傀儡堂,宁夏还在回味那个白衣傀儡,傀儡真锻造到那个份上,当真神乎其技。 “吼” “好” 忽地,震耳欲聋的喊声传来,宁夏不用细看,就知道北广场上的斗将台上又有人在酣战。 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几乎隔三差五就会上演一场。 毕竟有矛盾的,想出风头的,从来不少。 宁夏本不欲理会,忽地,那边爆发出夺目光彩,灼灼剑芒刺眼。 “练气中期以上” 宁夏来了兴趣。 四到七重算是练气中期,练到了四重,灵气化芒,威力更上层楼。 而到了练气四重,已经有资格转到中等学班就读,每月可以领取一枚免费的引灵丹了。 这个级别的学员,已经很少为意气之争而上斗将台了。 场上两名学员,各自剑芒猎猎,攻势大开大合,动静极大。 宁夏静静观战片刻,心中颇不以为然,两人招数间的漏洞不少,而且灵气出动的速度太慢。 除了化出了不甚强大的灵芒外,几乎无可称道之处。 看了一会儿,不待台上两人分出胜负,宁夏便待离开,忽地,李方从不远处迎了过来,“宁兄,少见啊,这是去哪儿” 宁夏忽想到一事,“听闻你老兄神通广大,我有一事,不知你能不能帮个忙。” 宁夏早有耳闻李方路子广,经常能搞到别人搞不来的资源,也算是个闻人。 李方早就想和宁夏亲近,奈何宁夏终日修炼,很少参加应酬,他一直苦无机会。 今日好容易宁夏有所求,他很高兴。 还是那句老话:你若芬芳,蝴蝶自来。 “宁兄有什么吩咐,只管说,能办的办,不能办的,想着法儿的办。” 李方大包大揽,就差拍胸脯起誓了。 宁夏道,“我有一颗引灵丹,想换些钱。” 李方眉头一挑,这算什么事儿,“宁兄缺钱了我这里” 宁夏摆手,“李兄好意心领,能帮忙卖个高价就行。” 当初在赏功处,宁夏兑了一枚引灵丹。 后来,他厚着脸皮谢了几次,秦可清给了他三枚。 冲击练气二重,消耗了三枚,现在手中就剩一枚引灵丹。 他校牌中还有十二个功点,手里就剩五千多了,他打算用这枚引灵丹先换些钱,再结合校牌中的功点,兑些引灵丹出来,将手头的资源盘活。 李方道,“在学宫内,引灵丹卖不出高价,估摸着也就五万,但到了汝南城,能卖上六万。这样吧,宁兄的这枚引灵丹我买了,就按六万计价如何” 宁夏道,“随行就市,五万就五万。” 李方挑眉,“宁兄这是不肯交我这个朋友。” 宁夏拱手,“如此,就多谢了。” 宁夏取出引灵丹,李方爽快地给钱,并再三交代,“若是宁夏急着用钱,他可以作中人,从其他学员那里贷一笔款,利息会压到两分左右。” 宁夏谢过李方好意,转去赏功处,打算先还了蒋干的三万,再兑三枚引灵丹出来。 他才到,蒋干和曹冲联袂迎出,两人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蒋干的眉骨还带着几分乌青。 “二位执教这是” 宁夏忍不住发问。 曹冲道,“宁夏同学,可还缺钱,我这里攒了五万,先借你应急。” 蒋干道,“我这里还有两万,宁夏同学先拿去用。” 两人目光碰撞,隐有火花。 宁夏便是再聪明,也不会猜到二人的冲突,全因蒋干借钱给他引起的。 当时曹冲出外不再,是蒋干借了宁夏三万。 曹冲听说这档子事后,立时找到蒋干,埋怨他不会做人,怎么着也得帮自己垫上一部分。 两人便因此事闹得不愉快,言语呛呛得狠了竟还动了手,只是怕闹出丑闻,彼此克制,战况才没激烈。 “那个,我是来还钱的,多谢二位执教好意。” 宁夏取出三万要还给蒋干。 蒋干道,“宁夏同学太客气了,先拿着用吧,我现在不用钱,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就是了。” 曹冲就更急切了,取出五万拍进宁夏怀里,非说借他应急,扔完钱自己先撤了。 蒋干也不甘示弱,也往宁夏怀里拍了两万,疾步匆匆去了,留下一位管事帮着宁夏走后面的流程。 那胖管事见识过多次二位管事执教对宁夏殷勤,难得他有机会接触宁夏,一张脸快要笑烂。 宁夏本来想着还了蒋干的钱,用剩下的三万兑换三个引灵丹,再去找李方还钱,接着兑换导引丹。 如今他手中已经有了十三万,还剩十二个功点,他索性一次全兑换了导引丹。 导引丹入手,宁夏便隐入宿舍闭关。 在消耗掉十一枚导引丹后,他的天关窍蓄满了灵力,达成了练气二重大圆满,距离练气三重还有一步之遥。 但宁夏知道,这一步之遥,没有二十枚左右的导引丹,将很难跨过去。 不过,既然达成练气二重大圆满和成就神识二重,宁夏觉得可以尝试凝练金刚纹。 说干就干,他催动秘法,掌中再度聚成金刚纹,相比上次结出的摇摇欲坠的金刚纹,这次的金刚纹要稳固许多。 宁夏心中暗喜,开始将金刚纹加持于身。 这次肉身的崩溃,比上次来的更猛烈。 许是金刚纹加强的缘故,肉身要承载的伤害和压力更大,撑了不到两分钟,宁夏便坚持不住,不得不动用了凤凰胆。 但他心情却仿佛跃上云霄,这次的金刚纹加身的时间虽短,却让他领悟到了许多奥义。 这种领悟,远比郭伯约通过意识的解说,来得要深刻得多。 他知道了身体和金刚纹配合时,哪里的血液不协调,何处的筋络运转不通畅,到哪一个关节时,呼吸应该变得更沉凝一些。 虽只两分钟,但这种实验的所得,可是硕果累累。 正应了那句老话: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仅仅消耗了三道法纹,宁夏的金刚纹加身,便不再导致肉身崩溃了。 这是他通过一次次试错,不断调整,得出的良好成果。 肉身不崩溃了,金刚纹开始崩溃。 但这种崩溃是有益的,通过一次次地调整,宁夏的金刚纹越来越稳固。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这段时间,宁夏绝大多数精力都放在金刚纹的凝练上。 每天直练到灵力耗竭,才会罢休。 等待灵力恢复时,又将意念沉入音书中,继续在神魔文字上用功。 等到灵力恢复,他又继续凝练金刚纹。 直到第二十五天的上午,他的金刚纹终于化作一片浅青色,他知道自己终于将金刚纹凝练到了一重。 其后的日子,他虽也会每天凝练金刚纹,但已经有所偏重,更多的精力转到了灵虚指的修炼上。 灵虚指虽得自神识功法,但短短时间,他只是学通了,但远不到精深的程度。 随着日复一日的钻研,他在灵虚指上的进步飞速,再出手时,指剑既讯且猛。 至于莫文卫给的几张纸人和字符,他还真没倒出时间来研究。 他平日里还要抽出时间,去课堂上应个卯。 好在自定下专业后,以往的文化课取消,一周也就一两节的公共大课。 每周会有一次班务会。 其余时间,众人都是选定功法,各自修行,遇到不通的,自去答疑室请教传功执教,那处终日有人值班。 修行的日子过得波澜不惊,宁夏头上悬着一把“两王山之战”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总是不敢稍有懈怠。 这日中午,他正在宿舍对着识海空间中的几个字符用功,操控得几个纸人歪歪扭扭地在桌上挣扎,忽然有人敲门,开门,却是学宫负责门禁的夏管事。 夏管事来报,说有人前来探视,来人自称姓柳,来自东华城。 “柳执教” 宁夏脱口惊呼,抛下夏管事朝大门方向狂奔而去。 隔着老远,宁夏就认出了柳朝元,一年多不见,柳朝元面有风霜,仿佛老了几岁。 东华学宫是宁夏在此界重生的落脚点,也算是他在此界的家乡,柳朝元等一干故旧,算是他最亲近的人了。 尤其是柳朝元,不仅是他修行上的引路人,对他的关照是全方位的。 当初,为赶时间报到,宁夏没来得及和柳朝元当面辞行,至今想来仍觉遗憾。 故人重逢,自有一番亲热,随后,宁夏要领柳朝元入神一学宫参观。 柳朝元婉拒,宁夏看出柳朝元似有忧色,再看柳朝元身边还立着几人,其中一个中年人和柳朝元有几分连像,顿时意识到柳朝元此来汝南,恐怕没那么简单。 果然,柳朝元介绍了他身边几人,和柳朝元连像的中年人唤作柳朝宗,是柳朝元的嫡亲兄长。 其余四人,都是柳家在汝南的亲朋c故交。 介绍完,柳朝元将宁夏引到一边,悄声道,“我今次来汝南,正为我大侄的 事儿。家兄十多年前,搬来汝南,在此扎根。 他膝下有一子名唤柳冰,在汝南巡城司担任书办。前些日子,因为得罪了一位叫马忠的书吏,被诬作假账,贪污兵饷,下了大狱。 家兄无奈,只能传书于我,托我过来主事。这几日我们找了一些门路,疏通了公书房监事张永的门路。 今日家兄在鸣翠楼设宴,宴请张永,缺个有份量的作陪。我在此间人生地不熟,只能托你帮个场子。” 103 敬酒 “执教太见外了,您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只是我就是神一学宫的一个普通学员,能有什么份量,要不要我叫两个朋友。” 柳朝元的忙,他是一定要帮的。 柳朝元摆手,“不必麻烦了,你好歹是神一学宫的学子,有你作陪就够了。” 他不愿给宁夏添麻烦。 柳朝宗陪笑道,“神一学宫的学子,到哪里都是座上客,能请到您,老朽已经十分感激了。” 宁夏拱手,“世伯称呼晚辈宁夏就好,执教待我如子侄,世伯不必见外。” 一番揖让后,一行人便来到鸣翠楼。 对于这汝南城中出名的酒楼,宁夏几无所知,入得其中,只觉比东华的太白酒家要奢华太多。 鸣翠楼临广渠河而建,最好的观景处在顶楼,那处没设包房,依着栏杆间隔极远地摆了四张八仙桌,柳朝宗便订了其中一张,众人落座,远眺河景,风光无限。 众人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主客张大人还没来。 柳朝宗尴尬无比,柳朝元也沉了脸。 宁夏道,“无妨,左右有的是时间,若尊客今日不至,便改由晚辈做东,正好做一场谢师宴。” 宁夏话音方落,一个头发稀疏的中年胖子阔步行了上来,他身体沉重,每走一步,压得木制的楼梯发出吱呀响声。 见到来人,柳朝宗赶忙站起身,小跑着迎了过去。 柳朝元虽然心中不快,想着几千里路都赶了,为了侄子,也只好压住烦闷,堆出笑脸,迎了过去。 柳朝元起身,宁夏也只能离席去迎。 众人迎了那中年胖子坐了主座,柳朝宗介绍道,“这位就是公书房监事张永张大人,张大人是姚协领手下的有数人物,若无张大人领衔,整个公书房就瘫痪了,公书房瘫痪,汝南城也就瘫痪了” 宁夏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但柳朝元在座,他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柳朝宗又开始介绍其他人,除了介绍宁夏时,张永歪着的身子稍稍坐正,介绍柳朝元等人时,他宛若一堆肉瘫在椅子上。 “敢问宁小友出身哪家高门” 张永含笑问道。 能入神一学宫的都是官宦子弟,突然冒出一个宁夏,张永不能不小心应对。 宁夏道,“学生出身东华,自幼孤苦,侥幸才来的神一学宫。柳执教是我的恩师,托他的福,今日能和张大人一会,学生十分荣幸。” “东华”c“孤苦”两个词一入耳,张永紧绷的神经放松不少,再看宁夏对酒桌上的礼仪一窍不通,便料定宁夏必是出身寒门。 “一帮东华的土包子。” 有了这个基本判断后,张永彻底放松下来。 很快,一桌子丰盛的菜肴端了上来,即便宁夏并不熟悉汝南城的消费情况,也能看出这一桌美味少说也得上千元。 众人频频向张永敬酒,张永却极少端杯,好似饿死鬼一般,对着满桌美味山吃海嚼起来。 至于柳朝宗请他帮柳冰和马忠做个和事佬的事儿,张永始终不接话茬。 宁夏看得烦闷,正想着是不是找找曹冲和蒋干,让这两位操操心,铛的一声,柳朝元先拍了桌子,“大哥,结账。” 他不是迂腐之人,该忍时会忍,但他看得出来,张永根本没有帮忙办事的意思。 若是投钱,柳朝宗已经投了不少了,为了搭上张永的线,已经砸出去快一万了,几乎已是柳家的全部积蓄了,再要继续砸钱,柳朝宗已砸不起了。 而联系张永的中人承诺说张永会帮着办事,柳朝宗又花大价钱,整治了今天的席面。 如今,张永姗姗来迟不说,酒桌上也不说人话,摆明了还想下刀子。 “哟呵,瞧不起姓张的是吧” 张永将啃了一半的淮西锦鸡腿往桌上一丢,扯过桌布一角擦了擦油手,剃着黄灿灿的牙齿道,“今天这顿饭本大人要是吃不舒坦,我保管柳冰在牢里也别想舒坦了,洗干净屁股,准备把牢底坐穿吧。” 正如柳朝元所想,张永此来,就是想接着要好处。 柳朝宗为柳冰的事儿花了一万,掮客五千上腰,五千给了张永,但这点钱明显填不满张永的胃口。 此番,张永过来就是为了摆摆架子,让柳家再出大血。 宁夏的出现是个意外,但在探清了底细后,他也没把宁夏当一回事。 神一学宫的学子固然了不起,但他官府内的吏员们自成体系。 再说,他张某人背后又不是没有靠山, 无须买一个才进神一学宫一年的土包子的面子。 他本来正为怎么翻脸想由头,没想到柳朝元先忍不住了,他正好借势发难。 “二弟” 柳朝宗沉声喝道,“还不跟张大人道歉。” 说着,他举起酒杯,“张大人,我二弟不懂事,我替他罚酒三杯赔罪。” “哼。” 张永冷声道,“你算哪根葱,要赔罪让他自己喝。” “二弟。” 柳朝宗眼中满是哀求。 柳朝元闭上眼睛,“也罢,柳某自罚三杯。” “三杯当本大人的面子是草纸么,刘二。” “来嘞,爷,有什么吩咐。” “醉花酿,给我再上二十瓶。” “爷,你” “怎么怕老子付不起账。” “得了,爷,你擎好吧。” 不多时,店小二将二十瓶醉花酿端了上来。 柳朝元抓过一瓶,宁夏按住了他的手,张永满是肥肉的脸笑得一颤一颤,“你们俩一起罚酒,细一想,本大人还是头一回给神一学宫的学子罚酒,就从你开头。” “宁夏,此事与你无关。” 柳朝元很后悔将宁夏拉进这烂泥潭。 “执教,无须多言。” 宁夏为让柳朝元受辱惭愧。 张永冷眼旁观着柳朝元和宁夏上演师徒情深,忽地,楼梯道有脚步声伴着骂骂咧咧传来,动静不小。 “今天老子非把本翻回来不可。” “早和你说了,跟着我下,哪会输这么惨。” “行了行了,都别嚷嚷了,先填了肚子,再去报仇。” 来的人有七八个,吵吵闹闹,张永立时寒了脸,高声道,“刘二,这里是什么地方,鸣翠楼的雅座,是大茶馆儿么啊,三少爷,苏少爷,刘少爷,马少爷” 张永肥大的身躯仿佛充饱了气气球,蹭地一下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仿佛滚着一般赶到了楼梯口,接住了那帮人。 “哟,老张啊,混得不错啊,家常便饭都吃到鸣翠楼来了,我来瞧瞧,你老小子伙食怎样” 领头的青年一边和张永打趣,一边朝着这边的酒席来了。 到得近前,见得满桌狼藉,青年啧啧道,“这他么是猪槽么吃成这副鬼样子,老张,注意点吃相,看你都肥成什么样了。” 领头青年一撘眼,就知道张永在这儿宰肥猪,懒得掺和,说了两句,便待离开,忽地,目光撇在宁夏脸上,脸上的笑容瞬间冰封。 “三少爷,要不坐下来喝点儿” 张永小意地问道。 领头青年掉头就走,心里炸开了锅,“老子出门没看黄历” “老姚,来都来了,一起喝点。” 宁夏招呼道。 领头青年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他身后的一帮人也发现了宁夏,一个个好似被施了定身法。 来的这帮正是姚山c苏冰河等前猛虎团成员,宁夏的老冤家们。 初次碰撞,这帮人被宁夏收拾得满地找牙,后来还背了学宫的处分。 再往后,这帮人纷纷进阶练气境,便想着宁夏根骨奇差,定然无法进阶,便找上宁夏想要报仇。 亏得姚山机警,看出不对,临阵脱逃,众人才逃过一劫。 再后来,宁夏和君象羽一战,震动整个神一学宫。 姚山c苏冰河等人是又气又怕,深恐宁夏哪天记挂旧仇,找上门来,终日惴惴不安。 好在宁夏根本没拿他们当回事,时间一久,他们才又快活起来。 谁成想今日冤家路窄成这样,出来吃个饭也能撞上。 “我,我就不喝了吧,您喝,您喝” 姚山声音发颤。 如果说初入校时,被宁夏收拾,姚山等人还是牙服心不服。 那现在,就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无一处不服。 宁夏现在在新生圈里,是毫无争议的第一人,学宫内已经有了宁老魔的绰号。 宁夏不仅实力惊人,还有黄教务长私生子之称,妥妥的神一一霸。 现如今,姚山等人是受了霸凌,连反抗心思都生不出来,只能假装没有宁夏这个人。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鸣翠楼里又撞上了。 “都是同学,客气什么,正好张大人还要我罚酒三瓶呢,你们来的正好,来来,都把酒瓶举起来,一起替我罚这三瓶。” 宁夏含笑说道。 见宁夏皮笑肉不笑,姚山c苏冰河等人牙齿齐寒,赶忙一人抓过一瓶酒。 “敬张大人” 宁夏一声令下,姚 山等人齐齐冲张永一举瓶,咕嘟,咕嘟直往嘴巴里灌。 醉花酿是烈酒,张永特意叫来惩罚柳朝元和宁夏。 这会儿,姚山等人一瓶灌下肚里,腹中宛若烧火,又似烧刀子刮胃。 宁夏道,“说好了一人三瓶,这个罪必须赔好,再来” 姚山等人难受不已,但宁夏神色实在不善,众人心里凄苦,只能再度举瓶。 “别别别,爷,诸位爷,别喝了,都别喝了,我当不起,当不起啊,这是要折死我啊” 张永已是庙里失火,慌了神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一个东华来的土包子,竟有这么大威势。 姚山等人偷瞄宁夏,宁夏笑道,“诸位要养鱼吗,不会是看不起张大人吧。” 104章 小鹿 (天天日天天得萌) 姚山大口往肚里灌酒,眼神死死盯着张永,哪里还有先前半点的热络,仿佛在看刨自己祖坟的仇人。 姚山最恨的当然是宁夏,可愤怒无效,他实在惹不起这位大爷,除非他退学。 惹不起宁夏,他总要为落在自己头上的厄运,找个来由,张永就是最佳的背锅侠。 若无张永,怎会有眼前这一出。 “爷,大爷,别喝了,别喝了,这是要折死我啊” 噗通一下,张永跪倒在地,他已魂飞魄散。 说到底,他就是个小小的监事,他的顶头上司姚协领是姚山的远方堂叔,在姚家根本排不上号。 连姚协领平日都要巴结着姚山,更遑论他张永了。 如今倒好,姚山被人逼着向他张永敬酒,哇哇灌醉花酿,张永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姚山心里有多窝火。 何况,眼下被逼着灌酒的不是姚山一人,还有这么多公子爷,他这是惹了多大个雷啊。 跪求姚山无效,他终于醒悟过来,跪行到宁夏身边,宁夏无动于衷,张永又求柳朝元。 柳朝元心中一阵畅快,看向柳朝宗。 张永终于跪行到柳朝宗脚下,一边往自己脸上甩着耳光,一边哭诉,“柳爷,柳爷,是我猪油蒙了心,得罪了您老人家。 您老放心,今天晚上我保管您家公子回来,那个狗屁马忠,我让他跪着跟您道歉,柳爷,您老就发发慈悲吧” 柳朝宗和一干亲朋都看傻了,实在不知柳朝元的这个看似木讷的学生,竟有如斯恐怖的能量。 柳朝宗没有实力傍身,深知张永这样地头蛇的难缠,赶忙将张永扶起,冲宁夏陪笑道,“那个,世侄,我斗胆说一句,张大人这个” “世伯,按您的意思办。” 本来就是给柳朝宗办事的,他这个当事人愿意息事宁人,宁夏也不会往大了闹。 他一挥手,姚山等人终于解脱了。 他们修为强悍,烈酒再烈也不至于伤身,只是灌了满肚子刮肠胃的烈酒,分外难受。 “行了,列位同学,都入席吧,这顿饭,宁某借花献佛,做个东道。” 宁夏自不会让柳朝宗花钱。 张永仿佛又活过来了,如皮球一般原地弹起,“哪儿哪儿,说什么也不能让您做东,刘二,刘二,赶紧着重整席面,最好的席面,我请客” 他生怕宁夏不给机会,再看姚山等人,一个个冷着俊脸,明显憋了一肚子火气。 这些火气,不敢对宁夏发,明显是要冲他张某人来的。 他只求借着这酒宴,好生赔罪,哪怕是醉死,也要抚平诸位公子爷心里的怒火。 添酒回灯重开宴后,柳朝元成了当之无愧的主角。 宁夏将他的位置摆得很高,直言自己一身本事大半皆是柳朝元悉心教导,听得姚山等人肃然起敬。 他们再看宁夏不爽,也不能否认宁夏一身本事,实在可怖。 姚山领衔,众人纷纷向柳朝元敬酒,态度几近谦卑。 这些官宦子弟,酒桌上的礼仪c应酬上的本事,实在精到,宁夏只能瞠乎其后。 一餐饭,柳朝元情绪高涨,大醉而归。 宁夏将柳朝元送回客栈时,张永已经带着柳冰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麻脸中年,一脸地哭丧,见了宁夏等人,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不必说,必是那个马忠。 宁夏不愿理会这些破事,嘱咐柳朝宗好生照顾柳朝元,他晚些时候再来探望。 柳朝宗踢了柳冰一脚,这个很秀气的青年立时要向宁夏拜倒。 宁夏将他扶住,“你我同辈论交,岂可行此大礼,来日方长,改日再向柳兄讨教。” 说完,他冲柳朝宗拱手一礼,阔步离开。 宁夏不急着回神一学宫,他要去西市的便宜赌坊。 这个地方,他是听姚山介绍的,说在里面下注的多是修士,赌一种五色幻彩石的游戏,收益不小。 十赌九骗,这个基本认知,宁夏还是有的。 他此行的目的,不是去赌,而是想去看看,姚山几人会不会有哪个特别手顺,等他们赌完,他好打个秋风,搞一笔无息借款。 总欠着蒋干和曹冲两人的钱,他心里不是很安稳。 “小姐,快看,宁公子。” “啊,在哪儿在哪儿” “在那儿刚走过老王烧腊铺。” “呀,快看看,我的妆花没花。” “没花,没花,人比花娇呢。” “” 宁夏正走着,被一个作丫鬟打扮的娇俏姑娘拦住了去路。 “宁公子,可还记得我” 俏丫鬟含笑说道。 宁夏笑了,“一路风尘,若非翠荷姑娘施舍,我可要饿肚子了。” 原来这翠荷,正是他来汝南的最后一程,打得官宦曹家车队时,遇到的曹家丫鬟。 当时那一路,翠荷没少给他送吃食,要么是鸡汤,要么是点心,他很是承情。 “给你送吃食的,不是我,是我家小姐,诺,她在那边躲着呢,不好意思见公子。” 翠荷掩嘴笑道。 宁夏循着翠荷指的方向看去,曹小姐如小猫一般,赶忙缩到一把花纸伞后。 那张秀美的脸,宁夏有印象。 宁夏笑道,“看来你家小姐不想见我,既如此,代我谢过你家小姐。” 翠荷笑道,“好吧,不打扰公子了,对了,公子你分在几班呀。” “初等三班,有时间我会登门向曹夫人致谢。” 宁夏冲翠荷一拱手,阔步离开。 “该死的丫头,谁让你暴露我的,人家可是大家闺秀,怎么能不要矜持” 曹小姐躲在花纸伞下跺脚,宜嗔宜笑的秀美脸庞,宛若风景一般,映入一双阴鸷的眼眸中。 “潇洒君子,淑女好逑,老爷可不是老古板。小姐何必故作矜持,再矜持下去,这般英俊郎君可就要便宜那些女学员喽” “该死的丫头,还敢弄走哎,你说我现在开始修行来不来得及” “不是吧,小姐,为了宁公子,你能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我,我哎,算了,算了,我不信宁公子喜欢浑身腱子肉的女同学,对了,班级问到没有” “问到了,问到了,你要去探视” “探视你个头,写信啦,傻妮子,笨死算了” 曹小姐雀跃地如清晨的小鹿。 三更已发,求订阅哈,新书期最重要就是订阅,后期稳定了,反而不必这么焦虑了。 105 豹子 便宜赌坊设在西坊市一角,东西开了两扇门,普通赌客走西门,修士和高端玩家走东门。 进得便宜赌坊,三百多平的宽阔大厅内,设了不少赌台,各种各样的赌具都有。 赌注也是五花八门,有金叶子,银锭子,铜元,甚至还有本来只在学宫流通的铜元钞,除此外,他还见到有人下注奇花异草c兵刃c丹药 满厅聚了近两百赌客, 其中一个纵横五米左右的巨大赌桌前,聚集的人潮最密,姚山,苏冰河一帮人皆围在这个赌桌前,个个激动得面红耳赤。 宁夏站在不远处,看了片刻,丝毫感受不到众人的激动。 那张巨大赌桌上赌的是一种会幻彩的石头,买定离手后,每个石块会擦掉顶部的皮封,石头内部流光溢彩,不停地闪变,分别呈现金紫黑白青五种颜色,待石头流光结束,颜色会最终定格。 每次会端上三块石头,赌客们可以赌其中一块石头的颜色,也可以连注,赌两块或者三块幻彩石的颜色。 当然,连注的几率更低,但赔率更高。 在宁夏看来,这和赌骰子的点数,没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在于幻彩石颜色在最后关头不停闪烁,给人一种结局定而未定,让所有人的希望和热情都被勾起。 再配合着热烈的呐喊着,很容易激发人骨子里的欲望。 比如姚山,往日里多矜持的一个二代公子,此刻双目通红,衣冠不整,声嘶力竭地喊着“金色”,面前已剩了数目不多的银元宝。 忽地,桌上的幻彩石颜色落定,姚山重重一拳捶在台面上,满面的怅然若失。 人间悲欢,在这一方赌桌上被展示得淋漓尽致。 苏冰河兴奋得叫了起来,他今天的运势不错,面前挪了大堆的银元宝c金饼,还有厚厚一叠大面额的铜元钞。 看了片刻,宁夏觉得无趣,就退到邻桌看几人推牌九。 他盼着苏冰河乘胜追击,大发一笔,他正好找苏冰河搞个无息校园贷。 闲逛了半盏茶的工夫,宁夏溜回到幻彩石赌桌前,再看苏冰河时,吓了一跳,他面前大堆的金银几乎被清空了。 苏冰河赤红了眼睛,宛若野兽一般,正厉声嘶吼着,“白,白,白” 宁夏皱起了眉头,再看姚山等人,几乎都愁眉苦脸,一看便是霉运临头。 一看这种局面,宁夏就知道自己校园贷计划夭折了。 “八个人,但凡有一个转运,也不至于这样。” 宁夏暗暗叹息一声,便待离开。 忽地,又定住脚,暗想,“不对,十赌九骗,赌幻彩石,难道就没有套路。” 他忽然回忆起来,就在他围观其他赌客推牌九时,便听到那边高喊过,“三白,豹子,通杀。” 所谓三白,指的是三块幻彩石都开出了白色。 半柱香的工夫,就开了一把豹子,一招通杀,赌场便可稳赚不赔。 宁想暗想,“莫非幻彩石的颜色,在开出之前,就可以预判若真如此,庄家无须用其他套路,只需控制好间隔,偶尔开出一把豹子,就能稳赚不赔了。 可庄家到底用的什么办法,在打开石头的封皮之前,就知道幻彩石颜色的呢” 怀着疑惑,宁夏重新回到了赌桌边。 这次看了不过五分钟,宁夏没弄明白,庄家是怎么识别一个个大小完全一样的石块,但他自己琢磨出了门道。 凭借无识妖胎赋予的敏锐感官能力,他竟能嗅出不同颜色幻彩石的微弱气味差别。 并且他测试过,几乎每块幻彩石的封皮没拆开前,他都能笃定这快幻彩石的最终颜色。 百试百灵。 弄清了这个门道,宁夏觉得自己先前的价值观有些狭隘,怎么能一门心思老想着搞校园贷呢,幸福的生活难道不应该靠自己的勤劳来创造吗 确定好思路后,宁夏将仅有的一枚引灵丹摆上了赌台,他赌中间的那枚幻彩石为黑色。 引灵丹才上赌台,引起极大的关注。 谁都知道引灵丹的贵重,一枚市价在五六万之多。 虽说往日也有豪客,拿引灵丹来下注,但毕竟少见。 “尊客可想好了” 一脸大胡子的荷官盯着宁夏道。 “买定离手,庄家解石便是。” 很快,三块幻彩石皆被擦开封皮,幻彩石开始流光溢彩,场中满是呐喊,喊“黑”的声音最是热烈。 终于,中 间那块幻彩石一通变幻后,颜色定住,正是黑色。 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地欢呼声,姚山等人也挤了过来,向宁夏表示着恭喜。 大胡子荷官处乱不惊,很快便有随侍,取来三枚引灵丹,赔付给了宁夏。 与此同时,二楼探出了几道身影,朝这边打望。 很快,新的一局开始了,宁夏将赢来的三枚引灵丹,再度押注中间的幻彩石,这次他赌的是紫色。 二楼,一个卧蚕眉中年冲身边的麻衣老者使了个眼色,后者摇头,表示并不知道宁夏到底押没押准。 卧蚕眉中年顿时醒悟,他身为庄家确实没办法知晓每块幻彩石的原色。 之所以能屡屡开出豹子通杀,是因为那批全豹子的幻彩石,皆是从特殊渠道采购的。 他们只知道何时该放豹子,并不能窥探到幻彩石的颜色。 宁夏上一把开发了,这次他一下注,不少人跟注。 很快,幻彩石被解开,霎时,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爆发,宁夏再度押中。 大胡子荷官额头已然见汗,卧蚕眉中年抚在栏杆上的大手陡然握紧,麻衣老者微微摇头。 卧蚕眉中年冲底下微微点头,很快,九枚引灵丹赔付给了宁夏。 场中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久久不歇,姚山等人兴奋得跟什么似的,他们也跟着宁夏押注,赚了一把。 只是这几人都输得快空了,本钱有限,虽中一把,也没翻回多少。 众人都向宁夏道谢,宁夏笑道,“运气,运气,哪有把把中的,赢了你们别谢我,自己对自己负责。” 很快,他又投下三枚引灵丹,这次跟风押注的就更多了。 数九寒天,大胡子荷官额头汗液涔涔,幻彩石才解开,满场的呼啸声几乎要冲破屋顶。 终于,宁夏押注的中间石块颜色定住,随即,满场几要砌出叹息之墙。 “他也有押不准的时候。” 卧蚕眉中年轻声道。 麻衣老者笑道,“幻彩石如果那么容易被洞察乾坤,大江南北就不会为此物痴迷。不过是个运气好的小子,且看着吧,他怎么赢进去的,就叫他怎么吐出来。” 麻衣老者仿佛有神算,下一局,宁夏又输了。 连输两局,宁夏身上的神秘光环褪去,再没人跟注。 第三局时,宁夏的胆子似乎变小了,不再三枚三枚的下注,每次只投注一枚。 这种投注模式,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毕竟连续惨败,出现保本惜利的心态,再正常不过。 卧蚕眉打个哈欠,不再继续观战,麻衣老者看了会儿,也转了回去。 兜兜转转,又玩了半个小时,宁夏手里的引灵丹,从巅峰时的十三颗,到现在的两颗。 他正玩得不耐烦,又三颗幻彩石才被摆上来,霎时,宁夏瞳孔微缩,暗道,“终于来了。” 大胡子荷官的精气神也明显不一样了,高声叫道,“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啦” 姚山等人已经输得毛干爪净,若不是等宁夏,他们早就撤了。 宁夏打个哈欠,“也罢,搏最后一把就是。” 大胡子荷官心道,“可不就是最后一把了么,老子通杀。” 宁夏随意一甩,两枚引灵丹正落到豹子区。 大胡子荷官险些没喷出来,他强自镇定心神,迟迟不下令解石。 一众赌客已经开始大骂了,大胡子荷官猛地惊醒,若再拖下去,真让人起了疑心,赌场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他暗暗咬牙,“都买定,买定,开石” “红,红,红” “白,白,白” “啊哈,我中了,我中了,红了,红了” “不好,二红了,二红了” “天,三红,三红,豹子啊。” “啊,他押中豹子了,押中豹子了” “一赔二十三,天呐” “这是什么运气” 大胡子荷官身子一软,险些倒下。 接到消息的卧蚕眉中年和麻衣老者火速出现在二楼,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满目骇然。 姚山等人远比宁夏兴奋,上蹿下跳,好像自己也押中了豹子一般。 “一赔二十三,二赔四十六,赔来,赶紧赔来” 苏冰河等人叫嚷着,不少赌客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鼓噪。 “数目太大,尊客可上楼来领取,我便宜赌坊开了十多年了,不至于为了这点资金砸了自家的金字招牌,列位客人放心。” 卧蚕眉在二楼高声说道,他换了一身衣服,调节好了情绪,显得气度从容。 “咱一起去,看他娘的玩什么花样” 苏冰河骂骂咧咧道。 宁夏摆手,“你们在下面稍候,我去去就回。” 上得二楼,一名随侍殷勤地将宁夏引入一间会客室,卧蚕眉和麻衣老者已经立在厅中等候了。 “尊客好赌术。” 卧蚕眉冲宁夏一抱拳,大手一挥,麻衣中年打开个箱子,里面列着密密麻麻的引灵丹,和十枚金灿灿的金饼。 宁夏一撘眼,就确准了箱内引灵丹足有五十枚之多。 106章 明月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宁夏坐了下来。 卧蚕眉道,“在下胡春明,忝为此间赌坊的东家。尊客也见了,到我这间赌坊的,都是些散客,图个热闹,接待不起大户人家。 尊客既是真佛,不如找一座宝刹,胡某这座小庙实在容不下尊客的金身。这箱子里有五十枚引灵丹,还有十斤金饼,算胡某一点心意。” 胡春明说完,宁夏没有立即接茬,场中的气氛有些凝重。 一把豹子,被宁夏弄走五十枚引灵丹,这便是近三百万,胡春明焉能不心痛。 但打开门做生意,尤其是偏门生意,信誉就是金字招牌。 今天,若是宁夏兑不到引灵丹,他这便宜赌坊十多年的招牌,可就一招砸了。 这种蠢事他当然不会干,所以他忍着心痛,给宁夏兑现。 不仅兑现,还给出额外的红利,只求送走这尊过路佛。 宁夏道,“也罢,胡老板不接客,有的是人接客。” 说完,宁夏起身,行到宝箱边,神识笼罩,刷地一下,四十六枚引灵丹消失不见。 宝箱内还剩四枚引灵丹,和十个金饼,宁夏不取。 宁夏冲胡春明拱拱手,阔步行了出去。 他能理解胡春明的心思,但开门做生意的,自己弄鬼在先,遇到他这样的过江龙,栽了就得认。 胡春明表现得很光棍,宁夏既吃到了肥鸭子,也就没必要再生事。 最后那一手,不过是显露肌肉,避免胡春明想不通,走了邪路。 目送宁夏远去,胡春明和麻衣老者对视一眼,后者不停摇头,沉声道,“真是小觑了天下英雄,还是胡兄英明啊,若今番舍不得出这个血,弄不好就要有灭顶之灾啊。” 五十引灵丹实在不是小数目,麻衣老者一直建议启动二号计划,先稳住宁夏,再用手段将引灵丹夺回。 胡春明坚持不允,才算作罢。 胡春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庆幸,忍不住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啊,年纪轻轻就神识二重,开辟了神识空间,说出去,谁能信” 出了便宜赌坊,宁夏取出八枚引灵丹,给姚山等人挨个分了。 几人做梦也没想到还有这好事,宁夏根本不给他们矜持假客套的机会,分完导引丹,便自去了。 不管怎样,若不是这几人引路,他也得不到这笔横财,权当是消息费了。 “说实话,宁夏这小子还真挺有样儿。” 望着宁夏远去的背影,姚山感叹道。 苏冰河道,“这是自然,我苏家的女婿,能不是物” “卖妹求荣的狗东西,恬不知耻。” 有人看不下去了。 “怎的,羡慕老子你们有妹也可以去找宁夏卖啊,人家未必能看入眼来” “好小子,还会暗口损人。” “” 一帮人间凄凉客得了引灵丹,勉强抚平了这一段的资金缺口,个个心情不错,当街浑闹起来。 离了便宜赌坊,宁夏采买了些汝南的特色点心,看看天色将晚,便想着去探望柳朝元。 他正在八果斋的铺面前,等着打包,忽地,一架马车从他身边疾驰而过,劲风扑面,惹得不宽的巷道一阵鸡飞狗跳,骂声四起。 “狗的,丧尽天良,迟早惨死在车里头。” 正给宁夏打包的胖店主低声咒骂着。 宁夏这才发现不少人都在咒骂。 哪个地方都有些街痞恶霸,便是前世的法治社会亦不能免除,遑论如今。 宁夏收拾好点心,正待离开,便见翠荷发疯一般追出,发髻散落,鞋也跑丢了一只,大口喘息,口中已有白沫。 宁夏赶忙将她扶住,一见是宁夏,翠荷眼泪就流了出来,“快,快,小小姐” “狗的,又作孽了。” 胖店主低骂。 宁夏恍然,赶忙弃了翠荷,足尖一点,在墙壁一个借力,跃上屋顶。 他全速奔驰,身形如飞,才转过一个街角,便发现了奔驰的马车。 他一个空翻,落在奔马前,大手挥出,竟硬生生勒停了奔马。 不待他说话,车内洒出点点寒铁飞镖,镖尖闪身湛蓝的光泽,显然是淬了毒液。 宁夏怒了,手指两点,刷刷,巨大车棚,顿时四分五裂,便见一个面目阴鸷的青年翻身下车。 车上的曹小姐云鬓歪斜,衣衫不整 ,嘴巴被塞了厚厚的白布。 宁夏一个箭步抢上前去,救下曹小姐,才解开白布,曹小姐眼泪决堤,紧紧趴在宁夏肩头,似要揉进他身子里。 宁夏被曹小姐牵绊着,竟让阴鸷青年逃走。 转念一想,那马车很多人都识得,那混账必定是本地知名无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便想着先将曹小姐送回,再引了曹家人去衙门报案。 曹家也是官宦人家,再有自己这个神一学子佐证,这明明白白的案子,还能定不明白吗 宁夏正扶着曹小姐前行,忽地,一队甲士涌了出来,领头的是个膀大腰圆的队率,骑在高头大马上,阴鸷青年竟和他并骑而行。 “就是他,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被我阻断,竟毁了我的马车,还险些殴伤我。” 阴鸷青年高声嗤道。 “大胆,给我拿下。” 队率一挥手,一众甲士便逼着宁夏来了。 “不,不是” 曹小姐连连摆手,才要解释,忽地,口中喷出鲜血,胸口如有活物游走。 刷地一下,一个黑漆漆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铁蝎子钻破了曹小姐胸膛。 宁夏惊骇欲绝,紧紧揽入曹小姐。 曹小姐口中溢血,望向宁夏的眼神无限温柔,“我我叫曹明月” 一句话说完,便已气绝。 宁夏浑身发冷,阴鸷青年兀自高喝,“好阴毒的狗贼,竟对受害人先下了铁蝎蛊,杀人灭口。老蒋,还不拿人,拿人” 蒋队率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喝叱众甲士速速拿人。 岂料,话音未落,宁夏先动了,他将曹小姐在地上放了,身如狂电,直射阴鸷青年。 阴鸷青年万没想到宁夏这么疯狂,在巡城司的人面前,还敢发难。 他知道宁夏的厉害,急往蒋队率身后躲。 轰的一声响,围向宁夏的众甲士四分五裂,倒飞而回。 啪的一声脆响,蒋队率被抽飞出去。 宁夏一把提过阴鸷青年,将他从马上扯了下来,连续两记耳光,瞬间将他满嘴牙齿干落。 左脚踢出,正中阴鸷青年腿弯,咔嚓脆响,他的膝盖骨戳出一截。 阴鸷青年惨嚎不绝,噗通一声,跪倒在曹小姐尸首前。 “反了,反了” 蒋队率怒极,忽地吹响口哨,不到一分钟,二三十人马朝此处汇聚。 领队的是巡城司的一个中队长,一嘴的络腮胡,蒋队率如见娘亲,火速扑到近前哭告,“大人,此獠,此獠强抢民女,当街殴伤巡城司兵马,暴虐陈山河公子,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络腮胡大怒,“哪里来的贼囚,敢在我汝南作乱,来啊,给我拿下” 宁夏心里明镜一样,陈山河敢如此大胆当街抢夺民女,且单看沿街人的反应,此獠如此行事,必定不是一回两回。 巡城司的人马只要眼睛不瞎,就知道孰是孰非。 蒋队率和络腮胡都不辨案情,直接向他发难,无须说,必和陈山河是一丘之貉。 宁夏一言不发,一脚提倒陈山河,提在手中,先扑进兵群,指东打西,挥南扫北。 几乎瞬间,就杀到重围,到了络腮胡近前。 络腮胡惊呆了,他当然看得出宁夏只有练气境的修为。 可什么时候,练气境的修士都这么狂暴了。 他才要动作,宁夏已经扑到,蒋队率见机得快率先滚下马来,但宁夏速度更快。 一巴掌抽翻络腮胡,一脚正踢中蒋队率,二人如滚地葫芦,先后扑到在曹小姐近前。 宁夏如法炮制,霎时,三人并排跪在曹小姐尸身前,心中皆骇然到了极点。 嗖地一下,一道黑光射向宁夏,宁夏一挥指,指剑扫出,正中黑光。 黑光落地,正是先前钻出曹小姐胸膛的铁蝎子,已四分五裂。 宁夏怒极,大脚踏出,正中陈山河左腿,力量到处,陈山河左腿被踩成齑粉。 “啊,啊” 陈山河哭爹喊娘地嘶吼着,一旁的络腮胡和蒋队率看得胆战心惊。 宁夏并没有处理这种突发事务的经验,他全凭着一腔悲愤,只想为曹小姐伸冤。 但“王法”的观念,还是侵入到他的意识,光天化日,他虽恨不能将陈山河千刀万剐,但也只能等待官府来施加最后的严惩。 在他眼中,络腮胡和蒋队率只是包庇陈山河的黑警,他不信整个巡城司,整个汝南城官方,从上到下一团漆黑。 然而,没用多久,宁夏并领略到了什么叫黑暗。 不多时,巡城司千总的刘大夏杀到,根本不容宁夏分说,直接口头宣布了他的罪名。 巡城司最精锐的第一队,十八名练气境修士,迎着宁夏合围而来,其中一名队长,两名副队长,皆是练气中期的修为。 刘大夏更是放出了他豢养妖兽藤虎,一头巨大的绿虎,就在城中围攻起了宁夏。 107章 废物(天天日天天得萌1) 宁夏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巡城司根本从上到下一片漆黑。 现在已经不是他给不给曹小姐伸冤的事儿了,而是巡城司的高层明显想拿下自己,把案子坐实。 弄清此点后,宁夏不再指望上告,身形一晃,破窗钻入一家成衣铺。 因为大战,这条街上的人员早就逃空了,倒是左近街市的看客们得到消息,围在附近的挑高建筑上聚集,围观此间的热闹。 宁夏才遁入成衣铺,整个成衣铺的四面墙就垮了,屋顶轰然掀飞。 十几名位练气强者同时出手,摆明了不给他借民居遁走的机会。 宁夏陷入重围,还有巨虎环伺,形势已极为险恶。 “还不把贼囚拿下,愣什么。” 刘大夏大怒。 “刘千总,不过是个练气二重的小辈,还要我们合围不成,传出去我第一小队面子何在” 小队长罗飞含笑道,“老白,你出手,将此獠拿下。” 他点的是副队长白少川把人拿下,白少川有练气四重修为,比宁夏高了一个小境界。 白少川是个长大汉子,狞笑道,“十息之内,打完收工。” 声音未落,白少川晃身朝宁夏攻去。 宁夏身形晃动,远远避开,白少川冷笑,“想跑,跑得了么” 他展开身法,火速追来,岂料,宁夏绕了个弧线,身形猛地向东折返,他竟朝那头巨大的绿虎发动了攻击。 宁夏很清楚,他若要杀出重围,最大的隐患,就是这头绿虎,只要此妖纠缠,他将被绊住。 “这是个疯子吧。” 罗飞喃喃道。 刘大夏也看傻了眼。 绿虎大怒,感受到了宁夏藐视,庞然的身躯朝宁夏扑来,比宁夏脑袋还大的护掌,直朝宁夏头顶拍落。 呼呼劲风,吹得众人衣衫高高荡起。 白少川已经停止了追击,坐等宁夏化作血葫芦。 岂料,巨虎的巨掌竟硬生生凝在了空中,动弹不得,众人定睛看去,只见宁夏一只手稳稳托住巨大的虎掌,任凭巨虎如何奋力,也挣脱不得。 一人之力,竟至于厮 “这,这” 一众练气修士已经失声,反倒是隔壁街市围观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吼” 巨虎怒喝,另一只虎掌拍来,后腿奋力一蹬,腾空而起,巨大的身躯朝宁夏头上扑去。 宁夏沉声断喝,抓住巨虎另一只虎掌,奋起浑身气力,双臂猛地一扯,绿虎竟被他从中扯作两片。 半空中,血雨c脏器散落一地。 “” 这下,不仅刘大夏c白少川等人懵了,围观人群的欢呼声也戛然而止,全场仿佛中了克塞号的时间停止。 直到宁夏腾身而起,刘大夏怒喝连连,亲自下场拦截,他是练气七重修为,他一出手,威力不同凡响。 宁夏早有防备,金刚纹加持肉身,灵虚指连攻,刘大夏竟被打个措手不及。 飚忽的灵虚指攻击速度实在太快,宁大夏的很多招数根本发不出来。 罗飞c白少川等人也如梦初醒,再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竟朝宁夏发动了合围。 霎时,庞大的压力加身,宁夏一边用灵虚指打乱刘大夏,一边主动陷入围攻。 霸王醉发动,十个呼吸不到,围攻大阵自动解开,十三人的战团,只剩了罗飞和白少川两人还能站着。 其他人等皆受了宁夏重手,倒飞出去,瘫在地上咳血。 这还是宁夏不愿下死手的缘故,否则这些人没一个能在他恐怖巨力下活下来。 金刚纹加持,肉身防御根本不是这些练气修士能破开的。 霸王醉这种近身搏击的顶级手段,在巨力加持下,立时就成了无上杀招。 “强,太强了。” 罗飞捂着发闷的胸口,心神剧震。 “这还是练气修士么” 白少川左胳膊脱臼,心里的苦水一股股的。 他忽然觉得适才自己对宁夏放的大言,是如此的可笑。 “哪里冲出来这么个邪门的家伙。” 刘大夏心寒无比,这么多人没留下一个练气二重,传出去他还有脸么 “胡兄,服了,服了,若非你,便宜赌坊差点万劫不复。” 一个二楼雅间内,便宜赌坊的麻衣老者一脸后怕地道。 此时,他正和胡春明立在窗边,观看那处的战斗。 “言重了,这江湖啊,真是走得越久,胆子越小,胡某只是无胆罢了。” 胡春明微微叹息。 就在这时,战场上的形势又起来变化,数道人影疾驰而来,正是姚山等人。 “握草,反了反了,巡城司的蠢货连神一学宫的学子也要抓么” “老子是覃兵,通政司粮道院的院判覃江是家父。” “老子是孟长河” 自和宁夏分开后,姚山等人本打算找个馆子祭了五脏庙,就返回学宫。 没多久便听说这边起了热闹,登高一打望,瞧见围在阵中的是宁夏。 这还得了,他们赶忙赶了过来。 不为救驾,也不为送顺水人情,众人只是觉得收了宁夏的引灵丹,必须有所表示。 这帮人一冲出来,本就混乱的局面,越发混乱了。 刘大夏暗暗叫苦,他早就看出宁夏不是一般人了,没想到是神一学宫的。 本来一个宁夏就更麻烦了,现在又冲出这么多麻烦的二代。 可若放宁夏走,一个大烂疮说不得就要被挑破,会牵连出无数人,连带着自己也要倒霉。 刘大夏暗恨不已,早知姓陈的这么蠢,管他什么副城主不副城主的,一个致仕的老头子,自己何必那么上赶着去舔。 就在刘大夏烦闷之际,噼啪噼啪,大量甲士跑动的声音传来。 霎时,两边巷口皆被重甲骑士围堵,三骑驶出兵阵,居中的是个青袍中年,面容阴冷。 左侧的是个金甲将官,右侧是个摇小扇子的八字须老者。 “参见李司判,参见左卫将” 刘大夏等人赶忙向青袍中年和金甲将官行礼。 青袍中年乃是兵司司判李纯,金价将官是左卫副卫将广坤,那个八字须老者则是李纯的心腹谋主谢谦。 刘大夏才要禀告,李纯摆手,“不管万千道理,城中弄得满地腥膻,你的罪责少不了。现在把相关的人都带回去,无关的人放走。” “李叔,宁” 姚山才要招呼,便被李纯挥手打断,“此间只有兵司司判李纯,带走。” 姚山皱眉,刘大夏一挥手,宁夏握紧了拳头。 李纯扬眉,“敢动手者,杀无赦。” 便在这时,一道身影从远处飘来,落到阵中,正是颜副教务长。 他本来在城中会客,听说有神一学宫的人在场中打起来了,便火速赶来。 待看清阵中人,吃了一惊,赶忙入场。 “李兄,多大点儿,至于喊打喊杀,有什么事找我。” 颜副教务长拱手道。 李纯微微皱眉,“颜兄,公务在身,还请见谅,人必须要带走。” 若是平常,颜副教务长的面子,李纯是愿意卖的。 毕竟颜副教务长的位子很重要,门生故吏遍布汝南,这样的人他可不愿得罪。 但此次陈山河的事情眼见就要闹大,若让宁夏脱出掌控,必将酿成大祸。 颜副教务长道,“那好,我想想听听是什么公务” “没那个必要吧,颜兄,别叫我为难。” “李大人,是你在让我为难。别跟我提公务,你有你的公务,我还有我的公务,事情不说明白,人带不走。” 颜副教务长也恼了。 李纯正为难,又有人赶到,却是一个宽袍老者。 见得来人,颜副教务长眉心一跳,拱手道,“夏老,好久不见。” 李纯等人纷纷向老者行礼,口称“夏提督安好”。 来人正是提督汝南军事的夏火松,算是汝南城政府系统最顶尖的那几人之一。 “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双方都不能放走,小颜,这不是驳你的面子,便是老祝在此,人也必须留下。” 不待颜副教务长开口,夏火松就把口子封死。 颜副教务长沉声道,“李老执意要把人带走,颜某必须要跟去。” 夏火松道,“汝南刑司的大门,随时开着,小颜你随意。” 李纯一挥手,便有两名甲士奔来。 颜副教务长既然到了,宁夏心中已经托底了。 起先,他拼死反抗,不过是不想不明不白地进去,怕被人阴死。 如今事情已经挑明了,他便有底了。 岂料,两名甲士才上前,一道劲风将两名甲士卷飞。 狂风落定,一袭白衣的秦可清现在场中,她一身男装,头戴书生巾,俊面挺鼻,丰神无双。 “大胆。” 李纯大怒。 秦 可清不理会他,剜了宁夏一眼,冷声道,“废物” 宁夏懵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得这么个评语。 “秦执教,不可造次。” 颜副教务长低声道。 “来人,立刻将人拿了,谁再阻拦,格杀勿论。” 一而再的受阻,李纯已经很不爽了。 “格杀勿论” 秦清凤眼一抬,指间轻弹,一道烟波射出,夏火松大惊,挥手扫出一道气旋,烟波轻松穿透气旋,李纯甚至没反应过来,便被烟波击中眉心。 李纯眉心立时多了个红点,哼也没哼一声,倒在地上,当场气绝。 “” 全场鸦雀无声,宁夏也唬了一跳,当场杀人,这,这也狠了吧,后背一阵发凉 “你,你” 夏火松怒眼圆睁,又惊又怒,怒的是秦可清当着他的面杀掉了李纯,惊的是对方的手段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108章 我从凡间来 “跟我走。” 秦可清俏脸含煞,生人勿近。 宁夏好似逃学在游戏机室玩拳皇被家长抓个正着的小学生,一脸挫败地跟在秦可清身后。 大量甲士堵死了通道,秦可清微微皱眉,素手一挥,宽袍卷动,数十兵马连人带马都卷飞了。 堵死的巷口顿时通畅。 “这,这也太飒了吧” 姚山c苏星河等人羡慕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谁不想要这么个接引执教。 若宁夏知道他们这般作想,一定会大声疾呼,“谁要谁端走。”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夏火松气得胡子直抖。 他已经用神识和颜副教务长沟通过了,弄明白眼前这位是何方神圣后,心已经虚了,暗道,“李纯死得不冤。” 宁夏跟在秦可清屁股后面,一路回到神一学宫。 行到瘦西湖边的绿波亭时,秦可清终于停住,背对着宁夏道,“这个世界比你想象得更加黑暗,不要以为你今天已经经历了人生的至暗时刻。 未来的恐惧和灾难,将密布你修行的路上,不可能永远有人替你掀开一点光亮。” 宁夏心情沉重,至今对曹小姐的死,都不能释怀。 “老师,曹小姐惨死,姓陈的” “那是曹家的事,你愿意掺和,那也是你的事。我奉劝你,当你自己是烛火的时候,不要总想着照亮别人,未必能照亮多少,反而帮人家引火烧身。” 秦可清训斥完,将宁夏赶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微微点头,“嫩是嫩了点,底子是真不差,大师兄的眼光不差,不过还是要好生打磨,成龙成蛇,先闯过生死关再说。” 宁夏返回宿舍,紧闭了大门,他躺在床上,脑海里盘旋的都是曹小姐临死前的画面。 他想做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道义未必掌握在强者手中,但不是强者绝对行使不了道义。 一念至此,宁夏翻身跃起,从识海空间取出引灵丹开始炼化。 一晃十余天过去了,宁夏炼化第二十三颗的引灵丹时,灵力便贯通了天权窍。 他继续炼化,将剩下的十七颗引灵丹全部炼化,天权窍的灵力也充满了,他达到了练气三重圆满。 换句话说,他达成了练气前期圆满,再往后走,就到了练气中期。 中间的修炼屏障,并不好越过。 宁夏手中资源已空,剩下的时间,他都在练习金刚纹和灵虚指,这两者是他目前的矛与盾,不敢丝毫松懈。 当然,宁夏心情再不好,也没忘了去送别柳朝元。 他给柳朝元带了许多礼物,并让姚山帮忙联系了前往东华的商队,让柳朝元随着商队前往。 这日上午,秦可清着人来通知宁夏,明日随大部队启程,前往两王山。 中午,宁夏在食堂吃了顿好的,不多的铜元钞几乎都砸了出去。 随后,他返回宿舍,一路上见不少人手上戴着星月草编织的草环。 稍稍一打听,才知今天是寒月节,寒月是“喊约”的谐音,是约会的日子好牵强的说。 至于结草环是何意,宁夏没兴趣研究。 返回宿舍,默念几遍冰清诀,他睡了过去。 晚上九点左右,床头的计时器准时响起,宁夏翻身而起,换上一套早备好的黑衣,神识空间还还备了黑色面巾。 一身夜行者的打扮,当然不是闲来无事。 虽说已经过去十多天了,宁夏终究意难平,倒在血泊里的曹小姐时常出现在他梦中。 他打算今夜,将新账旧账一并了结。 宁夏才打开门,一人正疾步匆匆朝这边行来,定睛一看,正是苏冰云。 一袭宽大的绿袍,并不合身,她左手提着个箱子,右手上戴着个星月草的草环。 远远冲宁夏晃了晃手上的草环,“一起赏月。” 宁夏抬头,天上黑沉沉的,哪有月亮。 “天上无月,心中有月,你不会是答应了哪个女同学,现在要赶过去吧。” 苏冰云明艳的瓜子脸一笑,仿若春风拂过绿水。 宁夏木着脸,“今天赏不了月,改日,改日。” 苏冰云道,“半盏茶,耽误不了你多久。”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宁夏只能让陈山河多活半盏茶。 宁夏宿舍前,没什么景观,只有一个不大的演武场,演武场整 体凹陷下去,四面设了七八级阶梯。 苏冰云就在阶梯上坐了,宁夏只能在他身旁坐下。 “瞧,天公作美,不单心中有月,天上也有月。” 苏冰云往天上一指,确有一抹微月透出,算是勉强露了个脸。 “故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宁夏不禁想起了上一世。 “好句。” 苏冰云赞一句,忽地,剧烈咳嗽起来。 宁夏忍不住在她背上拍了拍,鼻翼轻动,有浓郁了血腥味传来。 “你流血了” 苏冰云不答,“送你个寒月节礼物。” 她将身边的木箱提了过来,放到宁夏面前。 宁夏打开木箱,险些没摔出去,木箱里放着的是个人头,仔细看去,正是陈山河。 面目狰狞,栩栩如生。 “找不到白灰,弄盐腌的,可以放很久噢。” 苏冰云说的风轻云淡。 宁夏忍不住毛骨悚然,都是些什么怪物,一个杀人如麻,一个割头赏月。 “不对,你受伤了。” 重盐腌制的人头,没有味道,血腥味只能是从苏冰云身上穿来。 “别动,脑袋沉。” 苏冰云歪了脑袋,靠在宁夏肩膀上,心里甜丝丝的。 宁夏不动,“你怎么做到的的” 苏冰云道,“这家伙才好了身子,就贼心不死,我花了七天时间下饵,今天才钓鱼成功。” 苏冰云说得简单,但宁夏能想象她经历了何等的刀光剑影。 姓陈的再狂妄,经过上次事件后,不可能还大意,肯定有强者护卫左右。 “伤哪儿了,我瞧瞧。” 宁夏心中感激,伸手想解苏冰云的衣裳,又觉不合适,轻轻拍在她的肩头。 苏冰云哼哼两声,“别停,舒服。” 宁夏只好轻轻拍着,不多时,苏冰云没了声息。 宁夏以为她睡了过去,忽地发现她彻底没了动静儿,吃了一惊,伸手在苏冰云背后急点数下,护住她心脉,赶忙将人抱进宿舍,解开外袍,鲜血已浸透罗衫。 宁夏赶忙取出真元膏,这还是苏冰云蹭他的疗伤圣药,分出三分之一,和水送入苏冰云口中。 不多时,苏冰云的呼吸便渐渐平缓起来。 宁夏放下心来,提了陈山河人头,连夜奔出神一学宫。 他来汝南时,到过曹家,还记得路。 一路疾驰,赶到曹家时,已是深夜。 本来喧闹的大宅,变得死气沉沉,四处挂着白幡,宁夏跃到高处,便见院中停着棺木。 他虽没刻意打听曹小姐死后,曹家如何行事,也听姚山来通报过一些消息。 说衙门将曹小姐之死,归结为过路悍匪所为。 曹家自有耳目,已知真相,连续上告,没有任何效果,反倒是曹老爷被弹劾罢官。 曹家落得如此下场,虽和宁夏无关,但只要有心肝之人,便会义愤填膺,何况宁夏。 “谁。” 院里传来一声喊叫。 却是护院的武师发现了宁夏。 宁夏本无意掩藏,待得院中灯火亮起,宁夏一挥手,装了陈山河木箱的人头,飞入院中。 他朗声道,“曹小姐在天有灵,可以安息了。”说完,飞身离开。 不多时,曹家大宅传来满院哭声,和“老天开眼”的喊声。 从曹宅离开,宁夏莫名地轻松,心里的担负一下消失无踪。 返回宿舍,苏冰云依旧在酣睡,被子被踢开了,嘴角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涎水。 望着苏冰云明艳甜美的容颜,宁夏心中一阵温暖。 他又不是榆木疙瘩,岂能不识美人。 他暗暗感叹,可惜我从凡间来,到此觅长生,不然,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也挺好。 次日一早,苏冰云醒来,发现伤势尽复,床边放着尚有余温的小米粥,两屉包子,和一封留书。 她展开留书,上面写到:我出外历练去了,大恩不言谢,请你吃早餐。出门时麻烦把房间收拾一下,留在我枕头上的口水,麻烦想办法处理一下,记得关门。 “呀,丢死人了。” 苏冰云惊呼一声,玉面飞红,忽又跺脚,“不解风情,木头一根,本仙子不奉陪了,修仙去也。” 草草吃了早饭,苏冰云抱着托盘,提了个枕头,阔步行出宁夏宿舍,临去时,不忘重重一甩,将门带上。 正是早饭时间,不少学员要么刚起床,站在门口呼吸清新空气,要么提着早点往宿舍赶。 忽 然,男生宿舍钻出个女同学,还是学宫公认的女神学员苏冰云,霎时,整个宿舍区都炸锅了。 一日之间,无数传闻蜂起。 然而,宁夏是听不到这些传闻了,他正安坐在一艘巨大飞艇的一角,默记着一片神魔短文的音节,心里暗暗发音诵读。 这艘飞艇上有三十余人,皆是中等c高等学班的学员,他们是自愿报名参加两王山之战的。 大战在即,空气中都散发着火药味,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来和宁夏这个神一学宫的名人套近乎。 109章 生死 “到了。” 不知谁喊一声,飞艇上的人都往窗外望去。 连绵起伏的山脉,仿佛无有穷尽,而比山脉更绵长的黄色军帐。 巍巍两王山,是吴国和赤焰妖域东南方向的天然屏障。 现在镇守的嘉峪关,是两王山关卡的倒数第三重雄关,前面的九道雄关皆被攻破,吴国的形势已岌岌可危。 如今已堪称是举国动员,连向来宝贵的学宫学员也被允许自愿加入到防御大战中来。 飞艇渐渐下落,距离战场也越来越近,嘉峪关那边,同样是连绵百里的妖族大营,人甚至还在飞艇内,就能闻到刺鼻的血腥气。 飞艇降落后,宁夏以为自己能和秦可清会合,却没想到,脚才落地,激昂的号角声响起。 便听山顶城墙上数十人聚成的传声大阵,厉声喝道,“所有人登墙,御敌,违令者,格杀勿论。” 霎时,整个营地都乱了起来,宁夏只能随众人仓惶登上城墙,他透过泛红的墙垛向下观望。 除了一片巨大的乌云,什么也没看见。 那乌云绵延十余里,大得超乎想象。 “不好,是箭阵。” 宁夏赶忙缩头,密如急雨的箭矢疯狂地射落,箭砸城墙声,入肉声,喊杀声,哭喊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宁夏缩着头,藏在墙垛后,啪啪,不停有箭矢射在身后的墙垛上,不少都快贯穿而出了。 每只箭头上都泛着蓝光,明显是淬了剧毒。 “啊” 忽地,一声惨叫在身边传来,却是同来的一名学员中箭。 宁夏才要将人抢过,那学员脸色瞬间泛蓝,顿时气绝,根本没有任何地抢救时间。 “我,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强大的压力,竟让一名学员精神瞬间崩溃,一边哭喊,一边起身往外跑。 宁夏一个飞身,将他扑倒,死死压倒在地,刷的一下,数道箭矢正朝这边落下。 宁夏催动灵虚指,将几道箭矢打落,随即,拖着那名学员,死死压在城墙根下。 恐怖的毒箭雨持续爆射了半柱香左右,忽然,一声震动胸腔的鼓声响起,箭雨停止。 宁夏再次透过墙垛观望,无边无沿的妖族大军,开始朝嘉峪关平推而来。 这时,城中也响起了激昂的鼓声,城墙上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两通鼓罢,妖族大军离城墙不过百米之遥,整个城墙上传令声四起,一张张巨弓被分发而下,一桶桶箭矢沿着墙角,滑行而来。 宁夏抽出一支箭,果见箭头也泛着蓝光。 霎时,城墙下传来震耳欲聋地怒吼声,没有谁下令,城墙上狂暴的箭雨顿时发动。 就在这时,城墙下飞出数十道身影,这些人身上都爆发着团团光晕,便见这些人合力一击,绵延十数里的箭雨大阵,竟被一道无形气墙吹得倒飞而回。 城墙上,顿时也跃下数十道身影,顿时就着那可怖的箭雨,和妖族大军阵营中的强者发起了对攻。 宁夏看得出来,那些飞行半空的强者,至少都是结丹修士,强横的实力超乎想象。 攻防双方的顶级强者战到了一处,攻防大军们并没有丝毫的停歇,箭雨依旧再放着,一连十余轮箭雨过后,妖族大军的气势也只是稍颓。 很快,便有翼族大军,飞扑上了城墙,一场艰苦卓绝的攻防战就此展开。 战斗从白天一直打到黑夜,当最后一个妖族被赶下城墙后,宁夏浑身酥软,瘫在了城墙下。 他这一节城墙,没有人能站着,负责防守的三百人,活下来的不过百人。 同来的神一学宫的学员们,还能喘气的不到十人。 这还是宁夏硬扛了绝大部分压力,勉力维持下的结果。 否则,以这些人的防御,和毫无战场经验,根本不可能在这场血火较量中活下来。 宁夏忽然明白,秦可清为何要带自己来。 这一场大战下来,他的心境仿佛走过一个轮回。 当初,秦可清说要带他来两王山经历生死历练,宁夏其实没怎么当一回事。 生死间的事儿,他经历得多了,再历练也就那么回事儿。 可现在,他不这样想了。 生死,绝不是生一回,死一回,而是人在穷途绝境中挣扎,对天道无情,生死一线最深切的体悟。 他以往经历的生死,不过是知道有凤凰胆托底,完全当作游戏一般。 而这一次,他不仅在经历自己的生死关,也在体悟别人的生死。 城墙上经历的这短短一天,无数人倒下,无数血流干,那种人命与妖命碰撞结出无情死亡之花的过程,让宁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歪在城墙上半个小时后,宁夏怀里被扔了一块肉,足有五斤重,色泽玫红,香气扑鼻。 他早就累惨了,饿坏了,立时抱着兽肉啃食起来。 一时间,寂静的城墙上,除了飒飒冷风,就剩一片咀嚼声。 五斤兽肉入口,几乎干涸的身体,立时得到了有效补充,他整个人困倦极了,便歪在城墙上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一名高个士兵带走了宁夏,引着他到了一个极为华丽的军帐,指着那处道,“以后,你就宿在那处,听从命令就好。” 宁夏进了帐篷,才发现里面比外面所见更大,设了上百个铺位,每个铺位都铺了锦被,内中的陈设极为考究,根本不像是军帐,仿佛是哪个官宦人家。 很快,宁夏在一个空着的铺位前,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冲向他观望的人们微微点头,便在自己的铺位上躺了。 身子才和铺位接触,却发现底下垫的是软垫。 “这和城头的条件比,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莫非是秦老师终于想起我了。” 宁夏暗暗道。 躺了一个多小时,便听有人喊开饭。 吃饭宁夏向来是积极的,但其他人不动,他一个新来的,自然不能妄动。 等不多时,一个浑身古铜色肌肤的长发中年率先起身,出了帐篷,其他人才陆续跟上。 宁夏排在队伍末梢,忽地,他肩膀被拍了一记,他转过头去,见到一个满头乱发的家伙,三十几岁年纪,五官深邃,很是有型,眼珠灵动地盯着自己。 便听他道,“喂,新来的,打个商量,待会儿,你吃完记得拿一块走,回来后,你把拿的那块给我,我给你一千怎样。” 宁夏不知他说的什么,不置可否。 领餐的队伍走得很快,一分钟后,便轮到了宁夏,两块重达五斤的兽肉被拍得了宁夏手中。 宁夏暗道,“这里的待遇就是好,连兽肉都翻倍了。” 他端着兽肉,在一个无人的长条桌上坐了,正大口啃着喷香的兽肉。 忽地,乱发男跟了过来,在他对面坐下,低声道,“我说的你可以考虑一下,赚头不小的。” 宁夏不理他,闷头吃肉,才吃到一半,他发现有人起身,竟又朝分餐点走去,又领了两块肉回。 “还可以加肉” 宁夏懵了。 “这里管饱,所以,我的提议对你的利益没有任何损失。” 乱发男继续劝说。 宁夏嗯嗯两声,开始加速吞吃。 他以为是定量,在那儿细嚼慢咽,现在才知道是不限量,生怕自己吃得慢了,去得晚了,肉被人干光了。 他三下五除二,干掉两块肉,又去排队领肉。 才领了两块,他又加速干掉,继续去领。 兽肉他吃过不少次,但都是省着吃,好容易遇到今天兽肉管够的机会,他自然要放开肚皮。 宁夏连续取食,终于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乱发男低声道,“你不要命了,兽肉能这么吃么一下吃这么多,不怕狂暴的灵力冲毁筋络么 再说兽肉中杂质也不少,你这么吃,当心爆血管。” 宁夏浑身懒洋洋的,筋络和血管除了稍稍鼓胀,没有任何问题。 他又去取了两次肉后,终于引起了全场注意。 乱发男按住他的大手道,“你小子疯了,够了,虽说管够,但你也不能超过段百将,他才取了八回,你都干到十回了。小子,这里扎眼的人从来死得快。” 乱发男话音方落,先前那个古铜色壮汉走到近前,巨大的巴掌砸在宽厚的条桌上,“从哪一卫来” “神一学宫。” 宁夏从容对视。 “啥。” “啊” “来了个秀才。” “这不可能,神一的人,怎么会来这里” 全场大哗,古铜色壮汉微微皱眉,“犯错了” “奉命前来历练。” 古铜色壮汉不再说话,阔步离开。 乱发男道,“你小子真是神一学宫的,没犯任何事” 宁夏道,“怎么,非要犯事才能来这里” “那倒也不是,可从没听说过有谁来这里历练的,谁让你来的” “我老师” “你不会和你师娘有染吧,瞧你这细皮嫩肉的,熟妇最爱。” 宁夏怒目 ,乱发男摆手道,“玩笑,开个玩笑,喂,你小子是真不知道这是哪儿” “我昨天才到两王山。” 乱发男大笑,拍拍宁夏肩膀,也阔步离开。 宁夏愣在当场。 110章 选锋(天天日天天得萌2) 宁夏又去取了两块肉,他吃了一块,叼在嘴里一块,返回了军帐,找到了乱发男王友发,将那块兽肉递给了他。 王友发大喜,从床底下拖出个上锁的箱子,便要把钱给他。 宁夏拦住王友发,“钱就算了,咱们聊聊。” 半柱香后,聊完的宁夏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心里乱糟糟的。 他现在总算领教了什么叫一语成谶,当初秦可清给他灌生死历练的心灵鸡汤时,他就意识到这碗鸡汤可能有毒,还默默感叹一句,“听君一席话,死后无全尸。” 现在彻底应验了。 感情他新到之地,是选锋军的大营。 何为选锋军,说白了就是突击队,敢死营。 在战场上承担最危险的任务,随时准备赴死。 这里奢华的营地,不限量的兽肉,不过是给将死之人的福利。 按王友发的说法,每次只要轮到选锋营出战,战死的战士都高达三成以上。 这不是死地,哪里是死地 就在宁夏躺在床上生闷气的时候,选锋军中军营帐内,选锋军主将谢亭丰正恭恭敬敬立在一边。 他的主将座位上坐着个挺翘的屁股,屁股的主人正是秦可清,她身着一件白衣,即便在这血腥遍地的战场,也纤尘不染。 “师叔,您这安排是不是有点过了,小师弟才多大年纪,这点修为,怎么能安排进敢死营呢,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没办法向您老人家交待。” 谢亭丰三十七八年纪,气度沉稳,往那儿一站,渊渟岳峙,在各路大军的诸多诸将中,也是赫赫威名。 此刻他立在年纪小他不少的秦可清面前,一口一个师叔,着实有些滑稽。 “亭丰,叫错了,那是你师兄。” 秦清拨动着谢亭丰办公桌上的一根狼毫笔,漫不经心地说道。 谢亭丰双目瞪如牛蛋,胸膛剧烈起伏,刷的一下,眼眶都红了,“他,他拜祖师像了” 秦可清点点头。 谢亭丰努力地仰着头,不让眼泪流出来,“凭什么呀,师叔,这,这不公平。” 秦清点点头,“何处有公平” 谢亭丰气得打了个嗝,“师叔,我不服,他才多大年纪,就是生下来就成为记名弟子,那资格也比不过我吧,我从十九岁就是记名弟子,现在都二十年了,还是记名弟子,这凭什么” 堂堂一军主将,越想越委屈,差点眼泪决堤。 谢亭丰身为高级将领,外人看着权倾一方,威名赫赫,已达人生巅峰。 可谁能想到他毕生梦想,就是正式拜入真墟宗,拜一回操美真人的祖师像。 秦清道,“这个你要去找你师父,我三师兄不点头,我这个做师叔的能怎么办” “那宁师兄是怎么回事。” “他是你大师伯钦点的,一天记名弟子都没做。” 谢亭丰险些喷血,人比人得死,货币货得扔。 不过秦清提到了“大师伯”,他彻底没词儿了,那神仙一般的人物发话了,谁敢不服。 谢亭丰调整好情绪,“师叔放心,宁师兄那边,我会好好关照的。” “我来就是招呼你,用不着关照,这一关都闯不过去,死这儿也挺好,省得我操心。” 秦可清说得风轻云淡,像在菜市场谈论肉价。 既来之,则安之。 无力反抗,躺平任嘲。 宁夏彻底安定了,此心安处是吾乡,说的一点不假。 他心一安定,发现在选锋军的日子也挺舒坦,终日就是吃肉睡觉。 这几天,他觉得自己肉身强健了不少,连带着天权窍内的灵力已经有了满溢的征兆。 像这个吃法,宁夏觉得光吃兽肉,自己就能突破练气四重。 这小日子着实没得挑。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紫了葡萄软了香蕉。 转眼小半个月过去了,这日中午,选锋军的军号终于吹响了。 宁夏所在的营帐士兵,全部集结待命。 王友发正列在宁夏背后,低声道,“大战一开,尸山血海,待会儿你就跟着我,我往哪儿去,你往哪儿去,不要多问。” 宁夏低声应了。 在营帐待了这些天,他也接受了不少资讯,知道这王友发是选锋军的老鸟。 传闻此人待在选锋军,完全是因为这里的收益大。 任谁都知道王 友发有个藏了不少钱财的箱子,但那箱子即便不随身携带,也能在床下安然无恙,这点尤为让宁夏称奇。 这些日子下来,他和王友发的关系处的不错。 主要是他每次都会给王友发捎来不要钱的兽肉,王友发出外倒卖。 今日王友发的特意关照,就是他这些日子与人为善结的善果。 宁夏列在选锋军大阵中,抬眼望去,密密麻麻都是人,不远处的高墙外,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天空之上,正有强者交战,大量的气波四散飘逸,掀起阵阵狂风。 吱呀一声,足有三十米阔的巨大城门被开启。 只见一杆青蛇旗挥动,整个选锋军八个营头八千人马,如滚滚洪流冲出城门。 巨大的呼啸声,呐喊声,仿佛要将宁夏胸腔里的血液一并引燃。 此时的宁夏感觉自己不再存在了,而是化身了一个螺丝钉,镶嵌在选锋军这架庞大的战争机器上。 入眼的都是自己人,直到前面的大军如波浪一般被劈开,宁夏才终于看见了妖族大军,一个个青面獠牙,狰狞呼喝。 双方大军才绞杀到一起,阵型就陷入了混乱。 宁夏牢记着王友发的交待,紧紧跟在他身后。 他惊讶地发现王友发如一条灵活的游鱼,不管多密集多惨烈的战场,他总能找到一线缺口。 宁夏跟着王友发一阵穿梭,本来在靠前位置的他们,不停地转进,竟然转到了战场最后。 这通操作,让宁夏连呼神奇。 一场大战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宁夏不停地转进,只跟着王友发合力杀敌一人。 终于,城墙上响彻金鼓,大军开始收缩。 这时,王友发又引着宁夏蹿到了全军最前。 出征归来,满营都是喧腾声,大家兴高采烈地呼喝着。 不多时,叙功官进到兵营,开始给众人叙功。 大家都有功牌,宁夏只有校牌,却没想到校牌在此间通用。 按王友发的说法,这里发的都是通功,不管是哪个学宫,都一样能用。 选锋军中军功最厚,一场并无多大风险的敢死之战,宁夏得到了五个功点。 如此丰厚的报酬,让宁夏不知说什么好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瞬,宁夏已经在选锋军中待了快两个月了。 两个月的时间,他出征了三次,每次跟着王友发,都是有惊无险。 当然,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好几次转进,二人也遇到了凶险,但都靠着他的勇武,成功涉险过关。 时间越久,王友发待他愈发亲厚,宁夏心里却越来越不安。 因为他惊讶地发现,三次出征后,他初来军帐时所见的战友,换了差不多有八成之多。 同样是大战,战友们舍身忘死,以命相抵,而他在此间混着军功。 虽说他并不反感王友发的保全之道,但要他自己一直走这条路,良心上实在过不去。 值得一提的是,经过两个月充足的兽肉喂养,宁夏筋骨日渐壮大。 体内天元c天关c天权窍积累的灵力几乎要满溢出来,但天枢窍还是不能冲破。 但有充足的兽肉补给,宁夏祭炼金刚纹的进步极大。 因为他每次都采用将金刚纹加持于身来祭炼,对身体的负担和损耗颇大,但有充足的兽肉填补,这种负担和损耗很容易得到弥补。 两个月的辛苦修炼,他现在聚成的金刚纹已经由原来的浅青变作了现在的深青色。 这日一早,吃罢早饭,聚兵的军鼓声再度响起,宁夏等人列阵。 一队队白帽骑士,在一望无际的校场上奔驰。 “卧槽,动员队都出动了,有大仗大,待会儿跟紧我。” 王友发在宁夏背后悄声道。 宁夏悄声道,“王兄,此战我想尽全力,冲上一把。” 王友发怔住了,神情极不自然,“你自己当心。”心中却道,“原来也是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 不多时,一位白帽骑士驰到宁夏所在的阵列前,高声道,“得报,妖族准备了玫油重火,要来焚烧嘉峪关。 奉上命,要求选锋军不怕牺牲,不怕困难,坚决打掉妖族重火部队,绝不能使一罐火油,到达城下。此战,赏功十点,立奇功者,加官三级,立大功者,拔入亲卫” 白帽骑士话音未落,满场尽是呼喝声。 选锋军聚集的要么是罪囚,要么是冒险者,前者无路可退,后者闻战则喜。 白帽骑士给出的奇赏,几乎是面向所有选锋军成员的,罪囚获大功,拔入亲卫队,则可以脱离死亡率极高的选锋军。 而冒险者更看重的是十个功点,还有其他赏赐。 “此战凶险,你还是跟我走,下一战,你再单飞如何。” 王友发低沉的声音再度传来。 宁夏没有说话,但王友发看见宁夏的脑袋微微摆动。 一个小时后,轰隆隆,轰隆隆,十多面军鼓同时擂响,巨大的城门,再度洞开。 寒风呼啸,百草催折,巨大的城门口,仿佛一个要吞噬生灵的妖魔,静静等待着赴死者送入口来。 111章 血战嘉峪关 才撞入阵中,宁夏便确定这场大战绝非往常。 以往交战时,遇到的都是两脚妖族,即便要妖化变身,也是撑到最后关头才变。 这回完全不一样,才冲出城门,便听见大地仿佛被踏碎的剧烈震动。 随即,便见各种妖族皆以本体形态疯狂冲出。 如此冲击有一好一坏两个后果。 好的后果是,飞速冲击可以造成选锋军大阵以最快的速度瓦解。 妖族个个体型庞大,以本体组团冲阵,聚集成阵,威力可想而知。 坏的后果是,妖族显露本体,体型增大的同时,无法施展功法,构不成有效防御。 且表面积增大,导致受人族毒箭攻击的命中率大大提高。 几轮箭雨过后,大量妖族倒毙。 但对方完全不顾损耗,继续冲阵。 一口气将第一波选锋军大阵贯穿,势头不止,继续朝第二道防线猛冲。 直到把选锋军第二波大阵贯穿,妖族冲击大军的阵势才终于止歇。 霎时,所有冲阵的妖族又显化成半人半妖的模样,加入到战阵中,和人族厮杀起来。 宁夏手提一柄制式斩马刀,和一个青面狼妖战在一处。 那狼妖明显有练气四重以上修为,一柄狼牙棒使得风生水起,气芒肆掠,上来就扫倒两名选锋军士兵,和宁夏对上。 两人才交上手,宁夏的斩马刀就被磕成两截。 青面狼妖狞笑一声,挥动狼牙棒直取宁夏天灵盖。 嗖地一下,一枝羽箭后发先至,直扑青面狼妖面门,狼妖挥动狼牙棒将羽箭拨落,瞪着羽箭射来的方向。 “想抓爷爷,来啊。” 王友发冲青面狼妖倒竖大拇指,又冲宁夏眨眼道,“你踏马到底跟不跟我走,死在此处,老子可不管。” 宁夏不理他,晃身到了青面狼妖近前,青面狼妖万没想到宁夏敢凑上前来找死,狼牙棒照头砸落,棒身上灵芒扑簌,直射宁夏。 说时迟,那时快,宁夏的拳头也到了青面狼妖面目处。 铛的一声,狼牙棒正砸在宁夏头上,王友发忍不住惨呼一声,险些不敢睁眼,下一瞬,便见青面狼妖倒飞出去。 狼牙棒飞走半空,被宁夏接在手中,用力一挥,青面狼妖的脑袋如开了瓢的西瓜,霎时,四分五裂。 “卧槽,这凶” 王友发懵了,他见识过宁夏的本事,没这么厉害啊。 他当然不知道,那时宁夏的主要目的是跟着他在战场上跑路,一切都以脱离和敌人接触为第一要务。 即便偶尔出手,也只为退敌,其志不在杀人。 眼下是搏命,哪里还会留手 宁夏拎着狼牙棒继续前插,这玩意儿比斩马刀趁手多了,要是再重一些当会更好。 他才动,王友发跟了上来。 “你不跑了” “小子,休要门缝里看人,今日便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便听他暴声喝道,“今日叫群妖知道我王友发的厉害,不怕死的,都来。” 他紧紧贴在宁夏身边,喊声如雷,生怕选锋军的同僚不知他王某人今日雄起了。 霎时,王友发的叫喊,激怒了不少妖族,皆朝他围拢而来。 王友发怪叫不绝,冲杀起来,很是凶猛,竟只攻不守,宁夏只能在一边给他擦屁股。 比他攻击更凶猛的,是他的呼喝声,宛若炸雷,不知道的,得以为整个选锋军就他一人在杀敌。 不明真相的选锋军同僚们无不惊爆眼球,皆心中暗叹,“今日的王友发,怎么转了性了。” 王友发这番表现,也惊动了城墙某处高台上的观战的人族联军前敌最高指挥官指挥佥事高英明。 便听高英明朗声道,“谁说我选锋营没有英雄,那位不就是么,冲杀在前,激战尤酣,怒吼连连,气势万千,实在是一员难得的虎将啊。” 众人纷纷应和,反正隔得老远,谁也看不真切,只听王友发声音最大,嚷嚷得最凶,折腾半天还没死,肯定有些武勇。 高明这一表态,王友发立时成了典型。 当时便有文书,快笔记下了高英明的评价,准备事后去寻了激战英雄做一期专访,发在前方军报上。 轰隆隆,轰隆隆, 忽地,妖族大军军阵中传来了沉重脚步声,宛若一阵阵的闷雷。 高台上所有人,都忍不住起身朝前打望。 “独角兽,这么多独角兽,看来群妖是打定主意要用独角兽来猛冲最后一道防线,将玫油重火投到城墙下了。” 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老头忧心忡忡地说道。 高英明眉头微皱,“程委员有什么建议” 程委员摇头,“能有什么建议,调集重兵死守就是了,决不能让玫油重火燃到城下,这鬼东西,只要一罐到了城下,就能烧上一天,足以引燃整条防线。 咱们的筑基后期的强者,已经激战多次了,结丹期强者也发动过进攻。现在都很疲惫,如果咱们出动结丹期和筑基后期的强者,妖族那边一定会继续跟上。 不过,那边的阵容再大,咱们选锋军的兵马并未全动,要守住这一波,应该不难。” 程委员话音方落,战场上的形势又起了变化。 群妖驾驭着独角兽组成的庞大冲击群,几乎瞬间横推了战场。 妖族的战术目的很明显,头前两拨冲击,只为贯穿,形成混战局面,让选锋军面对最后一波的独角兽冲阵,无法聚集起有效的拦截。 “下令,选锋军特务营向前推进。” 高英明令出,激昂的军号声立时响起。 闭合的大门再度打开,最后两千选锋军精锐被投放到了战场。 便在这时,独角兽背上的妖族骑士纷纷跃下,混在独角兽群中冲选锋军最后一道防线发动了猛烈攻击。 几乎才照面,选锋军的最后一道防线便开始摇摇欲坠,大量的毒箭雨根本攻不破独角兽厚实的皮肤。 每个独角兽的角上,皆挂着一个西瓜大的陶罐,不出意外,里面装的必定是燃烧效果惊人的玫油。 “稳住,稳住。” 选锋军所有的将官都在高呼,但独角兽的冲击实在太猛了,往往要八到十个选锋军死士,才能围住一头独角兽。 而独角兽阵营中跃出的一个两米多高,身披重甲的妖族壮汉,战斗力实在惊人,他奔行急速,瞬间超过最前面的那头独角兽,飘逸的红发,宛若在空中点燃一团火焰。 红发壮汉此时便是妖族大军的箭头,导引着妖族全军向前推进。 无数人族死士向他发起进攻,无不被他两柄足有碾盘大的铜锤,如拍苍蝇一般拍飞。 “魁山妖,这里怎会有魁山妖。” 程委员愁眉紧锁,怒声喝道。 谢亭丰瞪圆了眼睛,“传闻魁山勇双臂各有两万斤神力,如此奇妖,应该去洪荒战场啊。” 高英明皱眉,“这下麻烦了,如果我没看错,那两柄重锤,乃是庚铁锻造,每一柄皆有八千斤重。重到这个程度,已经堪比法宝了。” 高台上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场上的形势在急速恶化着。 看出魁山妖的凶悍,六名练气高重的百人将合力围杀,不过十合,皆被打得一败涂地,阵亡四人,另外两人勉强保命,也是口吐鲜血不止。 “我本以为兵州闾步已经天下无敌,没想到魁山妖竟如此勇猛,何人与我擒拿妖凶。” 高英明高声喝道,目光在左侧一干人身上巡视。 那数十人皆是各大学宫c世家,派到军前效力的精锐,既为国报效,也趁机赚取宝贵的军功。 当今乱世,尤重军功。 “学生愿往。” “在下愿往。” “” 尽管这些人中绝大多数没有战胜魁山妖的信心,但高英明既然问到了,没有人会蠢到退缩。 “苏达摩,久闻你十三岁成就练气境,如今已突破筑基门槛,族传神通天罡掌,乃世间少有的刚猛掌法,便由你下场去取魁山妖的首级。” “学生领命。” 一名青袍青年阔步踏出,双眸精光闪烁,竟直接飞身下楼。 “为什么不派超级强者,派这么个家伙,岂能胜得了魁山妖。” 宁夏心急如焚。 独角兽大军冲阵之际,宁夏正在战阵的西北方向,狂暴的独角兽大军宛若钢铁洪流,宁夏也无力抵挡。 直到魁山妖肆虐之际,他便开始向那处突进,沿途斩落不少妖族。 王友发看出宁夏的目的,不停地给他泼冷水,告知他魁山妖的来历,说上面自然会有应对方法。 本来统领宁夏的段百将和其他几个百人将冲过去围攻时,宁夏以为魁山妖掀起的风潮会立即停止。 岂料不过十个回合,段百将惨死,仅剩两名百人将重伤吐血退回。 宁夏继续朝那边突进,任凭王友发怎么劝说,也是不听。 他没想什么斩妖立功,只是知道,若放任魁山妖继续领衔突进,此次人族大军防守的战略目的必将落空。 今番苦战,选锋军十亡其五。 若让妖族达成战略目的,几千人的血岂不白流。 直到此刻,苏达摩从城墙上跃下,宁夏才停住脚步,一边迎战扑上来的妖族,一边大加吐槽。 王友发哂道,“这已经是筑基境修士了,你以为上峰是傻的么放着结丹强者不派,派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 如果上峰没有顾忌,咱们这仗就不用打了,只需十几个结丹修士,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对面的群妖大军扫光,可能这么办么” 宁夏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瞪着王友发,等他的下文。 王友发道,“人妖两族虽是死敌,但上层并不蠢,若是放任两族无序的战斗,其结果必然是人妖两族都会死绝,只剩帝君和大圣以上的强者们活着。” “道理很简单,修为到了帝君和大圣这个层级,一人灭一国也不在话下。如果彼此毫无约束,都派出帝君和大圣去横扫对方的国度,人族和妖族早就亡了。” “所以,即便是大战,双方也都恪守着一定的底线。” 112章 徒儿飞 宁夏没想到人妖两族连战争都还有如此复杂的限制,仔细一想,又觉王友发说得有理。 可再是有理,也改变不了此刻人族大阵岌岌可危的局面。 前方的苏达摩已经和魁山妖接上阵了,城墙上高指挥c众将皆恨不能飞出城墙来观战。 “名不虚传,天罡掌果然刚猛,苏达摩若能灭贼,给他记奇功,赏一等宝鼎勋章。” 高英明大声喝道,激励着士气。 众青年才俊皆激动得眼睛通红,一等宝鼎勋章啊,那真是给奇功加了公章,有此勋章,简直可以比肩勋贵了。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比勋贵还要荣耀。 当今乱世,各国饱受妖族袭扰,故皆重军功。 凡取军功者,不仅在国内享受荣耀,在国外也同样获得认可。 一枚军功章简直就是各国有效通行证。 高英明话音方落,高台上一片倒抽冷气声,苏达摩竟被魁山妖一对庚铁锤砸飞了天,半空中化作一道血雾,整个人粉碎成渣。 “吼,吼” 魁山妖仰天怒吼,不住捶打胸口,众妖族齐声怒吼,一时间,整个妖族大军的气势膨胀到了极点。 “这,这” 高英明面如土色,看向场中其他英秀俊杰,众俊杰皆低下头去。 “不好,冲阵了,又开始冲阵了,若让他们冲到墙边,雄关危矣。” 高台上有人疾呼。 高英明一张脸阴沉得要低下水来,一名骁将晃出身来,“我去灭他。” 众人定睛看去,正是选锋军主将谢亭丰。 高英明才要允诺,秦可清冷笑一声,大手一挥,一道气旋飞出,刷的一下,天空的云气爆开,却见数十人阵列在半空中,距离高英明等人不过数百米之遥。 无须说,那处阵列的都是妖族强者,他们也在凌空遥观者战局的推进。 摆明了只要有人族强者前去袭杀魁山妖,他们一定会派人接下。 “簸箩阵,好贼子。” 高英明怒骂,忧心忡忡。 忽在此时,全场又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声,却见一个绿袍青年,连续在独角兽阵上踩踏,竟直扑魁山妖去了。 “此人是谁” 高英明精神大震。 “看装束,是选锋军一名小卒。” “小卒” 高明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高台上众人才提起的希望,又被浇灭了。 “卧槽” 台上一众俊杰几乎同时爆粗。 便见战场中那选锋军小卒手持一根狼牙棒,和魁山妖的铜锤撞在一处。 轰然巨响后,那选锋军小卒竟稳稳立在原地。 过往几场大战,凡遇魁山妖,无不是三招两式就被磕飞。 “此人是谁。” 高英明来了精神,厉声喝道。 忽然一人仰天大笑,“哈哈,魁山妖不足灭,小儿辈破敌必矣。” 大笑之人正是程委员,高英明道,“程委员,莫非识得下面的选锋军小卒” “此乃我昔年在东华结下的小友,传授了一些手段,一直以来,此子都苦求拜在我门下,只是我还要考察他的资质。他的本事,我很清楚,灭一个魁山妖不算什么。” 这程委员不是别人,正是程老头。 昔年,程老头在东华展现了刻画神识功法的能力,中等学宫联委会才意识到修为废掉的程老头竟然神识壮大到如此地步,又赶忙将他请回来,并不惜花费极大代价,助他恢复筋络,再造修为。 程老头修为尽复后,又顺利突破了结丹境,在中等学宫联委会内部的地位水涨船高,成功晋升为联委会委员一职。 今番吴国大战,他便是代表中等学宫联委会前来督战。 他本想着等大战结束,就去神一学宫视察一番,见见宁夏。 他已今非昔比,修为尽复,地位显赫,不信宁夏还敢推三阻四,不来紧抱自己大腿哭求拜师。 却没想到,在这里先见着了,如此正好。 程老头说得清风朗月,立在他身后的岑夫子不住撇嘴,觉得老家伙实在太能装了。 宁夏什么情况,别人不清楚,他还不清楚么 他一直认为自己的这个师兄越来越浮夸,根本不配当宁夏的师父,反倒是自己潜心向学,正适合教导宁夏这样的天才。 程老头话音未落,场中形势又起了变化。 宁夏掌中的狼牙棒竟被庚铁锤一击两断,宁夏整个人也倒飞了出去。 高台上尽是叹息声,秦可清俊眉紧皱。 她看得出来,宁夏并不是魁山妖的对手。 魁山妖的力量恐怖绝伦,宁夏能和对方对攻这么久,她已经很意外了。 不过,她并不打算现在就出手救人,生死间的历练,不到生死边缘,怎么能有历练。 “吼” 打得兴起的魁山妖忽然弃了充作独角兽的箭头,直奔宁夏来了。 一路他都是平蹚,却没想到区区一个卑劣的人族,竟和自己战了三十多合,这让他难以接受。 嗖,碾盘大庚铁锤,重愈八千斤,直取宁夏头颅。 宁夏弹身而起,不退反进,朝魁山妖胸前撞来。 魁山妖狞笑一声,铁锤回击,锤柄正中宁夏背心。 宁夏狂喷一口鲜血,正撞入他怀中,半边身子都碎了。 魁山妖狞笑一声,才要发力,将宁夏打碎。 忽地,宁夏一只大手已攀上他左臂,巨力袭来,咔嚓一声,他的手腕竟被卸掉。 刷的一下,左手巨锤跌落,竟被宁夏抄在手中。 原来,宁夏故意卖个破绽,就为近身。 若不能近身,以魁山妖的实力,又有神兵加持,他是决计敌不过的。 和他预想的一样,便有金刚纹加持,也挡不住魁山妖一击。 他肉身几乎瞬间破碎,但好在金刚纹加持,没让他立时碎成尸块。 他迅速动用凤凰胆,伤势立时得到修复,他再用动用小擒拿手,打了魁山妖个措手不及,卸掉他一只手腕,成功抢得一柄庚铁锤。 庚铁锤接稳之际,他伤势已经尽复。 说时迟,那时快,宁夏的庚铁锤才入手,魁山妖砸来的庚铁锤已到他眉心。 仓促间,他挥锤一挡,轰然一声巨响,竟被砸飞出去。 宁夏喷了一口血,胸中畅快不少,翻身落定,已在十余米外。 他和魁山妖的这一番交战,兔起鹘落,动作极快,简直又是近身,有重锤遮挡,几乎所有人都没看清这其中的变故。 不知怎的,魁山妖是一柄庚铁锤,如变戏法一般,就到了宁夏手中。 “吼” “卧槽” 台上一片沸腾,整个战场上,选锋军大军也都震动了,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实在是魁山妖的出现,连挫选锋军兵峰,士气已低迷到了极致。 此刻,宁夏跳出来,即便没有挫败魁山妖,也大大鼓舞了士气。 “好小子,程老,如此佳徒,你若看不上,老刘我就先下手了。” “凭什么得你老刘,我老宋比你差哪里了。” “好大的力气,加入我开山宗正合适。” “” 台上一片喧沸,程老头脸上笑容渐渐凝固,心里骂翻。 更有岑夫子传来神识大骂,“装什么犊子,师兄,别怪我不给你面子,我把话放这里,宁夏这高徒,我收定了。咱俩就各凭本事吧,反正肉烂了在锅里,总比被人家抢了先强。” 程老头简直要气炸了,早知如此,他就该说宁夏是自己的徒弟,平白惹出这么多馋狼c饿虎来。 反观秦可清,则稳如泰山,笑看风云。 就在众人纷扰之际,战场上,宁夏已和魁山妖打得真火四溅。 一人一妖各持一柄庚铁锤,每一次撞击,方圆十余米内,根本立不住人。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此人是谁,明明只是个小卒,竟有如斯伟力。” “是啊,初始此獠根本不是魁山的对手,现在竟然平分秋色了,如此耐力,是人族能有的么” 妖族众强者也纷起议论,忽地,一人站出,朗声道,“诸位还不知道吧,此獠名唤宁夏,当初玄武秘境试炼,就是他战胜了君象羽。 我前去下战书时,也是此獠再度挫败君象羽。当时此獠还只是导引境,现在才多久,已到练气三重,更可怕的是他的武力,怕是练气巅峰也奈何不得。 我早就向上面呈文过了,宁夏不除,必成后患,可上面没有任何反应,觉得我是小题大做,现在好了,终于酿成大祸了。” 说话之人正是孟尝山,他对宁夏的恨意可谓是刻骨铭心。 上次他暗算宁夏,反被反噬,造成的神识创伤,至今没有愈合。 只是此事太过丢脸,他并没有写在呈文里。 “让折梅卫记下此獠的名字,这是下一阶段,他们工作的重点。” 一名面如温和老人的大妖发话,孟尝山笑了。 折梅卫是赤焰妖域王牌暗 卫,实力强大,势力光布,大量的人奸组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下。 宁夏上了折梅卫的名单,注定蹦跶不了几天了。 “不” 魁山妖发出痛彻心扉地怒吼,他手中的庚铁锤被磕飞了。 他可以死,但绝不相信有人族会在气力的比拼上,碾压过自己。 宁夏没有跟他哔哔,直接一招霸王醉,将魁山妖如小山般的身子打得四分五裂。 113章 争徒(天天日天天得萌3) 才锤碎魁山妖的身体,宁夏一个鹞子翻身,抓住另外一只庚铁锤,身子立觉无比地沉重。 他再一次感叹魁山妖的神力,若不是仗着凤凰胆相助,两次恢复体力,他是决计拼不过魁山妖的。 刷地一下,他将两柄庚铁锤收进识海空间,翻身上了一头独角兽的背脊。 身如电飚,在一个个疾驰的独角兽背上,急速飚射。 前方,选锋军阻挡大阵,只剩了薄薄一层,当先的几头独角兽已经要冲出拦阻,直达城下了。 二十余息后,宁夏终于跃到了城墙下,几乎他才落稳身子,一头独角兽冲破最后的防线,破阵而出。 刷,两柄庚铁锤入手,宁夏猛地挥动,正中独角兽,庞然的独角兽竟被一锤击飞出三米多。 宁夏来不及卸力,更多的独角兽冲来,宁夏沉声暴喝,使出霸王醉,身如巨蟒翻身,动若蛟龙起舞,两柄庚铁锤在他掌中舞成了旋风。 一头又一头的独角兽被他砸飞,十几个妖族联合前来围杀,连近身也做不到。 远程用灵气攻击,又攻不破宁夏的防御。 宁夏根本不理会这些妖族,只专心对付独角兽。 他一人仿佛化作城墙,充当着最后的防线,死死地阻住奔流的独角兽潮。 宁夏的表现大大提振了士气,选锋军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大队死士迅速回援,五分钟后,终于将最后的缺口也堵住了。 “昂” 激昂的鸣金声响起,妖族大军终于开始撤退。 宁夏又砸飞一头独角兽,身子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他将两柄庚铁锤收入神识空间,靠着墙壁,大口喘息。 王友发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冲宁夏比着大拇指,“好小子,如此实力,快赶上我了。早知你有这等本事,咱还跑什么呀。咱俩双剑合璧,什么大阵踏不破” “昂” 人族的鸣金声也终于响起,大队兵士开始收缩入城。 一时间,城墙内外都充斥着巨大的欢呼声。 “宁夏,宁夏,速速随我登楼。” 一个红脸大汉快速奔行而来,他一身火红甲胄,腰间悬着一枚飞虎印。 王友发凑在宁夏耳边道,“这是选锋军的冷千将,适才大战时,这小子不下来冲阵。 现在你立功了,这小子反倒先跳出来了,什么东西。不过,你上楼后,还是要捡好听的说。” 宁夏嗯了一声,便随冷千将去了。 此番血火冲杀,在尸山血海里打滚,他心态上的提升很大。 原来的他,虽见过生死,但遇大事c大场面,还是会紧张,难免应对失当。 但此次血战,见多了昨日还笑脸打趣的同袍,瞬间化作血肉模糊的尸体,宁夏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忽然想到,即便自己拥有凤凰胆可以复活,但凤凰胆终究抵抗不了衰老。 但岁月的河流在自己身上淌到尽头的时候,凤凰胆也无济于事。 自己这一生终将失去,不如坦荡一些,大胆一些,放肆一些 不求长生,但求无悔。 登上高台,宁夏见到许多人,忽地,他的视线在程老头脸上凝住,满面惊喜,忽又看见了岑夫子,赶忙躬身一礼,“见过程前辈,岑夫子。” 程老头抚须微笑,“不错不错,不枉我栽培一场,你能成长成到如今的地步,我很欣慰。来来来,随我见过高指挥,和诸位世叔世伯。” 程老头一副宁夏师长的模样,替宁夏引荐场中诸位大佬。 忽听一声咳嗽,秦可清冷声道,“宁夏,你做得不错,继续努力。” 宁夏冲秦可清拱手,“学生谨记。” 他现在对秦可清的怨念已经无影无踪,很感激秦可清带自己走这一遭。 在他看来,修为上的增长,也远比不过心灵上的进益。 程老头微微皱眉,“这位秦小友是” 宁夏正要说话,秦可清道,“我是宁夏的老师,程委员以后有事不用找我的学生,可以直接找我。” 嘶。 程老头如遭雷击,宁夏心里咯噔一下,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恨不得变成透明。 岑夫子面如黑炭,大量叨逼叨的神识灌入程老头识海,若不是强忍着,他都要破口大骂了。 高英明看出气氛不对,赶忙打个圆场,狠狠夸赞了宁夏几句。 并当众兑现了承诺,将他此行带出的 仅有的三枚一等宝鼎勋章,取出一枚珍而重之地赠给了宁夏,惹得满场俊杰都要瞪红了眼睛。 接着,高指挥亲自教导宁夏往勋章内滴入鲜血,很快勋章便被点亮,五彩斑斓霎是好看。 宁夏念头沉入,以为里面会有什么空间,或者议论,但只见到一篇文字。 文字上列名了勋章持有者姓名,获奖原因,时间,地点。 此外,还详细列明了一等宝鼎勋章的权限,密密麻麻,几有上万言。 授勋完毕,秦可清带走了宁夏,她向来特立独行,旁人也不敢指摘。 见宁夏面无表情地离开,程老头心如刀扎,“这个混账,怎么就这么乖了,走狗似的。” 傍晚,彩霞漫天,秦可清雪白的军帐内。 “我不问你和程委员是怎么回事,只提醒你一句,牢记门规。” 秦可清一张俏脸冷得厉害。 宁夏道,“程前辈是我在东华时的执教,对我教导良多,我虽未拜他为师,但在心里已认他作我的老师了。” “嗯” 秦可清娥眉顿寒。 宁夏道,“我若因为秦老师的后恩,忘了程前辈的前恩,这样的人,秦老师一定也看不上吧。” 秦可清怔住了,半晌,一挥手,“巧舌如簧,好自为之。” 说完,自己先去了,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宁夏微微摇头,这秦老师啥都好,肤白貌美大长腿,胸挺臀翘武艺高,就是太冷了,希望改日能深度交流交流,会有所改观。 宁夏返回选锋军大营,顿时,被涌来的人群包围住了。 不多时,谢亭丰亲自赶到,替宁夏的校牌录入了这次奇功的功点,足足五十个功点。 场中一片沸腾,宁夏也很开心,只是谢亭丰看他的眼神,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谢亭丰的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羡慕,宁夏闹不明白他一个选锋军的主将,地位比自己高了太多。 有什么好羡慕自己的,是羡慕自己的一等宝鼎勋章么 他哪里知道,谢亭丰愿意倾其所有,和他换一次叩拜操美真人画像的机会。 宁夏正暗暗好奇,谢亭丰宣布了新的认命,认命宁夏为第十三队的百人将。 这是不少老卒预料中的事,没有引起多大轰动。 反倒是后来对王友发的嘉奖,惊掉了一地眼球。 王友发竟获得了三等勇武勋章,二十功点,拔入亲卫担任什将。 宁夏本以为王友发会拒绝担任什将,却没想到王友发欢天喜地地应下了。 待得喧闹散尽,王友发找到宁夏,向他表示感谢之余,取出那口大箱子,非要分他十万钱钞。 宁夏再三推辞,王友发冷了脸,非说宁夏嫌少,不得已,宁夏只好收了钱,王友发这才转怒为喜,拍着宁夏的肩膀道,“不是老哥我不仗义,非要往亲卫钻。 实在是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回有你顶着,老哥我得了这天大的彩头。 下回上阵,不仅敌人盯着我,自己人也得盯着我。人在高处,等着你摔下来看笑话的从来不少,老哥我只能见好就收。 以兄弟你的本事,在选锋军,我若对你说保重,那是瞧不起兄弟你。旁的不说了,祝咱俩都鹏程万里,大道直行。” 入夜,程委员军帐。 “废话,你怎么和人家比,人家是娇滴滴的大姑娘,你一把胡子的糟老头子。你自己不抓紧。非要装十三,现在好了,徒弟没了,我神岿宗的败坏,就从你们这些装十三的犊子开始的” 才回到大帐,岑夫子就忍不住开喷了,他实在是痛心疾首,对自己这个师兄不满到了极点。 在他看来,自己这师兄太坏事了,自己装十三,不肯主动一点,还拦着自己不让主动,现在好了,徒儿飞了,都不知道找谁说理去。 程老头一脸阴沉,在大帐内转来转去,这样的局面,是他没想到的,大意了。 若是换作旁人,他有办法解决,但那个秦可清很难搞,明明只有筑基巅峰的实力,妖族的几大结丹强者几次围攻,也没留下她,实力深不见底。 除此外,连指挥佥事高英明对她也极为尊敬,显然官面上的背景也很深。 这样的人,真的很难搞啊。 从侧面上说,那混账小子选师父的本事,当真不错。 “罢了罢了,一个叛徒,有什么好说的,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满街都是。别在我这儿哔哔了,老子烦” 程老头越想越烦,开始挥手赶客。 岑夫子不理他,大生闷气。 程老头嘟囔道,“你且等着,等老子见了那混账,非要损得他找个地缝钻下去。忘恩负义的家伙,也不想想谁是他修行路上的 明灯,若没老子,他说不定还在杂役房劈柴了。 欺师灭祖的玩意儿,到时候,谁踏马都别拦着老子。” “程执教在吗” “宁夏” 程老头和岑夫子蹭地站起身来。 “在在在” 程老头罩满眼霜的老脸立时满面春风,两人同时抢出门去,将宁夏接了进来。 程老头拉着宁夏的手道,“来来,让我好生瞧瞧,你看,都瘦了。 哎,当初一别,没想到咱爷俩现在才见面。看你成长成这样,我真的很欣慰啊,不枉老夫时时记挂。” 114章 停云 程老头热情得让宁夏毛骨悚然,一向刚直的岑夫子脸上也一直挂着微笑。 思及秦可清的反应,宁夏猜到必是程前辈又想收自己为徒的缘故。 他很尴尬,他无心拜任何人为师,但许多人已经和他有了师徒之实。 尤其是程前辈,算是恩人加老师了。 可秦可清又是他的接引执教,他还拜了什么操美真人的画像,稀里糊涂成了真墟宗的人。 现在,他是一团乱麻了。 程老头也看出宁夏的纠结,笑呵呵地说着过往和宁夏在东华的日子,末了,满是感慨地道,“时光荏苒,岁月匆匆,两年时间不见,你我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能成长到如今的地步,我很高兴。 实在没想到咱爷俩会在此地相逢,不过给你准备的礼物,早就备下了。本来想等你进阶神识二重,就让你岑师叔给拿过去,没想到你现在就进阶了神识二重。 正好遇见,现在给你便是。” 说着,程老头手中多出一卷厚实的纯色毯子。 那毯子卷在一处看不到长度,宽度足有一米五左右。 金色毯子才拿出来,岑夫子眼睛就直了,向程老头传神识道,“师兄,疯啦,不过啦。” 程老头传神识道,“你不一直叨咕老子不上心么现在又开始心疼了。” 岑夫子传神识道,“我才不心疼,停云毯的确算是难得的宝物,在宗门也几百年了,算是宗门的象征之一,但若能收了宁夏,一切都值了。要我说出,你早该这样。” 程老头怒了,传神识道,“早该这样我升任委员的时候,老头子才舍得把飞毯给我,老子穷得快当裤子时,你在哪儿呢。” 岑夫子撇嘴,传神识,“这都什么时候了,扯这些乱七八糟做什么。” 神念交流远比说话更快,念到意到。 程老头一边和岑夫子神识交流,一边向宁夏介绍手中的飞毯,“此毯名为停云,乃我神岿宗宗门至宝,乃是三百年前,我神岿宗一位前辈采九天仙鹤翎毛,用秘法炼成。 你用神识炼化后,便可自如驱驰。驱动此停云毯,需要灵力加持。灵力越充沛,停云毯速度越快,至于承重,不超过一千斤。 坐上人没有问题,只是没有强大灵力承载不起,速度也很难起来。” 宁夏惊了,双手直搓,“如此重宝,我怎么好意思,前辈,我真的不好意思,多谢前辈。” 他口上说着不好意思,手比谁都快,直接把停云毯接了过来,翻来覆去看,越看越欢喜。 一个飞行法宝,太珍贵了,做梦也不敢想。 有此物加持,他觉得自己终于有点仙气飘飘了。 不然每次远行一趟,还得骑马换驴,实在太不成体统。 见宁夏欢喜,程老头强忍心痛,“宁夏啊,我现在给你讲一下我们神岿宗,吴国三百宗门,我神岿宗也是数得着的,三百年前,我神岿宗也出过元婴级强者” 宁夏将停云毯收入神识空间,认真聆听。 程老头说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宁夏听得目不转睛。 程老头说完,和岑夫子一道盯着宁夏,宁夏回看着两人。 岑夫子咳嗽一声,决意捅破这层窗户纸,“那个,宁夏,还是我以前跟你谈过的。我觉得以你的天资,若是加入神岿宗,尤其是拜在我的名下,将来一定会有了不起的前程。” 程老头怒传神识,“要不要碧莲,凭什么拜你名下。” 岑夫子传神识,“你先顾全大局好不好,先拜进神岿宗再说。” 程老头这才作罢。 宁夏冲二人恭恭敬敬一躬身,“二位前辈都是学生修行路上的指路明灯,尤其是程老前辈,对晚辈实有再造之恩。晚辈也不是不愿拜在神岿宗名下,实在是,实在是” 程老头惊道,“是不是因为那姓秦的女娃,你可是拜他为师了” 宁夏摇头,“秦老师是学生的接引执教,并非我的师父。” 这绝非宁夏胡诌,当初可是秦可清自己说宁夏还不配做她的弟子。 正好,宁夏也不想拜什么师父。 至于拜那张操美真人的画像,纯属是觉得拜个故去的前辈,算是一种礼敬。 至于后面秦可清说的加入什么真墟宗,什么几大戒律,宁夏也就是听一听。 他的本意是希望秦可清快点传功,至于真墟宗什么的,他并不关心。 程老头大喜,“这个接引执教,勉强算授业老师, 和师父还差一层意思。回头我和秦姑娘说说,你再回来走个流程,问题不大。” 岑夫子道,“我师兄年纪大了,精力不足,你还是拜我名下吧。” 程老头终于忍无可忍了,“我特么怎么就精力不足了,照你说法,老子就没几年活头了呗信不信老子今年就给你找个师嫂老子比你还硬实,能走你前头” 岑夫子眉头紧皱,“你意思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呗你现在又兼着委员,哪里有时间教学。” 程老头道,“拜我名下,你这个做师叔的就不能代为传授” 两人叨叨好一阵,若不是怕被宁夏瞧扁,绝不会这么快停歇。 程老头讪讪,让宁夏回去等消息,说此事不会太麻烦。 宁夏他对秦可清的了结,程老头非碰一鼻子灰不可。 可他新收了停云毯,实在不愿泼程老头的冷水,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程前辈好运。 “对了,你那个接引执教住哪个区” 程老头生怕夜长梦多,现在就想去找秦可清把事情敲定。 他觉得他联委会委员的身份,不至于这点面子也没有。 “正三区。” “什么,正三区,那是主帅所在的区域,不对外开放,连高英明也不在正三区。” 岑夫子瞪圆了眼睛,“早就觉得姓秦的丫头有些来历,没想到,这么厉害。对了,她是哪个宗门的” “真墟宗。” “什么” 程老头和岑夫子同时瞪圆了眼睛。 “怎么了,前辈” 宁夏连叫几声。 “呃,呃,没事,没事,你先去,先去” 程老头脸色忽然难看至极。 宁夏不明就里,揣着一肚子疑问出了大帐。 程老头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完了完了,怎么是真墟宗,偏偏就是真墟宗” 岑夫子面如枯井,闷声道,“一场辛苦为谁忙,原为他人作嫁裳。现在想来,你我的眼光可真是不差啊,可惜了宁夏,可惜了咱神岿宗的停云毯” “等等,老夫的停云毯。” 程老头才站起身来,便怔住了。 “终究是不好意思往回要了吧。” 岑夫子喟叹道。 程老头摆手,“罢了罢了,一场缘法,送他便是。” 岑夫子掐了掐太阳穴,“师兄,我现在只能劝自己,也劝你。像宁夏这样的良才美质,落在你我手里,说破天,也只能教导他到筑基境。 后面的路怎么走,你我指引不出个什么门道,也许到真墟宗,才不算埋没这样的天才。” 程老头哑着嗓子,“这样也好,宁小子是个知恩的,停云毯给他,也算他身上打上了我神岿宗的印记。也罢,老夫彻底不操心了,以后专心研究神相之道便是。” 宁夏并不知道程老头和岑夫子的心路历程,他径直回到大帐,在床上躺了,用神识开始祭炼识海空间里的停云毯。 既打定主意要把停云毯送给宁夏,程老头刻意消解了加持在停云毯上的神识,宁夏祭炼起来毫不费劲。 一夜的工夫,他便大功告成。 次日一早,吃了早餐,他急急寻了个空阔所在,取出停云毯,按程老头传入识海的法诀,开始催动停云毯。 练了一上午,他勉强能控制停云毯歪歪斜斜的飞行,还不能自己坐上去,那样停云毯便飞不起来。 本来想接着祭炼,奈何灵力有限,只能收了停云毯,返回大帐。 他到时,一名立在门外是甲士立时朝他迎来,行完军礼,道,“奉主将之名,邀请宁百将前往中军大帐一会。” “还有其他百将要去么” “只请了宁百将一人。” 宁夏越发好奇了,本来,他就觉得谢亭丰看自己的眼神看奇怪,这次单独请自己,他更奇怪了。 但主将有命,他只能奉命赶去。 到了中军大帐,里面设着丰盛的席面,宁夏正要行礼,谢亭丰扶住他的双手,屏退左右。 宁夏后背一凉,生恐谢亭丰有不忍言的癖好。 他正想着如何应对,谢亭丰忽然冲他深深一躬,“见过宁师兄。” 宁夏彻底不会了,“谢主将,您这是何意” 谢亭丰道,“亭丰乃是真墟宗的记名弟子。” 宁夏吃了一惊,拱手道,“原来是师兄,小弟有礼。” 谢亭丰连连摆手,“师兄折煞小弟,折煞小弟了,按本门规矩,同辈之间,记名弟子一律要列在真传弟子之后。 师兄千万莫弄错了,不然让家师知道了,说不得要逐我出门墙。” 宁夏道,“本门门规这么森严么 师弟的师父是” 谢亭丰道,“家师名讳上贾下肪,在六位师叔伯间排行第三。” 宁夏道,“六位师叔伯不是七位么我听秦老师说,真墟宗算上我总共八个人。” 谢亭丰想死,感情这位什么都不知道,简直对本门一无所知,就被收为真传弟子,还是现存第三代唯一的真传弟子啊。 115章 青萍 谢亭丰觉得自己不能往深了想,一往深了想,就觉人生了然无趣。 “是这样的,本门现在真传修士有三代八位。第一代是一位师叔祖,我也不知名讳。第二代就是六位师叔伯了,我师父排第三,秦师叔位列最末,第三代就是师兄您了。” 话至此处,谢亭丰忽地发现一个可怖的事实,“只要宁师兄小命够长,将来真虚宗的掌门之位,极有可能传到宁师兄手中” “师兄,请上座。说来惭愧,师兄来前线这么久了,我这个做师弟的还是第一次宴请师兄” 相通那个可怕的关节后,谢亭丰态度越发谦卑。 二十年时间,他都没能感动师父,让师父录自己入门,其实他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 真墟宗现存的几人,哪一个不是奇葩中的奇葩,妖孽中的妖孽。 本来,他还对大师伯钦点宁夏入门颇为不服。 可前日大战,宁夏展现出来的素质,和远超同境的实力,让他不得不承认,宁夏和那些师叔伯真就是一挂的。 他在自己师父身上得真传的希望已经不大了,可若结好这个极有可能接任掌门之位的宁师兄,说不定能曲线救国。 “既然真墟宗入门资格这么严苛,我是怎么加入的” 宁夏一直觉得秦可清并不想收自己,或者说,他拜秦可清为接引执教,可能和秦可清无关。 谢亭丰道,“您是大师伯钦点的。” “大师伯名号是” 宁夏起了极大的好奇。 谢亭丰算是服了,他听秦可清说宁夏是大师伯钦点的,原以为宁夏是大师伯的关系户。 现在发现宁夏竟然不认识大师伯,他彻底无语了,“大师伯就是大名鼎鼎的青华帝君。” 宁夏棱起眼珠子,心里的谜团终于全部解开。 一切的起源,竟还在于他在玄武秘境和君象羽战的那一场。 他也听人说过,因为这一场,帮助人族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也间接助青华帝君胜了和平天大圣的赌约。 现在看来,自己突然调入神一学宫,拜在秦清门下,都是青华帝君的意思。 这算是给自己的奖励 在谢亭丰处宴会进行没多久,宁夏又收到了新的请柬,却是高指挥举办欢庆晚宴,庆祝这一阶段战事的顺利。 作为几路大军主将之一的谢亭丰,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酒宴的规格很高,宁夏很难想象在战况激烈的前线,还能摆出这么奢华的宴会。 八张十余米的长桌上,摆满了鲜美的瓜果c糕点c美酒,四周设了大量的座位,任客人随意落座。 宁夏现在已经不会对这种场合感到不适了,先前在谢亭丰处就顾着讲话了,根本没吃饱。 到了此处,他没什么交际圈子,自顾自取了几大盘食物,躲到角落取食。 岑夫子瞧见他,来陪他坐了一会儿,又不得不前去应酬。 两大盘食物吃完,宁夏觉得很舒坦,尤其一种糖酥,滋味绝美,很让他回味。 他又取了一盘糖酥,抓了一壶酒,坐回角落,细细品尝。 谢亭丰交游一圈后,生怕冷落了未来的掌门师兄,赶忙赶回来作陪。 “那个穿青色道袍的家伙是谁,先前在城墙上怎么没见过。” 宁夏熔炼无识妖血后,观感能力大幅提高的同时,记忆力也越来越好。 他确信高英明接见自己的时候,城墙上没有那个正和秦清说话的道袍青年。 宁夏对此人好奇,并不是因为没见过,而是此人竟能和秦可清说上话。 整场酒会,秦可清除了和寥寥几个老头子说了话外,身上的清冷清冷足以拒人千里之外。 谢亭丰放下酒杯,“那个是陈坤,姑苏陈家三代嫡公子,他爷爷是在宣力武臣的位子上退下来的,和二师伯交情不错。正因为有这番因果,六师叔自然要给他面子。” 谢亭丰在宁夏身边坐了没有两分钟,远处有人冲他招手,他冲宁夏告个罪,阔步迎了过去。 他才离开,一道身影行到近前,坐了下来,竟是王友发。 王友发早不复在选锋军时的邋里邋遢,发亮脸净,一身簇新的锦袍衬得他英武不凡。 瞧出宁夏惊讶,王友发笑道,“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儿,兄弟现在是高指挥的亲卫,自然得穿得体面些,见笑见笑。多日不见,宁兄混得不错啊,连谢主将都对宁兄如此恭敬,服了服了。” 王友发获得了勇武勋章,这次酒 会,他也受邀前来。 他老早就发现了宁夏,只是没立时凑过来。 宁夏道,“谢主将是我的上峰,他来找我,打个招呼罢了。” 王友发捻起一颗糖酥,放进嘴里嚼了,“宁兄何必瞒我,谢主将叫宁兄师兄,你们讨论的是秦仙子身边的那个叫陈坤” 宁夏棱起眼珠子,瞪着王友发,如看妖怪。 王友发拍拍他肩膀,“镇定点,镇定点,别引起旁人注意。你以为老兄我是怎么在选锋军讨饭吃的,若没有这两下子,我能活到现在” “瞧,姓陈的那小子对秦仙子动了淫念,他的小手指在轻轻勾动酒杯,目光很平静,但呼吸并不均匀,时不时将目光从秦仙子脸上游离,实则是为了掩饰他的目的” 宁夏不管陈坤动什么淫念,抓着王友发肩膀道,“王兄,如此神技,何处得来,怎么从不见你往外漏漏。” 王友发道,“吃饭的家伙,谁没事儿往外漏,若不是觉得你宁兄可交,我也不会让你知道。” “那王兄的意思是” 宁夏来了精神,王友发的意思很明显,是有意将此门秘术相授。 这样的本事,若能学到手,用处极大。 王友发道,“我这本事原也上不得台面,是十多年前,无意中救的一名老丐,他老人家传授给我的。唤作青萍术,取风起于青萍之末,是察辨细微的意思。 我也是仗着这门本事,才慢慢得了一些机缘,走上修行这条路的。原以为能大展宏图,奈何资质有限,求得大道已是不敢奢望,只求能混个好前程吧。 自从遇到宁兄,相处尤佳,深感宁兄是难得的赤诚君子,王某愿将此术相赠。” 王友发这番话九真一假,真的部分是他的过往,他的志向,他对宁夏的评价。 假的部分,并非是因为宁夏是赤诚君子,他才决定相赠此术。 而是这段时间,他通过青萍术在高英明帐下,收集到了许多有用资讯。 他才知道宁夏竟然是秦仙子的弟子,而秦仙子住在正三区,连高英明都礼敬非常。 秦仙子的地位不问可知,宁夏既然是她的弟子,自然前程未可限量。 今日酒会,他又亲眼目睹了选锋军主将谢亭丰对宁夏极为尊敬,一口一个“师兄”,王友发终于确信宁夏是一条极粗的大腿。 人品很好,实力很强,根基很深。 有此三点,王友发这才决定向宁夏吐露秘辛,希望用珍贵的青萍术换来一个稳固的靠山。 “王兄需要我用何物交换” 宁夏不是傻子,他和王友发相交这么久,人情归人情,人性归人性,他还是看得明白的。 王友发早不肯道出秘术,偏偏现在道出秘术,又岂会无因 王友发道,“宁兄和我生死之交,此秘术赠予你,正合其用,此秘术在你手中能大放异彩,我也算上完成传我秘术的前辈的心愿,又岂敢他求。。” 不开价就是无价,以后得用许多人情慢慢来还。 这个道理宁夏明白。 看破不说破,他客气了几句,王友发取出一个厚实的本子,“上面有详细内容,和我多年总结的经验解析,宁兄慢慢体悟。我觉得最紧要的,就是第三篇唇语术,若是学会,能有大用。 虽说神识是交流密语的常用手段,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对他人放开识海大门的。” “多谢。” 宁夏收了青萍术,郑重一拱手。 不多时,谢亭丰回归,宁夏郑重向谢亭丰引荐王友发,并直言王友发是他生死之交,希望谢亭丰能多多关照。 话都说这么明白了,谢亭丰当然会意,他就怕宁夏对他没有任何吩咐。 当下,他拉着王友发,热情地聊了起来。 而这也正是王友发想要的,两人立时推杯换盏起来。 宁夏急着查看青萍术,心思早不在酒会上了,找个空档,告个罪,先行离开。 他没赶回军帐,而是在左近找了个有光亮的僻静地方,取出青萍术快速翻阅起来。 整本青萍术计有八大章,有教人察言观色,有骄人识破话术,有观天象山气风水篇章,也有分金定穴手段,还有各种骗术汇总,当然也少不了唇语这样的秘术 这简直是一本包罗万象的社会人混社会的行动指南和百科大全。 这么多需要咀嚼的内容,宁夏当然不可能在一夕之间,全部吃透。 他甚至只来得及草草翻阅一遍,便见王友发急匆匆从设宴的主帐内钻了出来。 他出声招呼,王友发急急招手,“军情紧急,高指挥有令。” 更多请收藏【bz 】! 116章 小队(石更等你1) 王友发将宁夏引到议事厅,整个前线罕有建筑,但议事厅却是砖石修建起来,并作好了禁阵防御,防止消息走漏和窥探。 联军的所有计划和决策,都是在这间议事厅做出的。 宁夏到时,人已经不少了,他见到了不少熟面孔,基本上之前高英明接见他时,见到的众人都在。 他找了个角落位置站了,心里很不以为然,大事不可谋之于众,事涉军国,这么多人参与,泄密的风险不小。 无怪联军的防线接连被破,指挥系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过,宁夏也听王友发说过,联军内部的关系盘根错节,各方势力纠缠,指挥佥事能勉强将众人捏合在一处,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种背景下,产生臃肿的指挥系统,想来也是在所难免的。 人到齐,高明英直入主题,“赤焰妖域还在大举增币,嘉峪关已经摇摇欲坠,再往后退,就到了我吴国终极屏障了。这样会造成国内震动,百姓不安。 向邻国求援的大军,迟迟不到,我方的风险已经很大了。不得已,必须得赌上一把,着人炸地眼,引地脉改道,借助汹涌的地火,布七厌禁火大阵,或许能得几年喘息之机。诸位意下如何。” 高英明话音方落,满场大哗。 “万万不可,炸毁地眼,地脉不可控,会有难言之祸。” “是啊,就算布置了七厌禁火大阵,也最多维持七年,七年之后又当如何” “更可怕的是地动啊,动辄绵延千里,不知多少生民要房倒屋塌了,这个损失太大。” “不布阵,现在妖族就要打过来,一旦连续破防,就不是房倒屋塌,那是尸横遍野,血流漂橹。” “能不能催一催援军,唇亡齿寒的道理秦国和楚国不懂么”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妖族那边又抽调了三万大军,要以山岳压顶之势,一举攻破我方关隘。” 众人争了半个小时,最终只能向残酷的现实低头。 任谁都知道炸毁地眼,布置七厌禁火大阵的危害,可局势真走到这一步,也只能做最不坏的选择。 “妖族强者如毒蛇一般,死死盯着我方,这个大阵要怎么布,派谁去炸毁地眼” “本指挥的意思是,发动一次大的反击,全线出击,用全部主力,为这次的炸毁地眼小分队提供掩护。” “” 目标定下来,方案很快就做出来了,勘定的地眼有八处之多,最后选择的是不近不远的三百里外的桃花山。 发动全线攻击,就是为了掩护小分队驰出城墙,不能不说是个极好的主意。 事实上,只要成功出了城墙,炸毁地眼的过程并不复杂。 高英明准备了两张珍贵的符箓,一张四品钻地符,一张三品极雷符,都是极为珍贵的宝贝。 因为任务看着挺重,危险性其实一般,高英明才下令,众将纷纷请缨。 “师弟怎么不请命” 宁夏低声问立在他身边的谢亭丰道。 “排排坐,分果果,这种好事,咱抢不到,等着瞧吧,人家都不够分。” 谢亭丰低声答道。 果然,这么简单的一个任务,一口气派出了八人,都是所谓的青年才俊。 初来乍到的陈坤也得了个指标,毕竟,此次功成,不仅有十个功点,还有一枚珍贵的勇武勋章。 对这些渴望建功立业,获得军功,却又厌恶风险的二代们而言,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任务了。 “启禀高指挥,我认为还有一人应当参加。” 一脸儒雅的陈坤忽然插言。 “哦还有何人” 高英明语气不变,心中其实不喜,就是这些世家们掣肘,害得他好多事都不好办。 奈何,他自己也是世家出身,只能认可这个体系。 陈坤道,“我认为一等宝鼎勋章获得者宁夏,应该参加这个任务,他勇武非凡,胆气过人,有他参加,此行定能成功。” 谢亭丰悄声道,“这是在向秦师叔示好,想要分你个果子。” 宁夏不置可否。 高英明一拍脑袋,略带歉意地冲秦可清一笑,“这个主意好,宁夏,你可愿领命。” 宁夏拱手,“学生接令。” 他对勇武勋章没多大兴趣,但对功点还是孜孜以求,多多益善。 “好,就由陈坤做这个领队,这两张符箓就由宁夏持拿,毕竟他修出了神识二重,储存符箓,不至有意外之 险。” 高英明这纯粹是在找补。 毕竟刚才忘了给宁夏分果子,还是陈坤提醒,他担心惹得秦可清不快,才让宁夏持拿两张奇符。 至于领队的职位,他没办法颁给宁夏,毕竟陈坤是筑基境修为,身份地位都在那儿摆着。 他强行让宁夏担任领队,宁夏也带不动队伍,只能让宁夏持拿奇符。 分派完毕,高英明又定下了出战时间,参谋会议结束。 宁夏正待离开,忽瞧见秦可清冲自己招手,他才行过去,秦可清朝门外行去。 宁夏一路跟着秦可清行到正三区,秦可清终于说话,“此行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有些事看着是这样,最后又变成那样,你自己要注意看。 此次的任务,不要太当一回事,能完成就完成,完不成就躲。好在三百里不远,在讯珏的沟通范围内。” 说完,不等宁夏回话,打个哈欠,扭着性感的小腰肢径自去了。 “还以为会赐个法宝什么的” 宁夏嘟囔一句,心里却颇有几分熨帖,难得这个冷面老师能跟自己说几句有温度的话。 行动的时间定在寅时一刻,大概半夜三点半左右。 时间还早,宁夏也不返回军帐,直接找了个僻静的亭子,定好了计时器,在石桌上趴了补觉。 时间终于走到了卯时三刻,猩红的晨曦镶嵌在东方天际的一抹鱼肚白中。 陈坤c宁夏领衔的九人小队,从茂密的阔叶林中穿了出来。 此地距离嘉峪关防线,已有近百里了。 昨夜一场血战,无数兵卒丧命,只为掩护他们这个小分队,悄无声息脱离战场,穿越丛林。 一路疾行,没有人说话,也不敢乘坐机关鸟,只能在满是腐枝烂叶的丛林里蹿行。 即便都是修炼有成的修士,总遍布毒物c腐烂c湿润的丛林里蹿行,也是一件极苦的差事。 队列中的两名女修甚至已经憋得眼眶通红,眼泪在眶里打着转转。 好在,快到中午的时候,众人终于越过了金岩峰,再往前五十里就到了桃花山,也就是此行的目的地。 陈坤下令原地休息,让众人赶紧做好补充,他又取出食物,清水,递给两名女学员,不停地低声抚慰二人。 他卖相不俗,这般深情款款的安慰,立时如一泓春水,滋润了两名女修干涸的心田。 宁夏听过王友发对陈坤的点评,在知道此人对秦可清不怀好意后,便一直防着此人。 但这一路上,陈坤的表现都极为正常,是个尽职尽责的好领队。 宁夏看不出什么端倪,只能奋力地吞吃着兽肉,补充清水。 连续三块兽肉入腹,滚滚热流散入四肢百骸,天权窍竟有颤动的迹象。 “莫非要突破了” 宁夏暗喜。 “时间差不多了,大家收拾好行囊,继续前行。” 陈坤拍了拍手,继续头前引路。 这一路再没有丛林,都是坡地,行走起来要方便快捷许多。 行出三十余里,巍峨的桃花山已经遥遥在望了。 虽是初春,桃花山上竟也开得姹紫嫣红,霎是好看。 两名女修已经忍不住低声欢呼起来。 “等等。” 宁夏忽地叫停了队伍。 “怎么了” 陈坤低声问,众人皆神色紧张。 宁夏道,“既然要到了,为策万全,还是分出人前去探查一番吧,以策万全。” “探个六,这里荒郊野外,群山绵绵,能有什么危险,你若是怕危险,就自己跟在后面。” “就是,一路翻山越岭的,要有危险,早就有危险了,还等现在。” 宁夏异军突起,在一众青年才俊中,拔得头筹,夺取了一等宝鼎勋章,早就惹得不少人嫉妒了。 只是一直找不到发作的档口,此刻宁夏提议谨慎,可让两名一直看他不爽的男修找到了机会发难。 陈坤举手压住纷乱,“我觉得宁夏说得有理,此地虽然远离牵线,但妖族也不是白给的,这里是地眼之一,妖族未必不知。真在此处设置警戒线,也不是不可能。” “陈兄高见。” “还是陈兄谨慎。” “有陈兄掌舵,此行必定成功。” “” 众人纷纷应和,先前喝叱宁夏的两人也在捧哏阵营之中。 “宁夏,你来带队,我去探探。” 陈坤揽责上身。 “不可,陈兄乃我等之首脑,岂可轻发。” “就是,某些人不能光占位子,不担责任。” “不行,还是我去吧,此行当齐心协力,不可内讧。” “” 众人各自表态,宁夏道,“陈兄,不必争了,还是我去。” 说完,宁夏闪身向前急插,他一颗心已经沉到底了。 117章 地火明龙 因为宁夏闻到了孟尝山的味道。 就在桃花山。 如果说,孟尝山并不知道他们一行要抵达桃花山,而只是恰好被派在这个有地眼的桃花山警戒,这未免也太巧了。 宁夏在脱离了陈坤等人的视线后,没有选择继续突进,而是留在原地等待,继续靠敏锐的嗅觉,捕捉孟尝山的踪迹。 他惊讶地发现孟尝山在移动,在后撤。 这说明什么 说明孟尝山知道他在往前突进,继续诱他深入。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宁夏用脚趾头也能猜到,他这一行队伍里出了奸细。 再联想到来的是孟尝山,自己的冤家对头。 几乎可以肯定,这次的诱捕,主要对象就是自己。 而自己来桃花山,是陈坤主动邀请的。 现在看来,昨夜陈坤的邀请,根本不是对秦可清的示好,而是奔着引自己入坑来的。 一个显赫的世家公子,竟然是人奸,宁夏简直毛骨悚然。 当下,他取出讯珏,准备通知秦可清。 意念侵入讯珏,消息散发出去,过了足足五分钟,也没等到秦可清的消息。 宁夏心里咯噔一声,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此间极有可能设置了禁制,形成一个巨大的信息屏障墙。 墙内的消息或许可以沟通,他有理由相信陈坤就是用讯珏,向孟尝山汇报了自己的动向。 消息传不出去,强敌在侧不说,身边又有掌控人心的人奸。 宁夏所面临的局面,一下险恶到了极点。 逃 宁夏没想过,他背负着重要任务而来,他认为自己此行成败,关系到吴国千千万万的黎民。 “罢了,先干了再说。” 宁夏一横心,取出两张奇符,催出神识,解开钻地符上的封印,刷的一下,奇符化作一道金光直钻入地。 霎时,一阵地动山摇,整个桃花山山脉都在剧烈摇晃。 “怎么回事,地动了么” 一位女修惊呼。 “不好,是宁夏,他动用了钻地符。” 陈坤目瞪口呆。 “这怎么可能,动用钻地符,就要用极雷符,用极雷符不布置大阵怎么行,会被活活震死的。” 一名高个学员话音方落,一道黑色焰火腾空。 “不好,有埋伏。” “撤,速撤。” “一定是宁夏遇到了埋伏,所以不得不提前动用钻地符,拼死完成任务。” 宁夏去探路前,和众人约定好了,若是安全,天上会升白色信号,若是危险,则会升黑色信号。 钻地符威力释放完毕后,宁夏脚下腾起一个巨大的深渊裂缝,足有三百多米。 他乘坐在停云毯上,歪歪斜斜的飞着,紧接着,他打出了黑色信号,于此同时,他用灵力摄住极雷符朝深渊裂缝钻去。 宁夏则拼命操控着停云毯腾空,待腾到百米高空时,他不得不停止,因为再往上升,便超出了他灵力所能达到的半径极限,就无法再操控极雷符。 刷的一下,极雷符的封印被解开。 剧烈的嘶吼声,仿佛雷公潜入地下在排雷御电,轰然一声,十万大山都被震动。 横压三十余里的桃花山就此垮塌,连带着周边山脉也如多米诺骨牌一般次第倒塌。 极雷符引爆的一刹那,宁夏就拼命地催动停云毯升空。 即便升到两百米的高空,还是被一道从地底腾起气浪击中,连人带毯被推出去数百米。 剧烈的爆炸未发,整个小队开始拼命奔逃,爆炸一发,众人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了。 任谁都知道宁夏以一己之力引爆了奇符,到底意味着什么。 “你们先走,我来引开追兵。” 陈坤疾呼。 这档口,众公子小姐们再也顾不得温良恭俭让,一个个朝着来路狂飙。 几乎众人才遁走,一道旋风就到了近前,直接将陈坤扑倒。 “你踏马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在探路么怎么会引爆,怎么就会引爆” 孟尝山一脸的气急败坏,恨不能活吞了陈坤。 陈坤跪伏在地,“大人,我也不知怎么回事,莫不是您们露出了什么破绽被他察觉了。” 陈坤话音方落,不远处传来了惨呼声,看方向正是小队成员们遁走的方向。 陈坤脸上闪过一 抹痛苦之色,“大人,为何要杀,全靠他们回去报信,不然怎么引得金龙出深渊。” 孟尝山冷笑,“报信一个活口就够。老夫统帅队伍,怎么可能露出破绽。 与其担心别人,我劝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今次若找不到宁夏,有你好果子吃。” 陈坤道,“那样恐怖的巨爆,说不定宁夏早就灰飞烟灭了。” 孟尝山厉声道,“你才认识宁夏几天懂几个问题。此人就是个妖孽,人族中的妖孽,若不能亲眼见到他的尸身,谁说什么都没用。废话少说,赶紧给我找人。” 此次孟尝山所图极大,代价也不小。 折梅卫发展陈家成为人奸组织中的一员,实在是花了不小的代价, 这样级别的人奸家族,便是折梅卫也不肯轻易动用。 如果不是孟尝山对宁夏执念太深,再三上书,赤焰妖庭的大佬们是绝对不会同意。 因为动用,必有暴露的风险。 好在最后还是孟尝山的鼓动起到了效果,最终,折梅卫动用了陈家。 这才有了陈坤突然赶到前线,并成功将宁夏诱进了伏击圈。 杀掉宁夏,从来都只是孟尝山的第二选择。 他坚信宁夏身上有了不得的秘密,一旦挖出来,或许有不小的惊喜。 所以,他的计划没有强攻,只有智取。 哪知道,就差临门一脚了,还是跑偏了。 他的恼火已经无处安放了,好在人不可能走脱。 因为他布的大阵很大和严密,不止是为了逮住宁夏这条肥鱼,更大的目的,还在于钓到宁夏背后的金龙。 嗖 忽地,平地一股飓风,整个视野内的草木已肉眼可见的速度焦黄。 不远处传来一道兴奋到凄厉的惊呼声,“地火明龙,天呐,地火明龙” 孟尝山眉毛差点掀飞,火速朝声音来源处扎去,那边数十人马,都聚集在一处山顶,眺望着深渊。 不远处,还散落着数百人马,天上,地上,立体式搜寻着宁夏的踪迹。 更有人手持阵盘,操控着大阵,只要大阵有一丁点异动,就会体现在阵盘上。 孟尝山才飞升上山,眼珠子就不会转了,便见深渊之下,一条长达百米的火红巨龙,正在游动。 庞然的身躯所过之处,流淌着金色的如岩浆一般的火焰。 望着地火明龙庞然的身形,孟尝山脑海里自动跳出山海经中关于地火明龙的介绍,“地火明龙,火焰之精,万年孕育而显化,深居穴底,终年昏睡,龙身火躯,非虚非实,百年难遇,千年不出。” “冯兄,张兄,诸君,真是天降奇宝,我等还不出手更待何时。此龙只有一条,但献上妖庭,老祖岂会少了咱们的赏赐。” 孟尝山朗声说道。 此次为钓金龙,赤焰妖域派出的阵容极为强大,光结丹就来了六位,虽然没有中后期,但还辅之以筑基后期c圆满三十余位。 还不算大量练气高重的折梅卫卫士,算是狮子搏兔动了全力。 本来,赤炎妖庭对此次领衔的孟尝山要求这么庞大的力量,是有意见的。 现在好了,宁夏一通乱炸,炸出一条珍贵的地火明龙。 只要擒到这条地火明龙,即便这次行动扑空,也值了。 孟尝山当然知道此间诸位结丹同僚,不发话,绝不是对地火明龙没有想法,而是因为明龙就一条,结丹强者却有六位,根本分不过来。 索性,孟尝山将话挑明,擒拿地火明龙,共献妖庭。 这是唯一符合现实的提议,其余五位结丹强者皆表示同意。 “孟星河,你带领人马,严防死守,决不能漏过每一个空间,尤其是地下空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必须找到宁夏。” 孟尝山一声令下,一个脸生鳞纹的高个中年高声应诺。 当下,孟星河点起几名筑基后期强者,加入到搜捕大军。 孟尝山所料不错,宁夏就隐在地下空间。 在宁夏意识到中伏之际,就知道想要脱身是妄想。 他有凤凰胆加持,虽陷绝地,并不慌乱。 待两张奇符引爆后,任务完成,他的心态就更稳了。 巨爆才结束,他就扎进了足有三百余米的地下深渊。 一腾到地下,宁夏才意识到高品奇符的可怖威力,两张奇符加持,竟在地下炸出了一个广阔的地下空间。 他坐着停云毯,一路遨游,竟然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好几分钟没走到头。 而且高达三百丈的地下空间,也呈现大量的蜂窝状的折叠空间,宛若迷宫一般。 宁夏坐着停云毯搜查一番后,便开始下探 ,探到两百米左右的时候,整个空间的温度已经极高了。 再往下,他甚至能看到明黄色的岩浆流溢。 宁夏收了停云毯,开始往网状空间处钻,钻入上百米后,他盘膝坐了下来,从识海空间取出大块兽肉开始吞噬。 临行前,高英明过问所需物资,他没要别的,就要了三百斤兽肉。 这点要求并不过分,上面二话不说就批了。 大块的兽肉入腹,宁夏体内的热流,开始滚滚流溢。 嗡的一声,天权窍剧烈震动一下,大量的灵力,开始从天权窍,流入天枢窍内。 宁夏没想到练气四重,竟在这个时候达成了。 118章 龙至 汩汩的灵力从天元窍,过天关窍,经天权窍,直入天枢窍。 宁夏原以为灵力抵达天枢窍后,灵力的突进就会停止,岂料灵力抵达天枢窍后,忽然贯穿一线,尽数腾入丹宫,催动着丹宫连续旋转七七四十九圈后,才又回流入四大穴窍。 宁夏来不及试验灵气化芒的威力,他已经听到上面的动静了。 当下,他催动并关八锁,封锁识海大门,缓缓探出神识,查探四周,已有二十多人突进了地下空间。 与此同时,禁石被他从识海空间调出,塞入腰囊,防止自己被他人神识探查。 地下空间足够庞大,二十多人洒在里面,连个水花也泛不起来。 宁夏躲在下层,除了无比的炎热,也没旁的不适。 等了半盏茶的工夫,终于有人靠近他所在的位置,他起身挪移,不多时,又转到了上一个夹层空间。 兜兜转转,过去了快半个小时,搜检队伍依旧没发现他的踪迹。 只是进入深渊的搜检队伍越来越多,已经翻了快一倍。 宁夏有神识妙用,总能未卜先知,在这种捉迷藏的游戏中,可谓占尽先机。 搜检队伍忙碌半晌,也没找到宁夏踪迹。 宁夏以为这样的兜圈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岂料,耳畔忽地传来大片嗡嗡声。 才看见一只黑色飞蛾,认出飞蛾头顶的两个极似龙须的飞蛾,宁夏便知要遭。 “龙须飞蛾,搜寻有奇效,一呼百应。” 这是奇异志里的记载。 果然,一只飞蛾才发现宁夏,忽然大片飞蛾都朝宁夏聚齐,立时形成强烈的指示效果。 “狗贼在那儿。” “好一只会钻洞的肥老鼠,这场大功终究是老子的了。” 顿时,整个地下空间起了巨大的喧腾,大量的炼气期折梅卫朝宁夏狂冲而来。 几名筑基低重强者自顾身份,在远处静观。 “宁夏,20岁,练气一到二重修为,疑似冲破万石窍,疑似金色丹宫,修炼有霸王醉,灵虚指,兵器为两柄极重庚铁锤,神识二重,拥有越境杀人能力,对敌须小心谨慎” 孟星河高声念着宁夏的资料,给诸多折梅卫做最后的提醒,以免他们轻敌,为宁夏所趁。 但资料里的宁夏再是不凡,可他练气低重的修为,也是铁打的事实。 能入选折梅卫的妖族,哪个不是心高气傲,岂会把区区一个宁夏放在眼里。 生性谨慎的落后半拍,性子的几个四五个已经围拢了宁夏,想要抢这个头功。 霎时,两柄磨盘大的庚铁锤抡了起来,霸王醉发动,头前围来的五人如旋风一般被扫了出去,半空中身子就解体了。 “卧槽。” 众妖大惊,纷纷拉开防线,连诵念宁夏资料的孟星河也被惊到了。 他虽然知道宁夏实力不俗,却没想到厉害成这样。 这两柄庚铁锤便是在的魁山妖手中,也没这般可怖啊。 资料上反映出来的,实在不够直观啊。 五名折梅卫妖族才被扫死,其他十余妖就发动了远程攻击。 宁夏练气低重修为的这一短板,在资料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群妖这一招,的确打到了宁夏的软肋。 群妖不近身来攻,只绕着宁夏搞远程打击,宁夏提着两柄沉重的庚铁锤,也追不上众妖。 当下,他收了重锤,金刚纹加身,身子晃动,开始在地下空间奔行起来。 群妖怎会放过宁夏,穷追不舍,边追边打。 嗖,嗖 群妖手段犀利,灵力狂飙,宁夏吃亏不小,若非金刚纹防御到位,他早就身受重伤。 “好个狗贼,又修的什么邪法,孟老大,资料上怎么没有他的防御功法,这么坚实的防御,攻不透啊。” 一只花豹妖高声喊道。 孟星河面现尴尬,“定是后修的本领,只有锄头挥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怪这怪那的,你们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话,我就让老柳他们几个上了。” 他身边的几位筑基强者,皆负手而立,冷眼旁观。 对孟星河所谓的让他们上场,很不以为然。 参与攻击的群妖也被孟星河的讥讽,弄得火冒三丈,各自奋力突击,追击空间再一次压缩。 不多时,众人终于将宁夏逼入死地,各自拼命催动灵力攻击。 一时间,各种灵力激射如潮,即便 已被逼入一角,宁夏还在艰难的闪避。 收纳了庚铁锤,他的动作变得很轻盈,小杖受大杖走的套路玩得很溜。 迟迟不能做翻宁夏,众妖终于忍耐不住,再度逼近。 就在这时,一直被动挨打的宁夏忽然爆发了。 便见他十指杈出,汹涌的指剑飚射,不过瞬息,参与围攻的十三妖族,有八个被射穿了脑袋,死在了当场。 剩余五个,魂飞魄散,疯狂遁走。 灵虚指指不虚出,宁夏再度发指,那五人哼也没哼一声,也死在当场。 “孟星河,你踏马该死。” 死去的十三妖族几乎一大半在意识消亡刹那,都在诅咒者孟星河提供了错误的情报。 孟星河也懵了,这,这踏马还是练气境的实力吗 宁夏得灵虚指的情报,他掌握了,也通报了,但没道理会这么厉害。 灵虚指对丹宫的要求极高,就是金色丹宫也断无可能这么生猛,毕竟灵气收发要经过丹宫。 丹宫成色越高,灵气的激射才会越猛。 可宁夏展现出的灵虚指,竟然可以十根指头同时发指剑,别说见,他根本听都没听过。 就是金色丹宫也做不到啊,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转瞬参与围攻的妖族死绝,孟星河茫然四望,其他几位筑基大妖眼中也尽是茫然。 此刻,众妖无不胆寒,不是因为敌不过,而是心理上怯了,那么好的必胜局面,转眼成了这样。 众妖都被宁夏的滔天煞气,弄得心里没底了。 “先撤,把口子封死,不信这混账能飞上天,留待我叔父亲自来了结他。” 孟星河高声说罢,率先腾空而起,其余妖族紧紧跟随,转瞬整个地下空间就剩了宁夏一人。 几人才离开,握住凤凰胆的宁夏松开了手,身子靠着墙壁软软地滑落。 此刻,他诸窍中的灵力已消耗一空。 灵虚指固然威力绝伦,但他瞬间激射这么多指,刹那将体内灵力抽调一空。 说来也得是他修出了顶级的丹宫,旁人想瞬间耗尽体内灵力,也根本做不到。 宁夏瘫坐在地上,赶忙取出兽肉,大口吞吃。 虽说在回复灵力方面,兽肉的作用远不如培元丹,但这关头了,能拔脓的就是好膏药。 宁夏才吞了两块,脚下的金色岩浆开始翻腾,霎时,岩浆如开了锅一般,四散崩裂。 宁夏赶忙往后挪移,他才闪开,大片金黄滚烫的岩浆宛若海浪一般,扑中他原来安坐的地方。 “什么鬼” 岩浆底下仿佛藏了一条巨大的鲶鱼妖,在拼命地甩动尾巴,才激打出这么狂暴的岩浆浪花。 就在宁夏摸不着头脑之际,距离他五百米外的山崖顶上,地火明龙庞然的身躯,正在拼命地挣扎。 巨大的尾巴甩得岩浆粒如子弹一般飚飞,以至于正在催动大阵合龙的孟尝山等人不得不激发灵气护罩,用来对抗飚射的岩浆。 此时,天空之上,出现六道光幕,仔细看去,每一道光幕中央都显化着一把金色的大锁。 若是宁夏在此,当能一眼认出,此神通正是并关八锁。 孟尝山等六名结丹强者每人操控一把禁锁,六锁合围,强行扭转天地灵力化作合龙大阵,硬生生将地火明龙卡死在深渊中,任其拼命挣扎,也挣脱不开。 半空中,孟尝山等人皆胀红了脸,额头冷汗涔涔,周身冒起腾腾烟气,仿佛在蒸桑拿。 六大结丹强者正竭力地各自控制一锁,令六锁缓缓合拢,只要六锁重合,合龙大阵便成。 这条地火明龙就将彻底被封禁住。 就在众人满怀期待之际,忽地,远处一道信号焰火凌空腾起。 孟星河急道,“不好,叔父,金龙上钩了。” 他返回时,向孟尝山禀告说,已经将宁夏封堵在了地底,任由孟尝山亲自发落。 用了话术,这才躲过孟尝山的暴怒。 孟尝山又急又气,该来时不来,怎的在这个要命的档口来了。 孟尝山怒道,“屠星,你率众结乾元禁锁阵,先跟她虚耗。” 一名红脸大汉沉声应诺,霎时,二十余位筑基高重c圆满修士聚合,凌空列阵。 孟星河急道,“叔父,敌情不明啊,焉知对面来的是谁,来了几个” 孟尝山冷笑,“今日我们也学人族的伎俩,在全力发动攻城,结丹强者都出动了。嘉峪关要想不破防,就只能倾巢应对。 现在能赶来,还敢赶来的,除了那个赤练仙子,还能有谁老子今日倒要看看,这个筑基圆满的小娘皮到底有多扎手” 孟尝山话音方落,秦可清便踏 空而来。 “筑基圆满,能这样御空” 孟星河瞪圆了眼睛。 不远处的秦可清一袭白袍,白衣胜雪,身姿如画,精致的瓜子上堆鸦一般的墨发用一条儒巾结起,分明一个俊美绝伦的青年书生。 “宁夏何在” 秦可清冷声喝道。 声音不大,却遍传四野,上达苍穹,下抵幽渊。 119章 百无一用 (石更等你2) 宁夏霍地坐起,一下子就听出是秦可清的声音。 他心中涌过一道暖流,才要答应,忽又想,这一出声,肯定引得秦可清来旧。 秦可清来旧,孟老妖等必定拦截,立时就成了围点打援的局面,等秦可清大大不利。 秦可清实力虽强,但到底只有筑基圆满修为,和孟尝山这样的结丹强者周旋,本就不易,再多自己这个累赘,要逃出去的希望基本就没了。 宁夏有凤凰胆托底,并无生命危险。 逼得急了,他就跳岩浆,论从容赴死,他觉得自己此界无敌。 秦可清旁若无人的叫声,当先惹恼了屠星。 他拧着脖子骂道,“叫什么叫,叫春啊,就踏马地你是赤练仙子啊。” 屠星猛地拍动胸膛,“听说你能力战结丹,牛皮吹得山响,可敢和老子一战” 秦可清眸光冰寒,素手一握,虚空生玄波,波心荡出一条钓鱼线,鱼线轻率,直射屠星。 屠星冷笑一声,大手一招,一把怪幡现出,他轻轻摇动,怪幡上荡出迢迢死气。 死气正要朝秦可清激射,嗖地一下,鱼线透过死气,直直穿透怪幡。 怪幡一阵剧烈震颤,竟从中裂开。 屠星瞪圆了眼睛,这可是他花了二十年祭炼出的鬼王幡,刚柔并济,鬼力无穷,怎么可能 “咯” 下一瞬,屠星脖颈被钓鱼线吻住,哗的一下,脖颈断裂,头颅落地。 屠星是筑基圆满,这样的实力,在秦可清手下竟然连一招也抗不过。 一众妖族筑基强者心中掀起山呼海啸般的风暴,慌忙结阵,一时间,众妖周身清光大冒。 秦可清看也不看他们,那道钓鱼波继续挥洒,正中半空正要闭合的六道金锁大阵。 哗的一下,六道大锁瞬间崩开。 深渊之下,挣扎多时的地火明龙终于脱身,一扭庞大的身躯,硕大的龙头伸出,仰天怒吼,喷出大量的金色火焰。 滚滚火焰才喷出,色厉内荏的地火明龙赶忙又钻进如海的岩浆中消失不见。 “贱人,我杀了你。” 孟尝山一边怒喝,一边祭起护罩,阻挡着从天而降的焰火。 “宁夏何在” 秦可清根本不理会孟尝山,继续高喊。 群山寂寂,晚风急急,宁夏隐在幽渊,紧闭了嘴巴。 “宁夏已被老子千刀万剐。” 秦可清的旁若无人,终于激怒了孟尝山。 孟尝山大喝一声,双掌震动玄波,滔滔不绝的灵力冲击波,直射秦可清。 秦可清指掐蓝花,一道五色烟波从指尖探出,仿佛清水推开縠纹。 一缕烟波顿时化开孟尝山击出的玄波,余势不消,直扑孟尝山眉心。 轰的一下,正中孟尝山护罩,孟尝山被击退出十余步,喷出一口血来。 孟星河等人已经看傻了,人妖两族在嘉峪关外对垒时,早就有传说一个人族女子,明明只有筑基圆满修为,却能和结丹强者相抗。 孟星河没有亲见,认为这绝对是谣传。 毕竟结丹和筑基,根本就是两重天,两个世界,怎么可能相抗。 可此时亲眼目睹的铁一般的事实,将他的固有观念击了个粉粹。 “还等什么,一起上,结果了这贱人,再擒地火明龙。” 孟尝山赤红了脸,怒声高喝。 当众被一记烟波打得吐血,他面子实在挂不住。 本来,他不至于这么不堪,实在是在宁夏处受的神识的伤害没有痊愈。 此时,又发动强力手段,和地火明龙纠缠了这么久,元气大伤。 六名妖族结丹强者,有的曾经和秦可清交过手,当时是乱战,没有拿下秦可清,并没觉得秦可清有多了不起,只是觉得她是个实力不俗的筑基圆满强者罢了。 此刻,孟尝山出手,都被打伤,秦可清的实力已惊爆一地眼球。 若是众目睽睽,这些妖族强者还要自重身份,单打独斗。 但现在地火明龙就在身侧,若不抓紧擒龙,夜长梦多,恐生后患。 当下六大结丹强者,同时发动,剩余二十余筑基强者和折梅卫也做出了合围姿态。 “姓秦的,你若投降,我赤焰妖域愿以高位相待。” 说话之人唤作张克达,是六人中仅次于孟尝山的妖族结丹强者。 秦可清张了张嘴巴,“宁夏既 死,都去陪葬吧。” 秦可清声音很轻,轻得仿佛心头呓语。 她虽然对宁夏的第一印象并不好,觉得这是个关系户,忍着性子当了他的接引执教。 但一路行来,宁夏的表现都在他预期之上,让她渐渐改观。 等到程老头冲出来开始抢徒弟,秦可清心里忽然有了怒火。 觉得有必要重视一下这个倒霉徒弟,免得真被人拐走,自己会很没面子。 岂料,还没等她开始重视,小队仅存之人传来消息,任务成功,宁夏人没了。 秦可清不理高英明的劝阻,直接从战场上,赶赴至此。 结果,宁夏真的没了。 既然徒弟没了,群妖就不要在了吧。 众妖才呈合围之势,秦可清的气势忽然急剧拔高,刷的一下,一枚黑色剑丸现在掌中。 刷的一下,黑色剑丸显化,化作一把气剑,秦可清素手一挥,气剑一分为百。 秀美的双指一挥,百剑齐发,这一动,仿佛发动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每一柄气剑都是犀利的剑芒组成,拖着长长的尾焰,宛若巡航导弹,瞬间扑中目标。 二十余名筑基强者筑成的金光灿灿大阵,瞬间崩塌。 气剑生灭不息,嗖嗖飚射,剑势绝伦,大片人头如草一般被割掉。 一众折梅卫就更惨了,他们没有大阵抵消剑气,被剑气击中,直接化作一团团血雾,凌空爆开。 正是:寒光影里人头落,杀气丛中血雨喷。 其余剑气杀向几位结丹大妖,自孟尝山以下,一个不察,被打个措手不及。 一瞬间,便有三人的防御护罩发出蜂鸣,其中就有孟尝山。 孟尝山再度喷出老血,喉头一甜,喷出一粒杂色丹丸,放着熠熠金光。 金丹才喷出,他周身的护罩,顿时稳如泰山。 “孟老妖,你既喷丹,可敢和我一战” 秦可清喝道。 不待孟尝山搭话,张克达厉声道,“百无一用剑,这是百无一用剑,她是真墟宗的人,孟兄,万不可轻敌。 诸君,真墟宗出的都是妖孽,匡荀子一人灭一领,刘伯钊醉马金戈一人挡三军 万不可放过此女,除一个真墟宗的妖孽,只怕比擒住地火明龙还要让老祖们高兴。” 张克达话音方落,秦可清猛地一挥手,上百气剑气贯长虹,朝他一人激射。 一连串密如暴雨的劲射后,张克达甚至来不及祭出金丹,便硬生生被射爆了护罩,化作一团脓血雾,死在当场。 金丹落在地上,瞬间化作漫天霞光消散。 说来繁杂,实则刹那,孟尝山等大妖根本反应不过来,张克达就死在眼前。 残存的五位结丹大妖无不面色惨白,再没人矫情,齐刷刷地将金丹罩在头顶。 忽地,孟尝山身形一晃,直朝裂开的深渊空间投去,几名大妖紧紧跟随。 孟尝山才率队进入,宁夏一颗心就沉到了谷底,他赶紧沉凝气血,屏住呼吸,只希望不要让孟尝山找到才好。 谁料,孟尝山竟直朝他所在的方向来了,显然,禁石对孟尝山这个级数的老妖,毫无用处。 “宁夏,受死” 孟尝山怒喝一声,挥掌一道气波,直扫宁夏。 狂暴的冲击波,远远超出了宁夏所能承受的极限,宁夏根本闪避不开。 岂料,那气波竟未击中宁夏,擦着他的肩膀飞了过去,炸断老大一片山石。 孟尝山怎会现在就灭掉宁夏,他要的就是留着宁夏,让秦可清顾此失彼。 “宁夏” 秦可清轻喝一声,清冷的玉颜闪过一抹喜色。 秦可清素手一招,百无一用剑忽然分出二十剑阵列在宁夏身后。 二十剑宛若活物,替宁夏拦下了全部攻击。 孟尝山等妖脸上闪过一抹狂喜,霎时,五妖同时出手,金丹加持之下,五道金色大锁光芒大盛,朝秦可清合围而去。 秦可清长啸一声,八十气剑再度轰然,炸出无数清光,五道合围的金色大锁,瞬间摇摇欲坠。 孟尝山等妖皆面现骇然,“诸君,若放这贱人脱出,我等只怕都要死在此处。” 刷的一下,孟尝山头顶的金丹开始冒火,他整个人气势盛大到了极致,眼中满是决绝。 与此同时,其余四妖头顶也开始冒出火焰,四妖的气势也开始急剧攀升。 宁夏心急如焚,他纵有勇力,但这个层级的战斗,他根本插不上手。 孟尝山还时不时分出攻击来袭扰,让秦可清没办法收回护卫宁夏的二十剑。 五位大妖拼着燃烧金丹,自损修 为,修为立时直线拔高,五道金色大锁终于硬生生抵住了狂暴的剑气,越受越紧。 忽地,深渊传来巨大的翻腾,时不时有恐怖的岩浆浪花,拍打上四周岩壁。 “不好,地火明龙被引动了,此妖既胆小又记仇,此间是山腹,一旦让他将岩浆翻腾起来,咱们就都得死在此处。” 一位面色青白的大妖,厉声说道。 120章 拼命 便在这时,距离众人二十余米高的岩浆层开始咕噜咕噜冒泡,甚至衍出了涡旋。 “也罢,生擒不得,就拿死的,让这条地火明龙噬了她。” 孟尝山厉声说罢,扔出了两颗引灵丹。 两颗引灵丹才扔出,岩浆层沸腾得越发厉害,一股恐怖的气息在整个地下空间弥漫。 孟尝山和几妖对视一眼,同时催动罩在头顶的燃烧金丹,朝五把大锁靠近。 霎时,五把大锁同时收紧,死死逼近秦可清。 秦可清收紧了八十剑,将自己团团裹住,艰难地抵抗着五把大锁的侵袭。 五把大锁越收越紧,缩成一个极小空间,八十剑组成的护罩,已发出剧烈的震颤。 此时,秦可清被八十剑组成的护罩,死死包围,已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与此同时,孟尝山等人齐齐冲宁夏以发力,五道恐怖的气波袭来,阵列在宁夏身后的二十剑同时斩出,气波轰然崩碎,哗啦一下,二十剑瞬间迸散。 余波卷中宁夏,如狂风摧折柳叶,砰的一声,宁夏撞断一根巨大的倒挂石壁,跌落在地,哇的一下喷出一口脓血,已筋骨尽断,五脏崩裂,周身无处不冒血。 就在这时那条身量恐怖的地火明龙终于从翻滚的岩浆中探出了小房子一样巨大的龙头,仰天咆哮,面对着孟尝山等人放出愤怒的目光。 孟尝山几人掠空而起,转瞬无踪。 两颗凌空漂浮的引灵丹也在孟尝山临去时扫出的劲风的牵引下,向秦可清飙去。 地火明龙愤怒的眼神顿时出现拟人化的贪婪,大口一张,庞然身子拔起,直直朝秦可清扑去。 就在这时,一道指剑将两颗引灵丹击成齑粉。 地火明龙疯狂地咆哮,愤怒的目光瞬间锁死了坏它好事的宁夏。 眼见地火明龙就要折向朝自己扑来,宁夏大手一甩一大块兽肉朝地火明龙飞去。 山海经有载:地火明龙居地脉,蕴异火,其身非虚非实,性贪而胆怯,食肉。 宁夏翻过山海经,记得这一段。 至少筑基期大妖的肉,经过秘法炼制,香味扑鼻。 地火明龙是火焰化精,非虚非实的身子,对一切蕴含灵力之物,都极为感兴趣,尤喜食肉。 兽肉才飞出,他庞然的头颅便调转了方向,朝着兽肉扑去。 一大块五斤重的兽肉转瞬进了龙口,地火明龙发出愉悦地叫声,但这点肉块,只够他填个牙缝。 宁夏继续抛肉,与此同时,他快速奔到秦可清身边,催动并关八锁,希望能解开加持在秦可清周身的禁制。 奈何几名结丹老怪的神识都在三重以上,宁夏空有二重神识,虽然封禁秦可清的也是并关八锁 法出同源,但宁夏神识不济,实力不够,就是解不开这五把大锁。 就在他心急如焚之际,咔嚓一下,五把大锁发出剧震,竟然崩开一些,随即便见包裹秦可清的八十剑纷纷崩碎。 秦可清大口大口喷血,在胸前染出一团红梅,神情一下委顿到了极致,“走不必管我” 宁夏不知道的是,秦可清的百无一用剑,是归墟宗嫡传绝学,乃是用本命精血炼剑,一旦剑碎对炼剑之人而言,不啻于伤了大半条命。 原本百剑护体,秦可清没那么容易受伤,这五把大锁只能暂时困住她,一旦没有孟尝山等人加持,秦可清是有能力破开禁制的。 但他分出了二十剑守卫宁夏,二十剑破碎后,秦可清本就重伤,此刻她是动用了全部的力量,,拼着崩碎剩下的八十剑,才让并关五锁的禁制松动。 宁夏心如汤煮,却不得不逼迫自己沉凝心神,全力催动并关八锁秘法,开启解锁模式。 这回,解锁秘法才加持禁制,整个禁制不再是铁门一块,让他硬生生掰开一点缝隙 但到底是结丹强者下的禁制,他要解开,神识消耗之大超乎想象。 很快,全力催动神识的他,开始七窍流血,因为极限地抽调神识,肉身开始不稳,出现一丝丝如蛛网一般的裂纹。 除此外,他还得分心用兽肉引逗地火明龙。 时不时兴奋的火明龙卷起的岩浆,打在他身上,冒起丝丝白烟。 但他不能躲,这一躲岩浆就落到秦可清身上。 “走这是师命” 秦可清拼尽全力,也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第一道大锁解开,宁夏足足消耗了两道凤凰纹。 为了不让秦可清看出破绽,他只 能不停地往嘴巴里塞着真元膏。 好在第一道锁解开后,剩下四道锁不再彼此勾连,解锁的难度已下降太多。 终于,三分钟后,当宁夏凤凰胆内还剩一道紫纹时,他解开了最后一道大锁。 秦可清身子软倒下来,宁夏一把将他扶住,禁制消解,秦可清闻到宁夏背后传来的肉烧焦的味道。 宁夏第一时间往她口中打入最后的真元膏。 紧接着,宁夏祭出了停云毯,抱着秦可清坐了上去。 紧接着,他甩出一块兽肉,引偏地火明龙。 他疯狂地催动灵力,加持在停云毯上。 嗖地一下,停云毯顿时腾空。 轰 才抓住兽肉的地火明龙霍地窜起,急急朝停云毯追来,巨大龙口大张着,恨不能将连人带毯一起吞了。 停云毯已腾上高空,距离遁出渊口,还有三十余米。 宁夏拼着抽调体内最后一股灵力,注入停云毯,随即,他掰开秦可清的指头,猛地从停云毯上跃了下去。 半空中,他将最后两块兽肉抓在手中。 秦可清挣着身子,将头移到了停云毯边缘,怔怔盯着宁夏,宁夏冲她笑,还招了招手。 不知不觉,两串泪珠从秦可清脸颊滑落,流入她嘴巴,不咸,极苦。 “吼” 地火明龙直奔宁夏,巨大的龙口,准而又准地叼住了宁夏,一口吞了。 而宁夏在他咬中自己的刹那,将两块兽肉一左一右朝下抛去,而此时整个停云毯已经飞出了渊口。 地火明龙不得不放弃追逐停云毯,转而朝两块兽肉扑去。 秦可清目光呆滞地盯着远去的地火明龙,停云毯勉强飞出渊口,便因耗尽了灵力,软塌了下来,连带着秦可清一起坠在了杂乱的山石坡上。 秦可清内外皆伤,生机衰弱到了极点,纵有真元膏入体,也于事无补,好几次挣扎着想爬起身来,都不能做到。 便在这时,一道得意的声音传来,“了不起,当真了不起,这都能逃出来,真是天降鸿运,不过这鸿运是给我等的。” 说话的正是孟尝山,他大摇大摆出现在秦清面前,在他身侧立着其他四位结丹大妖。 孟尝山等自地下空间脱走后,并没有远离。 一者是担心秦可清和宁夏会成漏网之鱼,再者,终究对那地火明龙不能死心。 却没想到,这一等还真等到了秦可清。 秦可清不发一言,只觉天意如此,心已无憾,干脆闭上眼睛,逆转经脉,自绝生机,心中更是没由来一阵轻松。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秦可清腰间的一块暖黄色玉牌炸开。 嗖地一下,一团渺渺雾气生成,雾气团成一个圆环,一道声音从圆环中传了出来,“师兄的这块生机佩,你到底还是用上了。” “逆转虚空,隔空传法,元婴老怪。” 孟尝山大惊失色,嗖地一下,腾空而起,其余几妖丝毫不比他逊色。 “何方鼠辈,伤我师妹,报上名来。” 几妖才腾上虚空,忽地,一只大手从雾气中衍出,大手凌空虚点,孟尝山等人如下饺子一般,从天上坠下。 好在几人极为灵醒,才腾上高空便祭出了金丹开始燃烧,几人连忙结阵,才没死在这恐怖一击之下。 几妖坠下山崖,再不敢腾空,连滚带爬在丛林中疯狂蹿行起来。 那恐怖的大手将在很长一段时间,成为孟尝山等人心头挥之不去的梦魇。 一击过后,那雾气大手并不在追击,凌空虚点,瞬间布成一个简易传送阵。 下一瞬,一道玄光闪过,秦可清的身影消失无踪。 只余下停云毯歪歪斜斜倒在一边。 话分两头,宁夏以身做饵,调开了地火明龙,送走了秦可清。 才落入地火明龙的腹部,他周身瞬间被引燃了,化作一个火球。 对死亡,他早有准备。 落入地火明龙腹部,他不忘摸了摸地火明龙的身子,感觉既像一团火,又有实质的东西在流动。 他来不及仔细研究,身子就被引燃了,不多时,意念转到凤凰胆上来。 他正心疼自己神识空间内的庚铁锤等宝鼎勋章,珍贵的青萍术笔记,音书等物,却惊讶地发现识海空间并没有随着肉身的崩溃而消失。 “莫非识海空间是虚器的缘故,不依靠肉身,而依靠灵魂而存。” 宁夏正想着心思,忽地,凤凰胆开始剧烈震颤,他可以用意念控制凤凰胆游走,但绝不能控制凤凰胆陡成这样。 分明是地火明龙在剧烈扭动。 宁夏忽然想起来,他初入此界,在东华城 外的村庄里蹿行,正遇上妖兽屠村,他被妖兽杀死过多回。 其中一次,他被一条独角巨蟒连衣服带人整个儿活吞。 不多时,附了他灵魂的凤凰胆,就从独角巨蟒的肚子里出来了。 而独角巨蟒整个肚子裂出个恐怖的大洞,死不瞑目。 121章 黑化之始 “地火明龙莫非也和那独角巨蟒一样受到了凤凰胆的伤害” 宁夏正纳罕之际,忽然发现凤凰胆咕噜噜滚上了石阶。 原来,地火明龙痛得实在受不了了,从岩浆中腾起,腾身上岸,扭曲着庞然的身子,不停翻滚,卷落大片山石。 地火明龙的腹部果然破出个大洞,只是它是非虚非实的存在,随着凤凰胆的离体,他腹部破开的大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只是地火明龙明显衰弱不少,庞然的身子都小了一圈。。 待得腹部的大洞愈合,地火明龙停止了挣扎,他巨大的龙目怔怔盯着凤凰胆,眼神充满了恐惧。 忽地,宁夏操控凤凰胆滚动一下,地火明龙浑身打个激灵,身子竟吓得僵住不能动了。 宁夏没心情吓地火明龙。 他和地火明龙的情况是,麻杆打狼,两头怕。 他不敢显化肉身,操控凤凰胆,想要滚出渊口再显化。 若在此间显化,弄不好地火明龙再一口把他吞了,他就彻底死了。 因为此时,凤凰胆内的紫纹就剩了一道,他一旦复活,紫纹将彻底耗尽。 宁夏全力操控,但凤凰胆也只能移来移去,没办法操纵凤凰胆悬浮,更没办法操控凤凰胆往上滚。 他这一番操作,自己没弄出什么成绩,却把地火明龙吓坏了,恨不能化作石龙。 折腾一会儿,宁夏放弃了,他决定先等一等,等地火明龙返回岩浆后,他再显化。 岂料地火明龙被吓惨了,不多的灵智,被恐惧填满,根本不敢有丝毫动静儿。 一龙,一胆,僵持了足有两个小时。 最后宁夏受不了了,在做了一番充分预判后,他壮着胆子显露真身。 刷的一下,他赤果着身子出现,地火明龙看呆了,“死而复生,妈呀,这是妖怪。”忍不住昂起巨大龙头。 地火明龙这一动,把宁夏吓够呛,赶紧用灵力摄住凤凰胆,朝地火明龙逼近,一边急飕飕从识海空间倒出衣服来穿上。 地火明龙吓坏了,不停用巨大的头颅,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大片岩石被震动得扑簌下落。 宁夏怔了怔,醒悟过来,随即收回凤凰胆。 他不过是要镇住地火明龙,没想真拿它怎样,事实上,他现在的实力,也不能拿人家怎样。 他正要腾身离开,岂料地火明龙忽地龙口一吐,吐出一个冬枣大小的金色球体内,金色球体喷出,才滚落到岩石上,大片的岩石便被烧穿,直直朝下落去。 地火明龙轻轻一吸,那金色球体朝宁夏飞来,隔着尚有十余米,宁夏的毛发便开始焦黄。 他已经能看清金色球体内,正有暴烈的火焰在跳动。 “地火龙珠,天呐,这是地火龙珠,千年而得地火明龙,再有百年蕴养才会出现地火龙珠,这是火中之火啊。” 宁夏激动地心里砰砰直跳,这孩子也太傻了吧,还没怎样,就主动交保护费了。 他虽贪恋地火龙珠,但地火明龙蕴养此物不易,平白夺来,实在太那啥。 再说以他现在的本事,也没办法拿啊,地火龙珠何等凶猛,放哪儿哪儿着。 虽说地火明龙吞了他,可人家在地下睡觉,是他放大炸弹把人家炸出来的。 仔细掰扯,也是他理亏。 他过不了良心上这一关,冲地火明龙挥了挥手。 岂料地火明龙以为宁夏不肯饶恕自己,忽地,它一张嘴在自己尾部一咬,硬生生扯下两块巴掌大的火红的鳞甲。 嗖地一下,地火龙珠腾空,被两片鳞甲包裹,霎时,空中逼人的热度降低不少。 紧接着,那鳞甲包裹着的地火龙珠,被硬生生塞入宁夏怀里。 生怕宁夏反悔,缴了保护费的地火明龙,尾巴一摆,蹭地一下,摄入岩浆深处,不多的灵智暗暗发誓,“此生再也不往地上跑了,那里到处是可怖的妖怪。蕴养了三百年的龙珠没了,痛啊,妈妈” 宁夏目瞪口呆,完全不理解地火明龙的操作。 他小心用灵力摄过两片鳞甲,尝试着用手触摸,有龙鳞包裹,竟一点热量也感觉不到。 但只要稍稍打开龙鳞,刷的一下,漫天炽热,连空气都险些烧着。 “多谢了,龙兄,有时间,我会来看你的。” 宁夏兀自深情,却不知地火明龙做梦都不想遇见他。 当下,宁夏用神识裹了鳞甲,将其收入识海空间,接着,灵气扫出,击打在石壁上,连 续借力,腾身而上。 才到渊口,宁夏惊讶地发现停云毯就散落在山坡上,神识扫出,四野无人。 宁夏担心秦可清,取出讯珏赶紧联系,良久,却无消息返回。 他越发放心不下,摄过停云毯,翻身坐上,四下游走一圈,却找不到秦可清的踪影。 转念一想,宁夏放下心来,如果说秦可清是被孟尝山等人抓走,没道理会不带走这条珍贵的停云毯。 多半是秦可清感知到危险,急急撤走,来不及带停云毯,又或者是,秦可清为了故布疑阵,将停云毯丢弃在此处。 不管是哪种可能,都是不错的结果。 然而,就在宁夏满山找秦可清的档口,秦可清已在一处典雅的洞府苏醒过来。 抬眼扫了扫熟悉的装饰,她毫不惊讶,起身出了洞府,来到洞府外的青坪上,满目随风飘摇松涛c灿炫晕染的云霞。 一个红光满面的白发老翁,正坐在青坪边沿,赤脚悬空,双手挥动。 天边的云霞随之晕开,变化万端。 原来,这白发老翁正以天为纸,以云霞为墨,挥灵作画。 “醒啦” 白发老翁头也不回地道。 “师兄。” 秦可清头应了一声,望着天边不断晕开的水郭小镇,脑海中回荡的却是宁夏的音容。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归墟宗这百年来,收徒不下七人,除了你,没有人挺过三年。大道无情,大浪淘沙,这是常理。” 白发老翁轻轻弹指,云气变化,已有十分颜色的一个江南小镇,立时平添三分烟雨,增色不少。 “可他是为我而死。” “你又是为谁赴险” 秦可清默然。 “我不劝你放下,本门自由心证,道非他传,而源己生。与其心生执念,不如斩妖诛魔,小六,你还不悟么” 白发老翁忽地挥手,天边云气,顿时化作一个巨大的金色雷印,放出万道金芒,直射秦可清。 秦可清脑海宁夏的形象顿时消解无踪,刷地一下,秦可清眸光湛然,冲白发老翁拱手道,“与其心生执念牵绕,不如斩妖诛魔,多谢师兄点化。” 霎时,她周身气机狂放,刹那间,万道华彩从体内射出。 这是丹宫大开,吞吐天机,结丹前的征兆。 秦可清早有结丹的实力,只是性子清冷,万念不生,百机不动。 此番遭遇大劫,终于心魔翻涌,得白发老翁一句破障,顿时打开丹宫。 “且入炼房,为兄给你护法,我们师兄弟几人,无人不结真金丹,小六,可莫要大师兄他们笑话。” 白发老翁一脸欣慰地道。 他大号余万秋,正是归墟宗二代弟子中的二师兄,一身修为通玄,性爱参修,终年避世,与世无争。 秦可清是他接引入门的,本来是要收作弟子的。 岂料一向好玩闹的师叔大人说,他死鬼师父没有女弟子,要余万秋代师收徒。 最后,秦可清就由徒弟变成了师妹。 事实上,秦可清一身所学,大半皆是余万秋悉心相授。 秦可清拱手一礼,“不结金丹,誓不出关。” 她压了后面半句话,没有道出口来。 没找到秦可清,宁夏也没急着赶回嘉峪关,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嘉峪关外有没有好的结果,已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他在桃花山向西百里的无名山脉停了下来,找了个岩壁处的洞穴,稍稍清理一番,就住了下来。 他要等一段时间,至少是十四天,让凤凰胆内再衍出两道紫纹,再做其他行动。 他现在是越混胆子越小,没有紫纹傍身,简直不敢出门。 上一世,他看过不少仙侠小说,各种主角一路青云,机缘无敌,尤其是从容纵横一众神魔老祖间,动辄智商碾压,实力蹂躏,唯我独尊,百美尽伏。 看着当然是无脑爽,真当他自己穿进来,浑然不是这么回事。 处处危险,步步艰难,随时都有可能丢掉小命。 若无凤凰胆续命,他恐怕连东华这个新手村都出不了。 穴居的日子是清淡的,也是闲适的,经历多了血火拼杀,宁夏分外珍惜这种平淡和安宁。 他终于有时间读书了。 当先他取出那本青萍术来,开始认真研读。 经此一事,他越发深刻地体悟到,在这个残酷的修炼世界,绝对不是修为够强,就可以一路平顺地走下去的。 修为再强,也会有人比你更强。 一路攀登,最难洞彻是人心,最难识破是阴谋。 人心和阴谋,让多少惊才绝艳之 辈,倒在了看不见的地方。 宁夏希望自己能在这本青萍术中,找到洞彻人心,察辨阴谋的法门。 122章 套路 才打开识人篇,宁夏就知道自己捡着宝了。 “识人者制人,不识人者制于人” “笑骂由人,好坏我自为之” “一切的肮脏的行径,总要裹一层冠冕堂皇的借口,才好大行其道” “术由人控,奸邪手段操于良善之主,亦为济世良方” “正义往往需要披上邪恶的外衣,才能行走世间” 整本青萍术,关于洞彻识人篇,不止是各种离经叛道的论断,还提出了宁夏也深以为然的真知灼见。 其严密的解析和逻辑,让其自圆其说,无懈可击。 若是在穿入此界前,宁夏得遇此书,定会弃之如敝履,认为其不过又是贩卖厚黑学那套。 但今时不同往日,人奸遍地,好坏难明,处处都是叵测人心,容不得他再骄矜自持。 半个多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宁夏苦读青萍术,细细揣摩,闲暇也操控几个纸人,熔炼那几个字符。 为了尽可能地节省时间,读书也好,操控纸人也罢,只要体内灵力不竭,他都是坐在停云毯上完成。 日操夜练,他对阴谋篇有了不浅的理解,纸人操控却还是难窥门径,倒是停云毯已被操控得得心应手了。 等到凤凰胆内的紫纹恢复两道后,宁夏跨上停云毯,开始返程。 宁夏的归来,引起不小的轰动。 因为根据同行小队唯一幸存者江高的陈述,宁夏是自知遇敌,不得已拼死引爆了两张奇符。 后来,陈坤回归后,也证实了这个说法。 虽然二人都没亲见宁夏的死亡,但那等情况下引爆奇符,必定是遇敌了。 不管是被敌所害,还是在没有任何防御条件的情况下,引爆极雷符,都是必死之道。 听说宁夏遭遇不测,程老头悲愤欲绝,精神立时委顿下来,先行离开,留下岑夫子在那边接替他的工作。 高英明经过多番考虑,给宁夏请功,请封号,亲自主持衣冠冢葬礼,宁夏若真死了,也算是备极哀荣了。 宁夏成功回归,高英明表现得极为欣慰,召集了高层,问询宁夏当时境况。 陈坤也立在人群中,冲着宁夏微笑,仿佛由衷高兴。 宁夏将得救的主因,推给了秦可清。 通报会前,他问过岑夫子,秦可清没有返回前线,他本来还担心,后来从谢亭丰处,知道秦可清已经安然无恙。 秦可清的强大,众人皆知,宁夏将缘由推给秦可清自然解释得通。 即便如此,会后反奸部门还是找他做了详细谈话,并录下笔录,要他按了手印。 不管怎样,宁夏是有功之臣,高英明给他补了二十功点。 当时说好的是十个功点,和一枚勇武勋章,因为宁夏有了更高端的宝鼎勋章,就没有颁发勇武勋章,改为多奖励十个功点。 但他此行的功劳,也被详细地录入了宝鼎勋章中。 录完功后,岑夫子接走了宁夏,返回大帐,岑夫子取出一个阵盘,布下结界禁制,悄声道,“你能回来,真是再好不过。 听说你遇难,师兄立时吐了血,差点昏死过去,道心都不稳了。我也没想到他对你的感情竟然这么深,我记得他当年修为被废,都没有现在这般消沉” 宁夏大为感动,心里还真觉亏欠程前辈。。 末了,岑夫子又道,“世情险恶,以后遇事不要强出头。有件事你怕还不知道,这次虽是你完成的任务,但陈坤得了首功,也得了一枚一等宝鼎勋章。 有人表示不服,高英明给出的理由是你死了,必须有人认领这桩大功。 如今你活了,这大功百分百不会还给你,世情如此,又能奈何” 宁夏道,“大阵布成,百姓得安就成,功劳什么的,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吧。” 他这段时间没白看青萍术,这种场面话,他已经可以张口就来了。 倒不是他要故意对岑夫子虚伪,而是事实如此,既无法扭转,不如坦然接受。 至于陈坤,他已恨之入骨,苦无证据,他不想打草惊蛇,就只能先暂寄陈坤狗头。 岑夫子道,“我说世情险恶,非指此一件事。 你以为高英明真的将炸毁地脉,布置大阵的任务交给了你们 你们不过是几支疑兵之一,最后七厌禁火大阵布成,是第三路人马的功劳,他们也领了奇功。 当时,高英明的做派,连我也给蒙在了鼓里。 虽说,兵者诡道,但莫名其妙被当作小卒子推向死地,这种情况,以后必须避免。” 宁夏这才醒悟过来,为何当初他临行前,秦可清要嘱咐他,此行就当一次历练,任务成不成的不打紧,不要生出执念。 如此看来,秦可清早就猜到高英明的布局。 两军对垒,用些虚虚实实,尔虞我诈的套路,本来无可厚非。 但被人充作小卒子去送死布阵,宁夏难免心里不痛快。 可当初的眼力不够,见识不够,有此劫难,他也怨不得别人。 岑夫子说的不错,今后,这样的愚蠢必须竭力避免。 宁夏去后,岑夫子并解开禁制,而是取出讯珏,意念才沉入,就要被各种消息淹没。 岑夫子传出意念,“你是不是有病,我说了,我有消息会立即告诉你,你催催什么,要不是我把讯珏放进识海空间,早就露馅了。” 讯珏中立时又有消息返回,“怎么说,到底怎么说,岑友倩,你不要不把师兄当长辈,快说,急死老子了。” 消息正是程老头传来的。 宁夏遇害,他伤心不假,无法视事也不假,但他并没有远离牵线,而是在最近的城池中修整,想着怎么报仇。 当岑夫子传来消息说,宁夏安然回返后,程老头立时来了精神。 他本打算立时返回前线,转念一想,这大好机会,不套路一把,实在太可惜了。 因此,他才传讯岑夫子,记得渲染自己的哀伤,说得越惨越好。 岑夫子正和宁夏交流,程老头早忍不住了,一个劲儿地信息轰炸。 岑夫子传消息道,“说了,小子很感动,老家伙用这种手段,真不知羞。” “怎么个感动法,哭没哭” 程老头得意洋洋。 岑夫子怒了,“你有完没完,过分了啊。” 程老头传意念道,“别特么肛门擦口红,装的哪门子纯。主意我出的,事儿你办的,搞得跟你多高尚似的。” 岑夫子一张脸羞得通红,他比程老头有节操多了。 若不是实在想将宁夏招入门下,他真做不出这种事。 本来做下此事后,他心里一直犯膈应,程老头还一个劲儿问细节,还语出讥讽,他受不了。 啪的一下,他闭了讯珏,将之丢进了识海空间。 夜色已深,晚风凛冽,一路踏着月光,宁夏心潮起伏,他脑子里一直在琢磨,如何解决陈坤。 不知不觉行到军帐前,有杂役来报,说有人持陈了坤的请柬请他赴宴。 宁夏猜到必是陈坤做贼心虚,来探自己虚实。 他招来陈坤家丁,收了请柬,随他一同返回。 到底是顶级公子,陈坤独居一座军帐,内部陈设典雅而不奢华。 正遇一场倒春寒,军帐内烧着东海无烟碳,备了南极月明珠,不仅温暖如春,还亮如白昼。 宁夏到时,酒席已经置办好了,除了陈坤在座外,江高也在座。 江高是当初陈坤自言断后,众逃生队员的唯一幸存者。 见宁夏到来,陈坤和江高同时起身,迎他入座。 双方见礼罢,作为东道主的陈坤率先举杯,“第一杯,敬死难的袍泽。此次行动,仅你我三人幸免,其余袍泽尽皆遇难,我心实痛。第一杯敬他们,愿他们的英灵安息。” 宁夏心中冷笑,面容悲戚,和陈坤,江高,同时将杯中酒捋在地上。 陈坤举起第二杯酒,“这杯酒敬活着吧,一场劫难,死者当奠,生者当哭,活着不易,我辈当珍惜。” 三人各进一杯后,陈坤又举起第三杯酒,“这一杯,我单独敬宁兄。此行,累和苦都让宁兄受了,名和利都让我得了,陈某心中实在惭愧,这一杯向宁兄赔罪。” 说完,先干为敬。 世家子弟的教养,和人情世故上的训练,宁夏拍马也赶不上。 此时,陈坤眼含饱满的真诚,一脸的歉意。 若不是宁夏早知道他是什么东西,定要真心交他这个朋友了。 与此同时,宁夏也暗暗动用青萍术,体察细微。 这是验证青萍术的大好机会。 陈坤各方面的表演都堪称完美,唯一的破绽,在于歉意在脸上堆得太久了。 若没习得青萍术,此点根本算不得破绽。 按体察篇的说法,情久则伪,意思是感谢,感激,愧疚,高兴等情绪,都是随心而发,刹那而灭。 按正常人的心理活动和情绪的不可持续性,各种情绪在脸上的体现,就不可能长久。 久则必伪。 陈坤愧疚的表情,持续得太久了,脸都要僵了,这怎么可 能是真情流露 “陈兄言重了,此行陈兄身为领队,任务成功,陈兄自然是首功。” 宁夏感慨道,“其实能活着回来,我已经很知足了。” 说着他一杯饮尽。 123章 算人者 忽地,陈坤手中多了个精致的黑色方盒,推向宁夏,“宁兄豪爽,是真豪杰,陈某也不是贪名图利的小人。我曾向高指挥上书,要将功劳归还于宁兄。 但高指挥说,名分已定,错了也只能错了。陈某于心不安,这里有十枚引灵丹,算是陈某的一点心意。 宁兄若是瞧得起陈某,就将这十枚引灵丹收下。若是瞧不起陈某,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宁夏心中冷笑,爽快地抓过方盒,含笑道,“陈兄话都说着份上来,我就却之不恭了。宁某寒门小户出身,还就缺这个” 三人大笑,酒宴的气氛一下轻松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坤道,“对了,宁兄,我还有一事不明。当时你领头前去探路,不久,向我等示警,是亲眼见到了敌踪么 若真是亲眼见到了他们,以敌人的凶残,当不会给你引法奇符的机会。你是怎么引爆的两张奇符呢” 自宁夏回归后,陈坤就一直心神不宁。 他完全想不明白,宁夏是怎么活着出来的。 根据孟尝山的通报,桃花山战场,只有秦可清一人逃生。 若宁夏幸存,没道理秦可清不带他从地渊出来。 这个谜团,在陈坤心里一直不得开解。 与此同时,他也在担心宁夏会怀疑自己,虽然自己没露出马脚,还有江高这个活口作自己的旁证。 但宁夏作为当事人,不可能不深思孟尝山等人的出现,不可能不想会不会有人奸c内鬼的事儿。 因此,他此番设宴,就是想探一探宁夏的底。 宁夏道,“不瞒陈兄,宁某是山野之人出身,早些年随家父狩猎,对山林间的动静还是探得明白的。当时,我还未靠近桃花山,便见群鸟徘徊低飞,久久不落。 立时便知道那处要么潜伏猛兽,要么潜伏敌人,我想的是宁可错报,也不能等危险来临,误伤了诸位队员,就激发了警戒信号。 果不其然,我这边警戒信号才上天,那边便有敌人扑出。不得已,我抢先激发了两张奇符。信幸得有程前辈赐予的法宝,勉强没死在极雷符下。 后来巨爆引出了地火明龙,群妖妄图擒龙,我这边压力就小了很多,在地渊一通折腾。终于撑到秦老师来,最终将我救起。 可惜秦老师身受重伤,回归疗养去了。” 他在反奸处,也是这样一番说辞,此时再说一遍,毫无凝滞。 “原来如此,宁兄不仅机敏,而且有大福缘,可喜可贺,来,我再敬宁兄一杯” 宁夏和陈坤一个虚情,一个假意,再加一个能找准自己定位江高,晚宴的气氛出奇得不错。 宾主尽欢而散,临去时,宁夏大着舌头道,“改日,改日我做东,陈兄可一定要来啊” 陈坤满口答应,一直将宁夏送出老远。 再返回大帐时,陈坤脸上酒意全消,一个目光如鹰的黑衣中年,已坐在酒桌边。 此人是陈家的家臣,也是陈坤的谋主,唤作凤高。 适才,陈坤举办饮宴时,凤高就在陈坤脚下的地洞隐藏着,身配禁石的他,躲过了宁夏的神识探查。 而整场宴会,宁夏的表现,他都听在耳中。 “如何” 陈坤先布置好结界禁制,才小声发问。 他向来佩服凤高的识人之明。 凤高道,“此人颇有心机,尽管他今晚的表现很正常,但我还是感受到了此人对公子的敌意。” 陈坤笑道,“有敌意很正常,换作我,谁要是抢了我的奇功,我会抽刀子跟他拼命。先生,你说他有怀疑我么” 凤高道,“不至于,陈家是什么家族,若您都有问题,整个吴国还有希望吗军心必定大乱,连高英明都没怀疑过你,宁夏不会有这个敏感度。” 陈坤点头,“即便如此,这样的人,还是要迅速剪除。” 凤高皱眉,“孟老妖又来催了” 陈坤表情顿时严肃,“该死孟老妖,他竟敢视我为奴仆。这帮天杀的妖族,若不是老祖昔年为妖族所擒,不得已纳了投名状。 就有十个孟老妖,我陈家说灭也就灭了,可恨可恨。好在折梅卫高层知道我陈家的重要性,孟老妖才不敢过分辱我。 我已经收到父亲的来信,要我完成最后任务后,立即消除所有可能暴露的痕迹,因为二十年内,折梅卫不会启用我家。” 凤高眼现狂喜,“若真如此,这当是最好的消息了。对了,最后的任务是什么” 人妖两 族连年征战,随着各国反奸部门的权力扩张,人奸的日子自然越来越难过。 一有风吹草动,难免一日三惊。 凤高深恨自己掌握陈家这要命的秘密,弄得他想离开陈家都做不到,只能被死绑一处。 现在听说,再完成一件任务,便有二十年的轻松日子,他心情陡然一松。 “灭杀宁夏。” 陈坤切齿道。 “宁夏他一个漏网之鱼,杀他做什么” 凤高难以理解。 陈坤道,“鬼知道。多半还是孟老妖的意见,他对宁夏意见最大。 此次桃花山设防,他竟点名要诱捕宁夏,我真不知区区一个宁夏,练气低重的小角色,怎么就让孟老妖这个结丹强者,如此坐卧不安。” 凤高捡起一块小炒肉,塞进嘴巴,“这不是你我要操心的,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弄掉这个宁夏,硬来肯定不行,而且在大营办事也不行。 不如想办法诱他到最近的康莱城中,一杯毒酒就能了事。” 陈坤道,“这样做,会不会太露行迹” 凤高道,“事不宜迟,露行迹又如何,即便是有人知道了宁夏是赴咱们的宴请,到康莱城的,也没有证据证明人是死在咱们手上。” 陈坤点头,“就这么办吧,了结这个心头大患,还有二十年安生日子过。” 一晃三天过去了,陈坤一直在想着怎么邀请宁夏,才会显得自然。 岂料,他没想到合适的办法,宁夏的邀请先到了,请他两日后赴宴。 陈坤暗喜,“这正是瞌睡遇到了枕头,正好这次吃完,就可以给宁夏准备断头饭了。” 他打算在赴宴结束时,再回请宁夏,这样一来,就真的不露痕迹了。 两日一晃便过,到得傍晚,陈坤提了精心准备的两包点心,前去宁夏大帐赴宴。 凤高执意陪同前去,陈坤哂道,“姓宁的只要脑子没坏,绝不会在这里起害我的心思。” 奈何凤高执意甚坚,陈坤耗不过,只能让他陪同前往。 到得大帐,宁夏已经把酒宴准备妥当了,就是几个肉菜,两碟瓜果,十分寒酸。 “前线也就这样的条件,陈兄见谅。” 宁夏抱拳笑道,来迎陈坤落座,“对了,门口的前辈,不如一起入座” 陈坤摆手,“不必管他,他是我家家臣,主仆有别,万不会入席的。咦,怎么不见江兄” 宁夏道,“赶巧了,江兄离开大营,出外公干了。只能咱们兄弟,举杯邀月了。也无妨,改日等江兄回来,我再做个东道,咱们开怀畅饮。” 说着,宁夏举杯劝起酒。 陈坤端起酒杯,故作不小心一般,洒了些酒水,在左手的碧绿戒指上。 此物是他父亲特意给他求来,名曰“万毒戒”,珍贵无比,专访被人下毒暗算。 不管是蛊毒,还是药毒,只要沾上万毒戒,立时便会有异状显出。 但见酒水洒落在戒指上,万毒戒毫无异状,陈坤放下心来,一口将酒饮尽。 两人推杯换盏,一连喝了一个多小时,陈坤始终警醒,坚决不碰盘中菜肴,宁夏也假装没发现此点,只劝酒不劝菜。 宁夏不由得暗暗庆幸,近来没少翻青萍术,不然,以他往日的性格,是绝难坚持和陈坤尬聊这许久的。 到得后来,八壶酒喝干,陈坤笑着起身,“宁兄,酒没了,我也喝好了。 论酒量,我不服你。 这样,改日,改日我做东,咱们去康莱城中,我知道那里有个好馆子,特产名酒金文峰,味道绝了。 咱们再斗一回,非要分出个胜负不可。宁兄,你敢不敢应战” 宁夏大笑,“陈兄莫不是想把我诱骗到康莱城中,取了我的项上头颅向孟老妖请赏吧。” 陈坤瞪圆了眼睛,仅有的一点酒意,顿时消散无踪,“宁兄,你,你说什么,这才喝多少,你就醉了” 宁夏笑道,“的确是醉了,醉里杀人,不会做噩梦,请陈兄上路。” 话音未落,陈坤霍然变色,才要出手,两柄磨盘大的庚铁锤当先砸来。 七步之内,罕有人能比他更快。 两柄庚铁锤甩出,陈坤狂暴的灵力也推不开轰然砸下的庚铁锤。 铛的一下,一柄铁锤擦着陈坤的肩头,陈坤倒飞出去,哼也没哼一声,摔倒在地。 紧接着,他瞧见凤高的头颅被扔了进来。 他才要起身,宁夏一脚正中他背心,陈坤昏死过去。 算人者,人亦算之。 陈坤以为自己藏得好,殊不知宁夏早动了杀心。 当初在陈坤的宴会酒席散后,宁夏说回请时,就想到了 今时今刻。 124章 小结(读者142715648696227020萌 1 ) 然而,宁夏没想到的是,凤高c陈坤竟然和宁夏打的一样主意。 凤高和陈坤觉得大营之内不好动手,想诱骗宁夏去康莱城。 宁夏却觉得大营正是杀人的好地方,这是个天然能降低人警惕的地方。 两帮人想着一个事儿,自然是先下手为强。 凤高头颅扔进来后,身子也跟着扔了进来。 谢亭丰阔步行了进来,他手里多了不少东西,正是灭掉凤高得来的战利品。 宁夏则抢先抢过陈坤的戒指,他早就盯上了此物。 尔后,又将陈坤随身携带的其他物资,搜刮出来,在餐桌上摆了。 即便是高门公子,随身也没带多少财货,令宁夏颇为失望。 谢亭丰将手上的物资也放上餐桌,一摊手,掌中多了一个绿色瓶子。 他从瓶中倒出个无色圆珠,豌豆大小。 珠子落地,凤高的残尸,衣服c血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很快只余一滩脓水。 紧接着,珠子开始胀大,一点点将脓水吞噬,转瞬,地上的脓水被吸得干干净净。 前后不到一分钟,地上的杀人现场,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忽地,胀大一圈的珠子,忽然迸散,在空中发出一阵恶臭,大帐前后门一开,一阵风吹来,臭味消散一空。 “师弟,这是什么宝贝,借师兄一瓶。” 宁夏来了精神,他前后几次灭杀敌人,都是辛辛苦苦挖坑埋尸,麻烦得不行,若有了这珠子,那可就简单多了。 谢亭丰心里一哆嗦,这瓶化尸珠可得来不易,“师兄,不是我小气,师父严令我不准把你带坏。 这化尸珠,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你还年轻,应该多学好的,这么凶残的玩意儿,还是远离吧。。” 宁夏轻轻拍了拍谢亭丰的肩膀,“师弟为我好,我知道,但作为师兄,怎么能让师弟终日与这等凶残之物朝夕相处呢。 有道是,心怀利器,杀心自起。长此以往,怕要生出心魔,这等风险还是师兄我来承担。化尸珠这么凶险之物,师弟你把握不住,师兄替你把握。” 说着,他从谢亭丰手里摘走了那瓶化尸珠。 谢亭丰无语了,心里凉飕飕的,早知道就不炫富了,直接拿出一颗来多好,这下好了,一瓶化尸珠全白瞎了。 “师弟,桌上的物资,咱们兄弟二一添作五吧。” 得了化尸珠,宁夏觉得应该给谢亭丰一些补偿。 他在桌边翻翻拣拣着,总计二十颗引灵丹,几瓶疗伤丹药,两张迅身符,再就是一些玉牌之类的证明身份的东西。 这次灭杀陈坤,宁夏敢在大营干,全然是因为有谢亭丰这个选锋军主将在后面戳着。 不然,他便是再有手段,没人帮着扫尾,这事儿也办不成。 “都给您,都给您,只盼着师兄让六师叔一定在我师父面前,帮我多多美言几句。” 谢亭丰连连摆手,大血都出了,他不在乎这点。 这次他算是开眼了,这个人畜无害的小师兄,竟是如此的狠辣,大营里杀人,连他都不敢想。 不敢想归不敢想,他还得帮忙着办事。 没办法,他头上也顶着巨雷,还指望宁夏帮着消解。 原来,这次,秦可清重伤而归,消息传到谢亭丰师父贾肪处。 贾肪发了大脾气,痛骂谢亭丰,认为秦可清重伤,谢亭丰难辞其咎。 此等恶行,和欺师灭祖没什么区别。 谢亭丰肝胆俱裂,连连告饶,生恐贾肪将他逐出师门。 他想解释过程,岂料,贾肪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切断联系。 谢亭丰欲哭无泪,痛不欲生,拜入内门已经不敢指望,如果被彻底扫地出门,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要知道他能混到如今的位子,真墟宗记名弟子这块金字招牌,没少散发着影响力。 师尊大人不听解释,他求告无门,当时他就想到了宁夏,只盼着这位宁师兄能帮着在秦师叔面前美言,再让秦师叔去劝说自己师父,千万别将自己开革出宗门。 “师弟放心,这事儿我记下了,我一定让秦老师帮忙转达,她要是不答应,我就跪在她床头不起来。” 宁夏大包大揽。 没办法,用了人家谢师弟这么大个人情,他不可能不有所表示。 有了宁夏的承诺,谢亭丰心里终于有底了。 当下,谢亭丰封住陈坤各处要 穴,用麻袋装了,趁着夜色,拎着麻袋便出了宁夏的军帐。 附近几个营帐,已经有此起彼伏的鼾声传来。 谢亭丰一挥手,几道黑影,隐没各方。 宁夏则趁着夜色,将清点的物资上带有标记的,玉牌之类,统统碾碎了,找了个山涧抛了下去。 临近深夜,谢亭丰归来,宁夏根本就没睡,一直坐在大帐静等,瞧见谢亭丰满脸喜色,激动地道,“成了” 谢亭丰点头,“手拿把掐的事儿,我手下有一名刑讯高手老秦,他手下就没有撬不开的嘴巴。陈坤一个富贵公子,第一套程序没走下来,就全交待了。 京都的接头地点,暗语,接头过几次,做了哪些事,恨不能连他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招了。放心,我用好几个留声珠录了下来,已经着人分寄御史台,大理寺,刑部了。 上面的线索很明显,一查一个准,陈家就再是庞然大物,这次的风潮一起,也休想压得下来。还是师弟你想的周全,斩草除根,除恶务尽” 刑讯陈坤,以及后续的布置,正是宁夏的吩咐。 弄倒一个陈坤不算什么,陈家这个祸根不除,不仅他永无宁日,吴国花费巨大代价拼凑起的防御,迟早会从内部被攻破。 金庸先生讲话了:祸起萧墙破金汤。 时间一天天过去,直到三天后,高英明召集众人议事,才发现不见了陈坤。 互相一打听,这三天都没人见过陈坤。 最后,是宁夏主动汇报,他最后一次见陈坤,是在他的军帐宴请陈坤。 这个没办法瞒,也瞒不住,宁夏心里有数,坦然禀报。 再核查出外信息,确信陈坤不曾出外。 几方面消息一映证,陈坤极有可能是遇害了。 前线大营,何等紧要所在,一个世家公子竟然能在重兵重围之下,被人暗害了。 高英明高度重视,立即组建了专案组,展开调查。 然而,不等专案组开始问案,惊天大消息传来,陈家勾连妖族,坐实了妖奸身份,被连根拔起。 中枢下令,要高英明火速逮捕陈坤,将其押解进京。 惊天翻转,震的高英明都不知说什么好了,专案组才成立就被解散了。 一个妖奸的死活,还有调查的必要么 无奈,高英明据实奏报,说陈坤已被忠勇之士暗杀,毁尸灭迹,不可察辨。 中枢不信高英明片面之词,派下大员,亲来前线核查,最后怎么结案的,宁夏已经不知道了。 因为,在专案组解散当天,他便向高英明提交了退伍申请。 在高英明眼中,宁夏背景极深,又履立大功,他没道理为难宁夏,不让退伍。 毕竟,宁夏还挂着神一学宫学员的身份。 退伍申请通过后,宁夏宴请了谢亭丰c王友发c岑夫子,便于当天傍晚,他离开了前线大营。 这天,恰好有飞艇要运送伤兵,返回后方。 两天后,宁夏回到了神一学宫。 他先找了徐子林销假,婉拒了贾秀全约饭,径自回了宿舍,闭了门,盘点这一趟出行所得。 首先,境界上,升到了练气四重,这是一个巨大跨越。 功法上,金刚纹,灵虚指,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赚到了九十五个功点,这是一笔丰厚的报酬。 弄到了一个一等宝鼎勋章,这玩意儿目前看不出来有什么作用,但许多世家子弟都眼热,定然好玩意儿没跑。 引灵丹,到手有三十六枚。 停云毯一张,比奔马都快,很是重要。 重达八千斤庚铁锤一对,近战利器,索命无常。 地火龙珠一枚,看不出有什么作用,但肯定是顶尖宝贝,将来或有大用。 万毒戒一枚,试毒专用。 化尸珠一瓶,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良品。 青萍术一本,宁夏觉得论重要性,此物或许在诸多所获中排第一位。 因为诸多宝贝是结果,青萍术是手段,有了后者,能很容易弄到前者。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宁夏的生活,步入了正轨。 每日研究青萍术,熔炼字符,操控纸人,炼化引灵丹,学习神魔文。 至于灵虚指和金刚纹,以及神识,他暂时翻起了补强。 他找郭伯约问过,郭伯约的意思是,他没达到筑基境前,金刚纹不可能再进步了。 这不是神识和灵力的问题,而是他的肉身限制了金刚纹的进步。 至于灵虚指,他已经熔炼透了,只要境界提升,灵虚指的威力自然会增加。 而神识的补强,练气境达到神识二重,基本已 是极限了。 也幸亏停止了金刚纹c神识和灵虚指的修炼,不然,他便是有再多的精力也不够。 两个月的工夫,三十六枚引灵丹炼化完毕,宁夏的修为成功到达了练气五重。 水到渠成的事儿,宁夏无惊无喜。 至于青萍术,他自认为有所进益,但要大幅成长,还得经过实战检验,倒是唇语术,他已经掌握了个七七八八。 傀儡术的几个字符,现在宁夏已经摸索到一些门道,算是在稳定进步。 但炼化掉最后一枚引灵丹,宁夏便停止了这种半闭关修炼的模式。 因为他即将跨入中等学班了。 125章 生意 这天上午,宁夏实在耗不过贾秀全,只好答应他的约饭。 宁夏原以为到场的只有贾秀全一人,没想到初等三班还在班的都到了。 之所以说还在班的,是因为已经有二十多人冲破了练气四重,积攒够了功点,提前一步晋升入了中等学班。 贾秀全一整这场面,宁夏就明白了,这是庆贺自己晋升中等学班。 细说起来,他和班里的同学真不熟,有不少同学,他只认得面孔,还叫不出名字。 众人能来捧这个场,宁夏还是很感谢的。 至于感动,在没修青萍术前,可能会有。 但现在不会了,他开始学着细分人心。 道理很简单,他和人家都不熟,人家自然和他也不熟。 能来捧场,不过是彼此套着块同班同学的牌子。 恰好他宁夏名声极响,影响力颇大,同学们愿意结他这个人情。 仅此而已。 相比诸位同学带着疏离的客气,贾秀全笑得就真诚得多了,倒不是老贾对宁夏有着真挚的感情。 而是宁夏走了,他这个班长的位子彻底就稳了。 老贾没多高的志向,能在毕业前冲上中等学班,他就知足了。 这一波分班结束,原来的初等学班就会并班,徐子林已经和老贾打过招呼了,并班后的班长还是他。 据徐子林说,老贾能在一众竞争者中脱颖而出的重要原因,是初等学班的主任执教龙在野对他的能力颇为认可。 在龙在野看来,有宁夏这么个刺头在的班级,贾秀全能当稳班长之位,肯定是有些才华的。 贾秀全陡然意识到宁夏的广泛影响力,因此,他才煞费苦心,准备了今次的欢送聚会。 一场聚会在贾秀全的精心维持下,尽欢而散。 随后,宁夏赶去教务处,更新了校牌,提升了权限。 中等学班比初等学班的学员,在待遇上有不小的差别。 比如在资料室借阅资料,中等学班的学员借阅资料的时间会相对延长。 中等学班的学员会分配更多的答疑执教。 中等学员进餐的七号食堂,会更高端,食物的售价却相对降低。 最令人羡慕的福利,还在于中等学班的学员,每个月有一枚免费的引灵丹供应。 一枚引灵丹价值六万,宁夏犹记得学宫五年的学费,也才不到六万。 当初为弄到学费,宁夏可是绞尽脑汁。 然而不到两年,他每个月领取到的财富,就远远超过了当初孜孜以求的学费。 金钱很有力量,才华可与之一搏。 宁夏深以为然。 更新完校牌后,宁夏赶到了赏功处,归还了从蒋干和曹冲处借来的钱。 钱是宁夏拿引灵丹,在李方处换的。 他出门一趟,弄了不少资源,唯独没弄到金银。 李方不仅高价收了宁夏的引灵丹,还给他介绍了一笔生意。 今非昔比,宁夏不想占蒋干和曹冲的便宜,硬要折算利息给二人,两人坚持不让,差点没吵起来。 最后,两人宁夏改请吃饭,二人才转怒为喜,宾主尽欢而散。 一觉睡到下午,计时器将宁夏叫醒。 宁夏拿了笔本,急忙赶到了五号教学楼,中一班教室。 今天是新升到中等学班学员集中报道的日子,也算是新学员和老学员的见面会。 宽敞的教室内,坐了四十余人,其中新学员七人。 在辅助执教杨平的提议下,新成员做自我介绍。 唯独最后轮到宁夏自我介绍时,底下响起了轻飘的口哨声。 宁夏不会将口哨声理解为善意,他很清楚自己在中等学班和高等学班这两大群体,还是以负面形象为主。 这个消息是李方透给他的。 按李方的话说,若不是自高身份,早就有中等学班和高等学班的学员,向宁夏发起挑战了。 介绍完毕,杨平特意强调了团结,便宣布让他们自修。 杨平离开后,教室就热闹起来,一个赤发青年霍地起身,“宁夏是吧,久闻你的大名,说如雷贯耳也不过分。 听说你在低等学班很嚣张啊,号称什么打遍小猫无敌手。但这里是中等学班,收起你的那一套,靠干爹混日子,算什么英雄。” 尽管宁夏取得过“打遍新生无敌手”c挫败“君象羽”这两项影响力极 大的战绩。 但中等学班的大多数学员看宁夏的成绩,不可避免地像初中生看小学生中的霸主,永远带着俯视。 然而,宁夏获得极大知名度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有的是人想要通过灭掉宁夏的威风,提升自己的名气。 比如这位挑衅的赤发青年,他早就急不可待了,深恐别人抢先。 “这位同学既然对我有看法,与其嘴炮,不如上斗将台。” 宁夏很想说赌三枚引灵丹。 但学宫内有森严的规矩,中等学班和高等学班的学员,严禁借助斗将台进行赌博活动,违者严惩不贷。 当年本没有这个规矩,但因为允许参赌,斗将台终日热闹,并形成了赌业规模。 而中等学宫的学员参与赌斗,赌资多为引灵丹,价值太大。 不仅台上争斗者互赌,台下也有人下暗注,弄得乌烟瘴气,最后学宫只能一禁了事。 自此后,斗将台就少了中等学班和高等学班学员们的身影,成了初等学班佼佼者们活跃的舞台。 “正合我意。” 红发青年高声笑道。 “赵雍,你要干什么。” 一名身材宽厚的青年起身喝止,他是中一班班长左季。 “咱班好久也没人上斗将台了,热闹热闹呗,老左,就别败人兴了。” “是呀,就当过节了,宁夏在初等学班时,就有小崽子们放出风来,说宁夏的实力在中等学班,也能纵横。好容易熬到宁夏升到中等学班来了,咱没点表示,还不让那些小崽子看扁了。” “对了,那个宁夏,你不会打输了,就让黄副教务长出手吧” “哈哈哈” 满教室都是起哄声,左季也压不下来。 宁夏朗声道,“希望诸位的拳头比嘴巴硬,适才叫嚣的,到时都登台,宁某一个个领教。” “狂得没边了,老子一人就灭你了。” 赵雍晃身而出。 宁夏随后跟上。 至于下课铃没响,已经没人关心了。 中一班全员出动,巨大的动静引动整个五号楼,消息一扩散,顿时疯传。 中等学班的学员登斗将台,本就引人瞩目,何况还有宁夏这个刚从初等学班升上去c极具话题性的初等学班第一人。 中等学班学员斗将,必须要经过斗将台管理处。 宁夏和赵雍才跃上高台,管理处来了个红袍管事,向两人确认此番比斗系自愿后,又宣布了比斗规则:全程不允许动用奇符c御兽c傀儡,不允许动用入品法器,不得杀害性命。 宁夏参加过斗将,当时可没人来宣布规矩。 显然,中等学班又是另一个世界,修士修为的提升,带来了杀伤力的提升。 这些规则,分明是要将比斗压缩在一个不伤性命的可控范围内。 宣布完规则后,红袍管事取出一枚圆盘,激活了斗将台的防御法阵。 赵雍冷笑,“赵某不占你便宜,我毕竟是练气六重,让你先出手。” 宁夏也不客气,手指轻点,灵虚指发动,指剑飚射。 赵雍也不是蠢人,他要挑战宁夏,也研究过宁夏的资料,知道他修的灵虚指,最是迅捷。 宁夏指剑才到,他双手一合,身前现出一道光圈。 “麒麟掌,成图了,难怪敢挑战宁夏。” “宁夏有什么了不起,初等学班的小崽子有什么见识。” “快看,赵雍反击了,宁夏被打得连连后退,呀” 场外的欢呼声,随着这声“呀”戛然而止。 宁夏以记灵虚指点在赵雍肩头,趁着赵雍中招,快速近前,一招霸王醉,瞬间将赵雍扫下台去。 赵雍吐出一口血水,一脸地愤怒,“大意了,大意了,可恨,可恨” “输了就是输了,还是赵兄实力不济,下次要挑衅,先把手里的工夫练硬了再说。” 宁夏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得意洋洋,让人望之生厌。 霎时,一名白衣青年跃上高台,“我来灭你,适才你不是在班上大放狂言,要叫嚣的都上台挑战么,某乃邯郸赵国荣,你可要休息一会儿再战。” 宁夏笑道,“适才的赵兄太不经打,宁某连热身都没完成,现在状态正好,请吧。” 赵国荣不再废话,双掌一拍,澎湃的灵力化作滚滚巨轮,朝宁夏碾压而去。 灵力奔出,赵国荣身子也动了,他家传绝学苦禅神功,乃是近身格斗的巅峰战技。 他这一套灵力加近身的打法,曾让练气后期的学员,也吃了大亏。 至于宁夏,传闻此人近身本领一流,赵国荣第一个不服。 今天他登台,除了战胜宁夏,还要夺回苦禅神功在近身格斗术第一名的称号。 咣 赵国荣才靠近宁夏,感觉自己被高速行进的大象撞了一下,苦禅神功根本没来得及使出来,就被撞飞了,半空中就失去了意识。 “还有谁。” 宁夏冷峻的目光扫视全场,仇恨值嗖嗖地拉着,“先前在班上叫嚣过的,若是觉得单打独斗,不是宁某的对手,可以一起上哈。” 126章 还是戏子赚钱 “打他。” “太孙子了。” “车狂有祸,人狂有秧,姓宁的没什么了不起,你们谁上啊。” “” 嗖嗖,霎时,六道身影同时登台,都是中一班的学员。 本来,宁夏连续速败赵雍c赵国荣,其他人已经熄了登台一战的心思。 但宁夏说话实在太气人,不留余地。 登台的都是先前在班上叫嚣过的,全班都看得明明白白,这个时候若是缩了,必定惹人耻笑。 不管是混江湖,还是混学堂,谁还不要个脸。 私下里一计较,就同时登台了,宁可被人讥笑以多欺少,也比不敢登台强。 毕竟六打一,不管怎么涂抹,都不是光彩事,几人也不通名了,直接开打。 六人才登台,台下便一片倒彩声,起哄的都是初等学班的学员。 宁夏到底是才从初等学班升上去的,算是初等学班的荣耀。 才升入中等学班,宁夏就被一众老牌中等学班学员围攻,一众初等学班的学员自然会起同仇之心。 六人登台得快,败得亦快。 宁夏现在攻守平衡,练气境若不借助超绝的辅助,比如高品奇符,强大御兽,入品法器,高品傀儡,绝不可能是他对手。 攻,攻不动他,打,快不过灵虚指。 当然,筑基强者就不一样了,到了筑基期,灵力能迅速结成护罩。 宁夏的灵虚指,拿灵力护罩没多少办法。 且筑基期的灵力攻击强大,他的金刚纹虽能抗住,但一旦对方总是远程攻击,来消耗他,他也将无任何办法。 在桃花山地渊时,那帮妖族的筑基强者,完全是被他煞气所迫,心先虚,胆先怯了。 至于灭杀陈坤,也不过是他暴起发难,近身瞬杀。 正如郭伯约所说,越级灭敌,不是不可能,但必须要在特定环境,或者特殊机缘。 此刻,六人登台,宁夏稍稍加大输出,瞬间将六人扫下台去。 先前战赵雍,赵国荣,他完全是收着在打,就为钓鱼。 六人瞬间下台,台下的抽气声和欢呼声并举。 “第一人啊第一人,哪里都是第一人,壮哉,宁兄。” 李方在台下扯着嗓子高呼,无数人向他怒目而视,李方视若不见,不停冲远处使眼色。 “曹兄,你烈火掌已修到巅峰,上台灭他。” “鼠子一个,我不屑动手。” “柏霖兄,你一身横炼的本事,此时不显更待何时” “此子强悍,且让他出一头地。” “东民兄,金方兄,你们” 一时间,高台下满是议论,都在鼓动,让中等学班中往日的强者出手,灭掉宁夏威风。 可宁夏的气焰c凶狠手段摆在那里,罕有人有这个自信。 “还有谁” 宁夏在台上叫嚣。 “古怪,古怪,真的是浑身骨头没二两重,有了点成就就开始飘了” 远处的塔楼上,郭伯约迎风而立,天风吹得他衣袂飘飘,他还拿着一把折扇,轻轻挥动。 他瞧不明白宁夏所为,记忆中,这小子虽然不低调,但好像都是被动还击,今天怎么了 出外历练一番,不见了沉稳,开始飘了 郭伯约正莫名其妙,又有一人翻上台来,那人身材敦实,一张圆脸看着就有三分喜庆,一身明黄色团蟒袍,看着像个富贵员外。 便见他冲宁夏拱手道,“小子休要张狂,颖阴张风府占你。” “这不是三班的张风府么,他怎么上去了” “是啊,没听说他有多强的实力啊。” “莫非是真人不露相。” “说对喽,这档口,只要眼睛不瞎,就该知道宁夏多猛。还敢登台,必定是有所倚仗。” “” 宁夏高声道,“你有什么本事,敢在我面前放肆,让你先出手。” 张风府冷笑一声,大手一挥,一道浑圆气波直冲宁夏,宁夏抬手就是一指。 犀利的灵虚指竟瞬间被气波击溃,宁夏面现惊容,又是两记指剑,勉强将气波击散。 交战这么久,宁夏的灵虚指,头一次不奏效,场中议论如潮。 张风府连续攻出气波,与此同时,也在飞身向宁夏靠近。 宁夏高喝一声,掌中忽然现出一柄庚铁锤,迎着 张风府砸落。 “神识二重,天,他竟修成了神识二重。” “好个宁夏,真强啊。” “不要脸,竟然用兵刃,不公平。” “张风府能斗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便是认输,也不丢脸。” “” 张风府晃身,庚铁锤轰然砸落斗将台,霎时,一直隐形的护罩开始显形,密布的阵纹发出剧烈的鸣叫。 “震动护罩,好恐怖的力道。” “早就听闻宁夏有神力,和妖族天才斗战时,双方就激发了防御护罩。” “是啊,张风府危矣。” 随着这一锤砸落,场中的气氛被拉到极致。 “好大的力气,再来。” 张风府暴喝一声,宁夏掌中庚铁锤再度砸落。 啪一声脆响,张风府竟然单手将宁夏砸落的庚铁锤接住了。 任凭宁夏满脸涨得通红,也挣脱不开。 满场一片死寂,就听张风府高声喝道,“不枉刘某这些年苦修龙象功,下去吧。” 张风府一个飘逸的侧踢,正中宁夏背脊,宁夏的身子飚飞出去,落在台下,连滚了好几圈,在挺稳。 这惊人一幕,看得远处塔楼上郭伯约眉毛都弯了。 宁夏翻身落定,收了庚铁锤,冲张风府抱拳,“刘兄神技,宁某佩服,等着,宁某定要找回场子。” 说完,宁夏一脸阴冷地去了。 “壮哉,刘兄。” “刘兄真是勇冠神一。” “从不知刘兄竟有如此手段,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 高台之上,张风府矜持地团团拱手,台下一片喝彩声。 忽地,张风府的视线,和台下李方的视线对上,皆隐秘地一点头。 两个小时后,汝南城,鸣翠楼,次顶楼,小包房。 宁夏正坐在窗边观湖景,真心觉得还是顶楼的视野更好,上次和柳执教等人吃饭,单说湖光山色的体验,简直不要太好。 没办法,顶楼没有包厢,只有敞开的四个桌子,而他今日约人谈的却是见不得光的事。 一杯美人舌正喝得没滋没味,吱呀一声,李方引着一个斗笠客行了进来,不待小二来招呼,那斗笠客甩出一个银锭子,“不叫不准来。” 小二忙不迭下楼,门掩上,李方取出一个阵盘,隔绝内外,又将窗户关上,那斗笠客才解下斗笠来,正是先前在台上和宁夏战得热血喷张的张风府。 张风府冲宁夏深深一躬,“宁兄真乃信人也,今日张某得偿所愿,全兄相助。” 说着,张风府取出一个方盒打开,内中整整齐齐排着十枚引灵丹。 宁夏面上平静,心中欢喜。 原来,宁夏今日和张风府大战,正是李方给他牵线接的一单生意。 这张风府家族乃是颖阴名族,颖阴本就是吴国盛产名族之乡,张风府的家族在颖阴也是排的上号的,被称为名族中的名族。 据张风府自陈,他一直过着名门公子的生活,高高在上,直到进了学宫,才发现他这个公子身份根本不值钱。 美丽的女同学,只青睐帅的,成绩好的男学员,他在学宫混得是一点存在感没有。 近来,他正在追求一个叫袁姗姗的女同学,奈何人家根本不拿正眼看他。 他花了工夫仔细打听了一下,那袁姗姗竟然相中了四班的权冠青,理由是权冠青蹴鞠的时候很有男子魅力。 张风府深受打击,不知从哪儿听说,李方门路广,办法多,便求到李方名下。 李方一考虑,张风府的问题就在于没有名气,不显眼。 恰好宁夏来找李方卖引灵丹,李方灵机一动,便想从宁夏处打开缺口。 论名气,整个神一的学员,算上中等学班c高等学班,恐怕没谁比宁夏更大了。 李方具体的策略,就是让张风府战败宁夏,让他踩着宁夏的肩膀往上提升名气。 开始,李方还担心宁夏有偶像包袱,他哪知道宁夏为了冲击练气五重,把在两王山前线,积攒的那点引灵丹消耗一空了,正处于穷疯状态。 一问价,李方估计张风府能出到五枚引灵丹,价钱还能谈,当时宁夏就激动了。 不就是演场戏么,五枚引灵丹,可是价值三十万。 虽说随着修炼的提升,他的价值观已经开始通货膨胀,但这仍是笔让他没办法拒绝的财富。 “还是戏子挣钱啊。” 宁夏当时就发出了喟叹。 没想到李方和张风府谈完后,过来回告,说他已成功把价钱谈到了十枚引灵丹。 宁夏算是开了眼,无怪有人说一 个亿只是小目标。 本来只是打一场,但宁夏觉得收费这么高,不给超值服务,压根说不过去。 这才有了今日,他故意迎着赵雍的挑衅来,还不停地拱火,吸引一拨拨的人登台。 就是为了把场子扇呼热闹点,把张风府捧得更高些。 结果来看,张风府是相当满意。 “什么也别说了,多亏宁兄,我今日才找到当男人的快感啊。” 张风府一脸地满足。 宁夏觉得这话扎耳朵。 127章 魑魅魍魉 (读者1427156486962270208萌 2 ) 李方捅了张风府一下,张风府哑然失笑,“失言失言,是这样的,今日打完,袁姗姗就托人给我回信了。 张某给他写了十几封,今天才等到回信啊,这是多亏了宁兄,当然还有李兄。” 宁夏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张风府摆手,“区区薄礼,不成敬意,不成敬意。宁兄费的辛苦不少,应该的。” 宁夏不再假客气,取出两枚,要分给李方。 李方摆手,“我那部分,还是找张兄要吧。张兄,你这十枚是宁夏的酬劳,不包含我的吧。” 张风府圆脸僵了僵,“当然,当然。”说着,取出一枚引灵丹,朝李方递来。 李方眼皮微跳,伸手接了过来。 结账完毕,张风府说要找袁姗姗约会,提前告辞。 送走张风府,宁夏笑道,“李兄,下次还有这活儿,一定记得招呼我。 谁能想到,就是演场戏,居然这么来钱” 李方神色冷峻,“宁兄太小看自己了,你现在可是金字招牌。怪我,怪我啊” 宁夏奇道,“李兄这是何意” 李方道,“被张风府这小子坑了,当时谈价时,这小子说他是颖阴张家的旁系。我才同意十枚引灵丹的价钱,后来经过打听,才知道这小子根本就是嫡系。 颖阴出名族,张家是名族中的名族,嫡系弟子向来奢豪。 我打听得很清楚,张风府在中等学班,一年从族中享受的配例,就有引灵丹三百颗。 这还不算其他的物资供应。哎,真是可惜,终日打雁却被雁捉了眼。” 宁夏听呆了,一年配额就有三百引灵丹,这是什么家庭。 他在前线拼死拼活,也就弄了三十多,还是打劫弄来的。 功点近百,虽能兑上百引灵丹,但还需要上百万的钱钞。 为了这些收益,他都不知死过去几回,现在李方告诉他,张风府坐着不动,一年配额三百引灵丹,他觉得自己的三观要被崩碎了。 这就好比一个每天早晨吃碗热干面,加个干子都要考虑舍不舍得的笔者,一下子被请到欢场上陪王公子消费。 价值观观原地爆炸,再正常不过。 见宁夏面现呆滞,李方咳嗽一声,“宁兄,神一学宫九成九的学员,都不能和你比,你是真正凭自己的实力,一点点积攒资源,走到今天这步的。 但大家做不到,他们主要得靠家族来供养。不然,就凭他们自己的努力,怎么可能在宁兄你晋升练气四重时,他们也晋升,大部分还比你晋升得早。 我敢说,若没有家族供养,他们连冲击练气四重的资源都凑不齐,更别提进阶。” 和李方的一番交谈后,宁夏觉得自己的价值观被重塑了。 李方叹息一声,“也怪我,功课做的不细致,早知张风府如此豪富,说什么也不能开出这样的价码。最可气的,这小子给我中介费,还想从你那十枚的里面出。 你拿两枚给我,都给他打了样了,这小子却只肯给一枚,什么东西。” 李方是生意人思维,觉得丢了大单子,懊恼不已。 宁夏的心态却平和多了,他虽然艳羡张风府的豪奢,但十枚引灵丹,已经达到了他的预期,他并不觉吃亏。 至于张风府是小气是大方,他并不多作评价。 宁夏原以为这就是个一锤子买卖,岂料三日后,张风府又找上门来。 这回,张风府直接越过了李方,单独来找宁夏。 宁夏将带着个斗笠,借着夜色到来的张风府引进宿舍,紧闭房门,小声道,“刘兄夤夜前来,所为何事” 张风府也不解下斗笠,宁夏见识过他的过分小心,并不见怪。 张风府道,“我找宁兄,自然是送好处上门。我有个对头叫张子乔。一直和我不对付,前些时候,我通过和宁兄演戏,获得了不小的名声。 袁姗姗也同意和我交好,所到之处,大家都给面子,唯独这个张子乔处处和为难,根本不相信我的实力。到处嚷嚷着,要我上斗将台。 当时,我就放话了,要他先打过你,再来找我登台。我估计这小子肯定会来找宁兄,宁兄别理会他就行。” 宁夏奇道,“我出手将他打败,一劳永逸,岂不更好” 张风府道,“这自然是最好,那就多谢宁兄了,改日我做东道。” 说着,张风府就要离开。 宁夏懵了,姓张的这是什么意思 要我办 事,还一毛不拔 “东道就免了,没准我还敌不过张子乔呢。” 宁夏想起了青萍术里的一句话:和客气的人客气,和不客气的人不客气。 张风府才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轻轻一拍掌,“瞧我这记性,准备好的礼物,居然忘了。” 说着,张风府又取出个方盒,打开,里面躺着两粒引灵丹。 前次宁夏打了好几场,才收了十枚引灵丹,现在张风府只要宁夏拒绝张子乔的挑战,他觉得两枚引灵丹已经不少了。 他哪知道,经过李方的上课,宁夏已重塑了价值观。 区区两枚引灵丹,已难入他法眼。 “张兄还是收回去吧,这单生意,我就不接了。” “宁兄嫌少可是李方说了什么他一定是误导宁兄了,说我家资巨万对不对,这是谣言” “张兄自便。” 宁夏沉声道。 岂料张风府不但不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宁兄不要学李方,总有一股穷人式的愤怒,认为有钱人不大方就是原罪。 我的看法是,你们要价,我还价,大家谈妥了办事,公平合理,你情我愿。 现在宁兄想要坐地起价,抱歉,张某幼承庭训,学得第一课就是馋狼,最知道怎么和贪心的人打交道。 有件事,我得提醒一下宁兄,学宫严禁一切和斗将台有关的弄虚作假。咱们的事儿,说不上光彩,若是有人捅出去,咱们两个都很难办。 我知道宁兄在学宫内的关系,但就怕人把事儿通道了联委会,那时此事就压不下来了,会出大乱子,我很替宁兄担心。” 说着,张风府掌中现出一枚留声珠。 啪的一声,留声珠禁制解开,里面传来的正是宁夏c李方c张风府三人在鸣翠楼包房里的对话。 宁夏心头忍不住迸出一句歌词,“魑魅魍魉怎么它就这么多。” “罢了,我替你拒绝张子乔,也不用你再给引灵丹了。” 宁夏倒不怕张风府的威胁,他是真不愿和这种貌厚心黑的家伙打交道。 奈何他不想打交道,张风府反而步步紧逼,“宁兄,千万别以为我再找你麻烦。 这样吧,我再给你十个导引丹,你帮我打败张子乔。” “可。” 宁夏息事宁人。 张风府道,“很好。但丑话说前面,李方知道了,肯定不甘心。 说不得他再找别人来,也让你演配合我的那种大戏, 毕竟想出名的人很多。 你如果再接客,我这边就漏了。 所以,你决不能再接旁的任务 最后,适当的时候,我让你挑战谁,你得配合我。” 张风府盯着宁夏,笑眯眯地。 “哈哈” 宁夏气乐了,什么叫得寸进尺,今天他算是开眼了。 他现在彻底摸准了张风府的套路,先用张子乔的事儿探自己的态度,自己不愿多事,却被张风府理解成了怕事,开始得寸进尺。 “宁兄何故发笑。” “我在笑自己黑化得不彻底。” “黑化” “张兄,如果张子乔来找我,我一定会打输,比输给你时还惨。” “宁兄不要斗气。” “斗气你还配。” 宁夏开始用心琢磨张风府。 张风府皱眉,“宁兄,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我劝你保持理智。 也罢,我来替你分析分析局面,演戏的事件捅开来,其结果必然是我们都被逐出神一。 张某烂木头一根,回家继承祖业,混吃等死。 本来以我的资质,妄想攀登修行大道,也是痴人说梦。 但对宁兄你就完全不一样了,你是盖世之才,一路沿着初等学宫,中等学宫c高等学宫的路走下去,前程不可限量。 说白了,张某是破瓦罐,宁兄您是精美瓷器,你何苦与我赌这口闲气。” 宁夏微眯了眼睛,张风府含笑看着宁夏,静等宁夏的结果。 他一点也不着急,他吃定宁夏了。 因为他是设身处地站在宁夏的位子上,替宁夏做了最符合宁夏利益的选择。 他收集过宁夏的资料,知道这不是一个冲动无脑的家伙,绝不会因为一时意气,就做出违背自己利益的选择。 “张兄还是把作假的事情捅出去吧。” 张风府叹息一声,“宁兄确定要斗这口闲气 我为一个袁姗姗,宁兄为导引丹。 如果宁兄觉得我开的价码太低,我可以再加十枚。 合,你我双赢。 破,宁兄等若是拿一生前途,和我赌一口闲气,这又是何必” 宁夏轻轻敲着茶盏,“张兄看人很准,宁某的确不会和谁斗闲气。” 张风府笑了,“那宁兄的意思是” 宁夏摆手,“可惜的是,张兄的情报工作做的不到位,对宁某的情况掌握不全面,因此做出了误判。 第一,宁某并不是张兄说的那样,只有沿着三级学宫的路走,才有灿烂的前程。 说实话,我最近一直在苦恼,如何在不伤诸位执教颜面的情况下,离开神一学宫。 张兄若是把事情闹大,被逐出神一,这是我乐见其成的。” 128章 穷人乍富 张风府冷笑不信,正要劝宁夏不要故布疑阵,宁夏手中多了一枚一等宝鼎勋章,“张兄调查过宁某,应当知道宁某之前离开了神一学宫一段日子。 我去的是两山前线,那边战事告急,宁某侥幸在秦老师的帮助下,立了些功劳,得到了这枚一等宝鼎勋章。 前线指挥佥事高英明再三挽留我,许诺给我一个千总的位置。 据我所知,便是高等学宫毕业的学员,也很难在我这个年纪,得到一个千总的位置。 若非黄总教务长c颜副教务长等人对我有深恩,我无以报答,我早就离开神一了。。” 张风府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他出身名门,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宁夏手中的那枚一等宝鼎勋章货真价实。 他更清楚一枚一等宝鼎勋章,意味着多大的权限。 有此军功章,若在军中,升迁必速,的确是不逊于在高等学宫深造的大好前程。 宁夏捻心盘里的糖酥,嚼了一颗,“第二,张兄小看我了,我也小看张兄了。 能有如此缜密思路的张兄,费尽心机,算计宁某,若说只是为了讨好一个女同学的欢心,宁某断然不信。 恋爱的事儿我不懂,但对人的情绪,宁某略有研究。处于热恋中的人,智商未必会下降,对除热恋女性以外其他事物的关注度一定会下降。 瞧瞧张兄对我的关注和分析,不知道的,还以为张兄是恋上宁某了。 所以,张兄煞费心机,要我配合演戏,并做好了后面每一步的规划,绝不是为了什么女同学。 那是为什么呢张兄别急,我来猜猜。 张兄出生世家,既是世家,子弟就多,竞争就大。 张兄实力不济,但脑子灵活,想要脱颖而出,只需在神一暴得大名即可。 获得名声的最好方式,张兄已经操控得很完美了。 但张兄是名也要,钱难舍,不仅想拿宁某当登天梯,还想白嫖,我说的不错吧” 宁夏一通分析说完,张风府已面如土色。 他才意识到自己收集的情报真的不准,至少在对宁夏智谋的分析上,出了严重偏差。 因为宁夏基本说中了他的心理,甚至连他的动机也分析得八九不离十。 他族中正在遴选第二代接班人,他的父亲和一位堂伯是有力竞争者。 二人的基本情况差不多,那么两人的子嗣,一定会纳入到比较之中。 张风府深谋远虑,他这段时间,急着在神一学宫弄出动静,打响名气,就为此事。 开始筹谋此事时,他一眼就相中了宁夏,找李方,不过是因为李方和宁夏走得近。 而且他笃定李方是商人思维,一定会尽力促成此事。 若只是完成第一步“出名”,张风府也不会穷尽算计。 因为他清楚,“出名”是暂时的,不牢固的,后续维护谎言不破,还得依仗宁夏。 一个谎总要无数个谎来圆,后续要频繁用到宁夏,就意味着频繁的开支,和事情的不可控。 宁夏或许不会狮子大开口,但他料不准李方。 他也更愿意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因此,才折腾了这么一出。 本以为经过缜密的分析和妥当的布局,拿住宁夏是十拿九稳的事儿,却没想到一个修士不修功法,看上青萍术了。 张风府怔怔半晌,拱手道,“是张某错了,宁兄有什么要求,可以直言。” 宁夏道,“我没有任何要求。张兄的事儿,我以后不掺和就是了,你我一别两宽,各自珍重。” 张风府面现颓然,“张某认栽了,宁兄划个道吧。” 宁夏道,“我没什么道要划。 对了,你适才让我应付张子乔的挑战。 我想起来了,他是神一学宫的学员,就是我的同学。 天下间最纯粹的情谊,除了父母子女,应该就是同学,袍泽了吧。 同学关系不逊于挚爱亲朋,张兄要我为难子乔同学,我很为难。” 张风府皱眉,“就按先前的数,再翻一倍,二十枚引灵丹,如何。” 宁夏道,“不妥,宁某不是见钱眼开之人,你要我伤害我的挚爱亲朋,得加钱。” 张风府愤懑已极,偏偏被宁夏死死压在下风。 谈判这种事,不能占据上风,就得受制于人。 “行了,张兄,你也别跟我演穷人了。稍后我让李方找你,有什么事儿,你们聊。我就不留你了。” 宁夏不想和张风府继续纠缠下去了。 张风府心态已崩,自知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好结果,只得戴上斗笠,快速离开。 张风府去后,宁夏找到李方,将张风府造访的事说了,不遗漏任何细节。 李方冷哼,“好个扮猪吃虎,姓张的真是耍得好手段。宁兄放心,这回我一定教他做人。” 次日傍晚,李方找到宁夏,交给他一个方匣。 才打开方匣,啪的一下合上,宁夏忍不住东张西望了一下,仿佛贼偷。 “怎么回事,三百,怎么这么多” 宁夏浑身毛孔都竖起来,身体从内到外如过电一般。 他是真苦孩子出身,有些扛不住暴富的刺激。 李方道,“这是宁兄应得的” 当下,李方便将他和张风府打交道的详细经过说了出来。 还得说,宁夏的路子走对了,专业事交给专业的人做。 李方找到张风府时,张风府一口咬死最多想出到三十引灵丹。 李方直接拿出了自己的计划,他要求张风府打包买断宁夏一年的劳务费用,三百引灵丹。 也就是说,一年之内,凡是有人找张风府挑战,张风府都可以往宁夏身上推,宁夏会帮他接下。 张风府无奈,退一步,表示愿意按次付钱。 显然,他认为一年之内不可能有超过三个人向宁夏挑战,和他张某人过不去的没那么多。 再说,宁夏的本事是明摆着的,敢上去触霉头的屈指可数。 李方讲话了,要张风府想清楚是按次还是买断,如果是按次,他让张风府准备好资金。 他这边就开始安排人排队挑战宁夏,希望张风府不要赖账。 张风府差点气吐了血,李方就差明抢了。 他真想一巴掌糊李方脸上,奈何事关重大,他只能忍耐。 但李方要的是天价,他一年的配额是这么多,一大半要修炼消耗掉,一部分维持生活c交际,真没存下多少引灵丹。 故而,他开始转变套路,对李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李方明白不是他小气,是实在拿不出这些引灵丹。 岂料,李方又端出了解决方案。 他直接拍出了借条,上面详细列出了条款。 却是让张风府向他李方借款三百引灵丹,年息两分,可分三年偿还。 李方把所有退路都堵死了,张风府遂绝了希望。 无奈,他只能签订借款合同。 这才有了李方捧到宁夏宿舍来的三百引灵丹。 听完原委,宁夏比出大拇指,“还得是李兄啊。” 说着,打开方匣,便要给李方分成。 李方死死按住方匣,“张风府折腾出这么多事,本就是我没办好,还是宁兄你拿住了姓张的把柄,才收拾了他。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再分成了。 再说,张风府在我这儿贷款,我赚的也不少,就他这一笔,抵得上我两三个月的业绩了。李某心满意足,宁兄修炼不易,全凭自己,我怎好再分宁兄的血汗。” 说完,不待宁夏客气,李方一拱手,先行出门去。 李方去后,宁夏去了赏功处,花了三个功点,和两万五千铜元钞,兑换了凉血红花,白头草,双飞果等大量的草药,以及一个大号浴桶。 他要准备药浴了。 修炼到练气五重,再往上走,一直到练气六重,虽说没有修炼屏障。 但整个过程,也绝不是光补充引灵丹就足够的。 大量的引灵丹入体,固然大大加快了引灵入体的速度,但与此同时,也带来了身体的淤杂。 修到了练气五重,宁夏必须要正视这个问题。 他兑换的草药,就是专业除杂的药剂,只需时时药浴,运转气血排毒,便能有不错的效果。 没了打打杀杀,阴谋算计,宁夏的修炼进入了平稳期。 转眼一年时间过去了。 宁夏终于将三百枚引灵丹尽数炼化,除杂的过程也很顺利。 这一年的时间,他过得很平静,也很充实。 宁夏终日看书,修炼,练习傀儡字符,学习音书,训练唇语,解构青萍术 他也会从资料室借来大量的资料,时不时地去答疑室,向执教们请教修炼有关的问题。 日子按部就班地过着,在炼化三百枚引灵丹后,宁夏终于由原来的才跨入练气五重,一口气冲到了练气六重圆满。 如今,他积蓄的灵力,已经足以支撑灵虚指激发上百次了。 傀儡字符,也基本消化,他已能用字符精准地操控几张纸人了。 唇语术的进 步也很快,学习此术的过程,他险些养成窥伺的癖好,总喜欢隔着很远,偷看别人说话。 最让他满意的还是神魔文的学习,现在他已经能用神魔语,诵读小篇幅的文章了,发音很标准。 129章 再逢 充实的学习,稳步地提高,让宁夏心安神宁。 他觉得是他自进入神州万国世界以来,渡过的最惬意的一段时光。 进入了中等学班,没了文化课,没了年终考,兜里有钱,有引灵丹,校牌里的功点足足,差不多等于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自由自在,逍遥痛快。 然而,随着引灵丹的见底,宁夏注定要跟这逍遥的日子说再见了。 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 他准备去找李方,看看能不能扩展一下新的业务。 说到业务,张风府就是不得不提的人物。 自打张风府和李方签了买断协议后,宁夏也就和张子乔打过一场,那一场他把张子乔打得够呛。 以至于后来,张风府到处装十三,竟再也没人挑衅他。 而宁夏得了三百引灵丹,也就动了一次手。 本来宁夏还幻想着张风府会续约,并让李方去谈了。 结果,李方连张风府的人都找不到,打听了一圈,才知道张风府对外宣布闭关了。 显然,这笔财源算是断绝了。 这天上午,宁夏泡完最后一份除杂药剂,洗了个澡,准备去食堂吃饭。 才出门,便瞧见王水生立在不远处,眉头紧锁,低了头,用鞋尖踢着地上的鹅卵石。 “嘿,王兄,干嘛呢” 听见宁夏招呼,王水生眼中迸出狂喜,“还以为宁兄正闭关了,我这儿正想着要不要惊动宁兄。” 宁夏阔步上前,“王兄这说的什么话,咱俩既是同学又是老乡,说这个就见外了。找我何事,宁某绝无二话。” 宁夏这番话说得王水生心里暖烘烘的。 如今宁夏修为越来越高,而王水生还在导引境。 且宁夏的名头也越来越大,是神一的知名学员。 但宁夏对他,一点儿没变,还是亲热加亲切,时不时还约他小聚,常来常往。 王水生道,“是这么档子事儿,咱在东华的老乡兼老同学陈望道c谢雨薇前几天来汝南了,正巧叫我撞上,我们聚了一次。 当时也想约你,见你在闭关,就没来打搅。明天,他们就要返回正元学宫了,我想着来一趟不容易,老同学聚一次更不容易,就想来看你出关没有。 正想着要不要去拍门,你出来了,这不是巧了么” “谢雨薇” 宁夏脑海中立时跳出一个娇俏的身影,只是记忆里的容貌已经模糊了。 至于陈望道,在他心里只剩了个名字,记得他是当初在东华的天才学员。 宁夏记得和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大考之后的同学会。 现在想来,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好啊,既然老同学远道而来,没有不见的道理。这次,我做东,你赶紧约人。” 宁夏爽快地答应。 王水生道,“都约好了,今天中午,鸣翠楼顶楼,难得我请你一次,这次说什么也得我做东。我修为不怎么进步,但囊中存货未必比你宁兄少。” 王水生拍着大了一圈的肚子,一脸地得意。 他在辅堂的日子确实过得不错,他那借调来的师父已经正式入职神一了,王水生也水涨船高,在辅堂混得风生水起。 当然,宁夏在其中起到的影响也极大。 整个辅堂都知道王水生是宁夏的好朋友,而宁夏又是黄教务长传说中的私生子,如此缠绕一圈,等于王水生也有了背景。 王水生坚持做东,宁夏也就不假客气。 如今他除了还有不少的功点,资源基本耗空,穷得叮当乱响。 他说要做东,其实连请客吃饭的钱都拿不出来,还得现想办法。 一个小时后,宁夏和王水生联袂赶到了鸣翠楼。 顶楼风光依旧无限,才从楼梯口上来,便被迎面的清冽湖风撞了个满怀。 “宁夏。” 一个衣冠楚楚的俊逸青年满是惊喜地喝道,正是当年东华学宫的天才学员陈望道。 宁夏含笑上前,向他拱手一礼,“望道兄,久违了。才收到消息,来晚了,恕罪恕罪。” 陈望道笑道,“还以为你宁兄一步登天,忘了旧友了,哈哈,能再临走之前,见上一面,证明你宁兄还够朋友” “好帅好帅好帅啊,雨薇,这个就是陈望道说的和他判若云泥的白云公子啊,叫什么,有没有联系方式” 鼻子上生着几粒 雀斑的石玲,拉着谢雨薇的胳膊,好一阵摇晃,声音险些压不住。 谢雨薇狠狠瞪她一眼,在她手背上掐了一记,石玲才勉强消停。 其实,谢雨薇心里的激动比石玲更有过之。 宁夏才上楼,谢雨薇便忍不住心如鹿撞,忍住安坐不动,眼神已经直了。 两年多不见,宁夏更英俊了,又瘦又直,皮肤还是那么白,气质还是那么独特。 当年大考结束,她迟迟未填报志愿,便是想等宁夏先填报,她跟着报。 后来,明明宁夏填报了正元学宫,她也填了正元。 临了,宁夏却去了神一,让她好不神伤。 两年多的时间,宁夏的音容相貌,时常出现在她梦里,挥之难去。 她心里其实清楚,这一分开,已注定了两人无缘无分。 此番,来汝南应试,她本不愿来,但一想到宁夏在汝南,鬼使神差地还是报了名。 但她找不到理由去神一学宫找宁夏,陈望道好像也没这个意思,她原以为要遗憾错过,巧的是,竟然撞上了王水生。 当年在东华学宫,王水生只是最不起眼的学员,陈望道和谢雨薇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若不是王水生主动招呼,两人根本认不出他来。 有了王水生这条线,谢雨薇又重新燃起了和宁夏见面的希望。 一番曲折后,今天终于再度重逢。 和陈望道寒暄两句,宁夏终于阔步朝谢雨薇走来,远远拱手,“谢同学,好久不见,瞧着倒是清减了。” 谢雨薇的气色确实不大好,看着消瘦了不少。 再见谢雨薇,宁夏没那么多心理活动,他乡遇旧日同学,有几分亲切。 宁兄没想到的是他说谢雨薇清减,在谢雨薇理解,就是在说自己变难看了,心里一紧,竟不知怎么接话。 陈望道早就堪破谢雨薇的心思,暗暗叹息,赶来救场,替宁夏引荐其他四位正元学宫的同学。 宁夏一一见礼,除了盯着宁夏双眼放光的石玲,其他三个男同学都对宁夏不冷不热。 这是帅到一定程度,造成的社交屏障。 很快,酒宴开始了,彼此在东华学宫时,都谈不上熟悉,两年不见,自然更不熟了。 好在王水生调节气氛的能力一流,宴会的气氛不错。 主要是陈望道和宁夏在交流,通过交谈,宁夏才知道陈望道一行,来汝南应的是梅花卫的考试。 梅花卫是吴国的反奸部门,强力机构,这一年来,职权在急剧扩张。 即便闷头修炼,宁夏也有所耳闻。 陈望道等人应的是梅花卫的外围成员考试,既可以保留学生身份,又可以获得从业资历,更能领到不菲的薪水。 一个梅花卫外委成员的身份,是当下许多中等学宫学员向往的副职。 “宁兄,不妨你也报考一下,待遇真的不错。练气四重修为即可,以宁兄的修为应该早就超过了练气四重吧。” 陈望道这是在从侧面打探宁夏的实力。 他从王水生处,问过宁夏的情况,但王水生口风很紧,一概推说他在辅堂,和宁夏联系很少。 陈望道只能当面咨询。 他也没有旁的目的,就是想在心里把自己和宁夏再比较一番。 他已经修到了练气五重,这个速度绝对不慢,这是他的超卓天资和家族提供了强大助力的共同结果。 宁夏没有家族助力,即便宁夏再妖孽,他也不信宁夏能在短时间内,冲破练气四重玄关。 宁夏正要说话,咚咚咚,楼梯被踩得山响,一个瘦脸青年阔步踏了上来,才见来人,众人脸色都是一沉。 谢雨薇的脸色尤为难看。 “来晚了,来晚了,诸位莫怪啊,哟,席面不错,小二,加个座,就放这儿,放这儿” 瘦脸青年冲众人一拱手,自说自话让小二在谢雨薇边上加个座位。 “这位兄台是” 宁夏微微皱眉。 陈望道笑着道,“这位是周伯俊同学,也是一道来应试的。” 说完,又指着宁夏道,“周兄,这位是我们东华的老同学,当年的天才学员宁夏同学。” 周伯俊冲宁夏松松一拱手,“你们真会找地方,让我一通好找,不过瞧着还过得去,不管了。肚子饿了,我先吃饭,你们老同学重逢,不用管我,随意随意。” 说完,他自顾自大吃二喝起来,时不时还往谢雨薇餐盘中送一筷子。 谢雨薇眉头紧皱,脸色发白。 宁夏皱起眉头,看向王水生,王水生眼中也尽是迷茫,显然也弄不清状况。 周伯俊大吃一通,弄得杯盘狼 藉,才放下筷子,“小二,赶紧来把席面撤了,稍后有贵客造访,重新上一桌好的 诸位,为了你们,我这回可是下了大本钱,今次要请的客人是巡城司的曾佐领。他在梅花卫内的关系,可是响当当。 我把咱们这次来应试的事儿和他说了,他的意思是疏通疏通就好,保证大家都录取。不过我听他的意思是要一笔花销,我就先替大家垫上了,不多,一人五枚引灵丹,大家回头给我就行。” 130章 你叫什么 周伯俊此话一出,众人面色剧变。 五枚引灵丹,可不是小数目。 再说,他们都清楚周伯俊为人,根本不信他会替自己等人垫上引灵丹。 陈望道咳嗽一声,“陈兄,以我们的成绩,通过这次的考试,绝无任何问题,何必花这个冤枉钱。” 啪的一声,周伯俊拍了桌子,“老陈,你是东华那穷地方来的,没见过多大世面,我不怪你。不信你问你这老同学,在汝南这种地方办事,什么时候能少得了打点。” “我在汝南办事,还从来没打点过。” 宁夏冷声道。 “嗯” 周伯俊头一次正眼瞧宁夏,“老陈,你这个同学很艮啊,在哪个衙门当差啊,别以为从小地方到了汝南,就一步登天了,要知登高跌重。” “周伯俊,我跟你走,别在这里浑闹。” 谢雨薇面色胀红,尴尬无比。 周伯俊家族势力不小,在正元学宫一直对她死缠烂打,她不胜其扰,偏偏奈何不得。 谢家在东华还算有些势力,到了正元城,根本排不上号,不可能给她提供助力。 周伯俊怔了怔,看看一脸红霞的谢雨薇,又看看英俊得让人想撕烂脸的宁夏,冷笑连连,“好哇,啊,曾哥,这边,这边” 他脸上的怒容瞬间化作笑脸。 曾佐领是个黄脸汉子,二十八九年纪,气势很足。 巡检司是重权衙门,佐领是巡检司排行前三的领导,有此气势不足为奇。 “来来来,都让让,让让,曾佐领坐主位,雪薇,你主陪,石玲,你副陪” 周伯俊自说自话地安排着。 众人都起身了,只有宁夏和王水生安坐不动。 王水生早看出来,一场冲突在所难免,他没有主张,死跟宁夏就是。 “姓宁的,这位是巡检司佐领,休要不识抬举。” 周伯俊怒了,他心里实则暗爽,努力拱火,巴不得看不出眉眼高低的宁夏,得罪曾佐领。 他和曾佐领其实也不熟,只是父辈间颇有交情,此番他来汝南,是家里要求他去拜访。 本来,周伯俊也想私下里宴请曾佐领,奈何他迷上赌博,偏又手气不佳。 来汝南这一段,不仅把自己的路费c生活费输了,连家里给汝南这边故旧准备的礼物,也换了钱,输了出去。 连请客吃饭的钱都没了,若是比穷,他完全有和宁夏一战之力。 在探听到谢雨薇等人今天有宴请后,他才想到这个借花献佛的主意,约了曾佐领前来。 末了,他还想借着曾佐领的威势,让陈望道c谢雨薇等人出血,帮他解决一下经济危机。 所以,他才说什么为了帮众人疏通梅花卫的门路,在曾佐领处垫付了一笔引灵丹。 “伯俊,既然不便,咱俩单独吃吧,我请你。” 曾佐领含笑说道。 三十岁不到的他,能做到佐领的高位,岂会没有城府。 更不可能为了鸡毛蒜皮的事儿,在几个学员面前耀武扬威。 周伯俊面上微红,指着宁夏道,“此獠适才就对曾哥说三道四,我不过说了关于此次梅花卫应试事情,想请曾哥帮忙探探成绩。 此獠就大发议论,说巡检司尽是贪赃枉法之徒。这会儿,曾哥来了,他又傲骨冷眼,我实在要忍无可忍了。” 曾佐领微微皱眉,盯着宁夏道,“你当真” 话至此处,他忽然顿住,眼神微眯,在宁夏脸上端详,足足过去十余息才道,“你叫什么” 他觉得宁夏太面熟了,似乎在哪儿见过。 “此獠匪号宁夏。” 周伯俊冷声道,“东华这穷乡僻壤来的小子,不知在哪个衙门寻了个差事” “住口” 曾佐领暴喝,深吸一口气,抱拳道,“原来是宁兄,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幸会幸会。” 周伯俊听得一呆。 满座皆变了脸色,唯有王水生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 石玲扯着谢雨薇的衣袖,悄声道,“你这帅哥同学什么来头,看着像是大人物啊,不过姓周的也不是好惹的,弄不好回去还得找你麻烦。” 谢雨心乱如麻。 陈望道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叹息,“看来强者到哪儿都是强者。” 只通过曾佐领的反应,陈望道就知道宁夏在汝南这个陌生之地,照样混得风生水起。 宁夏微微点头,“曾佐领是吧,今日宁某在此间宴请老同学,佐领自便。” “好好,你们聚,我就不打扰了。” 曾佐领一拱手,快步离开,步伐已有几分踉跄,下楼时险些跌了一跤,弄出老大动静儿。 “曾哥,曾哥” 周伯俊不甘心,慌忙追了过去,一直追到楼下,才拉住曾佐领,“曾哥,曾哥,你到底怎么了,不就是东华来的一个穷小子么,能有什么了不起。” 曾佐领虎目圆睁,吓了周伯俊一跳,“你懂几个问题,他是神一学宫的学员,不是什么穷小子。” 周伯俊一脸的难以置信,他实在想不明白东华出生的穷小子,怎么能混到大名鼎鼎的神一学宫来。 周伯俊吞着口水道,“就是神一学宫的学员,又有什么了不起,曾哥你可是堂堂巡检司佐领啊。” 曾佐领深吸一口气,“我这个佐领算什么,我上次只远远见了他一眼,甚至没看真切,但至今难忘。 你猜当时,宁夏在干什么,他当街差点杀了前任副城主家的公子,巡城司发大兵围捕他,竟拿不住他,我巡检司也派兵驰援。 结果,他一人干翻半个巡城司。后来,兵司司判李纯,掌管汝南军事的提督夏火松都被惊动了,纷纷到场。” “然后呢” 周伯俊听得有些入迷,脸色一片潮红。 曾佐领道,“神一学宫的教务长也来了,夏提督不卖面子,非要带走宁夏。 再后来,宁夏的老师来了,当着夏提督的面,一招干掉了坚持要对宁夏动武的司判李纯。 夏提督只说了一句成何体统,拦也不敢拦,就看着宁夏被带走了。” 周伯俊张大了嘴巴,颤声道,“曾哥,你,你不是跟我讲画本传奇吧” 周伯俊是体制内家庭出身,最清楚体制的力量,对这股力量也最为敬畏。 现在,曾佐领明明白白告诉他,宁夏竟然厉害到让堂堂提督汝南军事的大人物都奈何不得的地步,他已经无法想象这是个什么家伙了。 “伯俊,好自为之,不要因为一时意气,给自己c给家人,惹来灭顶之灾。” 说完,曾佐领拍拍周伯俊肩膀去了。 他对周伯俊看法不好,碍于世家情面,点到为止。 周伯俊能听懂多少,又会如何选择,却不是他能干涉得了。 周伯俊怔怔半晌,如梦初醒,急忙赶上楼去,到得桌前,冲宁夏深深一躬,“宁兄,是姓周的猪油蒙了心,狗眼看人低,给您赔罪。” 说着,他端起酒杯连干三杯,又对着谢雨薇深深一躬,“谢同学,这一段,我给你也添了很多麻烦,要打要罚,周某绝无二话” 身为一名二代,周伯俊能屈能伸的基本素养还是在的。 遇到强者,他们可以把姿态放得无比的低,并不以此为耻。 谢雨薇做梦也想不到周伯俊还能向自己服软,在正元学宫这两年,周伯俊简直要成她的梦魇。 处处骚扰,弄出很多风波,何曾见过这家伙会如此的卑微。 宁夏摆手,“周兄言重了,哪有什么打罚,只是周兄适才非议梅花卫的话,十分不妥。 如果梅花卫能是靠走门路就能进去,我吴国还有什么希望” 周伯俊浑身一个激灵,再看宁夏时如看毒蛇。 适才他为了从陈望道c谢雨薇处骗引灵丹,亲口说了曾佐领可以走通梅花卫的门路。 这种吹嘘自己能力和背景的话,既可以展现自己的能力,又能增强自己的神秘感。 周伯俊是很乐意讲的。 可宁夏旧事重提,意义大不一样,周伯俊真恨不得把自己满嘴牙齿打落。 一句闲话,若到了大能量者手里,往往就能成足以致人死命的把柄。 “宁兄,宁兄,我胡说的,胡说的,你千万别当真” 周伯俊惊恐地都要哭出来了。 陈望道c谢雨薇等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楼道口又有了巨大的声响。 “人就在楼上,一直盯着呢,刚才下来了,差点走了,又上去了” “你们在底下收着,把好各处要道,我倒要看看哪里来的外乡人,敢在我的地盘上借这霸王款” 伴随着几道喊声,咚咚咚,有大队人马冲上楼来。 听见喊声时,周伯俊就已经慌了,蹿到窗边想跳下,一看底下早就重兵把守住了,跳下去只能自投罗网。 他正六神无主,一个绯衣壮汉率领七八个个大汉冲上楼来。 绯衣壮汉远远指着他喊道,“好小子,你还真有种。今天要么欠债还钱,要么把双手留下,两条道,自己选吧。” “望道兄,诸位,诸位,先借我点钱,只要让我渡过眼前难关,我一定加倍奉还” 周伯俊一横心,连最后的面皮也撕了下来。 他这几天,沉迷汝南新兴的赌幻彩石不可自拔,损失惨重,还欠下重债。 适才诓骗陈望道等人,就为聚财还赌债。 131章 除根 “周兄,陈某爱莫能助。” 陈望道起身要走。 绯衣中年大喝一声,“你们既然是一伙儿的,事情不谈完,谁都别想走。” 众人齐齐变色。 “说得好,事情不解决,就都留下吧,占我便宜赌坊的便宜,活腻味了” 伴随着一道沙哑的声音,一个麻衣老者阔步上楼。 绯衣中年赶忙迎上去,“卢老,这点小事,怎么惊动您了,我一个人就料理清楚了。” 麻衣老者冷笑,“小事三十个引灵丹,好几天的进项,吴老大,你口气不小,人呢,给我带过来。” 绯衣中年才要拿人,麻衣老者忽地瞟到宁夏脸上,惊声道,“宁兄,您怎么在这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麻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便宜赌坊老板胡春明的谋主,和宁夏打过交道。 宁夏道,“吃个便饭,没想到吃出一堆麻烦来。对了,老卢,适才你可是听到了,你的人说了,谁也不准走。 在我的理解,就是你老卢的盛情邀请我去便宜赌坊光顾。这回,说什么你们也不能再赶客了,得让我玩痛快了,自己出来。” 麻衣老者汗毛都竖起来了,啪的一耳光,抽在绯衣中年脸上,“混账,瞎眼啦,宁公子都不认识,还不滚过去谢罪。” 一听说宁夏要去便宜赌坊,麻衣老者魂差点都飘了。 这位大爷的赌术,他可是领教过。 真要让他踏进便宜赌坊,赌坊当天就得宣布倒闭。 绯衣中年才要跪下,宁夏挥手拦住,“行了,老卢,开个玩笑,谁欠钱,赶紧把谁带走。我们这儿正吃饭,别扫兴。” “听您的,听您的” 只要宁夏不去赌坊参赌,什么都好说。 他一挥手,绯衣中年等人就去抓周伯俊。 周伯俊彻底慌了,噗通一下,给谢雨薇跪了下来,“谢同学,求你求宁兄救我,我不是东西,我悔过,我写保证书,什么都行” 他知道一旦被带走,肯定事要闹大,至少得他家里来赎,弄不好还得惊动学宫。 如此一来,他不但会被开除,还会让家族彻底失望。 测惨烈的后果,让他已经顾不上尊严了。 谢雨薇措手不及,她哪有处理这种乱局的经验。 宁夏念头转了转,“周兄,起来吧。老卢,给我个面子,咱们找个地方聊聊” 麻衣老者正待答应,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要聊,也得我跟宁兄聊,久违啦,宁兄。” 说话之人才出现,绯衣中年等人皆躬身行礼,口称“东翁”。 来人正是胡春明,麻衣老者知道自家东翁无比地想和宁夏攀上关系。 本来,若宁夏只有过人的赌术,胡春明用手段将宁夏拒之便宜赌坊门外,也就罢了。 可那日,宁夏和巡城司大战,他和胡春明也隐在隔壁街市的高处,瞧了个分明。 宁夏的武力已经让人惊讶了,直到秦可清出场,犀利的手段,狠辣的作风,让两人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心惊肉跳。 他能在汝南这座大城,开一间规模颇大的赌坊而不倒,背后当然有人戳着。 即便如此,他也无法理解有人当街斩杀兵司司判,还能当然夏提督的面,自由离开。 只秦可清这一击,宁夏已经成了胡春明需要仰望的存在。 麻衣老者深知这一点,所以,宁夏才出现,他就做了手势,让人通知在楼下喝胡辣汤的胡春明速来。 “我敢说这个赌坊的老板至少筑基后期的实力,看气势分明是一方豪强,看你那宁同学的眼神,亲热中带着讨好。真不知你这同学到底是怎样炼成的。” 石玲悄声道。 谢雨薇心绪纷乱。 “行吧,和胡兄聊也一样。” 说着,宁夏和胡春明进了次顶楼的包房,聊了不到两分钟,他就返回了。 “周兄,看在谢同学的面子上,你的事,我暂时帮你压下来了,但有些细节,我还要和你对一下,咱们下去聊吧。” 宁夏冲周伯俊招了招手。 周伯俊简直欢喜得要起飞了,这天大的事儿,这么容易就平息了,这个宁夏还真是了不起。 两人进了包房,宁夏道,“周兄,事情我已经和胡老板谈妥了,稍后你和他们去,补一个手续,让你家里人,把钱送过来就行。 我知道你的难处,已经和他们说了,给你一年的期限,这个没问题吧 。” “没问题,没问题” 周伯俊连连点头。 如果宁夏告诉他,便宜赌坊同意免除债务,周伯俊非起疑心不可。 毕竟那可是三十枚引灵丹,是一笔不小的金额。 宁夏的面子再大,也不会为他这么消耗。 宁夏说给一年期限,他觉得这应该是便宜赌坊的底线了。 一年工夫,凑足三十枚引灵丹,对他来说,并不是问题。 不找别人,单找谢家就够了,谢家不是张罗着要让谢老三来正元就读么 狠狠敲上一笔竹杠,什么都有了。 还有谢雨薇这个臭娘们,谢家已经几次动议让他嫁与自己,这臭娘们却抵死不肯。 现在还害他在众人面前丢了这么大面子,且等着,等回了正元,姓宁的鞭长莫及,有的是办法让这臭娘们欲仙欲死。 “周兄,我帮你也不全是看谢雨薇的面子,老实说,我和这几个同学,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交情有限。我的意思,周兄可听得明白” 宁夏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周伯俊眼睛微眯,“宁兄的意思是” 宁夏道,“适才周兄说有门路进梅花卫,能找人帮着疏通考试环节,不知是真是假” 周伯俊心中一跳,暗道,“是了,是了,一定是这样。 我就说就凭谢雨薇这臭娘们,不至于有这么大的面子。 原来姓宁的想去梅花卫,苦无门路,想让自己牵线。 不管了,先把眼前这关糊弄过去再说。” 念头既定,他慷慨允诺,“怎么宁兄可是你哦,不,以宁兄的本事进梅花卫,当然不是难事,可是替朋友托请梅花卫那边我熟得很,应付考试的事儿包在我身上,只要去个人就成” 宁夏笑了,“周兄好意,宁某心领了,行了,就到这儿吧。” 聊天忽然结束,周伯俊莫名其妙。 出了包房,宁夏让他去找胡老板。 果然,胡老板等对他客气了很多。 周伯俊随胡春明等人回到便宜赌坊,正写着借据,巡捕房的人忽然杀到将他抓走。 半个月后,得到消息的周家人终于赶到,费了好大功夫才勉强疏通了巡捕司的门路。 紧赶着捞人,结果一打听,周伯俊竟然被梅花卫抓走了。 新定的罪名是“诽谤朝廷名器,妄言生事。” 梅花卫一掺和进来,周家人心都凉了。 没多久,刑司的判罚下来了,周伯俊被发两王山戍边,刑期十五年。 周家无可奈何,打听了一圈,也弄不明白周伯俊到底是犯在谁手里。 但既然能使动梅花卫,周家也不敢穷究,深恐引火烧身,营救周伯俊的事遂不了了之。 无须说,周伯俊被霉运笼罩,正是宁夏的手笔。 当周伯俊痛哭流涕,不惜向谢雨薇当众跪倒c忏悔时,宁夏就知道这小子要不得了。 青萍术有言:弃尊严如敝履者,心必险僻。 又不是灭顶之灾,周伯俊能抛弃自尊,跪地哀求一个他瞧不上的女子。 肯轻易践踏自己尊严的,罕有不奸邪。 更可怕的是,这样的人一旦从压力中解脱,必定念念不忘昔日之辱,总要千方百计报复回去。 宁夏既然要解决周伯俊这个麻烦,与其隔靴搔痒,不如斩草除根。要办此事,一个胡春明,加一枚留声珠,足矣。 胡春明开赌坊的,和官面上的溜熟,弄一个欠债不还的进巡捕房,再容易不过。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和宁夏打交道,胡春明心里发怵。 他还记得当初和宁夏见面时,宁夏故作老成,其实生涩得紧。 一年多不见,原来的毛头小子变成了腹黑渣男。 胡春明本不敢得罪宁夏,宁夏交待的又是举手之劳的事儿,当时就答应了。 宁夏很清楚,周家不是小门小户,光一个欠债不还,还不足以让周伯俊万劫不复。 这才有了他和周伯俊的密室议事。 他故意引逗周伯俊议论梅花卫,又拿应试的事情引逗,留声珠一录,往梅花卫处一投递,再加一个举报信。 梅花卫是强力机关,正在大肆扩充权力,树立威严。 这档口,周伯俊敢这样诋毁梅花卫,还有实据。 梅花卫想不拿周伯俊树典型都不行。 梅花卫一掺和进来,周伯俊的这碗牢饭差不多就成了铁饭碗。 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谢雨薇独坐舟头,望着两岸隐隐青山,远处迢迢碧水,心情很放空。 “诺,新出炉的録鱼 汤,都炖白了,来一碗” 石玲捧着两碗鱼汤来了,谢雨薇接过一碗,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石玲笑道,“再走个四九水路,就到下关码头了,不用半天,就能到正元城,李记的包子,陈记的鱼汤,哇,想死我喽” 谢雨薇笑道,“还有东郭家的扣肉,蒋矮子的驴肉酥饼,贝春楼的三鲜面” 132章 献给骚年(三十而立1984 萌1) 石玲大笑,拍着谢雨薇肩膀道,“你好奇怪诶,才离开东华的时候,你这脸上的乌云积得都快下雨了。 可越往回走,你这情绪一天天竟然好起来了,说说,赶紧说说,我猜肯定和宁夏有关” 谢雨薇洒然一笑,竟然点头,幽幽道,“没见面前,我一直在想我要是再漂亮一些,再优秀一些,悄悄看他时,我的目光就可以不用躲闪。 后来又想,我对他来说,仅仅是个同学,没说过几句话的同学。我若是做些什么说些什么不符合身份的话,除了给人家带来困扰,没有别的结果” 石玲听得心里酸酸的,谢雨薇在正元也是女神级的学员,很多男同学青睐。 谢雨薇一直都是她羡慕和仰望的对象,她绝没想到谢雨薇也会有如此卑微的一段情感。 她忍不住安慰道,“雨薇,事情或许不像你想的那样,我看宁夏对你挺够意思的。这次周伯俊倒霉,分明是她为你干的。” “这我当然知道,但这不过是他的客气和周道。” 忽地,谢雨薇笑了,“玲子,你不必宽慰我,我心情很好啊。这次和宁夏见面,我彻底想开了。 现在我才知道,我喜欢的一直是那个青涩的,偶尔和我目光对视会闪躲的c内敛的少年宁夏。 眼前的这个宁夏很周到,能从容地和江湖大豪来往,能威压巡检司的高官,能用计解决掉周伯俊,还不给自己惹麻烦 这样的宁夏更适合这个残酷的修炼世界,将来也许会成长为顶尖的修士,人族的大英雄,会让万众仰慕,无数人期待。 这些都是很好很好的,但我不喜欢。” “现在好了,我喜欢的那个少年宁夏会安安静静一直住在我心里,只属于我,谁也不会再见到,你说我该开不开心。” 石玲怔怔盯着谢雨薇,竟然痴了。 她理解不了谢雨薇的境界,总觉得一切都酸酸的。 但好朋友看开了,比什么都强。 这一段献给有过暗恋经历的曾经骚年们 这天一早,宁夏赶到了傀儡堂,今天是傀儡系主任执教莫文卫出关的日子。 两个月前,宁夏就得到了傀儡系的通知,让他务必今天要来傀儡堂找莫主任一次。 细说来,分班已经一年多了,分到别的系的学员,已经各自进入了角色。 他甚至听说有位天赋异禀的学员,已经能独立炼制出培元丹了,只是出丹率极低。 但只要能成丹,已经证明了该位学员的天赋,学宫方面是定会加大培养力度的。 人家炼药c练兵c制符c御兽,忙得不亦乐乎,宁夏除了修炼几个字符,几乎快忘了自己还有专业课这回事。 宁夏到时,莫文卫正坐在傀儡堂的大院内,迎接宁夏的依旧是上次的傀儡青年,那只傀儡虎却不见了踪影。 莫文卫端详了宁夏好一阵,“练气五重了” “六重了。” “很好。” 莫文卫拈须微笑,“你比我预料中的还要优秀。我这一年多没找你,你不会有什么怨言吧。” “没有,学生很充实。” “字符炼得如何了” 宁夏取出三张纸人,神识催动字符,三张纸人要跑就跑,要卷就卷,如臂使指,操控自如。 莫文卫连连点头,“神识二重,就是不一样,看来我这一年的辛苦没有白费。” 宁夏茫然,不知莫文卫其意何指。 莫文卫道,“虽然一直没有传授你炼制傀儡的知识,你自己应该查阅过资料,对傀儡之道,应该也有自己的认识了,你觉得炼制傀儡的本质是什么” 宁夏道,“炼制傀儡,不是拼凑,不是制模,是再生,是创造。” 莫文卫道,“这是傀儡经上的话,算不得错。但在老夫看来,炼制傀儡的本意,就是修一艘能承载自己肉身和灵魂的船,帮助自己渡过苦海,驰往永生彼岸。 说别的,意义不大。老夫炼制傀儡凡五十年,从来没见过什么再生,创造。 所以傀儡经上的真言,或许直指终极奥义,但对你我的作用不大。” 左右老夫今天一天的时间都留给你,就跟你细说说吧。傀儡,主要分两类,一类后天,一类先天。 所谓后天,就是用各种傀儡材料,辅之以傀儡纹,炼制成傀儡,造型百变,功用亦百变。 是当今傀儡术的主流,毕竟傀儡材料易得,练法不难。 所谓先天,指的是尸体c死灵生物等,这里 的尸体是指修士的尸体,用秘法杀人,封灵存尸,再加以炼制。 此法太过邪恶,老夫不取,也不准你修习。 至于死灵生物,自打死灵渊封禁,已经很难找到了,若有机缘,我倒是愿意你尝试用不死亡灵炼制傀儡。 先天傀儡极少,一者,祭炼的材料难得。 二者,祭炼的难度太大。老夫至今也没能炼出一件先天傀儡。” 宁夏道,“后天傀儡和先天傀儡,除了从傀儡的来源上有区别外,还有别的区别么” 莫文卫道,“在老夫看来,二者最主要的区别在于成长性,后天傀儡,是很多材料拼凑而成,傀儡的成长性很低,除非一件件更新材料。 而先天傀儡,不管是用修士尸体,还是死灵生物,成长性都要比后天傀儡强得多。 可惜,死灵生物难找,且祭炼起来难度极大” 宁夏搜集过不少关于炼制傀儡的资料,对炼制傀儡也有了一定的认识。 但今天和莫文卫沟通,他才算系统地认识了傀儡术。 几乎他提出的所有问题,不管再冷门,再刁钻,莫文卫都能给出回答。 一老一小,从朝阳初升一直聊到正午时分。 中途,莫文卫还给宁夏演示了好几种傀儡,各有各的妙用。 一番演练,让宁夏忍不住心摇神驰。 在接触这一行前,他一直以为炼制傀儡,就是炼制几个玩偶娃娃。 了不起用些珍贵材料,有极好的防御力,有相当的攻击能力,仅此而已。 但今天他却开眼了,莫文卫给他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有传说,傀儡妙术,练到至高境界,可傀儡万物,包括活人。很多人以为这是传说,但我总觉得傀儡纹真修炼到极高境界,能做到这一点” 宁夏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这句话。 傀儡万物,这是何等奇妙的神术。 “如何,现在对选择傀儡系,可还会后悔” 莫文卫含笑望着宁夏。 宁夏拱手,“学生无悔,还请执教传我傀儡纹。” 适才莫文卫和他谈了许多有关傀儡术的知识,但最核心的知识,还在于傀儡纹。 没有傀儡纹,傀儡术就无从谈起,再多再珍贵的傀儡材料,若没有傀儡纹的加持,也不可能变成傀儡。 “你打开识海大门。” “啊” 宁夏长大了嘴巴,“前辈,你这是” “传你傀儡纹。” “傀儡纹也能打入识海么” 宁夏从郭伯约处修得的金刚纹,是郭伯约打入他识海,尔后他领悟通透后,自己重新凝练的。 但傀儡纹和金刚纹不可同日而语,金刚纹是支脉法纹,包罗的意识和知识有限,熔炼成神识法纹相对容易。 而傀儡纹,是和丹纹,符纹c御兽纹是同等级的主系法纹。 每一道主系法纹,都集合了无数前人的智慧,不是简单的法纹,其中还蕴含了深刻的专业知识。 若不能领悟透彻,是很难凝聚主系法纹。 凝聚已经极难,更何况,要将一枚主系法纹用神识的方式凝聚,打入另一个人的神识。 宁夏今天来的目的,除了接受傀儡术知识外,便是想得到凝练傀儡纹的办法。 他做好了下苦功的长远打算,但莫文卫的交待,出乎他的意料。 莫文卫一脸傲然地道,“老夫拼了老大力气,才将你抢入的傀儡系,若你在傀儡系一事无成,老夫不知要受多少讥诮和白眼。 这一年功夫,老夫闭关,便为凝聚这道神识傀儡纹,内中凝聚了老夫许多的心血。 可以说绝大多数重要的关于傀儡术的解析和老夫的见识,都凝聚其中了。 你得了这道神识傀儡纹,将大大加速你凝聚属于你自己的傀儡纹的速度。 用老夫一年之功,免你数年辛苦,值了。只盼着你能一飞冲天,让老夫扬眉吐气一回。” 宁夏心中剧震,深深一躬,“学生竭尽全力,必不让执教失望。” 当下,宁夏放开识海大门,莫文卫沉声一喝,一道光晕在他掌中生成,那道光晕越聚越盛,忽地,刺目的光晕猛地跳跃,直扑宁夏眉心,顿时消失不见。 刺痛感才传来,宁夏赶忙封闭了识海大门。 他生恐那恐怖的杀意,又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将莫执教耗费一年心血才凝聚的傀儡纹搅个粉碎。 哇的一下,莫文卫喷出一口鲜血,面色顿时薄如金纸。 宁夏才要扶住他,莫文卫摆手,“无妨,意料中的,主系法纹要用神识聚成,实在太难。 我天资有限,那道神识傀儡 纹,只能引你入门,后续只能靠你自己祭炼,壮大傀儡纹,提升操傀儡术的能力。” 说着,他往口中塞了一颗药,冲宁夏挥了挥手,“我无事,修养一阵就好,你不要耽搁时间,速去修炼。 一年之后,中央九校联考,你若能得个前三十的成绩,老夫也无憾了。” 宁夏拱手,“学生必竭尽全力,定不教夫子失望。” 133章 聚敛 宁夏火速离开傀儡堂,返回宿舍,他要抓紧闭关。 因为这种打入识海的神识印记,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迅速衰弱,他必须抓紧时间,消耗打入识海的傀儡纹印记。 整整十三天时间,宁夏闭门不出,饿了,啃识海空间储存的干粮,渴了,就喝生水。 第十四天早晨,他识海中的神识印记终于消失一空,宁夏也倒在记得密密麻麻地纸堆里。 这十三天的工夫,他一边在感悟c解读整个傀儡纹神识印记,一边也在用纸笔记录心得和关键的知识点。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他识海里的那枚神识印记,凝聚了莫文卫关于傀儡纹修行的知识结晶,宁夏不愿有丝毫遗漏。 昏睡了两天两夜后,宁夏醒了过来,他赶紧沉凝意识,霎时,大量的傀儡纹知识c意识,如潮水般汇聚而来。 宁夏盘膝坐定,一点点捋顺。 他现在才明白,为何莫文卫在传授这枚傀儡纹神识印记时,会说用他一年工夫,免除自己数年辛苦。 那么庞杂的知识,若要靠他自己一点点修习,没有数年乃至十年之功,根本不可能达成。 而莫文卫通过神识印记凝聚的傀儡纹,宁夏用可以神识来感悟。 这个过程和修习神识功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都是用神识去继承他人的领悟,快速地沉淀知识,获得技能。 这种神识传功,无疑是修炼文明结出的最丰硕的果实。 花了大半天工夫,宁夏捋顺了庞杂知识的脉络,要想完全消化,还需要时间,需要实验。 于此同时,他也将他记录的那些稿件,整理稳妥。 他还需要时时的翻阅,记诵,来巩固c加深理解。 两天后,宁夏出关了,他找到了李方,向李方咨询,怎么才能将功点利益最大化。 现在的宁夏穷得叮当乱响,就剩了校牌中不到七十个功点了。 有过多次在赏功处兑换功点的经验,宁夏已经意识到用功点兑换一些寻常资源,比如引灵丹,简直暴殄天物。 一枚功点要兑换一枚引灵丹,还需搭配一万铜元。 而一枚引灵丹,实际价值六万左右。 按这种模式兑换,一个功点的价值就只有五万铜元。 若是兑换奇符,两个功点就可以兑换一枚迅身符,还不用加铜元。 而一枚迅身符,在市面上可以卖到十二到十五万铜元。 这样一算,一个功点的价值在七万铜元左右。 兑换不同物资,功点的价值出现了较大幅度的偏差,这件事不能不引起宁夏的重视。 找到李方后,宁夏说出他的困惑。 李方道,“这很正常,如果宁兄想要铜元的话,大可以按照铜元最大化的方式,去兑换物资,到市面上出售。 但宁兄要知道,功点兑换成物资,物资再兑换成铜元,这个过程,在学宫内部是不可逆的。也就是说,单有铜元,是没办法在学宫内获取物资的。” 这个道理,宁夏当然明白,他静听李方下文。 李方接着道,“其实除了学宫,市面上的物资都很难言齐备。而官方又在打击各种黑市交易,所以,我劝宁兄别折腾了,需要什么,就用功点兑换吧。 当然,如果是兑换引灵丹,宁兄大可兑换成物资,交由我来发卖,再到市面上购入引灵丹,这样能帮宁夏省一笔差价。” 从李方处离开,宁夏就死了折腾功点的心。 因为他要兑换的是龙筋草c五色铁c星辉沙,此三种是炼制傀儡的基础材料。 在黑市上,这三种物资也不常见,折腾的意义不大。 而这三种物资,是他目前必须的。 他需要通过实际制作傀儡的过程,来提升傀儡术。 当然,这样做可以减少修炼时间,代价却是昂贵的。 宁夏宁愿花这个代价。 谁料坚持了不到一个月,宁夏忽然发现,代价大得他快要承受不住了。 并不是龙筋草c五色铁c星辉沙太过昂贵,关键在于它们都是消耗品,且宁夏进步的速度并不如他预料中的那么快。 一个月左右,他校牌内的功点就被清零了。 没了资源,修行进行不下去,宁夏闷在宿舍想了一夜,决定重操旧业。 两天后,他领到了一枚导引丹,这是他作为中等学宫学员,当月的福利。 带着这枚引灵丹,宁夏出了神一学宫,往城东 赶去。 他来一号为“广聚”的铺面门口,盯着那人来人往的大门,驻足良久,还是跨了进去。 不到半柱香的工夫,宁夏手里的一枚引灵丹变成了五十枚,与此同时,宁夏成功通关,见到了广聚赌坊的大老板马原。 马原在赌坊二楼备下了颇为强大的阵容,做好了和宁夏撕破脸的准备。 待详细端详了宁夏,一个麻脸中年在马原耳畔一阵耳语,马原问出了宁夏的名姓,脸上的乌云散去,化作了春风。 不待他说话,宁夏抱拳,“马老板的意思,宁某明白,这就走,以后再不登门。” 马原没想到宁夏这么好说话,连连告罪,立时找人端出一盘金饼来。 宁夏也不矫情,果断笑纳。 宁夏走后,马原身后的一个黑脸大汉瓮声道,“这小子太神了,肯定弄鬼了,若是抓住,属下有的是办法让他吐口,东翁怎么就放他走了呢” 马原冷哼一声,“就凭你们几块料,比巡城司大兵压境还能这位大爷连夏提督亲自出面,都没能留下,你们去找死刚才屁也不放一个,现在孩子死了你来奶了” 麻脸中年挥退黑脸大汉,“这宁夏从咱这儿离开,肯定不能善罢甘休,要不要跟那几家打个招呼,卖个顺水人情” 马原冷声道,“卖什么人情,横不能让我姓马的一家出血吧。” 麻脸中年料得很准,宁夏离开广聚赌坊后,接着造访了招宝赌坊。 人穷志短,节操什么的,他顾不上了。 在广聚赌坊的剧情,毫无悬念地在招宝赌坊又上演了一遍。 招宝赌坊规模小,宁夏赢到三十枚引灵丹时,就惊动了大老板李义,割韭菜的行动只能到此为止。 当宁夏撞到第三家赌坊时,他见到了胡春明。 胡春明提来个宝箱,打开,里面装了一百八十枚引灵丹。 “宁兄,没办法,都是小门小户,他们找到我了,好说歹说,我也不能不来走这一遭。 算上这家,共有六家赌坊,每家凑了三十。他们自己拿了,也就省得你跑路了。给胡某个面子,高抬贵手如何” 胡春明说得很客气。 宁夏拱手,“若非不得已,宁某也不至于走这一步,代我向诸位老板赔个不是。” 宁夏清楚,这些赌坊的老板们主动出血,无非是看在他背后。 这些赌坊老板背后,哪个不是立着一方人物,人家肯主动示好,宁夏也犯不着把人逼急。 走这一遭,落袋两百六十枚引灵丹,说多不多,但也不少了。 收了引灵丹,宁夏准备离开,胡春明叫住他,“宁兄,可是手头上不方便我这儿有个去处,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以宁兄的名气,每个月弄个十枚引灵丹当零花总能有的。” “哦是何营生” 宁夏来了兴趣。 两个小时后,胡春明将他引到了西城一个拥有巨大门脸的大门前,匾额上书着气势万千的“多宝堂”三字。 站在门外,可以看见里面绿树成荫的宽广院子。 “这是什么所在” 宁夏闷头修炼,汝南城中,除了鸣翠楼,他还真没什么熟悉的地方。 “一家很有实力的商会,小到针头线脑,大到汝南境内的粮食c镖局c盐铁,多宝堂都经营。当然,这是明面上的生意,暗里,也是修炼物资交易的中转站,你懂的” 胡春明说的很隐晦。 宁夏当然懂。 修炼物资是官方严控的物资,一切私下里的交易都在打击行列之内。 但哪里有打击,哪里就有超额利润。 有超额利润的地方,自然会有触手伸到。 胡春明才领着宁夏在一个典雅的房间坐下,便有一个绿袍管事领着几名侍女进来,奉上精美的瓜果茶点。 “老林,今儿可没时间陪你耍,让苏大东家来吧,有贵客到。” 胡春明笑道。 绿袍管事冲宁夏微微一笑,转出门去,不多时,一个红袍青年阔步行了进来,远远冲胡春明抱拳,“胡老板,难得一见,听说有贵客临门,不知是哪位。” 胡春明指着宁夏道,“就是这位,神一学宫数一数二的学子,宁夏宁兄。” 红袍青年眼皮一跳,哈哈笑道,“果真是贵客啊,说一声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也不为过。宁兄,在下苏少友,今日一会,三生有幸。” 胡春明笑道,“宁兄,苏东家是有名的好客,也是出了名的豪爽,今日胡某引荐后,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 苏少友何止豪爽,热情得让宁夏咋舌。 胡春明不过稍稍点拨,苏少友则热情地邀请宁夏担任多宝堂的客卿,直言,成为多宝堂客卿, 不需宁夏劳神,没若有聚会,宁夏来凑凑热闹就行。 而且薪资也定到了每月十五枚引灵丹。 134章 二物 客卿的事超乎预料的顺利,宁夏心情很不错。 他本待告辞,急着回去找李方筹措炼制傀儡的物资。 苏少友道,“难得来一趟,怎么能走,巧了,我这儿正好有一场交流会。宁兄帮着凑凑人气也好。” 胡春明眼睛一亮,“宁兄,多宝堂的交流会,在汝南地界是出了名的。不会对外宣传,来的都是熟人,不见识见识,可就可惜了。” “如此,那就叨扰了。” 宁夏来了兴趣。 两个小时后,交流会在一间藏于地底三米左右的广阔地下空间开始了。 约莫六十多人参加,不少人用斗篷罩身,显得十分谨慎。 说是交流会,到场众人其实没什么交流,只有极少数互相打了招呼,大部分都端坐在椅子上不动。 倒是有不少的视线,掠过宁夏脸时,稍稍停驻。 不多时,先前和胡春明打过招呼的绿袍管事走上前台,向众人团团一拱手,“诸位,鄙人林方,今次这个交流会,林某做主拍人” 交流会才进行到一半,宁夏已觉不虚此行,大开眼界。 各色奇珍,纷纷露脸,不少好东西,连神一学宫的资源库都没有。 尤其是拍到一张三品火系奇符,引发了哄抢。 除此外,还有些邪门玩意儿,比如妖兽,比如傀儡,最奇葩的是,宁夏竟然看到一具结丹境的妖尸被推上了拍台。 妖尸还是以人貌形象呈现的。 一想到自己吃过的无数兽肉,就是这么来的,宁夏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 并不忍不想,人族吃了妖族的尸身,能有滋养效果,那妖族岂不也拿人族修士的尸身当补品。 一念至此,他几欲作呕,暗暗下决心,以后打死也不再碰什么兽肉。 宁夏本来没打算举牌,这里的好东西虽多,但暂时他都用不上。 当然,说到底还是囊中羞涩。 忽地,绿袍管事在高台上举起了一枚丹丸,“定颜丹,服之容颜不改,可葆三十年青春,起拍价五枚引灵丹,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两枚” “五枚” 宁夏忽然举牌。 胡春明悄声道,“宁兄,这玩意儿要来何用,我辈修士,何必在乎容貌,又不是女修,浪费资源啊” 宁夏心道,“你长成这样,自然无须驻颜,宁某说不得还得靠这张脸混饭吃” 他敷衍一句,坚定举牌。 修炼界对定颜丹持胡春明看法的不在少数,因为定颜丹定的是容颜,对身体没有半点益处。 此丹在女修中,颇受欢迎,一众男修很少有在意的。 最后,宁夏以十四枚的价钱,拿下了这枚定颜丹。 “恭喜宁兄,此定颜丹若用来赠予心上人,一准能得美人芳心。” 苏少友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悄声恭喜道。 拍会在继续,端上来的东西,越来越贵重,宁夏渐渐失去了兴趣。 他觉得再继续看下去,对自己来说,是一种心灵上的折磨。 他正要向胡春明c苏少友告个罪,打算提前离开。 “现在上拍的是参合土,制作傀儡的次顶级物料,是从一件二品傀儡身上拆下来的,来源洪荒战场。可惜,争夺过程中,参合土大量遗失,到这里就剩了这一小盒。 用来制作大件的傀儡不现实,但用来给傀儡修修补补,提升品相还是极佳之物。现在开拍,起拍价五十引灵丹,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枚” “参合土”三字才钻入宁夏的耳朵,他双脚就死死定住了。 “次顶级的物料”,这一定位实在太准了。 他脑子里很快就冒出参合土的资料:百战疆场,血凝之地,万年乃蕴,参合之土,其土,色黑,性润,多变而灵坚 说白了,参合土是绝顶的用来塑造傀儡胚胎的灵土。 宁夏这些日子,在试炼小型傀儡,用的是龙筋草c五色铁c星辉沙。 比起参合土来,这三种物料,要低端太多。 最主要一点区别,参合土多变而灵坚的属性,意味着参合土塑形起来,会更加容易。 且可以反复使用,短时间内不必担心消耗。 这一点太关键了,宁夏用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弄来这两百多引灵丹,归根结底,也是为了炼制傀儡纹时消耗物料所用。 此时,参合土现身,宁夏当然要全力争竞。 只是宁夏没想到的是,五十起 拍的参合土,很快价钱就飙到了一百以上,还没有停歇的迹象。 他是竭尽全力也要弄到这参合土的,拼了一阵后,只剩他和一个斗篷客还在竞价,此时的价钱已经攀过了一百五。 胡春明悄声道,“宁兄,这一上拍,很多有价之物,亦容易在情绪左右下变得无价。那一盒参合土,顶多做个小傀儡,用处有限,价钱超了太多,我建议宁兄放弃。” 宁夏不置可否,“两百” 斗篷客瞟了他一眼,继续竞价,“两百零五。” 宁夏皱眉,他已经快跟不下去了,他总计弄了两百六十枚引灵丹来的多宝堂。 购买定颜丹消耗了十四枚,现在就剩不到两百五十枚。 若继续缠斗下去,不知道价钱要竞到什么时候。 宁夏一咬牙,“两百五十枚” 这一叫价,气势十足,将参合土的价钱又往上扯了老大一个台阶。 终于,那位斗篷客不再竞价了,绿袍管事举价三次,还是无人加入到竞争中来。 铛的一声响,宁夏再度得偿所愿。 “宁兄这豪气,我真学不来,佩服佩服。” 胡春明拱手赞道,心里对宁夏的冒进,很不以为然。 宁夏悄声道,“现在哪还有豪气,就剩穷气了,胡兄,借我六枚引灵丹,改日还你。” 他把价叫上了天,如今他识海空间里,已再无一枚引灵丹。 胡春明哑然失笑,“宁兄要借多少,多了我是真没有” “六枚足矣。” 宁夏就差六枚,便能完成结算。 “宁兄,可是手头不便,若是不便,我可以先将这个月薪资下发。” 苏少友及时助攻。 “既如此,就多谢苏老板了。” 宁夏心情不错,再看苏少友越发觉得顺眼。 135章 耳报傀儡 有了苏少友提前支付的十五枚引灵丹的薪资,宁夏成功得到了定颜丹和参合土。 一返回学宫,宁夏就回到宿舍闭关去了。 修行上的事儿,他从来不敢耽搁。 何况他答应过莫文卫,一定要在一定后的中央九校联考上,替莫主任挣一把脸。 临近联考时间,关于联考的消息蜂起,宁夏已经知道此次中央九校联考的重要性。 胜利者会获得极多的资源,并在将来的中升高的大考中,获得极其有利的地位。 最让宁夏感动紧迫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学员在专业技能上开始开花结果。 这一段时间,各种各样的新闻爆出来: 谁谁成功炼丹,谁谁能炼制丹砂符,谁谁成功驾驭了某个高攻击力的异兽 这些消息,都给宁夏带来了相当的压力。 单靠肉身战斗,在练气境,宁夏不怵任何人,可一旦准许加持辅助技能,宁夏的优势将不复存在。 他急着祭炼出傀儡纹,正是希望提升自己,在联考中能取得优势地位。 然而,傀儡系和其他系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修炼进度。 因为傀儡法纹涉及的知识点太多,知识面太广,一两年的修行,几乎不可能凝聚出最低级的傀儡纹。 这也就导致很多学员不愿意选择傀儡系,生怕根本看不到未来的希望,也就进一步加剧了傀儡系式微。 莫文卫不惜耗费一年心血,也要替宁夏加速这个过程,就是希望宁夏这个天才学员能冲一冲,提升一下傀儡系颓唐许久的声势。 闭关足足一个月,宁夏渐渐找到了使用参合土的节奏。 他惊讶地发现他吸收傀儡知识的速度在加快,但他修习节奏却慢慢降了下来。 他不再逼自己每天都练到神识耗空,留出时间来主攻其他方面。。 他只花上午和晚上的时间,来祭炼三合土,下午的时间,投进了炼房。 原因是他始终不能突破练气七重,若按摄入的灵力算,他早该突破了。 但他却被死死卡在了练气六重的关口上,不得寸进。 他去咨询了郭伯约,郭伯约解答了他的疑惑,原话是,“如果修行真的只是嗑药就好,那真就简单了,你会惊讶地发现,整个世界的强者都是有限的几个家族出来的。 事实是如此么当然不是。虽说练气境只是基础阶段,修炼文明的进步,能大大简化修士们用功。但这绝不代表可以免用功。 你现在的问题是,灵气够了,身体的锲合度不够。锲合度不是说你骨骼多壮,气血多强,筋络多坚韧,而是一种状态,一种身体由内到外都达到的一种较为平衡的状态。 显然,你现在还远达不到这种状态,要想达到,只能靠自己下苦功,到炼房里多多打磨。只要工夫用到了,我相信你会有收获的。” 弄清关键点后,宁夏不再急躁,每天的下午准点进入炼房。 选择修炼强度最大的重力炼房,每天的大半精力都化作那几个足有万斤重的铁块c圆球上去了。 修炼无日月,转眼小半年过去了。 这天正午,宁夏盘膝坐在宿舍内,神识沉凝到了极点,他掌中正有一团光晕在缓缓流溢,他小心地控制着光晕的凝聚,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起来,额头的汗液一股股的涌出。 忽地,他掌中光晕猛地爆开,一个清凉的法纹显现,宁夏心如鹿撞,大手一挥,那道法纹打出,正中一个石块。 那石块完全就是个普通石块模样,不仅有部分风化,还有破碎的缺口。 法纹才打出,那石块冒出一团清辉,忽地,石块晃了晃,竟然动了。 嗖地一下,石块底部,竟然伸出两只小短腿,嘚嘚地溜着,宁夏挥开宿舍大门,石块滚了出去。 很快,石块到了灵力操控的极限,在二十米开外的一处花坛边的草丛里停下。 宁夏不再理会石块,跳进浴桶沐浴一番,换了套干净的衣服,阔步朝五号食堂赶去。 汤足饭饱后,宁夏折回,顺手将石块捡走,回到宿舍,他打出一道法诀,石块忽然传来声音。 声音是一段段地,显然都是路过花坛或者在花坛边停留之人留下的话音。 “今天中午有正宗的淮南牛肉,我得来一份大的,这段时间老子可练狠了” “奶奶的,还有半年就九校联考了,可惜老子的神兵还未炼成” “” “复合吗” “滚你当我 是泥巴吗任你搓扁揉圆,每年到考试季就找我复合帮你作弊,你成功通过考试就说性格不合不处了,你当我是什么” “那复合吗” “复。” “” 石头里陆陆续续出现了十好几段声音,录得很清楚,宁夏很满意。 这块石头正是宁夏炼出的傀儡,唤作耳报傀儡,是傀儡术中几大知名的异术傀儡之一。 石头的主材正是参合土。 这半年时间,宁夏一直用参合土试炼的就是这耳报傀儡。 早在一个月前,耳报傀儡在工艺上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直到今天,他终于凝练出傀儡纹,这枚耳报傀儡才终于宣告成功。 傀儡纹才凝练成功,宁夏便去找了黄有涯,没忘了给黄有涯拎着一袋水果。 “镇守死灵渊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黄有涯拿起个雪梨才要入口,便惊到了,“镇守死灵渊现在可没那么高的功点,你往那处去作甚” 宁夏道,“当初学生镇守死灵渊,见茫茫大雪封山,天地一人,生出过一些感悟。现在修为境界迟迟不能突破,我想去那处转转,看看能不能突破屏障。” 这个胡诌的解释,黄有涯偏就信了。 作为高阶修士,他太清楚心境和心情,对一个修士的重要性了。 “行,我知道了,你明天去赏功处走个程序,就抓紧过去。对了,行踪要保密,盯着你脑袋的人不少,我让学宫的飞艇出动一趟,到时你坐飞艇过去就行” 黄有涯一边说话,一边咬得雪梨咯吱作响,汁水四溢。 “这么甜我也尝个。” 宁夏馋了,临走前,抓过个雪梨大口吃了起来。 “你这惫懒货,真干得出来。” 黄有涯赶忙将水果拎到座椅底下。 这次的雪梨真的不错,宁夏又去买了两袋,到了赏功处,给蒋干和曹冲各发了一袋,两人感谢不已。 本来此次宁夏去往死灵渊,就是先找的二人,二人本不建议宁夏现在过去。 因为再有两个月,神一学宫镇守死灵渊的任务就要完成了,到时就该明智学宫接班了。 但宁夏态度坚决,说要到那处体悟心境变化,两人这才给宁夏出主意,让他去找了黄有涯。 “也就是宁夏你了,换了旁人,在黄教务长面前,可没这么大面子” 两人一边捧着宁夏聊天,一边麻利地给宁夏办着手续。 次日傍晚,宁夏乘坐飞艇,抵达了死灵峡谷。 又是大雪天,整个死灵峡谷一片白茫茫,镇守的学员听说宁夏来接班,根本不信。 待宁夏出示了文书,并承诺说他这次的镇守还是按圆满的功点计算,那学员这才开怀。 空山死寂的日子,他早过得够了。 和上次宁夏接班时一样,那学员什么也不要了,只裹了个皮袄子,欢呼着冲了峡谷。 不同的人,不同的心境,在这死灵峡谷的体验当然不同。 宁夏就喜欢这深山无人问,大雪伴我眠的感觉。 望着这银装素裹的世界,和天上飘飘洒洒的雪花,宁夏脑海里忍不住跳出一句诗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心念一动,当下他将火盆里的碳火拨旺,架上铁锅,从识海空间取出鲜嫩的滩羊肉,和齐备的香料,便料理开了。 两个小时后,他得到了一锅喷香的羊肉,就着贴在炭盆边上烤热的饼子,和半斤江南黄酒,宁夏吃了个通体舒坦。 当夜就在炭火边上温书,一直到睡熟。 次日一早起来,宁夏想去镇上看看过往的朋友,转念又想,来去不过两个月,何必惊扰别人的生活。 吃罢早饭,宁夏便往死灵渊处凑去。 死灵峡谷也就那处最显眼,整个世界都是白浩浩一片,唯独那处永远漆黑,不仅风雪在那处敛迹,便连阳光也不能到达。 绕着死灵峡谷走了一圈,和往昔的感觉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宁夏离开时,一直担心骷髅人会不会跳出来搞些事情,事实证明是他多虑了。 当天夜里,宁夏取出一块五品神魔骨片,催动并关八锁妙法,开始吸收五品神魔骨片中的神魔意志。 他的注意力却始终关注着死灵渊的渊口。 此番,他千里迢迢赶到死灵渊,为的就是那个骷髅人。 修习了这么久的傀儡术,宁夏已深切意识到那个骷髅人重要性。 不死生物很多,达到骷颅人那种地步的,绝对不多。 因为所谓的不死生物和死灵生物,都是相对活物而言,并不是他们本身不死。 一具生出死灵的骷髅 ,只需将骷髅砸碎,或者打散,这具骷髅的死灵就会消散。 从这个意义上讲,这具死灵骷髅,就已经死了。 以后就早八晚六了,有加更,就在中午十二点。 136 拖入 然而宁夏在死灵渊遇到的这些骷髅,都很奇怪,打散了能够自动聚合。 尤其是最后留存的那个骷髅人,发展到后期,通身骨头强大到近乎坚不可摧。 宁夏和他交过手,几次都将他打散,但砸不碎骷髅人的骨头。 宁夏也动过研究的心思,奈何一到天亮,散落的骨头就跟疯了一样,任凭宁夏用什么办法,也阻止不了这些散落的骨头返回死灵渊。 强大的不死骷髅,是祭炼傀儡的绝佳材料。 自从开始参修傀儡术的那天起,宁夏就打起了死灵渊的那个不死骷髅的主意。 如今傀儡纹修成,虽说境界还低,但已经不能阻挡宁夏想要拥有一个真正傀儡的野心。 随着神魔骨片上散发出的神魔意志一点点进入识海,空中荡起一圈又一圈柔柔的气波。 忽地,一个雪白的骷髅掌,攀上了死灵渊的边缘。 宁夏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终于确信,不是幻觉,老朋友终于来了。 嗖地一下,一道白影蹿起,骷颅人横空掠来,直朝宁夏砸来。 “握草” 宁夏吓了一跳,这才两年不见,这家伙竟这么猛了吗 他赶忙将掌中的那块五品神魔骨片,朝半空中扔去,他知道这家伙就奔着这玩意儿来的。 岂料,骷髅人看也不看那神魔骨片一眼,仍旧奔他来了。 “卧槽” 宁夏慌了,一个懒驴打滚,勉强避开。 砰的一声巨响,他原来坐着的雪地,被踏出个巨大的深坑。 宁夏难以置信地的瞪着骷髅人,这一脚若是踏中自己的身体,来不及祭出金刚纹的话,岂不当场就要五脏碎裂。 只一个愣神,骷髅人又攻了过来,快如疾风,势若奔雷。 铛的一声巨响,骷髅人被砸飞出去,宁夏掌中现出一柄庚铁锤。 适才一击,他全力施为,满以为定能将骷髅人打散,岂料这家伙只是远远被击飞出去,一个落地,又弹身站了起来,又冲宁夏杀来。 宁夏惊讶地发现这家伙不仅战斗意志惊人,战技水平也极为高超。 一招一式都是要命的招数,奔着要他命来的。 宁夏尝试过灵虚指攻击,但作用极为有限,只能勉强迟缓骷髅人的攻击,对其造不成杀伤。 这一战持续了半个小时,渐渐,宁夏有些体力不支了,八千斤重的庚铁锤,哪怕只有一只,急速挥舞半小时,消耗的体力实在惊人。 关键是那骷髅人竟毫不疲倦,仿佛永动机一般。 终于,宁夏受不了了,开始遁走。 骷髅人穷追不舍,宁夏被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哪怕钻进雪堆,骷髅人依旧玩命死追。 最后宁夏实在没招了,奔向远处的冰湖,取出庚铁锤砸碎了一处湖泊上的坚冰,骷髅人照追不误。 入水后,骷髅人终于张狂不起来,咕噜咕噜沉底,宁夏翻身上岸,骷髅人急不可耐,在水底跳跃,却始终脱不出水面。 才爬上岸,宁夏便倒在雪地上,他浑身酸软,手足无力。 和骷髅人的这一场酣战,差点把他耗得油尽灯枯。 躺了半柱香的工夫,体力稍稍恢复,宁夏鼓动气血,周身冒起腾腾雾气,霎时,衣衫干透。 他从识海空间取出一壶烈酒灌了一口,顿时,胸腹中腾起烘烘暖意。 宁夏皱眉沉思,想不明白,骷髅人到底为什么要拼命追杀自己。 他记得当初这骷髅人最感兴趣的,分明是那块五品神魔骨片,怎的现在就换了癖好。 “不对,这家伙莫非是想要我的神识” 宁夏想起来,当初他吸收五品神魔骨片中的神魔意志时,可是有将自己的神识外放。 骷髅人在吸收神魔骨片中的意志时,没少将自己外放的神识吸走。 而原来那块五品神魔骨片,现在正按在骷颅人的腹部肋骨处,宁夏能看到那块神魔骨片,上面的纹路已经变成了暗金色。 显然,骷髅人已经和那块五品神魔骨片彻底融为一体了。 宁夏忽然想明白了,骷髅人要的不是更多的五品神魔意志骨片。 当初熔炼那块五品神魔意志骨片,为的恐怕也不是神魔意志,而是他宁夏的神识。 因为倘若是要神魔意志,死灵渊里这玩意儿车载斗量。 现在看来,当初众骷髅疯抢那块五品神魔意志骨片,只怕是以为神识来自神魔骨片,而不是他宁夏 。 如今,那骷髅人炼化神魔骨片后,自然也彻底吸收了当初宁夏外放的神识。 更麻烦的是,这个骷髅人明显变聪明了,或者说主观能动性更强了。 弄清楚了它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再紧追神魔骨片,改为追宁夏了。 当然,以上皆是宁夏的猜测,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宁夏打算向骷髅人放出神识。 他神识探才出,惊讶地发现不见了骷髅人踪影。 夜色深沉,也不好寻找,宁夏正待离开,忽地,不远处刮起巨大的风声,接着咚咚脚步声传来。 “握草。” 宁夏惊呼一声,赶忙又跳进水里。 紧接着,噗通一声巨响,宛若炮弹砸进水里。 若非宁夏见机得快,赶紧一个潜泳,那“炮弹”正巧将他击中。 宁夏看不清“炮弹”的面目,却知到必是骷髅人无疑。 可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念头一转,便想明白了。 骷髅人在水底不能借力,无法悬浮上来。 想要从水底弹跳而出,湖底淤泥太厚,也借不上力。 必是这家伙在水底快速疾行,直接来到岸边,顺着岸边一点点爬上来的。 尔后,又追到这里。 “脑子还会拐弯,太可怕了。” 宁夏心里发麻。 一击不中,骷髅人放弃了扑击宁夏,竟继续朝先前爬上岸的岸边快速疾驰。 水底仿佛要开了锅,大量的漩涡冒起,他在水底疾驰的速度,简直要震翻宁夏。 半柱香后,骷髅人再度上到冰层,又对宁夏发起了扑击,宁夏再度跳进水里。 一人一骷髅,就这样重复地玩着无聊的跳水游戏,一直玩到东方破晓。 宁夏终于振奋了精神,“天亮了,这家伙总要返回死灵渊吧。” 宁夏趴在冰块上想,很快,狂暴的风声再度传来,他抬起头,隔着老远便见骷髅人在半空中跳跃。 暖黄色的阳光在天际描出一圈圈光晕,骷髅人的身体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透明。 “太阳都不怕,成了精了还。” 宁夏暗骂一声,跳入水中,哐当一声巨响,炮弹再次砸落。 不停地重复跳水运动,宁夏简直无语了,他深知骷髅人对自己气息的感知能力。 除非他乘坐停云毯飞走,否则是决计摆脱不了骷髅人追击的。 可他飞走容易,死灵峡谷外的百姓怎么办 宁夏在水里漂了一会儿,灵光一闪,忽然有了主意。 他爬上岸来,快速朝丛林赶去,半柱香后,他寻到一片开阔地,定住了身子。 他躺在一块宽而阔的木板上,抬头仰望天空。 忽地,一道白影狂飙而来,正是凭着气味追赶而至的骷髅人。 宁夏弹身跳起,嗖地一下,骷髅人如炮弹一般砸落,啪的一下,宁夏先前所躺的木板破碎。 但这回,整个地面没有裂开大坑,而是往下陷了陷,又弹了起来,仿佛骷髅人是砸落在一块橡皮泥上。 骷髅人才要用力,脚下已虚,竟无法受力,用力挣扎,竟缓缓沉了下去。 此处正是宁夏布置的陷阱,他在水面上漂浮时,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一个词儿:非牛顿流体。 紧接着,脑海里便冒出了“沼泽”,这玩意儿可比水麻烦多了。 密林里要找到一处沼泽,并不费多大工夫,何况,宁夏在此间住了一年,地形极熟。 看着骷髅人缓缓下沉,宁夏开始冲骷髅人放出神识,神识才探过去,仿佛进入了一个黑洞。 骷髅人剧烈扭动起来,显然,吸收了神识后,让骷髅人变得无比亢奋。 然而,他越是剧烈扭动,坠入沼泽的速度就越快。 直到骷髅人彻底被沼泽淹没,宁夏终于长舒一口气,在一旁观察了半晌,沼泽一片静悄悄,没有任何异动,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他累惨了,饿坏了,返回竹屋,他吃了十来斤熟肉,倒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累得他连炭盆也懒得点燃了。 一觉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宁夏脖颈处一紧,他猛地睁开眼,却见一个泥巴怪物死死箍住脖子,任凭他如何用力也挣脱不开。 他在心里“握草”一声,立时醒悟过来,是骷髅人从沼泽爬了出来,念头一动,一柄庚铁大锤现在手中,不等他发力,手上一痛,铜锤便被打落。 霍地一下,宁夏腾空而起,骷髅人几个跳跃,便到了死灵渊上空。 宁夏又握了一根草,骷髅人竟拖着他朝死灵渊底飞去。 “狗的,这是把老子当了布娃娃,拖回去当抱抱枕啊” 宁夏心里狂骂,却挣脱不开。 从死灵渊往下落了上百米,他忽然遇到一个无形屏障。 骷髅人可以自由穿过那无形屏障,宁夏却被死死阻隔。 鼓楼人家一用力,宁夏的身体没过了那无形屏障,紧接着,狂暴的意识将他淹没,他的肉身直接解体c消融。 137章 死灵珠 宁夏的身子才融化,骷髅人的身子开始剧烈的扭曲,仰着脖子,张大嘴巴,仿佛在声嘶力竭地嚎叫,偏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宁夏所料一点不差,骷髅人本来是无意识的,或者说是意识极为混杂的。 死灵渊下,埋葬了太多的神魔,大量的意志互相交缠,数万年下来,凝聚在骷髅人上的意志早就是一团混沌了。 直到那天,宁夏到来,开始用并关八锁,解析神魔骨片上的神魔意志,他吸收神魔意志的过程中,催动并关锁的神识也在外泄。 原本只神识外泄,并不会有什么。 关键是他在吸收神魔意志。 单只是吸收神魔意志,也没什么。 毕竟,在此间镇守的学员已经经历了很多代了。 有的是人在此地参悟大道,凝练神识,用到神魔骨片也并不稀奇。 关键中的关键,就在于宁夏吸收神魔骨片中的意志时,用的是并关八锁的法门。 此乃妖族所独有的顶尖秘法,用并关八锁解锁的神魔意志,是一段一段,偏完整的。 不像其他秘法,基本就是暴力吸取,从神魔骨片上吸出的神魔意志是混乱的。 一段完整的神魔意志从神魔骨片上被解锁,立时就和死灵渊中沉淀的神魔意志产生了共鸣,顿时被吸附过去。 而宁夏用并关八锁解锁神魔骨片,不可避免地要用到自己的神识。 如此一来,他的一少部分神识就被混在了神魔骨片中,一道被吸入了死灵渊。 死灵渊存在数万年,何曾有鲜活的神识进入 宁夏那一缕微弱的神识才进入死灵渊,立时就激活了几个不死骷髅。 不死骷髅爬上死灵渊,只凭本能地寻找激活他们的神识,这一找,就找到了宁夏和那个神魔骨片。 几乎凭借本能,几个骷髅同时锁定了宁夏手里的神魔骨片。 并为争夺那个五品神魔骨片,几大不死骷髅发生了内战。 最后,便是这个骷髅人笑到了最后。 后来,也是这个骷髅人抢夺到了那枚神魔骨片,爱之弥深,并拆了自己的一根骨头,将神魔骨片按进了身体里。 可是,那枚神魔骨片并不能提供宁夏的神识。 折腾了好多天后,骷髅人只好放弃,爬出死灵渊又去找宁夏。 宁夏惊讶地发现,那个被安进骷髅人身体内本来几乎耗光了神魔意志的神魔骨片,竟然重新吸饱了神魔意志。 宁夏打碎了骷髅人当时并不强大的身体,抢回了神魔骨片,接着吸收神魔骨片中的神魔意志。 而在吸收的过程中,神识再度外漏,就这样,骷髅人再次吸到了宁夏的神识。 然而当时不止骷髅人不知道自己吸的是宁夏的神识,以为自己喜欢的味道来自那枚神魔骨片。 便连宁夏也以为骷髅人要的是神魔骨片中的神魔意志,还觉得双方合作愉快。 就这样,他在死灵渊外,借着骷髅人不停地给五品神魔骨片充神魔意志,生生将自己的神识壮大到了冲破二重的边缘。 再后来,镇守结束,宁夏离开了死灵渊。 这两年时间,宁夏没有返回死灵渊。 而骷髅人隐在死灵渊中,终日对着嵌入自己身体的神魔骨片用功,大量地吸附死灵渊中的神魔意志。 以至于到如今,那块五品神魔骨片中的纹路,已经呈现出暗金色,这分明是进阶一品的征兆。 而骷髅人不知道的是,因为他嵌入了这块低品的神魔骨片。 在这块神魔骨片大量吸附神魔意志的同时,骷髅人也被动地被神魔意志淬炼。 因为整个死灵渊就像一个堰塞湖,灌满了大量的杂乱的神魔意志。 低品神魔骨片的出现,仿佛堰塞湖里出现了一个漏眼,大量的神魔意志自动往漏眼灌入。 骷髅人将神魔骨片按进自己的身体,不是简单的组装,而是熔炼,最后化作一体。 因此,在神魔意志灌入低品神魔骨片的时候,也在急剧地淬炼着骷髅人。 这才有了两年时间不到,骷髅人的实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事实上,骷髅人对自己的强大与否是没有体验,也没有追求的。 他要的就是那股让他迷醉的味道,但自从那个人类消失后,他再也没有体味到那股滋味了。 因为相比死灵渊内无穷尽的狂暴神魔意志,宁夏的神识是鲜活的,灵动的,充满生机的。 直 到昨天,宁夏又开始用神识解锁神魔骨片,他的神识才随着一部分神魔意志散入死灵渊。 骷髅人感受到久违的味道,发疯一般爬出死灵渊,疯狂朝宁夏攻击。 这次,他要死死拿住这个人类,绝不让他走脱。 骷髅人攻来时,弄不清状况的宁夏把手里的神魔骨片扔了出去,还以为能引动骷髅人。 殊不知,若骷髅人有清醒的意识,能说话的话,非破口大骂不可。 两年时间都过去了,他早就意识到那美妙的滋味,不是来自这个破骨片,而是来自宁夏这个活人。 所以,他绝不会放过宁夏。 这不,他一拿住宁夏,便往死灵渊拖。 宁夏想的是骷髅人想拿他当玩偶抱枕,实际也差不多。 骷髅人想的就是将宁夏永久地锁死在在死灵渊,源源不断地提供服务,让他享受那种极致的快感。。 骷髅人哪能想到,人骷殊途,他觉得好的地方,宁夏根本无法容身。 就在骷髅人人仰天咆哮之际,凤凰胆急速地朝深渊坠去。 宁夏的神识附在凤凰胆上,宛若感官犹在,当他想向四壁开去的时候,只能望见一片白光。 他甚至不敢长久的关注那片白光,关注得稍久,他附着在凤凰胆的灵魂会有强烈的刺痛感。 他赶紧收回意识,啪的一声响,凤凰胆终于坠入了不知几千丈深的死灵渊底。 到达底部后,宁夏再小心地探出意识,这回没有刺痛感传来。 他已经能清晰地看见死灵渊底的环境了,四壁都是纯白,仿佛锋利的剑气削出来的,极为规整。 地底的空间,远比死灵渊口要大,宁夏操控着凤凰胆在渊底滚了四五分钟,都没能探到四壁。 忽地,宁夏停止了滚动,激动地差点么疯过去,他竟然看到了死灵珠。 足足八颗,每一颗都是暗金色。 死灵珠乃是死灵气凝聚而成了。 物理界有个著名的论断:世上没有永动机。 对不死生物来说,这个道理同样适用。 比如骷髅人,他能不停活动,看着好像永动机似的,实在不是。 那是因为它吸收了大量的死灵气,若是体内的死灵气耗竭,他也只能趴窝。 死灵珠对专修死灵的修士而言,根本就是至宝。 恐怕也只有死灵渊这样沉寂数万年的死灵之地,才能孕育出暗金色的绝品死灵珠。 宁夏再也忍不住激动,他赶紧显化出真身来。 岂料他才显化,彻骨的冰寒传来,他身子迅速地霜华,宁夏强忍着剧痛,将八枚死灵珠摄入识海空间。 几乎八枚死灵珠才进入识海空间,咔嚓一下,宁夏的肉身崩碎,意识再度附着到了凤凰胆上。 就在这时,骷髅人从高空跳下,注视着地上不断气化的破碎,终于发现了那枚凤凰胆。 他捡起凤凰胆,在左右两只骷髅手来回倒腾c翻转,看不出端倪。 忽地,他将凤凰胆抛到地下,原地高高跳起,双脚死死踩踏在凤凰胆上。 任他如何用力,那凤凰胆也安然无恙。 骷髅人折腾了足足快两个小时,凤凰胆还是安然无恙。 一天过去了,骷髅人在折腾凤凰胆。 两天过去了,骷髅人还在折腾凤凰胆。 宁夏受不了了,若是终日依附在凤凰胆上生活,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时间过去不知多久,反正宁夏已经失去了时间概念。 终于,他忍无可忍了,直接显化出了肉身。 他才显化出来,骷髅人先是怔住,继而原地大跳,他才要攻击宁夏。 忽地,宁夏化作阴冷的冰霜,原地破碎。 骷髅人终于意识到什么,他拿起那枚凤凰胆,开始朝深渊上方爬去。 不知过了多久,宁夏终于看到了皑皑白雪,和自己的竹屋,他心里竟生出一种快要满溢出的幸福来。 啪嗒,骷髅人将凤凰胆扔在了雪地上。 宁夏再度显化出真身来,赤身果体十分不雅,他赶忙从识海空间调出衣衫穿了。 这次骷髅人不再攻击他,而是怔怔盯着他。 宁夏知道他想要什么,当下导出一缕神识,射向骷髅人。 神识没入骷髅人体内,他的一根根骨节发出咔嚓作响声,身体变得异常夸张地扭动,仿佛吞了致幻药物,开始剧烈摇摆。 宁夏持续地向他输入神识,与此同时,他也在探查骷髅人的死灵核心到底何在。 不死生物都有死灵核心,不管自主意识多么浅薄的不死生物,都一定会有自己的死灵核心。 一番探查 后,宁夏竟在那块暗金色的神魔骨片上,捕捉到了骷髅人的死灵核心。 他的神识才和那恐怖的死灵核心碰撞,那一缕探查的神识便告消散。 消散刹那,宁夏看到了一个金色的大海。 “这,这不可能” 宁夏惊恐之余,心也跟着凉透。 138章 宁小骨 宁夏的惊诧,不是惊诧骷髅人的品相太差,而是惊诧这家伙的品相太好了。 然而,对宁夏乃至绝大多数傀儡师而言,太好品相的傀儡材料是没有意义的。 合适品相的傀儡材料才是有意义的。 什么是合适的品相 只要合乎该傀儡师能力的傀儡材料,就是合适的品相。 宁夏现在勉强凝练出一枚低端的傀儡纹,适合他祭炼的也就是普通的傀儡材料。 在他眼里,两年前见过的那个骷髅人,虽是不死生物,但一定是低端货。 因为以他当时的修为,就能轻易将骷髅人打散,那骷髅人的实力处在什么层级,不问可知 谁能料到,短短两年时间,骷髅人竟成长到如今的地步。 如今这傀儡人整个死灵核心一片灿烂金海,按傀儡经辨材篇的说法,这已是最顶级的不死生物了。 而将不死生物炼制成傀儡的关键一个过程,就是破碎死灵核心,融入傀儡师的神识,重新锻造死灵核心。 然而,越是等级高的不死生物,其死灵核心便越是稳固,越难以被击碎。 宁夏现在只是入门级的傀儡师,神识也不过堪堪二重,要他用神识击破顶级傀儡的死灵核心,不啻于天方夜谭。 既然这傀儡人注定不可用,宁夏便想撤了。 奈何这骷髅人却缠上他了。 为死灵渊外的小镇百姓计,宁夏觉得有必要通知神一学宫,让学宫派强力人物来镇压了这难缠的骷髅人。 他正想着,忽然骷髅人嘶吼起来。 却是宁夏识海内的神识行将耗空,不得已想要想要休息片刻。 岂料,他才停止输出神识,仿佛嗑药上瘾的骷髅人就起了严重的戒断反应。 嗖地一下,骷髅人再度向宁夏扑来。 宁夏祭出识海空间中的另一枚铁锤,开始和骷髅人对攻。 他算看出来了,这货完全是依照欲望行事。 一番对攻,持续了没多久,宁夏很快落在下风。 这骷髅人对战技的理解能力实在太强了,昨天,他用庚铁锤和骷髅人交手,还能斗个半斤八两。 依仗庚铁锤的强大力道,他还能占据上风,至少能做到把骷髅人轰飞出去。 现在好了,想要这家伙中招简直难比登天。 反倒是它的一双骷髅手,威力极大,好几次都差点插进了宁夏的胸膛。 不对攻不过,宁夏祭出灵虚指。嗖嗖指剑飚射,频频击中骷髅人,这才勉强脱离接触。 当下,宁夏收了庚铁锤,往密林狂奔而去,时不时发动灵虚指袭扰骷髅人,延迟它的追击。 一人一骷髅,打打逃逃,转入密林。 忽地,宁夏腾空而起,掌中甩出一道飞丝,挂住半天里的一颗参天巨木。 身子忽地腾空,高高荡起。 啪的一下,骷髅人双脚再度踩中一滩软泥,缓缓陷了下去,任凭它如何挣扎,身子终究缓缓陷入其中。 这并非是上次的沼泽,宁夏知道这家伙难搞,自然不会两次都上同一盘菜。 骷髅人缓缓陷落之际,宁夏从高处落在沼泽边。 恶狠狠等了骷髅人半晌,宁夏一咬牙,从识海中取出个赤金色的圆球。 他缓缓催出灵力,赤金色的圆球缓缓裂开,仿佛在剥开蛋壳。 不多时,外面的赤金色的“蛋壳”剥落,露出一枚刺目的白金色珠子,其中隐隐有疯狂的火焰在跳动。 “蛋壳”才剥开,密林内的大片积雪开始融化,远隔十多里外的雪山之巅,竟发生雪崩。 不消片刻,宁夏所立之处方圆百米之内,积雪瞬间消融,大量的雪水还来不及流淌,就开始冒着烟气。 不到一分钟,整个地面便被彻底烤干,大片的草木开始枯焦,根本燃不起来,便碳化粉碎。 无须说,宁夏祭出的正是地火龙珠,他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虽说他起过让神一学宫的大能来镇压骷髅人的念头。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只能他自己干。 而他已经是诸法用尽,只剩最后的杀手锏地火明珠。 宁夏很清楚这玩意儿一旦动用,骷髅人这个堪称顶级傀儡材料,便要彻底毁于一旦了。 纵然他再是不舍,可被逼到这份上了,也只能舍了。 这两天时间,他被骷髅人缠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压力奇大。 就是被绝世美女,这样无时无刻不停地求索,宁夏也会疲倦,厌烦,遑论一个骷髅人。 地火龙珠才取出来,骷髅人仿佛意识到危险,开始剧烈挣扎,奈何陷入沼泽之中,根本脱身不得。 既横下心来,宁夏就不再三心二意,他催动着地火龙珠向骷髅人靠近。几乎瞬间,整个沼泽的水汽被蒸发一空,开始板结,骷髅人剧烈地挣扎,周身冒起腾腾光华。 忽地,宁夏识海中也传来一阵阵钻心般的剧痛。 “这是” 宁夏忽然瞪圆了眼睛,他猛地意识到,骷髅人吸收了自己的神识,融入了死灵核心,这些神识居然还是活的。 此刻,他用地火龙珠炙烤骷髅人,骷髅人承受不住,死灵核心发生了剧烈波动,连带着那些骷髅人融入的属于宁夏的神识也开始崩碎。 “等等,这是个机会啊” 宁夏忍不住浑身颤抖,他再度射出神识,直入骷髅人体内的暗金色神魔骨片。 死灵核心内的金色大海,已经沸腾,大量的死灵意志在消亡着。 宁夏一边催动神识,托住龙鳞,让地火龙珠远离骷髅人,一边催动神识,用傀儡术秘法,将神识灌入死灵核心之中。 本来铁板一块的死灵核心,因为地火龙珠的炙烤,已经脆弱不堪。 此刻,宁夏的神识一导入,竟一股而入。 然而,死灵核心内的神魔意志依旧庞大,远未崩溃,宁夏的神识才灌入,如泥牛入海,根本没腾起任何浪花。 而随着地火明珠的远离,骷髅人的死灵核心瞬间稳固,宁夏的神识又无法灌入。 不得已,宁夏只能老调重弹,再度让地火龙珠靠近骷髅人。 果不其然,地火龙珠才靠近,骷髅人的死灵核心又开始崩溃。 宁夏挪开地火龙珠后,神识又可以灌入死灵核心。 而宁夏的神识早在先前滋养骷髅人时,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经过两轮的灌输,宁夏识海内的神识近乎消耗一空。 宁夏深知眼下是极为关键的时刻,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当即催动凤凰胆,指尖破开鲜血。 随着凤凰胆内消耗掉一道紫纹后,宁夏的生机快速恢复,识海内的神识再度充盈。 第三轮灌输开启。 时间一点点流逝着,整整消耗掉第七道紫纹时,地火龙珠内的死灵核心终于彻底崩碎。 宁夏已经可以不用催动地火龙珠,便可以从容的往骷髅人的崩碎的死灵核心中灌入神识。 宁夏收了地火龙珠,而此时的骷髅人已化作了赤金色,过了好一会儿,仿佛散热结束,骷髅人又恢复了白色。 此刻的白色和以前的白色,有着明显的区别,如果说以前是雪白,那现在就是纯白,没有一丝杂质的白。 然而,骷髅人却仿佛失去了生机,陷在板结的土壤中,一动不动。 “安静的骷髅人才是最美的。” 宁夏叨咕一句,取出庚铁锤,轰然两击,砸碎了板结的地块,将骷髅人刨了出来。 才将骷髅人抗上肩头,宁夏暗暗吃惊,看着就一副骨头架子的骷髅人,竟有小两千斤。 将骷髅人搬回了竹屋,宁夏将被骷髅人打落的另一柄庚铁锤,收入识海空间。 宁夏饿得厉害,捅开了碳火,用地锅焖了一大锅米饭,又弄了一大锅辣椒炒肉,吃得满头大汗,接着洗了个热水澡,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忽然惊醒,感觉脖子发凉,定睛一看,骷髅人还静静躺在一边。 宁夏这才放心,他被这家伙搞出了心理阴影。 次日一早醒来,又是一个大雪天,宁夏吃了早饭,立在窗边赏了会儿雪景,便又开始祭炼起骷髅人来。 一晃四十多天过去了,这天上午,宁夏盘膝坐定,拼命催动着神识,灌入骷髅人体内。 已经消耗掉凤凰胆内的两道紫纹了,此刻的宁夏已经满头大汗,但他丝毫不敢有所分心。 原来,经过他孜孜以求地四十多天的灌入神识,直到今天,骷髅人的死灵核心终于有重新凝聚的征兆。 宁夏不敢大意,这才拼着消耗凤凰胆的紫纹,也要一鼓作气助其成功。 终于,在消耗掉第四道紫纹的时候,宁夏的神识重新在骷髅人体内看到了一片,只不过以前是一片金色海洋,今次看到的是一片浅浅低洼。 浅浅低洼才聚成,骷髅人头顶冒出五色光晕,咔嚓,骷髅人翻身坐了起来。 宁夏冲骷髅人抱拳一礼,“宁小骨,余生请多指教。” 骷髅人也冲宁夏一抱拳,没说出声音,宁夏却听懂了他的意思,“以后我给你戳着。” 新的死灵核心聚成,骷髅人便告复活了 。 只是他的死灵核心依旧衰弱,只能领会宁夏有限的指令。 即便如此,宁夏已是万千满意了。 嗖地一下,他用神识笼罩了骷髅人,紧接着,骷髅人出现在了他的识海空间。 等了三天左右,明智学宫领受镇守死灵渊任何的学员前来接班。 139章 一叹 三天后,宁夏回到神一学宫。 距离九宫联考,还剩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空气中都散发着紧张的味道。 宁夏继续闭关,给宁小骨注入神识,尽管他知道这样的注入,意义不是太大。 但温养傀儡,本来就是个水磨工夫,何况还是一个不死生物傀儡,要的时间只会更久。 每日除了给宁小骨注入神识外,宁夏还会给宁小骨不停地注入指令,让他尽可能地熟悉自己的指令。 宁小骨的进步足够快,但宁夏还是不太满意,他并非是对宁小骨的实力不满意,而是对宁小骨的形态不满意。 一个不死生物,在傀儡界已经足以引人瞩目了,何况宁小可的基础条件卓绝。 一旦宁小骨以真身现世,恐怕不知要引得多少人瞩目,若真引得哪个老魔起了觊觎之心,以宁夏的实力,根本不可能保住宁小骨。 当务之急,他要给宁小骨制作一套皮囊,遮住这绝美的骨躯。 炼制皮囊,本就是傀儡师的主要主业技能之一。 宁夏既能凝聚傀儡纹,对此基本技术,还是有所掌握的。 然而,技术不是问题,资源是问题,资源其实也不是问题,资本成了问题。 现如今,宁夏的识海空间除了几块金饼外,没有多余的资财。 且这几块金饼,在宁夏现在所处的层次环境,根本就不算钱。 宁夏正发愁,忽地想到多宝堂,他出外两个月了,这两个月的客卿薪水还没领。 总计三十枚引灵丹,绝不是一个小数字。 这天傍晚,宁夏赶去了多宝堂,他本想去请胡春明一道去,转念一想,总麻烦人家也不是个事儿。 宁夏本想着领了薪水就走,没想到还是惊动了苏少友。 宁夏一直弄不明白苏少友对自己的莫名热情是怎么来的。 他用青萍术微观察了,看不出任何端倪,只隐隐觉得苏少友把他当了极为重要的人物。 两人一番揖让后,苏少友推心置腹地道,“宁兄,若是急需用钱,不妨说一声,苏某愿尽绵薄之力。” 宁夏怔了怔,抱拳道,“多谢苏兄好意,宁某心领。” 上赶着送上门的好处,又没来由,宁夏还真不敢领受。 苏少友拱手一礼,“宁兄风骨,令人钦佩。这样吧,我给宁兄介绍一桩生意。宁兄不是快要参加九宫联考了吗我这里恰好有位客人,他想收购一些异核。 没入品的按每枚五个导引丹收购,五品的按二十枚导引丹收购,四品的可按一百枚导引丹收购,若有三品,价格任由宁兄开就是。” 宁夏怔住了。 他当然,知道异核。 所谓异核,乃是异兽之核,是类似死灵珠c灵石,结丹的一种重要的能量源,用处极多。 “苏兄的意思,我没听明白” “是这样的,神一学宫不是要参加此次的九宫联考么据可靠消息,联考的地点,还是玄武秘境,此次联考会涉及到异兽” 玄武秘境广大,人妖两族都控制了一部分,经常用作给两族子弟作试炼道场用。 此次试炼在玄武秘境中举行,宁夏毫不意外。 他意外的是,联考还没考试,苏少友就得到了这么重要的消息。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评估一下此人的能量。 “如果能获得异核,我一定拿来多宝堂交易,苏兄放心。” 宁夏以为是苏少友想做异核的生意,他平白每个月在多宝堂领取十五枚但引灵丹,这个便宜占得不算小。 能给苏少友一些回馈,宁夏乐见其成。 苏少友道,“那就多谢宁兄了。不过,我介绍的这位朋友,愿意提前支付引灵丹,看他的意思是想把这笔生意尽快敲实。” 宁夏微眯了眼睛,“却不知是何方神圣,这么看好宁某。” 如果能提前预支导引丹,当然是好事。 宁夏想买些好的材料,给宁小骨做几套质量上佳的皮囊,正发愁资源不够。 半个小时后,宁夏在一间密室内,见到了看好他的神秘客。 为了避嫌,苏少友让宁夏和神秘客单聊。 双方简单的见礼后,神秘客解开了身上的斗篷,露出一张满是风霜的中年人的脸,额头靠左眉眉骨处,有一个很明显的月牙印记,自称姓魏。 魏先生开门见山道,“宁兄的本事,在修士中算不得什么,但在神一学宫的学员中,魏某以为便是高等学班出 类拔萃之辈,也绝不是宁兄的对手。所以,宁兄值得我下重注。” 宁夏道,“魏兄谬赞,宁某竭力不让魏兄失望吧,却不知魏兄愿意预支多少引灵丹” 魏先生微微一笑,取出一枚方形黑盒,打开,内中整整齐齐排列着一百引灵丹。 宁夏心中微惊,含笑道,“多谢魏兄厚爱,宁某一定竭尽所能,不让魏兄失望。” 这一百引灵丹,可算解了他燃眉之急。 魏先生道,“宁兄,我只有一点要求,凡宁兄取得的异核,必须全部经由魏某之手出售。至于价钱,便按苏老板给宁兄报的价如何” 魏先生肯预支,若无所求,宁夏还真不敢信。 此刻,魏先生道出这个要求,宁夏并不觉过分。 一个小时后,宁夏离开了多宝堂。 他将从多宝堂领的薪水和魏先生给的预支款,全部在多宝堂购入了炼制皮囊的资源。 苏少友亲自将他送出门外,望着宁夏远去的背影,他的视线忽然飘到屋顶上夕阳的艳影上,只觉残阳如血,心中郁郁,忍不住沉沉一叹。 回到神一学宫,宁夏花了一万铜元钞,租了一间炼房七天的使用权。 闭关的第六天下午,他炼出了三件皮囊。 皮囊是套在宁小骨身上炼制的,自然无比地合身。 等宁小骨穿戴完毕,已经变成一个气质忧郁的青年,一身青袍,落拓不群。 要说最满意的地方,还在宁小骨的那双眼睛,用一对绿烟宝石雕琢而成了,施加法纹后,宛若一汪蔚蓝的湖水,久久凝视,让人沉迷。 换装完毕,仔细检查一番,确认无有纰漏后,宁夏带着宁小骨出门去了。 一路上,遇人颇多,却没有任何人觉出宁小骨的异样。 不多时,宁夏来到傀儡堂。 三天前,他已通过讯珏和莫文卫沟通过了,说想来请教莫文卫几个问题。 他哪里是来请教问题的,其实就是想让莫文卫见识一下他炼制出的宁小骨。 宁夏到时,莫文卫已经傀儡堂院落内的大槐树下坐了,见得宁夏过来,远远招手。 宁夏才在他身边坐下,宁小骨走了进来,莫文卫盯了宁小骨一眼,“这位同学,你有何事” 宁小骨没有说话,继续前行,嗖地一股狂风乍起,一只身量巨大的白虎凌空扑击而来。 莫文卫大吃一惊,才要惊呼,却见宁小骨纹丝不动,一只手按在白虎的头顶,那身量比宁小骨大了两倍有余的巨大白虎傀儡竟被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莫文卫霍地起身,双目死死盯住宁夏。 宁夏起身,冲莫文卫拱手一礼,“好叫执教知晓,这便是我炼制出的傀儡,献丑献丑。” 莫文卫难以置信地盯着宁夏,忽地兴奋地起身,一挥手,扫开白虎傀儡,他行到宁小骨身边,绕行一圈,仔细打听,时不时凑到近前,耸动着鼻子轻嗅。 宁小骨鲜活的面孔,竟做出了皱眉的表情。 “微观表情,这,这是一具共识傀儡你怎么做到的。” 莫文卫眉头高高掀起,兴奋不已。 傀儡按类别分为攻势傀儡和非共识傀儡,共识傀儡和傀儡师心意相通,可以自如控制,祭炼到最后简直如一具分身。 比如宁夏在傀儡堂初见的那个傀儡青年,便是一具共识傀儡。 而像眼前的这具白虎傀儡,则是禁制傀儡,用一重重禁制,作为操控标准。 相比共识傀儡,禁制傀儡的主观能动性会差很多。 共识傀儡虽好,但炼制十分不易,需要大量的时间来注入神识,不停地蕴养。 莫文卫也是费了十几年的工夫,才炼成那具傀儡。 宁夏能速成,不过是因为他选取了不死生物作傀儡,不死生物有死灵核心,毁而再造,会大大减缓凝聚共识的过程。 当然,将不死生物炼成傀儡,难度又会更上层楼,因为攻破死灵核心才是麻烦中的麻烦。 莫文卫根本就没想过眼前的宁小骨会是一具不死傀儡。 宁夏缓缓点头,确认了莫文卫的疑惑。 莫文卫跃到近前,一把抓住宁夏的肩膀,眼眶都红了,“好,好,好” 他紧紧捏着宁夏肩膀,一连说了七八个“好”。 他实在是太激动了,傀儡系这么多天,终于出了天才呐。 不枉他拼了一年的心血,为宁夏凝聚了一枚傀儡法纹神识印记。 见到了宁小骨,莫文卫觉得自己一切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天将擦黑之际,宁夏离开了傀儡堂,激动地莫文卫帮宁夏做了三件事。 一,给了宁夏一枚珍贵地仿声珠,并助宁夏将仿声珠炼入 了宁小骨体内。 有了这枚仿声珠,宁小骨便可以像莫文卫的那个傀儡青年一样,开口发声了。 只是宁夏初炼,操控仿声珠还不纯熟,宁小骨说起话来,很是凝滞。 140章 组队 二,莫文卫给了宁夏一批人气香囊。 按莫文卫的法,一个傀儡不管怎么炼制,哪怕毛发,皮肤再是逼真。 甚至能看到血管里有血液流动,但死物终究是死物,人气是最难模拟的。 所以,宁小骨才出现,他还没警觉,白虎傀儡先察出不对,并发动了攻击。 炼制一个近乎真人的傀儡,几乎是所有傀儡师的一大夙愿。 傀儡文明持续发展,便有了人气香囊的出现,赋予傀儡人鲜活的感觉。 当宁小骨佩戴上人气香囊后,整个傀儡多了一股不清的感觉,仿佛真的有了呼吸一般。 三,莫文卫不惜麻烦,亲自帮宁小骨做好了身份,以傀儡堂特招员的名义,将宁小骨招募进了傀儡堂,并办理好了校牌。 莫文卫的意思是,共识傀儡还是尽量不要收入识海空间,多让他在人世间行走。 一者,傀儡师可以始终保持和傀儡沟通的状态。 二者,让傀儡多沾染些烟火气,有助于伪装。 宁夏并没想太多,既然莫文卫愿意操心,他只能笑纳。 时间一晃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宁夏终于在三天前突破了练气六重关隘,将修为提到了练气七重。 这完全是得益于宁小骨和他的对练。 一直以来,宁夏都在寻求身体达到一种圆融的状态,在此之前,他是在炼房对一堆重型铁球下功夫。 虽有成效,但效果有效。 如今有了宁小骨做对手,他和宁小骨互相对攻,进步惊人。 终于将身体淬炼到了圆融状态,一举突破到了练气后期。 时间到了七号,整个神一宫仿佛一夜之间变得热闹起来。 这天中午,他去食堂吃饭,光排队都排了半个多小时。 宁夏也知道这必是因为九宫联考快要开始了,在各处做任务的员纷纷返宫。 可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人,还是让宁夏极为意外。 九号傍晚,惊天消息爆出,九宫联考在三天后开启。 很快,就有了官方消息,不仅确定了开考时间,还确定了考试方式:玄武秘境试炼,以战队为单位。战队由员自愿组成,每支战队人数不少于六人,不多于百人。 消息一传出,本就热闹的宫,仿佛火上浇油。 一下子,组队成了最热门的话题。 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有二十三支战队在北广场的布告栏处贴上了公示。 通过公示,可以清楚地发现,各个战队担任队长的都是高等班的精英修士。 而各支战队为了拉人,也是各显神通,一时间整个宫热闹得要爆炸。 十号上午,公示栏中新增加了一支战队,战队的成员暂时只有两人:宁夏c宁小骨。 公示才贴出,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啧啧,我还正在想这宁夏到底为加入哪支战队,就冲他在中等班折腾出的动静儿,不至于没人要,打破头也想不到他竟然自己组建了战队。” “玩笑,这简直就是开玩笑。身为战队队长,不仅要服众,还得有卓绝的武力,能保护队员的安全,能领袖群伦。这宁夏哪一点条件符合,我不否认他有不错的技战水平。但都到高等宫这个层级了,专业技能才是第一位的。” “估计是被宠坏了,以为一双拳脚就足以包打天下了,简直笑话。” “且等着吧,没有六个人,这个战队就组建失败了,我倒想看看,他去哪里凑六个人。” “” 这些议论传到宁夏耳中,他也是一笑置之。 他申请组建战队,自任队长,并不是冲动为之,而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他既答应了莫文卫,要在此次联考中取得极好的成绩,就必须当这个队长。 规则的很清楚,此次九校联考,会作为大考时的平时成绩计入总成绩。 联考不会有具体分数,但会分为优良中差四个等级。 担任队长的员,在最终计算成绩时,会有一定比率上浮。 所以,这个队长宁夏当定了。 哪怕中一班的辅导执教杨平前来劝他不要冲动,也被他婉言拒绝。 杨平才去,李方找了过来,直抒胸臆,想要加入宁夏所在的战队。 宁夏正想着从哪里划拉人头凑数,李方的到来,正是意外之喜。 “宁兄不会闭门不纳吧?” 李方站在 宿舍门口,笑得阳光灿烂。 宁夏笑道,“李兄此来,无异雪中送炭。” 李方哈哈笑道,“那是瞎眼的太多,我和宁兄打交道最久,如何不知宁兄何等本事。他们不来,正好李某攀龙鳞c附凤翼,一举飞天。” 李方话音方落,姚山和苏冰河出现在他身后。 “李兄打得好算盘,可惜姚某眼睛不瞎。” 姚山抱拳道,“宁兄,姚某本领不佳,但还不是废物,加入你的战队,当能发光发热。还请宁兄接纳。” 宁夏点点头,“姚兄的本事,我还是知道的,欢迎。” 姚山的人品,宁夏不予评价,但这家伙的机警,他还是颇为佩服的。 和姚山等人交锋过几次,双方不打不相识,不上化敌为友,至少不再是仇家。 “姓苏的是几个意思?也不表态。” 李方看不惯鼻孔朝天的苏冰河。 苏冰河冷哼一声,“我们姐夫和小舅子之间的事儿,你一个外人管那么宽做什么。 宁夏,多的我就不了,我这次的成绩至少要个良好,至于怎么拿,你想办法,我只要结果。不然,你的事儿,我就不管了。” 苏冰河大咧咧进门,拖了把椅子就歪了身子半躺了,放松得不行。 宁夏懵了,“什么姐夫和小舅子,什么自己就有事要让这家伙管了” 罢了,好歹是个人,正要他凑数,何必和他一般见识。 宁夏一清点人数,算上宁小骨,已经五人了,再随便划拉一个,就齐活了。 他正想着是不是要李方出钱雇个人来凑数,他这个宁夏战队,好赶紧提交最终的成员名单。 忽地,两人联袂而至。 女的丰神秀美,身材性感,气质甜美,不是苏冰云又是谁。 男的俊朗不凡,仿佛一把出鞘宝剑,锋锐逼人,立在苏冰云身侧,宛若一对璧人。 苏冰河撇嘴,低声骂道,“朝三暮四,不守妇道。” “宁夏,我加入你的战队,你举几只手欢迎?” 苏冰云裙裾飘飘,巧笑倩兮。 宁夏拱手,“苏仙子大名,近来我可是如雷贯耳,热烈欢迎。” 他还真不是打趣,近来苏冰云的名气日渐广大。 即便一直在秘堂修行,苏冰云的修为也始终名列前茅。 前次秘堂举行的试炼,苏冰云又起得了极好的成绩,锋芒丝毫不在那几个高等班的天才之下。 “有多热烈啊,笑得那么勉强。” 苏冰云盯着宁夏,越看心下越是喜欢,恨不能将这英俊不凡的呆木头搂进怀里,好好亲亲抱抱。 “你就是宁夏?看来是见面不如闻名,真没看出,你有什么本事,让冰云这么看好你。” 立在苏冰云身边的青年见不得苏冰云看宁夏的眼神,一开口,醋意熏天。 苏冰云冲宁夏眨了眨眼睛,“这位是我在的朋友,大号傅白衣,高等班的天才员,也在秘堂受训,傅兄,你到底要不要加入?” 傅白衣眼神一转,忽然深情,“自是冰云在哪儿我在哪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是苏冰云的资深迷弟,他对宁夏半点兴趣也无,也不信宁夏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 也就一身皮囊确实英俊得过分,除此外,他再找不到宁夏有任何让苏冰云青睐之处。 傅白衣这肉麻至极的话,让所有人牙根一紧,仿佛受了一万点暴击。 “诸位都往后稍稍。” 一个圆脸胖子忽然闯了进来,啪的一声,一个黑色方盒就放在了宁夏左侧的书桌上。 啪嗒,黑色方盒打开,里面码的整整齐齐三十枚引灵丹。 “宁兄,够不够我加入你的战队。” 张风府豪气冲天,目光灼灼盯着宁夏。 宁夏一个脑袋想成两个,也弄不明白,张风府为何这档口会蹿出来。 当初一年期满,他想找张风府继续签约,张风府干脆假装闭关,躲了起来。 却没想到,这档口,这家伙竟自己送上门来。 宁夏正愣神,李方先话了,“张兄小气之名,真是不虚,当宁兄是要犯花子么?” 啪的一下,又一个方盒上桌,打开,又是三十枚引灵丹。 李方冷笑,“张兄” 啪的一下,又一个方盒上桌 李方嘴巴像黏了胶水,竟然张不开了。 张风府冲众人团团一抱拳,“众所周知,宁夏是我的手下败将,但满宫,张某还就看得上我这个手下败将。 近来,张某修炼有误,身子不爽,所以就不当什么队长了。但考试还是要参加的别人我信不过 ,还是选我曾经的手下败将好了” 张风府来找宁夏,完全是情非得已。 彼时,他借着和宁夏打假拳,硬生生将自己拔到令人瞩目的神一宫高手的行列。 平日还好糊弄,如今要联考,他加入任何战队,弄到最后怕都要露馅。 现在他家族已经收到了他在神一宫的优秀表现,对他大加奖励。 若是最后爆出他纯是样子货,他老子非气出个好歹不可,现在正是他老子争位的关键时期。 张风府正想着是不是找借口,躲过联考,忽地,收到宁夏自组战队的消息。 他一下子算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急急赶了过来。 别人觉得宁夏难对付,但张风府不这么看,只要钱到位了,他能一口气把宁夏砸趴下。 这不,他还没怎么发力,宁夏身边的走狗李方,先就被砸得晕头转向了。 “好好,张兄给我脸,我自然要接着。” 宁夏盯着三个方盒,眼中放光,那眼神比看苏冰云要有温度得多。 傅白衣撇嘴,低声道,“冰云,你眼光也太差了,这就一财奴,充其量一个长得好看的财奴。” “傅兄,长得好看还不够么” 141章 渡海 众人正说着话,又一道身影行到门口。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气质忧郁的青年立在门口,宛若湖水般的目光,令人一见忘俗。 “这是傀儡堂的宁小骨同学,此次也加入了我的战队。” 说着,宁夏又给宁小骨介绍了苏冰云等人。 宁小骨只是点头致意,神情淡然,一副不是高人就是装x犯的范儿。 “小骨是哪两字?” 姚山笑道。 “知晓的晓,古人的古。” 宁夏答道。 “晓古”二字,是莫文卫定的,用作宁小骨的学名。 因为“小骨”二字,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必要的联想,所以弃之不用。 “好名字,晓古兄,以后咱们要多多亲近。” 姚山冲宁小骨拱手致意,他敏锐地发现宁夏和宁小骨关系似乎不寻常。 “幸会。” 宁小骨回了一礼。 “好吧,诸位都回去准备,咱们这个战队就不再添人了,我现在就把名单上报学宫。大家养精蓄锐,两日后,咱们集合出发。” 宁夏宣布散会。 众人退散后,苏冰河悄悄溜了回来,一脸的神秘兮兮。 宁夏奇道,“你还有何事?” “姐夫,我打听清楚了,姓傅的剃头挑子一头热,你可千万别抛弃我苏冰云那蠢女人啊”苏冰河一脸地担忧。 宁夏拍拍苏冰河肩膀,“干得不错,好好给我盯着你姐,看他身边还有什么苍蝇,及时汇报。” “得令。” 苏冰河大喜,他终于从宁夏口中听到肯和苏冰云确定关系的消息。 一直以来,他故意“姐夫姐夫”的袭扰宁夏,就是要造成既定事实。 他已经看明白了,宁夏够狠够阴,还不是人,但那是对敌人。 与其将苏冰云卖给别人,不如卖给宁夏,以后有宁夏笼罩自己,在神一学宫就不怕别人欺负。 只是宁夏从来不接“姐夫”的话茬,弄得苏冰河心里没底。 此刻,听见宁夏吩咐,他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定。 看着苏冰河喜不自胜地去了,宁夏摇头叹息。 苏冰云美么? 长身玉立,丰姿秀美,不管用什么标准,都是绝顶的美人。 艳么? 一颦一笑,勾魂夺魄。 宁夏动心么? 他那物件儿没坏,血气方刚,怎么可能不动心。 只是,自穿入此界,他的志向已经恒定了:剑指长生大道。 有道是:心中无女人,修炼自然神。 他宁肯将苏冰云当作自己的心猿意马,来磨炼心性,也绝不会越过雷池。 当然,美人虽美,但宁夏不表态,更不拒绝。 他自我标榜洁身自好,殊不知这完全是渣男做派,享受玩暧昧的过程,但绝不负任何责任。 转瞬就到了联考的日子,一大早,一千七百多学员全部在中央大广场聚齐。 不多时,便有试炼符分发下来,一人一张,滴入鲜血即可激活。 若遇危险,捏碎试炼符,便可被传送出玄武秘境。 宁小骨也领到一枚试炼符,悄悄隐在袖中,没有激活。 除了试炼符外,每支小队还发给了一枚储物戒。 学宫已经明确了此次在玄武秘境中试炼所得,皆归试炼学员自己所有,无须上缴。 “苏同学,储物戒你来保管,此次缴获,咱们一缕收缴入公,等试炼结束,按功劳贡献统一分配。” 说完,宁夏便将储物戒递给了立在他身边的苏冰云。 李方冲宁夏比出大拇指,“还是宁兄大气,瞧瞧,那边的几只队伍为了都快打起来了。 试炼还没开始,东西都没到手,就为了分配问题,先吵个人仰马翻,这样的队伍能有战斗力才有鬼呢。” 铛,铛,铛 六记钟声响罢,整个中央广场忽然冒起腾腾光晕,大片的字符c法纹,从地底冒出,在半空中交织c翩飞。 嗖地一下,一道冲霄清辉闪动,霎时,所有人皆被笼罩于清辉之中,宁夏眼前现出一片浩浩茫茫。 宁夏有过乘坐传送阵的经历,知晓这是传送阵开启之前的征兆,趁着众人视线被遮。 他用神识笼罩宁小骨,嗖地一下,将宁小骨摄入识海空间。 轰,一道清光猛地炸开,宁夏看到了一片茫茫白雾。 紧接着,耳畔传来呼呼风声,宁夏不待视线恢复,便将宁小骨挪移出了识海空间。 耳畔呼声越来越剧烈,视线恢复,人正从高空下坠,脚下是滚滚波涛。 砰的一声巨响,宁夏和宁小骨双双砸进水中,荡出巨大水花。 他把住宁小骨手臂,用力浮上水面,宁小骨两千斤的身子,此时沉重得像座大山。 嗖,嗖 又是数声闷响,苏冰云,傅白衣c姚山c苏冰河,李方c张风府纷纷砸落水中。 宁夏暗暗舒了口气,联委会总算干了件好事,没有让他们这同一战队的队员再上演一出千里苦相逢。 几人才落在水面上,忽地,远处起了龙卷风,大量的黑色水浪被卷上高空。 天际时不时传来闷雷和闪电,大片的铅云压得极地,似乎随时都要掉落在水面上。 大片波涛起伏,在水中浸得越久,越能感受到刺骨冰寒。 忽地,众人试炼符同时传来信息:渡伶仃海,除海兽,向南三百里,拓殖南崖岛,以利民生。 “伶仃海,这是伶仃海,握草,海里有强大海兽,船,我要船” 苏冰河扯着嗓子嘶吼起来。 姚山一巴掌甩在他背上,“号丧什么,既然是南崖岛,证明这里是近海。近海纵有海兽,也必是五品以下。有宁老大在,怕什么。” 张风府道,“我听说我人族各条防线吃紧,妖族攻势如潮,造成大量难民,中枢正为如何处置这些难民神伤。 如今,九宫联考,马上就要我等除海兽,拓殖荒岛,摆明了是给那些乱民准备的移居点。” 张家是名门中的名门,世代高官,消息面灵通。 宁夏道,“不管怎样,泡在水里总不是事儿,先想办法弄艘船。诸君谁有冰系奇符,我等用灵力聚水,谁施展冰系奇符,立时可得一艘冰船。 诸君放心,我等既然组为战队,自当同舟共济。此次试炼的开销,全部由公共账户支出。我相信我等合力,定能满载而归。” 虽是组队作战,但装备是个人的。 一旦动用重要资源,对个人来说,便是巨大损失。 有道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账目上的事儿不弄得公私分明,团体就不可能有战斗力。 宁夏话音方落,李方高声道,“我出冰符。” 论家财,李方不如张风府,论资源丰富,谁也比不上他。 这几年,李方是多头并举,学宫内的生意,黑市上的生意,他都有涉猎,积攒的身家颇丰。 当下,众人按宁夏所说,同时催动灵力,摄住大量的海水,总空中聚成一艘纵达五丈,长有十丈的巨船。 李方霍地打出一张奇符,寒光一闪,正中那条众人用灵力聚成的水船。 嗖地一下,海水凝固,砰的一声,巨大冰船砸在海面上。 “这冰船在水里能撑多久。” 苏冰河很是担忧。 李方道,“纵是盛夏,那张冰符结出的冰块,都能保持三个时辰。这里海水的温度,未必比冰块要低,放心大胆地用罢。我就佩服宁兄的脑子,一会儿一个主意。” 傅白衣撇嘴,处在一堆马屁精中,他真的很难。 众人跃上冰船,姚山和苏冰河不用人吩咐,主动催动灵力,推着冰船向前。 行出不过三十余里,海面上忽然腾起了细波,天上铅云依旧低垂,但并未下雨。 傅白衣面色剧变,“是白海妖,他们只能在近海生存。还有两百多里,咱们就能达到陆地。 而两百多里也差不多是白海妖能离开陆地的极限距离。 试炼符中安排的任务有除海兽,应该就是除掉这帮白海妖,若真像张兄说的那样,是为了给难民开辟新的聚居点,这些凶残的白海妖就非除不可。 这帮家伙天性残忍,他们存在的地方,万物不生。近海海域内,定然一粒鱼苗都没有。 而这些家伙饿得狠了,还会同类相噬,现在咱们主动送上门来,看那边的阵势,是把咱们当了大餐。快看” 前方忽地起了一道巨大的水波,嗖地一下,一个巨大的白色怪物从水中弹起,直扑冰船。 那白色怪物,只看上半部分,仿佛得了佝偻病的巨人,下半部却是鱼身,鱼尾分开处,好似两个健壮的双足,足以支撑白海妖在海面上奔行。 白海妖足有正常人两倍的身量冲出水面,直扑冰船,说时迟,那时快,寒光闪过,白海妖身体从中化作两瓣,一颗无色的冬枣大小的圆珠,从白海妖体内飞出。 正是白海妖的异核,苏冰云素手一挥,便将异核摄入掌中 ,转入了储物戒。 “一来就看见这么恶心的。” 姚山取出一块白布,擦拭着一把大刀上的黄色液体。 “握草,入品的法器,哪儿弄的?” 苏冰河眼睛直了。 姚山诡秘一笑,“谁过年还不吃顿饺子,这是我家老爷子听说我要参加联考,特意给的一把五品武器,名曰金丝大环刀。 此刀配合灵力输出,刀芒锋利程度可以加上十成,今天就是姚某大显神通的日子,有多少白海妖,也不够老子剁的。” 姚山傲立舟头,长刀在手,仿佛要一人一刀,平蹚了白海妖盘踞的近海。 就在这时,海面上的海浪忽然卷起,众人乘坐的冰船被巨浪卷上半空。 密密麻麻的白海妖从海底钻了出来,普遍身量远不及先前的白海妖,但数量实在太多。 142章 骨威 142章骨威 “剑扫十方。” 傅白衣大喝一声,双掌一合,一个光球炸开,灵气纵横。 嗖,嗖,嗖,大量的白海妖被斩断身子,跌落海中。 还有不少海妖才要爬入船上,蒋方c苏冰河,张风府c苏冰云等人发动,瞬息将攀爬的海妖尽数绞杀当场。 这些普通海妖除了力气强大外,防御很一般,实力一般,但数量太多,密密麻麻,仿佛无有穷尽,给众人造成了强大的心理压迫。 众人全力攻击,顿时砍瓜切菜一般,斩杀大片海妖,一时间,大海为之染红。 宁夏高声道,“傅兄,苏同,你二人全力催动攻击,其余人和我全力激发灵力,催动冰船速行。” 苏冰云笑道,“傅兄,早就想和你一较高下,你左我右,看谁斩杀的更多。” 傅白衣大喜,“正要领教苏仙子风采。” 话音方落,众人同时发动。 苏冰云和傅白衣手中皆爆出了小太阳,光辉所过,大片白海妖掉入海中。 单看场面,仿佛苏冰云和傅白衣都修出了无敌神通。 实际上,不过是因为白海妖的防御能力太低,他们可以大胆的细分灵力。 这样的攻击,看着灿炫,实则威力有限,对上普通的练气修士,都难以造成有效杀伤。 宁夏等人全力催动,冰船顿时化作离弦的箭矢,劈波斩浪,很多海妖直接被巨大冰船碾碎。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冰船便推进了近百里。 修为稍弱的苏冰河c姚山已经生出力竭之兆,但冰船的速度却更快了。 原因是突破八十里时,海妖浪潮已经减弱,大量的海妖被抛在了身后,傅白衣和苏冰云的压力顿减。 现在只剩傅白衣一人灭妖,苏冰云也加入到助推冰船的行列中来。 “喂,宁小骨,你怎地不出手。” 苏冰云看不下去了,满船都忙得脚打后脑勺,唯有宁小骨负手而立,迎着海风,造型搞得很是到位。 看他不爽的,何止苏冰云。 众人不过都碍于宁夏的面子忍着不。 宁小骨头也不回地道,“我有我的任务。” 他的目光放得很远,牢牢盯着前方百丈外的海域,那里平静的海面下,隐着一个巨大的身影,已跟行冰船三十余里了。 必须指出的是,宁小骨有两种状态。 一种是宁夏神识打入,全面接管的状态。 表现这种状态时,宁小骨就是宁夏操控地傀儡。 往往在宁小骨需要和人对话时,宁夏会接管他。 另一种状态,就是宁夏的神识和宁小骨断开联系时的状态。 这时的宁小骨很接近禁制傀儡,根据宁夏的命令行事。 但这种状态下的宁小骨,要比宁夏控制的宁小骨强得多。 当时,宁夏为了祭炼宁小骨,击碎了宁小骨的死灵核心,那片金色的死灵意志海也随之崩溃。 而重新凝聚的死灵意志只是一片溪流,远不能和当时的金色意志海相提并论。 话回来,当时崩碎的金色死灵意志海,只是崩碎,并没有消失。 只要宁夏不导入神识,宁小骨现有的死灵意志海立时就沉浸入那破碎的金色意志海之中,从而获得金色意志海破碎前的一些能力,比如强大的感知能力。 宁夏看不到的地方,感知不到的地方,对宁小骨来,洞若观火。 海底巨大的身影甫一出现,宁小骨就盯上了,并及时“知会”了宁夏。 却,苏冰云吐槽完宁小骨,瞥一眼宁夏,意思在,你还不管管。 宁夏不好解释,只能冲苏冰云眨了眨眼睛。 苏冰云哪见过宁夏这样,深吸一口气,心都酥了在,早忘了什么宁小骨。 “呼,终于消停了,苏仙子,傅某的表现还让你满意。” 傅白衣长舒一口气,深情地凝视苏冰云,却见苏冰云正痴痴盯着宁夏,一颗缝缝补补多次的心再度碎裂。 此时,冰船四周终于没有海妖狂飙,看着俨然一片风平浪静,天边的铅云也散开不少。 岂料,傅白衣话音方落,姚山和苏冰河便扯着嗓子嚎叫起来。 便见水里探出个牛犊子大的巨大白色脑袋,一个巨大的白海妖冲出水面,一双干枯的手臂竟将巨大的海船抱了起来。 巨大的尾巴已经卷起,荡起呼呼劲风,正朝冰船抽来。 若让巨海妖的尾巴抽中冰船,只须一击,这艘巨大冰船就会立即解体。 时迟,那时快,宁小骨弹身跃起,巨大的冰船被他一个借力,船身猛地一个下坠。 巨大白海妖竟无法控稳船身,险些脱出手去。 宁小骨如电光般飚射出去,巨海妖巨大的尾巴扫出,宁小骨凌空扭动身子,避开巨尾,反手一抓,竟将巨海妖的尾巴抓住,一个借力,攀上巨海妖头顶。 便见他闪电般地对着巨海妖的头颅一顿输出,巨海妖庞然的身躯顿时倒下,砸起漫天水花。 “噗”的一声,宁小骨探手抓裂了巨海妖的头颅,抓出一个青色的珠子来,翻身跳上船来。 李方,姚山,苏冰云,张风府皆张大了嘴巴,仿佛看妖怪一般,盯着宁小骨。 傅白衣喃喃道,“如此惊人的近身肉搏,简直是力量和战技的完美结合。” “不,还有胆量。具备如此力量和战技的人未必没有,但能有这份胆量的可就没几个了。若是被五巨海妖的巨尾击中,怕要被一击毙命。试问,谁能无视生死,发起这样的攻击?” 苏冰云由衷赞叹。 “真没想到小骨兄竟有如斯神技,佩服佩服。” 宁夏也只能顺应潮流,夸起了自己的傀儡。 宁小骨随手一抛,苏冰云伸手接住那枚五异核,收入储物戒,“终于有入的异核进账了。” 宁小骨击杀了五白海妖后,一路上再没有海妖来袭扰,宁夏一行顺风顺水地抵达了南崖岛。 才踏上陆地,宁夏等人的试炼符中同时有了变化。 “握草,我试炼符中出现红星了。” “我的也有。” “我有三颗。” “我也是三颗。” “都是三颗。” “宁夏你有几颗?” “也是三颗。” “出字了,出字了,红星是贡献点。” “估计是因为我们通过了伶仃海,抵达了南崖岛,算是完成了第一关任务,给予的奖励。” “最后应该是看红星积累的多寡,判定我们此次联考的成绩。” “握草,又出变化了,又出变化了,多了一张地图。” “是南崖岛的全貌图,等等,红线区域是什么意思,居然包含了整个南崖岛,还朝四周扩出了三百里。” “握草,又出消息了,竟然是要咱们整支小队扫清整个红线区域内的全部异兽,这怎么可能。” “这也太不公平了,咱们才八个人,干这么多活,人家那么多人,估计也是这么多活儿。” “公平倒是挺公平,分异核时,咱们人少,不就分得多了么?现在的关键是,要灭杀这么大范围的妖兽,该怎么弄。” “海岛上的山魈也就罢了,至少还能捉得住,可茫茫大海,要怎么怎么扫清这些白海妖?” “” 姚山和苏冰河,李方三人叽叽喳喳,议论得热火朝天。 傅白衣道,“宁夏,你身为队长,这个时候得你拿主意了。” 宁夏道,“此事别问我,不如问张兄,他早就胸有成竹了。” 众人这才发现,张风府临水而立,头颅扬起,双手背在身后,足了宁小骨的范儿。 “老张,你有办法?我还真不信了。” 李方喊道。 张风府傲然道,“区区异兽,蠢物尔,我辈身为人族,万灵之长,若是奈何不得几只海妖,岂不是天大笑话。” “先让你装一把,若是不出个子午卯有,新账旧账一起算。” 李方强忍着不快,暗暗发狠。 “张兄,有话直言,耽误的都是时间。” 苏冰云星眸含笑。 张风府被苏冰云招呼一声,半边身子都酥了,“苏同的是,诸位先容我卖个关子。” 着,张风府冲宁夏拱手道,“队长,这次剿灭白海妖的指挥权交给我如何?” 宁夏道,“自我以下,皆听张兄号令。” 宁夏知道张风府绝对是“面带猪像c心中嘹亮”的那类人,套路深得很,若不是他研究青萍术有成,早就被张风府玩弄于鼓掌之中了。 这档口正是用人之际,只要能成事,他愿意放权。 宁夏才把权力让渡出去,张风府便开始发号失令。 他吩咐众人砍伐林中树木,用来制作木船,众人都是修士,手脚极为麻利,又有灵力辅助,制作木船的进度极快。 张风府要求的木船不大,能容一人身即可。 不消一个小时,上百艘木船就制作完成了。 张风府取出一个个他悄悄制作完成的布袋 ,紧紧绑在木船上。 随即,他又吩咐众人,将木船分批放出,尽量散开着放。 花了两天工夫,这些木船才被依次放出。 放走木船并不是什么难事,这活计被宁小骨接了过去,其他人被张风府分派出去,完成新的任务结绳。 两天工夫,众人结出一条足有十余里的长绳。 尔后,张风府又令众人做出一艘木船,他缠绳腰上,驾着木船前进,嘱咐众人,只要他扯绳,一定要全力回拉。 143章 山魈 “还是我去吧,张兄。” 宁夏大概猜到张风府要干什么。 放出去那么多的小船,船内绑缚的东西,应该是碾碎了的引灵丹。 他的嗅觉不会错。 显然,张风府是掌握了白海妖容易被引灵丹吸引的奥秘。 分批放出去那么多船,不过是要最大幅度地引诱白海妖,让白海妖在寻找装有灵丹粉剂船只的过程中,缓缓聚集。 这时张风府出海,不过是要强化这个过程,做最后的引诱。 宁夏还不知道张风府到底会用什么办法,灭杀白海妖,但引诱是个危险的活儿。 没道理让出了主意的人,再去经受这种危险。 张风府豪气干云,“善始善终,事到临头,还是让张某办完此事吧。” 着,他催动灵力,小船飚飞。 望着张风府远去的身影,宁夏暗暗点头,这家伙干大事敢惜身,还有不错的脑子,将来必定是个人物。 张风府去后,众人皆紧紧盯着海面。 从日出等到日落,忽地,地上的绳索一紧,众人齐齐用力。 刷地一下,巨力加持,张风府真如雷霆电光一般,被扯了回来。 在他身后,能看见密密麻麻地白海妖横铺在海面上,有不少在凌空扑击。 其中几个特别巨大的海妖,几乎腾到了半空,又重重落了下去。 张风府还没落定,便沉声喝道,“冰河兄,现在该你出手了,用你的那只扑天雕来回将这些粉包,投进海里。” 着,张风府拿出不少粉包,看外面和先前绑上木船的粉包,别无二致。 苏冰河奇道,“你怎知道我有扑天雕,定是偷听我和姚兄话了,这是老子最大的秘密。” “少废话,赶紧着。” 苏冰云冷喝。 苏冰河脖子一缩,一拍腰间的灵兽袋,刷的一下,一只半人高的扑天雕,腾地发出,金色的毛羽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御兽系。” 宁夏这才意识到苏冰河的专业。 在苏冰河地操纵下,扑天雕抓起一个粉包,凌空飞走。 不多时,攸地飞回,又抓起一个粉包。 “张兄可是要将三百里内的白海妖都调动过来?” 姚山忍不住发问。 张风府道,“一次调完,那是夸张,但总要来个四五成吧。” “如何灭杀呢?” 苏冰河道。 张风府道,“再投两个粉包,一切自会明了。” 果然,扑天雕又投下两个粉包后,大量的白海妖已经开始朝这边扑来。 最近的一只巨大海妖,看其身量和被宁小骨灭掉的那只不相上下,这只白海妖已扑到了距离众人数百米外。 更远处,密密麻麻的海妖几乎完全覆盖了海面,层层叠叠地朝这边赶来。 这恐怖景象,看得众人脸色发白。 “张风府,你作什么妖,要害死大家?” 李方厉声喝道,他对张风府的观感始终极差。 李方喝声方落,海面上的海妖们开始剧烈翻腾,冲在最前的那只巨海妖已经爬上了海滩。 身子忽然剧烈翻滚,口中喷出腥臭的黑水,砰地一下,肚子炸开,死在当场。 成千上万的海妖,几乎在瞬间死绝,这恐怖的场面,任谁再是铁石心肠,也要动容。 “狼蛛焚海液?你提前在水里放好了引爆装置?姓张的,你也太阴毒了。” 李方惨白着脸喝问。 张风府面不改色道,“阴毒的是联委会,是他们下达的诛杀这些海妖的命令。更进一步,阴毒的是难民,谁让他们要吃的要喝的要聚集地,不然联委会也不必把诛杀这些海妖当作考核办法。” 李方被怼的面红耳赤,发不出一言。 姚山道,“一些海妖而已,死不足惜,张兄能想到用引灵丹粉调集这些海妖,还能想到用毒,实在是绝妙心思。” 张风府摆手,“不是我心思绝妙,其实解决海妖的办法,已经藏在试炼符的信息里了。 联委会要我们解决三百里的海妖,靠一个个去击杀,根本不切实际,能用的就是下毒。 恰巧张某准备了一些毒液。我敢,这南崖岛上必有焚日藤之类的剧毒妖植,只需上岛搜罗一圈,必定有结果。 所以,解决海妖的办法,一开始就隐藏在信息里了。 诸君不信,到时可问其他的员,他们解决海妖的办法,必定也是这样。” 傅白衣轻轻击掌,“绝妙思维,傅某佩服,我想宁队长也没想到吧。” 宁夏无语了,傅白衣是打击自己上瘾了。 实话实,他当时没有想到,但过没多久,便领悟了。 但还是得承认,张风府的脑筋不是一般地溜。 苏冰云道,“诸位,我觉得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讨论思维和方法,而是要想办法找到异核。 时间再久些,一起海潮,将海妖尸身冲走,咱们这一回可就白忙了。” 一提到异核,众人谈兴大减,赶忙忙活起来。 辛辛苦苦来试炼,取得好的试炼成绩固然重要,但趁机攫取到修炼资源也是所有人都关心的。 当下,众人分头行动,下海去搜检尸身。 按张风府的法,狼蛛焚海液固然奇毒,一个毒包能污染方圆数十里。 但毒包爆破已经这么久了,毒液早就化开,毒性已经减弱到忽略不计的程度,此时下海已无风险。 众人各驾船只,分头行动。 折腾了近两天时间,才算将大片浮尸过了一遍。 好在海妖是否身怀异核,极好辨认,只需按身材大小来区分即可。 两天的搜检,共计得普通异核五百六十三颗,五品异核四十七颗。 宁夏默默按魏先生的报价计算了一下,这就是三千多引灵丹。 多么庞大的一笔财富,即便是七个人,不,他得算八个人分,也能得不少。 无怪员们都,开放玄武秘境试炼,等于是联委会给员们发福利。 而猎杀海妖的行动,至此还不算结束。 众人又故技重施,来了两次。 第二次猎杀的海妖,比第一次已经少了一倍还多,第三次干脆就只猎杀到了几十只。 后两次猎杀,竟然没有捕获到哪怕一颗异核。 足以证明,那些强大的白海妖,早就在第一次投放粉包的时候,全部被引动了。 第三次猎杀结束后不久,众人试炼符终于又有了动静儿,这次试炼符中增加了足足二十枚红星。 显然,这是猎杀行动圆满结束的奖励。 当天傍晚,几人在沙滩上举行了简单的篝火晚宴。 没有海妖的袭扰,大家难得放松。 但远处密林,时不时传来恐怖的山魈啼叫,让气氛始终轻松不起来。 苏冰河灌一口酒,扔了酒瓶子骂道,“联合委员会也太能抓劳力了,这活儿哪是咱们干的? 海里面还好,毒液一撒,干干净净,可这岛上丛林密布,我的扑天雕绕飞一遍,都要大半天。 经过侦查,岛上的山魈数量不少,各个青面獠牙,凶残不已。 岛上除了山魈,就剩獠猪了,被圈养在北面丛林,只能供山顶洞里的山魈王家族享用。 其他山魈,都是互相吞噬,也不见他们下海,更不见他们出密林。 咱们来的时间不短了,我判断山魈们已经知道了咱们的到来,我看有几只山魈已经在削木棍,准备烧烤架了。 更麻烦的是,山魈好斗,力大无穷。 普通的山魈都有单手碎石的本领,生出异核的,撞断巨木都是小事,入品的就更难对付了,生出了极厚的鳞甲,普通攻击,很难奏效。” 本来低沉的气氛,经过苏冰河一渲染,就更低迷了。 宁夏灌一口酒,宽慰道,“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联委会不会安排咱们完成不了的任务的。拼一把,必定能行。” 岂料,他话音未落,试炼符中又有新的消息传出:“山魈乃是杂生精怪,秉天地怨气所生。 一地若聚生山魈,必有怨源。怨源多呈结晶状,往往为一地山魈之王霸占。 怨源破碎,则一地山魈必灭。若有生人居此地,衍生气,久之,怨气终难为聚,暴虐之地必化祥和。” 宁夏笑道,“瞧,咱们忧虑什么,联委会都知道。要灭山魈,必灭怨源。 如此看来,这怨源必在山顶洞中,若成功突袭到那处,差不多就成功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弄清山顶洞中魈王一家到底是什么实力。” 傅白衣道,“这个简单,山魈和白海妖都是怨物的代表。 此类怨物,偏偏对天地灵力,极为钟爱。张兄投放饵料的那招,大可故技重施。 这得借助冰河兄的扑天雕走上一遭。” 苏冰河傲然道,“现在诸位知道没有苏某不行了吧,队长,记得给我记个奇功。到时分配异核,我那一份可不能少。” 当着苏冰 云的面,他不敢叫宁夏“姐夫”。 “张兄,粉包给我,大量的,不然可不够劲儿。” 苏冰河大手一摊。 张风府皱眉,“什么时候张某人成银库了?宁兄,我调配引灵丹粉包,消耗也不小,这笔开销,你可得记下。” 宁夏道,“记得记得,到时一起结算。” 李方吐槽,“一颗引灵丹,快被分成十份下饵,也好意思。” 144章 张风府不和李方一般见识,取出三个粉包,混成一个。 苏冰河接过,让扑天雕抓住,另一只手,往扑天雕脚上绑着留影珠。 扑天雕能带回这许多情报,全得益于这留影珠。 一个小时后,扑天雕折返,羽毛凋零,胸腹出还在滋滋冒血,心疼得苏冰河直龇牙,赶紧取出疗伤药剂,给扑天雕涂抹。 宁夏催开留影珠禁制,光影凝聚,顿时显现出画面来,神识操控,画面飞快转动。 很快,便有一只山魈映入眼帘,那是一种四分像猴,六分像鬼的可怖生物,青面獠牙的脸上生着一对邪异的通红眼睛。 粉包正投在那只山魈身边,他挥过锋利如剃刀的爪子哗啦一下,将粉包抓碎。 霎时,林瘴里,窜出大量的山魈,疯狂地朝它扑去,有两只格外身强力健的,将率先发现粉包的山魈直接扯碎。 眼见群魈争夺激烈,满地残尸乱飞,忽地,一个宽阔的山顶洞口冲出一头明显高壮得多的山魈。 别的山魈都是光秃秃的头颅,这头山魈竟然顶着一头粗乱红发,仰天怒喝,底下的群魈忽然噤若寒蝉,不再争抢。 “这就是那头五品山魈?看着气势的确不俗,只是不知这样的山魈,总共有几头,经不经得起姚某的金丝大环刀。” 姚山得意地道。 忽地,那红发山魈忽地抬眼望天,剧烈地拍打着胸膛,猛地伸手向天空一指,口中似在呼喝什么,画面中,所有的山魈都仰头高呼,神情激动,竟疯狂奔跑起来。 就在这时,那红发山魈忽地在地上抓了一把土石,猛地一挥洒,留影珠中的画面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显然,扑天雕身上的血迹,便是这些土石造成的。 “握草,莫不是奔咱来的吧?” 李方惊声呼道。 众人都瞧出不对来,就在这时,密林中传来剧烈响动。 “上船,上船” 宁夏惊呼一声,众人慌忙跳上那艘冰船。 正如李方分析的那样,在这冰凉的海水中,过去几天了,那艘冰船没有丝毫要融化的迹象。 众人才登上船,已经有数只山魈冲出密林,直扑而来。 众人飞速催动灵力,催着海船狂飙,山魈速度竟然极快,可以在海面上奔行。 直到海船驰出十里之遥时,后扑到岸边的山魈才没追上。 而先前扑来的数十山魈,奔行最快的几个,已经跃上船来,和宁夏等人展开了对攻。 甫一交手,众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山魈敏捷身手,强大的力量,坚韧的防御,出乎众人,险些让众人吃了大亏。 多亏宁夏灵虚指够快,指哪打哪,充当了完美的临时救火队员,才力保众人撑过了第一波冲击,避免了伤亡。 众人使出浑身力气,拼了半柱香才将大批山魈解决。 唯有两头五品山魈,带着几头明显生出异核的山魈,占据了冰船一角,和众人大战,宁伤不退。 除了宁夏的庚铁锤和姚山的金丝大环刀,其他兵刃根本无法对两头五品山魈造成有效杀伤。 反倒是五品山魈偶尔喷出的黑色气流,腐蚀效果惊人,众人只能用灵力硬抗。 宁夏深知久拖恐有大祸,他不再隐藏实力,但听宁小骨长啸一声,如箭头一般扎入山魈阵营,根本不避五品山魈喷出的黑死气,大手探出,直接捏碎了一头山魈的喉骨。 咔嚓,那山魈头颅歪倒下来。 这一幕不仅看呆了傅白衣,苏冰河等人,连带着几头山魈也吓坏了,蹭蹭跳入海中。 “这,这,晓古兄” 张风府想些拉拢的话,却不知如何起头。 宁小骨道,“此乃我祖传的秘法,一点微末本事,出其不意,攻敌不备罢了。” 着,他将一枚五品异核,扔给了苏冰云。 他的再是云淡风轻,萦绕在众人心头的震撼,却久久难消。 众人飘在海面上,海岸线处,堆积的山魈也越来越多,冲着众人嘶吼不绝,却不敢扑入海中。 此时,众人离海岸线已有二十里,并不再催动冰船向海中进发,遥遥望着海岸线上凸起的一条黑线,众人心中沉重至极。 才几只山魈就那么难对付,海岸线上堆积的山魈何止上千,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山魈喜阴惧阳,等到了正午,太阳最炽烈的时候,他们会避入丛林。” 张风府沉声道。 这档口,众人心情都很沉郁,张风府也只能报告这个勉强还算好的消息,来缓解局面。 宁夏笑道,“我还以为他们要一直守着呢,得,留一个人值夜,剩下的人赶紧休息,明天还有大行动。” 完,宁夏倒在一觉,不多时,便传来匀称的呼吸声,竟熟睡了过去。 “宁兄就是宁兄,天塌下来当被盖,行了,咱也睡。” 李方也倒了下来。 苏冰云不管那么多,赶紧在宁夏身边躺了下来,先闭上眼装睡,一个小时后缓缓睁开眼,瞟了一眼立在船头值夜的宁小骨。 侧一下身子,盯着宁夏英俊而深邃的五官看了半晌,又数起宁夏修长的睫毛来。 金光洒遍海面时,众人纷纷醒来。 还不到正午,海岸线附近聚集的山魈们全部撤走,苏冰河放出扑天雕,很快确定了这个消息。 众人返回海滩,气氛依旧沉闷,李方道,“我觉得联委会安排这个任务,完全不从实际情况出发,山魈如此邪异,我们人数再多十倍,恐怕也拿不下这南崖岛。” 宁夏道,“试炼符中的消息其实已经给出了办法,破坏怨源,满岛山魈自散。要灭这些山魈,这是目下唯一的办法。” 张风府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咱们现在连海岸线都过不去,如何灭敌。” 宁夏道,“当务之急,就剩一个办法:引蛇出洞,直捣敌巢。” “太难了,这根本不可能。” “引蛇出洞不难,多弄些粉包,就可以办到,但怎么直捣巢穴呢?山魈动作快,嗅觉敏锐,不可能突破他们的防线,而神不知鬼不觉的迂回过去。” “是这个道理,何况,山顶洞中的情况还没探明,谁知道里面有几头入品的山魈,看这架势就是出现一头四品山魈也正常。” “太冒险了,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 众人纷纷出言,表示反对。 宁夏道,“诸位的都有道理,但最坏的结果也是试验不成,捏碎试炼符。我既然忝为队长,这个时候不站出来,什么时候站出来。” 苏冰云点头,“我跟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傅白衣冷声道,“傅某从不知危险为何物,我也去。” 李方道,“宁兄,还是三思,群魈环伺,情况危急时,只怕想捏碎试炼符,也办不到。” 宁夏道,“我意已决,小骨兄随我同行,引诱群魈也是艰难任务,人少了不行,苏同,白衣兄,这边少不了诸位主持。 几位能尽可能地多地山魈诱出巢穴,我那边成功的机会就越大。此事就不再议了,诸位听命行事。” 姚山击掌道,“宁兄豪迈,真乃大丈夫,今日姚山心服口服。我这柄金丝大环刀,借给宁兄斩妖除魔。” 着,便将金丝大环刀递出。 宁夏笑道,“正缺顺手兵刃,多谢。” 此刀威力极大,对付入品山魈,庚铁锤暴击,还不如大刀断头。 “我这有疗伤圣药真元膏一瓶。” “我这有奇符两张。” “我有一张五雷符。” “” 众人纷纷赠物。 宁夏摆手,“山魈行动鬼魅,奇符未必用得上,留给诸位拒敌吧,疗伤之物,宁某备下不少” 宁夏婉拒了众人之物。 若有迅身符,他可能会要两张,以前他得到过两张迅身符,尝试过一张,能有一分钟左右的迅身加持,动作极快,用来对敌,很有效用。 至于其他奇符,威力虽大,但并不合用。 宁夏吩咐道,“诸君,我现在就和小骨兄出发,冰河兄,再劳动一下扑天雕,向南投掷粉包,先将山魈往那边引动,我和小骨兄从北面突入,尽可能在接近山顶洞时,不惊动山魈。” 张风府道,“宁兄,山魈嗅觉敏锐非凡,而且他们有一定智谋,山顶洞是他们的宝地,肯定安排了重重警戒,咱们已经露头了,不可能不引起他们的警觉。你和晓古兄,要千万当心。” 宁夏应下。 不多时,扑天雕再度升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宁夏和宁小骨并肩撞进了密林。 “真是一身英雄胆,傅某自愧不如。” 望着宁夏远去的背影,傅白衣喃喃语道。 “风府兄,有多少饵料包,都投出去。所有的开销,我支付给你,一定要尽可能将所有山魈诱出,给宁兄减轻压力” 苏冰云收起无限绮思,沉声道。 张风府重重一挥手,“苏仙子小看张某了,瞧好吧,张某保证连魈崽子也诱使出来。关键得看冰河兄的扑天雕飞不飞得动。” 苏 冰河道,“这会儿不侦查了,老子让雕飞高些,随张兄投多少,老子都接了。” 145章 凶光 145章凶光 就在苏冰河全力催动扑天雕投掷粉包之际,宁夏和宁小骨冲进了密林。 才到密林,宁夏取下宁小骨腰间的人气香囊,收入识海空间,接着举刀自刎。(全书完) 改由宁小骨拿着凤凰胆,极速突进。 没办法,山魈的嗅觉能力惊人,对人气极为敏感。 即便此刻,张风府等人在用粉包全力调动山魈,但山魈不是全无智慧的蠢物,不可能完全放弃警戒。 所以,他要想突入到山顶洞附近,最好的办法,只能是自杀。 宁夏向宁小骨下达了命令后,便切断了和宁小骨的联系。 他的神识不侵入,宁小骨的感知能力会发挥到最大。 宁小骨带着凤凰胆一路疾驰,时而绕行,时而急插,有时还要飞身上树,隐匿高处。 一系列地操作,完美避过一次次险情,两个小时后,宁小骨带着宁夏突进到了山顶洞下。 昏黄的山顶洞,耸立在三十几米高的崖壁上,洞口有一块巨大的青坪。 宁小骨到时,山顶洞附近已经一个山魈也不见。 他丝毫不敢耽搁,急速攀爬起来。 死灵渊深不见底的绝壁,宁小骨也用不了多久就能登顶。 三十几米高的崖壁,对他来,自然算不得什么。 几个起落,宁小骨便带着宁夏攀到了崖壁上,不待他立足稳定,一道黑光攸地扑出。 宁小骨大手在崖壁边沿处一搭,身子急摆,避开那必中一击。 一只比先前红发山魈还要大上一圈的紫发山魈,立在十米开外,一双猩红的眼目,满是狰狞地盯着宁小骨。 眼中时不时闪过一丝迷惘,似乎不明白为何这个异类,身上没有丝毫异类的气味。 山魈才要发动,嗖地一下,宁夏从凤凰胆中长了出来,才披上衣衫,便冲着山魈去了。 宁夏出现的方式,让山魈大吃一惊,不过,他身上传来令山魈熟悉的味道,这让山魈稍稍心安。 山魈和宁夏才扑到一处,宁夏忽然出现的金丝大环刀,便斩在了紫发山魈脖颈处。 山魈被劈得惨叫一声,脖颈处流出黑血,仔细看去,细密的鳞甲中间,只划破一道缝隙。 “吼!” 山魈狂怒,厉声吼啸,刷刷,又是两头山魈从洞窟中跳了出来。 宁夏眼睛都绿了,三个四品山魈,这是要命来了。 大战一触即发,其中两头山魈迎着直扑宁,宁夏却朝宁小骨奔去。 他才靠近宁小骨,两柄庚铁锤凭空出现,落在宁小骨手中。 咣,咣,咣,连续三击,三只四品山魈被砸飞出去,瞅准机会,宁夏洒出两颗引灵丹。 见得引灵丹,三颗被砸飞的山魈顿时狂暴了,直朝引灵丹扑来。 洞口却再无山魈扑出,宁夏稍稍放心。 但这放心只持续了十余息,三只山魈忽地同时张口,喷出滔滔黑气。 宁夏赶紧打出一张迅身符,遁速陡然加快,灵虚指扫出,连攻三只山魈。 与此同时,宁小骨也全力发动,一对庚铁锤,在他手中使得如旋舞风车。 三只山魈连续被他砸中,撑不过半盏茶的工夫,竟硬生生被宁小骨砸碎了头颅,死在当场。 “这么容易?” 宁夏心中窃喜,大口喘息,正要摄走三枚异核。 忽地,洞窟内产生一道气旋,三颗异核竟被吸走,一道强大的气息,从洞窟中传来。 宁夏暗暗叫苦,“还特么出了三品?” 就在他惊疑之际,两道迢迢黑气化作大手,瞬间从洞窟戳出,一只手掐住了宁夏的脖子,另一只抓向宁小骨。 抓向宁夏时,宁夏闪了,但没躲开。 抓向宁小骨时,宁小骨没闪,还主动往上凑,黑气大手才抓住宁小骨,便好似被开水烫了一般,黑气大手竟然溃散,连带着抓向宁夏的大手也溃散了。 “握草,这是怎么回事。” 他问宁小骨,宁小骨混沌的意识,哪里能回答他。 原来,山魈之类的怨源所化的精怪,和死灵气这样的暗能量,高度同源。 只不过一个更为精纯,一个更为混杂,一个更高端,一个更低端。 宁小骨一身就是精纯暗能量的代表,山魈化出的黑气,对他来,当补品还嫌档次低,怎么可能伤得了他。 宁夏精神大震,紧接着,一个巨 大暗影扑了出来。 却是一头身量高达一丈,极为雄壮的山魈,这头山魈生着两个头颅,半边男身,半边女躯。 不似其他山魈瘦削如骷髅,反而异常雄壮。 才扑出来,一拳便将宁小骨打得连退十余步,掌中一条非金非玉的乌沉铁棒,在半空中舞得呼呼生风。 宁夏连续射出灵虚指,多次击中这头罕见的三品山魈,却根本连这只山魈的皮毛都伤不了。 连续地攻击,这头灵智不低的三品山魈已看出来,宁夏才是薄弱那一环。 他滔滔黑气开始狂攻宁夏,一根乌沉铁棒拦住宁小骨,双方打得惊天动地。 战不过半盏茶,那头三品山魈忽地仰天呼啸,巨大的啸声,震动山林,卷起狂风。 宁夏暗道不好,这家伙分明是在搬救兵,若真让那成千上万的山魈回归,宁小骨纵然是不死生物,全身的骨头也分被拆散架了不可。 宁夏深吸一口气,打出最后一张迅身符,趁着遁速加持,他不再隐在宁小骨身后,迎着山魈狂攻而去。 他才冲到近前,山魈激发的黑气便将他卷中,宁夏的身子顿时开始溃烂。 宁小骨仰天怒喝,山魈发出得意的啼叫,宁小骨怒吼连连,连续抢攻,山魈被打得连连后退。 忽地,宁小骨猛地砸出一柄庚铁锤,恐怖的威势如掷出小山一般,山魈一个闪身,宁小骨忽然跃起,从他头顶翻过。 山魈猛地挥动铁棒,一棒正砸在宁小骨后心,宁小骨砸在山壁上,落在了地上,冲着山魈发出渗人的微笑。 山魈怔住了,和宁小骨打了半晌,山魈理解能力完全处于混乱状态。 眼前这个异类,不仅力气不在自己之下,耐力也实在恐怖,最让他弄不明白的是,这异类的防御简直强得离谱。 便是金铁挨上他暴虐一击,也得砸扁。 可如此暴虐一击,打在这异类身上竟毫无反应。 就在山魈惊讶之际,洞内传来咕噜一下的声音。 他猛地意识到宁小骨将什么东西,扔进了洞窟内,再一想洞窟内有他最为宝贝之物。 霎时,山魈疯狂了,怒声嘶嚎,漫天铅云震动,不远处已有大片的嘶嚎声传来。 山魈发疯一般攻向宁小骨,而宁小骨死死守住洞窟,一柄庚铁锤依旧舞得虎虎生风,接下了山魈所有的狂暴攻击。 只是山魈的那乌沉铁棒实在沉重,连续的暴击之下,庚铁锤开始变形,威力大减。 就在宁小骨和那只三品山魈展开剧烈对攻之际,海岸线上,苏冰云心急如焚,好几次他都想冲进密林,却被傅白衣等人死死拖住。 张风府道,“其实这是好消息,证明宁夏已经冲到了山顶洞中,并取得了显著战果。不然山魈王不可能发出呼啸,召唤山魈们回援。 我选择相信宁夏,毕竟他是仅次于我的强者,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此话一出,李方脸都绿了,这混账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了,这档口还要装。 苏冰云面色煞白,也知众人的有理,但她就是忍不住心急如焚,只能催逼苏冰河调动扑天雕去侦查那边状况。 然而,比苏冰云更急的是宁夏。 三品山魈猜的不错,的确有致命之物,滚进了洞窟。 那致命之物不是别的,正是凤凰胆。 对战这么久,三品山魈展现出的恐怖实力,让宁夏对灭掉三品山魈,已不报任何希望了。 不得已,宁夏只能选择更换思路,直取怨源。 以山魈的盯防,他几乎是不可能突入洞窟的,但凤凰胆可以。 这才有了他故意决死冲杀,当着山魈的面,死在他面前,降低山魈的紧迫感。 随即,宁小骨拼着硬挨山魈一击,抢到洞口的有利位置,接着将凤凰胆扔进了洞窟。 宁小骨死死把守洞窟,任凭山魈如何狂攻,他也不退。 而凤凰胆才滚入洞窟,宁夏就显化而出。 阴暗潮湿的洞窟,遍布残骸,和腥臭的黄水,他强忍着恶心,朝洞窟深处寻去。 不过十余息,他就找到了怨源,一个晶亮的透明罩子,仿佛长在地底,散发着邪异的味道,实在是太醒目了。 只一眼,宁夏就确定了此物的身份。 随即,他脑海中忽然腾起各种遐思绮念,先是苏冰云没穿衣服跳进了他的思绪里。 紧接着又一人跳了出来,宁夏面红耳赤,沉醉其中,正要做出不雅的动作,忽地,脑海深处传来针扎似的刺痛。 他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他的识海大门竟然开启了,大量纷杂的意念涌入其中。 若非那诡异杀意飚出,他甚至怀疑自己会在这万千意念中迷失。 他赶忙封闭了识海大门,并加持一把并关锁。 默念几遍冰清诀,接着,对着那晶亮的怨源露出了凶光。 146章 不稀罕 轰! 轰! 轰! 宁夏挥动金丝大环刀,一刀接一刀地暴击着怨源。 然而那看着好似玻璃结成的透明护罩,竟坚比金石,任凭宁夏如何奋力轰击,也无法破开那护罩分毫。 洞窟外的三品山魈听到动静儿,简直发了狂,冲着宁小骨发起连续冲击。 奈何,宁小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任凭山魈王如何冲锋,也始终无法攻入洞窟。 他不停地嘶嚎,整个密林皆是山魈们的回响,最近的一拨山魈已经奔行到十余里外。 以山魈的迅捷速度,至多二十几个呼吸,便能抵达。 宁夏额头见汗,任凭他怎么轰击,根本奈何不得这怨源。 “不对,怎么忘了这茬。” 宁夏赶忙取出地火龙珠来,龙鳞才被剥开,整个室内轰然暴热,恐怖的热浪,激得外面的三品山魈发出绝望的呼喝。 当地火龙珠和怨源接触刹那,任凭宁夏如何轰击也破不开的透明护罩,轰然崩碎。 而就在这时,上百山魈大军已冲垮了宁小骨的防御,冲入洞窟来,最近的那头五品山魈,已经扑到近前,巨大而锋利的爪子距离宁夏的眉骨只剩不到一尺的距离。 就在透明护罩崩碎的刹那,所有的山魈瞬间解体,变成一团团黑气,和大量腥臭的黄水。 大量的黑气都朝怨源破碎的地方涌来,宁夏并不奇怪这个过程,试炼符有文字详细描述过这个过程。 这怨源破碎,所有怨气重归本源,而后便会消散在天地之间。 只要此地有生人居住,用不了多少年,生气凝聚之后,这些怨气便会彻底消散。 这个过程听着还不错,但实际上,怨气盘踞之地,对初代移民的身体和运势,都会产生较大的负面影响。 宁夏觉得自己既然撞上了,应该顺手解决掉这个问题。 于是,他不移走地火龙珠,依旧放在破碎的护罩上空炙烤。 不过半个小时,便再没有黑气袭来,宁夏便收了地火龙珠。 他惊讶地发现,先前破碎之地,出现一枚暗黑色的珠子,伸手触摸,手指竟从珠子中央穿过,只有一丝冰寒的气息,除此外,仿佛就是划过了空气。 宁夏不知这珠子是什么,但可以不惧地火龙珠的炙烤,必定不是凡物。 他又尝试着用灵力摄取珠子,那珠子竟也不受灵力干扰。 无奈,宁夏只好尝试用神识。 这次,他成功地摄起了珠子。 紧接着,宁夏将珠子挪进了识海空间。 此物是机缘巧合得来,也是他用地火龙珠炼制而成,宁夏并不打算将此物充公。 紧接着,他一边用灵力摄过满地的异核,一边朝洞窟外行去,接着便见到了宁小骨。 此时的宁小骨已经没了人形,大批的山魈冲锋,几乎是踏着他的身子过来的,山魈王更是恨毒了他,想将他撕碎。 结果没把宁小骨撕碎,却被宁小骨一身金贵的皮囊扯了个七零八落。 宁夏赶紧给宁小骨换上一套皮囊,配上人气香囊,身上撒了一些腥臭的黄色液体,让他看起来自然一些。 紧接着,宁夏摄起地上那枚比普通异核足足大了一圈的三品异核。 当时,苏少友给异核报价时就了,三品以上随他开价,足以证明此物堪称无价之宝。 宁夏正满青坪寻找异核,苏冰云等人找了过来。 却是扑天雕传回了消息,苏冰云等人知道了这里的变化,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宁兄,傅某心服口服。 傅白衣拱手一礼,满脸钦佩。 “我宁兄的本事,那还啥,发了,发了啊” 苏冰河攥着一把异核,咧嘴呵呵傻笑。 姚山盯着宁夏手里的金丝大环刀,得意道,“宁兄,我这把大刀还行吧,建功立业,建功立业啊” 李方拱手,“就知道跟着宁兄,必定一帆风顺,真正的天才能人所不能,岂是区区修为境界能够裁定的。” “李兄此言有理。” 张风府轻轻抚摸光秃秃的下巴,“不瞒诸位,这一幕,早在我的预料之中。 诸位当然要张某人吹牛,其实张某一点也不吹牛,而是深知宁兄既有仅次于我的实力,此行必定功成。” 苏冰云瞥了宁夏一眼,一言未发。 宁夏拱手,“诸位,叙旧叙功的话,咱们稍 后再,当务之急,是赶紧搜检异核,漏掉一颗,都是莫大损失。 大家以山顶洞为中心,方圆二十里内,地毯式搜索一遍。” 搜检异核是正事,等于弯腰捡钱,没人会拒绝。 众人分头散去,两个小时后,众人重新在海滩处聚齐。 一汇总,总计得到普通异核六百七十三枚,五品异核六十六枚,四品异核三枚,三品异核一枚,堪称满载而归。 “我提个建议,这次能大功告成,诚然大家都出力不少,但我等加起来之力,也不如两位宁兄。这次灭山魈,收集的这许多异核,那枚三品异核,和三枚四品异核,应当奖励给两位宁兄。” 李方高声道。 众人纷纷应和。 再是贪婪之辈,也不好意思表示反对。 这次绞杀山魈,宁夏和宁小骨玩命,苏冰河出一只雕,张风府出了点引灵丹粉末,其余几人基本在旁观。 这些异核对众人来,基本和白捡的一样。 宁夏象征性地推辞几句,便接过了苏冰云递来的一枚三品异核。 宁小骨则接过了另外三枚四品异核。 篝火才点起来的时候,试炼符里终于又有了新的信息,这一回竟然增加了六十点红星,更罕见有了祝贺的词句。 海里白海妖,岛上的山魈,皆被铲除,众人心情大好,就着篝火,吃着烤肉,饮着美酒,谈笑风生。 话题不可避免地转到了此次宁夏和宁小骨展开的联合行动上。 宁夏早就想好了辞,先自己有隐匿气息的秘法,又捣毁山魈巢穴大战,全是宁小骨的功劳,宁小骨诱敌,他出其不意,弄碎了怨源,这才功成。 他的风轻云淡,众人却听出平凡词句里的惊心动魄。 聊天持续到月上中天,姚山竟忍不住高歌起来。 现在取得的成绩,的确让所有人满意,即便现在就捏碎试炼符,退出联考,各人的成绩也不会差,而所获也极为丰厚。 没了压力,精神自然舒张起来。 宁夏没那么多闲情逸致,他想的更多。 要想在联考中拔得头筹,取得显赫的成绩还不够,下面的任务还得要做好。 他既答应了莫文卫,便要全力办到。 他躺在篝火旁,想要睡上一觉,养足精神,迎接接下来的挑战。 岂料,苏冰云找了过来。 只不过苏冰云没找他,而是找的宁小骨。 宁夏正准备切断和宁小骨的神识交流,开始睡觉了。 苏冰云这一找来,他也只能继续保持和宁小骨的连线。 自组队以来,宁小骨给几人的印象就是人狠话不多。 宁夏也乐意让宁小骨保持这种状态,能避免不少麻烦。 这会儿,宁小骨就远离人群,独自坐在海边,视线悠远,仿佛在怀念远人。 苏冰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远方海天一色,一轮圆月半铺在水天相接处。 “你不冷?” 苏冰云拿天气起话头。 宁小骨道,“修道之人,不避寒暑。” “你话一直都这么直接?” “不然呢?” “你和宁夏走得很近,又都姓宁,不会是亲戚吧。” “不是,意气相投而已。” “意气相投,这么,你很了解宁夏。” 宁夏心念一动,“可以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苏冰云来了兴趣,“那宁夏有没有跟你提起我?” 宁夏等的就是这个问题,“提过,有个姓苏的美女同,和他交情很好,是肝胆相照的朋友。 我很少听宁夏谁是朋友,用肝胆相照冠在朋友前,苏同是这有限中的唯一。” 苏冰云眉开眼笑,心道,“还以为你这讨厌的家伙铜皮铁骨,不知冷知热呢。” 宁小骨又道,“怎么,你不知道宁夏对你的心意?” 苏冰云嗔道,“那家伙是木头一根,怎会和我这些,晓古兄,他还我什么?” 宁小骨道,“别的就再没什么了,倒是我问过他,既然对你评价这么高,何不更进一步?” 苏冰云屏住呼吸,声音发颤,“他怎么?” 宁小骨道,“他所爱隔山河,山海皆可平。可惜他此身已许长生大道,百死不悔,人间红颜,与他无关。” 苏冰云替他做的桩桩件件,宁夏都记着。 尤其是苏冰云替他冒死斩杀陈山河,这个天大的人情,他一直铭记于心。 他又不傻,苏冰云对他的心意,他当然不会看不出来。 但拒绝的话,哪那么容易出口。 今 日倒是好机会,他借着宁小骨的身份,将心理积压已久的话出来,顿时一身轻松。 苏冰云捡起个石块,恨恨砸进海里,嘟囔道,“得好像他多招人稀罕一样。” 完,自顾自去了。 不远处闭上眼睛的宁夏忍不住沉沉一叹,“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我总算不是渣男。” 147章 夺核 喷薄的红日才跃出海平面的时候,宁夏被一缕撩动的发丝挠醒了,睁开眼,却是苏冰云黑亮的头发,被清晨的海风吹了他一脸。 他撩开苏冰云的发丝,便见苏冰云头对着他的头,就躺在一尺之外。 他从识海取出一件青衫,想要替苏冰云盖上,转念一想,又收了回去。 他站在海边扩了扩胸,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又转头眺了眺远处的苍山,思绪票远,仿佛看到这里成为新的乐土,充满了孩子们的欢歌笑语。 “也许,还可以多做一点一点。” 宁夏默道。 阳光洒满海面的时候,众人纷纷转醒。 李方道,“这也不像话啊,试炼符里怎么还不来指示,总不能咱们就在这儿干耗着?” 姚山道,“我敢说哪一只队伍,也没咱们的活儿干得麻利,没准人家那边正忙得满头大汗呢。” 苏冰河胳膊一举,扑天雕从海面上掠回,停在了他的胳膊上,“这不公平,咱先完成了,就应该先进行下一个任务,凭什么要等他们一道。” 众人纷纷抱怨,宁夏道,“上面肯定有上面的安排,再不满意,也于事无补。诸君与其闲得发慌,不如替移居到此的百姓做点好事。” “做什么?” “烧荒,建渠,筑坝。” “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干起来,费不了多少气力,就当演练功法了,但那些凡人做起来,就要费老了劲,移居过来本就不易,替他们省省力气也好。” “” 很快,众人达成了共识,也不是没人觉得宁夏是多此一举,瞎操心。 但既然宁夏说了,谁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驳了这个功勋卓著的队长的面子。 当下,众人忙活开了。 对拥有伟力的修士而言,改造自然环境,当然不是难事。 只用了两天的工夫,宁夏提的几点,都办成了。 众人看着扑天雕高空影印下来的画面,无不心生感慨。 就在这时,试炼符又有了动静儿,众人惊讶地发现,试炼符中又多了二十颗红星。 “这,这真是意外之喜啊。” “这算是完成了隐藏任务么?” “哈哈,这么简单就赚了二十颗星,宁兄真是福将啊。” “” 众人深知得红星之难,迄今为止,也就得过三次红星,渡海一次,灭海妖一次,灭山魈一次。 每次都是经生历死,立下大功才得到。 谁也没想到开垦一下山林,竟然就自动获得了红星。 众人正议论之际,试炼符中,终于有了新的任务发布,却是要众人赶往向一千三百里外的大陈岛。 众人早等的不耐烦了,纷纷登上冰船。 海上航行了一天一夜,终于有惊无险地抵达,众人到时,正是上午,才登岸,便听见尖锐的兽吼声。 众人纷纷登岸,就在这时,三十余修士从密林中冲了出来,紧接着,便有上百兽首人身的怪物钻出。 “山魃,握草,怎么全是这些凶物,怨聚而生魈,冤聚而出魃,山魃比山魈还猛地多。” 张风府家学渊源,见多识广。 他才道出山魃来历,二十多山魃便冲着这边来了。 宁夏等人赶紧迎敌,才接战,众人立时就信了张风府的论断。 山魃果然比山魈凶悍,气力和防御更上层楼。 没有趁手的兵刃,连宁夏也很难对山魃造成高效杀伤,往往七八指,才能戳死一头山魃。 好在宁小骨得了三品山魈那根不知什么材质锻成的乌沉铁棒,凶悍无比,只要山魃冲来,擦着就死,挨着便亡。 二十多山魃,宁小骨独自解决了一大半,并充当了完美的救火队长。 五分钟不到,众人打完收工,一点验,惊讶地发现每只山魃体内,都有异核。 只是暂未发现入品的异核。 张风府道,“山魃凶悍犹在山魈之上,繁殖能力惊人,互相吞噬也十分惊人,实力不足的,只能化作腹中餐,很难成长起来。若不是惊人的繁殖力,这些家伙早就因互相吞噬而自我毁灭了。” 众人才点验完山魃尸身,不远处忽然冒出惊人的光亮,却是大团的火球爆发。 “五品火符,握草,还真舍得。” 火球爆发后,那边也快速解决了战斗。 接着,便有一位绿衣青年阔步行了 过来,眼神中满是不善。 李方小声道,“来的是夏炎,高等学班有名的刺头,实力不俗,家世更是不俗。” “李方,你的人怎么这么没有规矩,从别人碗里抢食,这么下三滥。” 夏炎怒火中烧,语气很冲,没把旁人看在眼里,径直点了李方的名。 “握草,这踏马谁呀,多久没刷牙,嘴巴臭烘烘的。” “就是就是,我家的粪坑都比他嘴巴干净。” 姚山和苏冰河平素闲得没事还要招猫逗狗,这会儿被人欺上门来,自然不会惯着。 “找死!” 夏炎冷哼一声,一挥手,两道气旋直扑二人,他发招毫无征兆,气旋瞬间便到二人面门。 嗖,一道剑光闪过,两道气旋被斩没,却是傅白衣出手了。 “卧槽!” “尼玛!” 姚山c苏冰河暴跳如雷,根本没想到夏炎胆气这么壮,说动手就动手。 两边一开打,那边三十余人全轰了过来,顿时对宁夏等人形成包围之势。 张风府不爽了,喊道,“你们想干什么,想要开打,老子们奉陪,等到了学宫,你们不一定能过关。我还就不信了,我张风府在,你们敢翻天。” 夏炎看也不看他,盯着苏冰云道,“原来苏仙子在此,我给苏仙子个面子,你们把捡的异核交出来,咱们一笔勾销。” 苏冰云道,“夏同学还真挺给面子的,只不过苏某说了不算,我们战队的队长是宁夏同学。” 夏炎的余光早就盯在宁夏脸上了,宁夏这支战队名声极大,原因不是因为实力超绝,而是人数超少,乃是众人眼中的玩笑。 “躲在女同学的身后,算什么本事,宁夏,这可和你偌大的名声不符。” 夏炎斜睨着宁夏。 “夏同学肯定是穷疯了,干起了打劫同学的勾当,旁的废话,咱们没必要说。夏同学若要硬抢,宁某奉陪就是。” 宁夏真不在乎这二十多普通异核,但军心不能乱。 他一表态,姚山c苏冰河,李方跟着鼓噪起来,跟着宁夏一路顺风顺水过来,那么多白海妖c山魈都扫平了,还怕一个夏炎? “老夏,和他们废什么话,直接动手,赶他们出试炼场就是了。” “咱们在一江山岛没灭了那些山魈,已经算是重大失误了,这次来大陈岛,这个先机必须占了。” “就是,如果在这里,咱们还不能取得好的战果,这次的试炼,咱们的成绩可就麻烦了。” “” 夏炎身后众人也跟着鼓噪起来。 夏炎等人之所以如此急功近利,连二十多普通异核都看得那么重,只因他们前一个任务,没有完成。 非但如此,还折损了三分之二以上的人手,正是人人心气不顺的时候。 他们这支队伍急着赶来大陈岛,根本不管试炼符中下达清理山魃的指令,就抢先动手,为的就是抢这个先机。 所以,他们不领宁夏等人的情,念兹在兹的就是那二十多异核。 眼见双方冲突要一触即发,又有一拨人渡海赶来。 看见领头之人,夏炎远远迎上前去,和那人热络的交谈起来。 李方道,“来的是蔡荣宗,高等学班有名的天才人物,在学宫内名气极大。是此次九校联考前三十的有力争夺者。此人交游广阔,影响力极大。夏炎凑过去一通曲解,姓蔡的肯定要来充大头。” 李方话音方落,夏炎就迎着蔡荣宗走了过来,包围圈立时让出一条路来。 蔡荣宗冲苏冰云一拱手,“苏仙子,事情的经过我听夏兄说了,都是同学,大家是一家人,没必要为此事闹僵。 从大局出发,还是让夏兄他们取得好的成绩,更有利于我神一学宫和其他几个学宫的竞争。再者,也是夏兄他们率先设伏,不管怎么算,仙子也不好捡这个便宜。” 苏冰云不理会蔡荣宗,冲宁夏眨了眨眼睛。 宁夏余光看了看天,含笑道,“蔡兄既然这么说了,宁某可以给蔡兄这个面子。夏炎同学,我们到底要让渡几枚异核呢。” 李方c姚山等人同时色变,不知宁夏怎么突然变了调门。 夏炎冷声道,“算你识相,我统计过了,总过三十九枚异核,两枚五品异核。” 趁着大占上风,他没道理不多索一笔。 李方等人正要大骂,宁夏挥手止住,“夏炎同学,你可说准了。” 夏炎高声道,“我们这么多人看着,难道会错,怎么,你想赖账?” 他话音方落,便有人高声附和,只是附和之人实在不多,毕竟大部分人还是要脸的。 蔡荣宗微微皱眉,他敏锐地意 识到夏炎在瞎说,宁夏就八个人,就是三头六臂,也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灭掉这么多山魃,何况还有两个五品。 但他既然来为夏炎站台了,反口的话也不那么好说。 148章 “如果有不实之言,夏炎同学便算诬陷,当受反坐之罪。” 宁夏朗声道。 夏炎恼了,“少跟我胡说八道,赶紧着偿还异核,否则,休怪夏某不念同学之情。” “冰河兄,把雕兄召回。” 宁夏高声道。 苏冰河怔了怔,继而大喜,喊道,“怎么忘了这茬,适才交战,我的宝贝可不就在咱们头上么?” 扑天雕是整只小队最重要的眼目,还未抵达海岸,就被放飞了。 适才,宁夏和异兽大战,扑天雕就在几人头顶,而留影珠正绑在扑天雕的脚上。 当时是何场面,留影珠一开,一眼就可辨明。 苏冰河打个呼哨,扑天雕飞回,落在他手臂上,他摘下留影珠抛给宁夏,宁夏催开留影珠禁制,神识催动画面,很快便调到夏炎等人被大量山魃追得逃出密林的画面。 以及宁夏这边攻灭山魃的画面,在见识了宁小骨攻灭山魃的可怖手段后,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夏炎同学,你又怎么说。” 宁夏逼视夏炎。 夏炎面现尴尬,“我记错了数字,这有什么。你们的画面不正好说明了,你们截胡么?我们自己布置的大阵,要你们插手?” 傅白衣暴怒,“好一个强词夺理的混账,按你的话说,山魃来攻时,我等不要还击,闭目待死就对了。” 他是有名的高冷,今次也被夏炎的歪理邪说气得三尸神暴跳。 夏炎道,“没谁说你们还击不对,但侵占属于他人的异核,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宁夏摆手止住傅白衣,“既然夏炎兄承认记错了数字,那就坐实了诬告,既是诬告,当受反坐。还请夏炎兄按诬告的数字,赔偿我们异核。” 夏炎冷哼一声,“荒唐,你以为你是谁,风纪处的长老么,笑” 他话音未落,宁小骨毫无征兆地出手了。 便见宁小骨闪电般地挥手,咔嚓数声响,夏炎数处关节,顿时粉碎。 夏炎发出震耳欲聋地嘶嚎,宁小骨一挥手,直接将他抛进了大海里。 这一套连击,兔起鹘落,眼花缭乱,没有人反应过来,便听宁小骨云淡风轻地道,“诸君勿忧,我给他留了一条手,足够他捏碎试炼符。” 宁小骨话音未落,海中涌起一股浪花,一道清光随之爆开。 果然,夏炎捏碎了试炼符。 “太狠了,都是同学下这么重手。” “打他。太不把我们夏炎战队放眼里了。” “队长都没了,还屁的夏炎战队,上个任务没完成,咱已经就没啥指望了,都散了吧。” “” 众人态度都不统一,实在是夏炎被淘汰已成定局,这个队伍统合度本就不高。 兼之宁小骨灭山魃的手段太过狠辣,以至于现在很多人想起来还忍不住心惊肉跳。 帮夏炎出头,风险太高,利益极小,弄到最后只有人嚷嚷了两句,此事变不了了之。 蔡荣宗也闹了个老大没意思,冲宁夏一拱手,自己退走。 “还是晓古兄霸气,以后谁要敢跟我哔哔老子也不管了,上去就是两耳光,爱谁谁。” 苏冰河对宁小骨的霸气和果断,大为激赏。 姚山道,“冰河兄要发威时,千万招呼我一声。” “怎的,你要来观战,记录我的威风?” “我是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哈哈” 众人大笑。 在海滩头等了一日,直到次日正午,终于不见人登岛。 出去晃荡了一圈的李方兴高采烈地回来了,“这回咱算是跟对人了,我打听了一圈,没完成剿灭山魈任务的队伍多达六成。 而且即便是完成任务的队伍,折损也极重。出发前咱们是一千六百多号,现在登上大陈岛的,只有四百多人,有三只队伍整个儿的退出了试炼。 按这个比率算下去,咱们现在的成绩多半已经够得着良好了,接下来可以随意发挥了。 哈哈,啥也没做,就混了个良,跟着两位宁兄再是痛快不过。” 李方的好消息,温暖了所有人,唯有宁夏心情沉重。 因为宁夏要的不止是好名次,而是前十的名次。 联考进行到这一步,虽然淘汰的人已足够多,但高等学班的学员留存的比率极大。 换言之,被淘汰的那些学员本身就 不具备多么强大的竞争力。 何况,此刻dg&039;dc 149章 唱名 没了宁夏这个累赘,宁小骨火力全开。 那根乌沉铁棒在他手中迸发出的威力,甚至还超过了先前的那头三品山魈。 因为山魈纯粹只是力大,而宁小骨则不然,他有战技加持。 这根不知什么材质锻成的乌沉铁棒,宁夏持拿过,至少有万斤的重量,拿在宁小骨手中宛若灯草。 比之庚铁锤的笨重,铁棒虽重而灵巧,能演化的招式极多。 两头四品山魃,一味狂攻,阻挡宁小骨前进的去路。 本来无往不利的黑气,根本奈何不得宁小骨。 两只山魃被宁小骨连续击中,撑了半柱香,便双双倒毙。 宁小骨剜出两枚四品异核,塞入腰囊,扛着铁棒继续前行。 行到峡谷深入,忽见高高的山腹中,现出一个巨大洞窟。 宁小骨没急着探入洞窟,而是在峡谷四周游走一番,绕行了半个小时,探明地势。 忽地,宁小骨斩断树枝,采了松油,制作了十几根火把,大力投掷,十几根火把精准地被投入洞窟中。 忽地,八头小山一般的山魃冲了出来。 每一头的身量都超过了先前被宁夏灭掉的两头四品山魃。 宁小骨拔腿就走。 洞窟中的景象,宁小骨早就靠着神妙的神识探查到了。 那八头三品山魃隐在洞窟不发,明显就是等他入洞。 宁小骨干脆制作几个火把,来个打草惊蛇,引蛇出洞。 宁小骨才要遁走,众山魃急了,皆张口喷出滔滔黑气,那黑气粗壮宛若活物,不停地扑击宁小骨。 宁小骨只发足狂奔,展开身法,扭动身体,躲避着黑气,仿佛真的对那黑气畏惧到了极点。 八头山魃穷追不舍,他们体型巨大,但行动起来,速度丝毫不慢,快速逼近着宁小骨。 宁小骨带着众山魃在密林中转了一圈,忽地,攀上了一处赤红的崖壁。 众山魃终于发现不对,原来,他们的老巢就在那崖壁下方,宁小骨绕了一圈,竟带着他们转了回来。 众山魃仰天怒吼,发疯一般追了过去。 宁小骨从崖壁上飞身而下,径直灌入洞窟中,一股腥风扑面,满地残骸,黄水。 很快,宁小骨奔奔出近百丈,到了山腹尽头,一抬头便看到山洞顶上,嵌着一个透明护罩。 宁夏料定,此必为维系众山魃存在的冤源。 刷地一下,宁小骨手中的凤凰胆滚落在地,宁夏长了出来,他大手一挥,将宁小骨收入识海空间。 众山魃扑了一空,接着调头又朝他扑来。 宁夏攸地挥手,地火龙珠钻了出来,龙鳞才剥开,惊人地热量爆开,扑到近前的那只山魃,正被地火龙珠击中,当场化作一滩黄水,连黑气都没冒出。 剩下七头山魃都惊呆了,转身便逃。 忽地,宁夏催动地火龙珠朝冤源靠近,剩下的七头山魃发出绝望地吼声,调头拼死朝宁夏扑去。 刷刷刷,如滚汤泼雪一般,地火龙珠瞬间将剩下七头山魃烤化。 宁夏收了满地的异核,大步流星行出洞窟。 他并不打算烤化那里的冤源。 此间不比南崖岛,神一学宫全部的试炼学员皆在。 一旦他烤化了冤源,满岛的山魃同时消失,正在试炼的学员们,可就没了考试工具。 或许,他宁夏能得到一颗冤珠,但这样引人瞩目的方式,弄不好会带来无妄之灾。 再往深处想一层,弄不好这次考试会被判无效,重新再择项目开考。 无疑,这对他不是什么好消息。 因此,收了八枚三品异核,宁夏已经心满意足。 出了洞窟,他往西北方向扎去,一路撞上两只山魃,皆被他用灵虚指戳死,无风无浪地抵达了海边。 不出预料,属于他的试炼已经结束了。 他在海边找了块大石头,躺下睡了一觉,放出宁小骨在一旁警戒。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海滩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却没看到苏冰云等人。 宁夏正想着是不是去找一圈,忽地,试炼符传来消息:恭喜诸位同学,试炼到此结束。 刷的一下,众人试炼符同时破碎,一道清光将众人笼罩,眼前一片白茫茫之际,宁夏将宁小骨挪入了识海空间。 嗖地一下,宁夏视线再度白茫茫之际,他唤出了宁小骨,紧接着脚下踏实,他一个踉 跄,险些摔倒。 “嘿,宁兄。” “巧了,哥几个都在。” “不是巧了,是一支战队的被传送到了一切。” 宁夏战队众人重逢,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送目四望,宁夏发现所立之地,仿佛在半空中,四周都是厚厚的云层。 “老张,你见多识广,可知道这是何处。” 姚山问道。 张风府得意一笑,“若我所料不错,此间必是虚天顶,中等学宫联委会的大型传送法阵正建于此。 现在说咱们现在立在云层之上,也合适。 诸君不见其他八个学宫的人都在么?” 宁夏打望一圈,确实见到不少生面孔,送目远望,一眼望不到边。 苏冰云道,“既然大家都在,咱们现在就把所得分一下,说不得待会儿储物戒便要上缴,我这儿也存不下这许多异核。” 苏冰云倒不是真存不下这么多异核,只是知道试炼结束,大家最心心念念的点在何处。 宁夏道,“记得把诸位的开销也核算一下,当初” 李方打断道,“宁兄说这话,就是在骂人,论功劳大,谁能比得过宁兄。 若要算开销,根本没法算,像我和某人,也就出了点资源,基本等于白得这些好处。 如果出的资源也要折算报销,那我和某人岂不是一点贡献也没了。” 张风府冷道,“李兄何必指桑骂槐,张某人还不至于有李兄说的那么不堪,宁兄看着分吧,张某绝无二话。” 因为头次合作,张风府在李方面前一直有包袱,他不主动招惹李方,偏偏李方总要寻他过不去。 一路试炼,两人也是这么一路别扭着过来了。 当下,几人找了僻静的角落,苏冰云依次将各人所得分发,按事先约定的,所得均分。 最后,宁夏得了五品异核十六颗,无色异核一百四十三颗。 这还只是他的那一份,还不算宁小骨的,也不算他和宁小骨灭杀怨源,得的那枚三品异核,和三枚四品异核。 更不算个战时的缴获。 一起汇总,宁夏共计得了三品异核九枚,四品异核五枚,五品三十二枚,无色异核近三百枚,堪称满载而归。 李方等人也喜笑颜开,这的确是一笔庞大的财富,换算下来,每人都得了近千的引灵丹。 “啧啧,发了,发了,姐宁老大,下次再有试炼,我是死活也要跟你混啊,我这心脏啊” 苏冰河乐得见牙不见眼,就差抱住宁夏大腿大笑了。 张风府也呵呵直笑,“这还不算功点,这次咱们取得的成绩不错,学宫应该会有功点发下。 尤其是两位宁兄和苏仙子,三位的成绩,肯定极端优异,弄不好,能冲进前二十。 我有确切的消息,凡冲到前二十的,都会有额外的功点发下,弄不好就是传说中的奇功点。” “什么是奇功点?” 姚山莫名其妙。 张风府昂然道,“诸位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学宫的功点分为两种,一种是普通功点,就是咱们平素做任务得到的功点。 除此外,还有一种就是奇功点,只有立下奇功才会发放。 学宫内的资源极多,其实有很多是不对外开放的。 也就是说,用普通功点无法换得。 若是得了奇功点,那就意味着有获得这些不对外开放的资源的机会。” 张风府说完,众人眼中皆流露出艳羡之色。 忽地,一道清澈的磬声响起,嘈杂的平台上顿时为之肃静。 紧接着,便听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联考到此结束,现在特为优异者唱名。 取前二十名,听到唱名声的学员,请到高台上来,明智学宫,孟星河” 宁夏伸长了脖子望了望,高台实在和他隔得太远,只能瞧见隐隐绰绰的影子。 “神一学宫,苏冰云。” 才听见唱名声,众人皆向苏冰云表示恭喜。 苏冰云拱手回礼,瞥了宁夏一眼,从他身边钻了过去。 “神一学宫,宁夏。” “哈哈,我说的吧,苏仙子都去了,岂能没有宁兄。” 张风府大笑,引来不少人眼红。 他们所立之处,正是神一学宫阵营。 整个神一学宫,除了苏冰云和宁夏被唱名外,再无其他人被唱名。 而宁夏和苏冰云偏偏出自一个战队,还是曾经的笑话战队,今夜注定无数人失眠。 “咦,怎么没有晓古兄,这没道理啊” 姚山低声语道。 宁小骨淡然道,“最后一考,宁某尽看风景来了,没有也正常。” 张风府比出大拇指,“淡泊名利,超然外物,这境界了不起啊。 晓古兄,以后咱们可要多亲近亲近” “有我在,显得你了。” 李方不满,正要吵起来。 忽地,宁小骨目光转冷,李方和张风府尽皆骇然,不再说话。 150章 安贞 殊不知这是宁夏去得远了,脱离了神识极限,已经被迫和宁小骨切断了联系。 宁小骨彻底恢复了高冷状态。 很快,宁夏登上了高台,放眼望去,一片中老年,他很容易就在人群中发现了程老头。 程老头坐在主席台靠中间的位置,再往后排,看见了黄有涯和颜副教务长,又看到了岑友倩岑夫子。 除此外,其他六七十号人,宁夏就没有眼熟的了。 宁夏才登台,程老头就冲他放着电眼,一张老脸快要笑成桃花。 隔着老远,都能听见程老头正在吹嘘他当年是如何慧眼识珠,从微末之地捡拔了自己。 宁夏不觉得程老头是在胡,他是切切实实地领情c感恩。 忽地,一个金袍中年上前,朗声道,“诸位都是此次联考的优胜者,现为诸位裁定名次,颁发奖品。 第二十名,龙苑宫,萧有涯” 金袍中年每叫上一人,便有一名员上前,领取一块奖牌,和一枚一尺见方的方盒。 每唱名一次,台下就是一阵欢呼。 “第十名,神一宫,苏冰云” 苏冰云才上前,台下欢呼声尤大,还伴随着尖利的口哨声,和“苏仙”的呐喊声。 主席台前的诸位大佬也含笑看着苏冰云,并不制止台下的欢呼。 “老祝,恭喜啊,这次你们神一算是大出风头了,前十你们神一居然占了两个。” 一名长胡子老者对着神一宫宫长祝束流含笑道。 祝束流左边的麻衣中年道,“我觉得最值得恭喜的不是神一有两名员冲到了前十,而是这两名员竟然都不是高等班的员。 试想,再给两年,这两位员会冲到何等显赫的位置,届时大考,老方,我等的压力何其大啊。” 祝束流哂道,“老蒋,旁人这话,我当奉承听,你这话,我听着像是骂人。 你们天元宫得了天大的彩头,还要祝某点明吗,真当我不知道那位安贞是何出身?这次的第一名,非他莫属了” 长胡子老者点头附和,麻衣中年连连拱手,“二位,二位,知道就知道了,这事儿还是别外泄了,弄不好就是天大麻烦” 麻衣中年话至此处,忽听高台上唱名道,“第二名,天元宫,安贞。” “嗯?” 麻衣中年拉长了声音。 这回,台下没起呐喊声,反倒是一片哗然,尤其是天元宫所在阵营,议论纷起。 “这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胜得过安贞。” “一定要内幕,我可是亲眼见过安贞战败两名筑基强者,如此天才,怎么可能被人超越。” “还有一个没唱名,那家伙是谁,好像是神一宫的。” “神一宫的天才,我都知道,那人面生,没看出有什么了不起的。” “黑幕,黑幕” 台下哗声四起。 高台上,麻衣中年也变了脸,“老祝,这不可能,你们到底在弄什么,这次安贞的成绩,我早就掌握了。 团体成绩,他是优秀,个人成绩,他灭杀四品山魃三个,三品山魃一个,这样的实力,就是普通筑基强者也做不到。 你们神一的那个,那个宁夏是吧,他又是什么成绩?” 祝束流面现潮红,激动地道,“这你得问联委会的汪委员,没准是他跟我老祝联合起来作弊。” 麻衣中年冷哼一声,不再话。 唱名的锦袍中年道,“安贞,还不上前?” 和宁夏并肩而立的高大青年冷声道,“生想请联委会公布宁夏成绩,一释众疑。” 他正是天元宫的顶级天才,当今吴国的十七皇子,安贞。 自幼出类拔萃,为打好根基,从不进服补剂,一步步稳扎稳打。 现年十七岁的安贞,一年前,便冲到了练气大圆满。 此次试炼,他更是在天元宫内一枝独秀,力挽狂澜,安贞自问便是筑基修士来参加此次联考,成绩也绝不会比他更好。 突然冲出个宁夏,众目睽睽之下夺走他的第一名,安贞心中怒火狂烧。 虽贵为皇子,他的生活远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光鲜。 身在皇家,他也承受着非同寻常的压力。 对中央九大宫的其他子而言,取得联考第二名的成绩,是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 而对安贞而言,没能拿到联考第一名的成绩,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 他几乎闭上眼睛,都能想象到那几位一直嘲笑他母妃出身的卑贱皇兄,下次见他,会是怎样一副嘴脸。 必然会将此事拿出来,狠狠嘲笑他。 “宁夏啊宁夏,你该死啊” 安贞紧紧握拳,指甲已经戳进了肉里,再次高声道,“敢请联委会公布宁夏成绩,一释众疑。” 一众天元宫的员皆跟着高呼,“敢请联委会公布宁夏成绩,一释众疑。” 金袍中年回看主席台中央就座的黄袍老者。 黄袍老者微微点头,金袍中年道,“宁夏团体成绩如下:以八人小队,渡海,团灭白海妖,团灭山魈,烧荒,建渠,改造荒岛,为民造福,本录成绩为优。 但念及八人之力,接连创造奇功,且心怀黎庶,特超拔成绩为极优。 宁夏个人成绩如下:灭普通山魃七头,五品山魃三头,四品山魃两头,三品山魃两头,亦为极优。 此双极优成绩,名列第一,实至名归。” 宁夏最后团灭八头三品山魃,但未免成绩太过惊悚,他只往试炼符存了两枚三品异核。 他深知三品山魃的恐怖,自信便是两枚三品异核,也足以保证他获得极好的成绩。 却没想到,这两枚三品异核,竟直接助推他成了九宫联考的魁首。 当“三品山魃两头”的消息才传出,安贞的心便沉了下去。 他也不过灭了一头三品山魃,实在太清楚要灭一头三品山魃,何其不易。 “安贞,你可还有异议?” 金袍中年高声道。 安贞高声道,“宁夏有此成绩,固然是我等全体试炼员的荣耀。 但安某实在难以置信有人可以凭一己之力,灭杀两头三品山魃。 安贞斗胆,想和宁夏公平一战。” 宁夏微微皱眉,暗道,“这小崽子还没完没了了。” 忽地,他察觉到一道神识打在他眉心,忽地,瞥见程老头在冲他微微颔首。 当下,宁夏放开识海大门,紧接着,程老头的神识便传了进来,“不要理会他,随他狂犬吠日。 此人乃是当今吴国十七皇子,自幼性情奇妒。 他约你比斗,你败了,落个名不符实的下场,你胜了,此人只会越发衔恨于你,得不偿失。” 金袍中年面色也冷了下来,“安贞,今日盛典,岂能由你胡闹。” “老汪,既然他愿意比,何妨让第一名和第二名斗上一斗,也算是为盛典增光添彩,不信我替你问问员们,大家想不想看宁夏和安贞同台较技?” 却是先前的麻衣中年站起身来高声喝道,此人正是天元宫宫长蒋万山。 他深知安贞性情,若不让他顺遂,指不定要出什么幺蛾子。 蒋万山这一发问,台下应和声如雷。 一众员干看着前二十名在高台上风光,自己在台下落寞,心气都不顺。 如今好了,第一名和第二名要打起来,那还不巴不得他们打得越狠越好,看一场大戏,怎么着也比干等着强。 “宁夏,可敢与安某一战?” 安贞高声喝道。 宁夏朗声道,“宁某甘拜下风。” 满场大哗。 宁夏才不管这许多,程执教的分析,宁夏听到心里来了。 真和安贞打起来,不管胜败,都没个好结果,既如此还打什么? 干脆认输得了。 此一时,避一时,他现在的名气已经够大了,便是认输,也不影响他在神一的光彩。 至于联考名次,既然已经定了,也不是一场战斗的胜败就可以更改的。 “你!” 安贞大怒,在他看来,宁夏这么轻易地认输,摆明了没把他放在眼里。 “你我之间,必须一战。” 安贞冷喝一声,一拳直冲宁夏胸口。 宁夏不闪不避,打算硬受他一拳,喷一口血而已,能有多大点事儿。 岂料,苏冰云早防着安贞,挥掌一掌,朝安贞迎来。 安贞狂暴的气劲一吐,苏冰云连退三步,面色一片惨白。 宁夏眉头立时沉了下来,“姓安的,你要找死,宁某奉陪。” 金袍中年再度回看主席台中央的黄袍老者,黄袍老者微微点头。 金袍中年掌中现出一块阵盘,灵气飚射,阵盘中央清光大放,顿时,高台中央结出一道灵力护罩。 安贞当先驰入阵中,宁夏腾身而上。 金袍中年面无表情地宣布开始,安贞便率先发动了。 便见他双掌挥动,一道金光从掌心流溢而出,金光瞬间显化成一道七 彩凤凰,场中便有人惊声呼道,“凤凰三点头,不到筑基,竟修成此等神通。” 惊呼声未落,宁夏也发动了,他运指如飞,狂暴的指剑飚射,安贞才祭出的金色凤凰,竟然来不及攻出,便横在了安贞身前。 “好快,真的太快了。” “灵虚指竟有如斯威力?” “不成金色丹宫,绝无法如此迅捷地抽调灵力。” “丹宫成色越高,果然对攻击力的加成就越大,可惜,我此生再无可能修成金色丹宫。” 151章 满归 场外议论声如麻,安贞心旌摇撼,他很清楚宁夏的丹宫绝不止是金色,因为他自己就是金色。 他满以为使出秘传绝,一招就足以让宁夏完蛋,却没想到战斗一开打,自己竟被宁夏狂暴的灵虚指完全压制住了。 才幻化出的七彩凤凰眨眼被射了个千疮百孔,安贞清啸一声,掌中多了一柄七色宝剑,那宝剑才腾出,七彩凤凰便整个儿没入其中,连带着宁夏的灵虚指激发的指剑也变得缥缈起来,仿佛那七色宝剑拥有吸收灵力的异能。 “觐天剑!” 祝束流脸色沉了下来,“老蒋,这是同之间较技,难道真的不需要下限么?” 蒋万山老脸一红,“安贞心里知晓轻重,再既然是较技,自然是全力施为,大家能发挥几成功力,全凭自己本事。 试炼之时,也没限定动用宝物,宁夏如此强悍,逼得安贞动用四品神兵,也是宁夏实力的证明。” 祝束流冷哼一声,不再搭话。 台下一片哗然,姚山等人已经叫骂出声。 而高台之上,宁夏已经险象环生,觐天剑的威力之大,超乎想象。 剑气纵横,宁夏灵虚指的指剑很难有效防御,若不是他遁速极快加之金刚纹傍身,早就重伤当场了。 即便如此,宁夏也多处中招,衣衫凌乱。 安贞大占上风,丝毫没有留手之意,摆明了要让宁夏颜面扫地,最好是用激荡的剑气,将宁夏周身衣衫剥光。 宁夏心中恼火,却乐意配合,眼见他上身已经赤果,露出洁白如玉的精干身躯,晃得不少女员暗暗脸红。 眼见就要被剑气剥光,忽地宁夏大手一挥,又一套衣衫加身,台下竟然起了不小的叹息声。 苏冰云轻“啐”一声,暗骂“不要脸”,一边脸红红地盯着宁夏还没遮住的腹肌。 “识海空间,神识二重!” 安贞霍然变色。 他没想到宁夏竟然修出了识海空间,若是如此,他的如意算盘可就打不响了。 因为任凭他怎样剥离宁夏的衣衫,宁夏从识海空间补充就是了。 平白浪费了大量的灵力。 安贞念头一转,觐天剑陡然凌厉起来,直指宁夏要害。 岂料,遁逃许久的宁夏又重新祭出了灵虚指,和安贞展开了对攻,不求建功,只求消耗安贞的灵力。 适才安贞动用觐天剑要剥离他的衣衫,已经消耗了大量的灵力。 此刻,宁夏用灵虚指袭扰,目的就是让安贞继续消耗灵力。 等安贞灵力见底的时候,就到了他的表演时间。 这会儿宁夏的火气已经被安贞撩拨起来了,什么利益之辨,他已经顾不上了。 两人翻翻滚滚又战了上百招,宁夏又换了两套衣衫,周身染血,但死战不退。 好几次,安贞逼着宁夏认输,宁夏睬也不睬,他已动真火。 全场的气氛也从漫天惊呼,化作此刻的死寂无声,暗里的风向已经转变,几乎绝大多数都盼着宁夏获胜。 一者,安贞动用神兵欺人。 二者,宁夏周身浴血,却死挺着不退。 这份坚韧和执着令所有人动容。 终于,安贞渐感灵力不支,一咬牙,一张白色奇符现在他手中。 “住手!” 蒋万山厉声喝道。 这回连他也不能再维护安贞了,同较技,竟然动用四品奇符。 霎时,数道身影奔向场中,正是程老头,黄有涯等人,奈何大阵禁阵未开,几人被死死堵在禁制外。 嗖地一下,白色奇符爆开,整个高台之上,万道冰箭齐发。 安贞性妒而狭,战到这一步还不能拿下宁夏,他心态已经崩了,要他接受平局或者失败,是不可能的。 既如此,他又何惜让宁夏一死。 冰箭爆发之际,宁夏掌中多了一个圆球,龙鳞剥开,千万道冰箭瞬间融化,最近的那道已经刺到宁夏眉心的冰箭,直接化作一汪清水浇在宁夏脸上。 刷地一下,他收了地火龙珠。 适才万箭齐发,整个高台都被冰箭覆盖了,宁夏的地火龙珠出得快守得也快,根本没人看清他到底动了什么手脚。 冰箭才消,宁夏冲天而起,安贞怔怔愣神。 瞬息宁夏攻到近前,半空中,他掌中忽地多出一根乌沉铁棒。 铁棒轰然砸下,安贞想要躲避已是不及,只能挥剑来挡。 宁夏含恨而发,乌沉铁棒扫出大片罡风,咔嚓一声,七色宝剑从中断折,安贞的双足硬生生灌进地板中,发出咔嚓脆响。 若不是危急关头,宁夏将棒头错开一分,安贞难逃脑浆迸裂之祸。 刷地一下,金袍中年挥开了禁制,蒋万山疾风一般抢上近前,抱走了安贞。 安贞死死盯着宁夏,宁夏冲他拱手,“安兄,承让。” 安贞哇的一下,喷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死寂的台下忽然沸腾了。 “卧槽,太猛了。” “神一宫出了天才,怎么以前都没听过。” “没听过正常,因为他根本不是高等班的。 其他宫,除了高等班的员,谁会关注中等班的员。” “太猛了,这家伙虽只是中等班,两年后进阶圆满,谁又能敌。 我看大考第一名,也可以提前颁发给他了。” “” 满场嘈切中,宁夏从金袍中年手中领取了属于他的奖牌,和一枚金色方盒。 他掂了掂手中的方盒,凭感觉知道里面躺着的是个方块状的物品。 领奖完毕,程老头赶上前来,和他了会儿话,交待他近一段时间千万要低调,最好闭关,等过了风头再。 还嘱咐他若是遇到风波,可去联委会总部找他。 程老头应下,宁夏取出两枚三品异核,拍到程老头手中。 程老头诧异地盯着宁夏,“你这是干什么?” 宁夏道,“承蒙前辈和岑前辈教导,无以为报,区区异核,还请前辈收下。”程老头哈哈一笑,“不错不错,还没忘了老夫,不就是三品异核么,在老夫眼里,还算不得什么宝贝,拿回去,拿回去” 宁夏一拱手,转身去了。 不远处,各家的队伍已经聚齐,准备启动传送大阵了。 清光一闪,虚天顶上两千多员消失不见。 程老头的眼睛放出精光,盯着两枚三品异核,越看越欢喜。 嗖,岑夫子蹿了出来,冲程老头伸出了手。 程老头瞪眼,“做什么” 岑夫子道,“休想密下我的这枚,宁夏给你异核时,我可是盯着呢,听他提到了我。 师兄,你还真好意思拿,一枚三品异核,顶的上一枚筑基丹的价值了。 宁夏还未筑基,你拿他这么重的礼物,还配当人家老师” 岑夫子痛心疾首,程老头被他叱得面红耳赤,嘟囔道,“又不是老子要的。 你这么能哔哔,你别要就是,我一个人没品就够了,你不用上赶着吧。” 岑夫子劈手夺过一枚三品异核,“我徒弟孝敬我的,要你多事。” 完,扬长而去。 宁夏从神一宫的中央广场离开后,婉拒了无数约饭的请求,急着要赶回宿舍闭关。 却不料,宫长办公室的人来请,是宫长大人找他。 无奈,宁夏只好跟着来人,来到祝束流办公室。 出乎意料,不仅祝束流在,黄有涯也在。 两人看向宁夏宛若看一只会下金蛋的鸡,眼神里充满着内容。 半个小时后,宁夏顶着一脑门汗液,离开了祝束流办公室。 他没想到根本没见过几面的祝宫长竟然是个话痨,聊起来没完没了,而且对自己的过往掌握得很是详细。 谈完了修行规划,又聊了人生哲理,若不是祝束流临时有事,宁夏甚至怀疑自己压根没办法脱身。 末了,黄有涯送他出来时,又冲他一阵飞眼,奇功点的事儿,要上会讨论,让他等着好消息就是。 返回宿舍后,宁夏倒下就睡,试炼这几天他虽然也没少睡,但试炼场中,便是睡觉,也得睁一只眼,哪有在自己宿舍睡得踏实。 一觉醒来,已是两天后,宁夏才打开门,一只小青蛙从不远处的花坛中跳了过来,口吐人言,“速去傀儡堂。” 着,又钻进花坛消失不见。 宁夏本就准备去面见莫文卫的,他今次拼着劲儿地要取得好成绩,八成都是因为答应了莫文卫,要助傀儡系争一口气。 宁夏到时,莫文卫已经在院内等着了,见得宁夏,老头儿笑如春花。 他拉着宁夏,在院中就摆下筵席,非要给宁夏喝庆功酒。 两人一番痛饮,兴尽而散。 宁夏返回宿舍时,已是傍晚,苏冰云正立在门口。 “宁夏,我加入梅花卫了。” 苏冰云脸如花,人如画。 宁夏拱手,“恭喜恭喜。” 苏冰云撇嘴,“你就会这个。对了,以后有 人再跟你不对付,和我招呼一声,我把人抓梅花卫的大牢去。” 宁夏一阵无语。 苏冰云怔怔盯着他,“还挺能装。” “我装什么了?” “你知道的。” “我又知道什么了?” “没劲。” 苏冰云将手里的食盒抛了过来,脚步蹬蹬地去了。 宁夏暗骂自己虚伪,他岂能不知苏冰所指。 还不是当初他和安贞干架,很大程度,就是因为安贞对苏冰云出手,他心火被拱起来。 “按道理,当时我不应该发火的呀。” 宁夏自语一句。 152章 兑换 目送苏冰云远去,宁夏揭开粉色食盒,里面放着满满当当的糖酥。 这玩意儿,他在两王山前线高英明举办的酒会上吃过一次后,就馋上了。 买来一些存在储物空间,时不时会掏出一些来解馋,却不知苏冰云怎么就知道了,给他送了满满一盒。 宁夏捻起一颗尝了,满嘴芳香,和平时买的还真不一样,暗道,莫非是这小妮子自己做的? 他没心情纠结糖酥,尚有大事,当下径直出了神一宫大门,往多宝堂去了。 他才抵达多宝堂,苏少友便迎了出来,“就等宁兄呢。” 话儿,他将宁夏迎进了密室,魏先生已经在了。 “宁兄真信人也。” 魏先生拱手一礼。 宁夏道,“答应好的事,自当践诺。” 魏先生道,“我记得没错的话,当时苏老板和宁兄谈的价钱是,无色异核五枚引灵丹,五品异核二十枚引灵丹,四品异核百枚引灵丹。 宁兄此次取得联考第一名的成绩,所得异核必定极多。 魏某也是做了万全准备的,断不会让宁兄失望而归。” 宁夏微微一笑,一伸手,面前多出一个方匣,他打开方匣,内中装了满满登登的异核。 魏先生凝眸,“宁兄这是何意?如何不见三品异核。 当时,虚天顶唱名,宁兄至少是得了有两枚三品异核的。” 宁夏道,“魏先生好灵的耳目。” 魏先生微微一笑,“像我们这样的买卖人,若是连消息灵通都做不到,这生意也就没法做了。” 宁夏点点头,“魏先生想要我的三品异核,我先听听魏先生的条件。” 魏先生道,“每枚三品异核,我出五百引灵丹如何?” 宁夏摇头,“魏先生欺我,宁某了解过三品异核的功效,乃是堪比金丹的重要动力源,若魏先生只有这点诚意的话,那这两枚三品异核,恕我不能转让。” 魏先生皱眉道,“宁兄别忘了,当初咱们可是好了,宁兄此番试炼所得的异核,都归魏某所有。 为此,魏某可是提前支付了一百引灵丹。 现在看来,那一百引灵丹当然不算什么,可在当时,那一百引灵丹充分证明了魏某的诚意。” 宁夏道,“魏先生的一点不错,但魏先生也别忘了,当初苏老板和我谈价的时候,可是亲口的,三品异核任由宁某开价。 现在魏先生想要用原来谈好的价钱收购我手中三品以下的异核,宁某一点意见也无。 可若想要宁某手里的三品异核,魏先生得拿出诚意来。” 魏先生眉头结起个疙瘩,当初他和苏少友都没想过宁夏此去试炼,会斩获三品异核。 为显示魏先生的豪气,苏少友了任由宁夏开价的场面话,现在宁夏抓着这一点,让魏先生很是难受。 魏先生深吸一口气道,“也罢,便由宁兄报价,若是合适,魏某绝无二话。” 宁夏道,“我若报价,怕魏先生接不住。 我的意思是,我出我的所求,由魏先生来整体报价如何?” 魏先生皱眉,“宁兄的意思是不想要引灵丹,替换别的?” 宁夏道,“魏先生可以这样理解。” 和莫文卫一顿酒喝下来,宁夏已经意识到引灵丹非他此时急需。 因为莫文卫的很清楚,到了练气后期,越往后走,对灵力的纯度要求就越高。 固然普通的引灵丹还有不小的作用,但要想快速突破,便需要更高等级的引灵丹。 宁夏急着提升实力,目的在于,他想快速突破近筑基期。 在他看来,他的战斗值,在炼气期已经满格了。 不突入筑基期,神识无法提高,金刚纹不能达到二重,傀儡纹也迟迟难以进步。 修为境界现在成了他的硬伤,将他武力值进步的道路牢牢锁死。 这是宁夏不愿意看到的。 恰好,这一波收割,他得到了大量的资源,他希望借着这一波资源,硬生生把修为往上拔一截。 彼时,宁夏并没想到普通引灵丹可能不够敷用。 他只把引灵丹当了一种货币,现在听了莫文卫的言论,宁夏才意识到自己当初的条件可能谈差了。 但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不好更改的。 魏先生咬死这一点,宁夏也不打算自毁诺言,同意按原来议论好的价钱交易。 他唯一的腾挪余地,就在三品异核上。 当初,苏少友的豪迈,三品异核,任由宁夏开价。 这就成了宁夏此刻唯一的突破口。 显然,相比其他异核,魏先生最在意的还是三品异核。 此刻,宁夏咬死了要在三品异核上大做文章,魏先生很神伤。 “罢了,我听听宁兄的办法。” 魏先生后撤一步。 宁夏道,“我要中品以上的引灵丹和筑基丹,按市价互换即可。 有苏老板相助,魏先生当不会为难。” 修炼界,从来都是越高端的资源,越是有价无市,往往只能以物易物。 宁夏便是换得大量引灵丹,也很难入手中品引灵丹。 因此,他要趁自己现在还持有异核,还拥有议价权的时候,一步置换到位。 魏先生冷笑,“宁兄不去当商人,真是可惜了。 那一堆资源中,最珍贵的就是三品异核,四品异核,但是数目太少。 宁兄若是要用三品异核,单换筑基丹,没有问题。 可要想将五色异核,都通兑成中品引灵丹,这笔买卖做不成。” 魏先生话音方落,宁夏大手一摊,掌中多出七枚三品异核。 霎时,魏先生的眼睛直了,来自虚天顶的消息也可以虚成这样么? “魏先生,现在觉得值么?” 宁夏总共有九枚三品异核,分出两枚赠予了程老头和岑夫子。 对这二位他亏欠最多,占了不少便宜,却不能有所报答。 宁夏一直挺过意不去。 魏先生默然不语。 宁夏道,“如果魏先生还是觉得为难,还按先前的。 三品以下的异核,我按原来议定好的价钱转让给魏先生。 这几枚三品异核,魏先生既然接不起我出的价,宁某拿去别处发卖。” 若只是两枚三品异核,魏先生不得就答应了,可那是七枚,聚合起来,是能办大事的。 便是集中拍卖,也能得出高价。 毕竟三品异核,已经很难得了,何况是成组成套的。 两人又商议了半柱香,终于议定下了价格,宁夏共计换得中品引灵丹二十七枚,筑基丹七枚。 本来宁夏是想要两枚上品引灵丹的,因为莫文卫特别强调,从练气后期到练气圆满的屏障,若有上品引灵丹助力,当能轻易跨越。 奈何,上品引灵丹难求,不管他怎么分,魏先生只没有。 最后宁夏恼了,不得已,魏先生在中品引灵丹的数量上有所让步。 至于那七枚三品异核,便按一枚三品异核,兑一枚筑基丹的交换比率,共计换得了七枚筑基丹。 交割完毕,宁夏谢绝了苏少友的款待,身怀重宝,他不得不谨慎。 苏少友再次将他送出门去,目送他远去,直到宁夏消失在熙攘的街市上,又忍不住沉沉一叹。 返回神一宫后,宁夏径自去到赏功处,本想找蒋干c曹冲叙旧,却不料两人给他带来了好消息,宫高层联席会已经有了议定结果。 此次宁夏斩获九宫联考第一名的成绩,大大鼓舞了神一宫的士气,大大给神一宫增光添彩,宫特此给予五个奇功点的奖励。 宁夏怔了怔,“就这?” 蒋干笑道,“宁兄怕是对奇功点有误解,不可用寻常功点和奇功点相类比。 可以,每一个奇功点,都能兑换出一件异宝,并且不需要任何的额外支付。” 当下,二人便引着宁夏到了兑换大厅,挥开目录晶屏,一一为宁夏指点。 蒋干没有大言,兑换目录上,很多五品神兵,也只需要一个奇功点就能兑换。 但有的重宝,还是需要多枚奇功点置换。 宁夏反复权衡后,很快,兑掉了五枚奇功点。 他兑换的是两枚上品引灵丹,和一张五品疾风符。 每枚上品引灵丹,竟需要两个奇功点。 对于宁夏的选择,蒋干和曹冲不予置评,毕竟每个人的需求不同,选择自然不同。 宁夏婉拒了二人饮宴的要求,改日由他做东,便先离开。 蒋干道,“哎,宁夏也太不好亲近,估计现在知道他身份的人应该不少了。” 曹冲道,“你这是何意?” 蒋干道,“这不明摆着么,他在虚天顶,直接把安贞打得吐了血。 据我分析,安贞如此骄横,估计也是皇族。 敢把一个皇族打成那样,宁夏的身份还用猜么? 早些时候,这消息就咱两知道,勉强还能捂得住。 看接下来 的发展,这消息够呛能捂得住了。 惜哉,惜哉” 曹冲一听,也是忧心忡忡。 就在蒋干c曹冲忧虑之际,他们眼中的皇室中人宁夏,却毫无形象地在食堂大肆采购,包子,熟肉。 为避风头,宁夏打算闭关个几个月,不把修为抬升到一定境界,就不出关了。 153章 乱起 宁夏大鱼大肉买了一堆,几乎填满了半个识海空间,也亏得识海空间真空隔绝,自带保鲜功能,否则也存不了这许多熟食。 对别人而言,闭关的日子是枯燥的,但宁夏很享受这种稳定而又有规律的生活。 他的日程排得很满,每三天他会炼化掉一枚中品引灵丹,剩余的时间,要么习音书,要么领悟傀儡纹,要么用来祭炼宁小骨,间或翻阅一些修炼相关的典籍。 每隔七天,他会泡一泡药浴,用来祛除体内的杂质。 中品引灵丹的效果比低等引灵丹要强了太多,宁夏能清晰地看见自己在稳步提高,不到一个月的工夫,他冲破了练气八重。 又十五天后,他冲破了练气九重。 尚存两枚中品引灵丹,宁夏便已到达练气九重圆满。 至此,他按下了修行的暂停键,开始进入休眠状态。 一连睡了三天三夜,宁夏才苏醒过来,接着他又泡了好几天的药浴,再从浴桶出来,周身无处不舒坦。 此刻,他从天元窍到地枢窍,九窍之中,灵气满溢,他举手投足之间,便能射出澎湃的灵气。 灵虚指的威力比之从前,大了十倍不止。 宁夏深深地感谢自己体内的金色丹宫,此丹宫简直有无比之神效,九窍中的灵力蜂拥灌入的丹宫,也能一撒而出。 可以,他现在的状态,已经将灵虚指修到了极致。 即便是到达筑基境,灵虚指的威力再强,也就是这样了。 显然,目前的状态,还不能让宁夏满足,他想更进一步,突破至练气大圆满,让九窍贯通。 传闻,这个过程只需一枚上品引灵丹就够了,为策万全,宁夏备下两枚。 然而,他才连续破进,即便有充足的药材,来满足药浴除杂,但他的肉体并未到达一个和谐的过程,这种状态下,冲击练气大圆满显然是不合适的。 宁夏花了足足两个月,通过和宁小骨近身肉搏,肉身都被打毁了两次,才终于达到了他想要的状态。 这天夜里,明月悬于西天之上,透过宿舍的气窗洒落进来,泄在宁夏身上。 宁夏盘膝坐定,取出一枚金色丹丸,还不曾服用,便又扑鼻异香传来。 宁夏连运九变冰清诀,将思绪调至无比空调的状态,才吞下那枚上品引灵丹。 引灵丹才入体,周身的穴窍都张开了,天元至地枢,九大穴窍内的灵海瞬间沸腾,大量的灵液外泄,忽地,一道气旋如真龙一般从灵台处腾出,一气贯穿天元c天关c天权c天枢c中玄c地元c地关c地权c地枢九大穴窍,在九大玄窍之间,架起一座灵桥。 灵桥从剧烈震动,到渐次稳固。 宁夏长舒一口气,灵桥一成,他便成功达成练气大圆满,这是他念兹在兹,想要达成的境界,再往前一步,就是筑基。 他现在虽手握七枚筑基丹,但还是不敢奢望筑基之事,若论筑基,乃是铸道之根基,乃是横亘在漫漫修途上,阻挡了无数修士前进路上的一大屏障。 常言道,筑基之难,难于上天,非天时c地利c人和缺一而不能成。 关于筑基的过程和经验,宁夏已经收集到了足够的资料。 所谓筑基,其实就是压缩真气,化为真元。 所谓真气,就是九窍内的灵力,以气态存在。 相比真气,真元强了十倍不止,用来对敌,不仅威力奇大,还可用真元结成防御护罩,比练气修士要多了太多的优势。 除此外,达成练气境,九窍虹桥能容纳先天真火,有此真火,用来炼器,炼丹,比练气境强出太多。 所以中等宫设置的丹砂系,兵系,药系,到了高等宫,全部进阶为符系c器系c丹系。 正因为在练气境,根本没办法动用先天真火,练不出什么高等玩意儿,只能算是打个基础。 达成练气大圆满,宁夏行功七七四十九个周天,收工起身,钻进浴桶,将沾满全身的污杂,好好冲洗一番。 这才换上一身绿袍,行出门去。 宁夏现在俨然神一宫的明星员,他才出关,各路邀请函如雪片一般飞来,有不少宁夏根本没办法拒绝。 出关的十来天,他几乎都在各路酒宴上渡过。 直到这天傍晚,神一宫的德阳钟忽然鸣响十三声,宁夏和参加宴会的李方等人赶忙从鸣翠楼奔向神一宫。 德阳钟响十三下,其意乃是征招所有听见钟声的神一宫员。 宁夏赶到时,整个北广场已经按班级阵列了。 很快,班长左季返回,带回了令人热血沸腾的消息,“诸君,得报,名列我吴国刑部必杀榜的大人奸蒋梦楚,在汝南现身,现在城防军在全力搜捕中。 此人堪称罪大恶极,十年前的云中之战,若不是此人泄露机密,夜火计划就成功了,整个妖族大军会被全灭。 我吴国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被动防御的地位。 此獠现身汝南,张副城主下了死命令,必要将此獠擒拿,若有可能,务必要捉活的。 若能得获蒋梦楚,保送高等宫,另外奖一百功点。” 左季才宣布完情况,场中只剩了剧烈地呼吸声。 高等宫的录取比率很低,高等班能考上的都不多,更遑论中等班。 此刻,一听有保送的可能,立时被所有人视作登天之梯。 “那蒋梦楚长什么样,没有图像怎么捉拿。” 有人发问。 左季道,“上面没有下发蒋梦楚的图像,原因是得到的画像都是十多年前的。 准确度极低,一旦下发,极有可能误导大家。 况且,眼下是全城搜捕,地毯式锁拿,只要有形迹可疑,不能出示身份证明,看着极为凶悍之辈,都可拿问。 此外,还有城防军参加搜捕,相信用不了多久,关于蒋梦楚的详细信息就会源源不断汇总。 好了,诸君,现在出发吧,咱们班分在东南方向,负责检索泰和巷,永昌巷和前门大街。 时间不多了,大家随我出发。” 就在左季通报情况之际,已经连续有多支队伍出发了。 神一宫大门方向,滚滚洪流在涌动。 宁夏兴致不高,他不觉得他的运气会那么好,数千人马搜检,恰好那蒋梦楚就撞到自己手里。 半个小时后,宁夏亲手推翻了这个想法。 他在搜检永昌巷,检查一家名叫咸亨的酒馆时,竟然撞见了魏先生。 他打开酒馆一间包厢大门的时候,魏先生正坐在里面喝酒,瞧见宁夏竟一点也不意外,还冲宁夏招了招手,“宁兄,这回你得帮我?” 宁夏怔了怔,“魏先生这是何意?” 魏先生道,“实不相瞒,我就是宁兄要找的蒋梦楚。” 宁夏脑子嗡地一下,忽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魏先生跃出窗外。 不多时,左季带人闯了进来,“宁夏,愣什么,赶紧行动,听姓蒋的正往咱们这边来了,赶紧着追啊。” “才有个刀疤脸跳窗出去,我没看清,但此人行迹可疑。” 宁夏高声道,他脑子很乱。 左季惊了,取出讯珏,开始扩散。 当下,宁夏先从窗口跳了出去。 他隐隐觉出问题不对,不应该这么巧,他认识的魏先生,就是蒋梦楚。 不应该蒋梦楚会在这么危险的关头,恰好在这座小酒馆内,和自己碰面。 “对了,苏少友,我和魏先生之间,是他牵的线,姓苏的未必不知道魏先生就是蒋梦楚。不管怎样,只要找到姓苏的,一切都能弄清楚。即便弄不清楚,至至少可以还自己清白。” 念头既定,宁夏顾不得追捕蒋梦楚,赶忙朝多宝堂赶去。 他到时,多宝堂正在营业,车水马龙,一如往昔热闹。 他心中稍安,大堂的锦袍管事见得他来,笑得也很是热情,“东家在怀柔堂,尊客可自去。”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为策万全,宁夏执意让锦袍管事领他前去,不管届时是何场面,也好有个人证。 锦袍管事乐呵呵应下,引着宁夏朝后堂行去,穿过两进院子,来到一座正堂,锦袍管事轻轻叩门,苏少友的声音传来,“进。” 锦袍管事推开门,请宁夏入内。 宁夏才跨入大门,便瞧见苏少友背对着自己,立在窗边,窗户大开着,窗外秋意正浓。 “敢问苏兄,魏先生的身份,苏兄到底知不知道。” 宁夏厉声喝问。 苏少友没有反应,宁夏又问了两声,苏少友还是没有反应。 忽地,不远处的茶几上,一个木雕,嗖地一下,化作一股轻烟。 “消息傀儡。适才话的是它。” 宁夏心里咯噔一下,忽地,苏少友软软倒地,胸前塌陷下一大块。 “东家,杀人啦,杀人啦” 锦袍管家惊呼一声,掉头就跑。 宁夏虽惊不乱,身形展动,朝锦袍管家抓去。 迷雾重重,宁夏感觉有一张无形大网,正朝自己笼罩而来,自己越是挣扎,这张无形大网,便越是紧绷。 苏少友既死,锦袍管家已是唯一的目击者。 宁夏绝不允许这个活口有失,他全力施展,所过之处,宛若挨了炮弹,大量的石块碎裂,泥土翻起。 几个跳跃,宁夏便拦住了锦袍管事,高声道,“此事蹊跷,不要乱走。” 岂料他话音方落,一道无形气旋斩出,正中锦袍管事脖颈。 嘶,锦袍管事的脖子顿时拉出一条血线,一道血箭飚出数尺。 不少听见动静的护院从各处跳了出来,将宁夏团团围住,宁夏一颗心跌入谷底。 他取出讯珏,连续给黄有涯,莫文卫发去了信息。 这个档口,他只剩了两个选择。 一个是逃走,这是他一闪念的选择,也是最合逻辑的选择。 宁夏有预感,这张大网编织已经很久了。 至少从魏先生和自己碰面开始,这张大网已经开始了。 而魏先生和自己见面,已经是小半年前的事了。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人家将这张网编织得无比细密了。 所以,他留下来,很可能就是自投死路。 然而,他到底没选这条路,乃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一走,这案子就彻底坐实了。 他自己的名声和前途尽毁也就罢了,但还有一系列和他相关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毕竟人家给他栽的是“人奸”这顶沉重的帽子。 一旦罪名坐实,必定上查三代,下查亲朋。 所以,宁夏不能走,他留下来,只是能为和他相关的人一证清白。 既然不能走,宁夏只能迅速将情况,告知黄有涯c莫文卫,不求他们帮忙运作,只希望他们早做准备。 黄有涯来得很快,几乎和巡检司司判刘铭赶了个前后脚。 黄有涯想将宁夏带走,遭到了刘铭的强烈反对。 紧接着,宫和汝南城的高层纷至杳来。 在祝束流发了狠话后,主事的副城主张谦最终同意,宁夏由巡检司和神一宫风纪处的人共同看守。 汝南城怀南堂,汝南的最高权力机关,夜色已深,整个怀南堂灯火通明。 汝南自副城主张谦以下,共计十余高官在座。 神一宫的阵容就强大多了,祝束流,黄有涯,颜副教务长,莫文卫,几大主任执教,各堂负责人都到了。 张谦道,“案情很复杂,宁夏坚持他没杀苏少友和多宝堂的管事宋涛。可问题是,据向多宝堂的人多番求证,就在宁夏到来前半个时辰内,他们还见过苏少友。 短短半个时辰,只有宁夏见过苏少友,目击证人宋涛也死在他怀里。 虽然没有人亲眼见到宁夏杀人,但这样的证据,对他是很不利的。 老祝,还有诸位我知道神一培养一名天才员不容易,但现在的现实情况就是如此,宁夏暂时无法脱罪。” 莫文卫尖声道,“杀人总要有理由,若是宁夏杀苏少友,他到底出于什么动机?我看是有人杀人灭口,栽赃嫁祸。 苏少友身死,宁夏立时给我来了消息,详细了经过。此次要抓的蒋梦楚就是苏少友介绍宁夏认识的。” 154章 天理难容 “莫兄的固然是实情,但谁能证明,宁夏c蒋梦楚c苏少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会不会存在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宁夏在知道蒋梦楚暴露后,为避免自己和蒋梦楚勾连之事,被苏少友公之于众。 因此,在这个紧要关头,赶到多宝堂来,不惜杀人灭口。 可惜,力有不逮,反倒欲盖弥彰了。” 发言的正是提督汝南军事的夏火松。 他和宁夏的矛盾由来已久。 当初宁夏力擒陈山河,被巡城司大军围捕,夏火松便率队赶到,秦可清杀来,当着夏火松的面直接灭掉了他手下大将,领着宁夏扬长而去。 夏火松闹了个老大没脸。 如今,宁夏遭难,夏火松心情大好,不介意推波助澜一把。 莫文卫大怒,“一切都要讲证据,宁夏根本不识得蒋梦楚,完全是苏少友从中牵线。 他在弄清蒋梦楚就是他所认识的魏先生后,第一时间赶去找苏少友。 既为锁定认证,又想保护苏少友不被灭口。 怎么到头来,反倒是宁夏的罪过了。 宁夏是人奸,简直荒谬。 宁夏尚在东华宫时,便勇挑重担,担任卧底,多次重创人奸。 两王山之战,宁夏又是屡立奇功。 这样的一个功勋员,现在竟然因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人奸照了几面,就被认定为人奸,岂不荒天下之大谬,岂不让天下有志之士寒心。” 黄有涯道,“黄某愿用项上人头担保,宁夏绝不是人奸,此乃构陷。” 张谦摆手,“黄兄言重了,事情总会弄明白的,咱们不要急着下结论。”夏火松道,“我也愿意相信宁夏是被冤枉的,但现在所有证据都对他不利,调查还是应该深入下去。 至于莫兄举出的宁夏曾多次立功,其实我以为这才是最让人忧心的地方。 倘若宁夏没有和人奸c妖族接触的经历,历史清白,事情要弄明白还不难。 现在的问题是,他和人奸c妖族牵扯颇深,谁也不敢保证,他是在哪次行动中被妖族擒拿,被抓住把柄,最终沦为人奸的。 毕竟,这样的例子很多。 远的不,就是蒋梦楚,在没沦为人奸前,不也是功勋之臣么?” “狗贼,为一己旧怨,构陷忠良,无耻之尤。” 莫文卫大怒。 张谦沉下脸来,“老祝,咱们还是就事论事,光发脾气解决不了问题。” 祝束流挥手,两名主任执教起身,将莫文卫请了出去。 祝束流道,“老张,事情其实很明朗。 你我心里都知道,宁夏必定是被人做局害了,我们培养一个超级天才不容易。 宁夏的成绩不止是我神一宫的荣耀,也是汝南城的荣光。 现在有坏人要打掉这个荣光,我希望你不要袖手旁观。” 张谦拧眉,“还是看调查结果吧,咱们也议不出个什么,我也相信宁夏是无辜的。 但该走的流程,必须要走,你们风纪处的人可以旁观。” 这场注定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会议,开了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就结束了。 祝束流等人没有返回神一宫,而是就在城中住了下来,想第一时间弄到问案经过。 累了一天了,祝束流才要躺下,门被敲响,祝束流摇头叹息一声,将门扯开,“老黄,我知道你急,但事情走到这一步,急也无用。” 黄有涯瞪眼道,“老祝,此事不急不行。 当时,宁夏被捕前,同时给我和老莫都去了消息。 他若不是顾虑我们会受牵连,当时早就跑了。 宁夏是人奸,这不是胡扯么?” 祝束流冷了脸,“你的这些我不知道么?还要你再重复一遍?” 黄有涯摆手,“我想强调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事背后透着蹊跷。 试想,如果是妖族的手段,那这次他们花的代价可就太大了。 苏少友肯定是有问题的,也就是多宝堂其实是妖族一个重要的据点! 他们肯消耗掉这么大的一个据点,布置此局,目的就是要将宁夏钉死。 我觉得他们一定还有后手,这次宁夏想要翻身,只怕没那么容易。 夜长梦多,我以为咱们是不是用些盘外招,先把人弄走。” 祝束流叹息一声,“我也察觉到此事不同寻常,老张的态度不对。 若是往昔,这件事未尝不能内部消化,他若是肯压下来,咱们再使使力气。 此事很容易就平息下来。” 黄有涯眉梢吊起,“你的意思是老张也有问题?” 祝束流摇头,“你想左了,我的意思是,这次那人对宁夏的出手很有针对性。 或者,人家是全方位研究过宁夏的。 这次妖族的布局不能不,很是巧妙。 只埋下一个引子,让宁夏入坑,剩下的,人家不干预,全由局势自然演绎。” 黄有涯瞪圆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暗算宁夏之人料定陈家会出手? 陈山河被杀,陈家虽然没闹,少不得要把账算在宁夏头上。 还有夏火松的态度,分明还是嫉恨上次秦可清让他丢了面子。 妖族设计宁夏,竟然连这些细节都想到了?这也太可怕了,不对,我想起来了,孟尝山,一定是他。 此人新晋掌管了折梅卫一部,威权大涨。 他对宁夏一直念念不忘,我怎么这次妖族宁肯舍去多宝堂这个据点,也要弄掉宁夏,感情是这老妖的首尾。” 祝束流道,“若真是孟尝山,此事当真麻烦了,孟老妖行事向来奇诡,布局深远,宁夏被他盯上,此关难过了。” 黄有涯道,“一个陈家还不至于撼动我神一宫吧,只要咱们力保,此事不至于不能挽回。” 祝束流目光忽然坚毅,“老黄,你放心,我就是拼着这个宫长不做了,也不能看着我神一百年来最优秀的员,毁在妖族的奸计和人族内部的倾轧上。” 黄有涯重重和祝束流一握手,“当初选宫长时,不枉我替你拉了好几票。” 次日,怀南堂,张谦领衔的汝南官方力量,和祝束流领衔的神一宫领导层再度聚齐。 张谦介绍完案情,道,“现在问题的关键,没有人证,没有物证,全是宁夏自证。 反过来,苏少友c宋涛之死,有不少认证,证明系宁夏所为。 如果这条线索成立的话,那宁夏的问题就严重了。 事情恐怕就未必向他的那样是苏少友介绍他和化名魏先生的蒋梦楚认识的。 极有可能他们三个就是一条线上的。” 祝束流道,“张兄,你这也只是猜测。 没有任何证据。 至于苏少友c宋涛之死,所谓的人证,没有一个亲眼见到宁夏下杀手,不能因为宋涛死在宁夏怀里,就认定系宁夏所为。 更不能因为一个似是而非的结论,推导出更多的似是而非的结论。” 张谦微微一笑,“老祝,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若是按流程,咱们处置不了的案子,只能上报刑部。” “不用上报刑部,还是交给我梅花卫吧。” 伴着一道沉郁的声音,一个高大中年阔步行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四名悍勇的甲士。 此人才现身,祝束流等人的脸色全沉了下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梅花卫驻汝南分卫的副卫长陈波涛。 陈波涛正是出自遂宁陈家,和陈山河乃是本家。 这个档口,陈家在汝南的头面人物搅合进来,一场风波在所难免。 双方见礼罢,黄有涯道,“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案子,用不着惊动梅花卫吧。” 陈波涛道,“小案子?涉及大奸蒋梦楚的何曾有小案子?黄教务长,此案已上达天听,我劝你还是不要做得太过。” 黄有涯勃然变色,祝束流摆手,“不知陈副卫长如此笃定地将宁夏纳入蒋梦楚案中,究竟有何凭据?” 陈波涛道,“我既然来拿人,自然有所依凭。 若是旁人问,陈某还真没向他出示证据的义务,但既然是祝宫长问起了,这个面子我必须要给。 不管怎么,当初,陈某也在神一宫求,还曾听过祝执教的课。” 完,陈波涛取出一枚留影珠,催开禁制,光影浮现,很快盈出画面。 画面里,宁夏和蒋梦楚相对坐于密室,双方在诉着什么,两人的表情都很轻松。 很快,画面一转,又是一次会面,宁夏当着蒋梦楚的面,取出一匣异核,双方在谈论着什么。 最后,宁夏从蒋梦楚手中,接过不少中品引灵丹,和七枚筑基丹。 半盏茶后,陈波涛切断了画面,收起留影珠,“留影珠从何处来,我不能与诸位听。 但留影珠中显露出的画面,诉了一个铁一般的事实。 宁夏和蒋梦楚多次秘会,双方过从甚密。 这恐怕不是一个不知蒋梦楚身份,就能解释得清的吧。” 满场一片死寂,祝束流喉咙发干,咽了口口水道,“既 然是秘会,为何还会没人用留影珠悄悄影印下画面,这不就更证明了宁夏是被构陷的么? 设想,如果宁夏是人奸,他和蒋梦楚秘会,应当是最最忌讳,也必须小心之事。 二人私会于密室,怎么可能不小心查验四周,反而被人悄悄用留影珠影印下画面来。” 陈波涛道,“这当然是一种解释,但宁夏已处于嫌疑之地,我们梅花卫肩负外抗妖族,内惩人奸的重任,既拿到这样的佐证,自不能置身事外,还请祝宫长谅解。” 祝束流默然。 当陈波涛弄出留影珠,搬出画面之际,祝束流一颗心已经沉了下去。 他心知布局之人已补好了最后一块短板,就算他聚整个神一宫之力,也决无法阻止梅花卫将人带走了。 就在这时,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白衣卫安冉指挥使到。” 声音未落,全场色变。 黄有涯低声道,“怎么惊动皇家了。” 白衣卫是拱卫皇城的内卫,隶属于大内,是天子亲军,其指挥使非皇家子弟不用。 祝束流道,“事急矣,安冉和熹贵人,相交于微时,虚天顶上,安贞大败于宁夏,熹贵人乃是安贞的母妃,这个时候,安冉到来,其意不言自明。” 黄有涯面色惨白,陈波涛忽然掺和进来,已经让局面变得不可控了。 这档口,又扎进来个安冉,局势一下变得越发纷扰。 不多时,一个蟒袍中年阔步行了进来,面容俊美,眉宇飞扬,众人皆向他行礼,敬问皇帝陛下安。 安冉矜持一抱拳,“圣躬安。 此次本官到此,正为宁夏沦为人奸之案。 夫宁夏者,乃神一天才员,九宫联考,其名动于天下,这样一个青年天才,沐浴皇恩,不思报效,反倒自甘堕落,沦为人奸,真是令人痛心疾首。 内廷的意思是此案不仅要细查,落实,还要挖深挖透,凡是和宁夏来往密切的,都要接受质询。” 安冉一番话罢,祝束流脸色沉了下来,朗声道,“祝某身为神一宫宫长,和宁夏关系最是亲密,既然安指挥要和宁夏关系密切之人接受质询,就从祝某开始吧。” 安冉摆手,“祝宫长不必动怒,你领袖神一,连圣上都是嘉许的,要质询怎么也质询不到你身上。 此事容后再议,但宁夏必须押入钎狱,现在汝南受审,再论其他。” 岂料,安冉话音方落,便有急报传来,“有大股力量攻击禁房,想要营救宁夏,被我方守卫杀散,经点验尸体,发现都是五福教人马。” 陈波涛冷笑,“五福教一个人奸组织,隐在暗处多年,已很难找到他们踪迹了,没想到这个关头,他们却跳了出来。 看来,宁夏对他们很重要呀。 给我追,一定要拿住活口。” 来人得令,退下,满场无声。 祝束流向诸位神一宫高层传神识道,“事已至此,无能为也。 诸位不要妄动,我来想办法。” 黄有涯传神识道,“这是恨宁夏不死,摆明了恨不能给他头上的屎盆子,再扣得紧些。” 赤焰妖域,孟尝山洞府,虽是深夜,洞府内,灯火通明。 孟尝山手持一枚催开禁制的留影珠,光影聚成画面,却是一堆蒙面人和一堆甲士交战的画面,蒙面人明显不敌,纷纷中招惨死当场。 看了片刻,孟尝山挥手收了留影珠,坐在他身边的八字须中年道,“可惜了,鲁明培养这些死士,也不容易,这一波搭进去三十多,不得鲁明要心疼得龇牙咧嘴了。” 话之人名唤阴无忌,乃是孟尝山麾下新招揽的谋主阴无忌,足智多谋,极得信用。 今番孟尝山出手对付宁夏,让宁夏深陷迷局,全是阴无忌的首尾。 孟尝山道,“没什么可惜的,相比两王山因宁夏而死的我族精英,死点这点损失算不得什么。” 阴无忌是人族,孟尝山总要照顾他的情绪。 阴无忌微微一笑,假作不知,“有时,我真忍不住想要亲眼见见宁夏。 我实在想不明白,以孟兄的手腕和能力,会忌惮一个炼气期的人族小辈到这种程度,不惜动用这么大的力量和心力,去收拾他。 这该是个怎样的家伙。” 孟尝山道,“我劝阴兄还是不要见此人好,这人是个灾星,所到之处,带来死亡和绝望。 若非我此次下重手来日此獠必是我心腹大患。不过也多亏阴兄谋划,没想到只是稍稍拨动局势就起到扭转乾坤的妙用。 若非阴兄,谁能对人族内部之倾轧洞若观火。” 阴无忌恨声道,“人族已危若累卵彼此间仍然倾轧不休,如此卑微之种族,不 灭简直天理难容。” 155章 各方盘算 阴无忌的感叹直指人心。 孟尝山心里却没有多少高兴。 在他看来,妖族内部同样是问题多多,矛盾重重。 若是各个种族,派系之间,没有争斗,以群妖万族的绝对实力,人族根本不足平。 远的不,就前次的两王山之战,临阵对敌,赤焰妖域的群妖各族该摒弃前嫌,同心协力吧。 结果,就在大战最激烈之际,绝岭区域的妖族发生了被其他妖族屠村事件。 当时,前线出自绝领区域的妖族就乱了,甚至引发了营啸,自己内部乱了好大一场。 终于,再也没了突破人族防线的力量,一场入侵战c歼灭战,最终打成了破防战,胶着战。 最后,反而让人族稳固了防线,赤炎妖域组织的三十万大军,最后就留了三万,堵在两王山前线,充当桥头堡。 近期,再无余力组织大型战役。 孟尝山挥去心头的阴霾,沉声道,“阴兄好像很笃定,宁夏一定完蛋,却不知阴兄可想到宁夏的背景?” 阴无忌道,“有赖于孟兄情报的准确和全面,这次设局才会如此顺遂。 作为宁夏身后最大的背景板,真墟宗的存在,我当然不能不考虑。 若不是真墟宗内的那位青华帝君出了问题,任凭咱们再如何设局,这场好戏也看不成。 现在好了,宁夏正好可以成为一条导火索,让真墟宗崩塌得更厉害些。” 孟尝山眉头扬起,“青华帝君出问题了?这个情况我怎么没有掌握,阴兄可否细。” 阴无忌道,“我也只是推测,但端倪已现。 据收到的情报,二十三日,白衣卫左卫换防,二十四日,白衣卫左卫卫将朱光世迁千牛卫卫长,二十五日,太子太师刘兴太,太子少师邢于岩告老致仕,二十七日,吴国国主安平泰入大皇元寺敬香,斋戒三日” 孟尝山眉头越皱越紧,“你的意思是,吴国太子大位有变?所以支持吴国太子的青华帝君,会被吴国冷落,而皇元寺一直和真墟宗不睦,吴国国主安平泰入皇元寺斋戒,就是吴国皇室彻底站位的征兆?” 阴无忌道,“孟兄反了,应当是是青华帝君遭遇不测,才导致吴国太子大位不稳。 昔年,这位吴国太子可是因为青华帝君一句话,而登上的太子之位。 吴国国主安平泰心里到底怎么想,谁也不知道。 而安平泰要动太子之位,一定是笃定青华帝君做不了什么,否则安平泰绝不敢如此妄为。” 孟尝山轻轻击掌,眼含喜色,“还真有这个可能,前一段时间,我妖族有多位大圣,进入洪荒战场,不定就是为了对付青华帝君,弄不好青华帝君已经殁在洪荒战场。 若青华帝君身死,真乃我群妖万族万千之喜。 辛酉剧变后,青华帝君迅速成长成了我妖族心腹大患,他若身死,真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阴无忌道,“所以咱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青华帝君有没有死,宁夏的下场可以明一切。 大皇元寺被真墟宗压了那么多年,那群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生意经的贼秃,是绝不会不清算的。” 孟尝山哈哈大笑,“还得是阴兄啊,成,接下来,咱们静观好戏就是了。” 傍晚,微风吹过秋千架下的蔷薇花,送来满室清香,陈波涛枕着一只无暇玉臂,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 他满脑子想的就是家主承诺的事成之后,一定全力辅佐他坐稳梅花卫驻汝南分卫的卫长之位。 事成? 在陈波涛看来,白衣卫指挥使安冉掺和进来的时候,事情已经成了。 绝不会再有任何变故,甚至可以提前宣布宁夏已经是死人了。 但弄死一个宁夏,陈波涛并不怎么介怀,也不怎么将此事看在眼中,不过一个练气境的小角色。 即便在神一宫有天才员的名声,这都不算什么。 问题是宁夏身上挂着真墟宗的招牌,让他颇为心惊,毕竟真墟宗门下就没一个好惹的。 若是真惹恼了真墟宗,他担心自己承担不起。 尽管家主再三承诺,真墟宗以后别想翻出什么风浪,但陈波涛悬着的一颗心,怎么也不安稳。 “铎铎”,门外传来敲门声,陈波涛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才要喝叱,便听贴身的小厮禀报,“安指挥使有请。” 陈波涛从软红帐中一跃而起,火速穿好衣服,赶到了安 冉所在的清风居。 他和安冉都宿在怀南堂,相隔不远。 相比陈波涛一身公服,安冉一袭白衣,出众的容貌和气质,彰显出不凡的皇家风范。 双方见礼罢,安冉挥退左右,取出个禁制珠在桌上放了,一道清辉闪过,一个坚实的结界便即布好。 安冉伸手替陈波涛分一杯茶,陈波涛赶忙起身,“岂敢劳郡公赐茶?” 安冉除了官身,还有勋爵,为安陆郡公。 后者更为尊贵,陈波涛自然称呼贵职。 安然挥手,“陈卫长不必拘礼。” 陈波涛拱手,“郡公太客气了,唤职下名讳就是。” 安冉道,“也罢,波涛,来你我也不是外人。 栽松公昔年和家父共事多年,算来也是家父的旧将。 今日,你我又在一道公事,我真诚地希望咱们能再续父辈的佳话。” 梅花卫权柄极重,外除妖族,内惩人奸。 近来又在疯狂扩权,从某种意义上,已握有监察天下的重权。 而白衣卫只是拱卫皇家的内卫,作为钦差出外,还算荣耀,若归于内,不过是一方护卫。 若不是安然身份贵重,根本压不住陈波涛。 故此,尽管职级c身份差距巨大,安冉还是示好c怀柔。 陈波涛向有大志,只恨自己是陈家旁支,亏得他自己上进,展露才华,陈家嫡脉见他有可用之处,才会在他身上投注资源。 陈波涛一直都想发展属于自己的天梯,安冉的到来,让他看到了希望。 如今,安冉递出橄榄枝来,陈波涛连矜持也不要了,伸手就接了过来,“郡公太客气了,郡公代天巡狩,职下自然任郡公驱驰。 族叔昔年在时,也没少提老公爷威名。 今日能在郡公麾下听令,是波涛的荣幸。” 安冉笑道,“你我是亲切的世交,就不必这些繁文缛节了。 波涛,人奸宁夏的案子审得怎样了?他可招了?” 陈波涛道,“郡公放心,我派出了麾下最精干的人马,他就是块顽石,我也保准能让他话。 属下以为眼下的麻烦不是宁夏肯不肯招供的事,而是祝束流等人肯不肯死心的事儿。 祝束流担任神一宫长多年,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他若全力发动,弄不好此案就要有反复。” 安冉轻轻扣着茶盏道,“你大可把心放肚里,今时不同往日,波涛当真一点也没听到京城里的消息?” 陈波涛眼皮轻跳,“若是旁人问,波涛定不敢表态。 毕竟波涛领着梅花卫的差事,自处嫌疑之地。 可既是郡公问及,波涛不敢不实话实。 波涛的确听到些风声,储宫不安。 莫非此事当真?” 安然微微一笑,“自然当真。 储君失位,帝权越发稳固,天下不会乱。 前些日子,陛下入大皇元寺斋戒,其意如何,波涛应该明白。” 陈波涛眼睛一亮,“陛下若能借的皇元寺之力,天下自然稳如泰山,区区一个中等宫,当然掀不起多大风浪。 只是真墟宗出来的那位帝武夫之极。 可会俯首听命?” 安冉道,“他现在自顾不暇,还活不活着都两。 来,也是巧了,恰在这时,宁夏出了问题。 没人构陷宁夏,我都不信。” 陈波涛怔住了,不知道安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到底是何用意? “波涛,以你的敏锐,不会看不出这是妖族要借京中动荡之机,借我等之手剪除宁夏?” 安冉开诚布公。 陈波涛深吸一口气道,“郡公目光如炬,波涛佩服。 妖族用心歹毒,借刀杀人,实在可恨。” 他不敢表态,干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语。 安冉道,“借刀杀人,固然歹毒,但能助我大吴国去腐生肌,咱们又何妨顺水推舟。 波涛,我今天已经和你交底了,事情能不能办妥,会立下怎样的功劳,全在你自己的选择。” 陈波涛离座拜倒,“愿为郡公效犬马之劳。” 他手上的权柄再重,可上面无人,也难言未来。 朝中更是波诡云谲,他完全看不明白风向,若无安冉解,他根本不知道风平浪静的京城,暗里早已波涛汹涌。 裹挟在这浑浊的激流中,若没个风向标,弄不好随便一个大浪翻来,他便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安冉道,“时间差不多了,审讯应该已有突破了,咱们过去瞧瞧。” “诺。” 陈波涛干脆利落地应承,浑然不顾钎狱乃是梅花卫禁地,王公贵族无诏不得踏入。 半个小时后,陈波涛和安冉的车驾抵达了一个不知名的巷子,拐进巷内一善灰扑扑的大门,进入一个宽敞的院子。 随即,陈波涛引着安冉进了一间窄门,才入门来,地板裂开一个洞口,洞口下延着一级一级的阶梯。 三十米的阶梯下,就是梅花卫在汝南的秘密监狱钎狱了。 156章 枯荣道 陈波涛的到来,让钎狱内一阵鸡飞狗跳。 不多时,负责审讯的黄队长光着个粗壮的膀子拜倒在陈波涛脚下。 尽管他接到陈波涛要召见他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从头到脚冲了三桶水,却仍旧盖不住他满身的血腥气。 “瞧你这灰头土脸的模样,可是还未拿到口供?” 黄队长粗大的脑袋扎在地上,紧紧贴着地砖,“职下无能,请大人责罚。” 安冉罩着一身斗篷在侧,陈波涛只能强忍着怒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黄队长道,“真是邪门了,什么办法都用了,可是都无效。 那小子仿佛天生就不怕痛。 这回大人催的急,老黄我也不怕丢脸。 一套程序走完,这小子始终死硬,我只好厚着脸皮去请了黄四指。 他有祖传的针术,几针下去,传,便任你是大罗金仙,也扛不住那行将爆体而亡的痛苦和恐惧。 结果,平四指来了,下了十好几针,那小子身体如要吹爆的气球,双目暴凸,再多一口气就得爆炸,却还是死咬了牙齿,不肯吐口。 遇上这么个死硬份子,我们刑讯队全部都上了,累了个半死,也实在拿不下来。” 陈波涛恨不能一把抽死黄队长,他适才在安冉面前,话得极满。 临到头,出了这种状况,弄了他个老大没脸。 安冉道,“预料之中的,能入得真墟宗的,岂有凡品。 我去会会宁夏。” 黄队长盯着一身斗篷的安冉,满目惊疑。 陈波涛道,“带上你的人,赶紧滚,滚之前,把刑讯室收拾一遍,别弄得血呼啦的。” 黄队长应了,慌忙撤退。 半盏茶后,安冉和陈波涛踏进了刑讯室。 这是一间只有七八平的房子。 除了中央一个满是法纹的刑讯架,就几张椅子,再无多余陈设。 至于凡间刑讯室的各种刑具,这里是一件也没有,若不是室内即便多遍冲洗也难遮掩的浓郁血腥气,怎么也看不出此间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钎狱刑讯室。 陈波涛和安冉立在宁夏身前打望良久,已经面目全非,浑身没一块好肉的宁夏,低着脑袋,仿佛睡死过去。 “触目惊心,触目惊心,就是一块顽铁,也该炼化了,想不到这小子能撑这么久。” 陈波涛喃喃语道,阵阵胆寒。 “有趣极了。 波涛,你先退下,我得从他身上取些物件。” 安冉揪起宁夏头发,仔细端详。 陈波涛一惊,“郡公,这家伙是重犯,肯定是要上断头台受那一刀的。 现在就让他缺斤少两,让祝束流那帮愚夫抓住把柄,又要大兴风波了。” 安冉道,“你多虑了,我从他识海空间取点物件儿。 当初,他和十七皇子大战,偷走了十七皇子一件重宝。 十七皇子再三嘱咐,要我将此件重宝取回。 波涛,你的人没有捷足先登吧。” 陈波涛连连摆手,“郡公玩笑了。 按例,宁夏打入钎狱之前,就得在梅花卫和巡检司的共同见证下,破开此獠的识海空间,取出一应物资,从中搜检证据。 奈何此獠识海空间极为邪门,用尽办法,也破不开他的识海大门。” 安冉奇道,“还有这事?区区一个练气修士,能有这等实力?安某倒来了兴致。” 陈波涛道,“皇室中人皆以神识见长,都修得神识秘法。 若我没看错,郡公有筑基后期修为,神识恐怕修到四重。” 安冉指着陈波涛笑道,“还真瞒不过你一双慧眼,这样吧,波涛,你且退出门外,为我护法,我来试试这小子的深浅。” 陈波涛应诺,退出刑讯室,心如明镜,知道安冉必是惦记宁夏识海空间内的资源。 平心而论,他也眼馋得紧,毕竟宁夏可是真墟宗传人,有一两件真墟宗传出的异宝,再正常不过。 如今,他是惦记不上了,只能眼热安冉的行动。 忽地,室内一道清光闪过,陈波涛知道安冉这是用结界球布下结界。 十余息后,陈波涛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赶忙扑入刑讯室。 只见安冉满面鲜血的倒在地上,七窍都在滋滋冒血,整个人气若游丝,气息衰弱到了极点,一块禁制玉珏躺在地上,裂成两瓣。 再看刑 架上的宁夏依旧吊着头,处于昏死状态。 陈波涛赶忙取出一枚丹丸塞进安冉口中,不多时,安冉的呼吸匀称了一些,缓缓睁开眼来,指着宁夏,恨声道,“妖孽,他身体里藏着一头妖孽,痛煞我也” 才话,他也疼得惨嚎起来。 原来,适才安冉动用秘法,强行破开了宁夏的识海大门,神识送入,便要抽出宁夏识海空间的存货。 岂料,他神识才强行进入宁夏的识海,那道恐怖杀意袭来。 安冉扑入宁夏体内的神识立时崩碎,连带着安冉的护体玉珏,也激发出了护体光罩。 光罩隐没,玉珏便告碎裂。 一枚护体玉珏虽然珍贵。 安冉并不痛惜,他痛惜的是他损耗的神识,没有十年之功,也休想补回。 陈波涛赶忙护送安冉出了刑讯室,上了马车,安冉挣起身子吩咐道,“不管他再是死硬,先把证据做实,口供什么的,你们先做,画押就行。” 陈波涛应下,安冉疼得又忍不住捂住脑袋咒骂,“该死的混账,且等上了断头台,挨那一刀,我倒要看看,你的识海空间爆不爆开。” 转眼,七天过去了。 这天傍晚,一道秀丽的身影闯入了刑讯室,才见到宁夏,那人的眼泪就滚了下来。 她想要抱住宁夏,却被宁夏周身密密麻麻的伤口惊呆。 她取出早准备好的纱布,药瓶,一点点替宁夏包扎起来,又往宁夏口中喂入药丸,宁夏根本不能吞咽,勉强灌了些粉剂下去。 宁夏被裹成了粽子,服下了粉剂,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大胆,黄麻子疯了,敢放外人进来。” 得报的陈波涛赶来,身后两队甲士杀气腾腾。 陈波涛才闯入刑讯室,眼睛一亮,心里不自觉生出感叹来,“这女子美绝了。” 念头才闪过,他便喝叱左右将那女子拿下。 忽地,空气中闪过一道烟波,烟波爆开,一个矮小的影子从烟波中走了出来。 那人弓腰驼背,只有正常人一半的身高,手里持拿一根乌黑的鸠杖,身子隐在一个褐色的斗篷中,看不出她的面容。 抓住鸠杖的手布满深刻的皱纹,凭此便足以让人联想她那隐在斗篷里容颜又该是何等的苍老。 毫无征兆,刑讯室撞出一个怪异老婆子,所有甲士都惊了,各个持拿兵刃皆要朝老婆子攻去。 陈波涛眼神忽然定住,及时喝住众人,冲老婆子躬身一礼,“孤婆婆,您老缘何至此?” 孤婆婆沙哑着嗓子道,“带上你的人去外面侯着,半盏茶后,我就离开。” 陈波涛咽了咽口水,“孤婆婆,您也是梅花卫的老前辈了,梅花卫的制度” “去是不去?” 孤婆婆依旧是先前有气无力的声音,鸠杖顿在地上,仿佛顿在众人心头。 陈波涛率众仓皇而退,一口气退出钎狱,那压抑的让人无法呼吸的感觉,才从众人心头挪去。 “副卫长,那老婆子是谁,好强的威势,咱们这钎狱,她也敢硬闯?” 陈波涛麾下的甲士低声问道。 陈波涛回看众甲士道,“你们不知道她也不奇怪,她纵横梅花卫的时候,我还没进梅花卫的大门呢。 漫是我,今天就是梅花卫总部的郭卫长来了,不得也得退。 行了,你们在外面把守好大门,多用留影珠布控,只要她不将人带走就行。” 却,陈波涛等人退散后,那绝美女子又要冲孤婆婆拜倒,孤婆婆轻轻挥手,一道气旋托住,那绝美女子再拜不下去。 孤婆婆道,“一人有一人的命,一人有一人的运,你何必如此。 斩立决的判决明天就会下来,你求我也无用。 这乱世,死人比活人轻松。 你又何必舍不下。” “婆婆若能救他,冰云愿修枯荣道。” 那绝美女子沉声道。 来的正是苏冰云,早在宁夏闭关冲击练气圆满境时,苏冰云便加入了梅花卫。 还来不及进入梅花卫中训练,便偶遇了孤婆婆。 孤婆婆看中了她天品根骨,收作记名弟子栽培,这一段,她都跟在这位孤婆婆修行,进步飞速。 直到这天,宁夏被当作人奸抓起来的消息传来,苏冰云再也坐不住了。 她曾悄悄离开,想孤身一人来劫钎狱,被孤婆婆捉了回去。 孤婆婆重重训斥了她,并将她囚禁密室,岂料,密室禁制忽然报警,被囚禁的苏冰云割开了手腕。 孤婆婆万没想到苏冰云如此烈性,不得已只能随她来见宁夏一面,也好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将她看中的身负慧根的女 子给迷成这样。 却,苏冰云话落,孤婆婆眼睛亮了。 她一直建议苏冰云绝情绝爱,参修枯荣道,必能在修炼之路上走出一条金光大道来。 苏冰云在听修炼枯荣道,会三枯三荣,大半的美好年华,都会鹤发鸡皮,身如枯树,天性爱美的她,哪里肯。 每次孤婆婆一提,她的头便摇得如拨浪鼓一般。 157章 不可医 (三十而立1984 萌2) 此刻,苏冰云忽然吐口,让孤婆婆大感意外,忍不住叹道,“年轻人总爱将一时之迷恋,认作刻骨铭心之情感。 妮子,你可想好了,老婆子不想有朝一日,你会后悔。 你仔细想想,这小子除了这一张划花了还不丑的脸,还有什么值得你用一生作注。” 苏冰云思绪飘远。 她记得最深刻的便是那天苏冰河来找她要钱,宁夏替她出头,掌落苏冰河满嘴牙齿。 她生长在苏家,那么多年,从不曾有人替她出头。 她也从不知道她可以那么理直气壮地对别人不。 有了第一次不后,她处事风格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除了苏冰河,没有人发现苏冰云的变化。 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心房住进了一个家伙,再也请不出去了。 和他的过往种种,一幕幕在眼前浮现,不见得美好,但都深刻。 “婆婆,我不后悔。” 苏冰云目光勇敢得让人心碎。 孤婆婆轻轻转动鸠杖,“好,我答应你。 在他生死刹那,我可用秘法在他身死之际,勾来他一缕残魂,为他留一线生机。” 完,鸠杖发出一团清光,没入宁夏体内。 “婆婆,你做什么?” “妮子,你既以一生做注,他岂能茫然无知。我让他即刻醒来。” “婆婆,不要。我希望他将来若能想起我,会笑,而不是总蹙着眉毛。” 孤婆婆怔怔许久,沉沉一叹,“人有生死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痴儿,痴儿。” 罢,鸠杖放出一团黑光,卷中苏冰云,二人消失不见。 秋高气爽,观海云远。 秦可清已经快两年没有出洞府了,这次的观海会,她本是不想来的。 可二师兄余万秋非要炼九转玉龙丹,她的存在会扰乱气机,甩给她一张观海会的入场券,便把她赶了出来。 静极思动,秦可清便来到这灵霄山参加观海会,一路骑乘白鹤上青天,游海观云,原以为能一解心中烦闷。 岂料,一路行来,思绪乱飞,天上白云变幻,海上波涛生灭,看什么都像火龙吞人。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可清仙子么,怎么一人躲在此处。” 秦可清好容易找了个清净所在,一人独观松涛云海,一道讨厌的声音响起。 不用回头,她便知道来的是白广寒。 一个美则美矣,处处爱出风头的女子。 秦可清自问从不曾和她争过什么,却不料此女处处争锋相对。 若不是白广寒的师尊和二师兄余万秋相交莫逆,秦可清是半点也不愿搭理此人。 见秦可清不理睬自己,白广寒凌空踏出几步,借助法力,踩着虚空,到了秦可清正面。 秦可清揉揉眉头,“广寒师侄,不要搅扰师叔雅兴,速速退去。” 白广寒一张漂亮的脸蛋顿时变色,柳眉倒竖,死死瞪着秦可清,仿佛要活吞了她。 她自问美过秦可清,可在云海仙域,她却处处被秦可清胜过。 最最可气的是,秦可清明明是余万秋的徒弟,偏偏要搞什么代师收徒,平白让秦可清辈分大出一大截。 每次白广寒想要挑衅,自以为大占上风,秦可清只须一句“广寒师侄”,白广寒立时便被撩拨得火气冲霄。 “白仙子也真是,这个档口,秦仙子正愁绪满腹,你又何必来惹她。” 话之人名唤祁玉民,三十四五年纪,他和白广寒等人一路观海赏景,同行至此。 “她有何愁?” 白广寒冷声道,“她新成就了结丹境,听结出的还是真正的金丹,羡煞多少人。 祈大哥,你喜欢秦仙子就直,何必找这借口帮她。” 祁玉民摆手,“看来白仙子当真有所不知,秦仙子在神一宫认下的生宁夏,沦为人奸,被判斩立决,明日午时,便要开刀问斩” 祁玉民话音方落,一道银光朝他射来,祁玉民双掌一挥,金光灿然,挡住银光。 哗的一下,金光忽然溃散,银光化作大手,直直将他脖颈拿住。 “秦可清,你干什么!” 白广寒厉声喝道,心中实在骇然,祁玉民可是早就跨进了结丹境,竟然在秦可清面前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真墟宗的门徒,真就这么非同凡响? 白广寒不服。 秦可清也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烈,猛地撤手,冲祁玉民拱手道,“得罪了,祁兄。” 她竭力让自己看起来一如平常,可她心里实已怒涛卷霜雪。 她简直不敢相信宁夏竟还活着。 自那日宁夏拼死救她后,她虽借此契机,突破屏障,成就结丹境,还结成了金丹。 可宁夏之死,简直如梦魇一般,时时袭扰着她。 并非她对宁夏有什么莫名感情,实则是因为她此生除了几位师兄,从不亏欠任何人的人情。 何况她收宁夏为徒,实则没有传授他半点本领。 空有师徒之名,宁夏竟以生死相报,她心中极为震动,时时念起,仿若心魔。 今日,忽然闻听宁夏竟还活着,她简直如遭雷击。 祁玉民眼皮轻跳,“难道秦仙子还不知道?我就秦仙子是性情中人,若知此事,绝不会置若罔闻。 这已经是十来天前的事儿了,真墟宗门下,皆为英俊,今日出了这样的案子,我至今难以置信。 这其中怕有什么” 祁玉民话音未落,秦可清打一声口哨,白云之上,一只巨大白鹤飞下,那白鹤身量极大,一对巨翅展开,足有四五丈长。 秦可清连踏虚空,攀上鹤背,撮唇轻啸,白鹤展翅飞翔,瞬息十余丈,遁速竟是快得惊人。 秦可清越想,思维越是清晰,她终于明白,为何二师兄要在今日将她赶来参加观海会,根本不是炼制什么九转玉龙丹,而是要让她远远避开宁夏。 宁夏明明尚存于世,自己闭关不知,二师兄绝不会不知,为何二师兄不将实情告诉自己呢? 秦可清苦思良久,也没有答案。 “不管师兄们怎么想,宁夏既拜在我门下,我总要管他。 倘若他真是人奸,也只能由我来打杀。 不相干的人,都给我滚开。” 秦可清念头既定,催动着白鹤昼夜兼程。 次日一早,秦可清终于赶到墨水城,这是方圆千里之内,唯一有传送阵的大城。 她连续乘坐传送阵,终于在正午之前赶到了久违的汝南城。 才入得城中,秦可清便发现整个汝南城的气氛,极为沉郁,连街市上的行人,也各自默默行走。 抬头望天,便见时不时有飞马游骑来回游荡,巡视各方。 秦可清身如轻烟,在一座座屋檐之间跳跃,好几拨空中游骑从她身前飞过,也没办法发现高速移动的她。 当她踏上取水楼时,忍不住回望一眼昏黄暖阳下的神一宫。 整个宫一片肃穆,毫无生气。 半柱香后,她立上了鸣翠楼的楼顶,见到了法场,也见到了被反绑在法场上的宁夏。 浑身浴血,勉强还能辨出三分旧貌的宁夏才映入眼帘,秦可清的心仿佛被针尖扎了一下。 伸手,一枚黑中带赤的剑丸现在掌中,丸破,剑现,上百道长剑气贯长虹,如密集地剑雨一般,斩向高台。 噼里啪啦,全场仿佛拉响了剧烈音爆,满城皆闻。 “有刺客!” “劫法场了!” 一时间,无数游骑,和大量甲士朝法场围拢。 高台上,居中就座的安冉冷笑,“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跳出来了,传令下去,不必惊慌,此防御护阵,便是十名结丹修士同时攻击,也休想破开。 给我聚阵,决不能放走刺” 岂料,安冉话音未落,整个护罩竟如烟花一般爆开。 一道清影如流光一般闪上高台,轻挥素手,揽住了宁夏。 安冉心头第一个冒出的念头,竟然是“世上竟有这么清丽脱俗的美人。” “捉刺客啊!” 一旁的陈波涛发出撕心裂肺地吼声。 霎时,早就拱卫在侧的梅花卫和白衣卫,共聚上千人马,同时剧震。 大量灵力扑簌而出,天空之上,顿时聚成一道坚实屏障。 秦可清冷哼一声,揽住宁夏腾空而起,素手一指,上百道剑气忽然爆燃,只一击天空聚成的护阵,应声而碎,聚拢成阵的白衣卫和梅花卫倒了一地。 “这,这” 陈波涛震惊得失声。 安冉道,“这是百无一用剑,传中的百无一用剑,归墟宗的不传之秘,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呃,大师,大师买还不出手,人就要逃远了” 安冉呼声未落,半天里,数道佛号声响起,八个光头和尚,盘膝而坐,着身体,披着金色袈裟,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 虽是盘膝而坐,身子也无力自动,腾空而起。 “秦施主,贫僧等 候你多时了。” 居中的一个白眉和尚忽地睁开眼道,他虽生白眉,面如青年,生得颇为俊秀。 一声喝罢,白眉和尚手掌挥出,其他几名僧人同时挥掌,霎时,各有一道金光从诸僧掌心冒出。 “不动金刚印,来的是八傩佛士。” 陈波涛惊声道。 158 猪手 安冉喜动颜色,“八傩佛士,是皇元寺年轻一代顶尖强者,个个都有筑基圆满修为。 一身佛法神通极为广大,合练的不动金刚大阵,不知降伏多少结丹老魔。 他们到来,看这妖女嚣张到何时。” 半空之上,八傩佛士在白眉和尚的领衔下,八道金刚印在击出,整个汝南城仿佛发了地动,大量百姓涌出家门,一时间整个城池人满为患。 八道金刚印在半空中聚合成一个立方体,将秦可清和宁夏团团罩在其中。 八位和尚怒目圆睁,不停地打出一道道佛法印记,八道金刚印每增加一道印记,整个金刚罩便会强盛一分。 秦可清却没有任何还击,上百道剑气护在他周身,她运指如飞,虚点在宁夏周身要穴上。 从一个透明瓷瓶中取出一坨如羊脂白玉一般的膏剂涂抹在宁夏脸上,脖颈处,再想往下,又觉不合适,便停了下来。 那膏剂才抹到宁夏脸上,宁夏布满刀口的伤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着。 紧接着,秦可清又往宁夏体内投入一抹丹丸。 很快,宁夏微弱的鼻息变得匀称,宁夏的意识仿佛被人从沉沉的黑水潭中拉了出来。 “大胆妖女,八傩佛士当面,还不束手就擒。” 白眉和尚厉声喝道,此时整个不动金刚印大阵已经聚成最强形态。 只要秦可清再敢反抗,白眉和尚便要毫不犹豫地金刚怒目,降妖除魔。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秦可清扬眉剑出,上百剑在空中炸开,灿烂的剑芒汇聚一处,只一击便将足以阻挡千万大军的不动金刚印轰开。 漫天里,仿佛炸开了璀璨的烟花,白眉和尚八人纷纷后退,半空中喷出鲜血。 安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道,“怎么能强成这样?” 漫天剑芒依旧在不停闪烁,照彻虚空。 宁夏还没睁开眼,鼻间传来如兰似麝的幽香,皮肤上传来惊人的触感,宁夏降伏许久的心猿意马在刹那间造了反,跳腾起来。 他身子一边扭动,一双无处安放的双手竟忍不住乱抓乱摸起来。 忽地,左手触到一物,似桃似瓜,中分两瓣,丰满弹腻,才忍不住抓捏,脸上一阵剧痛,宁夏睁开眼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火红的俏脸,秀气的剑眉仿佛要化作两道怒剑脱眶而出,将宁夏射成蜂窝。 “秦老师,你好。” 宁夏赶紧招呼,心虚如狗。 “我” 秦可清一把将宁夏推开,怒叱道,“我只开一剑,你顺着剑路走,能不能活命,看你的造化。” 若不是隐身漫天焰火,便被人看去那可耻一幕。 若真叫人看去,她只有挥剑自刎了。 宁夏故作镇定,心中也慌得不行,他便是半梦半醒,也知道自己适才抓到的是什么。 他一张帅脸不红不黑,赶忙唤出停云毯坐了。 半空之上,又有二十余光头和尚赶来。 陈波涛惊声道,“志海,志明,志清三位结丹法师,率领战堂的法师们来了。 只要大皇元寺肯出全力,区区一个秦可清算得了什么。” 安冉终于松一口气,“早该如此了,让一妇人猖狂这许久,朝廷颜面何存。”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秦施主何不放下” 志海法师话音未落,掌中金色禅杖已经挥出。 同来的众和尚,还有先前被打得吐血的白眉和尚等人同时出手,霎时,漫天佛光,排山倒海般朝秦可清压来。 整个天空被狂暴的灵力充满,一道道佛光并非孤立的存在,而是在虚空相互缠绕c勾连,同源的法力最易成阵。 漫天的攻击才扑出,宁夏只觉呼吸都变得困难了,停云毯开始不停摇晃,刹那间已控不稳了。 “坐好!” 秦可清清啸一声,上百道剑气忽地在空中接龙,瞬间聚成一把百丈巨剑,洌冽剑芒映彻苍穹。 轰地一声巨响,半空中灵力波排山倒海般卷出,漫天佛光瞬间烟消云散。 哇的一声,志海法师喷出一口鲜血,掌中金色禅杖瞬间黯淡无光,。 他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喃喃道,“真墟宗的人,果然” 志明c志清两位法师也同时喷血,但还能控稳身形。 白眉和尚等人直如空中衰草,被卷飞出去,在法场上摔了一 地。 法场上的安冉和陈波涛,先是躲在众甲士之中,剑威爆开之际,二人干脆钻进屋去。 望着窗外,漫天的和尚如下饺子一般落下。 上千甲士到处找着掩体,恍若末世降临。 两人怔怔互以目视,已经不出话来。 恐怖的巨剑扫出,漫天的灵力压制消逝一空,宁夏驾着停云毯一路狂飙,瞬间冲出百丈,脱离了战场。 遁出十余里后,宁夏迅速收了停云毯,翻身落入一个窄巷中,他伤势极重,虽被秦可清喂食了灵药,依旧处在重伤状态。 在巷子里飞跃片刻,他找到一处枯井,二话不跳了进去,紧接着,取出一把匕首,割断了自己的脖子。 十余息后,他的尸身化作一道烟气,在井中消散。 几乎就在他尸身化作烟气的同时,多宝堂后院的荷花池中,一个精壮的身子毫无征兆地显现,正是宁夏。 当初,他就是在这个院子被捕的。 巡城司的人赶到前,他就悄无声息地将凤凰胆扔进了远处的荷花池中。 那时,他已经对自己的处境,做了最坏的考虑。 果然,局势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有凤凰胆,即便入了钎狱,他心里也不慌。 陈波涛施加在他身上的刑讯,和他过往修炼,所经历的无数次肉身崩溃的痛苦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心态很稳,大不了一个斩立决。 “砍头只当风吹帽”这句话,再没有谁能比他得更轻松了。 想透了结果,他在钎狱待得很安稳。 与此同时,他也想清楚了很多问题。 首先,苏少友是人奸,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顺着苏少友这条线,宁夏很容易就想到孟尝山。 他敢确定,就是孟尝山布的这个局,将他网罗其中的。 这个局高明么?未必。 要破绽,实在太多了。 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么多的破绽,偏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 这股强大力量还迅速地顺着孟尝山做的这个局,顺水推舟,要致自己于死地。 而宁夏以前得罪的陈家和后招惹的安贞,都掺和在这股强大力量中。 但宁夏觉得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毕竟他不是没有根脚的。 即便不提青华帝君和真墟宗,单是他现在在神一宫受到的看重,若只是陈波涛和安冉,神一宫不至于保不下自己。 “必定还有更深的暗流,奶奶的,神一宫肯定是回不去了,生生涯彻底完结。” 宁夏暗暗咬牙,“这世道,还真是放不下一张安静的课桌 陈波涛,安冉,安贞,孟尝山,且等着吧。老子有九条命,就问你们怕不怕。” 趁着杂役们都隐入房中,躲避西面天空传来的震颤,宁夏快速翻身上岸,披上衣衫,蒸干周身水汽。 随后,他快速翻上屋顶,几个起落,跃出了多宝堂。 翻出多宝堂之际,他顺着在一根晾衣绳上摘走一个斗笠,顺手戴了。 整个街市上,人潮呈现诡异的分流状,要么是空无一人,要么是熙熙攘攘。 汝南城的居民们也被这场大战折腾得够呛,有的是生怕天上降下危害,避入房屋躲避。 有的是被惊天动地的动静儿吓住了,生怕引发地震,一个个冲出家来。 两种不同的防御思路,就形成了此类奇观。 路上没办法走人,宁夏只能在屋顶上跳跃,快速朝鸣翠楼方向逼近。 岂料,他正跳跃着,四面八方,数百游骑兵分八路朝他围捕而来。 远远便看见安冉跨乘一匹白龙驹,冲在最前,掌中一柄银亮长枪,隔着上百丈就扫出一道凌厉的枪气,直射宁夏。 宁夏根本不接招,径直跳下房顶,几个起落后,不见了踪影。 安冉朗声道,“都给我围死了,就在这一片,有搜血盘在,他飞不到天上去。” 众骑士轰然应诺,后面赶来的陈波涛心有余悸,“真没想到一个真墟宗的女流,竟然宛若天人,大皇元寺是什么存在,出动了那么多结丹法师,都奈何不得她。 这还是那姓秦的没有下杀手的结果,若是她真下了杀手,早就血流漂橹,尸横遍野了。” 安冉早不复先前的震惊,昂然道,“你也了,她再是厉害,也不敢下杀手,这明什么? 明他真墟宗的人到底认得清自己的身份。 这吴国还是我安家了算。 更明了真墟宗已经尾大不掉了,这次必须借着宁夏这颗钉子,一把钉死真墟宗的七寸。” 陈波涛比出大拇指,“郡公 高见。” “报,东厢没发现宁夏。” “西厢没发现宁夏。” “北街没发现,” “南街也没有。” 霎时,安冉的眉毛塌了下来,伸手取出一个圆盘,惊讶地发现上面的一个红点,竟然消失无踪了。 “这还真是神了。 搜血盘存的血,至少有三年的活性,准确度极高。 除非宁夏已遁出三千里外,没道理突然无影无踪。” 安冉用力晃了晃搜血盘,搜血盘上没有任何异样。 “再搜一遍。” 安冉下令。 众游骑领命,又一遍搜寻后,还是没有宁夏踪影。 安冉气得发根都在颤抖,“都给我散开,分开来探。” 众游骑散开之际,宁夏已经攀上鸣翠楼的顶楼。 只不过,此时的他藏在凤凰胆中,跟着戴了斗笠的宁小骨,上的鸣翠楼。 往日的鸣翠楼,宾客云集,但今日的鸣翠楼人去楼空。 因为距离法场,也就是现在的战场,只有不到百丈,空中交战的余波,随时可能波及此处,即便是城防大阵开启,整个大楼还是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哪个敢到此处站立。 望着三百丈外的战场,宁夏忍不住心中感动。 他是真没想到,秦可清会在这个关头出现,来救他这个有名无实的徒弟。 当初,他在地火明龙口下救秦可清,和此刻秦可清来救他,心情和意义完全不一样。 彼时,他有凤凰胆托底,看着危险的活计,实则能确保安全。 而此刻,秦可清为他冲杀出来,干预的可是吴国的司法,打脸了整个吴国朝廷。 宁夏深知吴国朝廷的实力是何等强大,千年皇朝,底蕴深厚,岂是秦可清一人之力可以硬抗的。 他心里感动之余,又很担心。 虽然秦可清实力强大,但此刻到场的和尚已多达百余,还有城防军也在积极调动,大片的法弓已在布置。 宁夏越来越担心,他甚至在考虑自己要不要现身,当真众人的面,一刎解千愁。 就在这时,天边传来一道高昂的佛号。 随即,一个胖大和尚御空而来,便听他朗声道,“万行不如修白业,一心何苦恋红尘。 眼前色相皆成幻,静里乾坤不计春。 秦施主,你何必以一己之力,干预天道轮回,何不速速醒悟。” “参加法空大士。” 众僧侣纷纷向胖大和尚行礼。 远处正满世界找宁夏的安冉也震动了,喃喃道,“真想不到,一个秦可清竟然连发空大士都惊动了。” 陈波涛也瞪圆了眼睛道,“传言法空大士已迈入结丹圆满之境,再向前一步,就能达成元婴境,跨过这一关就是帝君级别的存在。 更何况,结丹四境,一境一重天,法空大士既然来了。 秦可清便能飞天遁地,也得老老实实伏法。” 就在这时,众和尚的攻击,都停了下来,秦可清已汗湿罗衫,秀眉飞扬,其气势如霜,心情更是罕见地不错。 只是总时不时想到那恼人的画面,臀后发麻,俏脸发烧。 她服下一颗灵药,好整以暇地盯着法空大士,高声道,“我听二师兄过法空大士,整个大皇元寺,称得上绝顶高手的,只有一掌之数,法空大士便居其一。 今日能和法空大士一战,秦某幸如何之。” 159章 万秋 法空大士微微一叹,“秦施主既参不透色相,看来只有老衲来助施主一臂之力了。” 话音方落,法空大士周身冒出五色祥光,他仿佛化作了太阳,温暖祥和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因为连番大战,而城市摇撼,引得无数百姓不安,小儿惊惧。 在佛光挥散的瞬间,所有人心灵都充满了平静和安宁,整个惊惧不安的城市瞬间就恢复了平静。 “好一个诡异的安神术,若不是我躲在凤凰胆里,不得也要为这安神术所惑。” 宁夏博览群书,早不复当年的浅短见识,一眼就看出这所谓的佛光不过是安神术的变种。 只是法空大士使出此术,大气恢宏,仿佛真佛降世。 “佛光普照,这才是真正的佛光普照啊,我等使出的佛光普照,和大士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志海法师喃喃语道,志明c志清皆正色点头。 佛光才射出,秦可清横列在空中的剑阵,便剧烈摇晃起来。 她微微皱眉,暗暗惊诧法空大士的神通。 她能清晰的察辨到,空中的灵力迅速地被佛光抽调。 “用来是精血炼成,炼精化神,一步登天,不愧是真墟宗千年不传秘法。” 法空大士面现嘉许之色。 他使出的佛光普照,乃是绝妙神通,佛光一出,灵力自附。 而对手的攻击c法宝,都要以灵力为支撑。 失去了灵力,自然难以为继。 所以,他的佛光普照神通实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神效。 法空大士早就听闻真墟宗的百无一用剑是不传之秘,今日一试,立窥其妙。 “秦施主,接老衲一指。” 话落,法空大士在虚空中轻轻一戳。 他身前的无形虚空竟被戳出一个巨大的弯弧。 那道弯弧瞬间压到秦可清身前,隔着数百丈的宁夏,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房也在刹那,被那道弯弧压弯。 霎时,秦可清周身的上百气剑不停压缩,每一道气剑,就出现一段弯弧,秦可清秀眉微蹙,左手小指破开一道口子,大量血气没入气剑中。 本来已被压得黯淡无光的气剑瞬间光华百丈。 咔,咔,咔,上百道气剑同时冒出剑芒,一剑接一剑的重叠。 和秦可清大战志海法师等人时长剑接龙不同,此时的气剑是一剑接一剑的重叠。 忽地,天空之上射出一道刺目的白光。 却是一把三尺长剑,凌空激射,瞬间射爆弯曲的弧度,直扑法空大士。 法空大士轻“咦”一声,左手伸出两指,虚空一夹,空中现出两个弧线。 两个弧线贴合,便将那把三尺长剑夹住。 剑身轻震,两道弧线顿时崩碎。 长剑继续前插,空中又有弧线生出。 三尺长剑一连刺破多道弧线,终于,在接近法空大士眉心一寸处,牢牢被弧线夹住,再不得寸进。 法空大士长声叹道,“真墟宗不愧是三千年宗门中的翘楚,代代弟子惊才绝艳。 一连破防三十六道,若是为恶,足有倾覆天下之险。 秦施主,让老衲度你一度。” 话落,法空大士伸手抓住长剑,咔嚓一声,长剑崩碎,秦可清连喷鲜血。 就在这时,法空大士掌中现出一个金钵,金光氤氲,嗖地一下,金钵飞起,滚滚光华直射秦可清。 “无量金钵!” 志清法师微微皱眉,“想不到度一个女流,师叔连无量金钵这等奇宝也动用了。” 光华才射出,秦可清喷出的气血迅速化丸,刷地一下,百道气剑衍出,震动山河。 气剑才现,便在她周身团团围住。 无量金钵射出的光华才将他笼罩,气剑剧烈摇撼,纷纷现出裂纹。 宁夏看得心急如焚,然则这个级别的战斗,他根本插不上手。 纵有地火龙珠算一个强力宝物,可在法空大士这等存在面前,他根本连使用地火龙珠的余地都没有。 “马德,不管了,老子当场自刎就是,看这帮和尚还有何话。” 宁夏一咬牙,正要显化而出。 便听一道悠扬的歌声,“湖上老人坐矶头,湖里桃花水却流。 竹竿袅袅波无际,不知何者吞吾钩?” 歌声未落,一个暗黄鱼钩从天尽头甩了出头,鱼钩轻轻在无量金钵上一撞, 无量金钵剧烈震动,射出的光华顿散。 紧接着,一个白发老翁手持一根钓竿现出身来,其形仿佛远在天边,又似近在眼前,叫人捉摸不透。 白发老翁才现,众和尚人人变色,慌忙聚阵。 法空大士古井无波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愁容。 “师兄。”秦可清拱手一礼,玉颜现出几分惭愧。 来者正是秦可清的授业师兄余万秋。 余万秋微微一笑,朗声道,“不错,才结丹一两年,能和法空老和尚打成这样,没坠了咱们真墟宗的名头。 大师兄若是知道了,也只有夸赞的份。” “阿弥陀佛。 余施主,可知令师妹犯下何等罪孽?余施主插手进来,是意味着整个真墟宗,要与整个人族为敌么?” 余万秋道,“法空,你们大皇元寺的秃驴是越来越虚伪了。 你这些屁话,糊弄糊弄我那脑子不好的师兄,或许好使。 余某和你们这些秃驴一样,四大皆空,不对,余某是真空,你们这些秃驴是假空。 不然,法空你这秃驴挨骂,何必皱眉?至于你的人族,要灭就灭,关老子屁事。 余某今日前来,就是心气不顺,打几个秃驴调整一下心情。” 话落,余万秋掌中钓竿挥散,鱼钩飘荡,扶摇直上天际,天边一个云朵竟被勾勒下来。 刷地一下,化作无数丝线,鱼钩游走,一条条丝线全场纵横。 几乎眨眼工夫,全场众和尚全被丝线锁住,越是挣扎,丝线越勒越紧。 明明是云气聚成的丝线,竟比金刚,不管怎么加持法力,哪怕祭出先天真火,也奈何不得。 “是炼云术,都不要挣扎,越挣越紧。” 法空大士朗声喝道,身形如烟气一般,在空中飘来荡去,竟被那只暗黄色的鱼钩,逼得上天无路人,入地无门。 几次朝无量金钵中注入加倍的法力,总是金钵才祭出,便被击得歪歪斜斜。 法空大士想要远远遁走,可还有那么多徒子徒孙,以他的身份,他做不出这样的事。 留在此处,他却处处受制,他怎么也想不到以他如今的修为,竟然在一个多年隐名的余万秋手下,只有招架之功,绝无还手力。 宁夏看得心摇神驰,他第一次亲眼睹见如此高层次的战斗,虽然看得如坠云雾,却难免身不能至,心向往之。 “余施主,既然你步步紧逼,休怪老衲降妖伏魔。” 法空长声喝骂,庞大手臂连续挥动,天际现出数个阵盘。 阵盘顿时衍出神光,霎时,便在天际交织出了一片灿烂光门。 便在这时,一道虚影投下,却是一只金色佛掌,那金色佛掌缓缓落下,瞬间遮天蔽日。 “参见真空佛主。” 众和尚虽被云气丝线牢牢锁死,却齐齐口诵佛号。 “真空秃驴还没死呢?” 余万秋微微皱眉,钓竿连续挥动,无数丝线,迎着金色佛手射去。 霎时,整个压下的佛手竟被绵密的丝线扯住,再也落不下来。 便在这时,那佛手中指微屈,大拇指c小指相扣,结出一个法印。 嗖地一下,缠绕在佛手处的丝线尽数崩碎。 佛手轰然压下,余万秋掌中钓竿忽地显化,瞬间金光万道,化作一根擎天青玉柱,死死顶住那金色佛手,金色佛手竟再也压不下来。 余万秋长啸一声,轻轻一掌拍在竹竿显化的擎天青玉柱上,竹竿的尖头陡然锐利,嗖地一下,竟然将佛掌刺穿。 “这不可能!” 法空大士惊声喝道。 就在这时,灿烂光门中穿出一道雷音法声,“了不起,段施主了不起,余施主同样了不起。” 法音方落,破碎佛掌忽然华作万道金莲,朝余万秋涌去。 余万秋轻轻拍动青玉柱,刷地一下,玉柱重新显化为竹竿,竹竿波动,大片金莲散去。 忽地,一朵金莲击中法空大士掌中的金钵,金钵大放光明,华光洒出,瞬间笼罩住秦可清。 刷的一下,秦可清连人带剑阵,一股脑儿被华光笼住,收入金钵中去了。 法空大士忽地化作一道轻烟,消失不见。 余万秋眉峰骤冷,“真空秃驴,你拿住我真墟宗一个,我可拿着你大皇元寺百个。” 着,他大手轻挥,众和尚周身的丝线骤然收紧。 众和尚皆强忍着剧痛,一声不吭,周身鲜血狂飙。 “余万秋!” 雷音法声再度传来,顿时,半空之上,电闪雷鸣。 先前还晴耿耿的天空,布满乌云。 “真空秃驴,不是声音大就有理,我没有我那脑子不好的师兄那么多条条框框,谁让老子连钓个鱼都不能安生,那谁都不要想安生,惹得老子兴起,就是屠了京都,又能怎的?” 余万秋高声啸道。 宁夏都看傻了,这个二师伯看着一脸的慈眉善目,满头银发,宛若邻家大伯,谁能想到这么一副好好先生的面孔,出的话,竟是这么的狂放霸气。 高空之上,足足十息,才再有雷音法声传来,“不管怎样,秦可清劫法场,乱朝纲,不可不惩。 白鸟佛塔,幽禁十八年。” 雷音法声才落,余万秋就骤紧眉头,“才十八年,压得住躁动的红鸾星么?真空秃驴好歹也炼出元婴来,就这点魄力?” 原来,秦可清被无量金钵收走。 本就在余万秋计划之内。 他早看出这个小师妹红鸾星妄动,一个不好,来日便有大祸。 是以,他将秦可清赶出洞府安排祁玉民告知宁夏消息,就是故意让秦可清来劫法场。 不然,他要隐瞒消息让秦可清继续闭关不就得了。 眼前发生的一切,很如他心意。 唯一不满的就是真空秃驴的的魄力。 他本指望真空报个二十三年,他象征性砍砍价,顺带着挽尊。 现在真空报十八年,他真的很难办,若再发狠话讨价,真空再减年限,实在不好。 “若我师妹掉一根发丝,余某一定常驻大皇元寺。 有道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余万秋憋了好久,才整出这么一句还算提气的话,勉强挽尊。 “三年后,老衲出关,余施主若有兴致,可以亲登大皇元寺。” 雷音法声落定,虚空之上的金色光门消失无踪。 余万秋轻轻一挥鱼竿,身如烟波般消失。 宁夏看懵了,只觉这位二师伯太不靠谱了,怎么能容一帮和尚把秦老师抓走,一关还是十八年。 关键是,他还没逃出汝南城啊,他不信二师伯不知道他还陷在重重围困之中。 以二师伯余万秋展现出的神通,只要轻轻抬手,就能把他给救了。 现在倒好,跟没他这个门徒一般。 宁夏哪里知道,他高山仰止的二师伯,若不是念着引宁夏入门的青华帝君,早就先出手灭他了。 在余万秋看来,秦可清红鸾星被引动,必定是因为宁夏的缘故。 秦可清虽名为余万秋师妹,实则是视若己出的爱徒。 余万秋的心情,和得知女儿恋爱心情的普通父亲没什么两样,都恨不能亲手送拐走女儿的可恶家伙上西天。 一场大战,随着余万秋遁走,秦可清被擒,落下帷幕。 宁夏惊讶地发现,属于他的危险才刚刚来临。 两名游骑发现了他,大声呵斥他解下斗笠。 他才解下斗笠,左边的游骑边吹响了尖锐的鸣哨,“发现通缉犯宁小骨,发现通缉犯宁小骨” 宁夏懵了,太出乎预料了,弄了半天宁小骨也成通缉犯了。 他哪里知道,因为他沦为人奸,引发好大一场风暴。 虽有祝束流强硬顶着,神一宫和宁夏走得近的员,并没遭受什么迫害。 但宁小骨突然失踪,祝束流也没办法交待。 安冉顺水推舟,便把宁小骨也做成了在逃犯,发布了海捕文书通缉。 宁夏原以为,他可以用宁小骨的身份从容出城,现在看来,一场亡命天涯,在所难免。 160章 送别 宁小骨没有直奔下楼,而是一脚把鸣翠楼顶楼的楼板踏出个大洞,身子射了出去,撞飞一个游骑,夺得一匹天马,打马便走。 周遭的十余游骑,才要追上,宁小骨挥手一撒,一把竹筷闪电一般戳中十余记天马,天马遭受重创,悲鸣着朝地面落去。 宁小骨胯下天马受惊,遁速陡然拉起,急向西南。 安冉很快收到了消息,当即点出人马追击。 便在这时,陈波涛急匆匆奔回,“持了郡公的令牌,无往不利,张谦已决定启动禁阵,高空禁飞。” 陈波涛话音方落,天空中,几道光柱射出,其中一道,正中宁小骨。 很快,消息传回,安冉大喜,再看搜血盘时,红点复现。 “追,给我追” 他话音未落,一道清光拂来,刷的一下,搜血盘凌空飞起,安冉身后的绿袍老者冷喝一声,大掌一挥,一道法力打出,飚飞的搜血盘顿时停住。 安冉疾呼,“务必夺回搜血盘。” 呼声方落,砰的一声,搜血盘凌空炸开。 “大胆!” 绿袍老者怒喝一声,一掌掀翻一堵高墙,滚滚烟尘中,一个斗笠客现身。 “该死,该死,给我拿下。” 安冉怒吼。 绿袍老者扑出,轰然一拳,迸出八道强大气旋。 斗笠客竟不避不让,硬受一击,与此同时,大手结印,一道金色法印扑出,绿袍老者被扫飞出去。 半空中,绿袍老者喷一口血,厉声道,“四重金刚纹,你,你是郭伯约。” “郭伯约是谁?” 安冉怒道。 陈波涛道,“郭伯约乃是神一宫的执教,想不到神一宫竟然如此大胆,姓郭的,可敢解下斗笠。” 斗笠客哈哈大笑,“脑子有病吧,就这么着打吧。本座是谁不是谁,你们了可不算。” 完,斗笠客双掌击出,气劲勃发,法力鼓荡,半空之上的安冉等人全被扫得东倒西歪。 待狂风落定,哪里还有斗笠客的身影。 安冉怒极,“好一个神一宫,好一个郭伯约,速招龙山十老,青峰八客,给我颁下悬赏令,再给张谦传命,绝不准放开禁阵,不可使宁夏走脱,现在所有人赶去南街” 就在安冉连续下令之际,宁夏正在汝南的巷口内急速穿行。 适才一击,宁小骨伤得不重,但宁夏意识到再用宁小骨代替自己,意义不大。 相比宁小骨,自己的机动性会更强。 且宁小骨已经暴露了,相比搜血盘的威胁,其实没多大区别。 彼时,宁夏从一片瓦砾中腾起后,显出真身,将宁小骨收入识海空间。 紧接着,宁夏开始在巷道中急速奔行,半空上的游骑一直尾随。 不多时,他见到一个和自己一样装束的斗笠客,往北边巷子遁去。 天上的游骑分出一部,朝那个斗笠客追去。 后来,他遇到的斗笠客越来越多,追逐他的游骑也越分越散。 穿过一道巷口时,他听到了苏冰河的吵吵声,“还真就奇了怪了,我怎么就不能戴个斗笠在城中穿行,这是犯了谁家的律法? 你们城防军要抓我,先得把罪名给小爷坐实了。不然,小爷绝不与你们干休走?往哪儿走?事情没弄清楚,谁也不能走城防军打人啦,打的是神一超级天才苏冰河啦” 宁夏心里涌过一阵暖流。 祝束流,黄有涯等虽没能助己脱罪,那等情况下,宁夏能够理解。 这个档口,苏冰河等人的出现,若没有祝束流等人的默许,是不可能的。 半盏茶后,宁夏看到了南段城墙。 霎时,一个巴掌大的银梭飞上半空,银光一撒,清光大振,城墙的防御护罩显露出来。 紧接着,银光嵌入清光中,硬生生撑出一个直径不到两尺的浑圆。 一道熟悉声音传来,“赏景呢,还不走?” 紧接着,宁夏看到了一个斗笠客,一身黄袍,看身形c听声音,必是颜副教务长。 宁夏一拱手,唤出停云毯,腾空而上,火速赶到浑圆洞窟的位置。 刹他在停云毯上一踩,一个鱼跃龙门,从洞窟口蹿了出去。 神识扫出,笼罩停云毯,随即,停云毯被收入识海空间。 跃过洞窟,身子才要坠落,停云毯被唤出,托住下坠的宁夏。 “ 颜野王,你是疯了么?” 安冉骑乘一架机关鸟,率领黑压压的队伍,忽然赶到,指着颜副教务长咆哮道。 颜副教务长挥手收了银梭,朗声道,“你是何人?怎的凭空污人清白,颜野王是何方神圣?” 陈波涛怒道,“还装!谁不知颜野王的得意法宝,一气飞云梭。” 颜副教务长道,“笑话,老夫的白羽飞梭,天下无双,哪里来的什么一气飞云梭。” 安冉气得眼皮直跳,这次神一宫的人跟疯了一样,老的小的,全都不要脸了。 这颜野王他打过交道,这混账不仅堂而皇之亮出一气飞云梭,连声音都不肯变一下,摆明了无所顾忌。 “哪里来的竖子,好大胆子。” 安冉身后一个长发老者怒喝,当先冲颜副教务长发动了攻击,他正是龙山十老中的七老谢岩客。 紧接着,龙山十老又有两人冲了出来。 陈波涛道,“不要中了颜野王的缓兵之计,留这三老应付姓颜的,只要打落这家伙的斗笠,回头有的是账算。” 安冉冷笑,反手现出一个红色圆盘,正是仅存的一件备用的搜血盘,他瞥了一搜血盘上的圆点,冷笑道,“龙山十老,青峰八客全倒了,不信一个姓宁的能跑出天上去。” 当下,陈波涛取出阵盘,放开城池禁制,重要才要退散。 颜副教务长忽然弃了龙山三老,迎着安冉攻杀过来,掌中飞梭,放出灼灼光华,攻得安冉手忙脚乱。 龙山十老,青峰八客只能慌忙出手,团团护住安冉。 一阵强攻过后,颜野王身形烟化,消失不见,只留一件飞梭,到处乱飞。 足足耗了十余息,飞梭忽然射出虚空,消失不见。 “好一个颜野王,好一个颜野王” 安冉尖声怒喝。 龙山十老c青峰八客各自面沉如水,老脸无光。 谁也没想到神一宫的一个副教务长,竟然能闹到这等地步,出众的实力,让人心惊。 “这笔账容后再算,都给我追。” 安冉大发雷霆。 众人紧紧团结在安冉周围,一道追了出去,身后还跟着三百甲士,是安冉用手令从城防军调来的玄铁卫,人数不多,但都是练气高重修士。 岂料,大军才追出十余丈,天际忽然凭空长出一个个灰色飞鸟。 那些飞鸟成群结队,疯狂扑击,喷着腥臭且腐蚀力惊人的黄色液体。 “不好,是化尸液,千万别沾身。” 龙山六老厉声喝道。 “什么鸟能喷化尸液?” “这根本不是鸟,傀儡,是傀儡” “这是傀儡群,不是单个傀儡,整个汝南,除了神一的莫文卫,没有人有如此恐怖的操控傀儡的实力。”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反了反了,都不要命了,敢不把朝廷放在眼里,本座要你们一个个没有好下场” 安冉声嘶力竭地吼着,一边祭出护体光罩,死死挡住那些飞扑的机关鸟。 这些机关鸟似乎是用不俗材质做成,一个个防御能力极高,即便被灵力击中,也只是身子摇晃,根本不能造成有效杀伤。 就在安冉狂怒之际,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一个一个斗笠客正往口中灌酒,微微叹息,“毁我傀儡堂的未来希望,谁特么都不要想好过” 话音方落,斗笠客一挥手,泥土里,忽然迸出成群结队的蛤蟆,一个个弹跳力惊人的,射向半空,如飚射的子弹一样,只要撞上,一准将人撞得飞开。 斗笠客不是别人,正是莫文卫。 宁夏被冤入狱,他心里最是惆怅,觉得傀儡堂不振,简直就是天命。 然即便是天命,也不能压住他的怒火。 他此番赶来,和祝束流承诺的是迟滞安冉等人,但在和宁夏短暂的会面后,心里头的火就压不住了。 他哪里是迟滞,而是动用了这些年压箱底的傀儡,要闹个天翻地覆。 宁夏乘坐停云毯,一路飚飞,心潮起伏。 他脑子里想的都是莫文卫的殷殷嘱托,莫文卫没有多什么,只交待他,不管到了何时,不要忘了自己是神一宫傀儡堂的人。 不管到了何时,也不要泯灭心中的天良,恶人作恶,和善人无关,不要走极端,嫉恨整个人族。 宁夏正觉对不住莫文卫,一道声音传来,“这样飞,却不知要飞到猴年马月,才能抵达两王山。” 却见正前方三百丈外,神一宫宫长祝束流停在虚空中。 宁夏远远拱手,“生见过宫长。” 祝束流摆手,“你叫我一声宫长,我这个宫长很是汗颜。连你这个最 优秀的血压高都护不住。 想你几句嘱托,老莫想必已经了一车,我就不啰嗦了。只送你一句前些日子不知在何处看的话:生命以痛吻我,我仍报之以歌。 听着有些矫情,但细想想,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当然,相比这句话,我觉得你更需要这个。” 着,祝束流扔过一枚须弥戒。 161章 赠书 宁夏接过戒指,神识扫入,竟是一枚储物戒。 储物戒内空间极大,足有一间屋子大小,里面堆满了典籍。 祝束流道,“学宫办学,不在于让学员们掌握多少杀人技,修得多么了不起的实力,重在教化。在学宫,尚有学员c执教,有教化的氛围。 于今,你要离开,氛围不在,身负奇冤,若不得排遣,难免聚成怨气。 储物戒内的典籍,是学宫复刻的存档备份,在我看来,这才是学宫最精华的珍宝。 送你,希望你时时翻阅,充实自己。记住,修行修到最后修的是底蕴和知识,一定是博览群书的人会占据上风。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追兵将近,我替你拦一程。你这毯子走得太慢,送你几张奇符。” 说着,祝束流一挥手,五张奇符落在宁夏手中。 其中,三张是疾风符,两张是禁制符,疾风符呈现白色,禁制符却是黑色。 根据金紫黑白青颜色分级,意味着三张疾风符是四品符,两张禁制符是三品符。 放在外面,这些奇符都是无价的宝物。 “行了,赶紧走吧,追兵已近,老夫多年不曾动手了,若是被闹个灰头土脸,岂不让你小子看了笑话。” 祝束流摆手,“记着,不管到了何处,别忘了自己是神一的人,是神一的人,就要守神一的规矩。” 宁夏郑重点头,当即激发一张疾风符。 霎时,他感觉自己被一道流光击中,眼前的景物开始虚化 “该死的,没完没了了” 再看到祝束流的那一刻,安冉气得想吐。 这一路行来,他仿佛是去西天取经的唐长老,步步该灾,处处遇难。 好容易冲莫文卫的破傀儡大阵,人困马乏,损兵折将,又撞上了蒙面客黄有涯。 黄有涯有着如同谢广坤一样的发型,蒙不蒙面,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甚至在安冉看来,老黄不带斗笠,选择蒙面,根本就是做给自己看的。 和一路上遇到的郭伯约,颜野王c莫文卫一样,黄有涯就是再露形迹,也死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只是充傻装楞。 任凭安冉着陈波涛等人备下再多的留影珠,可影印这么个画面,拿到公堂上也只能打打口水官司,招一肚子闷气。 黄有涯发型谢广坤,但实力王大拿。 一人挡了大军半柱香,若不是黄有涯不愿意造杀伤,安冉都不敢想在冲出黄有涯的拦截后,自己的队伍还能剩下几人。 至此,安冉对神一的这些主任级别的执教彻底改观。 这些平时声名不彰的家伙,隐匿于各大学宫之中,埋首案牍,耽于教学,其实各有惊人艺业。 无怪国主常喟叹,不能尽收天下士心为己用。 何为士心? 就是各大学宫的执教c学员之心。 这些人眼中,人族的观念大于吴国皇统。 这是最让国主和皇室忧心和神伤的地方。 此刻,当一身青袍的祝束流,戴着一张面具,阻住安冉大军去路之际。 安冉没有咆哮,竟然冲祝束流拱手一礼,“祝宫长,不动手行么?你要阻我多久,划个道。” 祝束流道,“祝宫长是谁?老夫在此处作画,一炷香后才能完成,诸君要过,就等一炷香吧。” 说着,祝束流掌中忽地多出一支狼毫笔,他缓缓挥笔。 笔尖刺破空气,四面八方的气流被震动,狼毫笔端仿佛成了一个无底深渊,大量的气息朝那无底深渊汇聚而去。 “天机笔。” 谢岩客低声道。 霎时,全场的气机都被锁住,安冉鼻翼生汗,连呼吸也不敢出。 那道狼毫笔的笔端不停蓄势,整个状态就像微信跳一跳按着跳跃键不松手,小人便一直下蹲蓄势。 整个过程无比地凝重,谁都知道一旦狼毫笔挥动,必定气贯山河。 安冉默念数字计时,刚好一炷香,狼毫笔挥洒,霎时间,天地变色,大量色彩,在半空流动。 满目苍青色中,一条五爪苍龙才苍青色中破出,恐怖的龙头,庞然的龙身,飞扬的龙爪,蓄满整个天空。 没有人敢妄动,似乎一动,气机就被牵引,那苍青色的巨龙便会扑面而来。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啪的一下,苍青色的巨龙化作流光散开,全场锁死的气机才终于活开。 安冉浑身汗液涔涔,陈博 泰怒声道,“装神弄鬼,装神弄鬼,该死,真是该死” 安冉面色铁青,紧紧盯着陈波涛。 陈波涛如坠冰窖,立时住口。 “郡公,追是不追?” 谢岩客忍不住发问。 安冉冷脸道,“追什么?”恨恨将掌中搜血盘抛飞。 原来,不知何时搜血盘中,已经失去了那枚红点。 这说明,宁夏已遁出三千里外。 祝束流说作画要一炷香,一炷香后,他弄出了苍青巨龙。 这条巨龙足足挡了安冉等人近半个时辰。 在这期间,宁夏连续用掉三张疾风符。 每张疾风符能遁出一千里,三张用完,便遁出三千里外。 “不妨通知雪樱寺。” 陈波涛小声谏言。 安冉眸光终于活泛,“你的意思是他会去两王山?” 陈波道,“这是显而易见的,其他方向,距离国境线都很漫长,他不可能舍近求远。 唯有两王山就在五千里外。而且那处是前线,我等力量最薄弱,两族大军又在对峙。 从那处突围,风险最小,可行性最高。何况,姓宁的曾在两王山活动过,对那边的情况也算熟悉。” 安冉道,“也罢,我现在就去通知志海法师,让他即刻给雪樱寺去信。” 当下,安冉急速返回汝南,动用大阵,传出了消息,完成了和志海法师的沟通。 沟通完成,安冉稍稍松一口气,忽地发现立在自己身后的陈波涛,眼含忧色。 安冉道,“怎么,你觉得凭雪樱寺,还不能拿下宁夏? 别忘了雪樱寺号称小皇元寺,威震南国。一个宁夏而已,若没了神一的这些老怪们护持,他连汝南城都出不去,还能逃出雪樱寺的法网?” 陈波涛道,“郡公所言有理,但宁夏牵扯甚大,谁也不知还有什么力量立在他身后。 何况,雪樱寺和宁夏没什么关联,即便志海法师将消息透过去,那边也只会当送大皇元寺一个人情。 有十分力能用到分就不错了,怎么也不会当自己事上心。” 安冉凝眸,“你牵牵绕绕,到底要说什么?” “郡公放开识海大门。” 安冉怔了怔,打开识海大门。 不多时,陈波涛的神识传了进来。 安冉瞪圆了眼睛。 “疾风符是真好用啊。” 宁夏坐在停云毯上,感慨了快五分钟。 三千里路,只用了半盏茶左右的工夫。 如此急速,实在是逃命的无上利器。 才用完疾风符,此时再乘停云毯,宁夏觉得是开完宝马760,再开宝骏310。 他催动着停云毯,昼夜兼程,每当灵力枯竭后,便动用凤凰胆,重新激活。 这日上午,他赶到距离两王山还有百里左右之地,收了停云毯,在一汪碧水湖边歇了下来。 稍事补充了食物和清水,宁夏准备朝南方的密林扎去。 距离前线已经很近了,这种情况下,如果再高来高去,那是寻刺激。 岂料,他才起身,便听一道禅唱,“万事无如退步人,孤云野鹤自由身。松风十里时来往,笑揖峰头月一轮。宁施主既来之,则安之,何必来去匆匆。” 一个白衣和尚忽从水中坐了起来,三十五六年纪,肤色白皙,面有愁苦,左胸处绣着一道雪色樱花。 “雪樱寺?” 宁夏忽然想到南国的一大势力,再联想到大皇元寺,顿时了然。 白衣和尚才现身,宁夏心里就是一咯噔,看这出场方式,他就觉得自己要遭。 念头转了转,便听他道,“大师如此修为,欺负一个练气境的晚辈,说不过去吧。” 白衣和尚微敛双目,“和尚眼中没有练气,筑基,众生平,施主所犯罪孽不小,随贫僧走上一遭吧。” 说着,白衣和尚轻轻挥手,水波上荡漾,两条水线便朝宁夏缠来。 一看这架势,宁夏就知道这不是筑基境的本事,才要打出一张禁制符。 两道激射的水线忽然凌空不动,忽地,水线崩碎,聚成大掌,反朝白衣和尚拍去。 白衣和尚双掌一盒,一道水幕横空,那水色巨掌轰然拍落,在水幕中炸出一个手掌虚印,一掌正中白衣和尚。 白衣和尚被拍飞出去,半空中吐血不止。 “谁?” 白衣和尚沉声喝道,不复先前的宝相庄严。 没有第三人现身,倒是他先前所坐的湖水,再度卷起,分出一道道水掌,连续排向白衣和尚 。 任凭白衣和尚闪避也好,阻挡也好,却怎么也拦不住。 他一连中了十几掌,血都要吐干,面如金纸,冷声道,“前辈既有如此手段,自管取了贫僧性命便是,何必如此折辱。” 他话音落定,没人应声,刷刷刷,二十余大和尚忽地在他周身落定。 白衣和尚急声道,“明衍,带着你的师弟们先退。志善,志恩二位师弟,随我结阵,妖孽强横,不可轻敌?” 白衣和尚不是别人,正是雪樱寺戒律堂首座志远法师。 大皇元寺的消息传来后,志远便带着志善c志恩两位师弟和“明”字辈的二十余师侄,开始搜捕宁夏。 雪樱寺神通广大,耳目众多,没用多久,就搜到了宁夏的下落,及时追赶而来。 162章 得剑 明衍和尚带着一帮明字辈的和尚才要退走,水浪再卷,滔天水掌袭来。 志远c志善c志恩三位结丹境的和尚同时念念有词,各自一挥手,一袭金色袈裟脱出。 三件金色袈裟在空中聚敛成阵,顿时将所有的水掌都接了下来。 “袈裟伏魔功,有点意思。” 一道声音传来,不远不近,飘飘渺渺。 便在这时,更多的湖水被卷了起来,数百水掌朝众和尚攻去。 志远和尚眼角现出一抹讥诮,向志善c志恩传出一道神识,“也不过如此,挡过这一波攻击后,你们掩护,我先将宁夏擒来。 有此子在手,那人也不能不有所避让。” 岂料,神识才传出,攻来的水掌,凌空化作了火掌。 “易水为火?这,这” 志远惊声未落,嗖地一下,三件金色袈裟同时被引燃。 便在这时,半空中一个足有十亩田大小的水掌,从天际压下。 轰然巨响,水掌砸落,连同志远在内的二十几个和尚,同时被拍中。 宛若种萝卜一样,尽数被拍进泥土里,连头都冒不出来,各自在深达丈许的陷坑中筋骨断裂,昏死过去。 “多谢前辈,前辈走好,前辈不送” 宁夏冲天上拱手行礼,“前辈”三连后,跳上停云毯就走。 才遁出十余里,青光一闪,一个圆脸胖子坐上了停云毯。 那胖子五十来岁年纪,一身团龙黄袍,极为富态,看着就像一个富家员外。 宁夏后心发凉,“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胖员外道,“老夫姓贾,单名一个肪字。” “三师伯!” 宁夏一张脸笑成了花,拱手一礼,“多谢三师相救。” 贾肪摆手,“谢什么谢?你能拿什么谢我?口惠而实不至,不是废话么?” 宁夏无语了,只觉二师伯和三师伯不愧是师兄第。 “我和老二都想不明白,为何老大要接你入门。现在看明白了,老大是嫌真墟宗太素净了,非要弄个爱折腾的进来,不把真墟宗折腾得灭门,老大是誓不罢休。” 贾肪在停云毯上躺了,双手后叠于脑后,翘起二郎腿观天。 贾肪品评青华帝君,宁夏不便接茬,转过话头道,“三师伯如此神通广大,为何不联合二师伯,四师伯,五师伯,去白鸟塔,将我老师救出?” 贾肪道,“哪里都是修行,白鸟塔也一样。话回来,小六被抓,是因你之故。你种的因果,当由你来消。” 宁夏起身一礼,“多谢师伯教诲。” 贾肪缓缓点头,“还算是有些天良,坐稳了。” 宁夏怔了怔,他坐下的停云毯忽地遁速飚飞起来。 嗖地一下,直冲天际,比之疾风符也不遑多让。 忽地,贾肪伸指一扫,一道金光演化成金指,金色指头一戳,两王山外的禁制大阵,忽地凹陷下一块。 停云毯如讥讽一般,撞出了凹陷处,刷的一下,当空停了下来。 宁夏看呆了,回望来路,群山莽莽,嘉峪关外,苍山如海,残阳如血,再扭头打望去路,茫茫山海,不知路在何方? “行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哦,对了,还有这本破册子。我们真墟宗,什么都不传,就传这本册子,拿去练吧。” 贾肪扔出一本破破烂烂的线装书。 宁夏赶忙接过,定睛看去,扉页霍然写着“百无一用剑”。 刷的一下,他周身寒毛都立了起来。 这百无一用剑的威风,他见秦可清使过,当真无比惊艳。 什么百无一用,分明是百灵百用。 “师伯,没有神识功法版本么?” 宁夏厚着脸问。 在经历过神识功法后,他觉得一切不用神识传授的功法,和不花币看没什么区别。 贾肪瞥了宁夏一眼,“小子,此套神通,重在自身感悟,历练。 你老师尚在筑基境,就一人独身闯荡赤焰妖域,你四师伯,五师伯,就更不提了。 是哪里危险往哪里扎,现在还有没有命在都不知道。 和他们比,你小子的历练才刚开始。 我真墟宗不传神通,唯传一念,你若从这本册子中悟出了自己的一念,才算真正入门。 行了,现在你已出了吴国地界,前面的路,你自己走。” 宁夏 点头,冲贾肪深深一躬,快步闯入密林。 贾肪仰头望天,微微摇头,自语道,“看着也不像是个能省心的,老大此子大有机缘,我左看右看没瞧出来。 老二此子是面犯桃花,命中处处引动红鸾,杀了才干净。 看他这身皮囊,也就仅次于我来,老二的也不是不对。 不过,我真虚宗素净太多年了,有这么一个能折腾,会惹祸的,我瞧着也挺好。 只是可惜了,老四c老五没了下落,不然就这小子的脾气,和老四老五应该能合得来” 宁夏撞进密林,一路狂奔,与此同时,唤出宁小骨,让宁小骨在头前开路。 一人一傀儡,动作极快,奔行一阵后,宁夏叫停,忽见一轮红日西坠,漫天云彩向东涯。 “紫气一抹含微蕴,霞光漫漫映乾天,按《青萍术》观气篇的法,那处分明是一处福地 突破筑基境,要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可待,人和可违,唯地利难寻。 我这点实力一路东奔西突,实在难受,不管了,先赶过去瞧瞧。” 念头既定,宁夏迎着紫气氤氲处扎去。 望山跑死马,一路赶出三十余里,宁夏终于定住脚。 入眼是一片灿烂桃花,宁夏看得一呆,这不是桃花山么? 彼时,他在两王山前线效力时,曾组建小队,赶往桃花山,和孟尝山等妖族闹出好大风波。 “是了,看这山势,此乃三阳开泰之地,还蕴出了地火明龙,焉能不是福地?” 一想到地火明龙,宁夏便来了精神,当即朝当初藏身的地底深渊赶去。 到得深渊,入目是一望无际的赤红,整个深渊已经被灼灼热力,炙烤得变了颜色。 宁夏下到渊底,便见地下岩浆翻滚,热力不减。 他腾上一块平台,盘膝坐了下来,开始补充清水和食物。 他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此间必是传中的福地,火灵之力丰厚,用来筑基,是上佳选择。 宁夏抓紧时间,搬运气血,待运满七七四十九个周天,他便打算服下筑基丹。 有凤凰胆在,他最看中的就是地利,至于天时和人和,有最好,没有不强求。 就在宁夏打坐调息之际,远在八百里外的孟尝山洞府,再度被引动了警戒装置。 不多时,洞府石门开启,阴无忌疾步匆匆跨了进去。 “阴兄,何事慌张?” 安坐在大堂的孟尝山瞧出阴无忌面有忧色,沉声喝道。 阴无忌道,“宁夏遁出吴国了。” “什么!” 孟尝山拍案而起,“废物,简直是废物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宁夏已经打入钎狱,判了斩立决了么?这都弄不死?” 宁夏入狱的引子,正是孟尝山埋下的。 他自然会关注事情的进展,直到确定一切基本按照阴无忌的推演来的,宁夏被判了斩立决后,孟尝山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 为了宁夏的事儿,他已经很久没有闭关修炼了。 待得了确切消息后,他将署理梅花卫的任务,交给阴无忌后,便闭关了。 这才没几天,闭关的清净,就被打破了。 阴无忌道,“真墟宗的人出手了,神一宫的人为内应,宁夏一路遁出。 按最新收到的消息,雪樱寺的法空一行被真墟宗的人收拾得不轻,按时间推算,宁夏应该到了两王山一线” 孟尝山扬起眉毛,“什么时候,咱们的消息都这么精细了,想知道什么,就都有什么?” 阴无忌道,“孟兄明鉴,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这次的消息来得无比流畅,简直如有神助。有很多本来要费大力气的情报,却得来的很是容易。 显然,这背后是有人在给咱提供方便。” 孟尝山怔了怔,“你的意思是安冉出手了?” 阴无忌点点头,“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很多消息都是通过多宝堂传回来的。 自苏少友身死后,那处应该会被重点盯防。现在好了,那处反倒没被查个底朝天,反倒成了稳定的消息来源点。 摆明了是安冉故意要留这个消息站,这会儿,他将皮球踢回来,分明让咱们来了结宁夏。 嘿嘿,迫在眉睫,人族还不忘内斗,这样的种族不亡,岂有天理呼?” 阴无忌因小人之谗,而被迫逃出,最后投入孟尝山麾下。 助孟尝山算计宁夏,他虽不甘于人后。 与此同时,他对宁夏的遭遇亦感同身受。 孟尝山哈哈大笑,“安冉小儿这是反算计到老子头上来了,老子还不能不接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好练兵。 传令下去,掉折梅卫第二,第六分卫出动,再调八个营,设置禁制封锁岐山一线,这回咱们来个打草惊蛇,瓮中捉鳖。” 阴无忌若有所思,“孟兄,高英明那边,不可不虑,一旦咱们这边动作太大,惊动高英明如何是好。” 孟尝山摆手,“放心吧,姓高的知道咱们在干什么,你以为安冉会不给姓高的去信?论关系,安冉还得叫高英明一声姑父。” 阴无忌啐道,“吴国不亡,天理不容。” 就在孟尝山调兵遣将,在莽莽群山搜罗宁夏之际,宁夏三天的调息完毕。 正午时分,乾元真火最炽烈的时候,宁夏吞下一枚筑基丹。 163章 筑基 筑基丹才入体,宁夏的身子就如吹气球一般,鼓胀起来。 他的毛孔大张着,大量的气血顺着毛孔被逼出体外,围绕他周身盘旋着。 虽是第一次筑基,但宁夏的准确工作做得很早,资料也收集得极为扎实。 气血行空,他并不紧张,他知道这是演化血图的过程,届时体内灵气压缩成真元,血图导引天机c地气入体,引动先天真火入体,搭成虹桥。 整个筑基的过程,至此,才算到达尾声。 体外气血演图之际,宁夏周身的内脏c骨骼,诸窍内的灵气也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剧变。 从练气到筑基的过程,就是灵气化作被压缩成真元的过程。 与此同时,筋络c脏器c骨骼c乃至皮肤c毛发,都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随着筑基丹药力的化开,天元c天关c天权c天枢c中玄c地元c地关c地权c地枢九窍内满溢的灵气,一点点被抽入丹宫。 整个过程无比的缓慢,足足用了一天一夜的工夫,九窍内全部的灵气才被全部调入丹宫。 紧接着,丹宫在筑基丹药力的作用下,先是缓慢转动,继而加速,最后暴速。 足足半个时辰后,一滴真元,从急速转动的丹宫,投入天元窍。 霎时,宁夏便觉得头顶的这一片天地霍地打开。 他赶忙调整精神,打开识海大门,神识放出,开始勾连天地。 这是筑基最关键的一步。 真元进入天关窍,天地门打开,天机现,地气演。 宁夏要做的,便是用神识勾连天机c地气,打入气血图。 此刻,他前方的一块气血图已绘制完毕,神识才将天机c地气导入气血图中。 刷地一下,一缕缕紫气便从气血图衍出,直没周身毛孔。 紫气才进入体内,九窍同时震动,紫气来回在九窍回旋,缓缓托于九窍之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紫气缓缓导入体内,渐渐地,一个虹桥的雏形便告显现。 半个时辰后,整个气血图全部化作紫气,导入体内,九窍之上,一座紫色桥梁,彻底稳固。 而就在紫桥稳固的刹那,丹宫也停止了溢出真元。 九窍满溢的灵气,最后在丹宫中也不过压缩出了九滴真元,全部灌入了天元窍。 天元窍内,九滴真元连一处浅洼都不曾聚出。 再没有真元溢出后,丹宫的转速降了下来。 宁夏大感一惊,因为流程分明不对。 九窍内的灵气被压缩为真元,归入天元窍后,接下来,丹宫应该继续保持高速转动。 因为接下来需要从天地中抽炼先天真火,攀附紫桥,待先天真火抽炼完毕,紫桥染红,滚滚天地意志袭来,洗练周身,整个筑基的过程,才告结束。 现在好了,先天真火还没开始抽炼,丹宫的转速降下来。 照这样下去,这次筑基非失败不可。 宁夏正摸不着门道,他脐下三寸忽然一阵剧痛,一滴滴的血液如活物一般强行钻了出来,在空中氤氲开来。 “这,这是怎么了” 宁夏一阵阵发蒙,他努力回忆自己阅览过的关于筑基的资料。 从来没看到血图会有二次演绎。 他实在弄不明白这是什么缘故,却不敢让丹宫停止旋转。 不得已,他只好再服下一枚筑基丹。 第二枚筑基丹才入体,周身开始鼓胀,本就处在剧变过程中的肉身,脏器,筋络,骨骼,开始大面积破碎。 接下来,宁夏只好握住了凤凰胆。 原以为顺风顺水地筑基,没想到还是用到了凤凰胆。 筑基丹之力化开,本来转速已降下的丹宫又急速转动起来。 现在宁夏不想别的,他专心致志地研究第二幅氤氲出的血图。 和适才的那幅血图相比,这副血图明显更为凝稠,也更为宏大,越看宁夏眉头也是紧皱,他忽然觉得第二幅血图有些眼熟。 待得血图彻底成型,宁夏张大了嘴巴。 “妖血图,这,这怎么可能?” 他认出这张血图来,他在典籍中看到过妖族筑基时氤氲出的血图图案,就是如此。 可自己怎么会氤氲出妖血图? 沉思良久,宁夏灵光乍现,他陡然想起自己曾被种下无识妖的妖胎。 一直以来,宁夏都快要忘了无识妖胎的存在了。 因为不管是导引境,还是练气境,无识妖胎的导入,并没有给他的修行带来任何困扰。 相反,因为无识妖胎的注入,他获得了远超往昔的感官能力,嗅觉尤其敏锐,多次建功。 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在筑基行将达成的刹那,无识妖血迸发出来,也在体外衍出了血图。 这个结果让他难以接受,但筑基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宁夏也只能咬着牙往前走。 他只好再度打开识海大门,放出神识,继续勾连天机c地气,导入妖血图中。 团团紫气再度扑入体内,引得九窍再度震动。 三个时辰后,又一座紫桥横跨与九窍之上,和第一道紫桥并排而架。 两道紫桥架好,空中陡然荡起余波,一片赤气演出,散发着灼灼热力。 宁夏知道这必是传中的先天真火。 他选的筑基之地,乃是诞生过地火明龙所在,火灵之力本就充裕。 正常情况下,先天真火被抽出,只能凭温度感觉,而不可察辨。 到了此处,火灵之力丰沛,先天真火浓郁,不仅温度可感,颜色亦可察。 随着丹宫的转动,先天真火开始缓缓渗入体内,直扑人血紫桥。 整个过程很是缓慢,直到半个时辰后,空中氤氲出的先天真火,已完全扑入人血紫桥,将之彻底染赤。 便在这时,丹宫的转速又降低下来。 不得已,宁夏只好再消耗一道紫纹,再服下一枚筑基丹。 丹宫转速才拉起,空气中再度氤氲出先天真火。 当下,先天真火开始缓缓渗入躯体,这回终于扑向妖血紫桥。 宁夏深觉这个过程太过缓慢,灵机一动,取出了地火龙珠。 他并不知道地火龙珠算不算先天真火,但这玩意儿高热,是极霸道的火灵之力,这一点总是不错的。 岂料,地火龙珠才取出来,打开,大量的先天真火开始扑簌簌朝体内涌动。 连带着那座已经定型的人族虹桥,也开始扑入大量先天真火。 灼热的先天真火,扑腾了足有半柱香。 忽地,丹宫转速又降了下来。 宁夏深知,一旦丹宫停止转动,天机和地气就会衰竭,再有先天真火,也不能导入体内。 而先天真火蕴养极难,整个筑基境都很难壮大。 而先天真火的妙用实在太多,炼器c炼丹,炼制傀儡,炼制奇符,都能用上。 高质量的先天真火,无疑能大大提升炼制诸物的能力。 就这样,宁夏开始和地火龙珠耗上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最后一枚筑基丹入体之际,他体内的人桥和妖桥,都已从紫色转成了赤色。 而源源不绝地提供先天真火的地火龙珠,也缩成了只剩铜钱大小。 终于,最后一枚筑基丹的药力行将化尽,旋转的丹宫缓缓停下,两道虹桥终于定型。 就在这时,天空传来浩渺的意志,刷地一下,宁夏抬起了头。 他知道,这是筑基成功,天地之门开启,天地意志滚滚落下,洗涤灵躯。 滚滚天地意志才袭来,七八丈处的岩浆忽然剧烈翻腾,一个硕大的龙头,小心翼翼探了出来,正是地火明龙。 在宁夏炼化地火龙珠时,生出感应的地火明龙便飞扑至此。 只是宁夏给他留下的恐怖印象太过深刻,地火明龙虽然赶到,但并未露头。 然而此刻这滚滚天地意志袭来,地火明龙实在忍不住诱惑,才壮着胆子探出巨大龙头。 宁夏冲他缓缓点头,抬手甩出一枚引灵丹。 地火明龙接住引灵丹,张口吞了,冲宁夏讨好地点点头,硕大的身躯终于才岩浆深处爬了上来,闭上龙目,开始感悟天地意志。 天地意志的降临极为难得,宁夏不再关注地火明龙,沉凝心神,同时放出金刚纹c傀儡纹,和宁小骨。 与此同时,他开始喷出先天真火,借着天地意志的洗礼,来淬炼宁小骨。 这是他早就渴盼许久的一道程序。 不经先天真火洗礼,傀儡难言灵透。 而且能借助天地意志洗礼,是极为难得的奇迹。 他一边淬炼宁小骨,一边放出神识,扫出金刚纹。 在天地意志的加持下,金刚纹的颜色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 宁夏丝毫不意外,因为他对金刚纹的感悟和祭炼早就到位了。 一直以来,不过是碍于他的修为被锁死,故而金刚纹迟迟不能进阶。 此刻,他达成了筑基一境,又有天地意志加持,金刚纹的变化想慢都难。 就在宁夏沉下心来,想 全方位的借助天地意志提升自己之际,孟尝山终于率领大军赶到了梅花山外。 “孟兄怎么确定人一定就在此处,不过是得报这里有庞然的火灵之力漾动,现在就把队伍召集回来,若致使宁夏遁走,可就追悔莫及了。” 陈波涛注视着满山灼灼桃花,低声谏言道。 164章 孟尝山道,“阴兄有所不知,宁夏昔年曾在此处死中得活,而此地也曾孕育出地火明龙,乃是一处真正的福地。 若不是靠着前线太近,我还真想过将此处辟成一处炼场,供族中子弟们冲击筑基境用。 且这宁夏素来大胆,此地虽险,却有着灯下黑的效果。因此,宁夏选择此处藏身,我丝毫不觉意外。 只是此处的灵力漾动,却不知因何而起。” “长老,不如末将带兄弟们下去探一波,看看怎么回事,若是宁夏在,末将顺手将人擒回便是。” 躬身发话的是勇毅营营将赵铁方,筑基七重修为,带兵有方,颇得孟尝山信重。 “我梅花卫先前在此獠身上吃了大亏,这个仇不能不报,卫长,梅花卫请求出战。” 说话之妖立在孟尝山左侧,一个硕大虎头,突兀狰狞,此君正是梅花卫千长夏忠吉。 梅花卫用十百千万,来给队伍分明级别。 万长已是梅花卫中枢级别的大佬,夏忠吉领着千长的位份,自然有着不俗的实力。 筑基八重的他,一身横炼本领,非同小可。 他不像其他妖族,以神魔族相貌为美,在他看来神魔族除了格外俊逸之外,和低贱的人族根本没有区别。 他瞧不起人族,连带着也看不上神魔族。 所以,他刻意用本体面貌示人。 若不是四蹄走路实在太不雅,他不介意化出本体,一头缺月苍山虎。 孟尝山挥手,“行了,一点小麻烦,何劳你们二位大将同时出动,铁方,你先去探探虚实。” “诺。” 赵铁方领命。 “铁方兄,宁夏奸狡,切不可盲目行动,勿要给他可趁之机。若有意动,当即刻回来禀报。” 阴无忌叮嘱道。 赵铁方眉头一皱,他是半点也看不上阴无忌这个人奸,“嗡”了一声,率领三百兵将,急速朝地下深渊所在方向扎去。 抵达渊口,赵铁方没有急着着人下探,而是放出了信蜂,群蜂嗡嗡扑入渊底,顷刻就带回了消息。 赵铁方眉心一喜,“人就在下面,孔启,刘震,你二人各带小队,一左一右合围,其余人等,随我在渊口结阵,决不能让宁夏走脱。” 赵铁方令下,两名精壮大汉轰然领命,各带三十余人,扑下渊口。 众人才下探,一道奇光闪光,灵气冲霄。 “不好,是高阶禁制符。” 赵铁方大惊,推翻先前的安排,率领队伍全部扑入渊口。 整个地下空间极为广大,三百人投下,仿佛石子投入湖面。 霎时,赵铁方见到了一堵蒙蒙光墙,光墙中三个金晃晃的太阳,散发着可怖的灵力。 光墙横堵住了整个通道,光墙之内是什么景象,一点也看不到。 “三金卫吾阵!看这成色,是三品奇符激发的。” 赵铁方暗暗叫苦。 一旁的副营将丁华沉声道,“还是禀报大人吧,三品奇符衍出的禁阵,恐怕我们很难破开。” 赵铁方眉毛一竖,“纵是破不开,这破阵又能维持多久,先攻击,至少得闹出点动静来。” 难得争来的一次立功的机会,赵铁方不愿放弃。 那边夏忠吉还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呢。 当下,在赵铁方的严令下,三百妖族兵将对着禁阵发动了攻击。 禁阵之内,地火明龙已经好几次怒目了,若不是宁夏凌厉的眼神压制,地火明龙早就爆发了。 地火明龙好容易接受一次天地意志洗礼,没来由冲出这么一帮人打扰。 这就好比,六七十年代的毛孩子,好不容易盼着过年,生产队分了两斤猪肉,家里包一回猪肉大葱馅的饺子。 好几年的期盼都在这上面了,忽然,七大姑八大姨全来了,这心情是何等的稀碎。 和地火明龙相比,宁夏的心情要好得多。 金刚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白色,这便意味着这枚金刚纹终于达成了四品。 宁夏用金刚纹加持肉身,霎时,只觉举手投足之际,有开天辟地的力量。 双足踏在地上,仿佛稍稍借力,就能腾空而起。 金刚纹大成的同时,他身体内的除杂也近乎完成。 此时,他周身遍布污泥,腥臭逼人,他赶忙取出识海空间中存储的浴桶和大量清水。 连续在浴桶中清洗好几遍,才将周身厚实 的污泥c杂质祛除。 一番清洗后,映在清水里的五官轮廓分明,唇红齿白,丰神如玉。 容貌上的胜人一筹,从不是宁夏关注的点。 天生丽质难自弃,有时也会让他苦恼。 皮囊的越发丰美,宁夏无感。 他最满意的点,在于内脏c骨骼c筋络的变化。 达成筑基境后,他的身高,比原来矮了足有五公分。 原本一米八五的身高,现在只剩了一米八零。 这是骨骼大幅度压缩,厚密后的结果。 与此同时,他的内脏变得更紧实,筋络变得更粗壮,这些看不见的变化,会极大的有益于他将来的修行和对敌。 换上一套崭新的绿袍,宁夏收了傀儡纹。 虽然长时间沉浸在天地意志,这枚傀儡纹并没有显著变化。 与此同时,经受天地意志洗礼,被先天真火祭炼的宁小骨,有了显著变化。 变化不在于宁小骨的一身白骨。 毕竟,宁小骨这一身白骨,可是经过了千万年岁月磋磨不灭,岂是宁夏几把火就能煅烧的。 变化的地方,还在于宁小骨的死灵意志海。 当初宁夏强行借助地火龙珠煅烧,将自己的神识灌入了宁小骨的死灵意志海,由此得以将宁小骨祭炼成自己的傀儡。 但宁小骨的死灵意志海,仍旧淤积了大量的死灵意志碎片。 有这些碎片在,宁夏虽能用神识控制宁小骨,但总是难得灵透。 此刻,他用先天真火祭炼宁小骨,借助天地意志洗礼。 宁小骨的死灵意志海中的杂质,碎片,一股脑儿地被煅烧一空。 如今,宁夏可以很如意地输入神识,灵活的操控宁小骨。 但是,煅烧掉死灵意志海的碎片,带来的直接恶果便是,宁小骨强大的感知能力,不复存在。 好在死灵意志碎片消失,整片死灵意志海还在。 有这个坚实的底子在,宁夏相信迟早有一天,他能将自己的神识布满整片死灵意志海。 然而,此番冲击筑基境,筑基达成,肉身变化,金刚纹进阶,宁小骨灵透,这些变化,都是可喜的,令宁夏愉悦的。 但要说最让宁夏开怀的,还是地火龙珠的变化。 地火龙珠在提供了大量的先天真火,供宁夏炼出两道蕴含大量先天真火的虹桥后,已经衰弱了不小,只剩了铜钱大小。 而宁夏在炼出了浑厚的先天真火后,由于体内的先天真火来源,就是地火龙珠。 往昔,他要催动这地火龙珠,只能借助龙鳞的包裹,靠灵力打在龙鳞上,进而移动地火龙珠。 如今,他能以火御火,通过先天真火自如地操控地火龙珠。 对宁夏而言,地火龙珠缩不缩小,没什么实质性的区别。 而地火龙珠能被自如操控,他等于多了件无上利器。 终于,在宁夏沐浴更衣完毕,最后一抹天地意志消退完毕。 欲求不满的地火明龙可怜兮兮地瞧了宁夏一眼,宁夏抛给他两枚引灵丹,冲他指了指渊底的岩浆。 然后,宁夏躲到了一处石壁后,紧接着,他再打出一枚引灵丹,刷地一下,他从石壁后跳了出来。 地火明龙巨大的脑袋连连点动,狡黠的眼神放出兴奋的光芒,嗖地一下,他巨大的身体朝渊底腾去。 快要扑入岩浆层时,忽然变得小心翼翼,缓缓没入炽热的岩浆,不忘得意地冲宁夏甩动尾巴。 宁夏盘膝坐了下来,一道傀儡纹打向宁小骨,帮宁小骨穿戴上皮肤,紧接着,那根乌沉铁棒凭空现出。 “小骨兄,请。” “宁兄请。” 宁小骨展颜一笑,目光温润,神色自然,比之往昔多了几分人味儿。 “还是小骨兄请。” “什么毛病。” 宁小骨说着,将乌沉铁棒抓入手来。 自己和自己说话,终究是没多少意思。 眼见着外面轰隆如雷,三品禁制符激发的护阵,还是安稳如山。 看着时间还早,宁夏干脆坐了下来,取出糖酥,熟肉,清水,自顾自享受起食物的美好来。 最后一块糖酥塞进嘴巴的时候,大阵终于烟消。 赵铁方一抹额头汗液,才要喝声,宁夏一跃而起,和宁小骨并排杀入敌群。 赵铁方麾下兵将也根本不等赵铁方下令,都把宁夏挡了功劳簿上的肥肉,哪里还有不上抢的。 双方才一接触,赵铁方就懵了。 消息完全不对,宁夏哪里是练气境修士,已经筑基,一身横炼神通,无比霸烈。 大量攻击打在他身上,根本不起反应。 相反的是,宁夏的攻击能力十分惊人,激荡的指剑又迅又猛,诸多炼气期的兵卒没有修出防御护罩,在如此犀利的指剑面前,根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而比宁夏更为恐怖的,就是宁夏身边的那个白面书生。 情报上根本没有显示此人的存在。 165章 连杀 如果宁夏的横炼神通令人震惊,那么宁小骨这白面书生横得根本就不像人。 手里提着个乌沉铁棒,就是一阵猛扫,迅捷的身法,恐怖的力道,这些极为原始的攻击手段,把璀璨的灵力轰击波都比成了无用的妖娆贱货。 只一个照面,宁夏和白面书生就杀透重围,计有六十余条性命消失。 赵铁方也挨了宁小骨的一棍,虽勉强靠着长刀架住,可以棍下来,他长刀崩碎不,半边身子都麻痹了。 “退,速退” 赵铁方轰然下令。 众兵将蜂拥而出,宁夏也不追击,直直隐匿入渊底,在靠近岩浆的平台处停下。 他炼化了大量的先天真火,有先天真火护体,已不惧炽热。 忽地,岩浆一阵细微的翻腾,地火明龙探出一只龙目,用探询的目光盯着宁夏。 宁夏冲地火明龙压了压手,要他稍安勿躁。 地火明龙攸地将头颅收回。 这时,赵铁方已赶回到孟尝山处,灰头土脸地拜伏于地,向孟尝山告罪道,“贼子奸猾,属下无能,请大人责罚” 孟尝山难以置信地望着回来的队伍,厉声道,“其他的人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下子少了六十多人,这是在和一支军队冲杀么? 赵铁方道,“贼子已修成筑基境,身边还有一人相伴,那人一身横炼本事出神入化,才一个照面,大阵就被杀透。” 孟尝山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这才多久” 他分明想起当初带领君象羽等入神一宫下战书,那时,君象羽和宁夏还有过一战。 当时,宁夏都没跨入练气境。 这才多久,宁夏便已冲入了筑基境。 宁夏越是精进,孟尝山便越是确信自己在宁夏身上下的这许多工夫,都是值得的。 这样的一个妖孽,若是放任野蛮生长,孟尝山不敢想象宁夏最终会成长到什么地步。 “还好,在这里堵住了,你便再是天才,也就到此为止了。” 孟尝山眼神陡然凌厉。 “金波兄,法采兄,二兄走上一遭如何?” 孟尝山含笑盯着吴金波,赵法采道。 吴金波一头金发,极为雄壮。 赵法采枯瘦如柴,一身灰袍,弱不胜衣。 这二位都是结丹境修为,并不在折梅卫任职,只因和孟尝山相善,才跟来此处。 “大人,何必劳动两位前辈,属下出手,若不能建功,属下愿以人头相抵。” 夏忠吉狰狞的虎头怒目欲裂,巨口开合,满是腥风。 孟尝山摆手,“有一不可有二,忠吉,你是猛虎,但宁夏是狡兔,在他身上吃得亏够多了。还是让金波兄和法采兄出手,快速了结此獠。” 忽地,夏忠吉拜倒,“大人若不用我等,还请大人免去忠吉千长之职。先前,我部和赵铁方部相争,大人点了赵铁方。 如今,大人还不用我等,忠吉无法向部下交待。即便对方是结丹强者,忠吉自问和部下结阵,也有一抗之力。 何况,对面只是个才筑基的贼子。试想,我堂堂折梅卫,连一个筑基贼子都不敢正面对垒,这折梅卫设来,还有何用?” 孟尝山皱眉,阴无忌道,“夏千长所言有理,宁夏纵是狡诈,折梅卫所设,正是为对付此辈。 士气可鼓不可泄,便有伤亡,也并非不能接受。” 孟尝山伸出五个指头,“你只有五个伤亡指标,一旦伤亡超过五个,你部必须马上撤回,不准打任何折扣。 我率众在渊口处,为你掠阵。忠吉,机会我给你了,能不能把握得住,全看你自己。” “诺。” 当下,夏忠吉点兵马,共计一百二十余人,风风火火朝渊口赶去。 这回,孟尝山也不再矗立原地,率众朝渊口赶去。 他赶到时,夏忠吉正在训话,“诸君,宁夏的资料,诸位都有。其人狡诈如狐,凶险狠辣。 此獠新近提升为筑基境,还有帮手。但勇毅营的教训,诸位都见到了,若是轻敌,代价就是死亡。 夏某拼命从大人处讨来任务,大人了,只有五个伤亡指标。这分明是把宁夏当成结丹强者来对待。 所以,夏某要求大家收起全部的傲慢,把宁夏当成结丹强者来攻打。此战若败,夏某绝不活着出渊口。” 折梅卫众妖齐声怒吼。 气势被调动起来,夏 忠吉忽地取出一根竹哨,轻轻吹起。 莎莎,莎莎,远处忽然传来声响。 那声响越来越大,最后竟如巨人开山,大片的树木倒折。 又等十余息,忽地,一条长达二十余丈的黑蟒,现在众妖面前。 水缸一样的头颅高高扬起,俯视着众妖,头顶上生着一支鬼面独角,泛着寒光。 “鬼面蟒,想不到竟有人能将此等庞然巨物化作御兽,有此物相助,此战成了九成。” 阴无忌微微颔首道。 夏忠吉继续吹动竹哨,鬼面蟒庞然身躯径直朝渊底游去,夏忠吉一挥手,百二十人同时跃上鬼面蟒背脊,风风火火杀向渊底。 鬼面蟒身量恐怖,动作极快,不多时,就探到了深渊中段,夏忠吉等人早就神识放开探查。 一时间,却根本探查不到宁夏的踪迹。 半柱香后,众妖已将除却渊底的位置,反复探查,却始终不见宁夏的踪迹。 夏忠吉也觉奇怪,虽然还有临近渊底的一层没有探查,但那处温度奇高。 他们探到临近渊底的位置,便已觉酷热难耐,再往下去,便是修士也难以忍耐。 “诸君,结阵,继续下探。” 夏忠吉下令。 筑基强者纷纷祭出防御护罩,防御护罩成阵,将半数的练气强者集中笼罩在防御护罩之中。 霎时,众妖聚成一个巨大的防御护罩,直朝最底层落去。 众妖才落下,忽地,鬼面蟒发出一道凄厉的嚎叫,便见一根乌沉铁棒,从天而降,钉穿了鬼面蟒的巨大头颅。 嗖地一下,夏忠吉等人齐齐腾身。 才腾出渊底,便见鬼面蟒凄厉的嚎叫,巨大的尾巴死命摇摆,打得渊壁崩塌。 白衣翩翩的宁小骨便立在鬼面蟒的头颅上,哪里有宁夏的踪影儿。 夏忠吉又惊又怒,这条鬼面蟒是他花了不知多少心血才驯服的,用来冲阵,素来奇效。 今日毁在此处,他心在滴血。 夏忠吉一马当先,扑向宁小骨,其余妖族也不甘落后,狂扑而来。 滔天灵力率先袭来,宁小骨纹丝不动,直到灵力加身刹那,夏忠吉等妖已扑到十丈开外,忽地,一道火光扑向鬼面蟒张开的血盆大口。 “宁夏!” 夏忠吉朝着火光袭来的方向望去。 “先天真火,班门弄斧。” 有妖厉声啸道。 时迟,那时快。 看着并不凌厉的先天真火,内中却藏了一枚地火龙珠。 地火龙珠何等霸烈,巨蟒庞然的身躯,和一个巨大的汽油桶没什么区别。 那团真火,才扑入巨蟒口中,瞬间将鬼面蟒引燃。 滔天火焰暴起,宛若引爆了火焰弹。 夏忠吉等妖惊呆了,仓促祭出防御护罩,哪里还来得及。 汹汹火焰足足吞噬了五十余妖,余者也尽数被火焰引着。 “宁夏,宁夏” 夏忠吉一边调动灵力拼命灭着身上的火焰,一边咬牙切齿的咒骂。 宁夏看也不看他,和从火焰中扑出来的宁小骨,向被火焰引燃的折梅卫众妖展开了残酷的打击。 对孟尝山,宁夏是恨到骨头里了,连带着对折梅卫也是恨屋及乌。 宁小骨和宁夏的组合本就得心应手,群妖遇火,本就痛苦不堪,哪里能组织起有效防御。 顷刻间,被宁夏和宁小骨扑杀近半。 忽地,渊口处一道冲击波袭来,宁小骨瞬间扑到宁夏后背。 轰的一声,宁小骨被那恐怖的冲击波冲飞出去,连带着宁夏也被冲飞。 “结丹强者。” 宁夏心中凛然,头也不回地朝渊底投去。 “鼠辈休走!” 吴金波脚踏虚空,飞身直进。 赵法采与他并驾齐驱。 适才,渊底凄厉的惨叫声,到底惊动了孟尝山。 他万分后悔给了夏忠吉机会。 孟尝山不再犹豫,急令吴金波,赵法采出手。 两人才腾出,便击中了宁小骨,此番追逐,两人一左一右封死了所有出路。 炽热的渊底,夏忠吉等人难耐,但对吴金波和赵法采而言,却算不得什么。 即便宁夏几乎是朝渊底急速下坠的,但吴金波和赵法采照样后发先至。 半空中,宁小骨扫出一棍,吴金波冷笑一声,伸手抓来。 大手才触碰到乌沉铁棒,他身子被砸得一歪,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殊不知,宁夏心头掀起万千巨浪。 宁小骨全力一击 ,何止三万斤,吴金波竟然空手硬接了一记。 “鼠子,还不束手就擒!” 赵法采冷喝一声。 手掌一挥,一道七彩金丝网便朝宁夏兜头罩落。 就在这时,宁下已坠到渊底,一颗引灵丹被他弹射而出。 吴金波轻“咦”一声,就在这时,一颗巨大龙头轰然冲出。 正是蓄势许久的地火明龙,悍然发动。 不到五丈的距离,冲在最前的吴金波几乎没有任何反应时间。 嗖地一下,地火明龙血盆大口张开,瞬间咬中吴金波,将他一口吞了。 1章 祈祷 就在地火明龙吞掉吴金波的同时,巨大的尾巴抽中了赵法采。 赵法采半空中直接喷出大片血雾,砸在墙壁上,弹在地上,晕头转向,根本反应不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宁小骨踩在宁夏肩头猛地一个借力,飞身到了近前,乌沉铁棒一扫,正中赵法采头颅。 便是结丹境炼成了铜头铁骨,也挨不住这暴虐一击。 赵法采的头颅如西瓜一般破开,一颗白色的结丹滚了出来。 宁小骨一把摄入手中,地火明龙仰天吼啸。 宁小骨不理会他,地火明龙赶忙扑前,将赵法采的肉身吞噬了。 结丹境的尸体,堪比灵药。 地火明龙才出,吓坏了的夏忠吉急速遁走。 然而,地火明龙蓄势那么久,才吞两妖,如何肯够,竟然扶摇直上,一路追出了渊口。 便在孟尝山眼前,生生将夏忠吉吞噬。 听见地火明龙怒吼时,孟尝山便知不好,不待他反应过来,场面就已失控。 地火明龙扑出渊口,孟尝山集结的大军猝不及防,地火明龙肆虐一圈,竟带走上百条性命。 孟尝山大怒,厉啸一声,结丹浮出头顶,丹火汹汹。 霎时,一枚金色符箓现在他手中。 那金色符箓才现,地火明龙便嗅到了危险,发疯一般朝深渊遁去。 孟尝山喷出一口心头血,洒在那张金色符箓上。 嗖地一下,金色符箓被投入了渊底。 狂暴的力量爆开,覆盖了整个深渊。 恐怖气息袭来刹那,宁夏勉强用神识扫中宁小骨。 才将宁小骨收入识海空间,宁夏便失去了意识。 地火明龙发疯一般,朝岩浆底部探去。 霎时,整个渊口垮塌,渊口之上覆压三百里的桃花山,垮塌了一百多里。 滚滚烟尘之上,孟尝山痴痴立在虚空,眼神无比涣散。 怔怔良久,他愤然骂道,“狗?的安冉,老子定不与你干休。” 他做梦也没想到,安冉踢回了宁夏这个皮球,会造成这样灾难性的后果。 折梅卫那么多精锐损失了不说,两名结丹强者也折损了。 即便是在整个赤焰妖域,结丹强者也就那么七八百个,一下子就损失了两个,孟尝山都不知道回去怎么向中枢交待。 还有那张珍贵的金色奇符,那是属于他的真正的杀手锏,数十年修行,穷尽机缘,也不过得了这么一张一品奇符。 竟然就这么消耗掉了,现在想想孟尝山都觉得自己实在太冲动了。 “总归是了结了。旁人不知宁夏的诡异,我等知晓大人到底做出了怎样的付出,大人不必自责。” 阴无忌低声劝慰道。 孟尝山沉沉一叹,一挥衣袖,遁走不见。 孟尝山遁走,宁夏沉在凤凰胆中,地火明龙左爪牢牢抓住凤凰胆,在深不见底的岩浆中,急速游动着。 适才的巨爆,实在太令地火明龙恐惧了。 他天性胆小,难得雄起一位,就遇到了这么恐怖的力量。 他虽不能理解那道金色奇符是什么,却知道那恐怖的力量,足以让自己灰飞烟灭。 这一害怕,地火明龙只想离那恐怖的地方越远越好,他开始亡命奔逃。 这一奔走,便是好几个月。 宁夏从没想过地下会有如此如汪洋一般的岩浆层,更想不到这地底的岩浆层,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地火精灵。 有两个头的火焰狗,有八条尾巴的火象,还有身材庞然到地火明龙飞了好几分钟,才看到头尾的无名火灵。 那无名火灵曾翻动了一下身躯,整个岩浆层仿佛如开了锅。 凤凰胆竟被地火明龙弄得脱了爪,宁夏漂了好几天,才又被地火明龙找回。 他困在凤凰胆中,意识无法沉寂,只能不停地用意念回忆自己读过的文章和学习过的大量神魔文。 直到这天,地火明龙忽然游出了岩浆层,憋了好几个月的宁夏赶忙显化肉身。 才来得及穿好衣服,脚下忽然崩裂,却是火山爆发了。 他赶忙祭出先天真火护住自己,滚滚岩浆一下将他冲出老远。 凤凰胆内的紫纹早在他冲击筑基境时,就只剩了两道。 他此番死而复生又用去一道,现在整个凤凰胆内就剩下一道紫纹。 宁夏不敢再用,只能靠自己硬撑,只撑到 意识模糊,昏死过去。 莽莽抱母山下,幽幽浑水河畔,晚风吹得枯黄的芦苇,飒飒生寒。 萧有信顶着一头花白的头发,面容愁苦地跪坐在寒风中。 天上的太阳并不刺目,但终年不见阳光的他,还是显得很是不适。 黑沉沉的衣袍罩身不算,还用灰麻线坊的长巾在脸上缠了厚厚一圈。 在他身前,摆着七枚血色的石块,皆是品相上佳的阵石。 萧有信对天祝祷,“信男萧有信,竭诚向祖神祈祷,恳求祖神指引迷津,再续绝途。信男萧有信愿损寿元十载,顿首再拜” 大篇的祝祷词后,萧有信头顶冒出一颗结丹。 那颗结丹已经虚化,正是结丹大圆满的征兆。 刷地一下,结丹被引燃,萧有信弯曲的身子仿佛承受了巨大痛苦,不停地颤栗着。 随即,七颗阵石被丹火引燃,嗖,嗖 七道毫光直冲天际,射破斗牛。 半柱香后,毫光燃尽,一道缥缈的气息,在萧有信周身旋绕。 萧有信激动地浑身颤抖,他的结丹没入体内,那道缥缈的气息,忽然朝东方遁去。 萧有信急忙跟上,一路奔出三百余里。 那缥缈的气息,忽然在一处水潭边消失不见。 萧有信定睛看去,那水潭边正漂着一个身影。 萧有信大手一挥,潭中的身影晃了晃,竟然没被摄取。 他哀叹一声,只能自己快步行过去,从水中将人拖了起来。 才定睛看去,萧有信满眼俱是绝望,并引动剧烈的咳嗽,不多时,咳得吐了好几口血。 血液滴入水潭,引来成群游鱼争食。 “人族,怎么是人族,这里怎么可能有人族,如此衰弱的修为,祖神啊祖神,您的惩罚应该有尽头啊” 萧有信欲哭无泪。 他将那人丢回水潭,踉跄着脚步去了。 半个时辰后,绝望的萧有信又折返回来,艰难地将那人背上背来,拖着离开。 宁夏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他睁开眼来,入眼的是一间把酒平的木屋,木屋内堆满了农具。 他努力地回想,终于记起昏迷前的事来。 那时他真元耗竭,顺着岩浆流溢,到了一处巨瀑,他被卷进巨瀑,巨大的水流彻底将他震得昏死过去。 他想要起身,却发现周身无力,赶忙检视身体,惊讶地发现,体内九窍上架起的两道虹桥纠合到了一处,锁死了九窍,他竟抽调不出灵力。 连带着,他身体也无比地虚弱。 瞥了一眼破旧木箱上的粗陶碗,碗口还余留着干硬的菜糊糊。 可以想见,这两日他就是靠着这些菜糊糊续命。 宁夏正想挪移出识海空间的肉干,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斗笠客行了进来。 那斗笠客身材纤细,身量不高,一身粗布麻衣和硕大斗笠,遮蔽了面目,叫人看不出底细。 但纤细如玉的手指关节,还是显露的斗笠客的年纪和性别,应该是个半大的女孩。 斗笠客捧着一个粗瓷碗,里面装着满满的菜糊糊。 瞧见宁夏苏醒,斗笠客吃了一吓,如受惊的小鹿朝后跳开。 “姑娘,我这是在那里?是你救了我?” 宁夏吃力地问道。 斗笠客一手端着菜糊糊,一手摇晃,“不,不,是阿爷救的你,这里是息霜部。” 斗笠客声音清澈,难掩怯懦,显然很少和人说话。 “息霜部?是哪一国?” “没有国,是玄霆妖域。” 宁夏眼神呆滞了。 地火明龙在岩浆层游了几个月,竟然游出了神州万国,游过了赤焰妖域,跑到了这从未听说过的玄霆妖域。 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地图的更换,而在于他是人族,人族在妖域待着,这不是自找死路么? 宁夏只能寄望于“阿爷”和这戴斗笠的小姑娘暂时没查出他的底细。 宁夏魂不守舍地捧着一碗菜糊糊喝着,嘴里寡淡得很。 小姑娘似乎很少和人说话,腼腆劲儿过了,倒是颇为健谈,叽叽喳喳问个没完。 通过沟通,宁夏大致弄清楚了,这里是玄霆妖域的最底层的一个部族。 小姑娘和“阿爷”相依为命,靠种地为生。 小姑娘姓“萧”,自称阿免。 阿爷似乎身体不佳,一直闷在西屋,极少出门,每日都是阿免端去食物。 宁夏又躺了两日,身 子终于有些气力,便下地了。 一家三口,两个男的各躺一屋,让一个小姑娘天天往屋里端食,实在不像话。 宁夏出门,没看见小姑娘,走到西屋,听见那边剧烈的咳嗽声,宁夏朗声道,“君某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虽到了玄霆妖域,远离了吴国,但他不敢大意。 谁知道玄霆妖域和赤焰妖域的联系深不深,倘使宁夏之名传到孟尝山耳朵里,少不了给自己招祸。 索性,他化名君象先。 这名字是跟着君象羽的名字来的。 2章 日子 “谢就不必了,出门戴上斗笠。” 屋内传来沙哑的回话后,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宁夏心里咯噔一下,莫非“阿爷”看出自己的底细了? 难道这是一个对人族抱有好感的妖? 怀着杂七杂八的乱想,宁夏出了大门。 走出大门,回望整个萧家,宁夏才意识到这个家是何等的简陋。 总共三间房,加上一面篱笆墙,组成了一个两百来平的院落。 院子左边开辟了菜畦,人族有的红椒c青韭,一样不少,涨势喜人。 宁夏纳闷了,明明有这么多蔬菜,怎的顿顿都是菜糊糊。 宁夏踏上家门口的大石头望了望,西边开辟了大片的稻田,已是初冬时节,稻田一片金光灿灿,涨势极好。 隐隐绰绰,能看到不少身影忙碌在田间地头。 忽地,一人牵着个体型巨大的黑牛,从他身前走过。 是个头发花白的老汉,头颅和身子极不协调,粗布裤子后面鼓鼓囊囊,有半截干枯的尾巴,从裤沿透了出来。 宁夏心下凛然,忍不住压了压斗笠边缘。 这是妖族的世界,作为人族,他露出一点破绽,都有性命之忧。 目送着白发老头远去,宁夏心中着实好奇。 他看得出来,白发老头几乎没有任何修为,偏偏就化形了。 疑惑无人解答,脚下道路湿滑。 半柱香后,宁夏找到了阿免。 小姑娘正麻利地挥舞着镰刀,身后倒伏着大量的稻子。 望着有半人高的稻子,宁夏由衷地感叹,还是灵气充溢的世界,物产丰富啊。 禾下乘凉,在此间,真不是愿景。 “君大哥,你来作什么?” 阿免远远冲宁夏招手,白生生的指头在阳光下,好似一截玉雕。 “阿免,你歇会儿,我来帮你。” 宁夏接过阿免手里的镰刀,似模似样地弯腰挥镰,没蹚出几步,脚下已经虚浮。 阿免抢过镰刀,“还是我来吧,君大哥,你身子没好,歇着就是。” 宁夏脸上无光,他体内两道虹桥纠缠,弄得他现在不断没有法力,身子还虚得厉害。 不得已,宁夏只好尝试着捆稻,动作慢是慢点,但终归能帮上一些。 小丫头干活麻利地惊人,体力也极好,一口气隔了近两亩地,根本不见停下。 眼见着日落西山,小丫头终于收镰,胯上一个硕大的木制水壶,冲宁夏招手,“君大哥,回吧。” 宁夏指着满地的稻子,小丫头道,“没事的,村子里的阿伯阿姆阿哥阿弟都很好,不会有人拿的,明天来收就好。” 一地有一地风俗,轮不着宁夏指手画脚,他跟着小丫头行在走田间地头,夕阳洒满前路,晚风吹来阵阵稻香,宁夏心中浮起一种久违的安宁。 这安宁才起,便被一股刺痛淹没。 他想到了秦可清,现在正紧闭孤地,终日与青灯古佛相伴。 “不管了,先想办法摸清情况,赶紧找到回乡之路。” 宁夏驱散杂念,坚定信心。 很快,才坚定的信心,便被阵阵油脂的香气冲击。 前方三十丈外,是个三岔路口,支了个肉摊,一个浑身油渍的胖大汉子,正在收摊。 远远瞧见阿免,胖大汉子招呼道,“小阿免,新猎的一头野猪,还剩最后一刀梅条肉,拿回去给阿爷打打牙祭。” 小阿免远远挥手,“多谢牛大哥,我和阿爷都不爱吃荤腥。” 招呼完,小阿免正要离开,却发现宁夏双脚仿佛钉在地上。 “这位是?” 胖大汉子盯着宁夏端详。 小阿免道,“这是阿爷老友的孙子,来拜访阿爷的。” 这是萧有信嘱咐阿免的,她记得很牢。 胖大汉子笑道,“既然有客,这刀梅条肉还是拿回去吧。” 小阿免摇摇头,悄声对宁夏道,“君大哥,阿爷不能白拿人家东西,我攒的钱不够买肉。” 宁夏指着肉案边上的污桶里的板油道,“牛兄,这桶中之物怎么卖?” 他并不知道此间的交易货币是什么,故意发问,乃是见这厚厚的板油随意扔进污桶,瞧着胖大汉子便是将之当了弃物。 胖大汉子道,“这些油泡子哪有什么用,用来喂些牲口,怎的,君兄弟要?” 宁夏道,“若是牛兄无用,我就厚脸要了。” 胖大汉子赶紧将污桶提溜出来,阿免悄声道,“君大哥,你要这做什么,咱家没喂牲口。” “我自有用处。” 宁夏低声回一句,冲胖大汉子抱拳道,“那就多谢牛兄了。” 他提了污桶要走,身子一软,差点摔倒。 小阿免一把提过污桶,在肉案上排了五个铜板,“牛大哥,我只有这么多了。” 胖大汉子蒲扇大的手摆得和摇扇一样,“拿回去,拿回去” 小阿免提着污桶快步离开,宁夏冲胖大汉子一拱手,快步跟上。 回到家,宁夏将污桶里的两大块板油,倒进盆中,提到溪流边,好生涮洗一番。 随即,捅开了灶火。 小阿免一直围前围后,不知他要干什么。 宁夏让她负责给灶膛看火,麻利地挥刀将板油切成小块,投入烧得冒起青烟的铁锅中。 不多时,锅中的板油蒸发尽水分,开始冒出诱人的油脂香味。 号称不吃油腻之物的小阿免,再也忍不住了,蹭地立起,盯着锅里已渐变焦黄的油渣,一双眼睛看得呆滞了。 嘴角的口水不知觉淌了出来,打湿了前大襟。 “小馋猫,要吃美味,且得等上一等。” 宁夏轻轻在她斗笠上敲了一记,“拿盆,赶紧拿盆。” 小阿免胀红了脸,找了一圈,压根没找到盆,只找来几个粗陶碗。 宁夏用铲子将锅里的油脂控干,沥出油渣,捻起一块,朝小阿免递来。 小阿免伸手接过,顾不得烫手,便放进嘴巴。 宁夏颇觉怪异,这小丫头吃饭,也不肯接下斗笠,面部全部被黑布遮挡,捂得比他还严实。 制作好猪油和油渣后,宁夏在小阿免的指引下,找到了米缸。 他满以为米缸内存货有限,毕竟小阿免一日三餐弄菜糊糊。 岂料,揭开米缸,里面满满一缸晶莹剔透的大米。 3章 闻锁 宁夏问阿免,明明有米,怎么不做饭? 阿免怯声道,“以前都是阿爷做饭,后来阿爷生病了,我只会做糊糊。” 宁夏心生怜惜,“以后我做吧。” 他麻利地取米,淘洗,静置。 又转去菜畦,摘了青红椒,韭菜。 眼见陶罐里的猪油已经凝固,他洗净铁锅,将米饭闷上。 不多时,香喷喷米饭出锅,阿免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宁夏盛了三大碗,各取一大勺猪油,混着盐巴搬开。 油脂和着米饭的滋味才飘出来,阿免已经站不稳了,素狠了的宁夏也忍不住食指大动。 “我给阿爷端一碗,君大哥等我啊。” 小阿免端着一碗饭,火速冲到西厢房,从窗户边递了进去。 小阿免才到,窗户边边伸出一只枯瘦的大手,将碗夺了过去。 阿免奔回,宁夏冲他举了举手里的猪油拌饭,不用谁下令,小阿免转过头去,把脸扎进了碗里。 一大碗米饭,不到二十息便下了肚。 西厢房那边的动静更快,传来铎铎的敲窗声。 小阿免赶紧奔过去,又快速奔回,“阿爷还还要” 宁夏麻利地又拌了三碗 半个小时不到,一大锅米饭被三人瓜分干净,就剩了底下一层厚厚的锅巴饭。 宁夏将锅巴饭铲出,洗净大锅,烧干,杳入荤油,大火爆炒了两大盘油渣韭菜c油渣青椒。 三人就着两盘喷香的油渣菜,把最后的锅巴饭也一扫而空。 小阿免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小小的肚子撑得圆滚滚的,走路都费劲。 想要帮宁夏收拾锅碗,却连腰也弯不下来。 宁夏挥开她,看着仅剩的一陶碗猪油,暗暗叹息,这苦日子啥时是个头。 他不是没想过逃离,但人生地不熟,自己又是人族,贸然逃出,是下下策。 他现在亟需的是解开纠缠的两道虹桥,恢复实力。 第二天上午,趁着和小阿免下地的时候,他悄悄遁到远处,自刎而亡。 他希望凤凰胆可以解决这个困扰,然而,重生之后,他体内的两道虹桥仍旧是相互缠绕。 最后的努力也失败了,宁夏只能暂时在萧家住了下来。 转瞬,三个月过去了,农家小院的日子,宁夏意外住得很是惬意。 每日早起下田劳作,晚归收拾菜园,烹饪晚餐。 闲暇,陪着小阿免说几个故事,下几盘五子棋,天高云淡相思远,月白风清忘流年。 如果心无旁骛,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但宁夏终究不能忘记还锁在大皇元寺白鸟塔内的秦可清。 “哈哈,左右皆三,大哥,你挡不住啦,我又赢了” 阿免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上,落上一颗三角形的木纹棋子后,雀跃起来。 宁夏莞尔一笑,投子认负。 他惊叹于小阿免的性子纯良,几乎毫无杂质,更怜惜她堪称贫瘠的日子。 这种贫瘠不止是生活上的,更多的是精神上的。 听阿免说,在宁夏没来前,她一年也说不上几句话。 阿公身体不好,很少出屋,也很少和她说话。 她大多数时间,要么是在田间劳作,上缴供给衙门的田赋,要么就是独自坐在家门口,望着远方发呆。 宁夏的到来,给她空白的日子增添了太多的色彩。 她跟着宁夏学会了做饭c炒菜,也学会了下棋,偶尔,宁夏也会教她认字。 小阿免天资之高,宁夏闻所未闻,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 他教授的人族文字,小阿免根本不需要第二遍,便能牢牢记下。 终日教学相长,宁夏也自得其乐。 只是,体内纠缠的两座虹桥,迟迟没有解开的迹象,让宁夏日渐焦躁。 但日子还得过下去。 玄霆妖域的灵力很充足,没有寒冬,光照充足。 两个月前插下的秧苗,如今已经抽穗,根本没有施加任何肥料,涨势好得惊人。 闲来无事,宁夏挺喜欢躺在田埂上,闻着芬芳的稻香,看着天上的悠悠白云,似乎唯有如此,才能暂时忘却心中烦扰。 这日午间,宁夏睡不着,跑到一处田埂边躺了,暖风悠悠,吹掉万缕闲愁。 宁夏很快睡意朦胧,忽地,耳畔传 来,微弱的诵读声,声才入耳,宁夏眼睛霍地张开,他分明听到了神魔音。 声音是小阿免的。 一个最底层的妖族小姑娘,怎么会神魔音。 宁夏心中惊讶到了极点,一边仔细聆听,一边将小丫头诵读的神魔音翻译成神魔文,用神识刻在识海中。 但小丫头的语速太快,渐渐宁夏跟不上速度,便放弃了刻录。 他开始将识海中的神魔文,翻译成汉字,译出了断断续续的几行文字。 才捋顺这些文字,宁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小丫头诵读的竟然是“并关八锁”法诀中的文字。 并关八锁在妖族中也是无上秘法,小阿免这个农村户口的妖族小丫头怎么会背诵? 宁夏正纳罕着,小丫头还在继续诵读。 后面诵读的内容,宁夏听也没听过。 他掌握的只是并关八锁的一锁,其他法诀,他根本没有。 他好恨曾经备下的那枚留声珠为了做局坑掉陈坤,给寄送了出去。 现在他识海空间,没有留声珠,只能靠他自己用笨办法刻录下小丫头诵读的神魔文。 他虽修炼神魔文有成,但也不能做到精准的凭音而译。 只能在识海中刻录下他能听懂的文字,不明白的只能用空格代替。 小丫头诵读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告停歇。 诵读完毕,小丫头蹦跳着离开了。 好几次宁夏都想出声,毕竟这样偷听小丫头诵读秘法,不是什么光彩之举。 但又怕惊动“阿爷”。 可以想见,这篇并关八锁的秘法,必定是阿爷传授给小丫头的。 阿爷既然懂得此等秘法,就绝不是简单人物。 此外,宁夏料定阿爷知道自己人族身份,若再知道自己盗走并关八锁秘法,说不得要搞杀人灭口那一套。 因此,宁夏只能熄了从小阿免处获得并关八锁秘法的心思。 岂料,三天后,他又在稻下乘凉,小丫头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宁夏忍不住翻身坐起,出现在小丫头面前。 小丫头斗笠罩头,他瞧不见小丫头的表情,却从她攥紧衣角的小手,看出小丫头的局促。 “小阿免,那天你发现我了?”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 小丫头点点头,“我听到大哥的呼吸声了,听到大哥好像很激动,所以我知道我背得东西,对大哥很有用。 但是阿爷不让我把这些背给第三个人听,所以” “所以你就假装不知道我在偷听,故意背给我听?” 宁夏鼻头微酸,走到近前,轻轻拍着小丫头瘦削的肩膀,“听阿爷的话,大哥不听。你知道你背的是什么吗?” 小丫头摇摇头,“我背了好几年才全部背会,阿爷让我尝尝复习,不要忘记。” 宁夏暗暗称奇,小丫头完全是凭着超绝的记忆力,在记忆一个个毫无规律的古怪音调。 宁夏无法想象,要记下长达半个小时的毫无规律的古怪音调,到底需要怎样的毅力和天赋。 “大哥,我可以和阿爷” “听阿爷的话,没坏处。” 修为难复,纵然多修出两道锁,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额外的意义。 他能明白小丫头的拳拳之心,却不愿让她心生困扰。 “走吧,回去下棋。” 宁夏笑道。 “好耶!” 小阿免雀跃不已。 两人才行到大门口,便见一个富态中年领着两个身着衙服的税吏等在门口。 三个月前,禾稻丰收时,这三人到过萧家。 宁夏亲眼见到,小丫头辛苦耕种c收来的七十几袋稻子,被征走五十几袋。 还不到收割季,这三人又来了。 “小阿免,上次收的是田赋,这次收的是役差税,你家就你们爷俩,就不用应役了,缴些役差税就行了。” 富态中年是此地的里长,姓王。 “缴多少?能不能剩下一些,让我们撑到下次收割?” 阿免怯懦地问道。 “一个役夫十公袋,你们家两个役夫,不对,这家伙是哪里来的?” 税吏赵甲抽出腰刀,直指宁夏。 王里长急声道,“此是萧家新来的客人,已经有些时日了,没有为非作歹的迹象。” 赵甲收刀,“既然老王你作保,我就不走程序了。她家得按三个人收,共计三十袋,稍后,让你们里的夫子搬去衙中。” 阿免急了,“我们家就剩十五袋了,缴不起那么多,等下一季收割了 ,再补缴可好。” 税吏的钱乙哈哈大笑,“小姑娘,都像你这么说,我们的税就不要收了。老王,你能处理好吧?” 说话间,一阵风吹来,小阿免脖颈处的纽扣脱落,露出一小片莹莹如雪的肌肤。 钱乙眼中精光暴涨,“这样吧,十五袋就十五袋,小阿免既然发话了,这个面子总是要给的。” 说话之际,钱乙悄无声息走到阿免身边,猛地挥动腰刀,刀鞘正打在阿免斗笠上,刷的一下,斗笠被磕飞。 “啊呀。” 钱乙惨叫一声,向后摔倒。 () 4章 哄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宁夏,只见阿免露出一张狰狞到极点的面孔。 那是一个光秃秃的脑袋,蓝墨色的皮肤,歪嘴,龅牙,塌鼻,一双血红的眼睛,眼皮朝外翻着。 说这是世上最丑陋的面孔也绝无夸张之处。 斗笠掀开的刹那,阿免如遭雷击,怔怔许久,忽地发出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嚎,疾步奔回房间,嘭的一下将门关死。 隔着老远便听见阿免剧烈的喘息声。 宁夏猛地醒过神来,奔到门边轻轻地敲门,才要说话,门内传来尖利的叫声。 “不怕,阿免,不怕,有大哥在” 宁夏轻声安慰,心里很是惭愧。 阿免斗笠被揭开的瞬间,宁夏也震惊得失了神。 他有想过小阿免可能有什么缺陷,却没想到是如此一张狰狞可怖的脸。 “哪里来的妖怪,吓死老子了。” 钱乙怒声骂道。 他觉得自己先前的惊呼,实在太过丢脸,此刻便将所有的火气发到阿免头上。 “闭了!” 宁夏大怒。 他深深知道阿免这如水一般清澈的小丫头,此刻的内心是何等的惊惶。 “你踏马的找死!” 钱乙怒眼圆睁,话才出口,他忽然发现问题不对。 眼前这个斗笠客身上忽然散发着一股说不清的气息,这种气息,他从衙中刽子手赵三春的身上也曾感受到过。 只要赵三春所过之处,整条街的狗都得夹着尾巴逃走。 此刻,眼前这个斗笠客身上散发出的这种恐怖气息,比他从赵三春身上感受到的还要强烈十倍不止。 “滚!” 宁夏断喝。 钱乙心神为之夺,赵甲和王里长更是觉得呼吸都困难了。 三人同时发一声喊,屁滚尿流地奔走。 宁夏捡起地上的斗笠,来到门前,在破旧的门槛上坐了下来,不再劝慰阿免,而是从识海空间取出一根细长的笛子,吹奏起来。 这是他前世学得的本事,也就会吹一曲梅花三弄。 悠扬缠绵的笛声一起,门内阿免的哭泣声忽然停止了,尖利的指甲刮擦门板的声音也不见了。 宁夏反复吹奏,并不高明的技法,配合着独特的环境,盈出一种空灵的意境。 这一吹足有小半柱香,宁夏放下笛子,腮帮子隐隐发疼,轻轻敲门,“小阿免,容貌是父母生的,自己并不能做主,纵有遗憾,也当坦然接受。 何况,这世上有的是皮囊光鲜的俊男美女,但艳若桃花,心如蛇蝎之辈从来也不曾少了。 君大哥便见过很多很多的恶人,他们穿着漂亮的衣服,生着俊俏的脸蛋,口上说着最动听的甜言蜜语,干的却是丧尽天良的丑事。 而我们的小阿免呢,有着一颗金子一般的善良的心,这样一颗心岂不胜过天下最美的脸蛋。 快开门,再不开门,今晚的火锅肉,我可要和阿爷扫光了。说好的三局棋,咱也下不了了,就当你输噢。” “不行,人家没输。” 吱呀一声,门被拉开了,小阿免俏生生立在门边,指甲上全是鲜血,不少蚂蚁,昆虫聚在他脚下吮吸着从她指间流下的血液。 小阿免头上缠着一块黑布,裹得紧紧的,只露出怯懦而哀怨的眼睛。 宁夏轻轻抓过她的小手,小丫头疼得直颤,却没哼出一声。 宁夏故意假装在怀里摸一把,实际是从识海空间调出一瓶真元膏。 苏冰云赠的那瓶真元膏早就消耗一空了,这是宁夏后采购的。 亲身试用过,真元膏的疗伤能力的确出众。 甲盖大小,在小丫头手上均匀地涂抹。 不消片刻,小丫头受伤的指甲便开始结痂了。 小丫头眼睛瞪得溜圆,显然是被真元膏神异的药效惊到了。 “揭下来吧,小模小样的,还能吓到大哥么?” 宁夏伸手,小丫头往后缩,小脑袋摇得如拨浪鼓一般。 “听话,乖” 宁夏抓住小丫头的肩膀,平静地盯着他,“相信你,也相信我,好不好?” 他不是一定要看小丫头的狰狞鬼面,而是知道小丫头受到了多深的伤害,若不及时开解,将成为一个大大的心结。 小丫头不再躲闪,宁夏轻轻将她脸上黑布解开,面上带着微笑,目光透着柔光。 即便眼前这张狰狞鬼面,丑陋到了极点,宁夏心里想的都是小丫头金子一般的心,并不用刻意伪装,也能平静地直视。 小丫头呆住了,她从宁夏眼睛里找不到一点点厌恶和嫌弃,只有无限的怜惜。 “哇”的一声,小丫头哭出声来,扑进宁夏怀里,紧紧抱着他的手臂,哭声越来越大,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宁夏轻轻拍着她的背脊,给她理顺气息。 不多时,小丫头竟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日出东山坳,晨光惊飞鸟。 见小丫头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宁夏将她抱回房间,折身来到灶台,一通忙碌后,不多时,便有米香裹着袅袅炊烟腾起。 一边做着饭,宁夏也在想着如何应付眼前的困局。 他识海空间内,没存金银,其他物资不便露白,念头转了转,宁夏决定等吃罢早饭,从识海空间拎出两条熟肉,去走走王里长的门路。 不管怎样,王里长和几个税吏是说得上话的。 只要王里长肯下力,应该会有腾挪的空间。 宁夏一锅米饭才焖熟,正要去叫小丫头,忽然一张大网兜头罩来,瞬间收紧,将他拖倒在地。 便听钱乙喝道,“好个兔崽子,叫你张狂,终是落到爷爷手里了吧。” 朦朦胧胧,便见十余道身影围拢过来,不远处王里长也率领二三十妖族青壮,手里持拿农具,立在不远处。 宁夏才被扯直,钱乙刀鞘就抽了过来,再看清宁夏面目后,钱乙长大了嘴巴,正要惊呼,赵家一帮人先惊呼出口。 “啊,啊啊,人族,人族” “天呐,这,这怎么可能” “老王,老王,你,你们要干什么” 场面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混乱。 一边是赵甲,钱乙等税吏惊得大呼起来,一边王里长等青壮脸上充满了恐惧,持拿着农具将赵甲c钱乙等一干税吏牢牢围在中央。 “老王,你,你他们要做什么?作妖奸么?知道和人族来往,罪过有多大?” 赵甲厉声喝道。 钱乙也怒道,“老王,我知道你老小子在想什么,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可以和赵兄等为你们作证,证明你们是冤枉的,被蒙在鼓里,浑然无知。” “里长,不要信他们的鬼话,杀了他们,事泄,最多咱们被判死,家人们一定没事。若是放走了这些人,他们肯定要把事情闹大。” “是啊,里长,三十年前,有熊部,因为窝藏人族,杀了三千多人啊,咱们决不能犯傻。” “” 赵甲c钱乙心凉如水,知道王里长是死活也不可能回头了。 二人其实能理解,换作是他们也会如王里长一般选择。 勾连人族,那是族诛的罪名,相比这个,其他的罪过又算什么? 而一旦事涉人族,上面从来是宁严勿宽,宁枉勿纵。 即便王里长等人有一百张口,说不知情,被蒙蔽,最后的结果都是注定的。 霎时,赵甲c钱乙等税吏各自拔刀在手,王里长等人皆怒目相视,死死握住农具。 更有两人还显露了本体,一头花斑蛇尾豹,一头巨目獐狼。 眼见双方大战一触即发,便听一声道,“都吵吵什么,一群蠢货,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你们把本大人绑起来的。” 说话的正是宁夏。 状态突发,宁夏开始没回过味儿来,现在已经完全弄明白因果缘由了。 赵家c钱乙等税吏和王里长等乡妖对峙之际,宁夏反复盘算过局面。 唤出宁小骨,自然可以瞬间控制局面,可后面的事儿就麻烦了。 这里肯定待不了不说,还得给小丫头爷俩带来天大麻烦,这条路宁夏不取。 既不能一走了之,就得解决问题。 思来想去,只有这一条路。 “你还敢嚷嚷,都是你作的大死,该死可鄙卑劣的人族,竟敢混到我息霜部来,知不知道因为你,息霜部要死多少人?” 钱乙怒骂。 宁夏冷声道,“无知愚夫,浅见之辈,哪只眼睛看出我是人族?” “什么,你不是人族,当真?” 王里长差点跪下,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 只要宁夏不是人族,眼前的危机就全解开了。 赵甲c钱乙等人尽皆生出希冀来。 若真动手,王里长等一干乡妖肯定要动用全力。 虽说,王里长等人不精于修行,但个个拼命,一场血战,赵甲c钱乙等人都没有绝对的把握存活下来。 此时,听宁夏自承不是人族,众妖心里同时揪紧了。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不是人族,休要以为我等好欺!” 赵甲怒喝,心里发寒。 不管正看,反看,宁夏都只能是人族。 场间众妖,和宁夏放在一起,任谁一眼都能看出宁夏和众妖的差异。 众妖虽然状如人族,但要么毛发粗重,要么尾巴难收,要么披鳞盖羽,要么比例失调。 唯有宁夏,和所见的人族,没有任何差异,哪儿哪都一样。 宁夏冷笑,“以尔等浅薄之见,如何能明天外有天,妖外有妖。” “等等。” 钱乙惊呼一声,“我知道了,莫非,莫非你是神魔族?”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 神魔族是妖族中的显贵,声名播于天下,纵是穷乡僻壤,众妖也是久闻其名。 宁夏傲然不语,赵甲疾呼,“快,快,快去通报给县君,让县君来接贵人” 赵甲发一声喊,踢了一脚左侧的矮胖税吏。 那税吏怔了怔,瞧见赵甲眼光发寒,顿时醒悟,才要遁走,却被几名乡妖死死拦住去路。 王里长冷声道,“是不是妖族,用得着县君来评判么?我斜阳村再是破落,一枚测妖石还拿不出么?” 事关阖族生死,王里长小心到了极点。 只要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他绝不会放任赵甲等人离开。 说着,王里长一挥手,一名瘦削的妖族青年火速跑开,不多时,引着族中男男女女来了上百号人。 赵甲c钱乙对视一眼,皆是绝望。 众妖抬着一块磨盘大的青色巨石,远远走来。 王里长冷声道,“这是我族祖上从抱母山中猜出来的奇石,有测试血脉之奇效,是不是人族,只要手掌往奇石上一放,稍稍催吐气血,一查便知。” 宁夏面沉如水,心中打鼓。 他壮着胆子自称妖族,不过是因为学会了神魔文,外加有君象羽的音书玉佩,又起了个君象先的名字。 他见过君象羽,这家伙就长得和人族一模一样。 在此基础上,他觉得自己冒充一把神魔族,应该能蒙混过关。 哪知道,这穷乡僻壤,竟然还有什么测妖石,简直是天要亡他。 轰的一下,青色巨石砸在地上。 所有人都鄙视着宁夏,宁夏已是赶鸭子上架,面如平湖,心怀激雷,已随时准备唤出宁小骨。 在这斜阳村住了好几个月,虽说和乡妖们接触不多,但总归有几分香火情。 宁夏也没想着痛下杀手,只打算打昏众人,带了小丫头和阿爷远走他乡。 待安顿了小丫头和阿爷,他再亡命天涯。 大手才放上青色巨石,宁夏的意念已经挪移到了识海空间。 刷地一下,一道夺目的光芒从青色巨石上迸发而出,直射苍穹。 “啊呀!” 王里长一声怪叫,“这,这真是神魔族啊,我们谁碰这测妖石,都只能发出微弱光芒,这,这神魔族果真厉害啊。” 宁夏懵了,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异状。 就在他大手靠上青色巨石的刹那,体内纠缠的虹桥开始剧烈扭曲,汩汩的力量,朝青色巨石投来。 刷的一下,宁夏瞪圆了眼睛,“莫非,莫非是那条妖血虹桥?一定是,一定是这样?好险,好险” 宁夏暗道侥幸,大手依依不舍地松开。 “原来真的是贵人,冒犯了,冒犯了。” 王里长连连向宁夏躬身行。 神魔族能出现在他掌管的斜阳村,王里长实在与有荣焉。 5章 缘由 “行了,没有旁的事儿,诸位就退吧。这一大早的,吵吵闹闹,叫人没个清净。” 宁夏不耐烦地挥手。 王里长赶忙躬身一礼,率领乡妖们急急而去。 噗通一声,钱乙跪倒在宁夏身前,“贵人,小人万死,万死啊小人早就看出贵人不是凡品,争奈利欲熏心,还请贵人千万原谅” 神魔族,对钱乙来说,那是传说中的种族。 他不过是最底层的一个税吏,在神魔族眼中,连蝼蚁都不如。 倘若眼前的这位神魔族贵人非要计较,赵甲回去多一句嘴,他就得完蛋。 所以,他必须得到宁夏的谅解。 宁夏摆手,“滚,以后不准再出现在本座面前。” 钱乙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去了。 “不好,我的饭。” 宁夏赶忙窜回灶台,一通手忙脚乱,还好,只是锅巴结得硬了些。 小丫头睡了一觉,精神好了不少,已经可以和宁夏说话了。 只是仍旧不肯以本来面目示人。 宁夏知道小丫头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他能理解,这需要时间。 他陪着小丫头下地忙了一天,晚归的时候,王里长和两个妖族大汉来访。 其中,便有宁夏识得的那个卖肉的牛屠。 这回,牛屠和另一个大汉,扛着半扇肥实的野猪肉。 王里长小心翼翼地过话,说宁夏能来此,是他们全体斜阳村的光荣。 他身为里长无以为敬,送上一点点心意,希望宁夏不要嫌弃。 在王里长看来,宁夏就是那种当贵人当得不耐烦了,要窝到这荒野之地来找新鲜的无聊公子。 宁夏索性满足王里长给自己立的人设,淡然地应着。 王里长越发敬畏,送完肉,赶紧带着牛屠两人离开,生怕待得久了,惹宁夏不快。 王里长才去,宁夏忍不住喜动颜色。 这一阵,他着实素得狠了。 猪油拌饭奢侈了一顿就吃不起了,得留着猪油炒菜。 就是这样,上次炼制的猪油也没管了七天,便被打扫一空。 这段时间,他都是用识海空间的一些熟肉,兑进菜里炖的。 上个月的时候,也用光了。 后来没办法,就靠着糖酥调剂这贫乏的日子。 小丫头吃得比他凶,后来,他也吃不起了,全留了给小丫头。 现在这半扇猪来得太是时候了。 宁夏麻利地腌制了一部分,当晚便炖了喷香一大锅。 肉好,宁夏招呼小丫头给阿爷盛上一盆,小丫头坐在灶前没有反应。 “怎么了,小阿免,想什么呢?” 宁夏早就发现小丫头不对劲儿了,老是走神。 小丫头垂头良久,忽地,抬起头道,“大哥,你是不是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宁夏怔了怔,忽然知道小丫头在担心什么了,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放心,大哥只是有事要办,等办完了,肯定还回来看小阿免。 和小阿免在一起过的这几天,是大哥最快乐的日子,大哥怎么舍得不回来了?” “真的?” 小阿免声音发颤。 宁夏指了指锅边盛满肉骨头的大碗,“当然是真的,你这小脑袋瓜,一天想什么呢。都快凉了,还不赶紧着给阿爷端去。” “好嘞。” 小阿免雀跃不已。 人活着总是要有些希望的。 宁夏没来前,小阿免的希望就是侍弄好田里的稻子,多收上一些,能不饿肚子。 还有,就是阿爷的身体能好上一些。 宁夏来后,小丫头的生活有了颜色,她便盼着这样有颜色的日子,能过得久一些就好。 她不敢奢望君大哥一直待在这里,只要君大哥还会回来就好。 用罢晚饭,宁夏陪着小阿免连下十盘五子棋,宁夏败多胜少。 小丫头开开心回房睡觉去了。 宁夏再次感叹小丫头过人的智慧,简直是天生的智者。 一开始为了诱使小丫头学棋,宁夏佯装失败过。 到了今天,他使出浑然解数,才能偶尔从小丫头手下偷来一场胜利。 小丫头入睡后,宁夏却还精神,他取出那本“百无一用剑”的剑谱,细细阅读起来。 整本百 无一用剑,无一字提及剑术,无一字和剑相关。 更诡异的是,册子里的文字,他根本记不住。 不管怎么用心,当天记的再熟,到了第二天一准会忘记。 他只能一遍遍苦读,苦读那些玄而又玄,却晦涩难懂的句子。 他对炼成百无一用剑,至此,已不报多少希望。 但他深信开卷有益,哪怕是读不下去的书,也必有他存在的价值。 比方说,催眠的价值。 不管再是精神,只要读上两遍,立时神魂俱疲,睡意朦胧。 当夜,正睡得朦朦胧胧间,宁夏的身子忽然腾空而起。 宁夏吃了一惊,才要翻身坐起,身子忽地不受控制,凌空抬升,任凭他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 忽地,窗户无风自开,他的身子就在漆黑的夜里穿行,直穿到西厢房。 刷地一下,窗户打开,宁夏的身子飞了进去。 紧接着,宁夏看到了萧有信,一个缩在套子里的人,灯火幽暗,他看不清萧有信的眉眼,却能感受到萧有信眸光里的冰凉。 “前辈,找我何事?” 宁夏丝毫不惊讶萧有信的实力。 萧有信没有说话,轻轻挥手,宁夏指尖便破出一缕血珠,朝萧有信飞去。 萧有信摄住血珠,掌间法纹飞动,组成一道禁网,那一缕缕血珠,在禁网内,被一点点炼成轻烟。 直到最后一滴血珠也化作轻烟,空气中的轻烟忽然聚成一条纯金色的光带。 嗖地一下,纯金色的光带消失无踪。 萧有信连退两步,失声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可能还有纯系血脉,怎么可能” 原来,外间发生的一切,都不曾瞒过萧有信。 彼时,他燃烧结丹,动用禁法,求得祖神指引,找到了宁夏。 他把宁夏当作全部的希望,没想到宁夏竟然是人族,还是实力低微的人族。 那一刹那,萧有信最后的希冀也崩溃了,若不是心有不甘,他绝不会将宁夏带回。 一转眼好几个月过去了,宁夏没有展现出任何的神异,简直就是个麻木不仁的愚夫。 若不是看着阿免高兴,做饭的手艺尚可,萧有信早就解决了宁夏。 直到今日一早,赵甲等税吏和王里长等人闹出好大风波,竟证明了宁夏是妖族,还是妖族中的神魔族。 萧有信才重新燃起希望。 但他并不相信王里长的测妖石,而用独门秘法,祭炼宁夏血液,最后测得宁夏真就是妖族,而且拥有至纯血脉。 这种至纯血脉,几乎可以媲美黄金家族的纯血。 “多谢祖神,多谢祖神。” 萧有信连连向天叩首。 忽地,他直起身来,宁夏手指再度破出血珠,飞到萧有信身前,紧接着,窗外也飞来一缕血珠。 便见萧有信掌中放出玄光,两份血珠同时在他掌中化作烟气,彼此缠绕,最后两缕烟气缠绕在一起,再分不出彼此,最后化作一条纯色光带, 嗖地一下,那条光带飞出窗外。 忽地,宁夏心里咯噔一下,仿佛冥冥中生出一缕牵绕,将他拉扯住了一般。 转瞬,这种牵绕的感觉便消失无踪。 “前辈,你这是?” 宁夏隐隐觉出萧有信不怀好意。 萧有信道,“老夫救你一命,你为老夫办事,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宁夏道,“前辈救命之恩,晚辈自当报答,前辈希望做什么,直言便是。” 萧有信道,“帮我照顾阿免,让她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宁夏怔了怔,“前辈的意思,我不明白。前辈有如此神通,此间又极为太平,阿免在此间安安乐乐,有何不妥之处?” 萧有信道,“你是三爻山君家的人吧,六品妖族,即使在神魔族里也算是贵族。但这要看和谁比,你可听过黄金海萧家?” 宁夏摇头,“晚辈自幼漂白在外,于神魔族中事,几乎很少听闻。” 他只能实话实说,不然一个谎还得用一百个谎来圆,谎撒多了,迟早露馅。 萧有信道,“不知也有不知的好,你只需知道萧家是黄金家族就行了。老夫只是萧家的仆人。昔年大变,主上和夫人将尚在襁褓中的小姐托付于老夫。 老夫带着小姐流落在这荒僻之地,偷生至今。如今,老夫气力渐衰,寿元将竭。小姐无人托付,是老夫之心病。” 宁夏道,“前辈放心,我待阿免如妹,若前辈真有不测,晚辈一定替阿免找个繁华安乐之地,让她享一世安泰。” 萧有信摆手,“若是这么简单,老夫岂会拼着燃烧结丹,用禁法 求得祖神指引,找到了你。” 宁夏怔住了,没想到不是偶遇。 萧有信道,“小姐身怀黄金家族的嫡系血脉,昔年,萧家剧变,家主用无上秘法,虚空开阵,才将小姐和老奴传送而出。 小姐今年十二,十四岁时,血脉会勃发一次。届时,元元阵锁不住小姐的血脉,小姐就会暴露。 昔年的逆贼,如今已成了黄金家族的正统,他们是绝不会放过小姐的。所以,老夫希望你能帮我保护小姐。” 宁夏暗暗咋舌,他哪里想到,自己被萧有信搭救,背后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他更想不到,小丫头竟有如此离奇的身世。 宁夏道,“前辈也知我实力低微,怎么才能保护小阿免呢?” 要他照顾小阿免没问题,可保护,尤其是对面是什么黄金家族,宁夏听着就觉得头皮发麻。 萧有信道,“你问老夫,老夫又该问谁呢?既是祖神的旨意,你就一定有办法。老夫必须提醒你,我已用禁法,将你的血脉和小姐的血脉捆绑了。 小姐若有三长两短,你的下场,可以想象。你要恨就恨老夫吧。” 宁夏早就猜到萧有信适才的举动何意了? 他有凤凰胆在,这样的禁法对他毫无意义。 若是旁人威胁,他早就闪人了。 但小阿免击中了他心里的柔软,他不必看萧有信的面子,但总要替小阿免考虑。 他故作惶恐,“前辈,现在不是恨谁不恨谁,关键是如何躲避灾劫。 实不相瞒,我现在气血沉凝,虹桥纠缠,修为全无,前辈可有办法助我?” 萧有信大惊,探手捉过宁夏大手。 霎时,宁夏便感受到了灼灼的热力灌入体内。 刷地一下,萧有信松开大手,“果然气血驳杂,虹桥混沌。” 说完,萧有信凝眸沉思片刻,“你之虹桥混杂,此乃虚器,要解开唯有用破虚之法。你现在神识几重?可修有神识秘法?” 宁夏道,“晚辈神识二重,修有并关八锁中的一锁。” 如今,他要借助萧有信的见识,替他解决困境,他犯不着说谎。 岂料,他话音方落,萧有信面色剧变,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并关八锁,你怎会并关八锁?此乃我黄金家族秘法。” 宁夏道,“晚辈也是机缘巧合所得,至于说黄金家族秘法,晚辈并不知晓。 据我所知,修得此秘法的妖族为数不少。” “狗贼,萧千山,你该死。竟然拿黄金家族无上秘法,去笼络那群叛贼,该死,该死啊” 萧有信痛心疾首。 宁夏道,“前辈可习得此等秘法?” 萧有信怒道,“我一介家仆,怎能习得如此神通。好在,都是一群凡夫俗子,凡血杂类,便是习得,又如何能得精华。” 宁夏皱眉,“事已至此,前辈何苦瞒我。小阿免所背诵的,不正是并关八锁秘法么?不是前辈传授?” 萧有信震惊了,“你,你说小姐背的并关八锁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天意不绝,可是,可是” 萧有信跟发了神经病一般,宁夏也看蒙了,静静等待萧有信情绪平静下来。 萧有信道,“的确。事到如今,我也不用瞒你。当年,家族剧变,家主和夫人都殁在战阵之中。 最后关头,家主用无上妙法,打破虚空大阵,将老奴和小姐传导而出。并塞给老奴一块并关锁” 话至此处,萧有信取出一枚金色的大锁。 宁夏呆住了,这和他平时结出的并关锁,一模一样。 他能看出来,那枚金色的大锁,非金非铁,透着玄奥的味道。 难道说 6章 三把锁 “看来你果然修过并关八锁。不错,这就是神识显化的一把锁。” 萧有信沉声说道。 宁夏听傻了。 萧有信将那块并关锁,送到宁夏身前。 宁夏伸手接住,触手间,温润如玉,再想细细感知,又仿佛触摸的是虚空。 这是一件由虚化实的宝物,打破了虚实之间的界限。 现在,他终于相信萧有信所言,并关八锁乃是无上妙法,是黄金家族压箱底的绝技。 萧有信道,“老夫是萧家的仆人,并没有修炼并关八锁的资格。临别之际,主上给了这枚锁,夫人给了一枚留声珠。” 留声珠里记录的是夫人给小姐的话,是用神魔语说的。老夫并未学习过神魔语,并不知晓里面的内容。 只是夫人交代过,里面的内容很重要,让小姐如实记录,不要忘记。 在小姐确定记熟后,我毁了那枚留声珠。 我原以为夫人是想我带着小姐远走高飞,过最简单的日子。 如今才知道夫人在留声珠里留下了并关八锁的秘法,主上给了这枚并关锁。 大概是想让小姐代他们复仇” 话至此处,萧有信沉沉一叹,“可惜了,老奴怕要辜负主上深意了。” 说完,他冲宁夏道,“这把锁,送给你,将来能解开,若有助于小姐,你便给小姐。当然,若遇危急,你能自用,自用也可。 黄金家族又如何?小姐能平安一世,比什么都强。” 宁夏道,“既然阿免之物,晚辈不要。对了,前辈,您还没说,我如何解开我虹桥内的混沌。” 他对黄金家族的恩怨情仇不感兴趣,他只想感觉解决虹桥缠绕的问题,恢复实力先。 萧有信道,“你既然修得并关八锁,可以借此奇术。若是修炼八锁的层级太低,你可以从小姐那里获取秘法,再转授给小姐。 此外,你可以向小姐教授神魔文。不管怎样,黄金家族的传人不能不会本族的语言。 你若修得并关八锁后续神通,只需借助那方青石就是了。那不是什么测妖石,而是一块万星石。 万星石可以沟通虚实,借助此物,你的神识可以进入身体,直达九窍,以虚解虚,应当不难。 放心,萧某人不会白用你历险,会给你报酬的。距离小姐十四岁,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希望你好生努力,创造奇迹。 老夫也争取活到那个时候。 行了,你走吧。 对了,明天早晨,别蛋炒饭了,我想吃葱花饼。” 宁夏几乎是懵着走出西厢房的。 他在空阔的院落,抬头仰望天空许久,回看一眼掌中的并关锁,终于确信适才发生的一切,并非是梦。 次日一早,宁夏正坐在一把新打的椅子上,吃着刚出锅的葱花饼,配着新酱的黄瓜菜,大米粥,一条金纹独角蟒从远方狂冲而来,荡起滚滚烟尘。 宁夏唬了一跳,正要发动,那金纹独角蟒化成王里长,慌里慌张地穿着衣服,远远冲宁夏拜倒,“贵人救命,贵人救命啊” 小阿免先跳了过去,扶起王里长,“阿伯,别急,慢慢说。” 王里长赶忙慌里慌张,说了经过。 却是他幼子随牛屠等人进山打猎,被一直银背豪猪顶穿了胸膛。 宁夏不再多言,急忙赶了过去,到头近前,发现一个满脸鳞纹的少年,胸口破了个大洞,早已进气多,出气少了。 来这里有些时日了,宁夏已经很清楚,这些底层妖族是怎么化形的了。 这里有一种叫作化形草的植物,长期服用,就有化形之效。 毕竟直立行走,解放双手,对这个已经全面农业化的底层妖族民众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 他快速检查了少年的伤势,暗暗惊诧,这也就是妖族了,生命力强大,换作人族,早就凉了。 宁夏取出真元膏,取出蚕豆粒大小,涂在少年受创的胸口,又取出一点,化水喂少年服下。 真元膏才涂抹上,少年就停止了哼哼,血液停止了流淌。 等了半柱香,少年忽然不哼哼了,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竟然睡了过去。 众妖民哪里见过这个,都激动地叫了起来。 王里长又冲宁夏拜倒,感激涕零。 宁夏摆手,“举手之劳,不必客气,行了,你们忙。” 宁夏带着小阿免离开。 才干了两斤葱花饼 ,王里长又来了。 这回不仅送来整扇的野猪肉,还有大量的粮食。 宁夏也不客气,照单全收,不光是他的饭量不小,小阿免也很是能吃。 家里的存货早不够了。 他甚至怀疑,以前这丫头靠菜糊糊过活时,有没有吃饱过。 宁夏冲王里长招了招手,王里长火速上前,宁夏道,“令郎的伤势,可是缓解了?” 王里长又要拜倒,被宁夏扶住。 王里长道,“多亏了贵人的神药,那小子第二天就活蹦乱跳了。 我膝下只有此子,若非贵人,小人就绝后了。” 听了王里长的话,宁夏很感慨文明传播的力量。 即便是在这穷乡僻壤,一个妖族也口口声声自称“小人”,丝毫不觉意外。(实际上,是作者君觉得这样写,比较顺手。真有妖族,当不会自甘堕落) “好了就好,对了,王里长,你上次弄的那块大青石,我觉得挺有意思,可否借给我赏玩几日?” 宁夏含笑道。 王里长怔了怔,“那块测妖石?您要那玩意儿作甚,哦,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马上让人抬来,一块破石头,放那儿多少年都没用了。 您要是看得上眼,送您可好?” 宁夏道,“如此甚好,也罢,来而不往非礼也” 说着,宁夏取出真元膏,挤出蚕豆大小,让王里长用手接了,“这点药膏,给你了,若不是重伤,取微尘大小,用水化开涂抹就行。” 王里长兴奋得浑身直抖,真元膏的药效,他是亲眼所见。 整个斜阳村最缺什么,缺的就是起死回生的灵药。 他已经忘了向宁夏道谢,激动地大喊,“快,快,都别啥愣着,赶紧着,赶紧着,叫人出来,保护,保护我的手啊,贵人又赐神药了哇” 一干送货的也激动了,分出一人回去报信。 不多时,整个斜阳村的人扶老携幼来了一堆,像簇拥英雄一般,簇拥着王里长折返。 大青石送来的很快,上面还被扎了红色的丝带。 到了晚间,夜深人静,宁夏立在院落前,伸手抚上了大青石。 他没想瞒过萧有信,萧有信愿意隐在暗处护法,也是他乐见的。 手才放上大青石,一股冰凉的感觉,游遍全身,甚至蔓延到大青石上。 是的,仿佛这大青石成了他的一个外接器官。 宁夏按萧有信所言,放出神识,神识竟能钻入大青石,便顺着大青石,灌入体内,直达丹宫,顺着丹宫又达到了九窍之上纠缠在一处的虹桥。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宁夏还是惊到了。 神识不似血液,是识海这个虚器的衍生。 同样,虹桥也是九窍这个虚器的衍生。 两个虚器之间,并无沟通,看似近在咫尺,其实远隔天涯。 今朝,借助这块万星石,竟将神识导入了虹桥,完成了对接,不能不说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神识成功抵达虹桥后,实验便算成功,宁夏开始催动并关八锁,神通成功导入虹桥,纠缠的虹桥,竟然在解锁模式下,发出缓缓震颤。 宁夏大喜,继续催动神通,然而,不管他怎么催动,一锁加持,只能引发虹桥震颤,不足以解开纠缠的虹桥。 试过几次后,宁夏放弃了,他想到了阿免。 次日一早,吃过早饭,宁夏向阿免说起了希望她可以继续背诵那奇怪发音的事,并告知阿免,这是阿爷允许的,她不需要担心。 阿免开心不已,她早就想要帮助宁夏,只是担心阿爷责罚。 当下,阿免便按照宁夏要求的语速,开始背诵。 花了三天时间,宁夏记下了近三千言,并通过音书,将所有的发音,翻译成人族文字。 阿免诵出的并关八锁,总共有六层,一层对应一把锁。 第一锁的法诀,和宁夏掌握的一模一样。 只是多了庞杂的释义。 这些释义的存在让宁夏欣喜若狂。 学习并关八锁这样的神识功法,最难的就在于对功法的解读。 非有名师,不足以出高徒。 宁夏勉强能修习第一层,完全是仗着有凤凰胆,可以不停地试错和极限修炼。 正常人若得并关八锁功法,倘无释义或者名师指点,是决计不能修成的。 神功既得,宁夏便开始专心致志地修炼。 现在的宁夏很庆幸自己在修习并关八锁第一层时,采取了野蛮式的无限试错的方法。 这些错路都走过一遍,对他现在修行实在太有好处了。 是以,并关八锁释义里的解释 ,宁夏几乎一看既明。 各种禁忌解析,因为走过错路,知晓苦楚,宁夏的理解甚至比释义本身还要深刻。 修炼的第三天上午,宁夏修成了第二层,第二把锁跳了出来。 紧接着,宁夏取出了一块神魔骨片。 这块神魔骨片,是当初他参加九宫联考,斩获第一名时,所得的奖品。 是一块珍贵的二品神魔骨片,凝聚了海量的神魔意志。 当初的宁夏单靠一把锁,根本解析不了这块神魔骨片。 而用笨办法吸收这块神魔骨片中的神魔意志,非要经年累月的时间不可。 是以,宁夏一直压着这块神魔骨片,不曾动用。 直到今天,宁夏觉得可以一试了。 因为,他的二重神识,已不足以修炼出第三把锁了。 果然,两把锁扑入,根本无法撼动的二品神魔骨片,析出了一缕神魔意志。 那一缕神魔意志才灌入识海,宁夏便忍不住浑身颤栗起来,一只手已经扣上了凤凰胆。 才支撑了半柱香,宁夏便已神魂皆疲,忍不住昏死过去。 直到两个小时后,他才缓缓苏醒。 随即展开了第二轮提取,如此循环往复,宁夏硬撑着没有动用凤凰胆。 便靠着强大的毅力,用了七天时间,终于将那块神魔骨片里的神魔意志,吸收一空。 而他的神识早在第四天时,便成就了三重境界。 此刻,他识海内的神识,终于不再是一点,而是化作一缕丝线。 神识撒开,感知半径已能覆盖百丈。 虽远不及当初的宁小骨,但有如此广大的神识覆盖,不管是作战,还是逃命,都将取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又七天后,宁夏炼出了第三把锁。 借助万星石,三把锁几乎才扑入虹桥,轰地一声,宁夏身子一个剧震,呕出一口血来。 霎时,眼前一黑,接着天清地明,两根纠缠在一处的虹桥,终于弹开。 宁夏调度气血,顿时滚滚气血奔流,四肢百骸同时涌入狂暴的力道。 天元窍内,几滴真元,也剧烈漾动开来。 “重获力量的感觉,真好。” 宁夏紧紧握了握拳头。 忽地,念头一转,他尝试用三把锁,同时锁住人桥。 几乎三把锁才控住人桥,他周身的气血开始狂燥,周身筋络开始一点点被撕裂,皮肤奇痒无比,似乎有刺针要从毛孔中戳出。 “果然如此。” 宁夏一边点头,一边苦笑,随即收了三把锁。 吱呀一声,宁夏推开房门,小丫头诶呦一声,差点跌坐进来。 宁夏一把将她扶起,在她斗笠上敲了一记,“越来越冒失。” “君大哥,你终于练完啦,再不练完,我都无聊啦。” 小丫头身前,摆着个棋盘,上面落满棋子,显然是在自己和自己下棋。 果真是无聊极了。 宁夏闭关的这半个多月,都是小丫头从窗户往内送饭。 小丫头牢记宁夏的嘱托,不敢和宁夏说话,只等着收碗,送碗。 这日,宁夏终于出关,小丫头雀跃非常,围着宁夏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一会儿问宁夏她炒的蛋炒饭会不会更好,一会儿又问辣椒炒肉怎么做才会和大哥一样好吃 忽地,宁夏瞧见远处有人朝这边打望。 小阿免惊呼一声,“哎呀,都快忘了,七八天前,那人来过,说有人想要拜访大哥。我说大哥在闭闭门修炼,那人就走了。 过不多久又来了,说,等大哥出门,就通知他一声。不知怎的,他每天都来,早出晚归的。” 隔着数百丈,宁夏就认出那人,正是头前来收税的赵甲。 7章 碎丹 赵甲远远冲宁夏鞠了一躬,竟然逃开。 宁夏一锅红烧肉才焖熟,一个白衣中年阔步行来,望之三十四五年纪,皮肤白皙,气质冲淡。 诡异的是,容貌和身形比例极好,瞧不出丝毫妖族迹象。 来人远远冲正在盛饭的宁夏一个抱拳,“远山含翠微,浑河接白羽,夕阳缓缓而下,晚风徐徐吹来,有袅袅炊烟,幽幽饭香,纵是人间仙境也不换。 君兄好雅兴。噢,对了,在下房中达,忝为东阳县县君。久闻君兄大名,数日前便想造访,奈何君兄闭关。 今日得报,便赶到候教,打扰之处,还望见谅。” 房中达在半个月前从安阳府回归,便听说辖区内来了一位神魔族。 当时就按捺不住,想来造访,派人来探访,听说君象先在闭关,房中达只能按下此事。 今日闻听奏报,就赶了过来。 说话之际,房中达也在悄悄打量宁夏,心中暗暗称奇,“也就神魔族能生出这么好的模样。 不像自己,服用了那么多化形丹,卖相方面永远不能和这天然的神魔族相较。” “原来是父母官到了,幸会幸会。” 宁夏拱手一礼。 自上次放赵甲c钱乙等税吏离开,宁夏就知道有人找来是迟早的事。 房中达拱手回礼,“惭愧惭愧,君兄请便,请便。” 宁夏笑道,“腹中生饥,我就不和房兄客气了。” 房中达瞧了瞧宁夏碗里的饭菜,道,“君兄贵为神魔族,钟鸣鼎食亦不过分,想不到所食竟如此简朴。” 宁夏暗道不好,万不能在细节上露馅,念头一转道,“君某自幼漂泊江海,过惯了朝不保夕的日子。 何况家父生前,也曾有教诲:唯大英雄能本色,是名士自风流。 君某引为平生格言,故而行止放浪,见笑,房兄且坐,宁某先填饱肚子。” 说着,宁夏自顾自吃了起来,一连干了三大碗饭,把最后的汤汁也拌饭吃了。 房中达啧啧称奇。 他平日就好舞文弄墨,今日从宁夏口中听到了如此佳句,对宁夏立时高看三分。 又见他这般从容自若,在自己这个县君面前,也是洒脱自然,更觉宁夏是个人物。 宁夏才放碗,房中达忽然发出神魔音,“好大的饭量。” 宁夏亦用神魔音作答,“才混个半饱。对了,房兄此来,有何见教?” 房中达哈哈一笑,改作人言,“见笑,见笑,适才房某技痒,想卖弄一下新学的几句神魔文。 君兄用神魔文问我,房某虽勉强能听懂,却答不出来。哎,不得不说,还是我神魔族的文字,高贵而神秘啊。” 宁夏微微摇头,“君某不这么认为,语言和文字,不过是文明的载体,能精准而高效的表意,易为交流c沟通,就是合用的。 哪种文字使用范围更广,便意味着哪种文明占据了优势地位。人族文字能在我妖族中大行其道,不得不说人族的文明自有过人之处。 但,这并不证明我妖族文明就落于下风。神魔文不行于世,连神魔族中都有人不会使用。 并非是神魔文的错误,而是我神魔族中有人自命不凡,固步自封,沉迷于血统论,将神魔文视作高等血统的象征,而严禁传播。 殊不知此真乃鼠目寸光之举,贻害无穷,自绝神魔文的生机。 所以,神魔文没有什么高贵和神秘,只有我神魔族高层的浅见和短视。” 宁夏一番话罢,房中达听呆了。 半晌,才醒过神来,忍不住击掌道,“今日闻听此言,简直振聋发聩。若使我神魔族顶级家族中,皆是君兄这样的远见之士,人族不足平也。” 宁夏拱手,“一点浅见,见笑见笑。” 房中达摆手,“君兄太过谦了,不过,我神魔族中,有的是有识之士。如今,各大妖庭中,正在推进改制。 大范围学习人族的条例,体制,我这个县君也是两年前刚上任的。不得不说,这样的改制,大大加速了妖族力量的统合。 这也证明了我神魔族高层有的是有识之士。对了,不知宁兄郡望是?” “三爻山。” 君家出自三爻山,宁夏还是听萧有信说的。 他忽然意识到,既然顶着君象先的名字,在这里混迹,相关的知识,必须要掌握。不然一个谈吐,对答,便极易露馅。 房中达惊呼一声,站起身来,“三爻山君 家,这是神魔族中的贵族啊,六品君家,如天之名。失敬,失敬” 房中达连连拱手。 宁夏摆手,“房兄言重了,君某不过是君家的旁支,自幼便不受族中重视。这些年,和家父的日子也不好过。 家父仙游后,君某便到了这神州万国世界,来奔个前程。前程没找到,沦落此地,萧萧对孤山冷水,勉强度日吧。” 房中达叹声道,“贵族子弟就是不凡,和君兄交流,房某简直如沐春风。君兄若是不弃,房某想高攀君兄这个朋友。” 神魔族已经是妖族中的贵种,而神魔族中又分贵族和杂姓。 贵族又以九品定族姓高低,有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的说法。 在房中达眼中,君象先既然出自六品的三爻山君家,就是通天的人物。 宁夏正混得潦倒,对整个玄霆妖域两眼一抹黑,房中达愿意交朋友再好不过。 “君某如此潦倒,房兄居然不弃,自今日始,便是君某的朋友了。” “既如此,君兄随我回公衙如何,此地偏僻,如何能容英雄。” “房兄好意,君某心领,君某性命是这小丫头所救,大恩未报,不便离开。况且,此地也是房兄治下,若要相见,非是难事。” “有恩必报,性情中人,佩服” 房中达和宁夏聊了将近两个小时,他性好文墨,衙中尽是些粗鄙之辈,根本就没有聊得来的。 而宁夏好歹是九年义务教谕加三年高中,若参加高考,多半一个211的存在。 兼之这些年,在学宫求学,此界的儒学经典,诵读极多,和房中达应和起来,游刃有余。 偶尔来两句前世的见识,文辞,房中达便要激赏好一阵。 房中达去后,宁夏去见了萧有信,直言,希望从房中达处打开缺口,弄到关系网,也好为将来谋一个出路。 现在的问题是,他需要关于三爻山那边的真实情况。 按他的说法,他一直在神州万国世界游荡(诸大妖域也是侵夺的神州万国的疆界,此界一直叫神州万国界)。 萧有信认可宁夏的方案,他最担忧的便是来日剧变。 宁夏恢复了实力,他知道。 但筑基一层的实力,萧有信根本看不上眼。? 但既然是祖神指引,他不信宁夏,但信祖神。 两日后,萧有信交给宁夏大量新录的稿件,上面记载着大量关于神魔族盘踞的一个叫真空世界的资料。 有诸大家族的介绍,创始人,惊才绝艳的人物,家族徽记,郡望所在。 有真空世界的大概山川地理,名胜古迹,乃至著名小吃 宁夏甚至怀疑萧有信是搜刮了记忆的最深处,将他能弄到的全部关于真空世界的资料,都复录了出来。 宁夏花了几天时间,用心记下了。 这日上午,他正在教授小阿免神魔文,一个管家模样的妖族带着四个家丁,赶了过来。 奉上大量礼物和一封请柬。 宁夏打开请柬,却是房中达邀请他七日后,参加一场宴会。 并在请柬中直言,这场宴会相当重要,希望宁夏一定要参加,是扩大交友圈的极好机会。 宁夏看完请柬,管家躬身道,“老爷说了,若是大人同意了,就告知我,七日后,老爷会驾车来请。” “回复你家老爷,届时一定赴宴。” 人不能脱离社会而独立存活,修士也一样。 要资源,要进步,要往上爬,哪一样也离不了圈子,离不了体系。 宁夏和房中达交往,假扮三爻山君家子弟,为的就是尽可能快的达到一定的层次。 至少,要获得身份,恢复自由身。 玄霆妖域,实行的是重八先生的管理模式,底层妖族没有路引c官凭,就不能离开驻地,随意流动。 他窝在萧家过活,当然可以。 可没有身份,日后,他便想带着小丫头躲避追杀。 没有官凭c路引,将会是个巨大麻烦。 房管家离开后,宁夏又去找了萧有信,说了宴会之事,并表明态度,觉得这次的宴会,是个沟通上层,扩大交游圈子的机会。 萧有信直抵根本,“你有何事?” 宁夏道,“晚辈有一枚结丹,想要炼化,提升修为,为来日宴会做准备。但不知祭炼结丹之法,还请前辈助我。” 结丹,乃修士修炼之精华。 宁夏也曾吃过兽肉,那不过是筑基妖族之人,便有极大的滋补作用。 遑论结丹修士毕生修炼之核心——结丹。 他阅读典籍,早就知道了吞噬结丹,足以提升修为,但不 得其法。 萧有信道,“炼化结丹,确是速成良法,但你恐怕用不得。一者,结丹虽是精纯的力量源,但毕竟熔炼了修士的本命之源。 彼之蜜糖,我之砒霜。 这些本命之源,对炼化结丹之人而言,有极大的毒害。 二者,结丹的力量强大,筑基境的肉身,筋络,想要抗住结丹的力量,太难,太难。 三者,炼化结丹,先得破开结丹。结丹境的丹火,要破开结丹问题不大,但指望筑基境那微弱的先天真火,破开结丹,根本不可能。 我倒是足以破开结丹,但之丹火若是掺和过来,力量体系会越发混杂,届时,就不是助你,而是害你了。” 宁夏道,“多谢前辈见告,我还是想试一试,敢请前辈赐我真法。” 萧有信微怒,深觉宁夏太过固执,这不像是成大事能有的品质。 他心中又腾起一阵遗憾,深觉祖神的指引,也未必有用。 但他还是将炼化结丹的法门,传授给了宁夏。 宁夏返回房间时,瞥见小丫头的被子踢掉了,进门给小丫头盖上。 他才返回,小丫头睁开眼来,心满意足地一笑,终于安心睡去。 宁夏没急着闭关炼化,次日一早吃过饭,他才将闭关的消息通告给了小丫头。 小丫头窃喜,“大哥放心,菜谱早就理好了,只要大哥闭关,我保证一天三顿不重样。” 她小人儿可盼着独掌灶台,一显身手。 宁夏不愿落下个使用童工的罪名,往日小丫头只是在锅边掺和,很少有机会独立掌灶。 如今宁夏闭关,她苦等的机会终于来了。 小家伙忙着准备食材的档口,宁夏取出了宁小骨从地火明龙口边抢来的结丹。 刷的一下,三把锁飞出,化作金光,散开在房屋四周。 这回,他必须先布置好防御结界。 不然先天真火扑出,非把房子点了不可。 下一瞬,宁夏催动先天真火扑出,包围了结丹。 他这边先天真火才扑出来,西厢房传来哐当一声。 宁夏清空杂念,专心致志催动法诀,用先天真火煅烧结丹。 足足煅烧了半柱香,结丹还没有破开的迹象。 包围结丹的先天真火才有衰弱的迹象,又一条先天真火从宁夏掌中扑出。 “这,这,这不可能筑基境怎么可能有如此猛恶的先天真火,这比寻常的丹火还要霸烈,妖孽,妖孽祖神在上,祖神在上啊” 西厢房内,萧有信激动了。 对宁夏,他始终不看好,平平无奇,除了做饭的本事过人,也就哄女娃的本事可观。 而有这两样本事的男人,多半也就没其他本事了。 直到此刻,宁夏忽然显露出狂暴的丹火,老头子终于看到了希望。 第二条先天真火才扑出,结丹终于现出道道裂纹。 灼灼精纯的能量,从裂纹中导出。 宁夏赶忙降低丹火的烈度,深恐丹火的烈度太过,将结丹彻底破碎,狂暴的能量一股脑儿扑出,他根本无法接住。 宁夏用丹火继续包裹溢出的力量,煅烧其中属于原主人的本命之源。 煅烧了将近十余息,他散开真火,一股灵力扑出,摄住这股如清泉一般的力量,导入体内。 () 8章 意志金海 那股清澈的力量才被引入体内,宁夏的身体就开始撕裂,皮肤上现出大量的龟裂,骨骼濒临破碎,筋络拉扯,随时都有崩裂的可能。 宁夏一手扣住凤凰胆,按捺不用。 与此同时,定心导引着那股力量进入丹宫。 那股力量才进入丹宫,霎时化作滔天巨浪,震动得丹宫似乎随时都要崩塌。 宁夏七窍已经溢出血液,终于,那滔天巨浪被化出一滴真元,引入了天元窍。 走到这一步后,狂暴的力量终于停止了肆虐,开始变得平顺而温和。 整个祭炼过程,走到这一步,已走完了最凶险的关卡。 一颗结丹,宁夏整整祭炼了两天两夜,才告完结。 汹涌的力量,竟助推他体内的真元,一股脑儿充满了天元窍,天关窍,半满了天权窍。 换言之,宁夏一股脑儿冲到了筑基三重。 这个进步堪称惊人,远远超出了宁夏的预料。 才出关,小阿免便捧着一个新烙得金黄酥脆的大饼,要宁夏品尝。 西厢房忽然传来了声音,“小君子,你来一下。” 这是萧有信第一次主动招呼,宁夏深觉意外。 他还不知道因为他的神勇表现,让萧有信对他燃起了希望之火。 入得西厢房,萧有信依旧是开门见山,“小君子,关于修行,你可有什么困扰之处,老夫修为一般,好歹也到了结丹圆满,应该能指点到你。” 宁夏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好事怎么就悄无声息地上门了,他摄住心神道,“前辈若肯赐教,再好不过。关于修行,我还真有一事不明。 是这么回事,我得到一篇功法,这篇功法不管我怎么记忆,都无法记住。 任我再是用心,只要一觉过后,第二天一准忘记。 敢问前辈,可曾见过这样的功法?” 萧有信没有立时回答,仿佛陷入沉思,良久,深呼吸一口,才道,“你的机缘不错,那应该是传说中的意志金海。” 萧有信强压着心里的激动,他现在彻底信了祖神的指引。 宁夏奇道,“何为意志金海?” 萧有信道,“那是一种我也不能理解的存在,你得到的意志金海,应该是个物体吧。如果说他是某个人的意志所化,你能理解么?” 宁夏瞪圆了眼睛,“前辈的意思是,这是和那把并关锁一样的东西,以虚化实的存在?” 萧有信道,“可以这样这样理解,但又不能简单的类比。那把并关锁,只是并关八锁修炼到极致,截取的一段神识所化。 而意志金海,是某个存在炼化的意志集合。意志可是比神识更高一个档次的存在。 你见过的那上面的文字,应该不成篇章,各现逻辑,可是如此?” 宁夏点头,“正是如此。” 宁夏一直就觉得那本书,根本读不通,也读不懂,都是些形而上的话,偏偏不能互相联系。 如今,萧有信这么一指点,他才闹明白。 原来书上的文字,本来就是互相无逻辑的,硬是读出逻辑来,那才真有问题。 萧有信道,“意志金海传承神通,非有大法力,大智慧者不能为之。 此法若传,只悟一念,胜过万千!” 宁夏凝神道,“前辈此话何解?” 萧有信此言和贾肪所说,几乎完全一致,但宁夏完全没有摸着门道。 萧有信道,“你若得意志金海,一旦念头通达,感悟自生,激活了意志金海,只需捕捉意志金海中的一念,便足以炼出神通。 此类神通,炼气化神,威力极大,炼制绝颠,可纵横天下。 嗯,你君家应该不会有此类神通吧?” 宁夏怔了怔,“前辈目光如炬,晚辈佩服,此套秘法乃是晚辈机缘巧合所得。 若非前辈指点,晚辈现在还如坠云雾,不得其门而入。” 半柱香后,宁夏离开了西厢房。 按萧有信的意思,要想堪破意志金海,既要机缘,又要自悟,情绪到了,意志金海便会显化,这是最关键一步。 至于细节,萧有信也不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只能让宁夏自悟。 宁夏闷在房中,抱着那本破册子,足足用功三天,还是什么也没悟出什么。 不得已,他只能暂时放下。 昔年阳明格竹,七天七夜,无功而返,进而推断朱熹可能是错的。 现如今 他抱着册子苦看三天一无所获,宁夏却不能说册子有问题。 功夫不到,机缘不到,他唯有等待。 接下来几天,他要么教导小阿免学习神魔文,要么自己研究傀儡纹。 突破进了神识三重,炼出了三把锁,傀儡纹虽未进阶,但新的核心知识点已经打开了。 傀儡纹和金刚纹不同,若要类比,后者是一种神通,金刚纹每进步一层,神通就精进一层。 而傀儡纹则是一个图书馆,每精进一层,便会多出一层的东西。 以前,宁夏修成傀儡纹一重,再往上修炼,资质不够,便卡在那里了。 如今神识大进,还弄出了三把锁,傀儡纹第二重的书打开了。 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第二重的知识吃透,将傀儡纹推进到第二重。 修行无日月,时间悄无声息地溜走。 这天一早,宁夏便开始洗头刮脸,换了一件干净的袍子。 背完一个神魔文短篇的小阿免从房间跳了出来,“大哥,你要出去?” “是的。” “去多久?” 小阿免情绪明显低沉。 宁夏比出一根手指。 “一年?” 小丫头的情绪更低落了。 宁夏摇了摇手指。 “一个月?” 小阿免精神稍振。 宁夏哈哈一笑,“一天。不是我去,而是你和我一起去。” 阿免如一头清澈的小鹿跳起身来,“大哥,我还没出过斜阳村呢,听说集上有好多的新鲜的我都没见过的东西。” 宁夏敲了敲她头上的斗笠,“这次不去集上,但也有很多好吃的新鲜的玩意儿,就是人多,不准戴斗笠。” 今天是和房中达约定的参加一场宴会的日子。 宁夏决定带阿免去,绝不是心血来潮。 小丫头资质极好,但却是白纸一张。 宁夏能护她一时,护不了一世。 还是寄望于等躲过了黄金家族的追杀,小丫头能有所成长,独立翱翔。 小丫头本雀跃不已,再听说不让戴斗笠后,连退好几步,定在原地。 “傻丫头,试试这个。” 忽地,宁夏伸手送出一团团薄薄的透明雾气。 小丫头伸手接过,怔怔盯着宁夏。 宁夏含笑,“拿去房间,解下斗笠,覆在脸上。” 小丫头依言照做,不多时,房间内发出尖利叫声。 啥时,一个鹅蛋脸的小丫头从房间冲了出来,扎着一个马尾,鼻尖生着几粒芝麻点,俏皮可爱。 “大哥,我太开心了,啊,啊” 小丫头拉着宁夏的大手,绕着原地不停地转圈。 自晓事以来,小丫头一直被自己恐怖的容颜而困扰。 若不是一直隐居,远离尘嚣,小丫头恐怕早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彻底消沉c抑郁。 今天是她第一次不用带着斗笠见人,她心里的欢呼和雀跃任何人都不能体会。 笑着叫着,小丫头忽然掉下泪来,宁夏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并不劝她。 看着她如此释放,宁夏觉得这一段的辛苦没有白费。 这件珍贵的傀儡面具是他拆掉宁小骨的一张面具而改制,悄悄施工,耗费小半月才成。 小家伙哭了好一阵,终于停歇,开始在田野里像风一样奔跑,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太阳爬上东山头时,西边的天际驰来一辆黑色的马车,两匹神骏的龙驹像是在天际烧出两团焰火。 “君兄,久等了。” 房中达现出身来,远远抱拳。 宁夏摄过小丫头,真元放出,身形拔起,直上云霄。 成就筑基境,他还是头一次体验这种冯虚御风的感觉。 小丫头紧紧扒住宁夏手臂,紧咬嘴唇,一双灵动地眸子写满了兴奋。 宁夏踏上车驾,向房中达拱手一礼道,“带着我家小妹,不会给方兄添麻烦吧?” 房中达挥手,“哪里的话,君兄的妹子就是我的妹子,再说,只是一场酒会,吃吃喝喝,人多还热闹。” 房中达暗中收集过君象先的资料,所得寥寥。 倒是弄到了小丫头的资料,知道他和一个年老体衰的妖族,一直生活于此。 听说君象先是被爷孙俩所救,暂居于此,也为报恩。 交朋友,谁不愿意交重情重义的? 龙驹驰出近一个小时,在一座城门前降下。 隔得老远,就瞧见了巍峨的城楼,待车驾落定,便越发惊叹于此城的雄伟。 足有二十余丈高的城墙,仿佛修到了云霄中。 房中达出示了令牌,立时有城门官迎了出来,恭请房中达的车驾入内。 宁夏透过车窗打量车外,不禁暗暗感叹,族群真成不了文明传递的障碍。 这里的城池,和人族的城池相比,除了粗犷一些,几乎看不出多少差距。 沿街叫卖的各色百货,少了很多,但热闹程度丝毫不差。 宁夏觉得这里的百货少,可落在小阿免眼中,仿佛来的异世界。 小丫头觉得自己的一双眼睛完全不够用了,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好奇。 沿街各式的小吃,最是吸引她,宁夏甚至听到小丫头吞咽口水的声音。 半个小时后,马车在一个唤作“光明苑”的地方停了下来。 跟着房中达一路穿行在光明苑的热闹景致中,小丫头看得直迷眼,房中达却在悄悄打量宁夏,想从他眼中读到些特殊的内容。 奈何,宁夏眼神平静,丝毫没有惊讶。 房中达忍不住道,“君兄,此间景致,当是安阳府第一,莫非还不能入君兄法眼?” 宁夏道,“还行吧,只是照猫画虎,难免落了下乘。” “君兄,此话何意?” “这里的景致,单个看,的确都有可观之处。但凑到一起,难免闹哄哄,好像完全是堆砌在一起的。莫非房兄不觉得,太热闹了么?” “听君兄这么一说,还真是太热闹了,让人目不暇接,全是重点,便毫无重点了。” 房中达大赞,“若非君兄见识,谁能堪破其中谜题。” 宁夏摆手,“房兄谬赞,若我所料不差,这里的景致应该是工匠们仿人族园林而建,只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硬生生凑在一起,实在可笑。” 便在这时,一道爽朗威严的声音传来,“卢某还是第一次听人如此品评光明苑的胜景,言语虽然刺耳,确令卢某无可辩驳。” 话音未落,一个绯衣中年踏上了左侧游廊,他身后跟着十余人,皆面带官气,一看便知是久居人上之辈。 “见过府君,大参,资政,还有诸君。” 房中达躬身一礼,很是郑重。 宁夏素手而立,并不见礼。 这几人的到来,他的神识早就感知到了。 并关八锁的妙处之一,便在于一锁加持,神识外放,不为人察。 当初宁夏感知半径太低,神识太弱,也不足以长时间,神识外放。 如今,他已修到神识三重,三锁在身,感知外放已是他出外的标配。 他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像是网络小说的主角模板,好似有个无量作者,总要编排出大量的事故,演绎一出总有刁民想害朕。 他不得不时时小心,处处在意。 “这位一定是三爻山的君道友吧,在下卢秉义,忝为安阳府府君,郡望北辰海。” 卢秉义先拱手一礼。 君象羽的情报,房中达早就报给他了,是卢秉义主动提议,房中达才敢做主将宁夏请来。 因为今日的宴会并不像房中达所说,只是个酒会,吃吃喝喝就完事,而是有着重要的内容。 房中达才进门,卢秉义就收到消息了。 对三爻山君家的人,卢秉义还是很看重的。 毕竟各大妖庭再怎么折腾,真空世界才是妖族的主世界。 那个世界,最盛行的却是血统论。 当然,卢秉义不会听风就是雨,对宁夏的身份,他在脑海里也是划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本想着安排试探一下,却没想到宁夏进门就来了这么一手,让他大感意外。 9章 改制 “北辰海聂家,我有一位故友,名唤聂素清,其太叔祖摩崖上人,是北辰海鼎鼎有名的大修士。不知卢兄可曾听过?” 宁夏熟记资料,立时就在记忆里搜到了和北辰海相关的资讯。 他哪有什么叫聂素清的故友,这个人都是他胡编的,关键是为了牵扯出摩崖上人。 摩崖上人是北辰聂家有名的人物,而聂家也不过北辰海的九品门第。 卢秉义拱手道,“不意在此遇到故人,拙荆亦要叫摩崖上人一声太叔祖,想来那位素清兄必是拙荆同辈兄弟。” 卢秉义确实是借着聂家的势,有如今的发展。 宁夏暗暗咋舌,没想到随便记一段资料,就记出一个“故人”。 宁夏拱手,“原来如此,幸会幸会。” 双方见礼后,卢秉义替宁夏引荐了安阳府的诸位要员,众人都对宁夏很是客气。 三爻山君家,六品贵族,即便来的只是个旁系子弟,也值得被高看十分了。 卢秉义引着宁夏进了此次饮宴的主厅后,便接连有贵客到场,卢秉义只能告罪,率安阳府的几位要员先去会客。 房中达和宁夏闲聊几句,也不得不暂时告辞,加入到交际圈子去了。 宁夏本想领着小丫头去大快朵颐一番,不断有人来向他见礼问好。 原来,他三爻山君家子弟的身份已经传出去了。 当今妖族,神魔族高妖一等的观念深入人心。 而神魔族中入品贵族的身份,则是一块金字招牌。 宁夏良好的谈吐,英俊的容貌,腰间悬挂着的带有君家徽记的音书,无一不彰显了他良好贵族风范。 卢秉义没有公开地将他引荐给众人,但宁夏还是受到了广泛的关注。 大厅二楼,一个暗窗,卢秉义在接待了几个颇有份量的大员后,便到了此处,始终隐在暗处,观察着宁夏。 “伯阳兄,如何?这个三爻山君家子弟,可还能入你的法眼。” 卢秉义沉声说道。 他身边立着一个黑衣青年,目光犀利,正死死凝视着宁夏。 此君是他的心腹直角,唤作李伯阳,卢秉义和北辰海聂家结亲,赶上改制剧变,登上府君之位,李伯阳出谋极多。 “看不透彻,若真是君家子弟,按理说,没道理来这穷乡僻壤。可若说是假的,嘿嘿,当今天下,没谁敢不要命去冒充一个入品的贵族。” 李伯阳道,“静观其变吧,交好总是不错的。” 卢秉义道,“投注如何?” 李伯阳摇头,“牌是好牌,但谁知道君家内部是怎么回事,此人若是因竞争失败,沦落于此,咱们结好他,不啻于自树强敌。冒进不得。” 卢秉义深以为然。 李伯阳叹息一声,道,“我群妖万族若肯早些抛弃门户之见,行革新之举,人族早就覆灭了。 偏偏总要以血统为尊,以至于上行下效,英俊不得未用,内外俱腐。不过,此次施行的改制,足见真空世界亦有开明力量,意识到了妖族症结所在,未来可期。” 卢秉义点点头,“的确是未来可期。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下去吧。 这次闹的动静不小,这个头咱们得开好。” 五分钟后,卢秉义重新回到场中已换上一套赤色公服,胸前挂着一枚黑色五角星造型的徽章。 他才换上公服,场间陡然一静。 宁夏忽然察觉到他身边的房中达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房兄,可是有大事要发生?” 房中达低声道,“不瞒宁兄,各大妖域正在改制,理清权责,整顿体制,别上下,明尊卑,一事权,定法条。 体制定下多年,但官制还嫌混乱。同一统属的还好说,非同一统属的,动辄指挥不动,法令不行。 看到府君胸前的徽章了吗,那个应该就是官级凭证,至于等级如何,我也只听到些许风声,且看府君如何通报吧。” 房中达话音方落,卢秉义便开腔了,“诸君,今日之盛会,所为何故,想必有的同僚已经有所耳闻了。 卢某就不兜圈子了。今日到场的,不仅有州里的上官,还有邻府的同僚。州里的意思是,这次就拿我安阳府做个模板,先推行等级制。 以此来明尊卑,别上下,一统属。具体的等级制,以胸前佩戴的徽章为根本。此徽章分作日,月,星三等,每等五级,共计三等十五级。 级别越大,官阶越高,各级以金紫黑白青五色,从高到低分别上下” 话至此处,所有人的视线都朝卢秉义胸口看去,他胸口别着的是个黑色星纹。 按等级论,显然这是一个三级徽章。 堂堂府君,也不过得一个三级徽章,所有人心里都泛起了嘀咕,若按如此严苛的等级制度划分,很多人将不会有资格佩戴徽章。 霎时,不少自问有资格得一枚徽章的妖族,心里也打起了鼓。 卢秉义顿了顿,朗声道,“瞧着不少人都往卢某胸口瞄,卢某就直说了,不错,这正是一枚官徽。卢某不才,被明定为三级。 能有这个级别,卢某已经很荣幸了” “敢问府君,州牧是几级?” 有按捺不住的,直接发问。 卢秉义道,“州牧大人是六级。” “三等十五级,到了州牧才六级,再上面就是妖庭了,诸位大君又是什么级别?这套体系有问题吧” “正是,有问题,真个有问题,完全不能体现官阶。” “照我说,改什么改,人族那一套邪门歪道若是有用,也不会被咱们妖族打得屁滚尿流了。” “就是,上面不知道怎么想的,好的不学,尽学这些花里胡哨,用不着的” 如此定级,意味着很多人都得不到官徽,自然惹起众怒。 房中达悄声道,“让君兄见笑了,这就是下面的这些妖族。一遇到事,就没个体统,一拥而上,纷纷乱言。 这还是府君讲话,就敢如此打断,非议,可想而知,以前他们又是什么德行。所以,这次改制,房某举双手赞成,即便不得官徽,也绝无怨言。” 卢秉义眼皮急跳,强压着不快,挥手压下了议论,朗声道,“诸君要知道一点,此次等级制,不仅通行五大妖域,而且在真空世界也会推行。 诸位,若谁还有议论,可以大声说出来,我让录事参军一一记下,一定将诸位的议论,呈报上去。 相信上峰也一定会将诸位的议论,当作制定决策的重要参考。来啊,谁有议论,现在就可以发言” 卢秉义连呼三声,无一妖开言。 “现在开始颁发徽章,叫着名字的上前,由州里来的徐从事,为诸位颁发徽章。” 卢秉义镇住全场后,朗声宣布。 当下,一个绯衣中年踏前一步,手中捧着个金册,朗声道,“安阳府大参匡广义,授二级官徽,资政刘啸答,授二级官徽” 绯衣中年一口气宣读完毕,也就发下了九枚官徽。 除了安阳府中枢任职的六人领到了官徽,整个安阳府下五县,只有三名县君领到了最低的一级官徽。 其中并无房中达。 房中达口上说着不在意,当徐从事合上册封金册的,宁夏还是从他脸上看到了明显的落寞。 名与利,最乱人心,不是圣人,谁又能轻易释怀。 徐从事给上前的九人颁发了官徽后,率先鼓掌,全场响起有气无力的掌声。 宁夏道,“这样分发官徽,未免太不公平,中枢莫不是想故意用此术,激励后进?” 宁夏虽混在妖族,虽被安冉等小人设局,但他作为人族的立场还是很坚定的。 尤其是在见识了妖族围城,动辄大片人族绝迹的场面,他根本不可能无动于衷。 他乐得在求生之余,给妖族制造一些混乱。 此刻,他说的这番话,看似在宽慰房中达,其实是在拱火。 房中达轻轻摆手,“话也不能这么说,上面这样安排,肯定有这样安排的道理。仔细想来,房某还是资历浅了些,功劳薄了些” 话说得好听,宁夏却能一眼望见房中达心里浓浓的不甘。 同样是县君,有的有级,有的无级,心里能平衡,那才有鬼。 下眼药的事儿,一次一点就够了,下太多了,难免落了窠臼。 房中达显然不愿深谈,宁夏也就点到为止。 宴会接着举行,那些获得了官徽的家伙,自然成了此番交际的中心。 宁夏乐得清净,便想去找了小丫头,准备告辞。 一抬眼,却发现小丫头正跟一个白衣少年起了争执。 因着宁夏炼制的面具,极为高级,连气血都能精准反映。 隔着老远,他便瞧见小丫头已急得面红耳赤。 宁夏本乐得看小丫头自己处理危机,忽然发现那白衣少年伸手朝小丫头脸上抓去。 宁夏顿时沉下脸,一道真元扫出,灵虚指飚射,正刺在白衣少年手背上。 白衣少年惨呼一声,飞了出去,砸翻一张条案。 条案上的酒水c瓜果c点心散落一地,引得众人侧目。 “大胆, 何人敢在此间动手。” 一个金甲将冲了过来,正是此间维持秩序的骁将马奇。 宁夏阔步上前,白衣少年弹身跃起,愤怒地盯着宁夏,吼道,“你敢偷袭我?还没有人敢这么对我,老马,抓起来,抓起来。 他和女贼娃子是一伙儿的,这女贼娃子,鬼鬼祟祟,还带着面具” “我,我不是贼” 阿免脸上写满了怯懦。 “不是贼,你袖子里藏得什么?” 白衣少年怒喝。 阿免捂住袖子,低头不语,强忍着泪水没有掉下。 马奇皱眉,“抬起你的袖子,让我检查。” “你脑子没坏掉吧?” 宁夏盯着马奇,冷声道,“这里有什么东西值得一偷?” 马奇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没有发话,“阁下未免太傲气了?” 他知道宁夏的身份,并不以为然,神魔族的贵族有如何,还不是没有官徽。 他可是听说了,今次改制是自上而下,贯穿了整个真空世界。 其根本目的,就是要用正式的官阶,打破世家门阀。 上面的立场已经这么明确了,他不觉得一个破落贵族有什么了不起的。 “还藏,就是两块枣花糕,老马,这样的人也配到这里么?扯下她面具,看她面具后面藏得什” 白衣少年话音未落,宁夏已晃身近前,一个耳光抽在他脸上,白衣少年仿佛被高速行进地火车头撞到了。 整个人横飞出去,半空喷血。 “大胆!” 马奇出离愤怒了,双手暴涨,直取宁夏眉心。 掌中真元喷出,毫不留情。 一道蓝光正中宁夏眉心,宁夏身子晃了晃,马奇正瞪圆了眼睛,宁夏一拳砸在马奇肩头。 马奇半边身子都裂开了,随后一记窝心脚,踢得马奇直接飞出了大厅。 谁也没有料到一场酒宴,毫无征兆,上演了全武行。 “反了,反了,反了” 徐从事大怒,上前扶起人事不省的白衣少年,仔细探查一番,惊讶地发现白衣少年满嘴白牙一口不剩。 他指着宁夏厉声道,“你,你可知他是谁,王参政的公子,你也敢如此。卢府君,卢府君,还不将此獠拿” 徐从事话音未落,宁夏霍地又冲他出手了,七步之内,已经很少有人能防得住他了。 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徐从事脸上。 徐从事根本无法避开,当场喷血,整个人都恍惚了。 哗啦啦,十数甲士围拢上来,将宁夏围在当心。 卢秉义沉着脸上前,冷冷盯着宁夏,“君兄,此非为客之道吧?” 他是真没想到看着温文尔雅的君象先,会有如此暴虐的一面。 宁夏负手而立,盯着卢秉义道,“卢大人不妨先反思自己的待客之道,我送卢大人,还有场中诸位一句话” 说完,卢秉义忍不住退后一步,愣在当场。 宁夏揽着阿免,温声道,“没事了,随大哥回家,这破地方,当真无趣的紧。” 十数甲士见卢秉义都不发话,只能让出放出一条道。 宁夏牵着小阿免,阔步前行,不疾不徐。 10章 君威 “卢府君,卢府君,你还管不管?此獠如此叫嚣,你就这样算了?此事若是没个法,本官定当奏明州牧” 徐从事要气疯了。 他当众被打,卢秉义竟然屁也不敢放一个,往轻了,是没把他徐某人当一回事。 往重了,是没把州牧当一回事。 “徐大人,误会了,误会了,此事定会给徐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卢秉义阴着脸,一言不发,李伯阳急忙出了打个圆场,使动眼色,几名安阳府的高官齐齐上前,半劝半拉地将徐大人带出场去。 房中达如坠冰窖,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 早知如此,打死他也不将君象先带来了,平白给自己惹下如此大的麻烦。 不少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显然,谁都猜到府君要把这笔账记在他的头上了。 房中达坐立不安,急急离场而去。 卢秉义连场面也不维护了,也阴着脸离开,李伯阳早在密室等候了,“府君,那小子最后的什么,让府君如此忌惮?” 李伯阳不会神魔文,并不知晓宁夏临走时放的话。 卢秉义道,“此獠,要我休要忘了沧海君的名言。” “沧海君,姜沧海?” 李伯阳瞪圆了眼睛。 卢秉义点点头。 李伯阳道,“这还真是奇了,姜沧海固然有大名,可他有什么名言,能让府君连徐从事的面子都不维护了?窃以为府君此举不智。” 卢秉义微微摇头,“伯阳兄有所不知,姜沧海在真空世界的名头,远远大过神州万国世界。姜沧海曾有言:贵种杀平民,偿金纹驴三头。” 李伯阳听得血脉喷张,怒叱道,“如此嚣张,如此嚣张,我群妖万族万年不振,此等所谓贵种,还不该死绝呼?” 李伯阳当然听过这句话,只是不知是姜沧海所言。 其实这句话,和他不相干。 话里的平民,指的是非贵族的神魔族。 似他这样的种族,在神魔族的贵族眼中,根本不够平民的资格,只能是贱民和奴隶。 杀之,连金纹驴都不必赔。 因此,李伯阳才会越发愤怒。 卢秉义道,“正是中枢知晓此弊,才推行此次改制啊。” 李伯阳怒道,“既如此,府君正该顺水推舟,拿下君象先,以正视听。难道中枢会在这个时候撒手不管?” 卢秉义叹息一声,微微摇头,“伯阳兄没到过真空世界,不会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世界。神魔族中的贵族之骄傲,非同寻常。 这次的改制,看着轰轰烈烈,其实也不过是神魔族贵族们对群妖万族的一次妥协,宣泄一下群妖万族的厌恨。 当然,也是指望能通过改制,彻底调度群妖万族的力量,为覆灭人族,进行最后一次蓄势。 不可能因为这次改制,就真的让神魔族废除施行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九品议贵制度。 君象先今日当众搬出了姜沧海的名言,我若还要硬顶,此事必定闹大。 须知,这句名言,向来为不少神魔贵族所激赏。 我若逆势而来,甚至不用神魔贵族中的哪个大人物发话,只怕聂家就得先和我划清界限。 伯阳兄,我知你不痛快,我又何尝能痛快。 但你我必须承认,这是个神魔贵族掌控一切的世界,要想改变,只能从点滴做起。 既然这次的改制已经推行,不管神魔贵族们到底是因为什么目的施行的。 但如此搅动大势的政策推出,其结果就一定不是他们能控制的。 我们不妨拭目以待将来。” 李伯阳虽万分不痛快,却也只能颓然点头。 卢秉义道,“我现在忧虑的是君象羽,此人如此骄傲,真是神魔贵族的臭毛病一点不少。 今日他敢悍然出手,不定是恨上我了。” “恨上又如何?他还能兴风作浪不成?再,府君已经给足了他面子,他还要搅风搅雨不成” 李伯阳话音未落,便有卢秉义的心腹管家敲响了密室大门,“府君,房县君有急事求见。” 卢秉义立时冷了脸,“他还敢来,叫他滚” “传他进来。” 李伯阳截断卢秉义的话,“府君,且听此獠什么。” 他最了解卢秉义,知道这个府君极有城府,若只是忧虑,未必会显露出来。 今日如此忧 心忡忡,显然是将君象先当了个极大的隐患。 口上着不想见房中达,不过是气话。 果然,李伯阳递了梯子后,卢秉义就顺着下来了,下令传召房中达。 房中达赶到,一脸的惨白,气息混乱,不复平日的冲淡,草草一拱手道,“府君,十万火急,我是找借口离开,才赶过来报信的。 适才会场出乱子后,我生怕君象先会记恨府君,便急着赶过去找他,想找机会解释。 好在他没走远,正哄着萧家那小丫头,在街市上游荡。 我找上他后,约他同返,有那小丫头在,他没有座驾,回程确实不便。 君象先就答应了,我才找到话茬宽慰他两句,要他不要把今日之事太放在心上,岂料君象先当时就拍了桌子,,” “他到底什么?” 卢秉义和李伯阳同时喝问。 “他,他,此事不算完,这次的面子丢大了,他定要向族中行文,将今日发生之事上报。还,还,房某实在不敢了” 房中达脸色发白。 卢秉义心里七上八下,抓着房中达手臂道,“敢有半句虚言,本官活剐了你。” 话之际,卢秉义脸上现出大量细密的黑色鳞纹,显然是动了真怒。 房中达道,“他,他竟然,哪怕用些不实之词,也要将大人拉下马。这人城府太深,毫无底线,远不像他表现出的那般温文尔雅。” “温文尔雅,嘿,你还真是高看那帮自命不凡的家伙了。” 李伯阳怒叱。 卢秉义面白如雪,“他有没有他要胡编乱造什么?此獠,此獠” 卢秉义心烦意乱,早知是这个结果,他何必开这个酒会。 房中达吞了吞唾沫,“当时我也知道我若直接问他,他肯定不会。但一想到府君待我恩重如山,拼着得罪他,也只好壮着胆子问了。” 那君象先倒也张狂,并不避讳,“指了指茶楼外,正在骂街的两个泼妇,便没再话了。 依我看,他多半是要在信中编造府君曾辱骂君家之事,若真如此” 卢秉义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 李伯阳面黑如炭,呼吸都粗重了,想要咒骂,却发不出声了。 尽管他对神魔贵族是半点好感也不看,但李伯阳心里是认可神魔贵族的强大的。 这就好比,升斗小民终日在键盘上,指摘县处级,贬斥厅局级,蔑视高官。 现实中,遇到一个乡镇级,就会进退失据,被逼得破家灭门。 当权力高高在上时,照不到升斗小民时,升斗小民想拿皇上开玩笑都行。 然而,权力的光芒一旦撒过来,升斗小民转瞬就是青烟。 卢秉义现在面临的情况,基本就是这样。 他和李伯阳没少私下里直言神魔贵族的不是,仿佛一点也没将此类当回事。 可此刻,一听君象先要向族中行文,还要编排自己曾辱骂过君家的事儿。 在卢秉义看来,若君象先这封信真的发出去,自己的灭顶之灾就来了。 君家绝不会取证调查,就像人踩死一只蚂蚁,绝不会去问蚂蚁疼不疼,死的时候是何心情。 而他卢某人在君家眼里,未必就强过了蚂蚁。 “府君,消息我冒死送到了,我现在得赶紧赶回去,我是借着给他采买安阳的著名糕点,才匆匆赶来的,时间久了,恐怕君象先会生疑。” 房中达一抱拳,便要离开。 卢秉义死死抓住房中达手臂,“中达,今日之深恩,卢某没齿难忘。你的那个官徽,包在我身上。 君象先那头,你帮我传个话,我肯定会给他一个法。” 房中达心中一喜,这正是他要的,也是他预料之中的结局。 只要卢秉义没疯,就绝不敢站到君家的对立面。 即便连君象自承是君家的旁系,多年没有返回真空家乡。 可只要他顶着君家的名头,就和君家有切不开的联系。 谁又敢赌君象先的私信,传不到君家嫡系成员的案头? 房中达早料到卢秉义必定是这个反应,他才匆匆赶来报信。 而他要的也正是送卢秉义个天大人情,换回和自己擦肩而过的官徽。 “大哥,对不起。” 小阿免低着头,声音很小。 房中达才走,她终于鼓足勇气向宁夏道歉。 宁夏捏捏她的小脸,“对不起什么呀?你这丫头不要胡思乱想。 大哥就是手痒了,那几个家伙正好看着不顺眼,闲着也是闲着,打打就是了。” 小阿免摇摇 头,“我不该偷东西的,只是,我看他们都拿了吃了。我没有吃,就拿了两个,便想着就当这两个是自己吃了,没想到对不起” 小丫头眼泪吧嗒地落着。 宁夏轻声道,“别傻了,是那小子故意找事。 桌上的食物本来就是给客人们享用的,就是全拿走,也是咱家阿免给他们脸。 好了,别想了,我瞧瞧,你都拿了什么。” 小阿免一双白玉般的小手,探出袖子,张开手掌,露出两块小猪造型的绿豆糕。 因为绿豆糕本就松散,小丫头再是小心,两只绿豆糕小猪还是不可避免地局部受了重伤。 “阿爷没吃过,我看大哥一直在话,也没吃” 小丫头声音越发地小了。 宁夏悄悄转过头去,在脸上抹了一把,接过她手里的绿豆糕,张口吞了,“这是大哥吃过的最好吃的点心,待会儿那块儿留给阿爷,阿爷也一定会高兴。” 小丫头抬起头,眼神晶亮,“真的吗大哥?” 宁夏在她小脑袋上敲了一记,“当然。” 转头冲看茶的小二招了招手,要他取一个点心盒来。 这家档次极高的茶舍,是房中达亲自点的,掌柜的似乎认识房中达。 听了宁夏的吩咐,立时吩咐小二赶紧去买点心盒。 不多时,身后没藏住猪尾巴的小二,端着个半尺见方的点心盒回来了。 房中达也到了,他双手提着两个近一米高的多层食盒,远远冲宁夏抬了抬手,“幸不辱命,五方家和百草铺的全品种,都买齐了。 想来够阿免小姐吃上好一阵了。” 宁夏闪过神识,两个食盒消失无踪。 他轻轻在房中达肩上拍了两记,“房兄适才应该不止是去买点心吧。这个人情,我给房兄,就抵这两盒点心了。” 着,宁夏牵着小丫头起身,径直上了不远处的华丽车驾。 房中达怔怔坐在原地,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儿,就听见宁夏远远道,“先送我们,你们房县君正在反思为友之道。” “为友之道,为友之道” 房中达霍地起身,高声道,“朱老四,速速送君兄去,你就不用回了,这一段,你就在君兄帐下效力,若敢偷懒,小心你的狗头。” 完,又冲宁夏传过一道音去。 车驾上的锦衣车夫怔了怔,赶忙应承一声,轻扬地一挥鞭,马蹄嘚嘚而去。 是日深夜,萧家院落前,悄无声息地跪着一个身影。 那身影前,放着一个半尺宽一尺长的方盒。 那身影足足跪了两个时辰,屋内忽然一道声音直射他耳膜,“也罢,卢兄也有卢兄的为难,某就不为难卢兄了。 姓徐的那边,这事不能算完,没有哪个贱民可以这样和贵族话。 卢兄,你好歹你也是聂家之婿。 是自进一步,成为我们自己人,还是要后退一步,永坠贱民之列,这个选择应该不难吧。 那身影拜倒在地,“卢某真是一叶障目,猪油蒙心,今日得公子点化,宛若醍醐灌顶。公子放心,卢某知道怎么做。 只是当下大势如此,卢某不得不与贱民们虚与委蛇,还请公子多多担待。” 屋内传声道,“我担待什么的,犯不上。行了,时间不早了,你且退吧,上次的酒会,你张罗的厨子还算凑合。 让他们料理些食物,送过来。” 那道身影闻言大喜,“公子放心,卢某一定办得明明白白。” 11章 谱系 安阳府,府衙,深夜。 卢秉义的身影才出现在一间密室,李伯阳随后出现。 “府君,可平息?” 李伯阳不复从前的傲气。 他第一次发现,他所有的骄傲,在面对一个真正入品贵族面前,根本就是玩笑。 进不能护住,退不足自保,实在惭愧。 卢秉义颓然点头,“算是平息了,但卢某今日之辱,来日必将百倍报之。” 卢秉义很清楚自己这句话纯是嘴炮发泄,也只能是发泄。 绝大多数妖的一生一眼就望到头了。 而神魔贵族已经显赫了无数岁月。 凭他自己,根本动不了君家。 李伯阳道,“府君息怒,此事万不可操之过急,否则报不得大仇不说,恐怕惹火上身。要想复仇,只能是因势利导,假他人之手” 卢秉义万没想到自己只是痛快痛快嘴,李伯阳还真有了计划。 他也不打断李伯阳,静待他的下文。 “依我之见,这件事别人不好办,就交给徐从事办。” “徐从事,伯阳兄这是何意?” “府君,论对君象先的愤恨,徐从事是远超过府君的,他心里正窝火,咱们顺带着加点干柴,他就着了。接下来,就看徐从事和君象先撕扯了,谁胜谁败,和咱无关。” 就在卢秉义和李伯阳议论之际,宁夏也被萧有信传音叫去了西厢房。 宁夏和萧有信说了卢秉义造访的前因后果后,萧有信道,“神魔贵族之沉疴,想不到已经到了这等地步。 放心吧,神魔贵族的老毛病已经浸入血髓了,除了推倒重来,改制不会有任何效果。 这些也不是你我要关心的。最多还有两年,小姐到十四岁,她体内的气血会勃发一次,当年夫人种下的禁制,未必还压得住。 一旦小姐的气血勃发,一定会再度引来追兵。届时,于你亦是灭顶之灾,你现在和卢秉义等人打交道,可是想好了助小姐渡劫的应对之策?” 宁夏道,“我并没什么成熟的应对之策,但获取资源,提升实力,尽可能地让自己在体制中获得有利位置,一定是应对来日大变的不二法门。 再者,来日不管黄金家族派谁来抓阿免,少不得要找下面的人,如果这个下面之人是我,不知算不算是好消息。” 萧有信是个裹在套子里的人,宁夏看不到他的面目,但萧有信明显粗重起来的呼吸,还是让宁夏知道了萧有信的激动。 “你果然是祖神选中之人,你还要我帮你什么,若能做到,老夫万死不辞。” 萧有信郑重表态。 “我需要君家人的家族徽章,让我的身份不受质疑。” 宁夏表情淡定。 萧有信冷声道,“你不是三爻山君家的人?” 宁夏道,“我当然是君家的人,只是家父自幼流落在外,我知自己是君家的人,但君家的人未必知我。” 其实他没必要和萧有信扯谎,两人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但他依旧对萧有信扯谎,不过是她作为一个谎话精应有的素质。 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也得咬死了自己就是君家人。 再说,谎话说得多了,弄不好自己都信了。 连自己都深信不疑,旁人又去哪里找破绽。 萧有信听不出宁夏华话里的破绽,却料定宁夏不是君家的人。 仔细想宁夏在萧家苏醒后,对阿免的种种态度,温和谦让,心存怜悯,这可没一处像是一个神魔贵族该有的品质。 确信宁夏不是君家人。 他是既少了担心,又多了担心。 少的担心是,宁夏不是君家人,他就不担心宁夏会拿阿免去黄金家族邀功请赏。 他虽给宁夏和阿免冲下了禁制,但真到了黄金家族那里,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禁制。 既然宁夏不是君家的人,向黄金家族媾和的可能性就低多了。 而多了担心,则因为宁夏不是君家人,宁夏身上的贵族光环迟早消失,不利于宁夏聚集实力。 “莫非你想制作君家的家族徽章,以此来冒充君家人?” 萧有信干脆挑破这层遮羞布。 宁夏道,“我就是君家人,前辈无须多虑。只是家父没有告知我的谱系传承,又无家族徽章,若真到关键时候,难免说不通。 即便我真找回三爻山, 也没谁肯为我证明。” 萧有信暗道,“这小子死不吐口,倒是个人物。” 沉吟片刻道,“你的问题,我大概明白了。细说起来,眼下还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既然真空世界在改制,在广发官徽,就是个认证身份的绝佳良机。 事实上,各大神魔家族虽有家族徽记,但并没有家族徽章,即便少数家族有,也不可能给每个子弟发布徽章来证明身份。 同样,各大神魔家族也少不得浪荡子,在外开枝散叶。这部分人的后代,只要能说清传承谱系,也会被认作是各家子弟。 只是各大家族内部并不会承认这种野生子,除非他们能立下功劳,得到家族认可,被录入族谱。 所以,获得官徽,是个极好的机会。既然这次的改制给下面的官徽如此之少,证明真空世界上层是真当一个改变群妖万族命运的大事在处理。 你现在若是掺和进去了,没准真能获得一个完美的身份。” 宁夏道,“前辈的意思是,我获得官徽,让官方为我的身份背书。以此,向君家证明我的实力,得以录入君家家谱,正式认祖归宗?” “是这个意思。” “那中间还差一道传承谱系,前辈可知我君家的传承谱系?” “不是君家的亲近之人,又怎会知晓这个?” “如此说来,这就是个死结。” 宁夏眉头紧皱,“前辈不妨仔细想想,有关君家前辈的消息,为了不负前辈,我就是拼着认个死人当先人,也是无妨的。” 萧有信微微叹息,“祖神啊祖神,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当真是您指引的么?” 忽地,萧有信灵光一闪,“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两百年前,君家曾有人驻守北灵州。具体是谁,我忘了,北灵州建州的时间,远比中祥州要早。 当今之世,妖族学了太多人族无用之物,其中地方志就是之一。你若是能找到北灵州的地方志,或许能顺藤摸瓜,找到些有用消息。” 宁夏大喜,赶紧奔出门去,打个呼哨,正在马车上困觉的朱老四全无反应。 宁夏想起卢秉义。 猜到朱老四的昏睡,多半是卢秉义所为。 卢秉义是不会让第二个人瞧见他堂堂安阳府君跪倒的模样的。 宁夏赶到近前,扫出一道真元,激醒了朱老四。 宁夏道,“朱兄,闲来无事,我需要一些书籍,不要别的,只要附近几个州,州志,各地的地方志,山川地理图,民间的画本传奇。若是搜罗的够齐备,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不仅如此,我还让房县君给你重赏。”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办。 搜罗书籍,宁夏肯定比不上朱老四这个地头蛇。 他明明要的是北灵州的州志,却要那么多地方志,目的无外乎是使个障眼法,不让人瞧出破绽。 朱老四是房中达严令赶来伺候宁夏的。 这个没有油水,没有希望的差事,朱老四内心深处是极为排斥的。 奈何房县君下了严令,他再是不喜,也只能忍着。 此刻,听了这个消息,他真是再欢喜不过。 重赏不重赏的,他已经顾不上了,他只求快些完成任务,能脱离苦海就好。 朱老四火急火燎地离开后,宁夏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卢秉义拿来的方盒,心中顿时一颤,足足三十枚中品引灵丹。 这是多么丰厚的一笔资财,显然卢秉义为了让他消气,是下了血本了。 卢秉义越是如此,宁夏越意识到头顶的君家弟子这个金字招牌的重要性。 他打定主意,不管怎样,先把君家子弟的招牌坐实了再说。 两天后,朱老四返回,带回了上千册书本,几乎将整个车驾塞满。 宁夏将整车的书籍,尽数挪到了识海空间,便让朱老四给房中达捎回一壶酒。 朱老四瞬间领会,千恩万谢地去了。 宁夏阔步回房,想和围在灶台边的小丫头招呼一声,却发现小丫头正和谈大厨和闫大厨聊得热闹。 这二位是昨日到的。 卢秉义言而有信,不仅送来了点心,连做点心的厨子也一并派来了。 小丫头大饱口福之余,便向两位大厨咨询起了烹饪秘诀。 她小小年纪,对做饭一道,最是感兴趣。 谈大厨和闫大厨来时,被卢秉义亲自接见过,要他二人一切听命行事。 谈大厨和闫大厨也就是个普通的厨子,饭做出花来,也是社会底层,何存享受过这样的礼遇。 府君亲自接见,现在想来,他们还觉不真切。 是以,对小丫头的各种打听,是有 问必答,丝毫不觉麻烦。 这两日小丫头钻进厨道出不来了,顾不得打理宁夏。 宁夏这才得了清净,抓紧时间攻书。 很快,他便找到了北灵州的州志,一番查验后,大失所望,根本没有一字提到君家。 颓然片刻后,宁夏又想到北灵州辖下的地方志,他先找地理图,弄清了北灵州辖下各府。 很快,便搜罗到了北灵州十三府的地方志,一番翻阅后,只在《安陆府志》中,找到了这么一句话,“越明年,君浅墨驻马铁骊山” 宁夏又赶忙找到铁骊山,却不在北灵州,而在相邻的南金州。 宁夏又翻阅南金州的州志,没多大工夫,就找到关于君浅墨的记载,一番通读下来,暗暗惊叹,神魔贵族实有不世出的人才。 君浅墨驻马铁骊山,单枪匹马挡住了人族大军的进攻,迟滞了人族进攻,足有三年。 三年后,人族大军退走,君浅墨放马铁骊山,在那处隐居了。 君浅墨再出场就是六十年后了,和君浅墨一道出场的还有一个叫做君朝天的人。 绥阳山一战,君浅墨和君朝天皆阵亡在秦国的无双龙骑的冲锋中。 宁夏开始找关于绥阳山的记载,翻了百十本书,终于找到一篇游记,却是一个妖族骚客游览点将台时,大发兴亡之叹,做下的游记。 点将台正是君浅墨点将之地。 游记吟咏的也正是君浅墨,详细记述了君浅墨的生平。 从游记中,宁夏知道了君浅墨是君朝天的父亲,君浅墨有两子,一子君朝天,实力强悍,为冲锋之将。 一子君朝歌,只在游记中提了一嘴,说此人不类其父,荡,二十而夭。 默默合上书本,宁夏赶去西厢房,向萧有信禀告道,“为了前辈所托,晚辈决定忍辱负重,重认祖宗。 我祖君浅墨,我父君朝歌,却不知前辈开还有和君家有关的重要消息。” 萧有信似在回忆,良久才道,“君浅墨,是了,就是君浅墨,当年就是他反家而出,在君家闹出好大一场风波。 传言君浅墨此举触怒了当年君家家主君乾盛,以至于君浅墨的父亲君明开因此失掉了家主继承人之位。 以至于君明开一系传至今日,沦为旁系。你选的君朝歌又是什么人,胡编乱造可要不得,太过显赫也要不得。” 宁夏说了君朝歌的情况,萧有信沉声道,“高祖君乾盛,曾祖君明开,祖父君浅墨,父君朝歌,不错,这个谱系还算完整。” 宁夏道,“可还需要君家其他成员的信息?” 萧有信道,“大家族无不枝繁叶茂,收集不过来的,只要自己的谱系完整可询,问题不大。 因为绝大多数野生子,都不可能认祖归宗,身份有没有水分,大家族并不会太过详察。 你现在的关键是要获取到官徽,弄到身份。” 话至此处,萧有信厉喝一声,“不好,敌袭。” 宁夏大惊,蹭地窜出门去,却见门外,一片平宁,不远处的灶台上,正炖着酱大骨,汩汩香气袭来,哪里来的敌袭。 不过,萧有信既放出话来,宁夏不敢怠慢,急忙将两名大厨和帮闲,并小丫头一起转到了东厢房。 紧接着,他打出了最后一三阶禁制符。 12章 杀机 宁夏才奔出大院,便乘坐停云毯,驰上半空,立时窥见,西北方,三十余道身影直冲此间而来。 他暗暗惊叹萧有信的实力,正想着是不是请萧有信出把子力气,却听萧有信传音来,“莫指望老夫,老夫寿元将竭,丹元微弱,帮不了你。你既布阵,缘何不将老夫也挪入阵中,留老夫在此间顶雷?” 感情这位还想让宁夏保护。 眼见谁也靠不上,宁夏只能催动停云毯朝远方的大山突进。 他这边的动向很快惊动了追兵,一身斗篷的徐从事厉声道,“余者不论,只灭此獠,决不能让他走脱。否则我等都难逃奇祸。” 此番,徐从事是动了血本,才请动琅琊群盗的。 他也是太生气了。 当日,他奉命入安阳府,宣布安阳府的改制方案,并颁布了官徽。 原以为会是一次完美的公差之旅,临去时,卢秉义少不得奉上些好处。 哪知道冲出个君象先,当众打了他的脸。 卢秉义还置若罔闻,他徐某人何曾受过这个。 当即徐从事就返回了州衙,面见了州牧边章,大肆将君象先的嚣张告知了。 他原以为边章会大怒,对君象先动手,却没想到边章要他暂时先停止公职,休假一段。 徐从事都不知自己是怎么从州衙出来的。 后来,他花重金走通了边章心腹曹英的门路,才知边章的苦衷。 徐从事可不管这些苦衷,在他看来,边章就是无胆之辈,不足成事。 他边章畏惧神魔贵族,他徐某人却不怕,不就是个君象先么? 他就要灭了君象先,提了君象先的人头,扔到边章面前。 届时,让边章黄泥巴落进裤裆里,想不保他徐某人都不行。 说干就干,徐从事散尽多年聚敛所得,买通了久负盛名的琅琊盗,才有了此行。 其中,琅琊盗盗首容世立乃是结丹前期强者,一身实力,超凡脱俗。 此次兰世立率众前来的,也都是琅琊盗里的顶尖强者,至少都在筑基期。 一者是徐从事出了大价钱,二者,此番要灭的是神魔贵族,谁也不敢保证神魔贵族会有什么压箱底的本事。 三者,此行但求万全,若有丁点闪失,都是灭顶之灾。 却说,徐从事喝声方落,容世立也下了死命令,要求众人全力追击。 为此,他麾下的得力干将刘铭,放出了一只身量巨大的金青雕。 金青雕巨翅一展,穿云而去。 “姓君的虽然只有筑基前期修为,但到底是神魔贵族,血脉尊贵,必有秘法,这次的行动,不仅要干净利落,还要不能有任何伤亡。” 容世立高声喝道。 众妖推进极快,遥挂苍穹的金青雕就是众人最佳的指路灯塔。 推进二十余里后,众人惊讶发现金青雕悬浮高空不动。 众人追到近前,发现一个巨大的洞窟。 “这是要诱使我们进去,好放高阶奇符,狭窄洞窟内,高阶奇符的威力,可发挥到最大。” 容世立冷声喝道。 徐从事冷笑,“真是猪油蒙了心,当谁是傻的,还请容老送出神识,一窥洞窟究竟。” 神识一旦放入,洞窟内的景象立时分明。 徐从事不是没修出神识,只是担心君象先有秘法。 因为一旦放出神识,识海大门将会打开,遇上有神识秘法的,直接攻入识海,弄不好就是灭顶之灾。 容世立修成了结丹境,神识至少达到了三重,由他放出神识,要稳妥得多。 容世立微微一笑,神识探出,才及洞窟,忍不住“啊”了一声。 他才探出的神识,竟然被搅碎。 “并关八锁,至少修出二锁,麻烦了。” 容世立怒道,“神识探不进去,先放奇符试试。” 容世立说话,束手而立,他麾下众人皆无反应,众人都看向徐从事。 摆明了,奇符是重要资源,大家收钱出力,帮徐从事杀人可以。 可浪费奇符这么重要的资源,那就敬谢不敏了。 徐从事万没想到这帮琅琊盗算计如此之精,他已经散尽所积了,哪里还有资源,双手一摊,“我也无奇符,再说,就算君象先想在洞窟内释放奇符,我们这许多人,还会怕了他不成? 容老,若是奇符就能灭敌,徐某何苦耗费这偌大资源请动诸君。今日若不能 成功,徐某认命就是。而容老的高名,怕要受到一些损毁了。” 场面一时凝固,容世立冷声道,“也罢,结阵,我等进去瞧上一瞧,看看姓君的准备了什么手段。” 霎时,众人齐齐激发真元,一个强大的防御护罩,将众人包裹其中。 修为最是强大的容世立充作箭头,顶在最前端。 进得洞窟,四壁都是坚硬的花岗岩,内中曲曲折折,一眼望不到头。 众人小心翼翼,突进的速度不快也不慢,更有两人放两只驯兽,一只三头狼,一只插翅虎,一狼一虎突在最前。 两只驯兽才突进不过十息,洞窟深处传来两记沉闷的响声,便再也了没了虎啸狼吟。 “好胆!” “该死!” 众人大怒,容世立冷笑,“诸君勿急,缓缓而来就是了,这个洞窟也不可能是没有尽头的。” 徐从事高声道,“正是如此,这就叫翁仲捉鳖。” 几人继续突进,又近前三十余丈,终于瞧见了宁夏,也瞧见了洞窟的尽头。 徐从事厉声道,“姓君的,你也有今天。” 宁夏并不搭话,灵虚指发动。 十道犀利的气剑直希众人,打在众人结成的防御护罩上,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米粒之光,也放光华。” 容世立冷笑一声,双掌挥动,一个虚空抓手直射宁夏。 就在这时,宁夏引燃了一张迅身符。 符力加持,他身形如电,避开那记虚空抓手,直朝容世立射去。 容世立狞笑一声,正要发招,一道身影凌空显现,正是宁小骨。 宁小骨手持乌沉铁棒,狂冲而下。 容世立和徐从事等人几乎同时出手,宁小骨迅捷的身形被多道灵力攻击打中,朝后飞去。 挨了如此狂暴攻击,徐从事等人料定宁小骨必定殒命。 岂料,宁小骨在地上摔了一记,弹身便起,手中的乌沉铁棒奋力挥出,砸在山壁上。 数万斤的力道,打在山壁上,大量的黄岗岩局势滚落,堵死了山腹。 13 金海 “傀儡人!” 徐从事惊呼。 群盗皆打叠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便在这时,容世立已探手抓住了正要冲出的宁夏,朗声笑道,“什么神魔贵种,不过如此。” 岂料,话音未落,宁夏掌中喷出了先天真火。 容世立吹一口罡气,便要熄灭真火,岂料那真火根本无视了他喷出的罡气。 霎时,真火便引燃了容世立,任凭容世立怎么施法,也无法扑灭。 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宁夏的先天真火继续挥洒,便在这时宁小骨也发动了。 两人一通冲杀,逼仄的坑道顿时沦为绝地。 转瞬,宁小骨棒下便添十余条亡魂,宁夏裹了地火龙珠的先天真火更是霸烈,直接将七八人烧成白灰。 至于那位结丹境强者容世立,宁夏惦记着他的结丹,只烧死,便即熄火。 至于徐从事,他只取了性命,丢下全尸。 一场血腥大战,就此落下帷幕。 宁夏快速打扫战场,搜集到的资源难以计算,其中便有他十分看重的留声珠和留影珠数枚。 当然,要论珍贵,什么也比不过容世立的那枚结丹。 至于场中众妖的尸身,他也没有放过,这玩意儿在妖族世界并不是什么忌讳。 看着都是无用尸身,实则都是珍贵的资源。 打扫完战场,他返回了萧家,那边的禁制未消,小丫头和众厨子还被封禁其中。 而宁夏也没有解开禁制的能力,只能等时间到了,符力耗尽,禁制自解。 他先赶到了西厢房,向萧有信汇报了结果,至于经过,他不好说,萧有信竟也不问。 “你怎么看这次的袭击?” 萧有信开门见山。 宁夏道,“不过姓徐的恼羞成怒,想干这一锤子买卖,好拉边章下水。边章只要有脑子,就不可能做出这事,更不可能办到这么拙劣。” 这段时间,宁夏没少阅读中祥州的资料,对当今州牧边章有些了解。 萧有信点点头,“事情是这么个事情,你想怎么办?” 宁夏道,“我想敞开了办,姓徐的顺水推舟,我也不妨有样学样” 萧有信哈哈大笑,“你这脑筋,老夫是赶不上了,你找我,应该不是来炫耀这些的吧。” 此刻萧有信心中很是痛快。 杀机现时,他没少担心。 尤其是在侦知了有结丹前期的强者出手后,他就更绝望了。 本想拼着残躯再出手一次,助宁夏渡劫,转念一想,若宁夏连这一关都闯不过去,证明祖神所指非人,他也就彻底死心了。 没想到,宁夏很快解决了麻烦,还想到了从混乱中获取利益的办法。 这样狡猾多智的家伙,才有资格在这个混乱的世界活下去。 宁夏道,“前辈目光如炬,今日晚辈来找前辈,就是想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激活意志金海。除了感悟和情绪,就再无他法了么?” 经此一战,宁夏充分认识到了自己实力的不足。 若不是处心积虑,将敌人引入了预设战场,这场战斗怕是没这么容易收场。 他不可能在面对强敌时,永远都能成功利用战场,提升自己才是当务之急。 而宁夏能想到的,提升实力的有效方式,除了百无一用剑,再无其他。 萧有信沉吟许久,“或许你可以尝试寻觅到熔炼了强烈情绪的法宝,说不得能激活意志金海。 但是这样激活的意志金海,你恐怕很难擒到其中的意志,毕竟不是通过自己的感悟和情绪激活的。“ 萧有信话音未落,宁夏已奔出门去。 他正要出门,传来小丫头的喊声,却是时间到了,禁制破碎。 小丫头乳燕投林一般扑进宁夏怀里,“大哥,到底怎么了,我听谈大叔和闫大叔说是有敌人和危险了,从会被圈在光罩内,你还好吗?” 宁夏揉揉他的小脑袋,“好,大哥很呢。你赶紧去做饭吧,大哥饿了。” 小丫头用力地点头,奔向灶台。 宁夏返回房间不久,招来谈大厨,交给他一枚留影珠,让他将此物,交给卢秉义。 谈大厨去后,宁夏陪小丫头吃完晚饭,告诉小丫头,他要出外几天就回,要她在家听话。 小丫头虽然担心,却已懂事,知道宁夏不可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乖巧地点头答应。 随即,宁夏乘坐停云毯,再度赶到了先前灭杀徐从事等人的洞窟。 他在洞窟内外,布下禁制后,清理了洞窟的血迹和污杂,取出三师伯贾肪传给他的破册子。 紧接着,宁夏掌中多出了一枚暗色珠子。 这枚珠子才出现,他掌中的破烂册子就剧烈翻动起来。 原来,这枚珠子,正是他参加九宫联考时,攻破山魈老巢时,斩获的那枚怨源之珠。 山魈因天地怨气所化,这怨源所化的怨珠,自然是怨气滔天。 宁夏在听萧有信说了要找蕴含情绪的法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怨珠。 怨珠蕴含的情绪,简直惊天动地。 此刻,怨珠才现,破册子便产生剧烈震动,宁夏立时便知自己这步走对了。 当下,他放出神识,侵入怨珠中。 滔天怨气袭来,刹那间,宁夏面色惨白,仿佛沦入鬼狱,意识在刹那间瓦解。 大量的怨念瞬间扑入识海空间,嗖嗖,那道可怖杀意袭来,将大量怨念斩落。 宁夏才得解脱。 他怔怔许久,方才醒悟过来,在看破册子,依旧是剧烈晃动。 换作是旁人试验到此等地步后,就该收手了,可宁夏有凤凰胆在,有巨大的试错底气。 这一次,他同时放入两道神识,一道接入破册子,一道接入怨珠。 两道神识,同时接入破册子和怨珠,宁夏又失去了意识。 强烈的怨念,和一道金色的意志扑入了他的识海,那道恐怖杀意再起。 怨念很快被那道恐怖杀意斩杀。 但那道金色意志,竟和那道恐怖杀意战到了一处。 宁夏痛得满地打滚,识海和识海空间,都同时剧烈摇晃起来。 宁夏不知自己滚了多久,再恢复清明时,惊讶地发现那道破册子,放出万道金光。 若非破册子自动盈出一道淡色光罩,这滔天金光便要直冲霄汉。 14章 白剑 宁夏挣扎着起身,赶忙往口中塞入几粒丹药,勉强恢复气力,赶忙将神识投入意志金海中。 他的神识才进入意志金海,大量的金色意志纷飞,差点将他的神识绕懵。 宁夏的神识在意志金海中游荡片刻,便学会了用神识去勾连那纷飞的意志。 很快,他投入的那枚神识,就被一道强大的意志击溃。 宁夏沉吟片刻,顿时有了主意,他再度将神识投入意志金海,一道意志从他神识边晃过时,神识顿时结出一道并关锁。 刷地一下,竟将那道意志锁住。 那道意志顿时显形,化作一道黑色纹路。 黑色纹路扭曲片刻,便将那道并关锁崩开。 宁夏再度导入神识,继续用并关锁锁住意志。 一连串地操作下来,他惊讶地发现,金色意志海中的意志其实是有颜色之别的。 最差的是黑色,中等的是紫色,最上的是金色。 受修炼界等级教育这么多年,无须说,金色一定是最好的。 摸清状况后,宁夏开始发力,这次他同时打入三道神识。 三道神识经过数次捕捉后,终于捕捉到一道金色纹路。 三把大锁同时发动,将那道金色纹路彻底网罗住。 这一幕,如果让真墟宗的诸位师伯瞧见,非惊爆眼球不可。 金色意志海,是真墟宗无上秘宝,是真墟宗所有弟子修行的根基。 真墟宗只传一念,一念到了,金色意志海自动开启。 反观宁夏,根本就没有什么一念,完全是暴力开启。 本来,用蕴含情绪的法宝,的确能激活金色意志海,但这种开启模式,注定开启者的神识不能和金色意志海对接。 因为感悟不到,就打不上金色意志海的印记。 谁料,宁夏仗着凤凰胆在手,完全一路骚操作。 直接将神识蛮横地灌入金色意志海中,引得金色意志还发动一抹意志,进入他识海。 要知,意志是比神识更高一级的存在。 那枚金色意志既进入宁夏的识海空间,若宁夏是个正常人,他的修炼之旅到此也就结束了。 除了死,就没别的出路。 岂料,宁夏识海中蕴藏了一道恐怖杀意,那恐怖杀意得自死灵渊海,历经万年不灭,也是个不好相与的。 金色意志和怨念同时扑入宁夏识海。 怨念一个照面,就被恐怖杀意干掉。 金色意志没来得及兴风作浪,就和恐怖杀意干到了一处。 最终那缕金色意志还是没敌过恐怖杀意,直接被碎了,散在宁夏识海中。 金色意志在宁夏识海中走了这一遭,便等若是替宁夏打下了深刻的印记。 这道印记,远比感悟来得更为深刻,以至于宁夏的神识进入了金色意志还,还能挑挑拣拣,没有被直接搅碎。 这不,他挑肥拣瘦了半晌,直接用三把并关锁锁住了一道金色意志。 试想,真墟宗谁祭炼金色意志海有过这等待遇,金色意志海能盈出一抹清辉,都要感动得流下幸福眼泪了。 却说宁夏才擒入那道金色意志,整本破册子迅速黯淡,嗖地一下,破册子竟腾空而去。 只余下一道金色光点,悬浮虚空。 此刻,宁夏已经不需要用并关锁锁住,那道金色光点并不遁走。 “别,别啊” 宁夏伸长了手,深情呼唤。 他才弄明白关窍,正想着一鼓作气,多弄一些金色纹路,却没想到那金色意志海直接跑路了。 宁夏哪里知道,就他折腾的这一出,真墟宗的无上至宝《意志金书》没有个几十年不能恢复。 宁夏一边大叫可惜,一边开始溢出鲜血。 百无一用剑,乃是炼气化神,所谓的气就是气血。 宁夏见过秦可清使剑,都是血液溢出,剑丸自生。 宁夏才凝出气血,就直接被那金色光点吸收。 刷的一下,金色光点化作一道光河。 宁夏不敢怠慢,赶忙沉凝心神,扫出一道神识,再入怨珠。 滔天怨念散开,直接被摄入光河之中。 宁夏短暂的失神,便即恢复,便再度将神识扫入怨珠。 他只能通过这种方法,来供给强大的情绪。 没办法,他感悟不到。 要成剑,就必 须借助怨珠。 很快,他周身的气血被抽调一空。 那金色光点只稍稍黯淡。 机会难得,宁夏赶忙催动凤凰胆,满血复活,再度开始供血,神识打入怨珠。 一连七次折腾后,怨珠已彻底衰弱,以至于宁夏的神识已能安然进入其中。 他开始将大量神识导入怨珠中,终于将最后一缕衰弱的怨气炼化。 他将这抹衰弱的怨气,导入已接近黯淡的光河中。 刷的一下,感悟自身,宁夏终于和那片光河产生了感应。 他大手一握,光河迸散,亿点光华纷纷朝他掌中投来,在他掌中缓缓聚成一个冬枣大小的圆球。 他张口一吞,圆球入体。 顿时,宁夏周身气血暴涨,他赶忙催动金刚纹,在金刚纹的加持下,他肉身虽被那狂暴气血撑得一点点张开,筋络被顶得一寸寸坟起,却始终不得崩溃。 他盘膝坐定,一点点炼化,足足花了两天两夜,他周身的气血,才终于复归平宁。 这日清晨,一轮红日从云海深处喷薄而出,万道金光洒在宁夏身上,刷的一下,宁夏睁开眼来,指间轻弹,血珠迸出,大手一握,一枚冬枣大小的剑丸复生。 那枚剑丸通体纯白,看着平平无奇,宁夏紧紧盯着他,一张脸呈现诡异的表情。 半边脸笑如春花秋月,半边脸苦不堪言。 “弄了半天,才是把白剑,甚憾,甚憾” 若是真墟宗的人听到了他这番感慨,不用旁人出手,秦可清怕要先拔剑斩了这个要自创凡尔赛宗门的劣徒。 真墟宗上下,有一个算一个,要成剑,无不是经霜历暑,坐无数死关,才能将百无一用剑炼出名堂。 不说别人,就是秦可清。 也是自识字时,就开始参悟,十二岁便开始炼剑,多少年苦修,历经多少生死,才得一把青剑。 也是后来,接连机遇,兼之突破了结丹境,才能将百无一用剑,炼至半黑之色。 宁夏才花了三天工夫,连续跨越了感悟,淬血,炼剑,得剑,青剑,白剑。 这六道关卡,每一道都能卡死天才,他三天就成。 这等奇缘,不知羡煞多少天才,懵懂无知的宁夏,却犹嫌不足。 15章 志在官徽 神剑既成,宁夏真是百忧皆解。 想着出来的时间够久了,收了剑丸,取出停云毯,腾身而去。 中祥州,州衙,西花厅,傍晚。 经过一天繁忙的工作,州牧边章终于得了片刻空闲,才坐下来,便有一队队乖巧柔美的侍女上前。 捏腿的捏腿,揉肩的揉肩,奉茶的奉茶,打扇的打扇 这些侍女妆容精美,相貌和谐,并非是服用了大量化形丹的妖族,而是真正的人族。 人c妖两族交战无数年,大量人族被妖族擒获。 一开始,人族只是被当作口粮。 后来人族展现出了强大的工作能力,不管是耕种,还是放牧,乃至加工c生产,都大大优于妖族。 以至于妖族并不再滥杀,更多的是驯化,奴化人族。 这些人族的美貌俏婢,就是妖族驯化c奴化人族的体现之一。 边章一边闭目享受,一边使动一双咸猪手,攀高抚低地骚扰着。 正觉惬意,忽听一声急报,“安阳府府君卢秉义求见。” 边章圆润的大脸顿现不悦,睁开双目,哼道,“不见。” 一名管家模样中年疾步上前,“我和卢府君了大君在忙,他十万火急,迟了,恐有不忍言之事发生。” 边章鼻孔喷出白气,重重挥手,”叫他过来。整日里不忍言不忍言,不忍言他来个球。” 几名娇俏的侍婢才退下,卢秉义到了,才有行礼,边章摆手,“都十万火急了,还扯这个,吧,卢府君,又有什么不忍言要言?” 卢秉义道,“大君可知徐从事现在何处?” 边章皱眉,“你到底要什么?” 徐从事本是他得用之人,因着卢秉义紧急上告,了徐从事和君象先的争执,还君象先要向君家传书,叙述徐从事仗着他边章的势,欺辱君家。 边章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安抚了徐从事两句,便暂停了徐从事职务,并要卢秉义将此事告知君象先,先了结这场风波。 边章哪里知道卢秉义向他透露君象先要传书的消息,本就是在拱火。 卢秉义身边的李伯阳,专好琢磨人心,早就料定徐从事不是个忍性吞气的。 果然,边章才停了徐从事的职务,徐从事便越想越气不顺,启动了报复程序。 想通过击杀君象先,拖边章下水,来稳固自己的权位。 这才有了宁夏灭杀徐从事的那一遭。 徐从事离职,本就是卢秉义通风报信的结果,此刻卢秉义又来问徐从事,边章焉能不气。 卢秉义取出一枚留影珠,催开禁制,光影浮现,氲成画面,但见浮尸遍地。 其中正有徐从事的尸体。 边章惊得立起身来,“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擅杀妖庭命官。” 卢秉义道,“留影珠是君象先传回的,他竟,竟要我问大君到底是何肺腑,当真做好了和三爻山君家决一死战的准备?” 边章连退三步,“你,你这是他,他君象先到底在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卢秉义叹声道,“是徐从事心怀不满,买通了琅琊盗,围杀君象先,却被君象先反杀。现在君象先抓住把柄了,要大闹一场,大君,现在如何是好” 卢秉义计谋得逞,心情却越发不好了。 按李伯阳的设计,宁夏和徐从事狗咬狗,弄得不可开交才好。 却没想到一个照面,徐从事就被干翻了,还搭上了为祸多年的琅琊盗。 现在宁夏让人传来留影珠,卢秉义心惊胆战,甚至怀疑是不是君象先知道了自己在徐从事背后捅捅咕咕。 他做贼心虚,现在只能将皮球踢给边章,希望边章能想办法将事态平息下来。 所以,他才恫吓边章,君象先如何放话云云。 彼时,宁夏传回留影珠,只是投石问路,哪里有传话? 卢秉义自己担心君象先搬出君家,当然也清楚边章怕什么。 他这么一传话,弄得边章心惊胆战,“疯了,疯了,我看徐不二是二到家了,他以为他是谁,竟敢冲神魔贵族下手。 死一个君象先,这里还不得翻天?该死的个,该死的,弄出这天大的雷来,他倒是一死了之,干干净净,却让老子在这里替他顶缸,该死” 边章烦得很,他这个州牧完全是因为家族势大,而顶上的位子。 本想着改制之后,体统一立, 地位尊崇,可以傲视神魔贵族。 现在好了,一个君象先就闹得他不得安生。 “大君,当务之急,是要安抚君象先,万不能让他把事情闹大。” 卢秉义赶紧献策。 边章瞪着他道,“安抚?怎么安抚?他肯开价?” 卢秉义道,“他既然让人传回留影珠,想来也是知道大君是替徐不二背锅,并不是真的记恨大君,所求料来不过是些修炼资源。” 边章稍稍安心,“你去问价,他到底要什么?只要不过分,边某应了。另外,能不能想办法让他换个地方待着,我中祥州庙小,容不下他这个大爷” 卢秉义心道,“谁不想请走这家伙,可他屁股仿佛生根,怎么也不动弹。” 念头到此,卢秉义灵光乍现,“大君,依我之见,姓君的不是想要修炼资源,怕是志在官徽。” 卢秉义忍不住在心里赞叹自己的急智。 边章觉得宁夏在中祥州很是讨厌,卢秉义何尝不觉得宁夏待在安阳府,让他如坐针毡。 如果他能替君象先求到一枚官徽,君象先还能赖着不去赴任不成? 边章眉头大皱,“不行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次改制,为了维护体制尊严,上面核准的官徽极少,你们安阳还凑不满两个巴掌。 我这里也是僧多粥少,不少大族天天找我来闹,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入级官员的任命权,都在妖庭,我也分配不了,麻烦透了。” 卢秉义道,“既如此,我就替大君回绝姓君的,他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如今体制新立,上面不可能不维护,还怕他君家闹翻天不成?” 16章 协办 卢秉义是料准了边章的心理,放心大胆地踢着皮球。 而且卢秉义还并非瞎扯,说的其实十分有道理,改制才推行,上层肯定是要力挺的。 只要边章够种,完全可以无视君象先。 关键是边章没这个种,作州牧只是他的职业,他犯不着为上层的改制去得罪庞大的君家。 卢秉义说不管君象先了,边章第一个不答应,“这样吧,我先想办法,你先去安抚君象先,决不能让他走极端。” 卢秉义应下,退走。 两日后,李伯阳消息传回,确准了君象先只愿接受官徽。 卢秉义再见桑边章,道出君象先要求。 边章又是连连扶额,“该来的,逃不掉。他君象先不是堂堂君家贵人么,怎么也能拉下脸来,要这个官徽了” 卢秉义道,“他又不傻,改制是大势所趋,官级在真空世界也能通行。便是贵族也不能让所有的子弟能获得官身吧。 君象先此人脑子灵醒得很,当然拎得清自己要什么。换作是我,我也会选官徽。” 卢秉义的心情好得很,君象先若得了官徽,是肯定要调走的。 他更知道边章绝对有办法,给君象先弄到官徽。 说的是官徽的发放权在中枢,但边章除了有举荐权,也一定有内定指标。 不然他这个州牧做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只不过这个内定指标价值极高,数量且极少,边章舍不得拿出来罢了。 边章道,“你先和他谈,若是能用资源,便是多舍些资源,也没关系。你也知道,现在要运作一个官徽,是多么地不易。” 卢秉义领命后退走,很快通过李伯阳,将消息传回给了宁夏。 他根本就没提边章肯给资源作补偿的茬,他是巴不得尽快将宁夏弄走才好。 一边郎有情,一边妾有意,很快,宁夏确定要一级官徽的消息就通过卢秉义,汇报给了边章。 边章愁得都没心思调息侍女了,招来心腹曹英问计。 曹英皱眉,“这个君象先如此难缠?这就是讹诈,一级官徽何其贵重怎么能随便授予。大君,不妨从长计议。” 边章摆手,“事情闹得很大,君象先手里有很重要的证据,除非我想跳出来和君家打擂。否则,此事就没个善了。 所以,这个官徽是舍定了。当务之急,是如何安排宁夏,放出去担任一个县君?” 曹英头摇得颌下三缕长须几乎扭摆起来,“这如何使得,一个县君何其显赫,不知大君有没有研究此次改制后的详细官制。 上面列名了,没有大功,必须积年限才得升迁。而县君也算是一方牧守,坐满一任县君,只要稍有功勋,就能升迁。 这么个显耀的位子怎能给一个毫无履历的生瓜蛋子。何况,这次改制,上面严控官徽。很多县君连官徽都没弄到。 现在让宁夏先得官徽,再升县君,传出去,中祥州必定物议沸腾。依我之见,不如找个火山口,让这家伙一屁股坐上去。 他一个浪荡公子,又有什么治事之才?用不了几天,他自己就受不了,主动去职。到时候,这官徽说不得还能空出来。” 边章眼睛一亮,说一千道一万,最让边章挂怀的就是官徽。 这次改制,身为州牧,他也只有一个官徽指标。 他原本想利用这个指标,大做文章,好好弄上一笔资源,偏偏戳出来个君象先。 “那就安排进改制督导办吧,挂个协办的职衔。” 边章乐呵呵说道。 曹英伸出大拇指,“大君高啊,那可正是个火山口,连郑元子和陈明发都终日叫苦,谁去了也白饶。就他了。” 边章哈哈笑道,“敢不敢赌一把,我赌这小子撑不过一个月。” “大君既有此雅兴,下吏奉陪,我赌十五天。” “哈哈” 一块红烧肉方方正正,色泽洪亮,夹在筷子端头,晶莹的油脂颤颤巍巍。 小阿免满是期待地盯着宁夏将那块红烧肉送进嘴巴,宁夏咀嚼了几下,闭上了眼睛,“肥而不腻,咸甜适中,配上一碗米饭,再淋上汤汁,就绝了。” 小丫头一跃而起,“有的,有的” 她最近钻研厨道入迷,求着谈大厨和闫大厨,学了不少菜式。 宁夏才回来,他便献宝一般拉着宁夏品尝。 宁夏倒不是全哄着她玩,小丫头做出的菜品, 的确色香味俱佳。 就着一锅红烧肉,宁夏连扒了三大碗米饭,小丫头蹲在一边,见他吃得香甜的,乐得眉开眼笑。 月上中天,漫天星辉,宁夏和小丫头在院中坐到半夜,小丫头央着宁夏一连说了五个故事,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房去了。 “等久了吧,伯阳兄。” 宁夏传出一道音,直射西北方。 数息后,一道身影现出真身,正是卢秉义的心腹李伯阳。 这一段,卢秉义和边章谈判的结果,都是李伯阳在负责和宁夏沟通。 李伯阳冲宁夏拱手一礼,“宁兄,消息确准了,择日你就丧可以赴州衙录入血脉,领取官徽了。” “什么职位?” “改制督导司协办,一级官阶,若是无事李某先告辞了。” 李伯阳不愿意和宁夏打太深的交道,他总觉得这家伙身上透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伯阳兄,卢秉义很想我离开安阳府吧?” 宁夏笑着道。 李伯阳身子微僵,转过头道,“这是从何说起,君兄高门贵胄,府君亲近都亲近不过来呢。” 宁夏摆手,“卢秉义怎么想的,我心里有数。他这么上赶着替我运作,我还是承他的情的。 听说,伯阳兄善纵横术,今日君某即将赴任,还望伯阳兄提点几句。 李伯阳道,“我一个无官无职” 不待他说完,宁夏打断道,“若伯阳兄执意不肯指点迷津,君某只好向卢府君当面请求,将伯阳兄转到我的门下了。 伯阳兄,应该不会嫌弃君某吧。” 宁夏听房中达说过李伯阳,大大称赞此人的谋划之术,和治政之才。 一听州里安排的那个什么改制督导司协办,宁夏就敏锐地意识到不好。 不管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改制之初,总是危险重重,群益汹汹的。 一屁股坐倒什么改制司,这无疑是个火山口。 他需要借助李伯阳的智慧。 17章 督导司 李伯阳没想到宁夏会如此无赖。 他对宁夏没有丁点好感,但深觉此人可怖。 先前他帮着卢秉义算计宁夏,本以为徐从事要和宁夏打个有来有回,没想到徐从事瞬间瓦解。 由是,他就更忌惮宁夏了。 此刻,宁夏竟然胁迫他帮忙出主意,这完全出乎了李伯阳的预料。 见李伯阳陷入沉思,宁夏笑道,“伯阳兄出个主意没那么难吧,我怎么听,徐从事和我过不去,背后有卢兄在推波助澜,不得是你伯阳兄在背后操刀,这笔账还没和伯阳兄结算呢。” 他这完全是欲加之罪,他哪有听到半点风声。 殊不知,他故意罗织的罪名,恰恰击中了背后阴谋。 李伯阳后背发凉,强笑道,“谣传,完全是谣传。府君和在下都对君兄仰慕非常,结交还来不及,如何敢得罪。 君兄问我州里事,李某就壮着胆子胡诌几句,对与不对,全凭君兄度量。 州里给君兄安排的这个督导司协办的职位,权重不假,但也是个火山口。 本来,君兄这个官徽的得来,就打破了州里大人们的布局,他们将君兄安排在火山口上烤,再正常不过。” 宁夏道,“接着,伯阳兄的智慧,君某是信得过的。以伯阳兄之见,宁某又当如何破局呢?” 李伯阳道,“此番督导司的成立,不过是为了迎合上面改制。内中的成员构成很复杂,比如督导郑元子,是当地大族出身,筑基后期实力,交游广阔。 副督导李边河,筑基中期实力,乃是神魔族出身。几个协办,基本都是实力雄厚的当地大户。 没办法,妖族空有改制,却没有形成人族那样稳定的官员选拔制度。以至于,充斥各个衙门的,都是关系户,大族子弟。 现在督导司面临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血脉录入。 这次的改制,不仅是对群妖万族力量进行一次系统的梳理,更重要的是,中枢有意识的想要将掌控力延伸到各大妖庭的方方面面,边边角角。 只要录入了血脉,该名妖族就算是被纳入掌控之中。 现在的问题是录入血脉的过程,很不顺利,尤其是一些迁居到此的神魔族,人人凶悍,个个难缠,以至于督导司的工作几乎很难推进。” 宁夏点点头,“以伯阳兄之见,我若掺和进去,应当从何处破局?” 李伯阳缓缓摇头,“我认为只有三策,忍c躲,拖。面对白眼要忍,面对难题要躲,躲不了的接下来就拖着办,先撑过人家头前三板斧,这个协办的位子差不多就能坐稳了。” 宁夏不置可否,中断了这次谈话,交待李伯阳两日之内,将州里各大家族的资料拿过来,便放李伯阳离开了。 次日一早,李伯阳就送来了资料,宁夏研读了一日,到了第二日上,便向萧有信和阿免辞行。 他本想带阿免离开,阿免也想和他一起去,但萧有信不肯离开此地。 阿免舍不得老迈的萧有信,只能留下。 好在,闫大厨c谈大厨等一帮厨子,已经被宁夏当作工具人从卢秉义手中要了过来,给了重赏,让这帮人教导阿免继续习烹饪。 临去时,宁夏交给阿免大量的神魔文笔记,要她习烹饪之余,不要忘了正事。 小丫头乖巧应下,依依不舍,将宁夏送出十余里,目送宁夏乘坐房中达的天马车驾远上云端,从红着眼睛返回家去。 中祥州位在玄霆妖域东南,辖下十余府,近百县,妖族四千万余,州治设在承天府。 妖族的城池大体相差不大,都是粗犷广大的路子,承天府虽是中祥州的府治,宁夏也没瞧出其繁华有超过安阳城多少。 他赶到州衙,报了名号,原本懒洋洋的门房顿时来了精神,殷勤地请宁夏入内。 上面有过交待,流程走得很快,发给告身,官牌,官徽。 值得一提的是,在入得州衙时,宁夏先在城中找了一间客栈,借助万星石,将三把并关锁导入九窍,锁住了本体虹桥。 故而,在往籍贯册和官徽中滴入鲜血时,他的血液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出得公房时,他胸口已经挂了一枚青色星形徽章。 沿途所过,不少公人见到他,都会停下致意。 一种久在泥淖沉浮,一朝青云直上的兴奋感油然而生。 随后,公房派给他听用的两名杂役刘全c张成便赶到了。 两人麻利地引着宁夏来到一座两进的宅院,此便是宁夏在州里的新家。 这宅院距离州衙不过一条街道的距离,占地半亩有余,清幽雅致,因着属于公房,总少不得人来打理,所以极为干净。 宁夏对生活除了口腹之欲上有些要求外,其他并不重视,吩咐刘全c张成二人置办好一应生活用具,便将两人远远打发出去。 对于二人提出的购买婢女作使唤丫头的建议,也被宁夏否决了。 打发走二人,宁夏便在院里布置起防御大阵。 上次灭掉徐从事和琅琊盗,收集的资源里有一些阵石。 并关八锁本就偏重阵道,宁夏借助三枚阵石,不过大半夜的工夫便布置了一个锁识大阵。 此锁识大阵除了禁锁神识,防止窥伺外,并无其他功用。 而宁夏要的就是一个不被窥伺的空间。 大阵布好,宁夏便回房睡了,一觉到天亮。 次日一早,他便赶去了州衙。 整个州衙是联署办公,所有的分值衙门,都在州衙之内,整个州衙占地就超过百亩。 入得州衙,宁夏赶到了督导司,很快就通过门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公房。 上午八点多的样子,刘全匆匆来报,督导司有个见面会需要宁夏参加,会议在半个小时后召开。 半个小时后,宁夏赶到会议室,里面已经有七人在座了。 一个方脸大汉在主座落座,胸前挂着和卢秉义一样的徽章,无疑,这是个三级官。 整个督导司,只有督导郑元子是三级官,此人身份不问自明。 18章 座次 紧挨着郑元子左手边,坐着一个圆脸青年,三十来岁年纪,目光炯炯,胸前别着二级官徽,必是督导司副督导陈明发。 除却此二人佩戴徽章外,其余五人皆为佩戴徽章。 既未佩戴徽章,而又能至此间开会,只能是其他几位协办。 宁夏才入场,所有人都他看来,宁夏团团一拱手,“在下君象先,初来乍到,诸位多多关照,诶,那个谁,是不是占我椅子了。” 宁夏指着陈明发对面对座位,上面坐着个黑脸胖子,宁夏话音方落,他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起身来,“好个不知体统的,敢在这里咆哮。这里是州衙,不是大马路,这里只有上下尊卑,没有血脉之别。 若是某些人还以为这里是耍弄血脉把戏的地方,那是来错地方了。” 黑脸胖子名唤肖焘,脾气向来霸道,督导司是新成立的,五个协办本来没有谁大谁小。 但肖焘通过种种手段,确立了自己是副督导以下第一人。 是以,每次他开会,坐的也是陈明发对面的位置,以此来巩固他第一人的位置。 宁夏面色冷峻,“郑督导,陈副督导,我来时,大君可是亲自向我说过,整个督导司的协办,只有我是一级官。 不知这位是谁?敢明目张胆地乱中枢的规矩。中枢正大力推行体制,就是要明尊卑,别上下。 改制督导司还是推行改制的核心衙门,身为一名协办,连自己都不能身体力行的支持改制,君某不知这样的尸位素餐之辈,还留在改制司做什么?” 彼时,李伯阳向宁夏献上三策:忍c躲c拖。 宁夏不置可否,其实已经否定了。 他要的是李伯阳介绍清楚州衙尤其是督导司内部的势力分布,至于如何行动,他早就有谱了。 他此番获得官徽,混迹妖庭体制,根本目的有二。 一者,他希望能尽快聚集资源,快速提升实力。 二者,他是真想闯出一番天地,让自己在体制内占据有利位置,应对来日大变。 按萧有信的说法,再有两年,小丫头的血脉会勃发一次。 那时小丫头极有可能冲破禁制,引来黄金家族的追杀。 换言之,宁夏只有两年的时间,李伯阳所说的忍c躲c拖,他是一策也用不了。 他只能高歌猛进,迎男而上。 所以,注定了,这一阶段,麻烦不来找他,他反倒要去找麻烦。 却说,宁夏一番狂喷,将众人给喷懵了。 肖焘也怔怔半晌,才醒悟过来,气得大喘粗气,连声道,“反了,反了,他才来衙门几天,督导,副督,此风断不可涨。” “行了,嚷嚷什么,肖焘,君象先说得有理。他是正品的一级官,你不是。这就是体制,挪挪位子。” 郑元子沉声说道。 肖焘怒极,还待辩论,郑元子面色一沉,肖焘恨恨踢开椅子,坐到了最后。 宁夏不理会肖焘,堂而皇之地在陈明发对面落座。 郑元子接着发言,“今天开这个会,两个目的,一个是君象先出任督导司协办,初来乍到,和大家认识一下。 现在看来,君象先给大家留的印象一定很深刻。 再一个,既然有新的协办到了,咱们就调整一下分工。 各位协办,原来的任务不变,各拿出一件任务来,交给君协办。 此次推进改制,不仅州里逼得急,妖庭也逼得紧。 这次下达的都是硬指标,不允许任何人打折扣,一个月之内,如果有人达不成目标,不用郑某多说,自己辞职。 散会。” 宁夏赶紧起身道,“督导,副督,还有诸位,君某初来乍到,今天做个东道,在聚仙楼设了晚宴,诸位要来啊。还有肖焘兄,君某对事不对人,肖兄别往心里去,一定到啊” 宁夏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弄得所有人都心里不适,只觉得这家伙捉摸不定。 哪有才在会场撕破脸,转头就请人吃饭的? 郑元子深深看了宁夏一眼,没有接茬。 众人各自退散,宁夏丝毫不觉尴尬。 这一段,他研究青萍术,已经大有心得。 面皮什么的,他已能弃如敝履了。 会议散后,宁夏回到了自己的那间公房,想探出神识去听外面的动静,不出所料,处处禁制,根本没有神识腾挪的余地。 肖焘是跟着郑元子屁股后面回到郑元子公房的,门才 被拍上,肖焘就忍不住开喷了,“什么东西,督导,你说这新来的君象先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他凭什么这么张狂,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在督导司,不知这督导司是督导您说了算” 郑元子瞥了肖焘一眼,“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一定不是在我面前,无用的诉冤。当务之急,该做什么,你心里没数么? 如果真的没数,我倒觉得君象先说对了,你在协办的位子上的确是尸位素餐。” 肖焘眼睛一亮,“省得了。” 冲郑元子一拱手,急速退走,才奔回公房,便厉声喝叱着麾下的杂役,将审图家的卷宗全部找出来,给君象先送去。 将将到正午,宁夏才吃完饭,就收到了五本卷宗。 和李伯阳说的一点不差,当前督导司的主要任务,就是将各族血脉,全部录入到籍贯册中,纳入掌控之内。 这一政策,必定不得人心。 修行一世,图的不就是个逍遥自在。 虽说,将血脉录入籍贯册中,未必会有什么损害,但那种时时刻刻被羁绊的感觉,足以令所有修士不痛快。 不仅各地的大族反对,神魔族更是反抗中的急先锋。 宁夏收到的五份卷宗,无一例外,都是神魔族的。 虽然都不是大家族,但神魔族三字,足以和任何大家族媲美。 郑元子玩了一手借力打力,顺水推舟,高妙无比,立时就让宁夏遇到了大麻烦。 然而,这在宁夏的预料之中。 他没怎么翻阅这五本卷宗,而是从资料室找来,大量和改制相关的资料,仔细阅读。 州一级已经是很高别的衙门了,资料室内资讯很新,对宁夏大有用处。 他甚至在其中看到了赤焰妖域,还找到了“孟尝山”的名字。 19章 冲突 ,半命妖师 “孟尝山啊孟尝山,且给老子等着。” 宁夏压下心中怒火,继续翻阅资料。 瞧着时间快到傍晚了,他才朝聚贤楼赶去。 他对郑元子等人发出的邀请,并非是无的放矢,他也清楚未必会有人给自己面子。 但不排除有人想走自己这条捷径,他还是很清楚自己头上君家公子这顶帽子的分量。 不管怎样,有枣没枣打上三竿子,总是没错。 他在聚仙楼的天字号雅间,等了半柱香,正觉得没意思,想起身离开,门被推开了。 到来的是协办张朝,一个四十来岁的清瘦中年,一双眼睛很是精亮。 “看来今日只有张兄肯给君某面子了。” 宁夏含笑道,“唯如此,才显得张兄情意深重,君某领情了。” 张朝冲宁夏拱了拱手,“张某乃是神魔族出身,昔日听祖父过三爻山君家高名,今日能睹见公子风采,诚乃三生有幸。” 宁夏眼睛一亮,“却不知督导司中有几位是神魔族?” 如今整个玄霆妖域,服用化形丹泛滥,其直接结果就是高层的妖族各个面目和谐,即便仔细察辨,也很难探查出非人的迹象。 张朝道,“除了我,再无其他。其实不止是督导司,就是州里,也没多少神魔族。” 宁夏奇道,“我看传给我的卷宗里不肯录入血脉的,都是神魔族,足见州里的神魔族的数量并不少。” 张朝替宁夏分一杯茶,“我知公子的忧虑何在。按道理,神魔族的地位应该高于普通妖族,但肯到几大妖域讨生活的神魔族,在真空世界都是底层存在。 即便到了下界妖域,也只能在血脉上占些便宜。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传承几代后,还是在底层混迹。 只有极少数神魔家族,认清了现实,放低心态,开始培养族中子弟,让他们在体制中谋取出路。 不满公子,我家便是如此,三代的积累,才勉强有今天。 且这还是妖庭中枢要求各州必须任用一些神魔族担任官吏,否则,我也不能担任此职。” 宁夏将杯中茶水饮尽,“按你的法,既然神魔族在妖域混得这么差,为何让他们录入血脉,反而成了难事?” 张朝道,“神魔族因为血脉力量,天生强大,即便修为偏低,也能爆发出强大战力。 兼之,神魔族毕竟占着神魔族的光环,轻易没谁敢和他们来硬的。这些家伙就越发肆无忌惮了” 张朝话音未落,哐的一声,一个梨子破窗而入,砸断了窗棱,摔在墙上,散如碎雪。 宁夏正愕然,外面忽然传来巨大的呵斥声。 宁夏和张朝行到窗户边,便见两拨人对峙起来,左边那拨七八人,右边那拨十七八人。 双方吵得很凶,各自剑拔弩张,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当街开打。 张朝传音道,“楼下两拨,都是神魔族的,左边的是张彻团伙,右边的是蒋震团伙。 张彻靠着给城北的散客们看场子为生,蒋震则收十八铺的孝敬,专门赶绝散客。 双方为此,已经闹过好几拨了。蒋震背后有佟家的影子,佟家是神魔族在中祥州发展得极好的几大家族之一。 传,他们家是高品神魔贵族的家臣出身,很有底气。 在府里,州里都得上话。 因此,蒋震团伙一直压过张彻团伙一头。” 听到佟家,宁夏来了精神,因为佟家就在他收到动无份卷宗中列名。 他分明记得这份卷宗是肖焘的杂役送来的。 “他们当真敢在城中打起来?” 宁夏传音问。 张朝摇头,“他们还不敢,毕竟,妖域内,开州建府已经有些年头了。当众殴斗c厮杀,向来是以极刑论处。他们轻易不敢犯。” 宁夏在心里给出“不过如此”的评价后,便要返回酒桌。 便在这时,蒋震嘶嚎一声,头颅忽然化作巨饕,大口一张竟将她左侧的女郎吞了,冲张彻怒吼道,“姓张的,我再最后一次,城北的摊子再敢摆出来,老子活吞了你” 见宁夏面现惊讶,张朝解释道,“那是一位人族女子,蒋震这样的人,虽称神魔族,其实未脱兽气,竟以吞噬人族为乐。” 刷的一下,宁夏黑了下来,亲眼目睹一个人族女子被妖族吞噬,宁夏心潮悸动,难以平宁。 宁夏深吸一口气,“像蒋震这样好吞噬人族的匪类多么?” 张朝不明白宁夏为何愤怒,摇头道,”并不多。妖域其实有数目不少的人族,都是以仆役和负责精细器具的生产。 有的在妖域已经传承好几代人了。妖域的高层早就意识到这些人族存在的重要性,为此早就颁布过命令。严禁私杀人族,无罪不可擅杀。 虽这条法令很难得到有效执行,但自此法令颁布后,人族被滥杀的境况已经得到了巨大改观。 至于生吞活人,这和兽类无异。再,又不是人族高阶修士,普通凡人的皮肉能有什么滋补效用。 在不少妖族看来,这样的行为很可鄙,和兽类无异。” “有这样的法令?你可没记错?” 宁夏眼睛瞪得晶亮。 张朝才点头,宁夏便射了出去,他一脚踏在蒋震的脸上。 蒋震真怒喷的腮帮子顿时塌陷,七八颗泛黄的牙齿顿时落了一地。 “本官好容易出来吃顿饭,全被你们这帮混账搅合了,当着本官非面,吞噬人族,真当州里的法令管不得尔等。” 话之际,宁夏又是一记窝心脚,踢得蒋震昏死过去。 他下手狠辣,胸前官徽湛然,一时间,众妖不知他深浅,竟不敢妄动。 宁夏大手一招,摄过不远处居民区二楼的一根晾衣绳,在蒋震脖颈间套了。 刷的一下,竟将蒋震吊在了聚贤楼粗大的门头的幌竿上。 满场一片死寂,忽听一道仿佛踩踏在冰面上的马蹄声传来,紧接着一道声音放出,“这是谁呀,这么张狂,敢动我的人?”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巷子,转出一位骑士。 胯下宝驹神骏,通体雪白,无一根杂毛。 马背上的骑士目光冷峻,一双俊眸充满戾气。 20章 军令状 “佟公子请了。” 张朝从窗口跃下,远远冲马背上的青年拱手,“这位是我们督导司新到的协办,真空世界三爻山君家子弟,君象先大人。” 说完,他又向宁夏传音,介绍了佟公子的身份。 说此君名唤佟麒麟,是佟家家主嫡子,筑基中期修为。 佟家在中祥州扎根超过三百年,历代家主一直老成,所以光靠时间积累,到了而今,已经有了不小的势力。 几乎是中祥州内,几大神魔家族中的执牛耳者。 “听说过,不过,即便是三爻山君家的人,也没随便打人的道理吧。君大人,你说呢?” 佟麒麟含笑盯着宁夏问。 宁夏盯着他道,“此獠吞噬人族,其罪非小,怎么,佟公子要管我执法?” 佟麒麟哈哈一笑,“吞噬人族?谁看见了,君大人,我知道你盯上我佟家了,可千万别对我佟家搞欲加之罪那一套,我佟家不受。” 佟麒麟目光扫视全场,和蒋震对峙的张彻等人,竟也不敢站出来作证。 宁夏微微皱眉。 佟麒麟冷声道,“如何?君大人出来乍到,就滥施刑罚,此事传出去” 宁夏眼中精光爆射,“便传出去,又如何?” 刷地一下,宁夏指间迸出光华,射向蒋震,噗嗤一下,昏死的蒋震被切下头颅,半截尸身砸落在地,神魔族强大的肉身竟然保证他的脏器不曾溢出。 宁夏神识扫中,便将蒋震的尸身收入识海空间。 杀人收尸,刹那完成。 “你,你” 佟麒麟惊呆了,额头冷汗狂冒。 他就没见过这么疯狂的官儿。 “佟公子,代我问令堂好。” 宁夏身形一晃,跃上聚贤楼的包房,立在窗边冲张朝招呼一声道,“张兄,酒菜快冷了,是不是趁热。” 张朝怔了怔,晃身上楼。 佟麒麟死死瞪了聚贤楼上的窗口一眼,一言不发,驾着龙驹,缓缓离去。 张彻一伙也火速退散。 “大哥,姓君的好狠,谈笑杀人,这哪里是官,简直就是活阎罗。” “世家有什么了不起,都是神魔族,凭什么高咱一等。” “奶奶的,太狂了,你们看着吧,姓佟的肯定不会与他干休,咱们坐等好戏就是了。” “也好,让他们狗咬狗,咱们正好出一口恶气。” “” 张彻身边众妖议论纷纷,唯独张彻一言不发,仿佛陷入沉思。 酒楼上,张朝和宁夏推杯换盏,两人都没谈宁夏灭掉蒋震之事,两人对饮到月上中天,方才散去。 次日一早,州衙的鸣冤鼓就被敲响了,屁股还没在公房椅子上坐定的宁夏,就收到了一张传票,传票上眉头写的是“承天府刑院”。 宁夏直接将传票丢进了废纸篓,将递传票的宋管事赶了出去,闭上了房门。 他这几日研究资料,工夫可没白费。 他身为佩戴官徽的官员,整个中祥州除了吏院,别的衙门没权力传召他。 而且便是吏院传召他,还得要有州牧边章签章。 换句话说,他有一定程度上的司法豁免权。 佟家想用这种办法恶心自己,那是打错了算盘。 一晃三天过去了,宁夏依旧闷坐公房阅读资料,他最喜欢的资料是一个叫作《朝夕天下》的刊物。 此刊物每天都会刊发,刊发地在妖庭中枢驻地玄霆京,每三天,各州会收到《朝夕天下》的刊物。 换言之,朝夕天下在州衙有着三天的滞后期。 即便如此,这对宁夏而言也是最为重要和即时的资讯了。 《朝夕天下》不仅会记载玄霆妖域的大事,也会涉及其他妖域的大事,乃至人族各国的要闻。 宁夏惊讶地发现如此重要的刊物,并没有在州衙内引起阅读狂潮,资料室大量抄录的《朝夕天下》刊物,重重叠叠地放在刊物架上,并没有多少拿动的痕迹。 宁夏闭门读了三天资料,到了第四日上午,督导司再度召集开会。 会上,督导郑元子要求诸位协办汇报工作进展。 郑元子话音方落,所有人都朝宁夏看来。 宁夏起身道,“我不急,我得整理一下资料,我看肖焘兄面有踌躇,想必有很多话要说,让肖焘兄先说吧。” 肖焘蹭地起身,“说就 说。肖某不才,这一段时间,推进城西赵家阖族百二十人的血脉录入。这点成绩当然不能跟某些人相比,料来还过得去吧。” 肖焘毫不掩饰对宁夏的排斥,说话之际,眼神恨不能粘在宁夏脸上。 四位协办纷纷发言,汇报进度,皆是避重就轻,神魔族一个不碰。 待众人汇报完毕,郑元子敲敲桌面,“君协办,该你了。” 宁夏道,“最近一段,我在进行准备工作,任务进度推进得有些慢。但磨刀不误砍柴工,督导放心。” 郑元子冷冷盯着宁夏,“君协办,我只要进度。” 宁夏道,“七天吧,七天之内,宁某会了结掉手头的案卷。” 此话一出,正喝着茶水,等着看宁夏丑态的肖焘当场就喷了。 没人顾得上他,副督导陈明发拍着桌子道,“这里是督导司,不是大戏台,君协办要为自己的说话,负责任。” 宁夏道,“公中无戏言,愿力军令状。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二位督导的承诺,君某倘若圆满完成任务,希望能请两个月假,好好修整一番。” 郑元子高声道,“七日之内,你若能了结手头的卷宗,未来半年之内,你大可闭关修行。” 散会后,宁夏转回了公房,张朝远远望了他一眼,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化作一声叹息,转头走开。 很快,宁夏许下的诺言,就传遍了整个州衙,并飞速朝城中扩散。 镇北大街c佟家大宅,正午。 宁夏在督导司会议室放下的豪言,才传到,佟麒麟就摔了一个从人族走私来的掐丝珐琅杯。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佟麒麟厉声喝道,“伯父,不能再忍了,姓君的摆明了没把咱们佟家当一回事。他三爻山君家有什么了不起,这里是承天府,不是三爻山。” 21章 三条路 ,半命妖师 “忍什么?君象先?一个小儿罢了,口出狂言,别人都不急,咱们急什么。” 佟养颜轻轻抚着茶杯,含笑说道。 “伯父,您到底何意?” 佟麒麟横行惯了,今次在宁夏面前失了脸面,让他大为恼火,绝不接受,急着想找回场子。 佟养颜轻轻压手,正要说话,管家来报,“赵老爷,苏老爷,审图老爷,秦老爷来访。” 佟麒麟怔住了。 佟养颜瞥了佟麒麟一眼,淡然道,“力胜人者,一勇之夫。智胜人者,可帅三军。麒麟,希望你不负麒麟之名,好生砥砺。” 到来的赵家c苏家c审图家,秦家,再加上佟家,就是宁夏所掌握的五本卷宗上的家族。 整个中祥州州衙充斥着本地家族子弟,说那个地方能保全什么秘密,州牧边章都不信。 宁夏拿到的任务,是对付那几家。 随着宁夏的军令状传开,各家的家主哪里还坐得住,自然要抱团取暖。 被宁夏军令状震动的,当然不止是中祥州的五大神魔家族,整个督导司,乃至整个州衙都沉浸在一股莫名的躁动中。 肖焘仿佛屁股后面着火,已经彻底坐不住了,来回穿梭在各大公房,收集着c散播者最新最热的关于宁夏军令状引发的各路消息。 督导郑元子的公房,肖焘到得最勤。 郑元子不胜其扰,干脆对把门的杂役下达了命令,严禁肖焘入内,才得了清净。 同样不得清净的还有边章。 宁夏就职的这几天,边章虽没召见宁夏,却一直关注着他那边的动态。 对君象先这个神魔贵族,他从心里不喜欢,但又不愿得罪。 只想着君象先真如他和曹英预计的那般,在这个火山口坐不稳当,闹个灰头土脸,赶紧滚蛋。 边章原以为他还要等上十天半个月,才能等到君象先干不下去的消息。 没想到这才天,君象先自己就发疯一般立下军令状。 思极他和曹英打的那个赌,按目下的走势,应当是曹英赢了。 但即便输了,也丝毫不能减少边章心里的愉悦。 这不,宁夏的军令状才出,他在西花厅的官邸又成了热闹所在。 各路人马c各大势力,纷纷派出代表和他接洽,已经开始争夺宁夏去官后空下来的那枚官徽了。 边章连日会见,支使着曹英左右推诿,不停地翻炒着热度,眼下这枚分量非常的官徽已经被边章炒到了一个极高的价位。 他就等着时间来到宁夏定下的军令状的截止日期,准备好从宁夏胸口长出的这枚又红又大的桃子。 时间一天天走着,宁夏全无动静,除了每日来资料室,翻阅资料外,根本不见他有任何动作。 资料翻完,便去食堂吃饭,饭量还不小,据肖焘统计,这家伙一餐能吃掉小二十个包子,简直如饿死鬼投胎。 每天吃完饭,宁夏就返回了他在州衙附近的新宅,然后就再没有多余的消息。 时间来到第六天,肖焘已经急得满嘴生出白泡了,他依旧是来来回回在各个公房蹿着,屁股一刻也坐不下来。 各大公房的人也习惯了肖焘的到访,现在整个州衙所有的焦点都在宁夏身上,众人也想从肖焘口中知道尽可能得多的关于宁夏的资讯。 第六日上午,宁夏才阅完资料,从食堂饱餐一顿离开,肖焘就被郑元子叫了过去。 “探听到了什么?君象先可有异动?” 郑元子终于也沉不住气了。 督导司的工作推进不力,作为主官的郑元子并没有多大压力。 因为这种情况不止发生在中祥州,各大州的情况差不多,法不责众。 他关心的是宁夏。 宁夏顶着君象先的身份到来,让郑元子感受到了莫大压力。 尽管宁夏的官级差了他两级,但就冲着宁夏头上那顶君家公子的帽子,让郑元子很难用平常心去对待。 郑元子的心思和卢秉义差不多,觉得自己庙小,供不起这么大的佛,只盼着宁夏赶紧离开督导司。 督导司重新回到原来你好我好大家好,一起摸鱼哈哈笑的和谐大局上来。 “没有任何异动,我看着小子八成是疯了,他真以为他顶着君家公子的帽子,就能言出法随,号令群雄,简直笑死人了” 肖焘大咧咧一挥手,满是亢奋地道。 郑元子盯 了一眼他长满白泡的嘴巴,“和我还口不对心。既然笃定君象先只是大言,你急什么?” 肖焘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督导,当着您的面,我就实话实说了。您说,君象先虽然跋扈,但不至于是个傻子吧,他不可能没有一点依凭,就立此军令状啊。” 郑元子眼睛晶亮,“算你小子问到点子上了。是啊,我也再想,君象先为何立这军令状,可是想不透啊。” 肖焘道,“我这段时间倒是听人分析过,说这君象先敢立军令状无非三点原因。一者,他是想通过立下军令状来给佟家等家族进行极限施压,仗着自己神魔贵族的身份,逼迫佟家等人臣服。 二者,姓君的应该已经动用了君家的力量,想要君家的核心家族成员出马,压服佟家等家族。 三者,君象先就是闭着眼睛搏一把,赢了就全得,输了就赖账。毕竟,当时,他只说了,完成任务后,督导给他多久假期闭关。并没承诺失败之后,会主动去职” 郑元子嗟叹道,“你们这帮混账,办正事不见有什么本事,弄这些邪的歪的,一套套的,说一千到一万,还不都是猜测。 倘若宁夏真走通这三条路中的一条路,又该如何?” 肖焘满是黑毛的胖手一挥,“不可能的。我一直让人盯着呢,这段时间,城中没有发往真空世界的消息,因为星空河道根本没有任何的能量波动。 所以,前二条路,君象先根本就没走。或者说,他自知在君家人微言轻,没有谁肯助他,索性就放弃了这条路。 莫非,他想走第三条路?“ 郑元子哂道,“第三条路?哪有第三条路,军令状都立了,我还怕他打嘴炮么?便是我放他得过,大君也须不肯。” 22章 投效 肖焘咧嘴笑道,“如此说来,那他只剩了一条路,绝路。” 郑元子心中得意,却不好在肖焘面前表现欢喜,正要打发肖焘离开,中书办来人通知郑元子前去西花厅,参加联席会议,学习真空世界新制定的普适于各大妖庭的法条。 肖焘哂道,“尽是些虚文假字,上面那帮家伙肯定是研究人族,研究得脑子出了毛病。改制改制,我看是越改越没治” “闭了。” 郑元子低喝一声,阔步行出公房。 宁夏正在家中一边看着《朝夕天下》,一边喝着新上的花茶,日子甚是悠闲,仿佛被他搅动起的遍布州衙和承天府的风潮,完全与他无关一般。 若让肖焘见到他这副悠闲模样,说不得嘴角的水泡又得发得更大一圈。 咚咚,传来叩门声。 宁夏大手一挥,大门打开,出现一个他意想不到人,张彻。 先前和蒋震对峙的那个神魔族的街痞。 张彻近前,拜倒,“张彻斗胆,想投到公子麾下效力。” 宁夏眼睛一亮,“为什么?” 张彻道,“公子神威,令人俯首。” “少跟我扯这些。你既觉得我脑子不好,又想来投我,莫不是来算计老子的。” 宁夏瞠目。 张彻道,“公子玩笑了。既公子不喜繁文缛节,我就实话实说。我需要公子这个靠山,公子应当也需要我们这些站脚助威的打手。” “我们?指谁?” 宁夏问。 张彻道,“公子见过我和蒋震起冲突,那些人正是我收拢的,组建了一个歃血盟。其实都是底层的神魔族,凑在一处,混一碗饱饭。 可就是这样,我们也难逃被蒋震这样的神魔族败类处处针对。 自那日公子灭杀蒋震后,兄弟们就决定了,想跟着公子干。不求给公子如虎添翼,但求为公子站脚助威。” 宁夏修习青萍术有成,当然看得出张彻所言是真。 他含笑道,“莫非你不知道君某在督导司立下的军令状?” 张彻道,“我听说了。” “既然听说了,焉能不知我现下的局面,还敢来投我?” “公子非是常人,既然敢立军令状,一定有完成军令状的手段。我等不管其他,只认公子。” 张彻说得豪迈,其实因为军令状之事,歃血盟就投不投宁夏起了好大争执。 最后是张彻力排众议,坚信自己的判断,说君象先既为神魔贵族,本身就值得投靠。 又说,谁都看得明白很难完成的任务,君象先还敢立军令状,焉能没有所恃? 若等君象先完成了军令状,那时再投效,歃血盟在君象先面前,又还有几分价值? 张彻就是在赌,赌宁夏能渡过此劫。 赌输了,他没什么好失去的。 赌赢了,他就算是找到了一座真正的靠山。 宁夏凝视着张彻,“方才说的都是你投我的原因,可我为何要收你,或者是收你背后的歃血盟。 我三爻山君家何等高门,不是什么人都能上得这艘大船的?” 张彻道,“小人无所有,唯有一腔赤血,愿效忠公子。” 说完,张彻手中掐动法诀,胸口溢出点点血红,面现极度痛苦色。 霎时,一颗透亮的珠子凝聚在半空。 “心血凝珠,命血珠!” 宁夏终于动容。 命血珠,乃心血凝聚,一旦命血珠破碎,溢出命血之人轻则六脉俱伤,丹宫炸裂,重则当场毙命。 交出命血珠,几乎就等于将生死交于人手。 张彻给出的重注,终于打动宁夏。 其实,即便没有命血珠,宁夏还是会收下张彻。 他这个君家公子本就是假的,现在强霸了督导司协办的位子,手里的力量其实虚弱得很。 有张彻这个地头蛇投效,很多事会好办许多。 “很好,明天一早过来,随我去办事,死生之地,可敢去?”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彻慨然应诺。 命血珠都交出了,他没什么不敢赌的。 他已经沉沦太久了,他不甘心永远沉沦下獠,宁夏的出现,让他看到了机会。 君家贵种,哪怕只是个旁支,也值得他舍命一搏了。 张彻离开后,宁夏看了几篇关于神州万国地理图鉴的文章,便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饿了,赶去州衙食堂,一个人吃了个肚子溜圆,丝毫不理会无数道向他射来的惊诧目光。 才出食堂,郑元子着人将他叫去。 “君协办,明天就是你立下军令状的最后期限,希望你还记得此事。” 郑元子郑重发问。 他说话之际,副督导郑天明,肖焘等五位协办都赶了过来,便连曹英得用的刘书办也赶到现场。 宁夏诧道,“明天就到截止日了?郑督导没记错吧?” 他一脸茫然的模样,简直要惊爆一地眼球。 肖焘瓮声道,“你不会是想装失忆,玩臭无赖那一套吧?当时大家伙都在场。对了,你当时立军令状,只说成功了要给你三月假期。督导好心,准了你半年。 你不会以为任务失败,你不用负丁点责任吧?” 宁夏拖了一把椅子坐下,“按老肖你的意思,若是我任务失败,该负怎样的责任?” 肖焘道,“不用行军法杀头,至少辞职谢罪,这个责任你能担负吧?” 宁夏哈哈一笑,“你吩咐,我照办。既然明天就到截止日期了,督导,让鲁书办写几张公函,发给各家吧,让他们做好准备,明天我上门一一拜访,先去佟家转转。” 此话一出,众人眼睛齐齐一黑。 肖焘脱口道,“你该不会觉得你发几张公函,人家就要照办吧” 他心里叹息,这是何等的卧槽啊,感情这就是个嘛也不懂的二百五。 宁夏定睛道,“肖协办这是什么意思?我督导司堂堂州中重衙,体制所在,所奉公命,下达文函,难道治下之民,不当遵守么?” 肖焘累觉无语,懒得和宁夏辩论了,冲宁夏拱拱手,一副被你打败的模样。 众人也无言以对。 宁夏只催着郑元子赶紧下公函,说时间拖过了,他可不担责任。 郑元子生怕宁夏从这上面找借口,赶紧着人印发公函,盖上督导司大印,分发了下去。 23章 蓄势 “君兄当心。” 张朝临出门时,向宁夏传过一道音去。 全场也只有张朝觉得宁夏绝不是老天真的公子哥,他和宁夏交谈过,知道宁夏绝对不愧贵族出身,学识渊博,见多识广。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是个老天真。 可宁夏展现出的状况,偏偏就是这样。 他也猜不到宁夏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更不知宁夏到底哪里来的底气,觉得就凭几副公函,就让各家领命。 若是督导司的公函有用,现在督导司上下就不必为录入各族血脉之事,而大感烦恼了。 如火的公函,在天色擦黑之前,传到了各家。 顿时,半座承天府都被搅动了。 先是各家掀起滔天巨浪后,滚滚浪潮,齐齐朝佟家涌动。 赵家c苏家c审图家c秦家,各位家主,话事人,都朝佟家赶去。 明天已是大限之期,宁夏又弄出了公函催发,并明言明天会第一个登佟家门造访。 各家干脆汇聚一处,都想看君象先到底有什么办法让佟家俯首。 朝阳照破清晨的薄薄雾气,清洁人员还没上班,大街上的昏黄的梧桐叶落了一地。 宁夏提着一袋包子,一边吃着包子,一边阔步走着,时不时取下腰间的葫芦,往嘴巴里灌上一口。 一身劲装的张彻跟在宁夏身后三米处,他目光坚毅,脚步坚定,掌心却出了一层细密的白毛汗。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赌输了。 他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自己新投效的这位君家公子到底从谁那里借来的勇气,就两个肩膀扛着脑袋往佟家去了。 即便这个脑袋英俊不凡,但在佟家面前能有什么作用? 但既已下注,就没反悔的余地,即便是刀山火海,他也只能咬着牙齿c硬着头皮往前闯了。 尚不到辰时,沿街的街铺,除了售卖早点的,基本都闭着。 但张彻还是能清楚地感知到空气里散发的焦躁,尤其是走到佟家附近三百米的时候,一溜的二楼以上的楼层,都半开着窗子,显露着探头探脑的身影。 最后一个包子吃完,宁夏将油纸袋精准地砸进了一个污物桶,踏步到了佟家大门前。 两扇阔达五米的朱漆铜门死死封闭着,门前的镇宅狮子仿佛要活过来,散发着丝丝煞气。 张彻赶了两步上前,举手拍门,高声道,“督导司协办君大人到!” 张彻连呼三声,门内毫无反应。 宁夏哈哈大笑,“瞧见没,堂堂佟家,也不过如此,连开门的勇气都没有” 话音未落,门内一阵真元之力闪动,吱呀一声,两扇朱漆大门打开了。 宁夏阔步前行,整个前院空空荡荡,连洒扫的下人也不见。 跨过宽敞的前院,便看到了正堂,堂屋门大开着,隔着二三十米就能清楚地看见宽阔的正堂内,三四十号人在坐,各个气势不凡。 一双龙睛虎目死死凝在宁夏脸上,交织成强大的气场威压,仿佛要化作实质。 宁夏默运并关八锁,神识一振,加持于身的强大气场,顿时被他弹开。 他阔步踏进正堂,扫视一圈道,“如果没瞧错的话,赵家c苏家c审图家c秦家的人应该都在了。正好,一次性弄完。 诸位,督导司发的公函都收到了吧?那个谁,小张,留声珠和留影珠同时举起来,咱们现场办公,文明执法。” 不待佟养颜发话,佟麒麟先发飙了,“姓君的,三爻山乃是神魔贵族,当世高门。我们也都是神魔族,不说同族相亲,你竟苦苦相逼,相煎何急? 便是君家长辈在此,也容不得你如此无礼。” 昨夜,五大家族密议,早就商量妥当了应对方案。 不管宁夏说什么,他们只是不应,话上给足了三爻山君家的面子就好。 佟麒麟旁听全场,此时虽然冒失,也算没违背五大家族定下的大的方针。 宁夏淡淡瞥了一眼佟麒麟,“佟家没大人了么?让一个毛头小子在这儿胡言乱语,神魔族何时有了这么没规矩的家族?” 佟麒麟大怒,他早就忍不了宁夏了,才要发飙,他身旁的一名中年男子伸手在他肩上一按,佟麒麟满面胀红,立时被按得跌坐下来。 佟养颜缓缓起身,“君协办,公函我们收到了,对此并无异议,只是大家都很忙,抽不出时间来。等抽出了时间,佟某一定着下人去通知君协办。” 宁夏微微一笑,“不用抽时 间了,今天就是最后期限,诸位应当知晓我立的军令状。因为我没时间了,所以也不打算给诸位留时间。” 说着,他大手一摊,一张玉色圆盘现在掌中,正是一份籍贯玉盘。 佟养颜哈哈大笑,满座皆大笑起来。 “他以为他是谁?“ “妖庭之主么?” “君家在三爻山称雄,这里是妖庭,君家老祖来了,也须管不到这里。” “倘若我等有一官半职或许还惧你,我等不过平头百姓,又不指望干出多大功业,还用得着怕你君家?” “君象先,你不会以为顶着君家公子的头衔就能平蹚天下吧。” “” 众妖早就忍宁夏多时了,他们早就算好了后路,也通过州衙传来的消息,知道州里没人支持宁夏。 一个孤立无援的贵族落魄公子,真当自己是言出法随的命官么? 先前佟养颜出面和宁夏交锋,众人就等着看宁夏有什么大招。 弄了半天,就找了个人弄个留声珠和留影珠录下画面。 这算什么? 谁能怕这个? 张彻额头见汗,心中打鼓。 不远处的高楼上,各方人马也看见了大堂内的动静儿。 为了方便观看,佟养颜特意没弄出任何禁制遮挡,就是要让宁夏人前丢脸。 “一个玩笑而已,惊了老子好几天。” 肖焘一边喝着上好的绿茶,一边咂着嘴巴,摇头晃脑道,“原料想有一出大戏,未料就等了个这?” 和他相距不远处的一座高楼雅间,曹英拍了拍额头,“起个大早,赶个晚集,没劲头了,走,向大君禀告去,今晚的簪花宴可以准时召开了。还是老规矩,价高者得。” 24章 白光 宁夏好整以暇,静静看着场中大笑的众人,仿佛在看一幕大剧。 他不急。 喧闹终于归于平静,佟养颜挥手,“行了,君大人,我们家正在召集宴会。外人不便参与,大人请便吧。” 他也懒得看宁夏的笑话了。 宁夏平静地道,“诸位既然确认收到了公函,拒不执行,君某只能公事公办了。不过在此之前,君某还是愿意看在同为神魔一族的份上,给诸位一点温馨提示。 根据新颁行的《五域大诰》,拒不执行公函命者,以抗命之罪论处。 佟养颜,跟我入州衙走一遭吧。” “哈哈” 哄堂大笑又起。 改制以来,新条令一茬接一茬的冒出,又有谁将之当一回事。 宁夏举着胡萝卜当大棒,落在众人眼中,简直就是迂腐不通实务。 “佟养颜,随我入州衙走一遭。” 宁夏又高声通报两遍。 大堂内,哄笑声几要冲破屋顶。 张彻简直想掩住面目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君家公子是这般模样。 远处高楼上看戏众人或连连摇头,或大笑不已。 肖焘觉得自己遭老了罪,宁夏拙劣的办事能力,让他笑得直不起腰了。 宁夏也在笑,“佟养颜,按大诰,我已连续警告三遍,你定要逆命而行,我只能送你一程。” 话音方落,宁夏绣口一吐,掌中放出光华。 刹那间,一股怨气冲霄彻地,方圆三百丈内,所有的小儿都惊得啼哭起来。 大量的家禽c蝼蚁c虫豸承受不住这恐怖的怨气,当即暴毙。 白光撒过,佟养颜周身爆出一道光华,正是衣服上的防御法阵。 奈何这灿灿光华在璀璨白光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佟养颜哼也没哼一声,头颅就落了下来。 至此,他脸上都挂着淡淡微笑。 轰! 轰! 轰! 大堂内一片死寂,张彻没站稳,连退七八步。 远处的高楼上,曹英被门夹了手,肖焘捏碎了茶杯,滚烫的茶水淋了他一裤裆。 “我杀了你!” 佟麒麟一声嚎叫,掌中放出光华。 宁夏掌中白光再放,佟麒麟的攻击还未近身,身子就被切成了几大块碎肉,散落一地。 “威胁命官,其罪当诛。” 宁夏淡然道。 他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只是这微笑落在众人眼中,已是无比的渗人。 “君象先,你,你怎敢如此?” 审图家家主审图器颤声道。 他至今不敢相信眼前这血淋漓的一幕,竟然是真的。 佟养颜那是筑基后期强者,神魔族血脉加成,何等强大,佟家高门横亘中祥州多少年,虽不及边家等豪族,也是有数存在。 众目睽睽之下,君象先谈笑杀之,这,这不是梦幻么? 宁夏朗声道,“审图家主吧,不必惊诧,君某奉命行事而已。你们审家的事儿,稍后办,现在办佟家的事。 佟养颜再三违命,藐视新法,按律已诛。佟家诸位,这血脉录是不录?若是不愿,随我入州衙,等候治罪。 当然,佟麒麟杀官造反,也是诸位选择之一。” 宁夏侃侃而谈,场中死寂无声。 宁夏谈笑杀掉佟养颜展现出的恐怖实力,震撼了所有妖族。 场中并没有结丹境强者,最强的也不过是筑基圆满。 当然,众妖并不认为集合众力,灭不掉宁夏,而是根本没办法动手。 众目睽睽之下,若真冲宁夏下杀手,那就真的是杀官造反,再无退路。 何况,为了看一出好戏,此处连禁制都没设置,远处高楼上,多少双眼睛盯在此处。 冲宁夏动手,等若是自绝于妖庭。 眼下的局势,众妖是无比被动,他们不敢动手,偏偏宁夏敢动手。 不是众妖愚蠢,而是翻遍中祥州的州志,就没有哪级官吏,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神魔族大开杀戒的。 何况,他们诸大家族合力,在中祥州也是一股巨大势力。 不别的,就是在州衙里,他们五大家族就能聚合出庞大力量。 区区一个君象先,只要脑子不傻,怎么可能动手。 何况,在宁夏动手之前,也没人料到 ,这个君家的年轻公子,会有如此惊人的艺业。 一步错,步步错。 “既然佟家诸位既不愿录入血脉,又不去州衙等候治罪,本大人只能按律诛之。” 宁夏丝毫不磨叽,话音方落,掌中宝光隐隐绽放。 “慢!” 一个红袍大汉高声道,“我等愿录入血脉。” 他正是先前按住佟麒麟之人,大名佟养性,佟麒麟之父。 佟养颜c佟麒麟先后身死,他心中之痛,已裂心扉。 但这又如何? 他看出来了,在君象先这样的贵种眼里,根本就没把他们这些底层的神魔族当同类,杀他们如屠猪狗。 他现在已毫不怀疑君象先敢屠戮佟家全族。 反抗,纵是打过了君象先,还能抗得过妖庭之怒? 认命,是活下去的唯一出路。 这么多年来,身为神魔族底层的佟家,不是一直这么过来的么? 只不过近来家族声势稍振,仿佛已忘记了从前的卑微c谨慎。 也许正因如此,才有此劫。 佟养性率先破开手指,送出血珠,打入籍贯玉盘。 佟养性都做了表率,佟家众人再没谁敢硬挺着了,面前站着的,是个杀人如草芥的魔头。 在这种魔头面前,硬刚有什么用? “佟家在册之人,若少一位,诸君同罪。” 宁夏话音落定。 佟养性连忙吩咐下去,不多时,大批佟家族人纷纷到场,各个化作献血义士,一时间满场血光飚飞。 “赵家主,接下来该你家了,咱们是在这儿办,还是我去贵家走一遭。我不嫌麻烦,谁让君某公务在身。” 宁夏含笑道。 赵家家主忍不住打个寒颤,“不,不必,就在此间办理,我立即通知族人们都过来,绝不落一个” 君象先在众人心里的形象,早就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这样一个强大的魔头,如果真到了赵家,赵家家主怀疑不献祭几个族人,这魔头都不能走。 看,这魔头还收走了佟养颜和佟麒麟的尸体。 在蓄势,欠的盟主更,不会黄哈。 以前一章的更新,其实都有四千字,和现在两更效果一样的,所以我是清白的。 后期会加快更新的,现在已经有几章存稿了,但只能作为保险,不敢发。先忍耐一段。 25章 又凶又狠 赵家家主脑子里甚至有了画面,一轮凄惨的寒月下,白面郎君一般的君象先正坐在窗前,一边啃食着佟养颜的尸身,一边拿佟麒麟碎裂的尸块蘸盐下酒。 这样的一个邪魔,赵家怎能硬抗? 赵家家主才令人回去通知族人,审图家c苏家c秦家家主全都动了。 几位家主不约而同地瞄了一眼佟养颜横尸处的血迹,默默对佟养颜表达了感激。 若不是这位顶在前面,换谁上,也得是这个结局啊。 前门街张麻子糖人铺才传来叫卖声,宁夏这边已经彻底收工了。 距离他踏进佟家门,前后不到半个时辰。 路过四季美包子铺时,宁夏又买了两斤包子,一边吃着一边往州衙赶去。 张彻终于忍不住也买了两斤包子,这玩意儿,他以前从来不碰。 “什么!” 郑元子眼睛瞪成了牛蛋。 他无法相信肖焘汇报的,一个字都不肯信。 肖焘身子如面条一般软软地坐在地上,扶着郑元子常坐的那张藤椅,“若非亲见,我做梦也不敢相信啊。 “君象先太恐怖了,说杀就杀,哪有执行公务,宣布完内容,不从就开杀的。这就是个屠夫啊,丝毫没有公职人员该有的品质啊“ 郑元子一把将肖焘提起,“佟养颜是筑基后期,没有九层也有八层的实力,这样的老江湖,说死就死了? 场中还有那么多筑基强者,他们都是神魔族,还有各家家主,都是死的么?” 若不是多渠道到来的消息高度一致,郑元子无论如何不能相信。 他针对宁夏,完全是因为忌惮。 宁夏头上顶着君家公子的帽子,让郑元子如坐针毡。 肖焘哭诉道,“谁能想得明白。那等场面,就是斗狠。君象先是真狠,估计在真空世界杀底层神魔族都杀顺了手,到了这里自然不怵。 反观佟养颜等人,怎么可能狠下胆子对君象先下杀手。 我看姓君的是全想明白了。 不过此事不算完,只要督导肯传话出去,那几家闹腾起来,君的就脱不了干系。人不是那么好杀的,也不是几句法令就能盖住的” “法令?什么法令?” “就是姓君的动手前,找了个家伙同时开了留声珠和留影珠,还口口声声什么法条,对了,叫《五域诰》,他拿了鸡毛当令箭” 肖焘兀自絮叨着,郑元子双目已没了焦距,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说为何要七天,为何一直在资料室看什么朝夕天下,等的就是这个 贵族子弟,贵族子弟,领教了,领教了哇” 肖焘懵了,郑元子的感叹他一句也听不懂。 “狠,这小子是真狠啊。” 西花厅,曹英立在边章面前,高声喟叹。 边章半躺在藤椅上,眼神冰冷地盯着曹英,“不是说万无一失么,不是说手拿把攥么?调子起那么高,声势搞那么,现在弄成这样,晚上的簪花筵,你让我怎么去” 边章要烦死了。 这就好比他焖一锅肘子,辛辛苦苦忙活了半天,等到揭锅时,肘子飞了。 曹英道,“谁能想到这小子能这么狠,当众杀人收尸,偏偏堵得各家连屁也放不出来。 一口一个《五域诰》,这才出来的法条,君昨天下午才组织二级以上官员学习,他立时就掌握了。 他拿着法条杀人,字字句句都卡在点上,何况诰新发布。这回谁要拿宁夏滥杀的事儿和宁夏过不去,上面为了竖立诰威信,也必然会死挺这小子。 如此心机,当真少见。” 边章冷哼道,“这才是神魔贵族的手段吧,今天边某算是开了眼了。和心机比起来,这小子的手段才叫恐怖。 我听说他杀人时,半座城都惊动了,那恐怖的怨气,冲霄直上,这等手段闻所未闻。 佟养颜也算是筑基里的有数好手了,半生修为,就这么毁了。 如此手段,可敬可畏。 可惜啊,我的官徽。” 曹英道,“事到如今,宁夏身上的官徽很难搞了。这样的狠货,我建议君少搭理他。 边章无奈点头,“凶的不怕,阴的也不怕,就怕这又凶又阴的。老子不管了,留给郑元子去头疼吧。 不管怎样,这次督导司的工作推进了,咱也在各州里算是拔了头 筹,今天的业绩能交差了。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哎,我的官徽啊。” 就在边章一咏三叹心疼官徽之际,宁夏已回了家,才进门,张彻就拜倒在地,“公子天威,小人五体投地。今日一战,公子神威,震动中祥。” 宁夏摆手,“什么神威不神威的,过两天我要闭关了,你可有资源渠道?” 张彻面露苦涩,“公子,小人实在穷困,愿竭力报效十枚中品引灵丹。” 宁夏呵道,“你以为我找你打秋风?还没到那份上,我有一批资源,想要兑换,别的不要,只要中品引灵丹,你能不能换来?” 张彻喜道,“公子放心,我歃血盟再是微不足道,也在这承天府存活七八年了。找个兑换资源的渠道,不是难事。” 当即,宁夏抛给他一枚储物戒。 张彻念头才探入,便惊得说不出话来,里面堆积了量的资源。 丹药,符箓,炼器资源,干尸,阵石,傀儡,甚至还有量的尸体。 “这得是杀了多少人啊,公子太邪恶了吧。” 张彻心里发寒。 尽管今日见识了宁夏的凶残,但没想到只是冰山一角。 “能兑换么?” “能,能,公子放心,一定不会让公子失望。” “那就好。我只一个要求,做稳妥一些,不要横生枝节。另外所得,一成给你。 宁夏很慷慨。 这些资源乃是他灭杀徐从事和琅琊盗时收敛的,其中便包含诸妖的尸体。 这些资源,他只留了若干中品引灵丹,一枚筑基丹,外加一些用得上的阵石,几张迅身符,其余都推给了张彻。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佟养颜和佟麒麟的尸身。 26章 聚敛 彼时,宁夏在佟家杀妖收尸,并不是他要保护环境,或者毁尸灭迹。 纯粹是看着这两具神魔族尸体的价值。 当时,他其实是盼着有更多人跳出来,他可以大杀一番,多弄些资源。 他现在为收集资源,已经丧心病狂,倒卖神魔族尸身算不得什么。 现在这留着这两具神魔族尸体,就是等佟家自己来开价。 如果佟家不开价,他再让张彻将之推向市场不迟。 却说,宁夏承诺给予张彻一成资源,惊得张彻险些跳起,连连鞠躬,严词拒绝。 宁夏道,“不必推辞。你投我,为的什么,我心中有数。但我从来不白支使谁,那一成也不是给你个人的,你麾下的那个歃血盟,好生替我维持住了,将来我有大用。” 没有永远的忠心,只有永远的利益。 即便他掌握着张彻的命血珠,但宁夏还是打算以恩义羁縻住此人。 张彻感激涕零,他觉得自己这一注赌得再对不过。 张彻办事很是麻利,三天后,宁夏收到了三百六十二枚中品引灵丹。 在提交存储中品引灵丹的储物戒的同时,张彻也向宁夏提供了详实的单据。 宁夏仔细点验一遍,他并不怀疑张彻私藏,他是在看到底那种资源的价值更高。 不出所料,容世立的结丹境妖尸最为珍贵,几乎占了这三百多枚中品引灵丹的一半价值还多。 “若是多宰几个结丹老妖,就什么都有啦。” 宁夏忍不住暗暗感慨,他忍不住在心里盘算一圈,想得起的结丹强者,好像就边章一人。 西花厅正伸手在美婢身上乱摸的边章,忽然忍不住脖颈一阵发凉。 顿时,淫心大减,赶紧避入炼房。 这种被人盯上的滋味,让边章大生恐惧。 宁夏当然不知道,因为他一念既动,又是短短距离,竟让边章产生了感应。 好在边章压根没想到是君象先在打他的主意。 在他看来,不管怎样,君象先都不该对他这个举主心怀不满。 点验完毕单据,宁夏分出三十七枚中品引灵丹,递给张彻。 张彻不敢推辞,重重一拜,才收了中品引灵丹。 宁夏吩咐道,“这一段,让弟兄们活泛一些,搞些事情,蒋震那一摊子,你们该接过来了。 我给你输血,也仅此一次,以后就该你给我输血了。 舞台我已经给你搭好了,能不能唱好这出戏,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张彻沉声应诺,心潮已忍不住澎湃。 他本就有一颗不甘居人下之心,只是一直苦无门路,这才铤而走险投靠了宁夏。 如今机会来了,他已在心里发誓拼死也要把握住。 张彻才退走,刘全来报,佟家新任家主佟养性登门拜访。 州衙分给宁夏的两名杂役刘全和张成,如今是轮班在宁夏门房值守。 开始,宁夏并不耐烦这两人存在,后来发现没有个门房还真不成,老是有人敲门,他自己也不得安生。 至于刘全和张成到底是谁的眼线,宁夏懒得理会,使得顺手就成。 目前看来,这两人都十分用心。 “大人,佟家主是拜倒在门前的。您看,见是不见?” 刘全恭敬问道,他的眼神里比平素也多了十分的谦卑。 宁夏今日弄出的动静儿,刘全也听说了,心中无比激动。 从来都是主尊仆荣,这个道理,刘全自然懂。 宁夏挥手,“叫他进来。” 不多时,佟养性来到大堂,噗通一声,拜倒在地,“无知愚民,不识尊卑,冒犯公子,还请公子责罚。” 宁夏紧紧盯着佟养性,并不说话。 佟养性面色胀红,额头渐渐生汗。 直等了半柱香后,宁夏终于发话,“佟养性,你不必如此,再怎么掩饰,心里的恨意,也不能消退,这又是何苦。” 佟养性心中震恐,叩首道,“公子折煞草民,草民纵有如天之胆,也再不敢对公子心生怨恨。” 宁夏摆手,“起来吧,说这些没用,怨不怨恨,我不在乎。三爻山君家如果连杀几个草民都担心怨恨,也就没有今日了。你来找我何事?” 佟养性道,“一是为向公子认罪,二是想请公子开恩,赐还家兄和犬子遗骸。” 宁夏道,“晚了,来晚了。遗骸已经出售了。 ” 佟养性面色剧变,“卖与何人了?” “怎么,我有必要告诉你?” 宁夏面色转寒。 佟养性叩首,“不敢,不敢,是小人初登家主之位,若不能赎我家兄遗骸,族中恐有人不服,还请大人千万成全。” 宁夏道,“也罢,我就受一回累,帮你去赎回,但价钱不低,你可有心理准备?” 佟养性心如明镜,“小人愿竭尽所有,只是小人初登家主之位,所积十分有” “三百中品引灵丹,老的两百,小的一百。” 这个价钱,是宁夏综合了容世立的价钱开出来的。 容世立虽是结丹修士,但佟养颜却是神魔族,还是筑基后期神魔族,纵然和容世立有差距,料来相差不大。 佟养性心里咯噔一下,“大人,这价钱实在,实在” “我知道我很实在,怎么嫌低了?” “不不,大人,小人能不能只赎买家兄的遗骸” “要赎一起赎。” 宁夏替佟麒麟默哀三秒。 有这老子,人间不值。 佟养性无奈,只能咬牙应下。 他才要退下,去筹集款项,宁夏又将他叫住,“对外放出风去,说我只管该我署理的案子,其他的案子我不问。 办好了,咱们的梁子就解了。 办不好,你自己掂量。” 佟养性怔了怔,赶忙应下。 三日后,佟养性交上了引灵丹。 同日,郑元子的办公桌原地化渣。 “废货,废货,全是废货,照葫芦画瓢都办不明白?要你们何用” 郑元子要气炸了。 本来被宁夏一波流完成任务,打了脸,他心情就很差。 没想到又出了这样的乱子。 肖焘头上缠满白布,不知是真的重伤,还是故意装可怜,他死死抱住郑元子大腿,哭诉道,“督导,不是我等不努力,实在是那帮混账看人下菜碟啊” 27 章 扩张 “看人下菜碟?此话何意?” 郑元子瞪着肖焘道。 肖焘怒道,“当时姓君靠着鲁莽蛮干扫平了五大家族,大家心中虽然都不齿姓君的。好歹也知道这是风口,顺着姓君的掀起的这股风潮没准会成功。 大家就都有样学样,赶紧熟读《五域大诰》,带着留声珠c留影珠,还有公中的队伍就去办案了。 本想着,经过姓君的一番折腾后,这帮眼高于顶的神魔小卒应当知道听话了,晓事了。 谁曾想,我这边才率领队伍到了东郭家,就遇到大门紧闭,怎么叫也不开门。我才下令撞开了门,东郭家的狗崽子就先打了出来。 尤其是东郭胜小王八蛋下手最黑,不仅打了我个满脸花,还掏裆,可痛死我了” “反了,反了” 郑元子大骂,“你还真是废物到家了,既然动手了,就弄到底,带人抓,给我抓” 肖焘哭丧脸道,“没用,东郭家还先报案了,承天府的巡检司兵马都到了,东郭家说咱是强闯民宅,他们也是依照律法先反击的。 奶奶的,姓君的这是开了个多坏的头,现在踏马地不仅老子们天天看大诰,那帮混账也一口一个法条。 姓君的这样的混账,真是该杀啊” 郑元子气得脑门发晕,“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照葫芦画瓢,你们都办成这样,还有脸说君象先,瞧瞧人家办的事,你是照抄都抄不明白啊。” 肖焘嘟囔道,“这又不能怪我们,谁有姓君的凶残啊,他是直接杀人啊,咱好歹还知道留些底线啊。” 郑元子嗤道,“你就直说,你根本拿不下东郭家就是了,废物,真是废物” 郑元子算是看明白了,同样的手段,君象先办得干净利落,肖焘等人弄得一塌糊涂,其根源不在别的,就在于执行力和武力。 君象先能瞬间杀人,不从法令的,直接杀了,任谁都只能胆寒。 因为反制君象先的手段,只剩了上告,打口水官司。 偏偏君象先处处占据先机,弄明白了法条,有新鲜出炉的《五域大诰》傍身。 而肖焘等人办不成,无非是因为根本干不过神魔族,只要造不成杀伤,双方就只能打口水官司。 各说各理,最后只能是一团浆糊。 何况,现在神魔族的人也不傻,一个个都在研究法条,弄出些陷阱反让督导司的人踩了进去。 而承天府的冲突纠纷,处置权又在承天府府衙。 各方势力搅合进来,事情能快速处理明白,那才有鬼了? 郑元子掐了掐剧痛的脑袋,“滚滚,我懒得看你,以后这些糟心事,不要往我那里报。对了,去通知君象先,让他接着干活。 想偷懒,没这么容易。没道理大家都忙的四脚朝天,他在家里躲清静。” 他算是看明白了,那样的脏活只有君象先干得了。 至于之前,他给君象先的许诺,他有一万种办法圆回来。 反正打着“公事紧急,非君协办无以成事”的旗号,他就是出尔反尔,也没谁来责备他。 肖焘恨声道,“我就觉着姓君的肯定放出风声了,不然这些神魔族怎么忽然不怕了,不怕咱,还能不怕姓君的这魔头。 这下好了,就让姓君的去收拾他们,让他们狗咬狗去,咱得清闲。督导,我可是打听过了,各地都不顺,就咱们稍稍有所推进。 这次若是借着君象先将这件事办妥了,也是咱的一桩天大功劳。” 说完,肖焘嘚嘚瑟瑟去找宁夏了。 他到了宁夏家门外,直接开吼,门房刘全才出声阻拦,就被他一巴掌抽翻。 “君象先,公中急务,郑督导召见,你若不去,天大罪名,你自己承” 肖焘话音未落,一道白光扑出。 肖焘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那白光便将他扑中。 瞬间,在他周身游走一圈,霎时,肖焘整个人化作了血葫芦。 肖焘吓得好一阵鬼哭狼嚎,门内传来宁夏的声音,“我已闭生死关,再来扰我,便是要我性命,谁敢再来,我就杀谁。你大可让郑督导来,滚!” 肖焘一边哭喊,一边检查,浑身竟无处不冒血,若那白光再扑得深些,他将被绞成一团碎肉。 他彻底胆寒,暗暗打定主意,不管郑元子说破大天去,君象先家这鬼地方,他再不会来。 他不愿来,郑元子气得又拍碎一张办公桌,也不敢亲自来。 这天,宁夏一觉睡醒,招来了张彻,让他着人准备大量的瓜果糕点,往斜阳村走一遭。 见张彻风尘仆仆,颇为亢奋,便问他到底出了何事。 张彻道,“才几日工夫,我歃血盟壮大数倍,这都是公子的功劳。在听说了我歃血盟投靠公子后,影响力急剧扩大,大量神魔族底层,都要求加入。 连蒋震手下那帮不要脸的也厚颜要求加入,我急着扩张实力,便斗胆吸纳了他,还请公子责罚。” 宁夏摆手,“没什么好责罚的,你做得很好。当务之急,就是扩张。我的旗号有用,就放心大胆地打。 但是光招人不行,业务也得发展。” 宁夏急着聚敛,并不在乎什么官声,他现在豪放得一塌糊涂。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君家公子的身份还能用多久,这个官身能维系多久,总之,短时间能弄到多少资源,就弄多少资源,是他唯一目标。 打发了张彻后,宁夏沐浴c更衣。 焚香,加强室内禁制,这次,他布置了一个简单的防御阵法,并交待刘全挡驾一切访客。 即便如此,他布下的禁制,其实也没多么严密,筑基境修士硬闯就能随手破去。 只是因为宁夏闭关,是为了冲击境界。 这个过程并非不能突然中止,所以他也就犯不着找什么秘密炼房。 默运几遍清心诀后,宁夏吞了一枚中品引灵丹。 运转法诀,一股腾腾灵力扑入天权窍,尔后转入丹宫。 丹宫急速旋转,腾腾灵力压缩成涓滴真元,再度汇入天权窍。 这个过程是无聊的,也是毫无风险的,宁夏耐着性子炼化中品引灵丹就是。 29章 厚利 宁夏瞪眼,“你这是在与虎谋皮,这几个老家伙,没一个善茬儿。” 张彻道,“公子放心,我始终紧绷着这根弦,歃血盟的核心队伍,还是我以前的老兄弟。五大家族的子弟,只能在分支。 不过,我觉得他们五家也不一定是想搞事情。多半还是想向公子示好,只要他们不瞎,就一定能看得见公子如日初升。 小人很了解这些所谓的大族,他们最善于下注,和仇恨相比,他们更在乎利益。 小人的成功给了他们很好的示范,他们不过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搭上公子的大船。 这段时间,我们歃血盟的业务,从护卫各大商铺(收保护费),到开设镖局,再到给各大商行重要活动做警卫活动,铺开得极为顺利。 背后,五大家族没少出力” 宁夏摆手,“行了,我既然信得过你,你好生经营就是,至于和五大家族的关系,你自己把握,我只要结果。” 宁夏并没有发展一个组织的心思。 因为他的时间有限,压根不指望享受歃血盟发展成庞然大物后,再来享受其丰硕成果。 他要的就是短期利益。 五大家族愿意添砖加瓦,他乐见其成,并不会去费尽心思想五大家族到底有什么更深的谋划。 “这是最近一段时间的收益,因为扩张太速,大头都花销了,公子见谅。” 说着,张彻递给宁夏一枚储物戒。 宁夏念头摄入储物戒,面色平常,心里却咯噔一下,“黑涩会组织果然搞钱啊。” 储物戒内,足有五十枚中品引灵丹。 要知道歃血盟才成立不过一个月,还在扩张期。 这笔丰厚的报酬,甚至远远超过了宁夏官俸。 储物戒中除了这五十枚中品引灵丹外,还有一摞厚厚的册子。 宁夏取出来翻了翻,越发满意,上面皆是记得歃血盟发展时的账目。 他虽然不在乎这些,但张彻有这个态度很重要。 “干得不错,你将来能走多远,就看你能把歃血盟经营成什么模样。不过,这里的天地终究太小,我希望你有更大的理想。就把此间当作踏脚石吧,我希望将来到了真空世界,你值得我托付更多。” 员工干得不错,鸡汤要灌,大饼要画。 张彻激动不已,拜倒在地,“公子放心,小人一定决定全力。” 真空世界,他虽是神魔族,可自祖上流落至此后,根本没回去过。 那个世界,对他而言就是传说。 所有的神魔族后裔,都渴望回到那里。 但传说那是个残酷世界,作为神魔族的底层即便回去了,又能如何? 可若是作为君家公子的得力仆人回去,当会有另一番天地。 张彻被打满了鸡血,干劲十足地离开。 宁夏则立刻动手,返回斜阳村去了。 他有预感,再不离开,他出关消息肯定要扩散出去,到时候,便有的是麻烦了。 他不怕麻烦,但累了这么多天,他想清闲一段。 何况,他想小丫头了。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几年了,宁夏有不少朋友,和牵挂的人。 但让他感受到浓浓赤子之心,当作至亲至近想要守护的,只有小丫头。 宁夏返回斜阳村的第十八天,州里的第三道加急令牌到了。 这回,签发令牌的不再是郑元子,而是边章。 这下,宁夏不得不挥别依依不舍的小丫头,跟着传令官返回了州衙。 他赶到公房时,郑元子c陈明发,肖焘c张朝等五位协办都在。 郑元子还没发话,肖焘先开炮了,“瞧瞧,瞧瞧,咱们嘴角长泡,口舌生疮,咱们的君协办唇红齿白,青衣翩翩,过得这个悠闲惬意啊。 只是君协办到底知不知道,妖庭中枢已经下达了整饬令,若各地改制工作还没有推进,就得落一地乌纱。 不知道听了这个消息,君协办还能不能潇洒得起来。” 众人皆盯着宁夏,神色不善。 这一段,包括郑元子在内,的确被折腾惨了。 本来,宁夏没来之前,督导司的工作进展不大,但普通妖族那边还是能推动的。 可自从宁夏闹了一波后,督导司的工作彻底推不动了。 其他神魔族开始研究法条,明里暗里开始不配合,弄得大家的工作极为被动。 这 股不良风气迅速蔓延开来,其他妖族也开始跟风,用一些小陷阱,将督导司的人员弄进麻烦堆里,各个官司缠身。 改制工作彻底推不动不说,以前录入血脉的妖族们又开始闹腾。 这一段时间,督导司简直乌烟瘴气,怨气冲天。 自得了宁夏出关的消息,郑元子满世界找人,直到确定了宁夏在斜阳村后。 郑元子连续令牌相催,却根本催不动宁夏。 急火攻心的郑元子找到边章,借了边章的银色令牌,才召回宁夏。 面对一双双神色不善的眼目,宁夏依旧淡然,“肖协办这话说的不对,我有什么好坐不住的。督导司六位协办,应该也就我的工作完成得最出色。 就是上面下整饬令,也没道理整饬到我身上。 倒是肖协办,一看这急火攻心的模样,整饬令下来,落乌纱的没准儿是肖协办。 噢,不对,肖协办还没有官徽,头上根本没有乌纱可落。” “你!” 肖焘大怒,拍的宽阔楠木桌上的茶杯齐齐跳起。 “够了!” 郑元子沉着脸道,“我宣布一下督导司最新的决议,督导司新成立改制推进大队,君象先担任大队长,诸位协办担任副队长。 限期十五天,若不能继续推动改制工作,律法处置。” 宣布完毕,郑元子看也不看宁夏,阔步离开。 他是被逼得没招了,只能硬来一招赶鸭子上架。 至于他曾经承诺的给宁夏半年假期,现在提也不提,当没说过。 宁夏也懒得找他理论,因为宁夏知道,郑元子估计憋了一车的理由,就等着他理论呢。 从来上官的嘴,下面的腿,根本没有辩论的余地。 郑元子才离开,满公房的人一哄而散,只剩了宁夏一人孤零零的。 连个庆祝他这个大队长新走马上任的人都没有。 () 29章 厚利 宁夏瞪眼,“你这是在与虎谋皮,这几个老家伙,没一个善茬儿。” 张彻道,“公子放心,我始终紧绷着这根弦,歃血盟的核心队伍,还是我以前的老兄弟。五大家族的子弟,只能在分支。 不过,我觉得他们五家也不一定是想搞事情。多半还是想向公子示好,只要他们不瞎,就一定能看得见公子如日初升。 小人很了解这些所谓的大族,他们最善于下注,和仇恨相比,他们更在乎利益。 小人的成功给了他们很好的示范,他们不过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搭上公子的大船。 这段时间,我们歃血盟的业务,从护卫各大商铺(收保护费),到开设镖局,再到给各大商行重要活动做警卫活动,铺开得极为顺利。 背后,五大家族没少出力” 宁夏摆手,“行了,我既然信得过你,你好生经营就是,至于和五大家族的关系,你自己把握,我只要结果。” 宁夏并没有发展一个组织的心思。 因为他的时间有限,压根不指望享受歃血盟发展成庞然大物后,再来享受其丰硕成果。 他要的就是短期利益。 五大家族愿意添砖加瓦,他乐见其成,并不会去费尽心思想五大家族到底有什么更深的谋划。 “这是最近一段时间的收益,因为扩张太速,大头都花销了,公子见谅。” 说着,张彻递给宁夏一枚储物戒。 宁夏念头摄入储物戒,面色平常,心里却咯噔一下,“黑涩会组织果然搞钱啊。” 储物戒内,足有五十枚中品引灵丹。 要知道歃血盟才成立不过一个月,还在扩张期。 这笔丰厚的报酬,甚至远远超过了宁夏官俸。 储物戒中除了这五十枚中品引灵丹外,还有一摞厚厚的册子。 宁夏取出来翻了翻,越发满意,上面皆是记得歃血盟发展时的账目。 他虽然不在乎这些,但张彻有这个态度很重要。 “干得不错,你将来能走多远,就看你能把歃血盟经营成什么模样。不过,这里的天地终究太小,我希望你有更大的理想。就把此间当作踏脚石吧,我希望将来到了真空世界,你值得我托付更多。” 员工干得不错,鸡汤要灌,大饼要画。 张彻激动不已,拜倒在地,“公子放心,小人一定决定全力。” 真空世界,他虽是神魔族,可自祖上流落至此后,根本没回去过。 那个世界,对他而言就是传说。 所有的神魔族后裔,都渴望回到那里。 但传说那是个残酷世界,作为神魔族的底层即便回去了,又能如何? 可若是作为君家公子的得力仆人回去,当会有另一番天地。 张彻被打满了鸡血,干劲十足地离开。 宁夏则立刻动手,返回斜阳村去了。 他有预感,再不离开,他出关消息肯定要扩散出去,到时候,便有的是麻烦了。 他不怕麻烦,但累了这么多天,他想清闲一段。 何况,他想小丫头了。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几年了,宁夏有不少朋友,和牵挂的人。 但让他感受到浓浓赤子之心,当作至亲至近想要守护的,只有小丫头。 宁夏返回斜阳村的第十八天,州里的第三道加急令牌到了。 这回,签发令牌的不再是郑元子,而是边章。 这下,宁夏不得不挥别依依不舍的小丫头,跟着传令官返回了州衙。 他赶到公房时,郑元子c陈明发,肖焘c张朝等五位协办都在。 郑元子还没发话,肖焘先开炮了,“瞧瞧,瞧瞧,咱们嘴角长泡,口舌生疮,咱们的君协办唇红齿白,青衣翩翩,过得这个悠闲惬意啊。 只是君协办到底知不知道,妖庭中枢已经下达了整饬令,若各地改制工作还没有推进,就得落一地乌纱。 不知道听了这个消息,君协办还能不能潇洒得起来。” 众人皆盯着宁夏,神色不善。 这一段,包括郑元子在内,的确被折腾惨了。 本来,宁夏没来之前,督导司的工作进展不大,但普通妖族那边还是能推动的。 可自从宁夏闹了一波后,督导司的工作彻底推不动了。 其他神魔族开始研究法条,明里暗里开始不配合,弄得大家的工作极为被动。 这 股不良风气迅速蔓延开来,其他妖族也开始跟风,用一些小陷阱,将督导司的人员弄进麻烦堆里,各个官司缠身。 改制工作彻底推不动不说,以前录入血脉的妖族们又开始闹腾。 这一段时间,督导司简直乌烟瘴气,怨气冲天。 自得了宁夏出关的消息,郑元子满世界找人,直到确定了宁夏在斜阳村后。 郑元子连续令牌相催,却根本催不动宁夏。 急火攻心的郑元子找到边章,借了边章的银色令牌,才召回宁夏。 面对一双双神色不善的眼目,宁夏依旧淡然,“肖协办这话说的不对,我有什么好坐不住的。督导司六位协办,应该也就我的工作完成得最出色。 就是上面下整饬令,也没道理整饬到我身上。 倒是肖协办,一看这急火攻心的模样,整饬令下来,落乌纱的没准儿是肖协办。 噢,不对,肖协办还没有官徽,头上根本没有乌纱可落。” “你!” 肖焘大怒,拍的宽阔楠木桌上的茶杯齐齐跳起。 “够了!” 郑元子沉着脸道,“我宣布一下督导司最新的决议,督导司新成立改制推进大队,君象先担任大队长,诸位协办担任副队长。 限期十五天,若不能继续推动改制工作,律法处置。” 宣布完毕,郑元子看也不看宁夏,阔步离开。 他是被逼得没招了,只能硬来一招赶鸭子上架。 至于他曾经承诺的给宁夏半年假期,现在提也不提,当没说过。 宁夏也懒得找他理论,因为宁夏知道,郑元子估计憋了一车的理由,就等着他理论呢。 从来上官的嘴,下面的腿,根本没有辩论的余地。 郑元子才离开,满公房的人一哄而散,只剩了宁夏一人孤零零的。 连个庆祝他这个大队长新走马上任的人都没有。 () 30章 要权 肖焘一路跟着郑元子进了郑元子的公房,小心将门关上,献宝式地给郑元子竖起大拇指,“督导这一招,实在是高。姓君的这头叫驴,这回总算是被套上了驴套,看他还能怎么折腾?”郑元子摆手,“少跟我扯这没用的,你跟着君象先好生做事,不要总想着扯后腿” 肖焘莫名其妙,这说不通啊。 郑元子冷声道,“事有经权,收拾姓君的不急一时,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录入血脉的事情办妥。 这次上面是下了天大决心,若是推不动,上面是不介意斩几个倒霉鬼的。这档口,你若是折腾些小动作被姓君的揪住,到时休怪我保不住你。” 肖焘万分不快,但郑元子双目冷光如龙,他也只能应承下来。 就在肖焘和郑元子密议的档口,宁夏返回家中。 对于郑元子的手段,他并不意外。 官大一级压死人,再说,郑元子用的是堂堂之正。 宁夏沉思片刻,心里便有了主意,正要出门,刘全来报,“张彻重伤,被人抬了,等在门外。” 宁夏眉头微皱,将张彻接了进来。 他先检查张彻伤势,虽然恐怖,但不至于要命。 身为神魔族,张彻的恢复能力强大,用不了多久就能复原。 “谁干的?” 宁夏盯着跟进门来的紫袍青年。 此妖是张彻的心腹,曾被张彻引来见过宁夏,名唤成风。 成风拜倒,恨声道,“是四海会的人干的。咱们歃血盟崛起,因做事公道,抽成合理,短时间内就吸引了大量的客户。 四海会本也是吃这碗饭的,见咱们这边壮大,他们怀恨在心,来骚扰过多次,都被盟主处理掉了。 没想到这姓何的玩阴的,设下陷阱,布置了死局,若不是盟主命大,逃了出来,恐怕真让他们得逞了。 公子,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四海会欺人太甚。” 宁夏重重一拍桌子,“四海会的匪首是谁,他不可能不知道歃血盟背后是老子吧?” 宁夏走得是简单粗暴路线,根本就没打算完全隐身在歃血盟背后。 因为不借助他的势,歃血盟也发展不起来,所以他既不能隐身,也没办法隐身。 成风道,“四海会的宗主唤作何庆,他当然知道公子在背后,头几次,盟主都是拿公子的威名,将他挡回去了。 这回不知怎的,突然翻脸,暗算了盟主” 宁夏摆手,“此事我知晓了,带张彻下去,好生调养,我会给他一个交代的。” 成风行了一礼,将张彻带走。 宁夏起身,在堂中踱步,很是恼火。 歃血盟是他布局的重要一环,短期修为突破,资源汇聚,都得倚靠歃血盟。 突然有人向歃血盟伸手,他不答应。 宁夏赶回州衙,径自赶到张朝的公房,张朝怔了怔,赶忙起身将门关上,“君兄,不,队长,你怎么来了?” 宁夏摆手,“什么队长不队长的,看来张兄是不打算认我这个朋友了。” 张朝尴尬一笑,面对宁夏,他心情复杂。 当初,他的确是有和宁夏结个善缘的心思,关键是看中宁夏头上君家公子这顶帽子。 谁能想到转眼宁夏就折腾出那么大动静儿,瞬间成了整个督导司的另类。 他真不敢再和宁夏接触,生恐自己也成了别人眼中的异类。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对宁夏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 今天,宁夏找上门来,让他既感意外,又觉棘手。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张兄在州衙待得久,我想问下四海会背后戳着谁,若张兄还当我是朋友,请一定告知。” 宁夏含笑说道。 张朝心乱如麻,心念电闪,最终还是觉得不能得罪宁夏,“是别驾蒯掣。四海会和歃血盟的事儿,我有耳闻。 何庆这次是彻底倒向了蒯掣,而蒯掣是中州中三级大员,论分量丝毫不在郑元子之下。 我劝君兄还是和蒯别驾谈谈,给歃血盟谈出一条路来” 宁夏利落一抱拳,“多谢张兄。” 出门,宁夏就去找三级大员去了。 他找的不是蒯掣,而是郑元子。 他挥开郑元子公房前的杂役,直接推开了大门,肖焘正如小厮一般,捧着长嘴茶壶,给正捧着一本《朝夕天下》看得入迷的郑元子的青瓷茶杯续水。 宁夏这一推门,肖焘唬了一跳,茶壶嘴一歪,滚烫的茶水浇了郑元子一手,将一本《朝夕天下》淋得透湿。 “作死啊!” 郑元子大骂。 肖焘悚然,满头大汗,恨恨盯着宁夏。 宁夏假装听不懂,寒声道,“督导息怒,肖协办功夫不到家,多倒上几回,料来也就熟练了。说他作死,未免太严重了。” 肖焘怒极,他再是粗鄙,也知道郑元子的“作死”骂的是宁夏。 郑元子懒得和宁夏玩这无聊文字游戏,挥手道,“你不去推进工作,来找我作甚。” 宁夏拱手一礼,“不知督导先前在会上所言,成立改制推进大队到底是真是假。” 郑元子愤怒地一拍桌,“君象先,这里是州衙,岂有戏言。若是改制工作推进不得力,你要当心的不止是头上的乌纱,还有你的脑袋。” 宁夏道,“督导说的是,但下官就不明白了,有道是有责必有权。督导要求成立大队,光给下官加了沉重的担子,却不知下官有什么权力了。” “督导总不能让下官这匹马只跑不吃草吧,所以,还请督导明示,下官有何权柄。” 肖焘警觉,朗声道,“什么权柄不权柄,督导司就是这个活儿,你身为协办,平时咱们怎么办事,现在当然还是怎么办事” 他可不想让宁夏重权加身。 宁夏道,“肖副队长,我在和督导谈工作,你出去。” 肖焘勃然变色,“姓君的” “督导,我这个大队长连副队长都命令不了,此职下官实在胜任不了,还请督导收回成命。” 宁夏顺水推舟。 郑元子冷声道,“肖焘,执行命令,出去!立刻,马上!” () 31章 令行禁止 郑元子的格局当然比肖焘大得多。 他针对宁夏的出发点,在于排除在督导司的潜在隐患。 他不希望将来宁夏成长起来,自己在督导司没了容身之地。 但事有缓急,现在他任命宁夏为大队长,倒不是要把宁夏架上火盆来烤,完全是为了推进工作。 因为这事关郑元子的前途。 利益攸关,使用宁夏的优先级已经排到了收拾宁夏之前。 肖焘嗡声应了,退下。 郑元子盯着宁夏道,“肖焘说的不错,你按原来的工作办法做就是了,又来向我要什么权柄。” 宁夏道,“督导此言差矣,偌大个中祥州,若不立威信,光靠君某去挨家挨户造访,恐怕猴年马月,工作也推进不了。 下官也不要别的权责,只需督导给予一定的兵权。至少让下官在弄出风波后,知道有平息风波的手段。 不至于为公事,将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郑元子眉毛掀起,“兵权?你还真敢张口,督导司麾下没有一兵一卒,哪里来的兵权。” 宁夏双手一摊,“既如此,还请督导免了下官这个大队长的职务,另选高明吧。” “你在威胁我?” 郑元子寒声道,“你若坚持抗命,休怪本官请出律法。” 宁夏道,“不必督导麻烦,下官自请解职,并会向州里c中枢分别陈书,申诉冤情。下官相信,不管州里还是中枢都不会让下官这个有功之臣受屈。” “你!” 郑元子堵得胸口生疼。 他当然不能解宁夏的职,且不说一旦解了宁夏的职,改制工作恐怕彻底推不动了。 单是宁夏真个上书的话,他郑元子不仅会得个御下无方的标签,上面一旦查实了宁夏短时间内干出的成绩,他郑某人真得吃不了兜着走。 “督导,既然要全力推进改制,就必须拿出魄力。下官还是那句话,此非常之时,非非常之人,运非常之勇,不能建非常之功” 宁夏明光清澈,盯着郑元子道。 郑元子深吸一口气,“巡检司调两个营给你,这是我能替你争取到的最大权限了。” 宁夏皱眉,“四百人?有点少,必须配备重型武器!” 郑元子吃了一惊,“你想干什么,莫非要砸烂这承天府不成?” 换作别人,郑元子不至于如此担心,若是换作这君象先,他就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心思。 宁夏道,“督导多虑了,下官向来奉公守法,所行所为,无不循规蹈矩。不瞒大人,每天凌晨十分,下官都在苦读律法,岂能执法犯法。 我敢向督导保证,绝不将巡检司人马带出承天府,就在州衙眼皮底下,下官还能胡作非为不成? 下官要求备用重型武器,不过是震慑宵小,唯有如此,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真正做到减少摩擦。 郑元子沉吟片刻,“罢了罢了,依你便是。不过我也丑话说在前面,在我全力支持之下,你还不能成事,就休怪本官秉公处置” 从郑元子处离开后,宁夏直奔巡检司。 凭借郑元子从州牧边章处求来的调令,宁夏成功从巡检司调出了两个营的人马。 一个黑水营,营长郑山。 一个赤火营,营长铁立新。 两个营四百人马,整齐地立在校场上,八尊乌沉沉的半人高的大家伙阵列在最前。 宁夏盯着这八个大家伙好一阵,嘴角都要溢出口水来。 这玩意儿,他在两王山前线见过,此物唤作灵阵炮,人妖两族大战时,没少登场。 攻击波及范围不大,但精准而快速,是作为攻城略地灵尊大炮的有力补充,多用在小型化的攻击战阵中。 “君协办见过此炮?想来会使,不如给大伙儿做个示范?” 身材高大的郑山笑吟吟盯着宁夏,目光游移。 阵中立时便有人起哄,要宁夏当众示范。 宁夏很清楚灵阵炮需要特定的法诀,培养一个炮兵,需要不短的工夫,他哪里会操控。 “本官不会操控灵阵炮,郑营长,此次本官征调黑水c赤火两营,奉的是州衙之令。不知郑营长可知令行禁止?” 宁夏笑眯眯盯着郑山。 郑山道,“不知君协办何意?” 宁夏道,“郑大人听令,现在三号炮,两炮急射,目标正前方。” 郑山懵了,高声道,“君协办怕不是疯 了吧,正前方是我巡检司的营房,又无敌人,凭什么” 郑山话音未落,白光闪过,郑山头颅飞天。 满场哗然,有郑山的心腹激烈高呼,“姓君的太狠啦,营长何错之” 呼声未落,那人头颅也落了下来。 百无一用剑在诛杀没有防御能力的敌人,简直宛若天罚,白光出,头颅落。 接连两个头颅落定,满场一片肃然。 宁夏冷声道,“本官征调尔等,是因为尔等是成建制的武装力量,不是游兵散勇。征调尔等时,本官就向州衙取得了尔等的全部指挥权。 《五域大诰》已经颁布,行的军事条令已完全推行,令行禁止便是首要一条。 我令既下,郑山不从,此便为当诛之罪。议论上官,当众喧哗,此为乱军之罪,故又有两颗头颅落下。 本官希望此三颗头颅,当令诸君速醒。 铁营长听令,三号炮两发急速射,目标营房。” 铁立新悚然,亲自操炮,数息后,两道金色能量光球轰然冲出,正中营房。 哗啦一声,大片营房化作齑粉,滚滚烟尘弥漫过来,众兵屹立当场,不敢稍动。 巡检司不是什么正规部队,行事散漫。 兼之,妖族多年法条不行,军纪荡然。 此刻,宁夏谈笑杀人,众妖兵头一次意识到军纪和条令的存在,心里对宁夏的恐惧和怨气,正在急速聚集着。 “很好,铁营长,黑水营的人马暂时也由你统带。我再强调一遍,你们现在由我统带,生死操于我手,富贵也操于我手。 从今日起,诸君记十倍之饷,若建立功勋,本官另有重赏。” 宁夏此话落定,全场无人欢呼。 宁夏暗暗吃惊,莫非这等赏格还是低了,不足以收买人心? 32章 夏侯 宁夏仔细看去,惊讶地发现众兵士皆胀红了脸,努力紧闭了嘴巴。 这才明白,众兵不是不高兴,而是慑服于他的威胁,无令不敢出声。 宁夏暗暗点头,情知这支力量,勉强会计堪用。 一晃三天过去了,宁夏都待在营地,整训这四百兵士。 通过一桩桩奇葩的任务,和严酷的军法,外加丰厚的赏赐,宁夏暂时掌握了这支力量。 尤其是铁立新,在宁夏的胡萝卜攻势和画饼大法之下,简直对宁夏唯命是从。 按宁夏的画饼,此番任务结束后,他打算将铁立新调出巡检司,工作关系转到州衙来。 巡检司是承天府辖下的衙门,铁立新只是承天府下面的一个小小营官。 若宁夏真将他的工作关系转到州衙来,他算是从市里混到了省里,这个跨越不可谓不大。 三天时间,宁夏觉得过得很快。 郑元子却觉度日如年,他已经派人几次来催宁夏,宁夏只说快了。 三天一过,郑元子终于忍耐不住,亲自赶到了营地,堵着宁夏,劈头盖脸便倒,“君协办莫不是已想好了后路,想要入巡检司作一兵卒,若君协办真有此志,郑某愿意成人之美。” 宁夏道,“督导何必耽误时间,下官今日正准备展开行动,督导掺和进来,今日下官恐怕又得耗上一天了。” 宁夏话音方落,郑元子闪身不见,只有声音传来,“办好则已,办不好,休怪律法无情。” 郑元子离开后,宁夏离开兵营,返回州衙,招来肖焘c张朝等人当面宣布,“诸位副队长,进来的工作可有什么进展?” 肖焘棱着眼珠道,“我等能有什么进展,都等着看大队长的表演,今闻大队长沉迷行伍,莫非是早就想好了退路?” 宁夏笑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已经和郑督导承诺了。若是此次改制工作不能推动,我和诸位副队长一体请罪,自己辞职,进入前线服役。” 众人眼珠子都要瞪炸,肖焘更是叫出声来。 “你,你凭” 肖焘勃然大怒。 宁夏含笑道,“肖协办想问我凭什么?不妨去问郑督,也可以去问大君。” 肖焘默然,心里早就骂翻了。 在他看来,君象先这招实在是太狠了,他根本躲都没处躲。 “行了,诸君,底我已经交了,诸位带好队伍,跟我出去办案。” 宁夏大手一挥,当先行出公房。 众人慌忙跟出个,各自返回公房,招来心腹,传下一道道疾言厉色的命令。 这回,诸位协办是被逼到悬崖边上了。 督导司的工作再是辛苦,到底位高权重,没有谁愿意舍弃这里的职位,跑去做个大头兵。 麻烦的是宁夏自己带头许诺,拖着大家下水,这次的工作推不动,谁也别想作壁上观。 很快,督导司的上百号人马都汇聚一堂,在宁夏的指挥下,直扑东南。 “君协办,事到如今,你总得告诉我们去哪儿吧?” 肖焘瓮声说道,这次他是全副武装出动,手下得用的心腹都调出来了。 “到了就知道。今日才见着肖协办的精气神,以后还这样穿。” 宁夏扫了一眼肖焘头上的英雄巾,腰上的红绸带,脚上朝天靴,觉得这家伙的穿搭,怕是从戏台上学来的。 肖焘得意洋洋,“穿什么,就不牢君协办费心了。” 肖焘话音方落,张朝惊声道,“队长,三思啊。” 其他几位协办都惊了,齐齐将宁夏围住,张朝甚至打出禁制,做出个声音结界。 “队长,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弄不好就要震惊天下的呀。” “君协办,就是督导在此,也不敢办啊,你别拉着大家跳火坑啊。” “” 众人所立之处西北方,一个高耸的门楼屹立着,中央“夏侯府”三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宁夏挥手,诸人噤声。 “诸君所言有理,诸君若是想明白了,就留下笔墨,以作凭证。有此物,我也好像督导有个交待,就当诸君自动解职如何?此事,君某一人去办也可。” 宁夏平静说道。 众人皆苦不堪言。 肖焘叹息一声道,“君队长,服了,肖某服了行吧。你初来乍到,不明白内情。夏侯家和蒯掣蒯别驾乃是儿女秦家。 蒯别驾何等存在?三级高官,比咱们督导的位置更为显赫。话到这里,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改制工作推进不了,根子根本还在于各位大人物的亲属。州里其实也有数,只要咱们把目标对准下面的人,了不起抓几个大族做做样子,这差事也就搞完了。 若是动了夏侯家,等若是打破了平衡,蒯别驾的怒火,我等承担不起不说,得罪的人大了去了。君队长,三思,一定要三思啊” 利益攸关,肖焘也只能强忍着对宁夏的不爽,诚心劝宁夏回头是岸。 他话音方落,宁夏着刘全递出纸笔,“肖协办既然都想明白了,自己写下来,我就放君协办离开。 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我就不治肖协办的妖言惑众之罪了。写吧” 肖焘一退三步,死死盯着宁夏,哈哈大笑,“开个玩笑而已,君队长还当真了,不就是这个夏侯胜么,按条令办事就是。 希望君队长能硬到底。” 肖焘又不傻,怎么可能落下笔墨。 连肖焘都没词了,众协办还能如何。 宁夏朗声道,“今日事,有成无败,出发!” 宁夏等一拨人在夏侯家门前时,已经引起了夏侯家门子的注意,入内禀报。 当宁夏率领众人赶到夏侯家门前时,夏侯家三扇大门竟然同时打开。 朱红色的大门,仿佛择人而噬的猛兽的血盆大口。 宁夏率众入内,夏家家主夏侯胜在颐年堂居中而坐。 明日是夏侯胜六十岁整寿,今日便有不少亲近贺客到访,整个夏家府邸已经张灯结彩,捯饬得很是热闹。 宁夏率众才进入夏侯家,忽地,涌出大量家丁,将偌大个大院,团团围堵起来。 宁夏等人被围堵在中间,进退不得。 33章 别驾 透过宽敞的堂门,可以看见中堂内坐了不少人。 “正中而坐的富态老者,就是夏侯胜,昔年在妖庭履职,没等到改制分级,就退下来了,交游极广。是夏家家主。 如果说夏侯胜的官职没办法用官徽量化,他大公子夏侯衍,乃是二级官,现任州刑司副司座。 紧挨着夏侯胜左手边坐着的是陈家家主,右手边的是冯家家主,还有各家族的青年子弟。 这些人中,有官徽的就有四人。 队长,务必三思啊” 张朝小心通禀,心中惴惴,实在不赞成宁夏如此冒进。 夏侯家的实力的确不可轻侮,中祥州总共也不到一百个入级的官员。 这里就来了四个,若到了明天大寿的正日子,可以想见又会是怎样的盛况。 “稍安勿躁。” 宁夏轻轻回了一句,含笑望着大堂,一个红脸中年正怒气冲冲地阔步行来。 宁夏听张朝介绍过,知道这红脸中年就是夏侯胜长子,担任州刑司副司座的夏侯杰。 宁夏直视夏侯杰,朗声道,“奉中枢之命,推进改制,录入血脉,今日便录夏侯家阖族血脉,料来夏侯大人全家,一定会全力响应中枢之命。 我说的没错吧,夏侯大人。” 夏侯杰淡淡瞥了宁夏一眼,厉声道,“好好好,本官算是开了眼了。刘尚,冯坤,肖焘,你们好大的胆子,好狠的心肠啊。平素里,本官没少抬举你们把,现在翅膀硬了,学会反噬了” 夏侯杰喝骂的三人,皆是宁夏带来的几位协办。 肖焘等人被骂得面红耳赤,作声不得,只剩了连连拱手的份儿。 夏侯杰一顿喝叱后,气势被抬到极致,挪开两步行到宁夏身前,立在距离宁夏只有两步之遥的地方,浓重的鼻息直直喷在宁夏脸上,“君协办是吧,久仰大名啊,干得不错,搞到我的头上来了。说吧,谁给你出的主意?” 宁夏挥手在鼻尖扇了扇,“夏侯大人赶紧找大夫看看,太臭了,脏腑多半有了毛病,得多注意身体啊。” 夏侯杰怔了怔,“胡搅什么,姓君的,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你打错了如意算盘,在本官面前耍弄这个,你还嫩点儿,带着你的人,立刻,马上,给我” 夏侯杰话音未落,宁夏大手探出,拿住他的大椎要穴,刷地一下,一条锁龙筋飞出,转瞬将夏侯杰锁死。 噼里啪啦,宁夏反手就是一顿耳光,正咆哮怒骂的夏侯杰满口银牙,散落一地。 这一幕瞬间震翻全场,不少人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幻觉。 “这,这是要疯啊” “夏侯大人好歹是二级官,这,这是闻所未闻呐” “君大人,君大人三思啊” 一众协办全惊了,堵在宁夏身边,没口子劝说道。 本来,大家都觉得宁夏率众来找夏侯家就极为不妥,做梦也没想到宁夏竟敢动武,还以下犯上,冲夏侯杰出手了。 不待宁夏反应过来,大堂内的夏侯胜等人再也坐不住了,腾的到了场中,百来号夏侯家的家仆竟已取出了兵械。 “反了反了,老夫出仕三十载,见过的大员,神魔贵族如过江之鲫,何曾有君象先你这样的浑货,当真以为中祥州无有体统,任你为所欲为么?” 夏侯胜厉声喝道,“再不放人,老夫立时叫你化作齑粉。” “疯了,疯了,成何体统。” “我必定让犬子上奏中枢,夺了此獠的官职。” “改制归改制,我等世代显宦,中枢尚且礼敬,何况一走狗。竟敢殴伤上官,横行蛮霸,此事上报,中枢必斩此獠狗头。” 各家家主也纷纷发言,以示和夏侯家同气连枝。 宁夏朗声道,“诸君勿急,夏侯家完了,就是诸位。夏侯胜,本官再宣布一遍,此番本官奉中枢之命,录入夏侯家阖族血脉,夏侯家从是不从?” 宁夏身后,有两人持拿一枚玫红色的珠子。 此珠名唤影音珠,乃是留声珠和留影珠的升级版,乃是此番行动,郑元子向宁夏开放了督导司的资源库,宁夏从中取出的。 夏侯胜气得白须飘飘,一股火窝在胸口,简直快要炸裂。 他忽然意识到宁夏的难缠级数,超过了他过往遇到的所有对手。 最让他头痛的是,宁夏手持中枢之命,又是死硬头铁,让他很多手段根本无法施展。 可以说,换作任何官吏来,夏侯胜都有的是办法摆平此 事。 偏偏这个宁夏,软硬不吃,对官场那一套,又完全不敏感,夏侯胜左右下不得口,简直痛不欲生。 “夏侯胜,你家从是不从!” 宁夏厉声喝问。 “夏侯家遵纪守法,中枢之命,自然要从。” 一声清朗的声音传来,夏侯胜如婴孩盼来父母,疾步匆匆朝那人迎去,“东明兄,东明兄,想煞我也,若非你来,老夫快要让这无礼小子羞辱死了” 来人看着只有三十七八年纪,面目俊朗,宽袍缓带,胸前一枚三级徽章,在金色的阳光下,生着圣洁的光辉。 “见过别驾大人。” 众人皆朝来人行礼。 宁夏也只能按规矩,向来人行礼。 来的正是当今中祥州别驾蒯掣蒯东明,此人位在中祥州中枢,地位十分显赫。 据传,相邻各州的别驾都是定的四级官,只不过因为蒯东明年资尚浅,暂时领的三级官徽。 “君协办,你实心任事,做得很好,我已经听说你很久了。改日,我会亲自向郑兄行文,要他好生褒奖于你。夏侯家确有要事,你先带着队伍回吧。” 蒯东明含笑说道,身上不见半点身为上官的傲气。 宁夏道,“别驾的意思是要我枉顾中枢之命?” 蒯东明微微皱眉,“此话怎讲?本官何时这样说了?君协办,干工作用心是好事,但也得讲究方式方法。 且不说夏侯家这两日因有寿宴的确不方便,我想知道你因何就要选定从夏侯家开始推行改制,如此行事的依据何在?” 34章 凭什么 宁夏朗声道,“行事依据,别驾可以去问郑督导。我改制司如何行事,犯不着和别驾解释吧。别驾还是退开吧,明哲保身要紧,别让夏侯家的血,溅别驾一身。” 此话一出,肖焘只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他已经在心里不只一次狂呼“疯子”了,此刻宁夏直接开怼蒯掣,肖焘觉得自己不如死了干净,死了就不必看到如此恐怖的场景了。 蒯掣双目精光爆射,“君协办,你可知你在和谁说话,逆乱尊卑,可是要以身试法?” 宁夏目光平静地直视蒯掣,“为虎作伥,阻挠中枢推进改制的正是别驾你。中枢推行改制,步履维艰,原因何在?如别驾这般明明领着中枢俸禄,却要为一己之私,明里暗里阻挠中枢的大政方针推进。别驾岂无愧呼?” 蒯掣面色胀红,呼吸粗重,厉声道,“反了,反了,来人,将此獠给我拿下。” 几名金甲士才要围来,宁夏朗声道,“中枢以士待我,君某以士报之,仗节死义就在今朝。黑水营c赤火营何在!” 宁夏喝声方落,嗖,嗖,数道灵气冲击波狂射而来。 几发急速射后,偌大个夏侯家的主建筑群顿时毁于一旦。 大量甲士从四方杀来,领头的正是铁立新,尽管他在强力冲锋,整个身子还是忍不住剧烈颤抖。 进入巡检司快二十年了,他也没见过这么疯狂的,何况,如今自己成了疯狂的一部分。 其实他率众出发时,在听说了要进攻夏侯家,一瞬间,他真想撂挑子跑路,可宁夏将话放在明处,只要他敢不从,必以军法先取他性命。 换作旁人放话,铁立新真未必能信。 可宁夏是谁啊,才见面,就杀了个营长,而今又冲显赫了不知多少年的蒯家直接下手。 这样的狠人说要杀人,那是一准儿会办的。 铁立新是完全没办法,才听令向夏侯家开炮。 炮声一响,夏侯家彻底乱了。 夏侯胜疯了一样攻向宁夏,蒯掣手下的几名金甲将也没收到停止擒拿宁夏的命令,依旧向宁夏合围。 张朝怒吼一声,“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事已至此,队长若败,我等岂能独生!” 此话一出,如一道霹雳惊醒了肖焘等人。 是啊,蒯掣再是地位尊崇,现在大家根本就是和君象先拴在一根绳上。 君象先若最后倒台被治罪,大家就是从犯,这罪名也消不了。 事已至此,不搏岂不是等死。 霎时,张朝等近百督导司的官差,也加入了攻杀大军。 战斗才开始,张朝等人才意识到,这根本就是单方面屠杀。 夏侯家的人除了少数死硬份子,其他人根本就是被裹挟的。 毕竟,眼下是承平时节,又在州治,有大量的军队存在,没有谁有那个底气和官方硬抗。 而就在张朝等人杀人阵中之际,宁夏掌中的白光终于爆开。 一直占尽上风的夏侯胜,和围攻他的金甲士,几乎同时掉了头颅。 蒯掣瞪圆了眼睛,显然不敢相信宁夏竟有如斯手段。 紧接着,让蒯掣惊爆眼球的一幕发生了,宁夏竟然杀向了他。 几乎一个照面,宁夏掌中爆开的白光,就抵消掉了他的一张护身符。 他掌中的一道金光,射中宁夏的胸口之际,宁夏掌中白光再度爆开。 宁夏喷出一口鲜血,蒯掣的头颅咔嚓一下,从脖颈上落了下来。 伴随着蒯掣的头颅落地,夏侯家众人最后一丝抵抗的勇气也消失了,哐当,哐当,兵刃落了一地。 宁夏微微一笑,“夏侯家诸位,录入血脉吧。” “卧槽!卧槽!卧槽!” 曹英几乎是一阵风冲进了西花厅,正调戏侍女的边章裤子都解了,恨恨瞪一眼曹英,臊红了脸,手忙脚乱地撸着裤子,挥退了侍女。 “又怎么了,天塌了,还是地陷了?” 边章恨声道。 曹英大喘息道,“说天塌地陷都不为过,这回真的是天大的祸事。君象先炮击夏侯家,斩杀蒯掣,夏侯胜,督导司和夏家人发生火并,直接在城中开打” “什么!” 边章急得眉毛都要飞走,“这,这是个疯子啊,人,人呐,别让他跑了,抓起来,抓起来” “抓谁?” “抓君象先,还踏马能抓谁,疯了疯了,早知道,合不该让这家伙得 官徽,什么也不懂的生瓜蛋子冲进来,这回是坏了老子天大的事” 边章厉声咆哮。 曹英抓住边章手臂,“大君,抓不得啊。咱都小看姓君的了,世家大族出来的公子,到底家学渊源,非同小可。 谁都以为他是胡乱折腾,其实这混账是步步心机。开始我也以为他弄夏侯家是误打误撞。 后来一调查,才知道他弄夏侯家,根本就是奔着蒯掣去的,一开始就想好了要灭掉蒯掣。” “什么!” 边章直觉后脊梁骨生寒,“这家伙难道是胆子包了身,他凭什么以为蒯掣就任他拿捏?” 曹英道,“这就是此子恐怖之处,他根本就没把蒯掣放在眼里。有心算无心,蒯掣死在他手里,一点不冤。” 边章怒道,“我问的是他为何要杀蒯掣。” 曹英道,“大君有所不知,君象先现在鼓捣了一个歃血盟,近来被四海会算计的很惨,而四海会背后,正是蒯掣。” “我也是顺着这条线,才想明白,为何这君象先别家不找,专门挑夏侯家下手,原来一开始就瞄准了蒯掣。 夏侯家这回算是受蒯掣连累,遭了这无妄之灾。” “嘶,这混账怎么这么毒,他凭什么,他以为他是谁?旁人想都不敢想的事,他凭什么敢干?” 边章面色胀红。 身为州牧,边章没什么大的志向,就想当个太平官。 宁夏这一折腾,中祥州顿时翻江倒海,边章平静的生活彻底被打乱了。 可以想象,夏侯家的事儿传开,边章会承受怎样巨大的压力。 曹英道,“这就是君象先与众不同的地方,整个督导司谁都知道改制推进不下去,中枢再是严令,下面就是推不动。 可君象先就不同了,中枢的严令,成了他手里的利剑,倚之,诸邪退避。” () 35章 分忧 “老曹,你说细一点,不瞒你说,君象先这小子我完全看不懂,把握不住这家伙。” 边章面色凝重地道。 曹英点头,“君象先此人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最大的不同,便在于他是真敢拿中枢的法令作为手里的尚方宝剑,动辄取人性命,还叫人无话可说。 正是他这股狠劲儿,所以,之前他能扫平佟家等人。而今,又用同样的办法,灭掉了蒯掣。” 边章道,“这不见得有什么了不起的,只看别人做是不做,学是不学。” 曹英摇头,“不然,旁人根本没办法学。头前,宁夏成功扫平佟家之后,肖焘等人不是没想过故技重施,只是照猫画虎,却不见神髓,最终贻笑大方。 说穿了,宁夏的执行力和狠辣,这些是学不来的。” 边章揉着额头道,“你说姓君的这么狂,丝毫不想后路么?他杀了蒯掣,难道就不考虑后果?他到底是聪明还是蠢?” 曹英道,“他当然考虑过后果,且盘算得还很清楚。杀蒯掣,一则保了他私利,二则巩固了他的权威。 现在郑元子将改制推进的重担全压在他一人身上,只要君象先想完成任务,就不可能不走极端。 大君,君象先不是寻常人,由于神魔贵族出身,以至于君象先有足够的傲气,根本不把寻常官吏看得天大的上官当一回事。 他杀蒯掣,合法不合理,中祥州内,肯定会引起无数体制官员不满,可中枢一定会保他。 不然,中枢自己的体统就立不住了,正推进艰难的改制也必定会夭折。 所以,君象先一定是看到了这一层,才悍然下手。 此子心智c胆量,当真可敬可畏。” 边章不耐烦挥手,“我不管他是可敬还是可畏,他折腾出这许多事,莫非要老子替他擦屁股,惹急了老子,老子可不管他君家不君家。” 曹英急道,“大君三思,君象先再是可恶,可在这个关头,他将自己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中枢肯定会关注到的,咱们动他,等若是和中枢过不去。 再者,此子如此闹腾,也不是丁点好处也无,至少改制工作,能快速推进,说不得能为大君得些彩头。” 边章叹声道,“这些都不是我现在要关心的,我关心的是,他弄出的乱摊子该怎么办,肯定要闹出大乱子不可” 边章话音未落,便有心腹管家疾步来报,“启禀大君,张长史,郭参军,董司马c郭校尉请见” 边章话音未来,他胸口的官徽里传来轻微震颤,边章盯着曹英道,“你说我今年是不是流年不利,怎么尽遇上这种别人百年也遇不到的奇葩家伙和奇葩事” 相比边章,郑元子心里的烦闷简直无边无沿。 消息传回时,他呆若木鸡一般,怔怔坐在公房内,直到肖焘不知何时蹿进来,他才回过神来。 郑元子一把扯住肖焘的衣领喝问,“是不是要疯,是不是想死,如此大事,你也不汇报,是恨老子不死么?” 郑元子是个体面人,作为督导司的一号,他从不说脏话c重话。 可今次,他被这惊天消息,弄得进退失据。 不错,乱子是君象先惹下的,可君象先率领的是督导司的人马。 任谁都会想,若没有他郑元子这个督导司第一上官的授意,宁夏绝不敢如此行事。 一下子,郑元子是黄泥巴落进了裤裆,解释不清的直接后果,是被中祥州的整个体制视作异类。 这是郑元子万万不愿看到的。 肖焘急道,“督导息怒,督导息怒,此事我也不知,谁能想到君象先有那吞天之胆。此番出手的主要是黑水营和赤火营,谁能想到这两个温吞吞的营头,在君象先手下竟能爆发出如天能量。” 郑元子一把推开肖焘,“你还敢狡辩,你们都是蠢猪么,不知道阻拦,不知道他这样莽干的后果,混账,混账” 肖焘吞了吞口水,“督导,我倒觉得这事儿没这么严重,成了,功劳是督导的,罪责是他君象先的。 再说,这事儿君象先办的还真有几分痛快。往常,谁把咱改制司当一回事儿,听着咱改制司像是位高权重。 实际上,就是个背锅的,谁也不拿咱当一回事。 现在君象先一折腾,那帮平素眼高于顶的大族们,都老实得很。您是没瞧见,他们一个个录入血脉,那叫一个迫不及待。 我还以为这些大族们何等的高傲,会抗争到底呢,没想到也就那么回事儿,督导,您” 肖焘越 说越来劲,正滔滔不绝,忽地,注意到郑元子的眉头高高结起,肖焘深吸一口气,赶忙噤声。 郑元子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肖焘领命退走。 郑元子一屁股跌坐在座椅上,心里一片冰凉。 如果说因为杀戮,君象先捅出了巨大乱子,让他难以收拾,令他倍感烦闷。 那么肖焘此刻流露出的态度,则让郑元子内心深处,一片冰寒。 肖焘什么人,那是他的心腹,绝对舔狗。 以往,就属肖焘最看不惯君象先,一直处在对抗君象先的最前线。 现在好了,连肖焘话里话外,都流露出对君象先的佩服,遑论其他人。 通过一桩又一桩地搞事情,郑元子惊讶地发现君象先正在快速聚集着威望,若再让君象先这么折腾下去,他觉得自己这个督导就可以退位让贤了。 而这正是他一直以来排挤宁夏的根本原因。 独坐许久,郑元子起身推门而出,直入西花厅。 “大人,大君见了一下午的客了,真的疲乏了,正休息呢诶,大人,大人” 边章的大管家根本拦不住郑元子。 听到大管家的喊声,边章手忙脚乱地撸裤子。 才挥散双颊酡红的俏婢,边章黑着脸道,“郑督导,也好意思来见我?” 这一下午,边章不知花费多大心力,才勉强平息了汹涌的麻烦。 郑元子找来,他心里的火已经忍不住要喷出来了。 郑元子拱手一礼,“下官正为大君分忧而来。” 36章 新职 “分忧,哈哈,郑督导,我倒要听听你怎么替我分的这个忧。” 边章的怨气扑面而来。 适才来寻他的都是中祥州的有数大员,边章许诺无数,才终于安抚这些人。 但归根结底,他的麻烦未消。 不动宁夏,众人怨气难消。 动宁夏,他又没办法和中枢交待。 边章是左右为难,烦闷不堪,只能寄情于林荫小道。 郑元子道,“依下官之见,要解眼前死结,没有旁的办法,唯有一条,将君象先调离改制司。 现在诸君与其说怨气,不如说是惶恐。君象先如此不讲规矩的办事,不成体统,令所人心中不安。 只要将君象先调离改制司,大家心里一安,这怨气自然就消散了。” 边章眼睛一亮,“继续说。” 郑元子道,“君象先此人不简单,看着是胡闹,绝不让人抓住把柄,桩桩件件都办在道理上,还总愿意在办事时,拿影音珠留下证据。 这样一个难缠的家伙,若只是简单的调离,恐怕不能让他心服。 一旦他不服,又闹出乱子来,又是巨大麻烦。 所以,这次调离,不仅要安抚众官,还要安抚君象先。 依下官愚见,江夏县现在正缺一位县君,君象先正堪其任。” 边章拍着郑元子肩膀,“好好,看来我麾下当真是人才济济啊,这个主意极好。” 边章打心眼里赞成郑元子的主意。 原本,他将宁夏弄进改制司,是想让宁夏坐上火山口,没几天自己受不了了,主动去职。 可他万万没想到,最后的结果,是他先受不了。 现在好了,将宁夏调离改制司,安排为县君,是个绝妙的主意。 县君是方面大员,看职级和一个协办都是一级官,实际上前者含金量高得多。 宁夏若得任县君,就是累迁一级官,补齐了资历上的一大短板。 看着是平调,其实就是升迁。 如此调动,边章料君象先就是有意见,也只能自己憋着。 上下都怕了在改制司的宁夏,边章这边和郑元子商议妥当后,立时下发了调职令,流程走得飞快。 当天晚上,宁夏就接到了调令。 对此,宁夏表现得很平静,安安稳稳接过了调令,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痛快。 事实上,宁夏也没什么好不痛快的。 他折腾出这偌大风波,早就预料到了改制司定然是待不下去了。 但这一波走完,他已经很稳了,不管是地位上,还是心态上。 至少就从边章的调令上,他就能看出,人家是真烦他,也是真奈何不得他。 宁夏才回到家中,张彻已经在门口等着呢,他身边还立着个斗篷客。 张彻冲宁夏传音,宁夏招手,将二人引进门来。 才入院内,那斗篷客噗通一下,拜倒在地,“死罪,死罪,还请大人千万降罪” 说着,斗篷客解开斗篷,露出一张惨白的中年人的脸来。 此君正是四海会会首何庆。 仗着有蒯掣这位州中大员撑腰,何庆打压起新崛起的歃血盟时,是不遗余力。 谁能想到,宁夏果断出手,一击解决了蒯掣,从根子上灭掉了四海会的胆。 自听说蒯掣出事以来,何庆一直惶惶不可终日。 自冲歃血盟下手时,何庆就打听清了张彻背后杵着的是谁。 他并没把宁夏当一回事,即便知道宁夏是神魔贵族,但他更自信在中祥州,是权柄说了更算。 哪里知道,没过几天,蒯掣竟直接被宁夏堂而皇之地击杀了。 何庆立时就丧了胆魄,赶忙找到张彻,苦苦哀求,才求来这当面向宁夏请罪的机会。 “罪不罪的另说,但就冲你对歃血盟做的那些事,你觉得就凭这一句话就可以抵消你的罪过么?” 宁夏知道何庆肯定是带着好处来的,他懒得绕圈子,直接递给何庆一把梯子,要他赶紧将好处摆出来。 何庆取出一个一尺见方的黑匣,打开,内中装着两百枚中品引灵丹,“区区薄礼,不成敬意,此后每月我四海会都会有一百中品引灵丹孝敬给公子。 除此外,我四海会愿意和歃血盟结成同盟,全力帮助歃血盟扩张在中祥州的业务,还请公子千万恩准。” 比预料中的多一些,尤其是听到每月都有一百中 品引灵丹,让宁夏觉得何庆很是上道,此人值得深交。 张彻送走了何庆,又折回,冲宁夏拜倒,“公子天威,小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听闻公子要赴任江夏,不知可有什么训示下达?” 宁夏道,“歃血盟还要加快发展,也许用不了两个月,我会需要一大笔资源。这个,你先拿去用,知道你那边正缺这个” 说着,宁夏将何庆送来的那个方匣,推给了张彻。 歃血盟的事儿,他全盘交给张彻打理,深知一个组织在高速扩张期,必定会急缺资源。 说白了,现在正是播种的时候,宁夏舍得下本。 张彻千恩万谢,捧着方匣去了。 这一刻,他干劲十足。 遇到这样肯为部下遮风挡雨的公子,张彻热血沸腾,暗暗立誓非要干出个样子不可。 第二日一早,宁夏就拿到了调令,并搞来了江夏县的资料。 他正在家看资料,铁立新找了过来,宁夏道,“放心,答应你的事儿,我已经在办了,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调到州衙来。” 对铁立新的许诺,宁夏并未忘记。 此次调职,郑元子亲自找他的话,宁夏就提了调动铁立新这一个要求。 郑元子深恐节外生枝,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大人言出必行,下官万分钦佩,下官恳求大人,将下官调入江夏县任职,下官感激不尽。” 铁立新拜倒。 宁夏将他扶起,“铁营长这是何意?” 铁立新道,“大人不必多问,下官只愿在大人麾下听调。” 宁夏这才发现,铁立新嘴角新起一圈水泡,念头转了转,“我明白了,你这是受了我的连累,也罢,你便随我去江夏县履职。” 铁立新大喜,再度拜倒。 宁夏想的不错,自覆灭夏侯家后,铁立新受到了天大的压力。 他才意识到,不管是在承天府,还是到州衙,他身上已不可避免打上了君象先的标签。 有这个标签在,他只会被视作异类。 (); 37章 剖腹 意识到这一点后,铁立新虽然不甘,但也只能面对。 在听说了宁夏即将调任的消息后,他火速赶来,就为了投奔宁夏,免得失了宁夏庇护,自己成了众矢之的。 为着铁立新的事,宁夏再一次找到郑元子。 郑元子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心态,帮着完成了铁立新的调职手续,并嘱咐宁夏,江夏那边不能空悬无主,要他实心任事,再创佳绩。 翻译过来,就是希望宁夏快些离开州衙,赶紧去上任。 两人正说着话,肖焘捧着资料进来,宁夏含笑道,“肖协办,我这都要调职了,凭咱的交情,肖协办不帮着张罗一场欢送会。” 肖焘击掌道,“说的是啊,不管怎么说,也是高升,走到哪儿也是咱督导司的人。放心,这个欢送会我看还是不办了,啊,我还有事” 经过覆灭夏侯家一案,督导司的威权彻底被建立起来,让肖焘等协办深觉面上有光。 以至于肖焘等对宁夏改观不少,尤其在听说了宁夏即将离开,最后的利益之争也没了。 肖焘是真心觉得有必要给宁夏办个欢送晚宴,正说着,便瞧见郑元子一张脸阴得要滴下水来。 肖焘终于醒悟过来,慌忙遁走。 宁夏冲郑元子拱手,“我觉得肖协办有句话我得挺对,不管我走到哪儿,都是督导司出来的人。 到时候,下官若是遇到麻烦,督导定不会见死不救吧。总之,下官若在外面真混不下去,还是要返回督导司的。” 一听这话,郑元子呼吸都不顺畅了,才要说话,宁夏冲他一抱拳,阔步远去。 江夏区位在武昌府最南,襟山带河,兴胜之地。 宁夏跨乘着州衙赐予的县君车驾,一路赏山观河,便倒了江夏县地头。 因着时间紧,宁夏只在斜阳村住了两天,陪着小丫头下棋,讲故事,烹饪,玩个筋疲力竭,这才往江夏府赶来。 此番赴任,他就带了两妖。 一个是铁立新,被任命为江夏县县尉,掌握一县武力,其实也就是三十余兵丁,还兼着衙差。 另一个是成风,张彻的心腹,是张彻塞过来的。 用张彻的话说,歃血盟不管何时,都是效忠公子的,现在公子出外任官,歃血盟就是公子的一把利剑,何时有需要,一声令下,歃血盟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成风过来,就是代表歃血盟的力量。 车驾越过麻雀湖,宁夏吩咐铁立新降下车驾,在官道上缓行。 宁夏想借此机会,查探县里的民生c政情。 宁夏过分在意自己的仕途,是因为他很清楚每一官阶,都对应着巨大的资源。 何况,他这个县君,注定是个流水官,用不了多久,他还得回到州里,那里才是他的舞台。 所以,江夏县君这一站,他打算还是要有所作为的。 一路行来,但见天地荒芜,赤地百里,遍地面黄肌瘦的乡民,更有甚者,有妖显露本体,蹿行于荒野,茹毛饮血。 来这边久了,见多了人形人貌,宁夏都快忘了此间乃是妖域。 在他看来,这里的妖族和人族,从形貌c文字,饮食c再到共情能力c三观,几乎和人族无异。 在这里见到妖族茹毛饮血,和在人族世界见到灾民易子而食,基本没什么区别。 “江夏县的民生凋敝成这样了?” 铁立新皱眉道,“上面听到的都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没想到下面竟是这副惨状。” 成风讥道,“一直以来,不正是如此么?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早些年,我在家乡,这样的场景见多了。 本来是土地肥沃的鱼米之乡,偏偏大族们要兼并,要盘剥,乡民苦不堪言,只能四处流荡c祈活。 劳力不足,大族们兼并来的土地,宁肯荒芜,也绝不肯送给流民们耕种。从这个角度讲,中枢推行改制,当真是挽救民生的德政。 只是,再好的德政,推行到下面,十分能落下两分,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临近正午的时候,车驾进来江夏县城。 一路过来,所见皆是惊人的贫瘠和荒芜,宁夏原以为江夏县城必也凋敝。 岂料,恰恰相反,整个县城人烟稠密,城墙高深,宽阔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一家家商铺沿街大开着,鳞次栉比,沿街叫卖,好不热闹。 导引车驾的天马神骏,兼之车驾上的纹饰醒目。 车驾才进城来,熙攘的街市立时分开 ,主动避让着道路。 宁夏想查探民情,从车驾中下来,让铁立新和成风先去县衙打前站。 混在熙攘的人流中,很快,宁夏手里就多了一袋包子,五香卤肉馅的,个大饱满,咬一口流油。 宁夏边吃边行,觉得就冲县城的繁华程度,搞好江夏县的民生,希望还是极大的。 快行到内城时,宁夏的乐观消失不见了。 他竟然见到了收费关卡,十个铜元,才可放行。 仔细一打听,才知道,内城住的都是贵人,在那里售卖货物,往往能卖出高价。 二者,也是避免穷酸在内城扎堆,惊扰了贵人们,所以要收费。 开始,宁夏还以为这收费的卡子,是县衙所立,再一打听,收费的卡子是汪家所立。 因为他家占了大半条巷子,要往内城,必须经过巷口,因此便设了这道关卡。 宁夏忍着不痛快,缴了十个铜元,进来内城。 沿途,又遇到四道类似的关卡,一路钱先生开道,才终于进了内城。 入得内城,果然清净不少,连街道都格外干净。 来不及细细打量,他便被西北方的热闹吸了过去。 却是一家酒馆前,挤得人山人海,呼喝声响彻云霄。 宁夏正欲探个究竟,便见一个少年捂着肚子从人堆里钻了出来,大量的鲜血从指缝流溢出来。 少年踉跄几步,身子一歪,栽倒在地,正躺在宁夏身前。 宁夏才发现,少年的肚子被划开一个巨大的创口,一截肠子断在外面。 他运指如飞,取出针线,麻利地替少年缝合好伤口,往他口中打入两枚丹药。 奄奄一息的少年,呼吸变得均匀起来。 38章 下马威 妖族少年生命力本就强大,否则也不会剖开了肚子,扯断了肠子,还能活这许久。 宁夏虽不是专业医师,缝合技术也差,但照猫画虎,弄了一下,再辅之于疗伤丹药,妖族少年的命就这样保了下来。 “啧啧,还真有敢插一手的。” “也不瞧瞧雄家是什么人家。” “一看就是外地人,这下有好戏看了。” “” 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都憋着劲儿要看好戏。 “你快走,不用管我,雄家阴毒,别连累了你。” 妖族少年推开宁夏,挣扎着站起身来。 嗖地一下,两根竹筷如利箭一般射来,快比流星赶月,正射向少年的腿弯。 两记灵虚指射出,两支竹筷应声炸碎。 啪,啪, 一个黑袍中年从酒馆行出,轻轻拍掌,“好俊的功夫,难怪敢来插一杠子,外乡人,报个名号吧,免得误伤。” 宁夏盯着黑袍中年,“当街施暴,阁下眼中看来是没有王法。” “哈哈” 不止黑袍中年大笑,围观看热闹等人也哄笑出声,仿佛宁夏了个极可乐的笑话。 “王法?在江夏,我雄家和王法也差不离,你想要怎样的王法?我现在便可给你。” 黑袍中年大笑。 笑声未落,宁夏已化作一道残影,扑到近前。 黑袍中年大惊,掌中真元凝聚,才要扑出,宁夏已到近前。 黑袍中年掌中的真元击中了宁夏,宁夏身上闪过一抹青气,便听咔嚓数声响,黑袍中年周身的关节被卸掉了数处。 被宁夏拿住要穴,擒在手中,整个身子仿佛被拆去了骨头。 “当众咆哮王法,罪在不赦,都散了。” 完,宁夏提了黑袍中年晃身离开。 不多时,他赶到了县衙,成全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宁夏将黑袍中年抛给成全,“看稳妥了。” 半柱香,宁夏在内堂落座,成全疾步冲了进来,“公子,你可知你擒的那人的身份?” “怎么,你知道?” 宁夏含笑道。 成全道,“那家伙一直在叫骂,我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我让铁县尉看着他,急急赶来禀报,生恐公子一个不察,行差踏错。 公子可知江夏雄家?江夏三大家族,雄家,蔡家,公孙家,势力都能延续到武昌府,是本土的实力派。 此次江夏县君出缺小半年,皆是因为雄家c蔡家c公孙家在角逐县君一职的缘故。 公子突然降临,打乱了三家的算盘,三家明里暗里都会对公子有看法。现在公子一来就抓了雄家的三公子雄本,这无异于火上浇油,还请公子三思。” 宁夏缓缓点头,“做得很好,成风,张彻派你来,算是来对了。你不止要做好我的眼睛和耳朵,能积极找出可能存在的问题,这真的很好。 不过,我来这儿当县君,就不是来做太平官的,你可明白?你走一趟,问出来雄本当日和那个少年到底因何而起的冲突。” 成风凛然,快步去了,暗道,“自己还真是卖弄了,连州衙那么波诡云谲之地,公子也能谈笑纵横,何况区区一个江夏县。” 目送成风去远,宁夏扩了扩胸,一来就撞上这场风波,他心里是很满意的。 如果江夏县风平浪静,宁夏会失望。 好在江夏的局面,和他收集到的资讯相差不大。 并不需要成风禀报,宁夏早就通过收集到的资料,弄清了江夏现在的上层局面。 雄家c蔡家c公孙家盘踞江夏,不仅控制地方,势力也早就渗透到了衙中。 这样的开局,换个人来江夏担任县君,堪称是地狱级的难度。 但来的是他宁某人,一切自然不一样了,他没有别的技巧,只有一招。 忽地,门外传来击鼓声,紧接着,蹬蹬脚步声传来,堂前掌事的班头曹猛来报,“有人击鼓鸣冤。” 宁夏摆手,“带上。” 不多时,一个白袍青年阔步行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十几号人,皆身着公服。 “见过县君。” 十几名公服人员齐齐冲宁夏拱手行礼。 适才宁夏入县衙,除了三班班头曹猛,和几个书吏,县衙掌事的县丞c功曹c三房检事等县衙中坚官吏一个不在。 好在妖域的县衙,不比凡俗,公文上 的法诀足以激活正堂县君宝座处的禁制,县君大印便存于彼处。 此刻,宁夏手持大印,一身公服,无须向众人出示公文,众人便自动认可他的身份。 “尔等何人,因何击鼓。” 宁夏端坐大堂,高声喝道。 白袍青年才要话,宁夏一拍惊堂木,“既不通报身份,又不下跪,尔等当此间是何地方,来啊,逐出去。” 三班班头曹猛吃了一惊,身子颤了颤,没敢动。 堂下众人皆沉下脸来,白袍青年身后,一位圆脸中年上前一步,冲宁夏拱手道,“下官蔡青,忝为江夏县县丞,见过县君。县君初来乍到,以下官愚见,此案不如交由” 不待蒋青完,宁夏重重一拍惊堂木,“既是愚见,就不用大放厥词了。一个佐官,无品无级,见了本官既不大礼参拜,还敢大言不惭,足见昏聩无能,还不速速退下。” 宁夏字字诛心,蔡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其余人等也都听得呆住了。 来的那白袍青年乃是雄家老四雄杰,雄本被擒拿,雄家第一时间就探听到了真相。 雄家火速联系了其他两家,江夏县的上层力量因此汇聚,雄杰c蔡青率领江夏县的其他官佐赶来,名为击鼓鸣冤,实际就是兴师问罪。 他们自忖这么多力量团结在一处,纵然君象先是县君,也只能妥协。 毕竟没有哪个县君可以坐视整个政权瘫痪,而无动于衷。 岂料,宁夏根本无视众人的下马威,反倒直接硬顶了上来。 “你,你” 蔡青面红耳赤,指着宁夏,被噎得不出话来。 他可是堂堂县丞,上任县君在时,被他搓扁揉圆,弄得灰头土脸下台。 他根本就没想到,君象先根本视他如走狗,还敢让他跪下行礼。 他要被气疯了。 39章 密议 “蔡县丞,你是何品级,可有官徽?无官徽之下官拜见上官的礼数,还要我教你不成?” 宁夏冷声喝道,“来啊,曹班头,将此獠拖下去,重责五十大板。” 曹猛惊呆了。 县君赏县丞板子,八百年也没听说过啊。 蔡青气乐了,指着宁夏怒喝道,“姓君的,不要以为你在州衙嚣张,到了此间也可以肆无忌惮。整个江夏县,敢打老子的人,还没生出啊” 蔡青喝声未落,宁夏已将他扑倒,一脚踏在他背脊上,蔡青动弹不得。 宁夏大手一招,一根又粗又圆的刑杖就落入手来。 他抡圆了刑杖,重重砸在蔡青背脊上,一击下去,蔡青已然喷血。 初始还能叫骂,后来只剩了求饶声,最后连求饶声也发不出来,竟昏死过去。 满场一片死寂,众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亘古奇闻,县君亲自行抄起刑杖,打了县丞五十大板。 “曹班头,你可以滚了。” 宁夏一指目瞪口呆地曹猛。 “啊!” 曹猛惊了,“不,县君,您不能啊” 曹猛话音未落,刑杖便扫了过去,曹猛一张嘴被打出了血雾,直接飞出大堂去,“不尊上命,这一下是轻的,再有人不尊上命,本官就拿王法和他说话。” 说着,宁夏调转刑杖,一指白衣青年,“可是你击的鼓?你有何冤屈?” 雄杰喉头仿佛生刺,竟说不出话来。 啪的一声,刑杖抽在雄杰脸上,将他抽得横飞出去,“无冤而击鼓?该当何罪。来啊,将此獠拿下。” 副班头贾康惊呼一声,撒腿就跑,其余的衙差也惊作鸟兽散。 宁夏大手一挥,令签如利箭飚射,嗖嗖射出,二十余衙差,无一漏网,皆被射倒在地。 “疯了疯了,县君,你可知” 功曹刘龙终于忍无可忍,暴声喝出,喝声未落,宁夏刑杖挥出,将他满口牙打落,“轮得着你一介草民,在此间咆哮。” “他,他是功曹刘龙” 上公房检正姚措急声道。 “他不通名姓,我怎知他是何人,既是功曹,缘何不来行礼。你又是何人,这里有你这草民说话的份” 话音未落,宁夏挥杖又扫翻了姚措。 这下,众妖都惊了,纷纷跪倒行礼,自报名号。 任谁也瞧出来,这个县君根本不讲其他,只相信自己手里的实力。 只要找到借口,随时便要出手伤人。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怂就怂吧。 将将中午,整个县衙前,聚的人山人海。 自县丞蔡青以下,功曹刘龙c上房检正姚措,三班班头c副班头c众衙差,足足三十号人,皆被五花大绑,戴了八十斤的大枷,跪在衙前示众。 多少年了,县衙何曾有过如此惊悚的一幕。 新到任的三班班头成风,指挥着新上任的一众来自承天府的差役,一边押解着众犯,一边指着告示,宣读着新任县君到任,每月逢三c逢七视事的消息。 将将到下午,县尉铁立新率领三十县兵,突袭了内城和外城之间的各大关卡,直接将设卡之人擒拿。 按照宁夏的指示,在设卡口,当众执行鞭刑,鞭死设卡恶霸十余人。 一时间,整个县城都震动了,大量许久不曾进入内城的妖族们纷纷朝内城涌来,县衙前成了风暴中心。 忽地,一个少年行上前来,摘下鼓槌,咚咚咚,巨鼓敲响,阖衙震动。 傍晚,城北雄家。 占了小半条街的雄家,从来都是城北的禁地,普通百姓有事要去城北,也只能选择绕道而行。 往日里,雄家门前都是一片素净。 然而今日不同,从下午开始,一队队车马就开始朝雄家汇聚,到了傍晚,偌大个雄家已经聚了两百多号人马。 正堂内,高朋满座。 正堂里间密室,二十多人齐聚一堂,人人面色凝重。 “没什么好议论的,姓君的太不像话了,他便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也没有这么过分的,他以为他是谁,一来就打了咱们的人,毁了多年的关卡。更重要的是,我听说雄本和雄杰,都被他抓走了,这算什么,分明没拿咱们当回事” 蔡家家主蔡奇拍案而起,恨声喝道。 公孙家家主公孙子 玉跟着表态,“我等本敬着他君象先是从州衙来的,本欲互利互惠,和平相处。却没想到他这么不识抬举。 姓君的在州衙干的事儿,诸位也都听说了吧。他现在是弄得天怒人怨,州里想要看他倒霉的,不计其数。 说白了,他就是发配而来。咱们上面又不是没人,何必怕他。 这次弄倒了他,说不得州里有的是人领咱的人情。啸北兄,你该拿个大主意了。” 才到雄家,蔡家家主蔡奇c公孙家家主公孙子玉都早早亮明了态度,要和宁夏周旋到底,只是雄啸北迟迟不肯表态。 紧接着,县衙诸多官吏被枷号示众,有人敲击鸣冤鼓的消息传来。 雄啸北才召开了此次秘会。 平心而论,他是不愿和君象先起冲突的。 一者,前任的县君就是因为不肯配合他们三家行事,被弄走的。 新来一个县君,总不能屁股还没坐热,又被弄走? 这样蛮干,州里c府里都会起非议的。 二者,君象先的来历,他们早就打听明白了。君象先头顶上上神魔贵族的帽子还是有着极大影响力的。 三大家族其实更愿意配合君象先,助他成功,结个善缘。 然而,三大家族哪里知道,宁夏还没来赴任前,在阅读了江夏县的相关资讯后,早就将这三大家族当作了自己的军功章。 初来乍到,暴起发难,是早就盘算好的。 而宁夏没预料到的是,三大家族太过豪横,简直处处破绽。 他原本以为,要找破绽,需要时间,却没想到初来乍到,三大家族的破绽处处可见。 如今,宁夏的所行所为,在雄啸北看来,已经将三大家族逼到绝境了。 雄啸北必须表态,“蔡兄,子玉兄,当此关头,还得你我三家同气连枝,共度时艰。” 说着,重重一拱手。 40章 激化 蔡奇杰c公孙子玉同时拱手一礼,同声道,“啸北兄无须客气,尽管发号施令。”雄啸北回礼,“如此,雄某就拿大了。依雄某之见,此番对付君象先有三策。一者,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 君象先一来就如此骄狂,摆明了是想激我等出手,只要我等出手,便是犯错。 我研究过君象先近来在州里干的事,此人最好借律法之名,以辣手杀人诛心。 在这个关头,咱们必须收敛好自己。君象先折腾律法,咱们就想办法在府里用力。 总之,他打他的,咱打咱的。 二者,必须备下强力手段,以防君象先暴起发难。侯伟贤侄c博贵贤侄,二位有万夫不当之勇,关键时刻,还须你们出手防住君象先” 蔡侯伟c公孙博贵,乃是蔡家和个公孙家的武力最强者,都有筑基后期的实力,一身神通,漫说在江夏县,就是在武昌府也有一席之地。 是蔡家和公孙家的武力保障。 蔡奇杰道,“啸北兄太自谦了,谁不知江夏县第一强者是令郎雄极客,距离结丹也只一步之遥。有他在,博贵或许能交相辉映,犬子又算得了什么。” 公孙子玉也跟着客气两句,雄啸北挥手,“二君太谦虚了,既如此,应对君象先暴起发难的小组,就由雄极客c蔡侯伟c公孙博贵三人负总责。 接下来,我要强调最后一点。咱们先按兵不动,静等君象先折腾。他折腾越过火,上面必定越看不过眼。 时间是站在咱们这边的,只要时间一久,咱们在府里加大活动力度。不说掀翻君象先,让他挪挪位子还是不难办的。 总之一句话,只要咱们团结一心,一起努力,区区一个” 哐的一声,密室石门被撞响了,雄啸北大怒,大手挥开了石门,他的心腹管家立在门外。 雄啸北强压着怒气,“什么事不能待会儿再说,非要现在来搅和。” 管家急道,“家主,是王检正有急事禀报。” 说着,他让开了身子,身后现出一人,正是中公房检正王康。 “王检正快快有请。” “终于有人出来了。” “公孙家的乘龙快婿,这个时候能来,还得是自己人呐。” “王检正,县衙到底是怎么了” 众人七嘴八舌,不待石门封闭,就问候出声了。 三大家族快速摈弃前嫌,抱成一团的直接原因,并非是宁夏打破了三家在内城设置的卡哨。 也不是雄本c雄杰被抓。 而是宁夏快刀斩乱麻,自上而下横推了县衙原有的公职体系。 那里才是三家的核心利益所在,三大家族盘踞多年,操控一方,可以和县君对抗,正是因为县衙上上下下,充斥着他们的姻亲c故旧。 宁夏从上而下这一折腾,等若是断了三大家族的根基,他们焉能坐视? 公孙子玉挥手压下乱声,“康儿,你和大家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康喘息未定,惊声道,“诸位,诸位,赶紧逃,赶紧逃吧,这次来的君象先是疯子,是疯子啊,晚了怕就来不及了” 王康先声夺人,一下子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走了。 公孙子玉道,“到底是何事,休要胡言乱语。这里是江夏,背后还有武昌,他君象先还敢大开杀戒不成?” 王康道,“三叔,您有所不知,姓君的这次把民气全炒热了。县丞都被枷号到了县衙外,产生的震动实在太大了。 今天上午,君象先和雄本兄起冲突,全因一个叫菁夫的小儿。菁夫小儿狂悖无礼,觊觎雄本兄的美妾,雄本兄稍作惩戒,竟被姓君的撞上。 适才,菁夫小儿敲击鸣冤鼓,君象先开堂问案。菁夫小儿诬告雄本兄,说是雄本兄想霸占他家良田,故意在酒馆污蔑他偷食了雄本兄的蓝玉螺。 菁夫小儿自己剖开肚皮验证,又说是雄本兄逼迫他干的,还找了几个无知愚夫做伪证。 君象先糊涂官判断糊涂案,竟然直接判了雄本兄诬陷c害命的重罪” “混账!” 雄啸北勃然大怒,“他竟敢如此陷害我家。” 他当然知道所谓的菁夫诬告,不过是王康美化的结果,真实情况应该就是菁夫在公堂上自陈的那样。 可这又如何,区区贱民,有何资格控诉豪大家? 王康道,“问题的关键是,他不知用了什么邪法,竟然逼迫了雄本兄认罪画押。他当堂打了雄本兄一百大板,判了二十年 徒刑。 当时,整个公堂都轰动了,大量无知愚夫开始兴风作浪,一个接一个上告。 一个时辰,我等就录了诬告案八十七桩,桩桩诬告都指向我等三家,简直岂有此理。 这还不算,姓君的召集我等,让我等三日内不要回家,在衙中整理案情。 口口声声说要坐实了案件,还说两日之内,便要向州衙行文,请动州衙发兵来助。 为防止消息走漏,他设置了法阵,防止秘宝传递消息,还派出重兵,把守住县衙。 然则百密一疏,他哪知我房间有一条密道,趁着防守不注意,我从密道脱出,直奔此处。 三叔,还有列位前辈,且不可耽搁。换作旁人,我们根本不必担忧,毕竟想连根拔起我们三家,简直和覆灭整个江夏县没什么区别。 可此人是君象先,他就是个疯子,连州衙里的豪族,他说灭也就灭了。三级高官蒯掣蒯别驾何等身份,他说杀就杀了。 一旦让他明日向州里送出文书,便再无回旋余地,他在州里本就调动过兵马。 州兵一来,我等便是砧板上鱼肉。 诸位,当断不断,必生后患,速速遁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我此次走脱,恐怕再难返回县衙,且用不了多久,君象先一定会侦知我走脱的消息,届时,他恐怕要提前展开行动了。 诸位叔伯,切莫自误,晚辈现在就退走了,保重!” 说着,王康拱手团团一礼,便要离开。 众人面沉如水,一时间,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41章 人心不可量 “且慢!” 雄啸北叫住了王康,“世侄传讯不易,这个情,我们受了。敢问世侄,现在衙中有多少兵力。” 王康双目圆睁,场中众人都惊呆了。 “啸北兄,你这是何意?” “啸北兄,不到万不得已,何必走这条路,姓君的未必敢把我等如何?” 公孙子玉c蔡奇杰都意识到雄啸北想走最险的那条路。 雄啸北拱手道,“诸君应该知道,雄某生平最不愿弄险,倘若有一条路能走,熊某绝不会出此下策。 但现在的情况是明摆着的,姓君的要将我等一网打尽。一旦真的等他将公文传入府中,府中大军一到,我等再无机会。” 王康瞪圆了眼睛,“不可,啸北世伯,万万不可。君象先到底是妖庭命官,我们若是冲他下杀手,中枢定不肯干休。 一旦中枢较真,立时就是玉石俱焚的局面。” 公孙子玉冷哼道,“浅见。当今天下,杀官造反的还少么?也不见最后没个下场。何况,咱们只杀官不造反。只要做得干净,让上面拿不住把柄,便可保无虞。 别忘了,姓君的在州衙是怎样的风评。想他死,想看他倒霉的高官比比皆是。只要这件事办得稳妥,是一点麻烦也没有。” 王康惊慌的表情稍稍镇定,“话虽如此,可君象先到底是君家的人,若让他死在这里,君家一旦找上来” 蔡奇杰哈哈大笑,“君家传承无数岁月,开枝散叶得恐怕君家老祖都不知道有多少君家子弟了。 他君象先一个流落到下界的旁门子弟,便是死了,只怕也是悄无声息。王康贤侄,你报信很及时,我们不会忘记你的大功的。 只要君象先完蛋,你即便不能竞争县君,争一争县丞的位置,还是足够的。” 王康大喜,拜倒,“多谢世伯。既然诸位长辈如此定计,晚辈豁出命去奉陪就是。只有一点,君象先凶悍,至少有筑基中期的实力,且邪法可怖。 传闻蒯掣蒯别驾就是死在他的偷袭之下,足见此獠阴狠,若要行动,扑杀宁夏当是第一要务。” 一头赤发的雄极客哈哈大笑,“区区一个筑基中期,算得了什么。雄某无相神功大成多年,还不曾斩杀强敌。一个县君,勉强凑合。” 雄啸北道,“事不宜迟,诸君,速速号集力量,半个时辰后,展开行动,围攻县衙,刀兵所过,鸡犬不留。” 尽管说得豪迈,任谁都知道这是一步险棋,一旦有丁点意外,便会崩盘,随之而来的就是灭顶之灾。 三大家族再不留力,半个时辰不到,便号集了近三百人马,其中筑基境占了大半,还配备了不少制式装备,推出一枚灵阵炮来。 酉时三刻左右,借着夜色,三百叛军将县衙前后围堵得水泄不通。 并在雄啸北的指挥下,大量阵石升空,布置出一个个遮掩禁法,和防御禁法。 乱光扑天,立时惊动了县衙,县衙内传来阵阵惊呼和忙乱。 嗖地一下,一道红光冲天,雄啸北放声大笑,“禁阵已成,此乃瓮中捉鳖,都别打死君象先那兔崽子,老子要一刀活劈了他。” 雄啸北一声令下,众叛军火速推倒又高又厚的围墙,从四面八方冲进了县衙。 王康头上绑着红绸,一马当先,高声喝道,“杀贼啊!” 他才冲进县衙,便听轰鸣声响起。 轰! 轰! 轰! 三道强悍的冲击波扫出,叛军密集的冲锋阵营,顿时被凿出三个巨大的窟窿。 叛军推出的灵阵炮还不及发威,就被冲击波扫中,化作一团废铁。 雄啸北痛苦地闭上眼睛,心里一片冰凉。 “狗?的,上当了!” 公孙子玉仰天怒喝,“王康,王康,老子活吞了你。” 霎时,公孙子玉化身一条龙角巨蟒,气势无伦地冲阵,身形动处,掀起巨大气旋。 轰! 轰! 两记灵阵炮轰来,他庞然的巨蟒之身扭动,竟然避开。 眼见巨蟒已扑入衙中,一个白色身影冲霄而起,直射巨蟒,嗖地一下,一根乌沉铁棒如利箭射来,精准地钉入巨蟒头顶。 白色身影翩然落定,立在铁棒顶端,不是宁小骨又是何人。 “散开,散开,跟狗?的拼了。” 雄啸北怒喝一声,率先冲出,蔡奇杰紧随其后。 众叛军谁都清楚,已经没了退 路。 此次围攻县衙,就是破釜沉舟,不胜则亡。 大军冲入的时候,宁夏正独坐高堂。 张彻拜倒,“公子,火候差不多了,诸君早憋得久了,再不下来,大家就要憋疯了。” 宁夏微微点头,张彻大喜。 张彻才冲出门去,大手一挥,一道七彩焰火腾空。 霎时,县衙的地面生生塌陷一块,大量人马掩杀而出,人人坚兵精甲,锐不可当。 一场大战,持续了半柱香,终于落幕。 三大家族推举出的三位准备应付宁夏的强者雄极客c蔡侯伟。公孙博贵,连宁夏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扑杀当场了。 战后论功行赏的活儿,宁夏交给了张彻去办。 该给下面人竖立威信的时候,宁夏绝不抢风头。 他也没忘了王康之功,拔擢他作了县衙的功曹。 王康拜倒谢恩,“县君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 宁夏摆手,“你是自助者天助,接下来,呈报给上面的公文就交给你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写。” 王康叩首,“下吏胸有成竹,只是三大家还有些旁家别枝,若不一网打尽,恐生后患。” 宁夏怔了怔,“也交给你办。” 王康再谢,退走。 王康才离开,铁立新从后堂转了出来,“县君,这就是个无耻小人,何必用之。” 宁夏笑道,”小人有小人的用法,若没他,要灭这三家焉有今日的顺利。” 铁立新怔了怔,“我至今想不通,他是公孙家的女婿,缘何主动投效县君。为了取信县君,他自告奋勇去诱敌,还不惜交出命血。 这样的小人,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县君不可不慎用之。” 宁夏点点头,”万丈深渊终有底,未有人心不可量。你的嘱托,我记下了。” 42章 化怨 ,半命妖师 铁立新离开不久,张彻赶了过来,“共计得筑基以上残尸一百六十七具,抄没三大家族,所得资源,按中品引灵丹大致汇总,计一千九百三十余枚。 不过变现需要时间,尤其是大量的田产,变现起来很是麻烦,若是急卖,恐怕也售不出高价。” 宁夏道,“尸体给我,其余资源,你先收着,够不够论功行赏的?” 这次,张彻调集来的不止是歃血盟的力量,还有四海会的精锐。 自打蒯掣完蛋后,四海会的何庆彻底倒向了歃血盟,现在双方合作得很是密切。 张彻道,“即便不够,差得也不会多,公子不便操心,我会料理明白。” 一场大战,因着三大家族自己布置好了禁阵,里面打得天翻地覆,整个江夏县城竟丝毫未觉。 只是一早醒来,不少人都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即便铁立新率人将县衙内外的血迹冲刷多遍,没有一场大暴雨,这浓郁的血腥味怕是散不去的。 不到中午,县衙已留言蜂起,正午时分,县城内外,数十张榜文张贴而出,历数三大家族无数罪恶,言明三大家族已尽数被诛。 整座城池在短暂的死寂后,忽然陷入一场狂欢。 而这场狂欢,随着“勉天赋一年”的榜文张贴出后,达到了。 傍晚,武昌府府衙,菊香厅。 府君郑昌化才收到来自江夏县的奏报,便火速招来了心腹谋主江津。 江津看完奏报,怔了足有十余息,才连声叹道,“狠,是真狠啊,连根拔起,片甲不留,他,他怎么敢” 郑昌化轻轻在黄梨木椅背上拍打着,“他怎么不敢?蒯掣都宰了,动几个土豪有什么不敢。可笑那些土豪,平日自诩了不得。 到关键时刻,跟蠢猪一般,竟然被君象先玩弄鼓掌之上,简直可笑。” 江津皱眉,“不得不,君象先设局巧妙,还找了内应,更关键的是,他巧埋伏兵,这一招很是阴毒。 对了,他用的是私兵,咱们是不是要在这上面做做文章?” “做文章?做什么文章?” 郑昌化微笑问道。 江津诧道,“府君,您不打算和君象先为难?蔡奇杰和您” 郑昌化摆手,“蔡奇杰拜我老子作干爹,为的还不是攀上我,难道还有什么真情实意不成? 他人都死了,难道要我为他赴汤蹈火? 姓君的狠呐,咱们犯不上招惹这种敌人,他愿意折腾,由得他折腾。 瞧瞧人家证据准备的,多充分啊,到了州里,大君也不能拿人家怎样。” 江津拱手一礼,“府君高见,像君象先这样难缠的家伙,确实没必要招惹。依我看,州里就是觉得他难缠,才一股脑儿扔到江夏的。 州里都不管他,咱们也没必要管,依我看,照君象先这么折腾,恐怕也没几天好活了。” 郑昌化眼睛一亮,“江兄是听些什么了?” 江津摇头,“听是没听什么,但事情是明摆着的,有道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君象先动了太多人的利益了,实话,我至今都想不明白,他一个神魔贵族出生的公子,为何行事如此急烈,仿佛迫不及待一般。 以往,他在州衙,团徐c宁北之流,不好行事。现在他蜗居江夏,天高地远,避无可避,择一团徐c宁北,即可灭之。 大人以为,这等情况下,君象先还能活几天?” 团徐c宁北,皆是古之著名刺客。 郑昌化含笑道,“江兄高见,如此来,咱们确实不用急。那这次江夏的空缺,缓缓?” 江津笑了,“当然要缓缓,现在根本叫不出高价,便是白送,又有几人敢去江夏赴任?那君象先申请的免税?” 郑昌化摆手,“允他,我可不想招他。” 江夏县沸腾了。 从告示张贴出去的那天,便有大量的妖民击鼓鸣冤,一桩桩案子被登记c被审理。 三大家族大量的走狗被缉拿,整个江夏县呈现一种病态的热烈,这种热烈还在向郊外的乡镇蔓延。 案件的审理到了第三日上,宁夏就把审理工作交给了王康。 他已经坐不住了。 起因是他眉心越来越热,内心深处越来越悸动。 他急忙返回后衙密室,盘膝坐定,放出神识,忽地,他仿佛感应到天地之间,一股缥 缈的气息。 与此同时,他眉心处的热度越来越炽烈了。 宁夏念头一动,指间血液溢出,一枚剑丸现在掌中,剑丸才现,那股缥缈的气息,便朝剑丸中钻去。 霎时,宁夏眉心处的热度褪尽,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空灵之感。 他默默的炼化那股气息,内心越来越平宁,继而生出窃喜,“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宁夏终于明白,那缥缈的气息,就是消解的怨气。 他的剑丸乃是炼化怨气而成,一直无法化剑,他还以为是自己修为不到。 后来一想,秦可清在筑基境时,早就能化剑了。 至此,宁夏弄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此刻,他灭掉雄霸江夏县多年的三大家族,随着一桩桩冤案的重新审理,以及免税政策的推行,积压在江夏县亚敏身上多年的怨气开始消解。 这种消解的怨气,竟然引动宁夏的气血,才导致他眉心发热。 此刻,消解的怨气被一点点炼入剑丸中,宁夏隐隐感受到剑丸和自己的感应在加深,原来的混沌一片,渐渐变得清澈。 这种祭炼足足持续了三天三夜,直到空中消解的怨气,再不能被引入剑丸。 炼化方才结束。 心念一动,宁夏催动剑丸,刷的一下,白光扑簌,光芒大盛。 宁夏紧皱眉头,实在弄不明白,为何还是不能显化剑气。 他能感受到剑丸中的怨气消解得差不多了,但和这剑丸总是隔着一道什么屏障。 “看来还是机缘不到。” 宁夏放弃了祭炼,出关。 这时,州里和府里的公文已到,果如所料,宁夏的奏报都被批准,三大家族直接被定为叛逆。 43章 刺 打扫干净房子,宁夏开始搞建设,主要是任官。 整个许江夏县,除了县丞,他无权任命,其余的职务,他都可以任命。 只需报知府中,府中没有专门文书否决,任命就算通过。 宁夏无意盘踞江夏县,张彻带来的人马自大战结束后,就被带走了。 宁夏任命的官吏,也都是本土派,绝大部分都是新招募的良家子。 他除了紧握人事权外,其余一应事务,都委托给了铁立新,成风c王康三妖。 这日,他在县城中微服私访,路过李老五包子铺,买了一袋包子,才行出一条街,宁夏忽地转过头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提着一把胡琴,目光温和地盯着他。 “你来了。” “我来了。” “你到底还是来了。” “我到底还是来了。” “你一把年纪,这又是何苦?” “人家出的价钱高,我拒绝不得。何况,我也想见识神魔贵族全形态下,到底有多厉害。” “换个地方,此间皆是吾子吾民,何必多伤无辜。”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他们能死在我的琴声下,未尝卧槽” 老头话没说完,宁夏身上冒出符光,人已经没影儿了。 老头冷笑一声,指间清光凝聚,化作一只飞鹤。 飞鹤蹁跹,腾空而去。 宁夏才出现在百里之外的乌当山脚,飞鹤的身影便到了。 宁夏抬头望见飞鹤,知道走不脱,索性不走了。 至于老头的造访,在他预料之中。 为了快速登上高位,为了快速聚敛资源,他一路倒行逆施,自然结下仇家无数。 他甚至懒得想仇家来自何方。 他更不愿避开,因为避无可避,除非他自己去职,否则,只要他在江夏县,人家总能找上门来。 他既然敢惹事儿,便自信有肩膀能抗事。 来的纵是结丹,又如何? 他盘膝打坐,将身体状态调整到极致,随即,反掌现出一道金刚纹,没入体内。 紧接着,一道音波隔空袭来。 音波所过,衰草c蓬蒿,巨木,皆被齐齐切断。 宁夏大手一挥,真元聚成护罩,音波击在护罩上,竟发出铮铮地金铁之声。 “如此凝实的护罩,筑基中期的实力,难以想象。” 老头乘风而来,轻轻拨弄指间胡琴,大片音波在空中凝聚成一把气势绝伦的大关刀,凌空斩落。 宁夏指间轻弹,数十道指剑转瞬射出,将巨大关刀射得百孔千疮。 “灵虚指,这么霸烈的灵虚指,少见。” 老头含笑说道,继续拨弄胡琴,源源不断地音波攻击,密如骤雨。 宁夏的灵虚指根本跟不上,索性他放弃了攻击,护罩护体,任由音波轰击。 “结丹境只有这点实力么?真让人意外。” 宁夏轻轻拍动胸前的官徽,好整以暇地道。 老头笑道,“既然你急着上路,我就不陪你玩了。” 嗖地一下,一只银色的炼尸毫无预兆地扑出,直射宁夏。 炼尸浑身干枯,面容模糊,举手投足间,地面塌陷,所过之处,巨木应声而倒。 转瞬炼尸已扑到近前,飚若疾风。 眼见宁夏便要被炼尸扑中,一道身影扑出,乌沉铁棒挥动,打得炼尸一歪。 与此同时,炼尸双手已抓在那道身影身上,足能生裂金铁的双手竟破不开宁小骨的防御。 “傀儡!不可能,我的银尸能生裂金铁,怎么可能破不开一个傀儡的防御?” 老头讶道。 这具炼尸,是他多年辛苦所炼,只差一步就能到达金尸,便可释放恐怖尸气。 即便只是一头银尸,恐怖的遁速,无与伦比的肉身,便是结丹境撞上,也得头疼。 至于筑基境,遇上简直就是噩梦。 他放出炼尸,就是想结束战斗。 对付一个筑基小辈,他还不想动用压箱底的本事。 熟料,宁夏放出的傀儡,威力竟丝毫不逊炼尸,一根乌沉铁棒打得炼尸连连后退,竟大占上风。 “很好,这才像是神魔贵族该有的手段。不过,老夫今日便要你知道,境界的差距,绝不是区区血脉就能抹平的。” 老头清啸一声,一颗黑色 结丹悬浮头顶,霎时,周遭的灵力开始收紧,宁夏感觉自己正在失去对灵力的掌控。 “丹元压制。” 宁夏皱眉。 结丹境对结丹以下境界真正的杀手锏,便在于丹元压制。 一旦放出结丹,丹元密布,整个战场很容易被丹元封禁,结丹以下修士便会无灵力可用。 “死吧。” 老头大手一握,三朵青色梅花,转瞬悬浮到了宁夏头顶。 梅花转动,宁夏的真元护罩,应声而碎。 梅花再转,嗖地一下,冲天大火从宁夏周身冒出。 三朵青色梅花转瞬便被火焰吞没,老头大惊失色,才要飞退。 密布整个空间的丹元都被引燃,反将他笼罩在火场之内。 “先天真火,不,绝不可能有这么凶猛的先天真火。” 老头满面铁青,周身冒出汹汹紫火狂冒。 熊熊紫火在他体外形成防御护罩,一时间,宁夏裹在先天真火内的地火龙珠竟然不能攻破。 他心生焦急,地火龙珠是他应战老头的最后杀手锏,若地火龙珠都不能奏效,局势就凶险了。 事实上,老头的情况也极为不妙,他的丹火形成的护罩,在飞速衰退。 而真元被引燃,形成固定场域,他退也退不得。 便见他深吸一口气,头顶上的黑色结丹开始燃烧,便见他大手一抓,真元化作长枪,长枪才现,便从他掌中消失。 下一瞬,长枪出现在宁夏胸口,直接将宁夏洞穿,钉在地上。 生命的元力在飞速地流逝着,宁夏嘴角现出苦笑,“还是不够看。” 他坦然地迎接死亡,唯一地担忧是凤凰胆会不会被老头拿走,收入识海空间。 到时候要重生,流程可就复杂了。 他静静地体悟着生命流逝的过程,忽地,灵台处一片清明。 原本自炼化消解掉的怨气入剑丸后,这层隔膜一直存在着。 眼见着他的生命要归于沉寂,那层隔膜忽然消失不见。 刷地一下,宁夏祭出了剑丸,一瞬间,满地的血液被抽空,他的身子瞬间干瘪。 全部的血液都收归剑丸,化作一个足球大小的血球。 44章 吃草 那巨大血球才现,宁夏最后一抹意识便消失了。 老头瞪圆了眼睛,他从未见过这么诡异的一幕。 刷的一下,血球爆发出一道惊天的光柱,化作一柄巨剑。 巨剑扫荡,无边怨气弥漫,方圆百里,漫山遍野的野兽c飞鸟c虫豸都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 巨剑衍出的一瞬间,老头只觉浑身的血液被冻住了。 嗖! 巨剑划过,老头原地炸裂,连带着那只炼尸也被斩作两截。 无情的剑光不能分辨敌我,宁小骨也被斩飞了出去,周身皮肤尽烂,现出骷髅本体。 巨剑爆发的刹那,宁夏的意识正附着在凤凰胆上。 他亲眼目睹巨剑惊天动地的威力,心里美得一浪一浪。 直到炼尸被斩成两截,他心情陡然不妙了,多好的资源啊,就这样生生被毁了。 剑威爆发完毕,剑丸落地,化作一团血液,瞬间化作血灰。 下一瞬,宁夏从凤凰胆中涨了出来。 他第一时间显化出剑丸,但不管怎么聚血,都无法显化出先前那个如足球大小的剑丸。 他催动剑丸,嗖地一下,剑丸爆开清光,化作一柄气剑,剑气纵横,无边怨气蔓延,威势不凡,但比之那把巨剑,却是差远了。 宁夏催动剑丸想要继续显化,奈何,不管他怎么催动秘法,却也只能化出一剑。 虽只一剑,但剑光无比凝实,一剑还未挥出,宁夏觉得自己体内的真元就要被抽调一空。 他赶忙散开剑丸,开始打扫战场。 当先收入囊中的就是那枚黑色结丹,这玩意儿真的太宝贵了,就冲这个,宁夏觉得自己距离筑基七重已经不远了。 仔细算来,他每次跨越关卡,都有一枚结丹相助。 这样的修炼模式,未免太过奢侈。 除了这枚结丹外,宁夏很看重那把胡琴,剑光竟然没将胡琴斩断,只留下不少深刻的剑痕。 他轻轻拨动琴弦,手指竟被琴弦割裂。 他轻“咦”一声,不明究竟,决定容后再研究,便将胡琴收了。 除了胡琴,他又找到不少的资源,最值得关注的便是个紫色方盒,内中装了上百枚中品引灵丹。 宁夏怀疑这一百枚中品引灵丹,便是老头收的灭杀自己的报酬。 快速打扫了战场,宁夏乘坐停云返回了江夏县。 第二日上午,他让成风通知张彻,要求张彻快速回笼中品引灵丹,哪怕是借贷,短时间内也要凑到两千枚中品引灵丹。 随着那枚结丹的入手,宁夏动了冲破筑基后期的野心。 命令传过去后,宁夏便开始闭关了。 此番闭关,他只为修炼百无一用剑,剑丸初化剑,还有太多的地方,需要细细打磨。 就在宁夏闭关之际,一支奢华的车队驶进了承天府。 三日后车队离开,踌躇满志的边章招来了从闭关中被惊动的曹英。 一番分说后,曹英也激动了,“没想到歪打正着,咱中祥州还成了典型,大君洪福齐天,下官佩服。” 原来,到来的车队是中枢派下的巡按使,专为巡视各州的改制工作的进展。 临去时,巡按使专门表扬了边章,为此还给边章颁发了勋章,按巡按使的说法,他此次带下的勋章只有三枚,看情况,恐怕只发的出一枚。 本来,官场上最忌讳一枝独秀。 巡按使说了,这次中枢极为重视改进的推进工作,会给出巨大的赏格,来激励下面的官员。 还说,中枢会空出六部的显职,以待各州首脑。 从地方而至中枢,从中枢而至真空世界,这是所有为官者的梦想。 边章当然也有此梦此想,只是难度太多,平素也只能梦上一梦了。 如今机会摆在眼前,边章岂能不悸动。 曹英同样悸动,边章水涨,他自然船高。 面对曹英的祝贺,边章表现得很冷静,甚至有几分颓然,“巡按使说的是好,可曹兄你也知道,我们州里的改制,完全是姓君的瞎折腾的结果。 若想更进一步推进,还得让君象先这个屠夫来。可州里才经过连番动荡,那些大族好不容易安抚住了。 若将姓君的调回,恐怕又是一场惊涛骇浪。说实话,入不入中枢,我倒没那么迫切,安安稳稳过几年好日子,我觉得也挺好。” 曹英急了,“大君万不可做此想。有道是,逆 水行舟,不进则退。巡按使已经明示大君了,大君若还不能有所动作,平白得罪了巡按使。 再者,君象先不闹不知道,这一闹,那些所谓大族的虚实也就被试出来了。他们也不过如此,最后还不是动不了君象先。 所以,大君无须太过理会那些大族,他们愿意闹,闹君象先去,大君作壁上观就是了。 此次改制,是难得跃迁的机会,进一步,则可能重开局面,大君千万不要轻言放弃。” 边章本就耳根子软,曹英这一煽动,他立时又丈夫只手把吴钩c意气高于百尺楼了,“罢了,机会来了,岂能不搏,现在便给君象先下调令。” 曹英道,“大君谬矣,君象先何人?现在大君还看不明白么?这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彼时,他在改制司,之所以一力推行改制。 无非是公器私用,借刀杀人。若无好处与他,即便将他调回改制司,又能何为?” 边章皱眉,“那依你之见,又当如何?” 曹英道,“既要马儿跑,自然要给马儿吃草。不如我跑一趟,和君象先开门见山地谈,看他到底有多大的胃口。” 边章点头,“如此甚好。郑元子那头,又当如何,这也是个难缠的家伙。” 曹英道,“郑元子是聪明人,巡按使走了这一遭,他郑元子冷汗肯定没少流。这档口,他是知道轻重的。” 安抚好边章后,曹英一刻也不想耽误,当即朝江夏县赶去。 他是一力想要将边章拱入中枢的,若边章能入中枢,他的前路也就通畅了。 当日傍晚,宁夏赶到了江夏县,见到了宁夏。 他先称赞了宁夏在江夏的政绩,便直接转上了正题。 45章 二级 曹英道,“自君兄去后,督导司的工作再难推动,唯如此,才知君兄在督导司无可替代的作用。 今番我是受大君之命前来,向君兄汇报这个好消息,大君有意将君兄调回督导司,享双俸,明确统属其他几位协办之权。 一旦机会合适,还会有重赏赐下。” 宁夏心念电转,立时猜到必定是中枢有了什么动静儿,传导到了州衙。 不然,边章不会来请自己。 当初,边章不是不知道留自己在督导司,可以推动改制工作。 偏偏边章还是将自己调离,足见在边章心里,也没多少推进改制工作的动力。 此刻曹英来找,只能说明中枢的异动,让边章起了别样心思。 而曹英此刻看着大包大揽,实际在开空头支票。 宁夏道,“大君和曹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不瞒曹兄,在这偏僻之地为官,心无烦扰,甚是惬意,君某并不想返回督导司。” 曹英暗道,“少装了,以你的折腾劲儿,岂能甘心在此蛰伏,无非是嫌老子开价不够。你连价也不还,看来所求甚大。” 曹英微微一笑,“君兄之才,何止区区百里之地。君兄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大君是很有诚意的。” 宁夏沉吟片刻,“也罢,既然曹兄把话挑明了,我也不能不给大君面子。我觉得陈副督导在督导司没什么作为,好像待得也不开心,是不是帮着陈副督导解脱一下。” 曹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着宁夏道,“君兄莫非不知陈副督导是二级官?” 他等着宁夏要权要钱,可他带来的选项里根本就没有升官。 从一级官到二级官,这可是一大步跨越。 宁夏才升一级官多久,就敢惦记二级官了? 宁夏道,“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人。这是中枢吏部赵大人的讲话,刊登在朝夕天下上,曹兄应该看了。 中枢可是有不少青俊,由白身一夕之间而登高位。反观君某,自入职以来,勤勤恳恳,立下功勋极多。 再着,君某先任督导司协办,后任江夏县君,已是两任一级官,按资历算,也够了。 曹兄若肯出力,我这个二级官应该不会有难度。” 曹英念头转动,暗道,“看来这家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谋划,仔细算来,这家伙也不算胡诌,他还真有这个资格。 只是平白让这家伙升任二级官,整个州衙非炸锅不可。不行,此事难度太大,大君那边就很难通过,这小子完全是狮子大开口。” 曹英正要否决,却听宁夏道,“其实曹兄也当知道,改制推进实在是个得罪人的事儿。如果君某主导此事,也不可能横推八方,总会空出几家来。 至于空出哪几家,不知曹兄可能教我。” 曹英眼睛亮了,他当然听得出,君象先这是在给自己开条件。 君象先连蒯掣都敢杀,说他不敢横推八方,曹英当然不信。 如果君象先真的能让出几家来,给自己做人情,那真的是天大人情了。 曹英太知道,州里各大家族,都十分不愿意录入血脉。 一旦君象先强行推动,以君象先的执行力,各大家族也很难抗衡。 这个档口,他曹某人握有帮几大家族免除血脉录入之苦的权柄,可是能换回大量资源的。 如此一算,他忽然觉得君象先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 “等我消息。” 曹英抛下这句话,便即离开。 两日后,曹英传来消息,不日州中便会有新的任命书下达。 果然,三日后,宁夏收到了新的任命书,他被升任为督导司副督导。 这个消息传到江夏府,并没造成多少轰动。 而在州衙,消息才扩散出去,整个州衙都震动了。 很快,各大家族也收到了消息,一时间,整个承天府风声鹤唳,大量的大族子弟星夜兼程,驰离了承天府。 砰的一声,肖焘撞开了郑元子公房大门,气呼呼道,“疯了疯了,大君一定是疯了,君象先升任一级官才多久,这就要升二级官了。 反观我等兢兢业业任职,多年任劳任怨,最后连一个一级官的官徽都没混到。 他君象先才来几天,凭什么连续升迁,督导且看着吧。这次很多人不服气,弄不好便要闹出大乱子。” 郑元子哂道,“能闹出什么乱子?君象先杀蒯掣,都没闹出乱子,现在还能出什么乱子。还没看出来吗,所 谓的大族,也不过是外强中干,守户之犬。 都等着别人给自己出头,生怕自己出头,让别人占了便宜。都作此想,自然被君象先各个击破。 不过也好,我倒是挺欢迎君象先回来的,至少有人帮着挑担子。大君不傻,他调回君象先,一定是赏赐来的巡按使说了些什么。 大君想着君象先帮着立功,我又何必阻拦。不管君象先立再大的功能,我占着这个督导的位子,功劳就不可能少了我这一份。” 肖焘比出大拇指,“督导高见,还真就是这么回事,他姓君的再怎么折腾,也是在督导您的下面。” 郑元子若有忧虑地道,“也不能全无防备,事权运用好了,就能变成用人之权。安排下去,空了许久的位子,都用咱们的人填满。 只要卡好了关键的位子,就不必担心君象先的各种折腾。” 肖焘领命去了。 宁夏在领到了新的任命书的第三天,离开的江夏县。 来的时候,悄无声息,走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 来的时候三个人,走的时候四个人。 除了铁立新,成风,还多了一个王康。 宁夏本没想带王康离开,但王康苦苦哀求,他深知宁夏一离开,新的县君到任,他定没好下场。 何况,宁夏走了,没人镇得住江夏的局面。 三大家族虽被连根拔起,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王康深恐遭到报复。 宁夏不是过河拆桥之辈,只能将他带上,准备在督导司安排个闲差。 至于成风,回归歃血盟,而铁立新,他在和曹英谈判时,就安顿好了,在督导司给铁立新找了个新的职位。 宁夏没急着赴任,他先回了斜阳村。 46章 天涯琴 宁夏才到家,小丫头就乐疯了。 小丫头一刻不停地黏着他,讲故事,做糕点,下象棋,游山逛景乐此不疲。 宁夏也难得放松,暂时忘却营营,脱去形迹。 尽情玩了几日后,官徽中的消息一日紧似一日,宁夏知道必须去赴任了。 临去前,他又去拜访了萧有信,他向萧有信请教那把胡琴。 老头的胡琴,他入手有几日了,研究多时,不得要领。 胡琴才取出来,萧有信便伸手摘了过去,啧啧道,“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这把天涯琴竟也被他们从土里刨出来了。” 宁夏大惊,萧有信的这句“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他从老头口中也听到过。 彼时还以为是老头自己胡诌的两句,没想到还有来路。 “前辈知道这把琴。” “当然知道,大名鼎鼎的天涯琴,是天涯老魔的看家法宝。此琴威力极大,乃是罕见的神识类法宝。昔年,洪荒战场爆发惊世大战,多位元婴级别的大人物身死,无数异宝流落,天涯老魔就丧在阵中,天涯琴也不知所踪,没想到落到你手里了。如何得来的?” 宁夏说了经过,萧有信连连摆手,“不可能,就凭你的灵虚指,能防住天涯琴的攻击?” 宁夏道,“千真万确,当时” 他又详细说了交手经过,萧有信哑然失笑,“你倒是好运,遇到个四六不通的家伙。他激发的只是天涯琴最浅表的攻击,根本连门都未入。 天涯琴有三层境界,一境肝肠断,二境真魂荡,三境知音稀。 天涯老魔持此天涯琴,不知聚集何等浩大魔威。” 宁夏道,“前辈可知此琴祭炼之法?” 萧有信道,“你既炼成了三道并关锁,要研究此琴,自然不难。至于天涯琴的三大境界,我非此道中人,不能教你,唯你自悟。” 萧有信能指出天涯琴乃是神识法宝,点明并关八锁能作用其上,宁夏已经心满意足了。 当下,他又陪着萧有信聊了片刻,便待告辞,萧有信道,“时间不多了,小姐体内的禁制压不了多久了,你得迅速冲击结丹境。 只有进了结丹境,来日大变,才有一搏之力。” 宁夏点头应下。 萧有信道,“神识也很重要,两条腿走路最好,神识不得提高,对法纹的理解终归是有极大的限制。 我记得中祥州有一块无量魔壁,想办法一观,争取提升自己的神识。 神识到了五重,如果能熔炼出神相,又能多一道杀手锏。” 宁夏怔住了,“前辈可知熔炼神相之法?” 修炼神识之人,谁不想熔炼神相。 他接触神相的时间很早。 初入此界,他就从程老头处知道了神相。 当初人奸冲击东华学宫,程老头以残废之躯,硬生生靠神相,击碎了几名人奸的识海,灭掉了敌人。 当时,宁夏就对神相起意了。 如今,他修炼到了神识三重,对神相的渴求就越发迫切了。 萧有信道,“你先提高神识,提升的越高越好,至少到神识五重,再凝聚神相,会更稳固。” 宁夏点头,去了。 次日一早,小丫头瘪着嘴,一路将他送出二十余里。 当日傍晚,宁夏便赶到了州衙,曹英早着人在州衙门口等候。 那人接了宁夏,便引着宁夏前去走流程,先是升级了官徽,接着,引着宁夏探访了新的公房,又着人给宁夏安排新的居所c杂役。 宁夏婉拒了,他还要原来的居所,至于杂役也还是用刘全c张成。 安顿妥当后,宁夏便亲自去造访了曹英。 他带了两斤糕点,简陋的包装,瞧得曹英直撇嘴。 多少年了,还没谁敢提这破烂玩意儿登他的门。 待宁夏说完要求,曹英就惊了,“谁给你支的招,你敢动无量魔壁的歪主意。那是中祥州的圣物。 我中祥州每年也只有三次观摩的权限,都是作为重要赏赐下发,我也不瞒你,能观摩的,都是出得起价钱的。 以你现在的身家,何必自讨无趣。” 宁夏道,“大君是通情达理之人,我助大君飞黄腾达,大君自然会投桃报李,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曹英瞪圆了眼睛。 “他真这么说?” 才从绣床上滚下来的边章,脸上的红潮未褪,听得曹英禀报,怒目圆睁。 “原话。” “老夫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边章怒道,“他难道这么快就忘了他这个二级官是怎么来的?老夫顶着多大压力,才帮他办成此事,这混账不知感恩,还敢蹬鼻子上脸。 曹英啊曹英,你到底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么荒诞的要求,你也敢来报我” 边章气疯了,好一通狂喷。 作为州牧,他权限很大,但堂堂正正能弄到大钱的机会不多。 其中他掌握的每年三次观摩无量魔壁的权限,就是他搞资源的难得机会。 宁夏要权限,等于是在他身上割肉。 曹英挨了一顿训斥,回禀宁夏,此路不通,让他备好礼物再来。 宁夏无语,他不能真和边章闹翻,便问了曹英价钱。 曹英伸出一个巴掌,“五百中品引灵丹。” 宁夏一阵头大,一边暗骂边章手黑,一边嫉妒高官来财的道。 见宁夏面露苦涩,曹英笑道,“君兄这么通透的英才,如今怎么就想不通呢,你手里抓了那么大的印把子,还担心没有来钱的道儿。” 曹英此话一出,宁夏如醍醐灌顶。 此前,他净想着给曹英名额了,却没想过自己也能从中渔利。 “多谢曹兄提醒,不过君某一腔热忱,只为中枢。旁的事儿,君某实在不愿过多地参与。” 宁夏一脸正气。 曹英暗骂,“这小子不愧不是神魔贵族。” 他哪里听不明白,宁夏是要一事不烦二主,收钱是要收的,麻烦是不愿受的。 曹英能帮宁夏出这个主意,其实也是想更深的掺和进去,光两三家名额,哪里够。 但宁夏这口不言钱的虚伪模样,实在叫他生气。 (); 47章 再迁 曹英要指着宁夏挣钱,他没多少谈条件的余地,只能把那一摊子脏活儿全接过来。 曹英和宁夏正商议的时候,肖焘溜进了郑元子的公房。 “督导,人员都安排齐备了,上上下下,都是咱们的人。我已经交待下去了,该配合君象先办事的时候,大家都认真配合。至于其他,大家都心里有数。” 肖焘拖了把椅子在郑元子身边坐了,神秘兮兮补充道,“不过,最近曹大人和君象先走得很近,听闻这次君象先被启用,曹大人在背后出了不小的力气。 我实在想不明白,君象先神木场子和曹大人接上头的,想不到他这么能钻营。” 郑元子淡然道,“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巡按使走了这一遭,大君心中官符如火,暂时只能指望君象先。 曹大人这个时候和君象先走近,一点也不奇怪。放心吧,君象先再能折腾,官级在这里摆着,折腾不出什么风浪的。” 忽地,一道急促地敲门声传来,肖焘快走两步,一把将门扯开,门外立着的是郑元子的心腹杂役曹兵。 “督导,大喜,中枢来了使者,打听过了,说是改制工作推进顺利,上面有嘉奖下来。天使正在门外的玉撵上,大君正吩咐人准备香案呢。这一段,改制工作可都是大人您在一力推进,这回的重赏,必定要落到大人身上。” 曹兵话没说完,郑元子疾步出门,果然瞧见整个州衙跟开了锅一样,四处都是忙乱。 半个时辰后,在边章的率领下,州衙有官徽的官员,皆在州衙大门的香案后侍立,恭听中使宣诏书。 曹兵没有瞎报,诏书的内容,果然是称赞中祥州近一段时间,在推进改制工作上的成效。 骈四俪六,霎时好听。 郑元子也越听越是欢喜,忍不住瞥了一眼立在他斜后方的宁夏,暗道,“可惜了,一场辛苦为我忙了。这真是机缘来了,挡也挡不住。” 虽说改制工作的推进,基本都着落在宁夏身上。 但郑元子始终是督导司的一号人物,兼之最近宁夏又被调离了督导司,他郑元子就成了推进改制工作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中枢的诏书是奖励改制工作的推进,是奖励督导司的,最后的红利肯定都要落到他的身上。 因为中枢从来都是因事宣诏,没有点明奖励某某个人的先例。 郑元子正高兴,中使话缝一转,“察督导司协办君象先,出身名门,才高任能,实心任事,功勋尤著,特此加官一级,仍命专职推进改制之任。 期盼再立新功,再创佳绩,不负中枢殷殷之盼。” 中使话音落定,满场都听傻了。 全场先是死寂,继而一片大哗,所有的视线,都朝宁夏射去。 众人实在是太震撼了,中枢公开传诏嘉奖极少,即便有嘉奖也是奖励谋事,或者某个机构,极少奖励到个人。 如今,中枢直接传诏嘉奖君象先,简直是开了先河了。 宁夏心潮澎湃,高声谢恩,郑元子仍旧没回过神来。 边章握了握拳头,朗声道,“还请中使回禀中枢,君象先三日前,刚刚拔擢为二级官。中枢当时恐怕不知此时,今日诏令下达,宁夏已迁为二级官,实在不宜再迁。 还请中使代为禀明,过厚之赏,下官担心君象先无福消受。” 边章倒不是对宁夏有意见,而是他前面刚给宁夏升迁,现在中枢又来迁官。 不止他难以接受,整个州衙恐怕无人能够接受。 现在的问题在于,二级官的升迁,不必上报中枢。 中枢不察,再给宁夏迁官,宁夏就成了三级官。 三级官什么概念,整个中祥州,三级以上的官员也不会超过三十个。 而且一旦宁夏升迁为三级官,必定要执掌一部。 中枢还点明了宁夏继续主导改制推进工作,这就意味着宁夏的本官只能是在督导司。 如此一来,将郑元子置于何地。 郑元子一挪位置,方方面面都受波及,影响太大,这是边章不希望看到的。 中使冲边章拱手一礼,“边大君若有疑问,可以向中枢呈文,本官只是来宣读诏书的。边大君若不接诏,本官立时就离开。” 中使可不管中祥州的种种瓜葛,他来宣诏,下面人接诏,再好吃好喝地奉承,他走完流程返回玄霆京,就算完成任务。 传诏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讨价还价的,他心里能不窝火。 曹英轻轻扯了扯边章的衣角,传音道,“ 大君,这是中使,惹恼了中枢,对咱有什么好处。中枢既然下诏,即便是超常之赏,也绝不会收回成命。 再说,大君志在中枢,何必为区区小事,惹得中使不快。他若返回中枢,吹上一阵歪风邪气,大君岂不是得不偿失。” 边章瞬间惊醒,赶忙道,“边章接诏。” 中使传了诏,便返回玉撵,作势要走。 边章赶忙上前,曹英一挥手,众官堵在玉撵前,殷勤呼唤中使下马。 三请三让,中使赚足了眼球后,才从玉撵上下来。 边章等高官奉承着中使离开后,宁夏身边也挤满了,皆向他贺喜不绝。 宁夏心中激荡,面色如常,虚应着场面。 傍晚时分,他正在院中静坐,盘算着时局的变化,曹英登门造访。 “真是自助者天助,从中使口中才知道,你这次在督导司推进的改制工作,在各州独树一帜,震惊了玄霆京。” 曹英直接在石桌上坐了,“原来,这次的改制工作,毫无起色,唯独我中祥州成了亮点。你的名字已经上达天听,中枢有意竖立典型,这才发下超常之赏。 阴差阳错,才让你几日内,两次迁官,简直就是奇迹。” 宁夏道,“我更关心督导司以后是谁说了算?” 曹英道,“郑元子是个聪明的家伙,既然中枢下诏点明让你继续主导改制工作,他就知道大局已定。 欢迎中使的酒宴过后,他已经主动向大君提出希望转迁了,大君也不好得罪他,答应代他向中枢呈文。以督导司做出的成绩,郑元子极有可能被调往玄霆京。” 48章 公示 宁夏道,“如此说来,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曹英怔了怔,哈哈笑道,“君兄到底是高门贵胄,岂能和凡夫同,不过,下次再有动作前,能不能先和我通个气,也别搞得这么突然,让大君措手不及。” 宁夏皱眉,陡然明悟,曹英大概是误会了。 他说的努力没白费,是指自己这一段不顾生死,玩命推进改制。 曹英大概是误会成了,他通过君家做了什么小动作,才有这次中枢下诏奖励。 他乐得曹英误会,摆手道,“这样的事儿,可一不可再,哪里还有下次,曹兄多虑了。” 两人又谈片刻,曹英离开,直奔西花厅。 “大君料事如神,果然是君象先弄出来的。” 曹英悄声道。 原来,他去面见宁夏,明面上是给宁夏通报消息,暗里却是肩负着边章的使命。 边章根本不信这次中枢下诏,没有君家人在里面推波助澜。 先前在酒会上,边章曾向中使旁敲侧击过,但中使口风很紧,探不到什么。 他只能让曹英去宁夏那里探探口风。 事实上,边章已经先入为主地认定了此次中枢下诏,有君家人在助力。 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巧,就为君象先开了这未有之例。 曹英带回了边章想要的答案,边章陷入了沉思,良久,喃喃道,“看来是我想差了,原以为是个不怎么紧要的旁支,没想到还成了气候。” 曹英缓缓摇头,“大君想得不差,旁支是旁支,但架不住此子会折腾。我现在有点想明白,为何这君象先如奋不顾身c悍不畏死地折腾了。 他根本就是在引起君家人的注意。试想,他若是不折腾,他现在还是寂寂无名,空顶着一个三爻山君家名头的旁支子弟。 现如今,他自己弄出了动静,打开了局面,君家一旦注意到还有这么一个已经混出模样的旁支子弟,顺水推舟帮上一把,也是顺理成章的。 不得不说,此子算计深远,是个人物。窃以为,这样的人物,最好结交于微时。 如今君家已经注意到君象先了,只要君家肯稍稍使力,君象先来日的前程,决计难以估量。 大君,这未尝不是机会。” 边章眼睛亮了,“曹兄才是思虑深远。其实,到了边某现在的位置,才越发能体味到出身的重要性。 虽说中枢在改制,但放眼望去,满朝朱紫贵,尽是神魔族。我出身小门小户,再往上走已经很难了。 君象先虽是旁支,但到底是三爻山君家的人,如今君家人既已关注到他了,他日在中枢谋个核心要害之位,其实不难。 也罢,老夫就在他身上投上一注。他不是一直想要观摩无量魔壁么,曹兄,你安排一下,给他一次机会。” 两个时辰后,宁夏从二度造访的曹英口中得知了边章准许他观摩无量魔壁的消息。 宁夏急不可待,立时便要观摩,曹英劝道,“无量魔壁跑不了,现在的关键是改制工作必须有所推动,不然上上下下都交待不过去。 还有,具体的措施,你想好了没有?这关乎到我如何来平衡把握,能不能交个底?” 宁夏道,“现在还没什么眉目,两天吧,两天后自然会有答案。在此之前,我强烈要求督导司需要扩权,别的不说,两个营的武装必须要有。” 曹英瞪圆了眼睛,“你还打算来那一套?” “不然呢?” 宁夏双手一摊,“若无武力配合,我这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也许只要亮亮阵容,便能大事底定。” 曹英一想,是这个道理。 有了夏侯家的教训,没人会怀疑宁夏的辣手。 换宁夏主导督导司,也许真的能兵不血刃。 曹英返回,禀报了边章。 边章也以为可,便下令征调承天府巡检司的黑水c赤火两营,仍归宁夏麾下统属。 这二营兵马,在宁夏手下,见过大阵仗,此番回调,除了两个营长不甚满意外,余下兵士无不欢欣鼓舞。 跟着宁夏,他们既获得了丰厚的报酬,又得到了无上荣光,这是在巡检司得不到的。 不待两个营长表露不满,宁夏便将二人打发走了,仍命铁立新统带这两个营头。 督导司的武力才备下,整个州衙乃至整个承天府城的空气,都忽然紧张起来。 坊间,更有小儿传唱,“象先象先,魔焰冲天。” 出乎所有人预料,随着两个营头的武装划归督导司,宁夏并没有立时号集兵马,展开行动。 而是将人马拉到城西,新搭建了营头,训练了两日兵马。 直到第三日一早,州衙外的告示亭中,用大红纸贴出了告示,告示上录了不少家族,并在族名后,列上了时间。 再看到最下,却是有相关解释。 看完相关解释,众人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告示上列的十三家,是第一批督导司重点推进的录入血脉的家族。 每个家族后列的时间,就是最后期限。 逾期不肯录入血脉者,按大逆之罪论处。 名单公示才出,全城都轰动了。 曹英第一时间来找宁夏,冲宁夏竖起了大拇指,夸赞他这一招实在是太妙了。 提前公示,将压力传导到各大家族,先礼后兵,占尽先手。 在曹英看来,更妙的地方在于,这样干,他上下其手的余地就太大了。 名单有第一期,肯定有第二期c第三期。 他只要稍稍放出风去,能左右公示名单,便能从容的将名额变现。 宁夏不听曹英的吹捧,他只要实际效果。 曹英那边的效果,暂时看不出来,但上了公示且列名第一的樊家,在截止日期到来的前一天,主动派人来督导司接洽,同意录入血脉。 宁夏亲自率领队伍抵达樊家,直言,此次录入,只要上了花名册的,都必须录入,暂时不在的,只给七天时间补录。 七天内不至,仍作大逆论处。 宁夏早就知道,自从他返回州衙以来,城中不少大族早早就将族中青年俊杰遣走,为的就是躲避血脉录入。 宁夏既然要推行改制,自然不肯留这偌大个漏洞让人钻。 49章 袭杀 工作的推进,不可能一帆风顺,就在宁夏推进到第一批公示名单的第三家冯家时,宁夏遭到了突袭。 一个黑袍人乱军之中,只取宁夏,丹元发动,灵力都被禁锢,宁夏才放出地火龙珠,解开了丹元禁锢。 一个恐怖的神魔扑入了他的识海,霎时,便震碎了他的识海,那恐怖杀意甚至还不及放出。 宁夏从马上衰落之际,黑袍人从他身边掠过,一刻也不曾停留,宁夏胸口多了个血洞。 黑袍人掠空离开,全场一片混乱。 铁立新吓坏了,拼死命将宁夏抢回,以为宁夏已经完了,忽地瞥见宁夏悄悄冲他使动眼色。 铁立新恍然大悟,赶忙着人将宁夏台上车驾,返回宁夏居所。 当日傍晚,阖城都知道宁夏遇刺的消息,整个承天府所有的酒楼彻夜灯火通明,不知多少人通宵狂欢。 “谁干的?” 床榻前,曹英眉头拧起。 宁夏道,“这个还真想不出来。” 曹英道,“如此一来,咱们的如意算盘可就全废了。” 宁夏裹紧被子,“照计划行事,但有一点,你得回禀边老大,我这边提着脑袋替他推进改制。不求他替我复仇,但谁在背后下黑手,还有那个黑袍人必须找出来。 不然,我这边立时撂挑子,继续过我闲云野鹤的日子。这个烂摊子谁愿意接谁接。” 曹英赶去西花厅,面见边章,将宁夏的要求说了。 边章眉头扬起,“这小子,这小子还真是胆子包了身,都这样了,他还敢干,这是真不怕死啊。 老夫还真缺这样的属下,你去转告他,十天之内,我一定给他个交待。” 曹英道,“大君的意思是继续推进?” 边章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虽说都是君象先顶在前面得罪人,但谁不知道是我在君象先背后推波助澜。 反正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都得罪了,没什么好怕的。” 曹英返回宁夏居所,通报了边章的意见,便即离开。 他才走,宁夏翻身坐了起来。 他不由得暗暗后怕,亏得料到改制推进工作,不可能顺利,提前将凤凰胆握在手里。 识海才爆开之际,他就溢出了鲜血。 不然,等他身死再复活,可就要出大乱子。 毕竟众目睽睽之下身死了,即便再通过凤凰胆复活,他也没办法再用君象先的身份。 后怕过后,宁夏开始反思,反思黑袍人的手段。 黑袍人是结丹期修为,这是不会错的。 但黑袍人展现出的手段,远远超过了先前那个抱着天涯琴来杀他的老头。 那恐怖的攻击,直接冲破进了他的识海,并瞬间破碎了识海,让恐怖杀意都没来得及释放。 这种神识打击,前所未见。 宁夏怀疑这种打击手段,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神相攻击。 其手段之霸烈c残酷,超出了宁夏的预料,他也越发渴盼着快速提升神识,好寻萧有信指点一下凝聚神相的法门。 第二日,张朝c肖焘等几位协办率队赶到冯家时,冯家大门紧闭,张朝等人想要跃入冯家院内,竟然遭到了重重禁制困锁。 肖焘冷笑,“我看也用不着折腾了,摆明了人家是知道君老大不行了,换了态度。这个乌龟壳,咱们是啃不下来了。 依我看,为今之计,咱们还是向州衙缴令吧。缺了君老大,谁来也玩不转。” 张朝道,“张某只知听命行事,铁营长,大声通报三遍后,如果乌龟壳还没反应,就给我发炮。” 铁立新得过宁夏的嘱咐,知道关键时刻该听谁的。 当下,他取出扩音器,开始大声宣读。 三遍未到,冯家大门洞开,一行人行了出来,其中有五人身着官袍,其中三人还佩戴着二级c三级官徽。 除此外,其余几人也各个气宇不俗,像是一方雄强。 张朝率众人赶忙行礼,居中而立佩戴三级官徽的红面中年摆手笑道,“中枢的大政方针,的确要推行,但行事还是要讲方式方法。 一味逞强,动用蛮力,虽然合规,但一个不好,就会伤人伤己。张协办,我说的没错吧。” 张朝懵了。 他虽打定主意,按令行事。 可真当一个三级官站在他面前时,他心中还是响如擂鼓。 他如何看不明白,冯家,不,或者说各大家族 根本就是联合好了,准备的这一出。 就是要用强大的压力,逼迫他们不敢寸进。 有时,张朝也会想,君象先能做到的,自己未必做不到,不就是拿法规行事,用灵阵炮迫人,只要硬得下心,一切都可复制。 可真事到临头,他却发现根本没这么简单。 且不说他根本硬不下心,甚至连胆量都没了。 一个三级官的官威,就压得他连呼吸都困难了。 “肖协办,怎么,真的连同僚情谊都不讲了,要一条走到黑。” 立在三级官后面的红袍青年含笑道,“郑兄临走前,还请我喝了一顿,专门交待你肖兄的事儿。瞧瞧,郑兄是多讲情谊,现在看来,肖兄翅膀早就硬了,哪里需要我关照。” 红袍青年佩戴着二级官徽,乃是飞虎卫的一员卫将,名唤褚千,手下权柄极重。 肖焘连连拱手,“褚兄言重了,言重了,不过是例行公事,例行公事。张协办,我看今天就到这儿吧,凡事不可太操切” 郑元子走了,肖焘也无意和君象先顶牛。 君象先若在,他跟在君象先身后,耀武扬威,倒也痛快。 如今,君象先身受重伤,传闻生不如死,活不了多久,他实在不愿继续将身家性命绑在督导司这艘破船上。 张朝面色胀红,额头c鼻翼,起了细汗,所有人都盯着他。 他却连开口的力气都没了。 “是谁在扰乱我督导司执行公务?” 一道声音传来,张朝忽觉如山的压力都消解了,身子一软,险些坐在地上。 霎时,人群分开道路,一个绿袍飘飘,英俊无匹的青年阔步行来,不是宁夏又是何人。 “这,这怎么可能” “不是说,这,这是怎么回事” “太不稳妥了,这事办的” 堵在冯家大门前的诸位大人们齐齐变色。 50章 暴利 “大人,你好了”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大人来了,咱们还怕什么” 督导司上下,黑水c赤火两营人马顿时精气神大震。 “君督导请了。” 先前威慑张朝的三级官阔步下了阶梯,朝宁夏迎来,远远抱拳道,“某乃杨再天,忝为中枢祭部主事,今日返回家乡,正为一会家乡俊杰。 久闻君督导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宁夏冷声道,“废话就不要讲了,某在执行公务,无关人员退走。” 杨再天怔了怔,拉下脸来,“君督导真的如此不给面子?” 君象先的名号,他听过。 此番,他是被诸大家族联合重金请来坐镇的。 在杨再天看来,不管怎么算,他是中枢来的大员,君象先再是蛮霸,还敢得罪中枢大员不成? 岂料,他好声好气的说话,君象先上来就是一通硬怼,让他下不来台。 “你当真要阻挡君某执行公务?” 君象先看也不看他。 杨再天怒极,“今日杨某在此,我看谁敢乱动。别以为就你君象先有公务,杨某也有公务。” 君象先冷声道,“你既有公务,公文何在?” “你!” “既无公文,就是诳言,杨再天你堂堂中枢大吏,为护佑不听中枢之命的乱民,不惜乱言抗命,罪大恶极,罪无可赦。” 宁夏高声说罢,掌中一团寒光,刷的一下,杨再天头颅落地。 “铁立新,你他娘的灵阵炮呢,开炮!” 宁夏厉声喝道。 铁立新热血沸腾,怒吼如龙,“开炮,开炮” 宁夏都亲自动手了,早憋足了劲的两营兵士,顿时发动。 随着数道轰隆炮声,冯家百年祖宅化作瓦砾。 “我愿录入血脉,愿录入血脉,君大人息怒” “我等只是围观,绝无阻挠大人执行公务之意” “我等皆愿录入血脉,绝不叫大人为难” 血火光中,到处都是喊声。 遇上君象先这样的,所有家主心里都是冰寒的c无语的。 眼前这家伙蒸不熟c煮不烂c砸不碎,任你想出千般妙计,人家就是开炮。 任谁也不能真的在明处抗法,这等若是自绝于妖庭。 遇到这样的狠人,除了服软,别无他路。 宁夏挥手叫停,指着张朝道,“接下来的事,张协办若还办不利落,就不用再回督导司了。” 张朝满脸胀红,“下官肝脑涂地,绝不辱命。” “蓄谋已久的吧。” 宁夏才回到公房,曹英钻了进来。 宁夏也不否认,“总是要闹一场的,索性引蛇出洞,一网打尽。” 他诈伤,不过是顺水推舟,让那帮人都跳出来,他好一举压服,省得以后一家家来过。 曹英道,“手段是好,可是太霸烈了。再怎么说,杨再天是中枢大员,说杀就杀了,中枢的面子哪里放?” 宁夏道,“什么中枢不中枢,说破大天,不过是祭部的一个吏员。中枢若是要为杨再天这么个小吏,来处罚我,那定是要废了改制。” 曹英咂摸片刻,道,“这点事儿全让你看明白了,的确,中枢不会自掴耳光。但你对杨再天动了杀机,中枢有的是人犯膈应,实在不利你的将来发展。” 宁夏道,“我若办不好现在的差事,何谈将来?曹兄,我这一步步走来,哪一步是寻常路?若我也学着循规蹈矩,中枢何必用我? 恐怕连大君都看不上我,又何谈前程呢?” 曹英拱手一礼,“受教了,君兄不愧是世家贵胄,就这份见识,曹某就远远不及。君兄且等着,丰厚的回报已经在路上了。” 俗语有云:三句好话,抵不上一嘴巴。 在推行一项新的创举时,千言万语,也不如强权者的一句话。 现在的宁夏就是用铁与血,将自己塑造成了强权者。 随着杨再天的人头落地,第一批公示的名单推行的速度陡然快了起来。 宁夏也退居二线了,一线留给其他几个协办冲锋陷阵。 一晃七天过去了,第一批公示名单已全部过了一遍。 第二批公示名单,准时上了告示亭。 当天夜里,曹英就找了过来,递给宁夏一枚储物戒,外加一枚影音珠。 宁夏先检视储物戒,强忍着激动道,“这才多久,这也太快了吧。” 储物戒内,装了足足一千中品引灵丹。 曹英得意一笑,“这算什么,第二批公示名单一上去,咱的信誉就立住了。一家五百,不二价。” 当初和曹英谈判,宁夏给了曹英三个名额。 前番,他拟定第二批名单时,曹英总共报了五家。 其中三家的好处,是商议好的,归曹英。 剩下的两家,每家五百,共计一千中品引灵丹,曹英全送了过来。 宁夏举着掌中的影音珠道,“这是何意?” 曹英道,“内中是商谈细节,事儿是我一人谈的,总要给你个凭据,免得你生疑。” 宁夏点头,“曹兄如此精细,看来这个合作方是找对了。接下来第三批名单,还是曹兄去接触,不管谈出多少价钱,你我三七分账。” 他有强权,曹英有人脉。 双方合作,正好大把搂钱。 曹英去后,张彻来报,说七天后,他便能凑出一千中品引灵丹。 有了曹英这边的快钱,宁夏对张彻那边的要求,已经低得多了。 他不好打消张彻的积极性,勉力了他几句,便放张彻去了。 次日一早,宁夏正在公房整理公文。 灭了杨再天,果然没那么平顺,中枢已经两次下文,要求他呈报详细的细节。 宁夏只能再度整理细节,这次他打算将当时现场录制的影音,拷贝一份,传入中枢,省了麻烦。 忽地,一道身影钻了进来,神秘兮兮,正是肖焘。 宁夏履任督导一职后,并未给肖焘穿小鞋,主要是从团结督导司的角度考虑。 不管怎样,肖焘是郑元子的心腹爱将,他不想弄得督导司内部四分五裂。 毕竟,他的强权,还要考督导司正常运转来塑造。 平日里,肖焘虽有不少小心思,但还算上道,双方合作还算愉快。 () 51章 接待 “大人,收到消息,您家亲戚到了,正在城北段家吃酒。” 肖焘悄声道,“我收到消息,第一时间来报。您家亲戚多半是段家请来的客。您也知道,这一段咱们督导司的工作推进得如火如荼,闹出的动静很大。 各大家族其实是从心底反对录入血脉的,现在的公示名单已经是悬在他们头上的利剑,现在各方是各显神通,想尽办法要将自己家族从公示名单里祛除。 这一阵,中枢来往的各路人马越来越多,咱们的承压也越来越重,现在段家竟然把主意打到您家亲戚头上,这可是个大麻烦。” 宁夏挥手,请肖焘落座,“我家亲戚,谁?我怎么不知道?” 肖焘道,“来的是玄霆京齐家的大管家,虽三爻山君家枝叶繁茂,但能称三爻山君家亲戚的,至少是和君家的主支有过姻亲的。 这齐家三十年前,便有一女嫁给了君家主支的一位公子为妾,便和君家搭上了关系。 齐家向来以君家姻亲的名分,在玄霆京行事,势力很大。 而今,段家请动了齐大管家,公子您不见都不行。我听了,在宴会上,齐大管家喝多了,放言,段家的事儿包在他身上。 还,您这边不亲自去接他,他都不来。看来,齐大管家底气十足,您还是要早做打算啊。” 宁夏沉思片刻,道,“压力不小,既然亲戚来了,我还是得以礼相待,这一段大家也确实挺忙。这样吧,准备个欢迎晚宴,规模宏大一些,开销从我这儿出。 告诉兄弟们,都参加,给我壮壮场面,至于别人,愿意来的都可以来,咱们这一段工作推进得不错,也得罪了不少人,是时候缓解一些紧张的气氛。 我家亲戚既然来了,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肖焘喜道,“大人高见,大人放心,这事儿交给我,就不会差了,保管弄得漂漂亮亮。至于开销,督导司有的是经费。 再,又不纯是私人事,哪有让大人破费的道理?大人放心,且等我的好消息。” 肖焘第一次被宁夏委以重任,很是用心。 不过一天功夫,就将里里外外的事都安排妥当了。 州衙有专门的设宴场地,后勤人员都是标配,肖焘又拿着鸡毛当令箭,征调了不少酒楼的大厨。 晚宴时间未到,整个会场已经被肖焘布置得好像要举行团拜会。 酉时三刻左右,齐大管家在段家家主段沧海的陪同下,昂首挺胸踏入了会场,宁夏已经在宴会厅外等候多时了。 随着奏乐声响起,宴会厅内正寒暄的各家家主,中祥州的上流人物,齐齐行出,鼓掌欢迎。 肖焘将君象先有意缓和紧张气氛的消息放出,不少日夜难安的各家家主们终于动心。 本来,这次齐大管家降临,不少人都憋着劲儿,等着看宁夏怎么处理段家。 只要段家被放过,众人便要抱团闹翻天。 这次,宁夏主动放出缓和的信号,又用如此盛大场面欢迎齐大管家,所有人都瞧见了宁夏的诚意,心情都放松了不少。 “齐大管家,久闻大名,今日一见,幸如何之。” 宁夏远远拱手,冲齐大管家行礼道。 齐大管家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皮肤白皙,眉眼清秀,身上还散发着轻微的香水味道。 齐大管家冲宁夏微微颔首,“太隆重了,咱们是自己人,何必弄这么铺张。象先贤侄的高名现在已经名闻玄霆京了,连我家家主也有耳闻。” 宁夏道,“大管家才至,便震动承天府,我自然要有所表示。” 齐大管家微微皱眉,对宁夏的称呼很是不满,“贤侄不要太气盛,若非家主看顾,贤侄以为你头上的官帽还能戴稳。” 宁夏拱手一礼,“前辈教训的是,只是晚辈也是身负中枢之命,有些事,明知不可为,却还不得不为之。” 齐大管家见压服宁夏,大咧咧一摆手,“不要和我这些,我今天既然来了,你自己看着办。” 着,招来段家家主,指着他道,“沧海兄是我多年好友,便是在家主面前,沧海兄也能得上话。 按辈分论,你得唤沧海兄一声叔父。象先啊,今次若不是我来,你若还在原来的路上走,怕是要万劫不复喽。” 宁夏哈哈大笑,“正巧,现在晚辈就将第三批公示的名单拟出,还请前辈一睹为快。” 他话音方落,在场的诸位家主急了,纷纷出声。 “齐老前辈,晚生农家家主农劲,以十万分之诚,邀请老前辈前往家中一会。” “在下褚朝明,晚生祖父和齐家家主有过数面之缘,严格算起来,还曾同门求艺。” “齐老前辈若肯出手,在下愿出三百中品引灵丹。” “” 满场喧嚣声中,宁夏着人展开一张巨大红纸,大手一挥,一团浓墨凌空化开,瞬间打在红纸上,变成一个个苍劲的文字。 文字才现,满场一片哗然。 “你,你” 段沧海气得鼻子差点冒烟,红纸上的名字,头一个就是他段家。 “反了反了反了” 齐大管家勃然大怒,只觉他的尊贵被宁夏的粗鄙深深地冒犯了,他死死瞪着宁夏,一只白皙修长指甲打磨精修的手指,戳向宁夏,“无知小辈,你这是在找啊!!!!” 他话音未落,那根白皙的手指已经被宁夏折断,宁夏出手如电,拿住他的大椎要穴,冷声道,“漫是你,就是齐家家主来了,也狗屁不是。 我三爻山君家,数万载高名,区区一个贱妾外家,仗着我家高名发家,不过是我家奴才。你一个奴才的奴才,竟敢贱奴欺主,一口一个贤侄,简直找死。 在公,你以贱奴之身,竟敢阻挠中枢大政,罪无可赦,这条狗命,就留在这儿吧。” 话音方落,白光闪过,齐大管家修饰精美的头颅,从脖颈上落了下来。 “又来了,又来了,早知” 这其中不乏已经数次见过宁夏摘人头颅的家主了,只觉这同样的一幕,已经上演的麻木了。 “肖协办,收拾一下,以后还得待客。” 宁夏吩咐道。 肖焘如梦初醒,“哎,哎” 他暗暗发誓,以后不管督导大人什么,自己绝不哔哔。 52章 君朝戈 “冲动,真的是太冲动了。冲动是手铐,冲动是脚镣,冲动是吃不完的后悔药。齐大管家是什么人,他是齐家家主的心腹。这次他代表齐家来,多半秉承就是齐家家主的旨意。你大可不同意,也没必要取他性命,和齐家结此深仇大恨” 曹英第一时间赶来见了宁夏,表达着自己滔滔不绝地不满。 宁夏含笑道,“一个妄人,宰也就宰了,省得麻烦。” 曹英盯着宁夏,“不对,不对,你是聪明人,不可能莽撞,莫非你要盘算到了什么?” 宁夏摆手,“哪有的事儿。我杀姓齐的,纯粹是想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说到底,你我的生意是大事,若和一个姓齐的管家就纠缠那么久,以后还能有好日子?” 曹英皱眉,“话虽如此,将来你若去了玄霆京,又该如何自处?” 话出口来,曹英惊讶地发现,他开始替宁夏想得深远了。 宁夏道,“且看眼下,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若眼前的事都办不利落,中枢要我何用?” 小丫头的时间不多了,宁夏暂时没想到好办法,估摸着自己在玄霆妖域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了。 所以,他根本不想以后的事。 当务之急,是先弄到足够的资源,赶紧将修为再往上提一提。 忽地,曹英官徽有了动静儿,他将意念沉入,十余息后,他深深瞥了宁夏一眼,“玄霆京传来的消息,齐家家主震怒,放出话来,非要你没个下场,弄不好此事真得闹大。” 宁夏哈哈一笑,“便传回三爻山又如何?” 他很真不怕闹大,只要他继续推进改制,中枢肯定是要用他的。 只要他自己不被暗杀,中枢肯定是会死保他的。 即便消息真传回三爻山,君家难不成真得来调查他这个多年无人问津的旁支? 曹英摇头叹息,“罢了罢了,先把眼前的事办好。这是这次的收益,总共只给了两家名额,每家弄到了八百,咱还是宁缺毋滥,最好不走量。” 曹英递过一枚储物戒和影音珠。 宁夏清点完毕,分出四百八十枚中品引灵丹给曹英,“抓点紧,恐怕只能再出一批名单了。” 曹英皱眉,“不能每批名单的名额,少列一些么,留些空间,不然还真不好操作。” 宁夏点点头,“也罢,我这边先拖一拖,近来工作推进得确实太快。” 齐家家主的暴怒,最终并没转化成实质的压力,宁夏的小日子越过越舒坦了。 公务上的事儿,他完全放手,都交给了张朝。 自打齐大管家也掉了脑袋后,再也没人敢来说情,也没人敢阳奉阴违,录入血脉的工作,推行得很是顺利。 宁夏整日除了阅览典籍,研究天涯琴,甚是闲适,偶尔还会上街面上逛上一逛。 瞧见合意的玩意儿c点心,便会采买下来,托人给阿免送去。 这日,宁夏提着从李老五包子铺采买的一袋包子,才回到家,猛地扭头,忽见一个面容英俊的麻衣老者,跟在自己五步之外。 宁夏心里咯噔一下,暗道,“麻烦了。” 一路上,他有一次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但每次转头,都不见人,放出神识也探查不到,他就没多想。 却没想到,临进家门时,一次回头,就遇着这么个英俊的麻衣老者。 “远来是客,不请我进去坐坐?” 麻衣老者微微一笑,眼神很明亮。 宁夏心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索性,从容一些。” “请!” 宁夏请麻衣老者进门,在院内坐下,“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我姓君。” 麻衣老者一挥手,石桌上多了一套茶具,一个碧绿茶壶自动生烟。 麻衣老者替宁夏分一杯茶水,宁夏笑了笑,并不端茶。 “怕有毒?” 麻衣老者笑问。 宁夏点头。 麻衣老者哈哈一笑,“你倒实诚,不过我若出手,你喝不喝茶都一样。” 晚风吹来,宁夏衣袂飘飘。 他目光平静地盯着麻衣老者道,“纵死,也要一搏。” “说得好!” 麻衣老者道,“我君朝戈,来自三爻山,按辈分,你可以叫我三叔。你的谱系我查过,没有问题。但光是谱系没问题还不够,虽说我三爻山君家自创家以来,还不曾有宵小敢于冒名顶替,但该走的流程必须走。” 说着,麻衣老者掌中多了一个透明的酒壶,“此壶名为玄冰壶,乃是君家老祖以祖血蕴养祭炼而成。 只有身具老祖血脉,鲜血滴入,才能融于冰壶。若是异血,自会排斥于外。你且取一滴血,且试融壶。” 宁夏道,“不必了吧,晚辈姓君不假,但祖上和三爻山已经没什么瓜葛了。平素,晚辈也从未打着三爻山君家的旗号办事,晚辈既不想认祖归宗,也不想攀附豪门。” 麻衣老者眼睛一亮,“你曾祖君乾盛,高祖君明开,祖父君浅墨,父亲君朝天,旁人都说你是远支。 其实在你曾祖时,你家还是嫡脉,五世而已,仍是近支。若在真空世界,就凭这个身份,你每月都会有一份族饷。 今次我来此,也是听说了你的故事。君家在五大妖域出仕的不多,你能短时间内跃居三级官,着实出乎我的预料。 我有一场机缘与你,但必须先验证血液。” 宁夏点点头,“既如此,前辈且验。” 说着,他破开手指,一滴鲜血溢出。 麻衣老者摄住那滴鲜血,投入玄冰壶中,忽地,透明的壶身爆发出五色光芒,忽地,光芒收敛壶身恢复如初。 麻衣老者瞪圆了眼睛,“一点杂色也无,这怎么可能?难道是返祖奇象?” 宁夏道,“何为返祖奇象,可是验证通过了?” 他心里明镜一样,通过是必然的。 他冒充君家人,萧有信曾表示过忧虑,提到过各大世家的溶血验亲之法。 宁夏曾暗暗忧虑过,转念一想,自己是因为无识妖胎,才得到的妖血。 据他查阅资料所知,无识妖乃是天下罕见的纯系血脉,也就是说几乎没有自己的属性,几乎万化万融。 为验证自己的判断,他曾让阿免滴出鲜血,自己也滴出鲜血,两滴血液竟能完美无缺的融合。 53章 宗长之选 所以,君朝戈要他溶血验证,他一点不慌。 故作推辞,不过是故作姿态。 他口口声声不想沾三爻山的光,背地里,却不知用了三爻山君家的名头多少次。 值得一提的,还是血脉的问题。 现在宁夏体内有两条虹桥,一条人族虹桥,一条妖族虹桥。 在玄霆妖域混迹,宁夏深恐露了马脚。 所以时时刻刻,都用三把并关锁,死死锁住人族虹桥。 在这种模式下,他几乎就是纯正的无识妖,流出的也是纯正的无识妖妖血。 君朝戈收了玄冰壶道,“返祖现象,可以这样理解。远祖的血脉一代代传下,只会越来越稀薄。 其中会有异类,他们的血脉出现异变,不但不会变得稀薄,反而高度接近远祖血脉。 这就是返祖现象。你现在的血脉就有返祖的征兆,将来会有利于你的修行。” 宁夏点头,“敢问前辈” “还叫我前辈?” “三叔,敢问三叔,您此番找我,到底所为何事?我君家庞然,多少年也没理会我这样的旁枝别叶,今日怎么劳动三叔大驾了?” 宁夏端起石桌上的碧绿盏,咪了一口,一股幽香直入腹中,烧得腹中暖烘烘的,霎是舒服。 君朝戈道,“我知道你有怨气,但这是没办法的,一个族群发展到十数万之众时,真的是顾不过来。 “但不管怎样,头上顶着的三爻山君家的帽子,也曾或多或少给了你们庇护。这个档口,就不要对家族求全责备了。” 宁夏皱眉,“怎么,可是我君家遇到灭顶之灾了?” 见宁夏变得紧张,君朝戈心中稍稍宽慰,“灭顶之灾不至于,但真空世界的争斗越来越激烈,还出现了域外邪魔,家族的损失很大。 为了凝聚力量,家族的力量不得不放到五大妖域来。我此来就是肩负着玄霆妖域的宗长选定之责。” 宁夏心中悸动,面色如常,“何为宗长?” 君朝戈道,“散落在各大妖域的君家后人很多,但统计起来,整合起来很难。宗长就肩负着统合之责,当然,这个统合只是联络,报备,上传下达的职责,并不能拥有指挥权。 即便如此,既是家族选定的下界妖域的宗长,也是一个极为荣耀的职位。今番,经我上报的候选人有六位,你是第七位。 本来,你不可能进入我的视野,但齐家的事,你办的很好,所以,我给你这个机会。” 宁夏终于明白这个机缘是怎么来的了,感情是收拾齐大管家带来的意外收获。 君朝戈叹息一声,“我君家是疏忽太久了,谁能想到昔日的婢妾之家,竟已翻身欺主。更可怕的是,这样的情况,不是特例,而是随处可见。 君家之衰,可见一斑。然而,意识到这一点的很少。象先,一个家族如果没有一群仰望星空的人,他们是没有希望的。 君家看着庞然大物,内中已腐烂不堪,需要你这样的青年,加入进来,为家族带来活力。” 宁夏冲君朝戈深深一躬,“三叔放心,我这样的人其实就是家族旁枝别叶燃烧后的灰烬,只是灰烬深处尚有余温,还能发一份光和热。” 君朝戈拍拍他的肩膀,“说得好,平时也看《闻听君》吧?” 《闻听君》是当世很有名的一本思辨型的论述,在宁夏看来,就是一本哲学书籍,他翻看过,并不感兴趣。 但君朝戈感兴趣,他必须感兴趣。 殊不知君朝戈是个思辩气质很浓的中年帅哥,对家族的前途正深感忧虑。 两人的话题一转到哲学的高度,宁夏一会儿“我思故我在”c“风动幡动心动”,一会儿又“白马非马”c“山高月远觉月小” 他的观点和论据都是新颖的,每每出言都让君朝戈深思良久,两人越谈越是投机。 从日暮时分,一直聊到东方渐白。 雄鸡啼叫三遍时,君朝戈替宁夏又分了一杯茶,他那个碧绿茶壶不见加水,但茶水源源不绝,且味道始终如一,不见寡淡。 君朝戈止住话题,拍拍宁夏肩膀道,“古人说野有遗贤,今日始信。我君家千里驹,竟然遗落在这荒僻之地。 早知如此,我该第一个来找你,也就不用找其他六位了。” 宁夏暗舒一口气,觉得自己使出浑身解数,侃了这一夜,没有白费。 他谦虚地道,“三叔谬赞了,宗长之位,我很想要。但若有更合适的同宗,我心甘情愿退出。 ” 君朝戈摆手,“在我看来,你就是最合适的。但既然名单上报了,遴选是少不了的。你的竞争对手,实力很强,其中还有两个结丹境。 时间很紧,你还要抓紧做好准备。” 宁夏道,“却不知到底比什么呢?” 君朝戈递给他一枚储物戒,“具体细节就在其中,千万不要小看宗长之位,一旦荣任,会收获家族的重要资源。 相比其他几位,我更愿意资源落到你这样有思想c有抱负的后进子弟手中。” 宁夏郑重点头,“晚辈必竭尽全力,绝不让三叔失望。” 君朝戈离开后,宁夏并不立即打开君朝戈交与的储物戒,而是第一时间找到曹英,向他表示自己想要立即观摩无量魔壁。 边章那边早打好招呼了,如今督导司的工作推进,也不大需要宁夏了,曹英便着实安排宁夏进入谷阳秘地。 整个秘地的入口,竟然就在西花厅的东侧墙上。 挥开禁制,光影闪烁,一面墙壁就裂开个大洞。 曹英交给宁夏一块玉珏,交待他,一旦承受不住,就捏碎玉珏,会立时被传送出来。 并再三强调,他只有一次观摩机会,也就是说,神识坚持不住从无量魔壁中退出之际,无量魔壁将不会再开启。 特别嘱咐,要宁夏多多调息,反正常人最多只能在无量魔壁坚持一个时辰,可以把准备工作做得更细致一些。 宁夏记下,阔步踏进洞窟。 身形一晃,进入了一个景观地。 内里,石桥c溪流c花园,目不暇接。 很快,宁夏便锁定了溪流左侧的一块三丈高丈许阔的青黑色石壁。 54章 进益 那块青黑色的石壁无须说,正是大名鼎鼎的无量魔壁。 那魔壁仿佛有种莫名的魔力,吸引着宁夏不自觉朝那边行去。 直行出七八步,宁夏才悚然惊觉,催动冰清诀,澄清杂念。 他在石壁前打坐足足半柱香的工夫,待心神合一,刷的一下,放出一道神识,射入无量魔壁中。 轰地一下,宁夏仿佛撞进了一个古洪荒战场。 送目所见,苍青的大地,玄赤的天幕,大量雄伟的残尸,倒在古老的土地上,耳畔时不时传来,风云雷吼。 扑面而来的沧桑让宁夏心神悸动,忽地,一道霹雳雷吼传来。 远处一个巨大魔神,朝宁夏狂扑而来,他有着如山一般的身躯,奔行之际,地动天摇。 宁夏惊骇不已,转念一想,这里是虚化的世界,又有何惧。 刷的一下,他摇身一变,身量迅速长大,也变成一个庞然巨神,迎着那青甲魔神,狂扑而去。 双方疯狂对攻,不过十余息,宁夏神识显化的巨神,就被对方砸碎。 宁夏没想到的是神识的湮灭,竟然给他的肉身带来钻心的疼痛。 他听了曹英嘱咐,知道决不能等神识彻底湮灭,再续入神识。 若是如此,无量魔壁就会自动关闭,三个月之内,不会再度开启。 也就意味着试炼者已经失去了试炼的机会。 宁夏赶在神识湮灭前,再度扑入神识。 和那青甲魔神再度激战起来,他一连破碎了十余道神识,才击碎那青甲魔神。 岂料青甲魔神才碎裂,又有魔神钻出。 宁夏越战越是得心应手,他发现他修炼过的神通,都能在这无量魔壁中施展开来。 伴随着一尊尊青甲魔神的湮灭,忽地,一尊白甲魔神跳了出来,龙首人躯,龙口竟能喷出焰火。 只一合,宁夏神识显化的巨人就被击碎。 又连续补入两道神识,皆被白甲魔神轻而易举地干掉。 不得已,再度补入神识,巨人才显化出来,他便远远遁开,白甲魔神穷追不舍,一时竟也不能追上。 奔行好一阵,忽地,宁夏显化的神识巨人自动破碎。 宁夏才意识到,每一道神识在无量魔壁中支撑的时间,是有限制的。 而且在无量魔壁中待得足够久,也是无意义的,神识的增长,全来源于他灭掉的魔神数量和质量。 又一道神识扑入,宁夏尝试着催动百无一用剑。 果然,剑丸竟然显化而出,他默运法诀,一尊白甲魔神喷出的火焰才要将他击中。 白光闪动,白甲魔神喷出的火焰瞬间消失,白甲魔神也轰然破碎。 “居然还有这等妙用。” 宁夏感叹的妙用不是指在无量魔壁中,竟然可以显化剑丸。 而是无量魔壁中的他,竟还是不能自如催动剑丸。 他真身催动剑丸,每一次催动,都伴随着极大的消耗。 可他没想到的是,在无量魔壁中,他的神识催动剑丸也是如此。 换言之,无量魔壁简直完美复制了真实世界中发生的一切。 但不同的是,宁夏的神识可以分裂出近百道。 而每一道神识可以催动两次百无一用剑,这也就意味着,在无量魔壁中,他可以催动近两百次百无一用剑。 自从宁夏凝聚了怨剑后,还从来没有这种机会。 因为怨剑凝聚成功以后,他催动起来,就变得艰难无比。 也就导致了他很少有机会能通过实操,来体悟百无一用剑。 然而,到了这无量魔壁中,他发现竟意外得到了大量体悟百无一用剑的机会。 而在体悟百无一用剑的同时,宁夏斩杀魔神变得麻利起来。 再斩杀了白甲魔神后,便跃出了黑甲魔神,黑甲魔神也扛不住两剑。 直到紫甲魔神扑出之际,宁夏才变得艰难起来,往往要出三剑才灭得了一尊紫甲魔神。 然而,他一道神识只能出两剑,要出三剑,全靠意外。 他也是在消耗掉了十余道神识后,才偶然拼尽全力,发出三剑,干掉了一尊紫甲魔神。 紫甲魔神才灭,金甲魔神扑了出来。 宁夏几乎要仰天拜倒了,金甲魔神的强悍超出了他的预计。 眼见得一道道神识扑入,一道道神识巨人崩碎,根本奈何不得金甲魔神。 即便 偶然又有神识能激发出三剑,对金甲魔神还是无法造成毁灭性杀伤。 很快,宁夏的神识要消耗一空,变得昏昏欲睡。 眼见便到了极限,宁夏已经握上了凤凰胆。 危急存亡之际,那道恐怖杀意忽地被激活,扑入无量魔壁,只一个照面,那金甲魔神,便被斩杀。 金甲魔神才灭,轰隆隆,整个无量魔壁中的景象剧变。 苍青色的大地,玄赤色的苍穹,一并剧烈摇撼,顿时化作无边混沌,数不清的神魔在咆哮。 一道道恐怖的黑影,在混沌中忽隐忽现。 宁夏疲乏到了极致,不得已,催动凤凰胆。 霎时,疲乏的精神,衰竭的神识得到恢复。 而那道恐怖的杀意,在他握住激活凤凰胆刹那,似乎感应到什么,竟从无量魔壁中遁出,钻了回来。 宁夏赶在无量魔壁中的神识湮灭之际,再度补入了神识。 这时,没有什么金甲c紫家魔神,只有一道道黑影,在混沌中闪烁,冲宁夏肆意地释放着杀意。 宁夏神识化己身,百无一用剑出,剑光过处,数道黑影迸散。 黑影才迸散,数道流光竟朝宁夏的神识扑到,顿时混入宁夏神识中。 宁夏精神大震,他分明感受到了自己神识有了不小的增益。 感受到了妙处,宁夏便不再止歇,再度挥剑。 两剑过后,神识崩碎,他再度补入神识。 同样的配方,同样的流程,一直不停地走着。 一百六十多剑后,宁夏发现自己竟能稳定地挥出三剑了。 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挥剑多了,感悟加深,还是因为神识有了巨大进益,或者是两者因素皆有,而造成的。 但巨大的进步就在眼前,他心中已是满满地欢喜。 祭炼仍在持续,宁夏很清楚进入无量魔壁试炼的机会是何等难得,他当然不会放弃,不把凤凰胆榨干,他绝不罢休。 55章 九重 日落月升,西花厅内,寒风瑟瑟,花木葳蕤。 曹英吃了晚饭,就来了,准备接宁夏出关。 按他的设想,宁夏最多到月上中天时,就会出来。 岂料,不过戌时一刻,晚上七点多的样子,一道光晕从墙壁上闪烁,宁夏的身影显现出来。 宁夏身子一软,险些摔倒,曹英赶忙将他扶住,笑道,“其实这无量魔壁,没什么好观摩的。说是能增长神识,但短时间内,效果实在有限。 任谁神识再是霸道,撑死了,在里面也就待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能增长多少神识?倒是里面模拟的效果惊人,用来复盘和修炼外间无法演练的高难度功法,效果还不错” 他以为宁夏在里面待了一个时辰不到,神识耗竭,这才虚弱无力。 实际上,宁夏在无量魔壁中,耗了整整十个时辰。 伴随着恐怖杀意诛杀掉金甲魔神,他在内中不断击杀黑影,补强神识。 短短十个时辰内,他的神识获得了超乎想象的好处,硬生生从神识三重,一口气拔到了神识五重。 以至于最后,他消耗掉凤凰胆内最后一道紫纹时,无量魔壁中竟然没了黑影供他斩杀。 他在无量魔壁中苦苦寻觅许久,耗到神识枯竭,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出。 宁夏甚至怀疑是不是谁在操控着无量魔壁故意阻止自己汲取好处。 然而,宁夏不知道的是,他这番骚操作,导致无量魔壁长达十余年无法开启,让边章百思不得其解,请了不知多少高人也无法修复。 当然,边章也没觉得宁夏有能力弄坏无量魔壁,只能自认倒霉,哀叹时运不济。 从西花厅返回后,宁夏和曹英打声招呼,返回家中,布上几个法阵,交待刘全c张成,把好大门,来人皆挡驾。 回到房间,宁夏便陷入沉睡,一觉醒来,神识恢复。 忽地,阵阵此痛传来,整个识海中,他的神识已是一片金色星光。 然而这团金色星光飘忽不定,时而膨胀,时而坍缩。 宁夏赶忙将神识大量外放,一缕缕导出,于此同时,祭出先天真火,开始煅烧。 他强忍着剧痛,一缕缕地将神识导入调试到极为微弱的先天真火中。 依靠外力c走竭尽得到了神识壮大,终究是有隐患的。 此刻,他神识中淤积了太多的杂质,以及混乱的意志。 他必须借助先天真火地煅烧,来纯净神识。 祭炼的过程是枯燥的,而且这个极为细致的功成,他不敢一次导入太多神识。 多则不易把控。 同样,他也必须精妙地操控先天真火,一旦火焰太大,除杂不成,神识也会烧得飞灰烟灭。 时间一点点走着,转眼三十多天过去了,宁夏终于完成了神识煅烧。 识海内的神识依旧是一片灿烂星海,只是规模比原来缩小不少,但不再捉摸不定,变得异常稳固。 煅烧完神识,宁夏立时凝聚出金刚纹,开始细细研究。 与此同时,他又放出那枚天涯琴老头的结丹,祭出先天真火和地火龙珠开始煅烧。 他煅烧神识的这三十多天内,凤凰胆终于又长出五道紫纹。 有这五道紫纹,他就有了继续提升境界的底气。 对修士而言,筑基境的境界提升,绝不是简单的资源堆积。 还需要感悟,需要内在的c外在的诸多因素的平衡。 因为一旦不平衡,即便有资源,也会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导致差错的出现。 而普通修士根本没有试错的资本,因此,每一次境界的冲击,无不要小心翼翼地准备资源,打磨自身,以期达到极为充分的准备,才敢动手。 宁夏有凤凰胆作后盾,则无须小心翼翼。 许多绝难的关卡,依靠凤凰胆,都能从容跨越。 对他而言,筑基境的修炼,只要资源足够了,就能硬着头皮往前蹚。 而如今,他夹袋里有一枚结丹,三千多中品引灵丹,这天量的资源,足够他一鼓作气地往前突进了。 非但如此,他仗着有凤凰胆在,还准备一心二用,在煅烧结丹的同时,又凝聚出金刚纹,开始研究。 神识突进到了五重,已经到了极高的境界,再研究金刚纹时,顿时变得从容了许多。 两个时辰后,结丹外壳破裂,汩汩的能量涌出 三个时辰后,宁夏体内的地 关窍终于剧烈震动,丹宫内滚滚真元,开始朝地关窍汇聚。 筑基中期到筑基后期的屏障终于打破,汩汩的真元,迅速将地关窍填满,并开始引动地权窍。 半柱香后,便又有真元灌入了地权窍,灌入持续了半柱香时间,终于止歇。 而这时,整枚结丹的灵力终于化尽,两枚引灵丹被宁夏吞入口中。 他现在的肉身,足以支撑他一次吞噬两枚中品引灵丹。 丹药入腹,汩汩灵力再度化开。 就在这时,周身的筋络,毛孔皆被淤积的杂质堵死,大量的气血鼓胀,不得宣泄,他整个身子如吹皮球一般迅速鼓胀起来。 这是他短时间内,吸收结丹,吞噬引灵丹来到的最大恶果。 大量的杂质,在极短的时间被释放出来,他身体百窍全部打开,也来不及释放这巨量的杂质。 如此一来,杂质淤积,堵塞毛孔,穴窍,筋络,修炼就走到了死胡同。 终于,他吹成巨球一样的身躯,轰地一下爆开。 整个身子炸成两瓣,宁夏赶在意识消失前,握住了凤凰胆。 刷地一下,肉身再度恢复,他又吞入两枚中品引灵丹,修炼继续。 第十三日上午,再度用掉三道紫纹后,宁夏地枢窍也被灌满。 至此,天元c天关c天权c天枢c中玄c地元c地关c地权c地枢,九窍内,皆被真元填满。 如此,他便抵达了筑基九重圆满,也就是达到了筑基后期圆满。 接下来,只需九窍一脉贯穿,虹桥显化元神c便达到了筑基大圆满。 而这接下来的一步,已经不是简单的堆积中品引灵丹就能达到的。 值得一提的是,修炼到筑基九重,灌满九窍,宁夏准备的三千中品引灵丹,还剩下八百多枚。 56章 贺寿 境界提升完毕,宁夏并没选择出关,他开始试炼金刚纹。 事实证明,神识的确是法纹的根基。 修炼到神识五重的他,再祭炼金刚纹,得心应手,十几日的研究,便将金刚纹刷到了第五层,距离第五层大圆满,也只有一步之遥。 而最让宁夏满意的,还是百无一用剑。 无量魔壁中的实验结果,拿到现实中,竟然也能完美映射。 在现实中,他也能激发三剑,而且不是那种要靠试验,时有时无的状态,而是能稳定输出。 修炼更上层楼,宁夏取出了那把天涯琴。 他听萧有信说过,天涯琴的根基也在神识,是一把融合了神识和灵力攻击的利器。 宁夏盘算着时间尚够,不急着研究天涯琴,而是继续突进并关八锁。 出乎意料,神识突进到五重,也不能助力宁夏快速修出第四把锁。 不得已,宁夏只好放弃突进并关八锁,改为研究天涯琴。 他得天涯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研究过多时,心里有了一定成算。 他并不有意识地去学琴谱,而是不停用神识试错,操控天涯琴的难点,在于神识的稳定性。 神识越是稳固,输入的神识便越能和真元完美结合,显化各种攻击。 天涯琴最大妙处在于,神识化用之后,攻击变得既广泛又迅捷,若修炼到极致,简直是一件大杀器。 尝试了几次后,宁夏就祭出了并关锁,练习了一会儿,他眼中的笑意越来越甚。 并关锁的稳固,堪称天下神识秘法之最。 神识化作并关锁,由天涯琴导出,再加持真元,击出的攻击,既猛且烈,还能任意化形。 初次演练,宁夏便满意非常。 他觉得这把天涯琴在自己手中,比在老头手中,强了十倍不止。 而且一旦他将意念沉浸入怨剑激发时的状态,天涯琴爆发出的威力,便越发狂放,甚至有一种意念催发,乱人心神的诡异效果加持。 这日正午,宁夏终于出关了。 这次闭关,前后近三个月,是他近年来闭关最久的一次,收获巨大。 出关后,他第一时间赶到州衙,出乎意料,督导司的工作推进得有条不紊。 他处理了一些文件,便打算返回斜阳村住上两天。 没想到,曹英赶来告诉了他一个消息,让他打消了返回斜阳村的主意。 “上次刺杀你的人找到了,名唤商千禾,中祥州有名人物,不依附于任何势力,卓绝的实力让他成了各方争相拉拢的对象。 这家伙也不被任何江湖道义束缚,只要钱粮到位,什么活儿都接。上次暗杀你,是各家联合出钱请动的。 不过,商千禾此人有一个规矩,一旦出手没有拿下的猎物,他绝不二次出手。 所以,从这个角度而言,你已经没什么危险了。冤家宜解不宜结,此事作罢就好。” 曹英宽慰道。 宁夏点点头,“有道理,商千禾现在何处?我总要去拜访一下,不能让人把咱当傻子不是?” 曹英以为宁夏要出口气,不再劝他,“商千禾三天后应该会到庆兴府,据可靠消息,三天后,他会在那里举办寿宴。 届时,会有不少宾客前去道贺。你那时找过去,他多多少少会有所顾忌,只要闹得不过分,总能找回场子。” 三天后,庆兴府,尚美庄园,贺客云集。 商千禾高居正堂,看着如云的宾客,听着充斥于耳畔的道贺声,奉承声,倍觉舒心。 人生一世,他不苛求渺渺难寻的天道,反而觉得贪恋红尘,享受这人间俗事,也是一件妙事。 当然,这人间俗事必须是声色犬马c锦衣玉食c众人高捧,至于其他,他就敬谢不敏了。 今日来贺的客人实在太多了,能坐进正堂的,都是家主一级的。 其中从承天府来的贺客,甚至多过了兴庆府。 “若非商老,有些毛崽子真要以为自己只手遮天了,我不管旁人,今天我非要向商老敬上三杯。” “三杯哪够,至少三十杯。现在想来老夫还气得脑门生疼,自束发受教以来,老夫还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若非商兄,老夫真要活活闷煞。” “且将冷眼观螃蟹,看它横行到几时?” “罢了罢了,今日是商老华诞,咱们就不扯远了,为商老贺” “” 商千禾拱手,谢过众人的道贺,含笑道,“今日因商某生日,劳动这许多朋友造访,商某感激涕零。 实事求是地说,对有些朋友,尤其是承天府过来的朋友,商某心中是有些愧疚的。 这样吧,商某就破个例,今日商某寿辰过后,商某一定给诸位好朋友一个交代。” 满堂轰然叫好。 便在这时,又听门子高声喝道,“有客到,中祥州督导司督导,官阶三级,君象先君大人到。” 喝声方落,满场嘈杂声瞬间小了一大半。 剩下的嘈杂声,再一阵打听后,也瞬间收敛。 “商兄,瞧见没,这家伙就有泼天的胆量。这分明是嗅到味儿了,要来搅场子。” “商老放心,周某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不能让姓君的搅了场子,坏了商老的兴致。” “奶奶的,老子的血脉已经录了,姓君的再特么敢狂,看老子不大嘴巴抽他。” “这混账还敢来,真不知死字怎么写?” “” 商千禾哈哈一笑,抬手虚压,“无妨,本来商某还嫌生日过得寡淡,来了个笑话也好,大家一起瞧瞧乐子。” 他话音方落,宁夏身影已经出现在正堂外。 宁夏才要跨步入内,两道身影闪电一般,堵住了宁夏去路。 拦住宁夏的两人,白衣的叫曹锲,黑衣的叫洪徒,皆是商千禾手下得力干将。 曹锲冷声道,“此间是私人聚会,没有主人邀请,谁也硬闯不得。” “某来贺寿,让开!” “既是贺寿,不知寿礼何在?” “贺礼?好说,早备下了。” 宁夏大手一甩,一个偌大的黑漆棺材凭空显现,棺材被他巨力加持,急速飚飞。 曹锲c洪徒目眦欲裂。 57章 交锋 曹锲c洪徒才要出手,却被商千禾止住。 黑漆棺材落进厅中,轰然落地,宁夏晃身站上棺材,心里暗道,“老家伙果然有些存货。” 他弄棺材拜寿,根本原因就是要激商千禾动手。 彼时,曹英劝他冤家宜解不宜结,宁夏不过是假意应下。 不知道商千禾对自己下手,也就罢了,既然知道是商千禾动的手,宁夏岂会放过? 他纵横中祥州,靠得就是威权,一旦叫人瞧出他外强中干,这威权自然也就破了。 所以,来寻商千禾,他是不想来,也得来。 他现在是官面上的大人,明面上的事必须讲个师出有名。 商千禾若主动出手,他则正好还击。 商千禾若不出手,他还真不能不教而诛。 “姓君的,你什么意思?今天是人家寿诞,你送棺材,找不痛快是吧。” 一个身着明黄色道袍的中年高声喝叱。 “邹北业,你好啊。” 宁夏拱手一礼,邹北业乃是承天府邹家大爷,录血脉时,打过交道。 邹家底蕴不深,但近百年来,有人混到了玄霆京,是承天府的新贵。 邹北业冷声道,“有你君大人在的地方,我怎么好得了。这里是私人府邸,我们是亲朋故旧相聚,不欢迎外人。 君大人若有公务,就速办公务,若没公务,当速速退走,还给我等清净。” 邹北业想得很开,反正他血脉已经录下了,姓君的总没有其他由头来寻自己不是。 除此外,他不觉得自己有必要敬着君象先。 “就是,这里不是承天府。” “不就是个三级官么,真当自己是府君,是大君呢?” “老子血脉已经录了,你督导司还能继续管着老子不成,那个谁,赶紧叫主人家来,赶了某些混账离开,老子们还要欢聚呢。” “” 凡事就怕挑头,邹北业这一挑头,应者如云。 这一段,众人都被宁夏的凶威压得狠了。 而且邹北业说的有道理,头前大家畏惧宁夏,是因为都不愿意录入血脉,想要反抗,偏偏宁夏报之以铁血。 现在好了,反正血脉都录进去了,姓君的再是凶横,难不成还敢无事生非? 商千禾挥手压住喧哗,“多少年了,还不曾有人敢跟商某玩这一套。你为什么来,我也知道,但今日不行,改天,改天我找你。” 宁夏轻轻摇头,“至于哪一天,恐怕由不得你。商千禾,你的血脉还没录入吧,本官亲自来办此案,谁敢阻挠,以大逆之罪论处。 邹北业,你确定要阻拦本官?” 邹北业心里咯噔一下,摆手道,“君大人休要给我扣帽子,我说的很明白,君大人若是有公务,自管执行,何时有说要阻拦大人公务。” 他看不惯宁夏不假,但也清楚宁夏的心狠手辣,那恐怖白光闪过,人头落地,已经成了许多承天府大族家主们心里的噩梦。 商千禾微微皱眉,“看来你是执意要找不痛快了,你既然敢来,想必是有这个底气,换个地方如何?” 按本心,商千禾是想一走了之的。 他杀人无数,是个老练且合格的杀手。 在收到灭杀宁夏的任务后,他做了许多扎实的工作。 其中自然包含对宁夏相关情报的采集c研判。 根据资料显示,宁夏是个谋定后动的家伙,商千禾绝不会因为宁夏单枪匹马闯入,就掉以轻心。 商千禾不愿承担风险,他习惯悠忽而出,一击不中,远遁千里。 他不习惯这种被人找上门的感觉,只是此间,众目睽睽,若是被宁夏三言两语,吓得远遁而走,他多年累积的名声也就毁了。 “也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老商你总是要脸的。” 宁夏同意换地方,他决意和商千禾一战,试试自己的成色。 但此间耳目众多,弄得不好,他压箱底的本事,会迅速传遍。 至于商千禾缘何建议换地方,按宁夏的猜测,原因无非是不想担上杀官的罪名。 双方一拍即合。 商千禾腾身而起,宁夏也晃身赶上,论遁速,他比商千禾又差了许多。 邹北业等人面面相觑,皆弄不明白,双方是怎么达成的妥协。 也弄不明白宁夏哪里来的底气,敢直面商千禾。 晚风徐徐, 千七山下草木萋萋,商千禾傲立虚空,神识布展开来,将方圆三十里来回扫描七八遍,皆未探查到伏兵。 唯一能探到的就是西北方,正疾驰而来的宁夏已赶到二十里外。 “闹不明白。” 商千禾微微摇头,实在想不明白君象先哪里来的勇气,单枪匹马地来寻自己。 “莫非以为公开见面了,仗着君家的名头,我就不敢动他?嘿嘿,若真这样想,这小子是打错了算盘。” 商千禾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不多时,宁夏的身形显现。 百里之遥,急速奔行,宁夏额头出现了汗液。 看着商千禾的风轻云淡,宁夏心里着实羡慕。 修炼到了结丹境,凭虚御空,御风而行,再奔行起来,可就省力得多了。 宁夏定住脚,取出一葫芦酒,咕噜咕噜灌了一口,“商老儿,给自己选的埋骨之所不错,说吧,你想怎么死?” 商千禾哈哈大笑,“小子,我的规矩,从来不会对结丹以下二度出手,对你,我也不想破例。 不管你小子打的什么主意,这是最后一次。若这回还拿不下你,老夫再不会对你出手。” 他话音方落,十数架机关鸟从高处落下,每架机关鸟上骑乘两人,领头的正是曹锲c洪徒。 “怎么个意思?自己不敢动手,让徒子徒孙来?” 宁夏含笑道。 商千禾道,“用他们来打发你,也尽够了。你的本事的确不错,但曹锲c洪徒都是百战勇士,打过的仗,比你听过的都多。用他们对付你,不算辱没。” 宁夏高声道,“既是百战勇士,当马革裹尸,军前报效,甘为你老商的爪牙,和落草为寇,也没什么区别。 一介败类,君某不屑杀之。” 宁夏话音未落,曹锲c洪徒等都狂暴了。 58章 丰收 “竖子,找死。” 曹锲厉喝一声,二十余人结五蕴梅花阵迎着宁夏合围而去。 众人同时动手,滔滔真元化作灵力冲击波,宁夏玄功暗布,倒踩莲花步,遇到恐怖的冲击波能避则避开。 稍弱的冲击波,他选择硬抗,连真元护罩都不激发。 转瞬便是上百息过去了,曹锲c洪徒等尽皆变色。 商千禾也面色凝重,高声道,“这家伙必是修炼了强悍的防御功法,尔等不必留手,上器械,战阵杀敌,死了的敌人才是最好的。 至于用什么手段,那是迂腐之辈需要考虑的。” 商千禾话音方落,宁夏的器械先出来了。 有道是:千年琵琶万年筝,一把胡琴拉一生。 胡琴才现,三道并关锁加持,商千禾瞬间变脸,“当心!” 喝声方出,琴弦震动,无数鬼脸,怨面冲霄而起,无边怨念笼罩四野。 只一个照面,无尽的鬼脸c怨面便将曹锲等人笼罩,恐怖的怨念,剧烈地影响着曹锲等人的心神。 鬼脸c怨面发动,他们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扑中。 二十多人只一个照面,兜头尽倒,琴声化剑割落无数头颅。 “该死该死该死,君象先,你该死” 商千禾白面尽赤,狰狞地瞪着宁夏,“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可笑可笑,无名老儿若是知晓天涯琴还能这么使,也该死而瞑目了” 话音未落,宁夏眉心一阵剧痛,他咬紧牙关,轻轻一抹琴弦,魔音震荡,琴声化作无数飞刀,朝商千禾斩去。 商千禾大手一挥,丹元密布,如烟花行空,便听一声剧震,无数飞刀当即崩裂。 宁夏眉心再度有剧痛袭来,他目光平静地盯着商千禾道,“老商,若你只有神相破识海这一种本事,这一战可真就乏味到了极点。” 商千禾身形一闪,瞬间跃过数十丈,竟到了宁夏近前,轰地一击,正中宁夏,宁夏竟被击飞出十余丈。 半空中,宁夏喷出一口鲜血,商千禾狞笑道,“也不过如此,筑基境就是筑基境,我还以为你修成了三头六臂。 你有神识功法,能挡我神相,我并不意外,君家子弟,岂能无所依凭。 但千万不要以为是君家子弟,老子就不敢拿你怎样,老子区区一介散修,在我眼里,便是黄金海家族又算什么。 受死吧!” 商千禾再度发动,身形狂飙。 一个结丹境,一个筑基境,遁速上的巨大差距,意味着宁夏根本没有机动作战能力。 在这种非预设的战场环境中,他占尽劣势。 商千禾化作暴力打击机器,用无数种手段击中宁夏,但始终不能将宁夏置于死地。 他越打越是心惊,无法理解宁夏凶横的防御能力,到底怎么修成的。 “也罢,老夫费些辛苦便是。” 喝声方落,商千禾飘忽近前,打出一滴水珠,那水珠毫无杂色,忽地化作一个巨大水房,将宁夏笼罩其中。 霎时,整个荡漾的超大号水珠,爆发出巨大的压力。 只一瞬间,宁夏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压爆开。 “葵水之精,天呐,这是葵水之精” 宁夏心中激动地呐喊,又暗道一声可惜,刷的一下,地火龙珠放出。 只一瞬,巨大的水房爆裂开来,滔滔流水,宛若截断江河,直朝远处灌去。 “啊!!” 商千禾激动地嘶吼,恨不能活吞了宁夏。 他这滴葵水之精不知花了多少心血,才得来。 一路助他不知覆灭多少强敌,竟在此间毁了,还是毁在一个筑基小辈手中。 商千禾心头怒火烧起十万丈高,他不再想着其他手段,他要一拳拳活活将宁夏砸成肉酱。 岂料,商千禾才闪到宁夏身边,一道白光暴起。 商千禾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他研究宁夏资料多时,岂能不知宁夏有一门“白光”神通,极为犀利。 白光闪过,丹元瞬间密布他周身,结成一个强悍的丹元护罩。 岂料,白光喷出,剑光随之斩落,只一个照面,丹元护罩破碎,强大的剑意,让他肝胆俱裂。 他来不及遁走,赶紧捏碎一张替身符,岂料,第二道剑光兜头再斩。 “这不可能!” 商千禾心中被惊惧充满。 他很清楚,宁夏激发的威力霸烈的攻击,绝不是什么法宝,就是单纯的神通。 可筑基境怎么可能爆发出这么恐怖的神通,还一连两击。 替身符化作的清辉才被斩裂,商千禾展开遁法,便要远遁千里。 岂料,第三道剑光再度爆开,说时迟,那时快,商千禾已远遁出百丈,剑光斩落,他如被狂风卷中的秋叶,砸落在地。 他挣扎着身子才要腾起,宁夏已软软倒地。 连发三剑,他已到极限。 “给老子等着。” 商千禾心中狂骂一句,往口中塞了一颗丹药,才要腾身。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来人无视了商千禾仓促之际,击出的灵刀,硬挨一记。 一根乌沉铁棒裹挟着狂放的罡风,兜头砸落,商千禾堪比金石的头颅才来得及稍稍偏离,便如挨锤的西瓜一般被砸得四分五裂。 出手的正是宁小骨,他挑走了商千禾的结丹,又探手入怀,取出一枚储物戒,将满地尸身一并收入储物戒中。 自打意识到妖尸能兑换资源后,宁夏凡打架结束,必然集尸。 满地资源打扫干净,宁夏心满意足,知道这一把又抄着狠的了。 不说别的,单商千禾处,就积累了巨量的资源。 也是赶巧,正赶上商千禾生日,南来的,北往的,都送上了厚礼。 商千禾还来不及消耗,就一股脑儿,全孝敬给了宁夏。 次日上午,宁夏回到了承天府的家。 得到消息,曹英第一时间杀到,劈头盖脸道,“商千禾呢?” 宁夏打个哈欠,“你都瞧见我了,问他,不是多余么?” 曹英瞪眼,“死了?” 宁夏点头。 “谁干的?” “你觉得我有个实力么?” “君家人?” 宁夏默然,不承认,也不否认。 曹英心念电闪,自觉有必要重新评判宁夏在三爻山君家的地位了,是不是要跟边章多说说,必须更加重视宁夏。 59章 神相 商千禾的死亡,并没有造成什么风波。 主要原因还是宁夏凶威所致。 以前都知道君象先不好惹,但怕的都是君象先的二杆子精神,怕他不管不顾往前横推,背后动辄拖枪带炮。 和君象先翻脸代价太大,本质就是和整个妖庭翻脸。 商千禾毫无征兆地销声匿迹,没有人会认为是君象先干的。 都认定是君象先背后的君家干的,君家都出手死挺君象先了,旁人又能如何? 曹英离开后,边章着人送来了一坛上好的清河花雕。 这是边章头一次给宁夏送礼,礼物不重,但意义重大。 宁夏回了几斤江夏县的特产糕点,和曹英招呼一声,返回了斜阳村。 这一阶段,他一直都在忙于公务和修炼,已经许久没有回来看了。 回见小丫头,她的精气神出乎预料的不错,一回来便给宁夏烹饪了一桌美食,赢得宁夏的赞不绝口。 吃罢饭,他又和小丫头下了五子棋,他竟十战十败。 改下象棋,他同样被杀得片甲不留。 他才意识到小丫头惊人的天资,几乎任何门类,只要这小丫头花了时间,总能很快地登峰造极。 “大哥,我想修炼。” “好啊,我先教你并关八锁,你且记好了。” 当下,宁夏便传授起小丫头并关八锁的修炼法门。 以往,他让小丫头记熟了并关八锁前六锁的文字,但并未传授过小丫头具体法门。 这次,他开始传授法门了。 事实上,这只是宁夏弄的障眼法。 他从萧有信处知晓,小丫头不能修炼。 因为一旦修炼,气血勃发,本来就快压制不住小丫头的禁制,只怕会提前爆掉。 所以,萧有信从没传授过小丫头修炼秘法。 如今小丫头提出想要修炼,宁夏不好拒绝,便想出了这么个办法,让小丫头先修炼并关八锁。 神识类的功法,修炼最慢,因为神识的增长,若无机缘,是很艰难的。 宁夏传了小丫头并关八锁第一锁的修炼法门,小丫头自己转回房间研究去了,宁夏则去面见了萧有信。 此番回归,他除了看望小丫头外,还希望萧有信兑现承诺,传授他凝聚神相的法门。 “这不可能,即便进入无量魔壁,你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冲入神识五重,神识修炼最难,很多结丹强者也才四重五重的境界,就是大水漫灌,也没道理这么快的。” 萧有信对宁夏的通报表示难以置信。 宁夏放出一道神识,萧有信也扫出一道神识,两道神识撞在一处,萧有信骇然道,“妖孽,当真是妖孽,你,你” 宁夏道,“前辈不是说尊奉祖神的指引才找到我的么?有些问题,前辈还是问祖神合适。” 萧有信摆手,“罢了罢了,你说的对,天意如此,我何必多此一问。你想凝聚神相,先得弄清楚何为神相。 所谓神相,乃是神识的具象,所谓具象,如山川江河之气概,如风雨雷电之伟态,如五行精灵之灵粹,如神佛妖魔之信仰 这些具象,常常观想之,体悟之,辨析之,凝聚之,引入识海,完成再塑,便得具象,是为神相。 神相之力,有莫测之威,一旦凝练成功,对上结丹强者,也有巨大优势。 但神相熔炼极难,既要毅力,又要机缘,即便结丹强者中,熔炼出神相的十成之中只怕也只有两三成。” 宁夏道,“敢问这诸多神相中,何者威力最大?” 萧有信哑然失笑,“到底是少年人心性,不问其难,先问其威。神相的威力,很难言,所谓术法一类,修者千人。 最后的威力大小,还看修炼者的修炼的程度。当然,若硬要分析诸多神相之威,当属巨雷神相最为霸烈。” “那我就选巨雷神相,还请前辈细细传授妙法。” 宁夏选得很快。 老婆要找最贤惠的,情人要找骚浪的,功法自然是选厉害的,丝毫不必费神。 萧有信道,“小君子,你真当自己是万灵之身么,想选什么就选什么。做人最重要的是脚踏实地,修行也是如此。 巨雷神相,多少年没人修成了,自古以来有没有修成,都不知道。 反正,老夫是没听说过。 但并不妨碍老夫做个推理:要熔炼巨雷神相,首先要感知雷霆。雷霆渺渺不可测,正常 人哪里去接触雷霆? 被雷劈中?这机会就算让你遇到了,能劈中一次,还能劈中十次八次?” 宁夏打断道,“用蕴含雷霆之力的宝物,布置雷霆场域不行么?” 萧有信望着窗外潇潇风雨道,“当然不行,风雨雷电,乃是天象之力,巨雷之象,不是单纯的雷霆之力,只能来自于天象,而无法来自于雷霆场域。 单说这一关,就阻住了无数人的奢望。更何况,雷霆是霸烈至极的至阳存在,而神识属阴。 常人的神识在阳光下都会受到损伤,更何况置于雷霆之中。 而要熔炼巨雷之象,除了靠肉身沐浴雷霆感悟之外,神识也必须接触雷霆,试想,何人的神识,能经得起雷霆一击。 所以,我说巨雷之象,只能是传说,现在你总该死心了吧。 年轻人,踏实一些,不如凝聚山岚之相。此相被凝聚得最多,也最为稳妥。 山岚之气也最好感悟,只要选择一处名山大川,辅之以时间,多半能够如愿。” 宁夏道,“前辈,你知道的,我最缺的就是时间。所以山岚之相,和巨雷相对我来说,没有区别。还请前辈将凝相秘法传我。” 萧有信一听是这个道理,眼前这家伙本就是个奇葩,好多次,瞧着不可能的事儿,都叫这家伙办成了,自己何必阻他。 当下,萧有信传过一篇凝聚神相的秘法,还说,诸相一法,具体到凝聚神相的细节变化,要各人自己体悟。 得了秘法,宁夏仔细研究,又从商千禾的资源库里搜到了几篇凝聚神相的笔记,互相印证。 他在斜阳村住了十三天,平日除了和小丫头厮混,就是研究神相秘法,心中渐渐有了盘算。 60章 纳妾记 这日一早,宁夏返回了承天府,找到了张彻,扔给他几个储物戒,让张彻给兑换成中品引灵丹。 那些储物戒里装的都是他近期收集的资源,绝大部分是尸体,也有不少其他资源,他留之无用,只要中品引灵丹。 现在,他识海空间内,其实已经聚集了小两千中品引灵丹了。 一部分是上次修炼没用完剩的,一部分是这次灭掉商千禾收拢的。 他灭商千禾的时间选的实在是太好了,正赶上商千禾寿诞,收了一堆贺礼。 不然,灭一个结丹强者,也断不能收到上千的中品引灵丹。 即便已经满载而归了,宁夏一想起被自己烧掉的那枚葵水之精,他还是肉疼得不行。 并暗暗告诫自己,今后决不能这么败家了,敌人的法宝,迟早不是自己的么,犯得着这么毁弃么? 和张彻交接完后,宁夏盘算着时间,找到曹英,表示要去玄霆京一趟,希望走传送通道。 对宁夏这种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模式,曹英已经生出了免疫,不问宁夏细节,便替他走完了流程,代价是二十枚中品引灵丹。 卫示友好,这二十枚中品引灵丹,曹英替宁夏支付了。 这天傍晚,火红的彩云接走了太阳,多情的星星捧出了月亮,宁夏终于赶到了玄霆京。 算算时间正好,宁夏取出君朝戈给的宗牌,给君朝戈回了个消息,就近找了一家规格看着不错的客栈,便宿了进去。 玄霆京是玄霆妖域的核心所在,城池规模之大,无须赘述。 若在平常,宁夏少不得要领略这妖族胜地,但一路赶来,两次传送,他着实有些累了。 再说,明天还要参加重要活动,他必须养精蓄锐。 就在宁夏在客栈宿下之际,在玄霆京的一座庄园内,君朝戈正在满是葡萄架的院中喝茶。 还是那个能不停出水的碧绿茶壶,只是这次分出的茶杯就多了,足有七只。 “三叔,真不是咱不用心,您给的任务,根本没办法完成,您是不是换个任务。” 说话之人名唤君象本,四十五六年纪,结丹前期修为,为千剑宗宗主,座次也紧挨着君朝戈。 君朝戈呵呵一笑,“怎么个没法完成?” 不待君象本接茬,君朝戈右侧的灰发中年瓮声道,“三叔明知故问,龙家现在是什么人家,龙家老太爷曾为玄霆妖域长老会少室府府君,教导过多位长老子弟。 虽已辞世,但门生故吏遍天下,现任龙家家主龙光辉本身也是当世大儒,影响力巨大。当初咱家和他家结亲,不也是看重龙家的影响力么? 不然,二十三妹好歹也是主支出身,真空世界的贵胄,凭什么嫁给他龙光辉。比家世,他龙家拍马也赶不上咱君家。 但在玄霆妖域,龙家也绝对是一流家世。想来的硬的,根本不行。” 此君名唤君象能,乃是雍城大豪,亦是结丹境修为。 此刻围坐在君朝戈周围的都是参与宗长之争的六位君家在玄霆妖域的杰出族人。 君象能和君象本是其中唯二的结丹境修士。 也是就任宗长之位希望最大的两位。 他两人一表态,其余等人纷纷表态。 “是啊,三叔祖,不是我们不上心,这事儿难啊,象本和象能两位叔父都没说全,除了龙家在玄霆京的庞大势力外,关键是在三爻山也有后台。” “这话不假,我都请动了长老会的一位长老的衙内做说客,都不起效果。” “说客?不瞒诸位,我都打算动强了,但人家请出了一个叫君羽裳的,这家伙说是来自三爻山,三叔祖你叫我们怎么办?” “是啊,龙光辉娶了二十三姑,还敢纳妾,简直混账。三叔祖您既然把阻止龙光辉纳妾,当作考验我们的任务,想来也是对龙光辉看不过眼的。可那个君羽裳到底是怎么回事?” “” 除却君象能,君象本两人,还有四人分别名唤君羽星,君羽汾,君羽益,君羽震。 按辈分在君象能,君象本之后。 论成就,皆是一时俊杰,或是大势力公子,或是妖庭显官。 他们个人的能力和能借助的势力,都堪称可观,即便这样也没摆平龙光辉纳妾之事,实在让众人气闷。 君朝戈道,“若是简单任务,老夫又何必拿出来考教。君羽裳的确是三爻山的族人,而且还是主支出身,但这不是你们不能完成任务的原因。” 三爻山君家,虽是一族, 但族群已扩张到十数万之众。 光主支都分出好几派,内部矛盾重重,这是最让君朝戈忧心的地方。 此次龙光辉纳妾,君家还派人来观礼,这让君朝戈尤为不能接受。 所以才选择了阻止龙光辉纳妾,作为考察宗长的任务。 “三叔,您坚持用阻止龙光辉纳妾作为考察我们的任务,明天就是龙光辉纳妾的日期,我们已然完不成此任务,不换任务更待何时。” 君象本温声劝道。 他家身为君家旁支,已经和三爻山失去联系一百多年了。 现在,君朝戈找来,恢复了和三爻山的联系,已经让君象本很是兴奋。 何况,还有机会争夺玄霆妖域宗长之位,则更让他兴奋莫名,并志在必得。 “是啊,三叔,我等无能不假,但此事实在太难。” “三叔祖若肯换任务,刀山火海,我也绝不为难。” 众人纷纷谏言。 君朝戈摆手道,“等明天过了再说,既然是竞争,就得公平,还有一位同族子弟不曾试过,且等明天看他的手段。” “还有人,谁?” “三叔祖,怎么还找了旁人,不知是谁?” “玄霆京除了我等,还有够资格争夺宗长的族人,我怎不知?” “我知道了,中祥州,君象先!” “原来是他,近来,他名声不小。” “什么名声?都是恶名,也能理解,他出身寒微,不如此不足以显耀。但行事如此邪僻,三叔祖,此人怎好为宗长?” “行事如何且不论,但他的实力低微,听说才筑基五重,这样的实力,怎能服众?” “你们急什么,一切都等三叔定夺。” 君朝戈挥手,止住议论,“规矩既然定下,就按规矩办,他若明天不能成事,再作他论不迟。” 61章 赴宴 宁夏很久没有睡这么舒服了,一觉醒来,天已大亮,看看时间还早,窗外传来阵阵栀子花清香。 他赖了会儿床方才起身,洗漱一番,从识海空间取出一套崭新的绿袍穿了,找店家打听了附近最有特色的早点摊,弄了一碗鲜鱼糊汤粉,便朝城南走去。 他赶到龙家大宅时,那边已冠盖云集,门前的拴马桩都一溜儿排出老远。 雄阔的三扇大门全打开了,足有五丈阔,即便如此,还是险些被到来的宾客挤满。 宁夏混在人群中朝里走,眼尖的二管家一眼就瞧出他既没上贺礼,又没给贺仪。 才要叫住宁夏,宁夏转头朝他看去,双目中精光爆射,二管家顿时待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作声不得。 占地足有三亩有余的龙家,在前后厅排下上百桌,中央搭起了高高的观礼台。 虽然时间尚早,到场的贺客也超过三百人。 宁夏神识扫了一圈,便寻到一桌坐下,这桌坐了五人,有两人佩戴了二级官徽,还有三人没佩戴官徽,但通过交谈,宁夏能看出来,他们的地位大致相等。 他摸过来,正是其中一个麻脸中年,一直滔滔不绝地讲述京中趣闻。 宁夏看出来这是个好卖弄的,他正想找人探探消息。 “要我说,这次改制从根上就选错了方向,一上来就搞什么血脉录入,打击面太广,得罪人太多,能推行下去,才有鬼了。诸位放心,再抻一抻,快结束了。” “改制什么的,咱不操心,录入血脉,其实也无妨,咱们这一辈子,一眼就望到头了,注定一辈子吃公家饭,修行上面是没多大指望了,又没想作奸犯科,录入血脉,又有何碍?” “说的极是,其实眼下可算是妖庭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多少人因缘际会,一飞冲天。我可听说了,中祥州有一小吏,一年时间由白身而至三级官。若非是当下,怎么也不可能有此良机。” “” 几妖一阵议论后,话题皆转向了麻脸中年,皆言麻脸中年身在中枢,定然知晓许多秘闻,不如一吐为快。 麻脸中年不过是中枢上书房的一个小吏,官职很低,的确是位在核心衙门。 麻脸中年本来就表现欲旺盛,几人这么一吹一捧,麻脸中年立时飘飘然,才要分说,视线忽然转到宁夏脸上,“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宁夏拱手,“在下姓宁,远来为客,瞧着几位龙姿凤仪,非是凡品,厚颜凑过来,若是添麻烦了,宁某告退。” 麻脸中年哈哈笑道,“阁下既然贵为三级官,显非凡类,吴某最好交朋友,不过是闲聊,宁兄既然凑巧遇上,也算有缘,但坐无妨。” 说罢,麻脸中年压低声道,“适才刘兄说眼下是妖庭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其实说的一点也不错。 中枢为何改制,或者说真空世界的顶层力量,为何推行改制,还不是因为神州万国的人族实在是有了不得的底蕴。 前番,趁着人族几位帝君级别的强者内乱,咱们才勉强占了点儿便宜。但这有限的便宜,也因为人族那边的上层势力的媾和,而告消解。 现在改制派是占了绝对上风。录入血脉,只是上面为盘清账面实力,不得不推行的举措。这是大势所趋,也抵抗不了。 有些小吏抓住机会,大力推行改制,立时就得获显官,这就是抓住了机遇。” 紧挨着麻脸中年左侧的绯衣青年道,“吴兄所言极是,可惜我等福薄,抓不住这样的机会。对了,我听说,中枢终于定下的新的机构设置,不知吴兄可知晓各部门设置和官长之选。” 麻衣中年道,“如今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中枢还是老一套,十八长老公议制度,掌握核心权力的是五位大长老。 平素五位大长老不视事,非有重大问题,他们不会出现。具体运转体制的,是六院二十四监,各院首座命定八级官,二十四监首座命定六级官。 上面的意思,这次体制一定,万世不磨,恒久流传。为此真空世界也新定了体制,就是为了和五大妖庭对接。” 绯衣青年道,“吴兄说的这些,我也有所了解,但哪里来的机会呢?” 麻衣中年道,“新建体制,机构流转,多少官员要流动,这正是天降机缘,诸君若是有门路,现在就得赶紧找。” 绯衣青年笑道,“说来说去,机会还是给权利人士的,我等就别指望了。” 宁夏趁机插话道,“我就想不明白了,龙光辉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纳一妾室,真喜欢美人,直接请家去不就得了。” 绯衣 青年道,“你若这样想,那就小了,格局小了。依我之见,龙光辉这次纳吴兴沈氏,是在下一盘大棋” “苏兄,噤口。” 麻衣中年沉声喝道。 绯衣青年尴尬一笑,“喝茶,喝茶” 绯衣青年虽未说完,但宁夏却抓住了重点。 也许,关键根本不在于君家谁谁支持龙光辉,也不在于龙光辉色令智昏,更不是龙光辉想借纳沈氏为妾,结交吴兴沈氏,扩大势力。 关键的关键只在于纳妾本身。 这是个信号,是妖庭中的显宦可以直视真空世界贵胄的信号。 改制,从根本上讲,是确定体制。 确立体制,伤得只能是旧有体制的既得利益者。 旧有体制的既得利益者,正是真空世界各大神魔世家。 也许有些人把改制当作了真空世界神魔世家崩溃的信号,沈光辉纳妾,不过是一次试探,试看神魔世家的反应。 “一定是这样的,否则,君朝戈不会这么无聊,选定这么个任务,来考验试炼者。” 念头既定,宁夏开始安静地喝茶。 麻衣中年等人也停止了议论,因为到来的宾客越来越多,他们也被迫加入到了交际中去。 临近午时,终于没有新到的宾客,而此时,龙家大院内,上百张桌子已经坐满,有不少人已经坐到了过道外。 62章 屈姐 “啧啧,今日才知龙家之盛。六级官来了两个,五级官来了七个,啧啧,还有不少大族家主。” “龙老太爷这么多年的深耕,不是白给的。” “我现在才明白,为何君家会下嫁龙夫人到龙家,龙家虽非巨族,但已是树大根深,笼络好了,自能成绝佳助力。” 麻衣中年,绯衣青年等人连连低声赞叹。 忽地,一道清脆的喇叭声响起,二十余人登上高台。 左右两侧端坐的,要么是一时显官,要么是大族家主。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还得是一身红色吉服的新郎官龙光辉。 此君四十余岁年纪,唇红齿白,分明弱冠青年模样。 相比之下,一身浅粉色衣服的龙夫人看着有三十来岁,倒像是龙光辉的长姐。 在龙光辉左侧,还有一人身着风光霞帔,没带盖头,露出一张娇艳的脸来。 新娘子美是真美,可惜颧骨高的可以晒衣服,看着就是不好相与的。 龙光辉作为龙家家主,又是当世大儒,纳个妾搞出这么大动静儿,宁夏看着便觉滑稽。。 高台之上,婚礼的流程在一步步走着,和宁夏在人族世界曾有幸见过的婚礼别无二致。 “敬大妇!” 伴随着礼官的一声唱喏,沈氏捧着一个碧玉盏,低声道,“姐姐,请饮。” 龙夫人接过碧玉盏,铛的一声,掼在地上,厉声喝道,“龙光辉,真当我君家人都死绝。” 龙光辉面不改色,含笑道,“夫人,当此贵客云集之日,不顾我龙家的体面,也当顾念君家的体面。” 龙夫人俏面含煞,挥袖要走,却被沈氏一把扶住,龙夫人挣了挣,竟没挣脱。 沈氏低声道,“姐姐,大礼尚未完成,姐姐若不耐烦做龙夫人,以后有的是机会。只是今日,做不做龙夫人,却由不得姐姐。” “羽裳,总要劝劝你二十三姑。” 龙光辉盯着一个白面青年道。 此君正是三爻山君家来人,君羽裳。 君羽裳冲龙夫人拱手道,“二十三姑,大局为重,休要不顾体面。” 龙夫人面色惨白,气得快要无法呼吸。 “体面,君家有你这样的货色在,哪里还有体面?” 高台之下,宁夏扔掉手里的鸡腿,在桌布上抹着满手油。 他才发言,满座都惊呆了,麻衣中年c绯衣青年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是何人?敢大放厥词。” 君羽裳怒道。 宁夏晃身上了高台,朗声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三爻山,君象先。” “啊,他就是君象先。” “中祥州近来掀起滔天风浪,传闻是此君一手所为。” “一个州府小吏,到了玄霆京,也敢如此不知收敛。” “” 宁夏才通名,场中便起一片议论。 君象先的大名,在中祥州或许能止小儿夜啼,但在玄霆京,没人把他当一回事。 “就你也配称三爻山,你知道三爻山,三爻山知道你是谁?还不给我滚。” 君羽裳厉声暴喝。 宁夏忽然出手,他距君羽裳本就只有十余步,毫无预兆出手,一招古朴的霸王醉,瞬间抢到近前,双臂探出,君羽裳不及激发护罩,只能横臂来挡。 咔嚓一声,君羽裳伸出的手臂立时断折,下一瞬,他已落入宁夏掌中。 几招暴击,先后击中眉心,后枕,灵台,风府,君羽裳一身本事不待发挥,便即倒地,不省人事。 “大胆!” 龙光辉怒喝,才要挥手,喝令一众家将出手。 宁夏摆手道,“慢来慢来,龙光辉是吧,按关系,我得叫你一声姐夫,但你姓龙的不配” 话至此处,他冲龙夫人躬身一礼,“见过二十三姐,小弟不请自来,叨扰了。” 龙夫人眼中泛着泪花,语不成声,千盼万盼,总算盼来了娘家人。 龙光辉冷笑,“叫我姐夫,凭你也配,一个远支,也想和君家扯上关系。” 宁夏道,“姓龙的,还有在座列位,君某此来,正是代表三爻山。当着诸位的面,君某想” 话音未落,一道若有若无的玄波,直击宁夏后心。 宁夏冷哼一声,不动不摇,硬接一击,连退三步,口中溢出鲜血。 “看 来我三爻山君家,多年威严不行下界,已经生出这许多魑魅魍魉,忘了我三爻山的威风。藏头露尾的鼠辈,这笔账且先记下。” 宁夏慨然上前三步,逼视着龙光辉,“姓龙的我再问你一遍,这个妾,你纳是不纳?” 龙光辉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何况,当今天下,伟男子三妻四妾有何不可。 君怜儿自嫁入我龙家,十数年无所出,龙某纳妾,上合天道,下应民心,何错之有? 君象先,我知道你来是为什么,他们办不到的,你同样办不到。 这个妾我纳定了,祖神来了,也挡不住,我说的。” 这一刻,龙光辉豪气冲霄,而他也确实有自傲的资本。 今日纳妾,他所代表的不是他一人,而是一群势力的合集,区区一个君象先,怎么可能挡得住。 “既如此,君某无话可说。” 宁夏望着君怜儿,“二十三姐,可愿随我返回三爻山?” 君怜儿眼中放出光彩,“好弟弟,姐姐做梦也想回三爻山,姓龙的,他是要踩着我君家的肩膀往上攀。” “大胆贱妇,敢侮辱夫君。” 龙光辉朗声道,“来啊,送夫人下去休息。” 刷的一下,十余早准备多时的龙家家将冲出,宁夏微微皱眉,回看君怜儿道,“如此,恐怕要委屈二十三姐了。” 刹那,君怜儿眼中仅有的光彩也消失无踪,紧接着,君怜儿看到了一道匹练也似的寒光。 匹练闪过,高台之上,激起无数防御护罩。 然而,龙光辉身上的防御护罩,根本没来得及展开。 第一道匹练激发,斩碎了龙光辉身上的护体法器。 第二道匹练挥洒,龙光辉大好头颅冲霄而起。 紧接着,第三道匹练划空,直射西南方,一个黄法大汉被击中,整个人凌空炸开。 适才,正是这黄发大汉出手,偷袭的宁夏。 63章 尽忠尽孝 “啊!杀人了” “反了反了,护驾。” “巡检司何在?” “” 全场一片骚乱,高台上,一位六级大员喝声如雷,止住混乱,瞪着宁夏吼道,“君象先,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要血战一场?” 不待宁夏搭话,便听一声道,“便是血战一场又如何,区区龙光辉,爬虫一般的东西,我君家还杀不得?” 话音方落,君朝戈的身影出现在半空,在他身后,君象本c君象能,君羽星,君羽汾,君羽益,君羽震安静而立。 “你又是何人?” 那名六级大员冷声道。 君朝戈亮出一块令牌,“三爻山,君朝戈。” “半山令!” 六级官眼中寒芒跳动,心中暗暗打鼓。 半山令,乃是这真空世界定品世家所独有的令牌,是身份和威权的象征。 持有半山令者,亮明族姓后,基本就代表了一个家族。 此刻君朝戈通名后,显出半山令,等若是代表整个三爻山君家。 “三叔,为我做主。” 君怜儿扑到君朝戈近前,拜倒在地。 君朝戈温声道,“三爻山的贵女,岂能嫁给匹夫,怜儿,委屈你了。象先,干的不错,随我走吧。” 君象本c君象能等人各自面沉如水。 谁也没想到,杀出个君象先,竟用这种手段,完成了任务。 解决龙光辉,就终止了纳妾。 这点,谁都能想到,但要具体操作起来,难度就太大了。 一者,执行力,龙光辉不是庸手,一招不能灭杀,就很能灭杀了。 二者,君象本等人,对龙家本就忌惮,说穿了,也是担心三爻山君家能不能死挺自己到底。 三者,众人各有羁绊,动辄枭首玄霆京著名人物,这念头轻易都难冒出。 现在,看着君象先功成,君象本等妖心里真不是滋味。 宁夏冲君朝戈拱手一礼,“三叔,且回吧,杀龙光辉,是因此人辱我君家太甚,全我君家令名,此为君家列祖列宗尽孝。 但侄儿身为妖庭命官,自当恪守条律,如今侄儿犯案,不敢遁走,此为中枢尽忠。侄儿愿受律法制裁,就不随三叔走了。” 此话一出,无数眼睛都直了。 “还踏马能这么整!” 君象本低声道。 “服了,服了,年纪轻轻,就这么妖孽?” 君象能摇头苦笑。 君朝戈眼中爆出精光,“好,好一个尽忠尽孝,不愧是我君家子弟。” 那名和君朝戈对峙的六级官也松一口气,看向宁夏的眼神也变了。 玄霆京,香花小院,是玄霆京中极为著名的酒馆。 在前院的一处香花竹林深处,正有几人正在聚饮。 如果宁夏在此,当能一眼认出来,聚饮的四人,正是他在龙光辉婚宴上的几位同桌。 在玄霆京中枢上书房任职的麻衣中年吴国章,在玄霆京公衙任职的绯衣青年苏东邦,担任巡检司稽查大队队长的吉海,担任玄霆京公衙功曹的米高。 做东的是苏东邦,目的是为了感谢吴国章,三日前,他在龙光辉的筵席上,正是听了吴国章的议论,火速找人走了门路,在新成立的二十四监中的通政监谋了个不错的位置。 “若非吴兄及时提醒,哪有苏某今日,来来来,今日定要一醉方休。” “苏兄谬赞了,知道消息的多了,但最终办成事的,是苏兄。吴某还知道消息呢,最后又如何?” “哈哈,正是此理,不瞒列位,吉某也悄悄去跑动了,没什么效果。” “哈哈” 几人吃吃喝喝,话题很快转到宁夏身上。 “谁能想到这君象先就埋伏在咱们中间,当时可把米某吓坏了。” “是啊,这家伙看着人畜无害,俊逸不凡,谁能想到竟是这么霸烈。” “此人在中祥州就有绰号曰:摘头狂魔。不过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干出此事,还是让我无法理解。” 苏东邦三人连发议论,唯独吴国章一直一言不发。 苏东邦笑道,“怎么,吴兄又收到什么消息了?不如说来,给大伙儿涨涨见识。” 吴国章道,“如果我说,君象先不日就会出任御直监千宵卫卫将,不知几位如何作想?” 苏东邦c吉海c米高三人皆瞪圆了眼睛,似乎无法消化这个惊悚的消息。 “吴兄,你这没喝几杯,怎么就醉了。君象先当着众人的面摘了龙光辉的头,当时就被捕入庭狱,关进了死牢。这才几天,你跟我说他不但要出牢门,还要高升,这也太惊悚了,难以置信。” 苏东邦连连摇头。 吴国章道,“现在想想,才觉此子高深莫测啊。我敢打赌,君象先在动手杀龙光辉前,就想好了退路。” “等等,吴兄,能不能从头捋捋,怎么感觉这么混乱?” 米高赶紧给吴国章倒一杯酒。 吴国章将酒饮尽,“话从头说吧,其实你我都清楚龙光辉此次纳妾,根本就是代表着许多人和许多势力,对君家,乃至对真空世界贵族势力的一次试探。 真空世界存在这么多年了,本来九品官人法是个死扣,谁能想到,咱们在神州万国世界打下了江山,而且还坐大了。 现在神州万国世界出现了多少惊才绝艳的大妖,渐渐,真空世界的大人们开始坐不住了。 推行改制固然是他们求新求变的态度,但根子还是想收拢五大妖庭的势力,为他们所用。 妖庭和真空世界是既有合作,又有竞争,这次借着龙光辉纳妾之事,进行一次试探,看看真空世界的贵胄们到底能退到哪一步。 我听说了,前后君家派了不少人来找龙光辉说和,但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冒出一个君象先来,直接辣手终结了龙光辉。 如今,龙光辉身死,按道理君象先不会有好结果。毕竟,他大庭广众之下杀了龙光辉,即便是君家也必须给妖庭一个说法。 不然,妖庭上下才确定的体制,立时就要崩溃。 然而,君家也不可能不保君象先,若是不保,君家的脸面立时就得掷在地上。 本来这是个死结,谁能想到这君象先竟弄出一套尽忠尽孝的理论。” 64章 青云直上 “千万别小看这一套尽忠尽孝的理论,简直是神来之笔,完美的解决了矛盾,让妖庭和君家都得了梯子,可以从容下台来。” 吴国章忍不住击节赞赏。 苏东邦道,“还真是这样,姓君的若没这番表态,妖庭为立住体制,肯定要拿下君象先,而君家为了保住面子,定也要死挺君象先。 双方都没有退路,飞火流星般撞在一起,还真是个无解死局。这君象先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连这些深层次的东西,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参悟透了?” 吉海道,“即便君象先料到了这些,可他要升任千霄卫卫将是怎么回事?从死囚到将军,这跨度也太大了吧。千宵卫卫将是几级?” 米高沉声道,“新成立的二十四监中御直监的权力堪称最大,掌握着谍报机关,对内对外都有纠察权力。 御直监麾下千霄,凌霜c傲雪c飓风,四大卫所,各镇东西南北,四大卫所卫将皆是四级官。 别看只是四级官,简直是权柄最大的四级官,而且还是中枢高官,远非地方可比。 这不合理啊,我记得君象先才升三级官没多久吧。” 苏东邦满目艳羡,“准确说,此君升任二级官都没多久,出仕将将一年。” “啊!” 吉海站起身道,“礼崩乐坏,礼崩乐坏,中枢体制岂是儿戏?” 吴国章哂道,“这就是大变局的妙处,其实不止是君象先,中枢不少大佬的子弟,都借着这波改制,悄无声息地白身变紫袍。 仔细说来,君象先的路是他提着脑袋自己蹚出来的,吴某服气。” 米高道,“再是服气,他君象先再是能折腾,可中枢总要有个说法吧,凭什么就杀人无罪,还能升官?” 吴国章道,“具体内情,我还真知道。君象先自己认罪,给了中枢梯子,中枢不少大佬本就对他一力推行改制,很是赞赏,就存了网开一面的心思。 兼之君象先是神魔贵族出身,又是当朝官员,符合议贵议官减免刑罚的标准。兼之,死者龙光辉是他姐夫,而第一苦主龙夫人坚持要求罚银议罪。 几方面一合力,君象先罚银两千斤,了结了此案。至于君象先是怎么混到千霄卫卫将的,其中细节,非我等所能知。 但君家下了大力气,是一定的。如此猛龙一旦执掌千宵卫,可以预料,从此玄京多风雨喽。” 就在苏东邦大宴宾客之际,玄霆京城南的芙蓉观内,宁夏正在送别君象本c君象能c君羽星c君羽汾c君羽益c君羽震。 自打他诛灭龙光辉,君朝戈的考教就结束了,君家在玄霆妖域的宗长花落谁家已经不存在任何疑问了。 既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君象本等人心中虽然不甘,也只能认下。 宁夏才一出狱,君象本等联袂来见宁夏。 宁夏做了东道,一场晚宴,尽欢而散。 芙蓉观是君朝戈在玄霆京的暂时驻地,但君朝戈有要务,今日的晚宴,他并未出席。 但君朝戈提前传下话来,要宁夏在晚宴结束后,留在芙蓉观等他。 月色尚好,夜风渐凉,宁夏也不回房,提了张椅子,就在院中坐了。 恰好一颗流星划过,拖着长长的尾翼。 “哈雷彗星!” 宁夏惊到了,暗道,此界有日月,还有哈雷彗星莫非此界和我曾经生活的世界只是在不同的位面,真不知有朝一日修为大成,能否返回原来的世界,继续参加高考? “妖星现世,恐有大劫啊。” 君朝戈阔步行了进来,“怎样,和大家聚得还算开怀?” 宁夏道,“诸君都是三叔选中的高士,自然都是聪明人,大家相聚起来,还是开怀。” 君朝戈点点头,“不管怎样,这个宗长之位已是属于你了。但能不能坐稳,还要看你的本事,现在这块半山令赠给你,不要轻出,出则必不许辱没三爻山君家。” 宁夏接过半山令,收入识海空间,“侄儿必竭尽全力。” 君朝戈道,“这块半山令中,已经录入了玄霆妖域绝大多数君家族人,你若后来还有发现,也要一并录入。 现在你当了宗长,就要肩负起宗长的职责,团结同宗,维护威权。过些日子,君家在玄霆妖域的宗祠也要立起来。 这一阶段,你主要干这个活儿,没有宗祠,你这个宗长只是空头称号,希望你清楚这其中的利害。” 宁夏道,“三叔所言极是,侄儿会小心行事。” 君朝戈道,“调职的事,我已经处理妥当了,少则半月,多则一月,你将要入御直监担任千宵卫卫将。 选择这个职位与你,是我多番考量的结果。发展得好,你则能快速打开上升通道。不过,为了接你出狱,再加上此次运作这么个职位,族中消耗了很大的代价和资源,短时间内,不会再对你有资源上的倾斜,这点,你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宁夏拱手,“多谢三叔,不知二十三姐可好?现在想来,我实在是对不住她。” 君朝戈怔了怔,眼中流露出温情,“龙光辉既死,龙家暂时由她当家,偌大家业在,她现在的日子不会难过。 她和龙光辉的夫妻关系很多年前就名存实亡,这次她能脱离苦海,很感激你的。在这个档口,你能想到你二十三姐,足见是个有天良的。” 君朝戈和宁夏很谈得来,尤其是宁夏投其所好,在哲学领域方面,经常抛出独特的见解。 君朝戈坚持认为,一个思想深邃的晚辈,良心上一定不会差。 谈罢正事,君朝戈又邀请宁夏坐而论道,就上次没有谈完的“白马非马”和“唯心论”展开了辩论。 两人一直聊到次日上午,君朝戈很是近兴,“每次和你聊天,都觉自己的心灵得到了舒张。这种体验很好,可惜,我公务在身,不能久留。 下次再见,希望还能如此尽兴。对了,半山令内的能量,只能支持每年和三爻山沟通一次,你要慎用之。” 说完,转身离去。 65章 混沌魔躯 君朝戈走了,宁夏也准备离开玄霆京,返回承天府。 才行到芙蓉观门口,便见君朝戈阔步行了回来。 宁夏迎上前去,“三叔,还有事?” 君朝戈怔怔盯着宁夏半晌,传音道,“思来想去,这块功珏,我还是想交给你。” 说着,将一块黑色玉珏,递到宁夏手中。 宁夏接过玉珏,才要放出神识,被君朝戈放出的神识切断,“不要轻易进入,此功法,唤作混沌魔躯,是真空世界的顶尖功法。 也是我君家压箱底的神通,非嫡系子弟不得传授” “既如此,我怎能让三叔犯禁?” 宁夏要将玉珏递回。 这回,他非是表演,而是诚心。 来玄霆妖域许久,除了小丫头,也就君朝戈让他心生感激。 君朝戈是真将他作了能谈得来的君家晚辈,处处关怀c照顾。 相比之下,萧有信对他目的性太强,个人之间,谈不上恩义。 君朝戈摆手,“犯禁不犯禁的又如何,君家现在表面强大,暗里已是风雨飘摇。与其这功法玉珏放在我那里生灰,不如让我家俊杰试着修行。” 说着,他递给君象先一本册子,“上面有修炼禁忌和心得,不瞒你说,我得这份功珏多年,也不曾修炼成功,便连入门的第一层都不能达成。 但,我相信你能成功。” 宁夏深深一躬。 “三叔祖,走不走?” 一个青年驾着一辆银色马车,转过街角,缓缓驰来。 看清驾车的车夫,宁夏吃了一惊,正是君羽裳。 君朝戈含笑道,“羽裳,来见过象先叔父。” 君羽裳撇嘴,“我可不敢过来,他手可重得很。” 宁夏瞬间明悟,感情君羽裳根本不是来观礼的,而是君朝戈或者君家埋藏的后手。 即便宁夏不能终止龙光辉的婚礼,君羽裳也会出手终止这场婚礼。 当时宁夏就没想明白,哪怕龙光辉再是重要,哪怕君家内部再是分裂,也万没有君家内部的人,愿意看着龙光辉纳妾,让君家面子跌落深渊的道理。 直到君羽裳此刻出现,他心里的谜团这才解开。 “原来羽裳贤侄是自己人,万分抱歉。” 宁夏当先拱手。 君羽裳幼承家教,宁夏作为长辈先行礼了,他只能跳下马车,向宁夏行礼,“不过,你当宗长,应该是最合格的,那几个家伙都瞻前顾后惯了,失了胆气。 连人家跳上君家头上,也不敢用强,这样的宗长要来何用? 放心,我不记仇,回三爻山后,我也会替你说些好话。不过,你打我的那两下,可是真疼,我回去后,定要勤学苦练。 下次,你来三爻山,咱们先打过,我再带你四处转转。” 宁夏微微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 送走了君朝戈,宁夏便原来返回了承天府。 他的调令未下,即便是下调令,也只会下到承天府,所以,他只能先返回。 承天府太平无事,但他在玄霆京的壮举已经传回来,在州衙中沿途所遇诸官,皆热情地冲他打招呼,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 曹英第一时间来找,向他传达了州牧边章的设宴款待他的消息。 晚上,宁夏终于在西花厅见到了边章。 这也是他头一次和边章碰面,边章很热情,一晚上没有谈公务,都是闲话历史上名士的风流雅事。 一番饮宴,宾主尽欢而散,曹英一直将宁夏送出西花厅,临别之际,冲宁夏拱手道,“早知道君兄不是凡人,今朝大鹏展翅随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再会时,却不知还识不识得曹某。” 宁夏笑道,“曹兄这话怎么说的,咱俩的交情不是白得的。再说,即便我走了,歃血盟还搬不走,届时,还得你老兄照应。 如果我没料错的话,边大君用不了多久,也会到中枢履职吧,你曹兄去玄霆京也是迟早的事。咱们弟兄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曹英大笑,指着宁夏道,“什么也瞒不过你,别的话,就不多说了。不管怎样,咱们这一段相聚就是缘分,去了玄霆京,就既是同僚,也是老乡。 你老兄底蕴深厚,到了那处,大君若是有要借力的地方,你老弟可不能不出手啊。” 宁夏道,“若是大君找我,我还真不一定卖这个面子,但若是曹兄来找,兄弟绝无二话。” 曹英听得心 里熨帖得跟什么似的,拍着宁夏的肩膀,将他送远。 返回家中,张彻已经等候多时了。 张彻行礼过后,将一枚储物戒交给了宁夏,里面装着一千中品引灵丹。 这笔资金,一部分是宁夏上次让张彻倒卖尸体等资源换来的,一部分是近期歃血盟的盈利。 张彻给凑了个整,送了过来。 宁夏没瞒着张彻,通告了他将调往玄霆京的消息。 张彻顿时色变,宁夏又嘱托他,说一切都安排好了,他离开之后,有事可以去找曹英。 张彻这才放下心来。 歃血盟近来发展得势头极为迅猛,但这一切都是因为背后有宁夏这个靠山在的缘故。 一旦宁夏远走,歃血盟立时就得成风中浮萍。 好在宁夏将曹英送了过来,张彻这才放心。 在中祥州,论能量,曹英可比宁夏大多了。 “你好生经营歃血盟,用不了多久,我会在中枢任一险要职位。届时,你可以抓住这个风口,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宁夏拍拍张彻的肩膀。 张彻脸上闪过喜色,“公子放心,在下就是肝脑涂地,也绝不让公子失望。” 宁夏点点头,“多招揽些强力人物,还有你自己的修为,也想办法提一提,若实在提不上去,就多多招募死士,安全方面的问题,不可不虑。” 张彻心中涌过一丝温暖,“公子放心,我已经很少出面了,武备力量很是丰厚,近来已经招募了一个结丹强者,作为客卿。 又从黑市上,采购了一批灵阵炮,这样的阵容,除非是官府出面,或者一些巨大势力向咱们全面开战。 否则,咱们歃血盟固若金汤。” 打发走张彻,宁夏厚赏了刘全c张成,连夜返回了斜阳村。 66章 引雷 回到斜阳村,和小丫头聚了两日,小丫头便不好意思地,她想要练功了,感觉自己快要结出第一道锁了。 宁夏吃了一惊,让她释放出神识,果然神识浑厚,已达一重境界。 他实在太惊讶了,想当初,他达成神识一重,不知消耗了多少神魔骨片。 但小丫头没有任何修炼资源,单靠修炼并关八锁,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将神识修到了一重。 宁夏只能感叹黄金海家族嫡系血脉的强悍。 小丫头痴迷修炼,宁夏也不知这是好还是不好,但目前来看,修炼神识,并不会引动气血,索性便让小丫头安心修炼。 而他则去面见了萧有信,出了他的请求:他想要凝练神相,希望萧有信帮忙护法。 “凝练神相,并没有多大危险,无须护法。” 萧有信觉得宁夏是在疯话。 凝练神相,需要的是水磨工夫,哪有短时间内,能够成就的。 宁夏道,“我想凝练巨雷之相,还请前辈相助。” 笼在套子里的萧有信虽不显露表情,但连退三步,一屁股坐回木床上,足见他心中震骇。 他连连摆手,“大白天,你小子什么胡话,凝练巨雷之相,还要我护法。老头子这几十斤肉,可受不起雷霆之力。 再,你即便不要命了,拼着凝练巨雷之相,可去哪里找那么经久持续的雷霆之力,即便有持续雷暴,什么法器能支持你御空那么久。 更何况,雷暴中央的雷霆之力,凶猛异常,岂是你能承受的。” 宁夏道,“前辈的这些,我都清楚,但我既已下定决心,就不会改了。我请前辈护法,并非要前辈与我一道经受雷霆,而是有两点请求。 一者,避免我在凝练神相时,被旁人打扰。 二者,一旦我遇险,发出信号,希望前辈能将我带离险地。” 萧有信无法理解宁夏所的,但还是答应了下来,看在祖神的面子上。 次日一早,宁夏告知了小丫头他要和爷爷出行一段时间,并给小丫头布置了顶级的防御阵法,留下大量的干粮。 小丫头正修炼入迷,开心地答应了。 一抹晨曦刺破大片鱼肚白的时候,宁夏和萧有信乘坐着停云毯离开了斜阳村。 第一次在室外见到萧有信,宁夏还是看不到他的脸,萧有信全身都裹在厚实的套子里。 “往哪里去?” “伏牛山。” “八百里外,为何去那处?” “我夜观天象,今天中午到夜里,那里会有持续的雷暴雨。” 宁夏这话是有底气的。 《青萍术》中,正有关于天象的秘法。 萧有信道,“真不知你为何不死心,即使有雷暴雨,我想知道你怎么接触雷霆,腾空么?” 宁夏道,“容晚辈卖个关子。” 萧有信不再话。 停云毯一路飚飞,宁夏如今真元雄浑,催动起停云毯来,遁速和持久度较之以往,上了不知多少个台阶。 不过三个多时辰,便赶到了伏牛山脉,那处的天色正黯淡下来,浓郁的黑云仿佛叠加起的一层又一层的毛毡。 “有点意思。” 萧有信嗡声道。 不多时,宁夏在伏牛山顶停了下来,“前辈且离远些,我要在此间布置雷场。” “布置雷场?” 萧有信瞪圆了眼睛,身形一晃,到了数百丈外,隐在一方大青石后。 这时,天上开始有雨滴落下,雨水先如飞丝游絮,不过数十息,便如黄豆粒般砸落下来。 宁夏祭出真元护罩,密集的雨水,从他身边滑落,半空之上,一道道闪电划空,并没有雷鸣声传来。 刷地一下,宁夏身边出现了一根接一根三米长的铁棒。 转瞬,便堆积成了小山。 宁夏麻利地将一根铁棒插入山石,又取出一根铁棒腾身而起,两只铁棍的连接处提前预留好的楔形卡扣,咔嚓一声,两根铁棍便牢牢连接到了一处。 宁夏动作飞快,很快,十根铁棒连接在了一处,戳出十余丈高。 宁夏如法炮制,近三百根铁棒被组成了上百根,十丈高的铁棒阵,间隔丈许左右,插满了半个山头。 “这是要干什么,这有何用?” 萧有信茫然不解。 就在这时,天空中终于有了轰鸣的雷声。 刷地一下,宁夏手 里飞出去一只风筝,油纸做成,连接风筝的不是丝线,而是细细的铁丝。 雨水加持,又有铁丝牵绕,风筝本来很难上天,但宁夏并不需要放风筝,他操控着灵力,将风筝一点点送上天空。 另一端铁丝被他绑在中央的铁棒上。 风筝才送上三百米左右的高空,哗的一下,一道电弧猛地打下,数十根彼此用铁丝交织的铁棒爆发出巨大的光亮。 “他,他真引下了雷霆。” 萧有信已经震惊得合不拢嘴了。 立在距离铁棒丛林不过十余丈远的宁夏,已是满面痛苦。 虽然他已经拉开了距离,但此番操作引下的雷霆之力,还是让他难以承受。 他强咬了牙齿,盘膝坐下,天空中的风筝在引下雷霆后,雷霆之力已经击垮了宁夏加持在风筝上的灵力。 失去了灵力,风筝掉落下来。 但风筝只是引线,宁夏布置在山上的雷场,经过风筝引落雷霆后,天上的雷击,根本就不停地朝着铁棒丛林释放着电弧。 虽然绝大多数雷霆之力,都随着插入山石的铁棒,传导到了地下,但弥漫开的电弧之威,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不消片刻,宁夏周身已现焦糊,嘴角溢出鲜血来。 他兀自不退,用心感悟着这雷霆之力,只觉自己是在雷霆之中沐浴。 不远处的萧有信已经看傻了,喃喃道,“天纵奇才,天纵奇才啊,竟能如此引雷,谁人能知? 妙绝,妙绝,既引来雷霆之威,又借山石之力消解雷霆,将躯体难以承受的雷霆之力,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削弱了,实在是妙。” 被雷霆之力烤了近半个时辰后,宁夏终于支撑不住了,他赶忙将神识大量外溢,大量的神识,一片片地在雷霆之力下,化作轻烟。 67章 巨雷 “这是在作死啊。” 萧有信已经做好了扑出去的准备。 忽见宁夏往口中塞了一颗丹丸,霎时,宁夏周身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着,连带着精气神也在显著地向好变化。 “这,这” 萧有信看傻了。 自打认识宁夏以来,萧有信就觉着自己在不停地吃惊。 以前还可以托寄祖神,现在他觉得连祖神都有些不好使了。 天下的灵药,他也算见识过不少,但像宁夏适才吞服的丹丸那般神效的,他是听也没听过。 消耗一缕紫纹,宁夏彻底恢复过来,此时,他奇经八脉皆被汩汩的雷霆气息充满,他开始分出一缕神魂。 神魂才出,刺啦一声,便被滚烫的雷霆之力,烤成飞烟。 连续的神魂被烤化,宁夏并非一无所得,至少,他已经能承受这种神识被雷霆炙烤的痛苦,也清晰地看见了雷霆之中蕴含的煌煌真雷之意。 为了使神识更为凝聚,他开始将神识结成一道道并关锁。 这回,雷霆炙烤神识的过程,变得更加清晰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滚滚雷霆,不停地被引动到雷场中来,散发的雷霆之力,同时侵略着宁夏的肉身和神识。 眼见得肉身又将支撑不住,宁夏赶紧往口中投入一枚糖丸,与此同时握紧了凤凰胆。 他大胆的放开识海,将残余的神识全部外放,瞬间收回。 他想用这种快收快放的办法,将巨雷之意,引入到识海中来。 他办到了,大量的神识放出,并没有被雷霆之意瞬间扑灭,收回的一缕残余神识,竟真的裹挟着一缕巨雷真意。 那巨雷真意才进入识海,刷的一下,宁夏的识海崩碎了。 萧有信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不然,怎么这么不可思议的一幕幕,总是出现在自己眼前。 宁夏的情况,他看得很清楚。 他虽不能探出神识,送入雷场,但宁夏被雷霆真意轰碎识海,元识瞬间寂灭,却被萧有信清晰捕捉到了。 可转瞬,宁夏又复苏了。 萧有信懵了,他无法理解那种糖丸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天下真有这样的灵药? 宁夏神识复苏之际,不再尝试将雷霆引入识海了。 这种决死一拼,只能是肉身快崩溃时,进行最后的试错。 他在布置雷场,引动雷霆时,仔细研究过萧有信给的关于熔炼神相的法门,也研究过商千禾的笔记。 他对熔炼神相有了不小的心得。 在他看来,熔炼神相,不管是哪一路的意象,信仰,具象,归根结底,就是要神识中打下深刻的印记,这个印记才是神相的本源。 巨雷相,不愧是天下至刚至猛的神相,不但他的神识无法承受,便连他的识海也无法承受。 一瞬间,宁夏觉得自己熔炼巨雷相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到这一步了,他不打算回撤了。 半柱香后,他又坚持到了极限,这回,他还是故技重施,打出残余的神识,快进快出,带回了雷霆真意。 刷地一下,识海再度被震动,瞬间到了崩溃边缘。 就在这时,那道恐怖杀意不知从何处杀出,竟然和雷霆真意撞到了一处。 宁夏懵了。 他根本没指望过那恐怖杀意,因为在他看来,那恐怖杀意不过是神识的残留,天下间,哪有神识能扛得住雷霆真意的。 却没想到,那恐怖杀意竟凶猛如斯,和雷霆真意战到了一处。 宁夏猜测必定是上一次识海空间崩碎,惊动了这恐怖杀意。 此刻,这雷霆真意才被引入,恐怖杀意就扑了出来,显然是要避免识海空间再度崩碎。 宁夏瞬间意识到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万不敢让识海空间再崩碎,提前握住了凤凰胆。 他没忘了往口里塞一颗糖豆,凤凰胆传来的源力,瞬间让他濒临破碎的识海空间,重新变得稳固。 与此同时,宁夏不再将神识放出体外,他也催动神识,加入到了战团。 他那微弱的神识,不敢一次放出,而是采用添油战术。 事实上,一起上和分批上,结局是一样的,都是瞬间被雷霆真意和恐怖杀意揉成残渣。 但分批添油的好处,在于他始终能搅合进战团中。 这档口,能参战,就会有好处。 他原 想着,他用添油战术能坚持到最后,没想到识海空间先受不了了。 不得已,宁夏只能将残余神识全部扑入,与此同时,再度握住了凤凰胆。 时间一点点走着,漫天雷霆不知何时散尽,宁夏还纹丝不动地坐着。 这种状态持续足足已经三天三夜,萧有信守在远处,从最开始的震惊,到此刻的麻木。 他不知道宁夏到底怎么了,但宁夏周身散发的玄妙味道,和眉心处时不时散出的恐怖杀意,让萧有信肝胆俱寒,不敢妄动。 终于,宁夏再一次往口中塞入一枚糖丸,衰弱的身躯再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刷的一下,宁夏站起身来,眉宇间的恐怖杀意瞬间收敛一空,他扩了扩胸,高声道,“前辈,回吧。” 萧有信心中剧震,“你,你这成了?” “成了啊,不就是炼个巨雷相嘛,还能有多难似的。” 宁夏回复得很是轻快。 “这不可能。” 萧有信话音方落,当即放出一抹神识,直射宁夏眉心。 宁夏放出神识,刷地一下,神识化作一道金色电网,瞬间将萧有信神识捕捉在内。 萧有信痛呼一声,宁夏松开电网。 萧有信腾身到了近前,如看妖怪一样,打量着宁夏,“这就是巨雷神相?你竟能如此从容地捕捉到我的神识,更可怕的是,神识竟能显形,如此手段,简直神鬼莫测,天意,天意啊” 宁夏心中也激荡得不行。 他原本是在见识了雷霆真意震碎识海后,就熄了凝练巨雷神相的心思。 哪想到半道杀出个恐怖杀意,和雷霆真意战到了一处。 这一场酣战,宁夏收获的好处实在太大了。 他的神识不停输入,看着是添油战术被碾碎成渣,实际上,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神识被一点点打上雷霆真意。 68章 赴任 直到最后雷霆真意,一点点被碾碎,恐怖杀意衰减,他的神识终于开始缓缓聚拢散落在识海中的雷霆真意,从容地一点点炼化,最后聚成巨雷神相。 此刻,宁夏灿如星海的识海,一枚雷霆钢印虚悬。 钢印是他自己凝练成的,神相之成,因势象形。 不知怎的,宁夏脑海中想起的就是一方印章,便将神相显化成一枚钢印。 最后,凝练成的巨雷之相,就是这枚雷霆之印。 神相神相,神识的具象,但不代表熔炼出了神相,就可将神相外放显形。 只因宁夏熔炼的巨雷神相,吸纳了几乎完整的雷霆真意,完成度极高,才有如此神效。 萧有信的神识才外放,就被宁夏用神识编织成的金色罗网网罗,若他存心伤人,萧有信的神识立时就会被扯碎。 好在宁夏及时收功,萧有信的神识才没受伤。 “你吃的丹丸是什么?叫何名目。” 萧有信还是忍不住问出。 宁夏道,“此乃我从一处奇妙之地所得,当时我感觉自己的精血全部被抽炼出了,后来就捡到了这些无名丹丸,我还存有二十余颗。 前辈若是有意,我可以赠送前辈一颗。” 萧有信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重要的宝贝,说给就给了。 他强忍住心头的悸动,接过宁夏递来的糖丸,生怕宁夏反悔一般,顺手扔进口来。 糖丸入口,一股甜滋滋的味道传来。 萧有信心中腾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感觉,由衷地感叹道,“果然是生命源力的味道,竟是如此的甘甜。” 他甚至不舍得将糖丸一口吞入腹中,任由他在口中一点点化开,随着唾液流到腹中。 丹丸化尽,萧有信懵了,除了那股玄妙的感觉,身体竟没有任何异样。 宁夏道,“前辈可感受到了那股澎湃的生命源力?” 萧有信一脸的尴尬,幸亏整个人隐在套子里,宁夏看不到他的表情。 “呃,还好,还好” “莫非效果不佳?要不再来一颗?” 宁夏又取出一枚糖丸。 萧有信连连摆手,“不必了,不必了,如此至宝,得一已是天幸,岂可再贪。” 他觉得自己大概猜到了症结所在,宁夏适才说,这些丹丸是得自一处秘地,得丹丸时,感觉周身气血被抽空。 也许这些丹丸熔炼了宁夏的气血,只能宁夏使用,旁人服之无益。 想明白此点,萧有信也释然了。 身为修士,萧有信信命,深知这世上有些机缘,只属于有缘人。 此行圆满成功,宁夏取出停云毯,和萧有信回返。 因着凤凰胆内的紫纹消耗一空,宁夏心怀隐忧。 他习惯了有凤凰胆托底,如今一道紫纹都没有了,他觉得走在路上,都有被豆腐撞死的危险。 因此,他不再离开萧家,在萧家踏踏实实住了几天,待第一缕紫纹浮现,他才彻底安心。 听说宁夏还要远行,小丫头便不再修炼了,整天围着宁夏,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她近来看了许多宁夏留给她的典籍,好读书却无名师指点,脑子里的疑团的多得不得了。 时而问医卜星象,时而问儒家经典,好在宁夏涉猎极多,勉强能兜得住。 一晃十来天过去了,宁夏接到曹英传来的消息,只能作别小丫头,急忙回返。 临去时,萧有信再度提醒他注意时间,最多还能坚持五个月。 宁夏郑重点头,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计较。 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坐稳千宵卫卫将的位子。 他已经深刻意识到位子,也就是平台的重要性。 有时候,一个人的天资不必要那么惊才绝艳,只要上到了特定的平台,本来也许只有一分的能力,最后极有可能被放大到十分。 宁夏现在上到的平台已经很宽阔了,再往上走,能动用的资源只会更多。 当然,一切的前提,还是以保全小丫头为最先。 这天中午,宁夏赶到州衙,曹英已经在等着了,配合他走完了交接流程,将升迁调令送到了他手中。 听说宁夏要走,督导司的人全来了,个个大表忠心和不舍。 气氛比郑元子离任时,要好了太多。 一者,宁夏是高升,且是升到了中枢,担任了核心部门的核心职务,威权大涨。 二者,宁夏主持督导司这一段时间,督导司的权力膨胀到了极致。 权柄在手,工作推行得顺利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具体办事的众人也获得了巨大影响力,影响力一大,宦囊自然会鼓胀起来。 对此,宁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理会。 像这样,既能助扩权,又能助揽财的上司,自然无人不喜。 一顿热闹的离别宴后,曹英找到宁夏密谈。 曹英开门见山道,“别的我就不说了,此去玄霆京,不比承天府,这里是藏龙卧虎,那里就是遍地凶龙饿虎,应当格外小心。 临别,我没什么好交待的,想起一个人来。此人名唤文和,算是我的师兄,在中枢履职多年,虽然一直沉沦下僚,但此人智计过人。 龙凤三年,至正九年,中枢的两场大灾变,他都全身而退。临改制前,他又瞅准了风向,避祸在家。 他的能力,我无法评判,但对玄霆京的势力分布,内情掌握,绝对非等闲可比。你去那边,若能借他之力,前路应该能好走不少。” 说着,曹英递给他一份拜帖,并告知了文和的地址。 宁夏谢过曹英,当天便转乘传送法阵,离开了中祥州。 次日正午,宁夏抵达了玄霆京。 他特意登临了玄霆京对外开放的最高建筑当央塔,于高处眺望玄霆京。 这座占地面积超过两万平方公里,居住了八百万人口的城池,巍峨而壮观。 城池境内,有十山七十湖,物阜民丰,商业往来极为繁盛。 令宁夏感到不安的是,城中竟然居住了近百万人族,从容和谐地和妖族共生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评判这些在妖族境内存身的人族,忽地想到了北宋时期,契丹族境内的汉人。 长此以往,人族即便不被亡国灭种,也是不灭而灭。 69章 文和 下了当央塔,宁夏朝中央大街行去,他手里拿着一张城防地图,是入城时,凭借官徽,直接找城门官领取的。 即便是在玄霆京,四级官已经够得着显赫的边沿了。 中央大街,分前街和后街,前街有中央大道,玄霆京一应显赫衙门,都设在中央大道上。 六院二十四监一溜排开,各个衙门口都修得恢弘大气,排开出去十余里。 因着距离实在太远,两两衙门口之间的消息沟通往来,若只靠两只脚,是要误事的。 即便衙中的公差都是修士,但该有的风仪c体统,总是要讲的。 因此,沿着中央大道设置了轨道交通,就是用玄黄健马拉着轨道车,在中央大道来回,凭官凭就可乘坐。 宁夏便是乘坐这种轨道马车,到达的龙图院的。 龙图院,主管官员升迁c考绩,选拔,继承了改制前的官部的绝大部分职能,增加的部分也不少。 以往入品之前的官员升迁,根本不由官部管,改制后,龙图院可以长臂管辖,直接管到县衙中。 入得恢弘如中世纪圣殿般的龙图院,便有专职执事迎接,宁夏出示了调令,大胡子执事麻利地替他办理好了手续,全程没有多余废话。 领到新升级的官徽,还有官印,告身,宁夏没急着赶去御直监衙门,反而是拿着曹英写的地址,往文和家赶去。 路上买了一些糕点和果品,半个时辰后,他来到西城区的一片低矮住宅区。 稍稍打听,便找到了文和的家,一个规模颇大的宅子,门口还立了两尊体量不大的石狮子,门楣处还雕刻了麒麟纹,彰显着主人家的身份c地位。 根据曹英给的资料显示,文和现年五十三岁,出仕三十多年,曾做过一任县君,改制前一直在中枢各衙门来回调动。 经历过几次惨烈的衙门风波,都全身而退。 改制后,并没有获得官徽,现在是赋闲状态。 梆梆数下,宁夏敲开了文家大门,一个眼神并不好的老年门子微眯了眼,问宁夏找谁。 宁夏出了文和的名字,老年门子了句“老爷不在家”,便要把门关上。 宁夏也不阻止,身形一晃,到了院中。 正是初夏,半亩见方的院子,红花绿树相映成趣,洁白的君子花,正是花期,散发着迷人的芬芳。 “阁下不请自来,非是为客之道。” 一个看着四十多岁的中年胖子,穿着一件白色内衬,躺在摇椅上,头也不抬地道。 此人正是此间主人,曹英的师兄,文和。 “在下远道而来,尊驾闭门不纳,似乎也不是待客之道。” 宁夏摄过一把竹椅,在文和对面落座,将路上买的点心盒子,随手放在文和左侧的茶凳上。 文和皱了皱眉,坐起身道,“阁下未免太无礼了吧。” 宁夏道,“不得已而为之,尊驾见谅。世人都尊驾智计过人,有识人之明,在下想见识一番。 尊驾不是想要某离开么?倘若尊驾猜到某的身份,某立时就走。” 文和微眯了眼睛,打量宁夏,“智计过人,识人之明云云,都是世人谣传,我一个致仕的闲散之人,能有什么见识” “看来文兄是诚心留客了。” 宁夏含笑着,伸手拆开一盒糕点,取出一枚杏仁糕,放入口中。 文和深吸一口气道,“也罢,文某勉强一试。” 着,他起身,围绕着宁夏缓步走着,眼神如鹰隼一般,在宁夏周身打量,十余息后,沉声道,“你身上的这领绿袍,用的是裂云锦缎,乃是中祥州特产。 当然,此种裂云锦缎也通行数州,单靠他并不能判明你的身份。但你脚上的攀云靴上,标了永霞记。 我昔年去过承天府,那里确有一家永霞记,极为出名。两厢应证,阁下应该是来自中祥州。 而阁下鞋底c肩头,都沾了一些细微的淡银色花粉。这是银龙树特有的花粉,整个玄霆京,除了龙图院中的那颗已有千年树龄的银龙树,其他地方的银龙树根本没到花期。 所以,足下应该是从承天府远道而来,才去过龙图院,便直奔了我这里。而足下远在中祥州,却知道世间有个文和,不出所料,必是曹英那张破嘴的 近期从中祥州而至玄霆京声名最显赫c也是即将新调入玄霆京的那人名姓,还用我吗?君象先大人。” 宁夏震惊了,轻轻击掌,“世上竟有如此见微知著的奇人,君某心服口服。” 他是真的惊到了,原以为曹英文和足智多谋,他还以为就是个官油子,没想到竟有此等本事。 无怪此人能在多次衙门风波中,全身而退,果然有真本事。 文和摆手,“君大人心服口服大可不必,还请君大人履行承诺。” 宁夏怔了怔,冲文和一拱手,阔步行出门去。 吱呀一声,大门关闭,文和以手扶额,再度坐回摇摇椅。 便在这时,梆梆,梆梆,大门再被敲响。 老年门子才把门打开,宁夏那张人畜无害的帅脸又伸了出来,高声道,“文和先生在家么?” 文和一歪身子,险些没从摇摇椅上摔下来。 世上竟有如此惫懒之人? 老年门子也懵了,看门这些年,还没遇到这样的。 宁夏阔步进入院落,笑道,“原来文和先生在家啊。”着,便在先前落座的竹椅上坐了下来。 文和坐直身子,“阁下来意,我已知晓,曹英的拜帖,阁下也不必往外掏了。我和他交情泛泛,不然,他能这么往火坑里推我? 实不相瞒,文某都这把年纪了,不求闻达,也不愿再招惹是非,只想过几年清净的日子。 阁下的好意我心领了,阁下请回。” 若没见识文和识人之明的本事,文和摆出这么一副拒人千里的姿态,宁夏走也就走了。 既然见识了文和的本事,他哪里还舍得走。 宁夏道,“文先生所言不错,曹英的确不算什么好人。他竟然给我出主意,文兄若是不肯出手相助,就让我去找文公子交朋友。” 宁夏此话方出,文和顿时面色大变。 70章 死力 文和只有一子,名曰文锦,爱若珍宝。 曹英嘱咐宁夏找文和帮忙时,就料到文和不愿蹚这趟浑水,委婉提示宁夏可以从文锦身上下手。 宁夏不想玩阴的,索性直接说出来。 “曹老三,该死的曹老三。” 文和怒不可遏。 宁夏道,“文兄何必发怒,我找文兄并不指望文兄出山助我,告知一二京中隐情,势力分布,总不算违背文兄的利益吧。” 文和沉吟片刻,“若是如此,我就破例为你指点一” 话音未落,大门被撞开了,门栓直接从中断折,一队人马气势汹汹闯入。 “锦儿!” 文和蹭地立起,盯着队伍中,被两个大汉夹在中间的弱质书生一般的俊俏青年,此君正是文锦。 “君象先,你” “文兄,别误会,和我无关,我若用这手段,适才就不必敲门,也和他们一样,直接撞门就是。” 宁夏含笑说道。 忽地,冲进来的队伍散开,一个阴柔文士阔步上前,冲文和抱拳道,“文大人是吧,怎么说,文家也是官宦人家,总不会赖账。 令公子在我们五福赌坊,欠了一笔小小债务,已经拖了好一阵子了。几次三番都说结算,至今没有动静儿。 鄙赌坊小本小利的,也拖不起,不得已只好找上门来,打扰文大人清净了,罪过罪过。” 文和皱眉,情知废话已是无用,能在玄霆京开赌坊的,哪个背后都有参天大树,“犬子欠了你们多少?” 阴柔文士笑道,“不多,三百。” “哪有那么多,胡说。” 文锦叫屈。 阴柔文士道,“鄙赌坊这些年,旁的没攒下,口碑是攒下了。白纸黑色,清清楚楚。” 说着,他拿出一张借据,摊在文和眼前。 文和才看清上面的利率计算方法,和数字背后的“中品引灵丹”,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到脑门儿。 他原以为是三百引灵丹,当时就存了破财消灾的打算,谁成想竟是三百中品引灵丹。 他从宦这些年,除去开销,置办家业,结余的资财,也才两百多引灵丹。 这基本就是他的棺材本了,下半身的体面,和爱子的前途,基本全在这上面了。 现在好了,半生辛苦,付诸东流。 “尊驾贵姓。” 文和冲阴柔文士抱拳道。 “在下李文英。” 阴柔文士始终姿态极低。 文和道,“既是犬子的账,我认,只是文某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先结算一半,剩下的一半,容我十天可好。” 阴柔文士笑道,“文大人既如此说,我也不纠缠了,十天后,文大人拿钱来赎人吧,只是那时候,数目可要翻上一翻了。” 说完,一挥手,两名大汉夹着文锦就要离开。 “爹,救我,爹,救我,再去那鬼地方,我会死在那里的” 文锦高声呼救。 文和暗叹时也,命也,他再能谋划,再是惜身,遇上不肖儿孙,也是无能为力。 “君兄,且助我,文某愿为君兄驱策。” 文和无奈,向宁夏传音求救。 宁夏看了半晌,等的就是这个,他起身朝杨文英行去,“都往后稍稍,往后稍稍,压着文家的宝物了。” 杨文英冷冷盯着宁夏,身后几人已经跃跃欲试了。 忽地,宁夏不紧不慢将一枚官徽佩在胸口。 杨文英怔了怔,冷冷看了宁夏一眼,挥手让众人后退。 宁夏蹲下身,撬起一块地砖,一枚夜明珠从头袖口滑入掌中,轻轻一捏,珠子在掌中裂成两瓣。 “可惜了,七七四十九日之功,眼见这枚凤凰珠就要接引地气成功,却被你踩碎了,说吧,怎么赔。” 宁夏瞪着杨文英道。 杨文英面色剧变,便在这时,一个雄阔的身影行了进来,“既然损坏了宝物,自然要赔。” 来人身高足有两米往上,身躯雄健,胸口佩着二级官徽,身后跟着几名甲士,气势狂放。 文和传音道,“此人名唤董渊,是极乐星君的弟子,以前在刑部任职,因着手段残忍,在刑名上很有一套。 中枢近来推行改制,不知他到了哪个衙门,没想到他和五福赌坊也有关联。” 宁夏无意生事,但既然撞上了,也不怕事, “自然是照价赔偿,此物价值连城,没有上千中品引灵丹,不能抵偿。” 董渊含笑道,“果然是宝物,杨文英,你赔人家吧。” 杨文英躬身道,“属下赔不起。” 董渊道,“赔不起,就拿命抵人家吧。” “遵命。” 杨文英掌中现出一把银色匕首,干净利落地在脖颈间一划,顿时,血箭喷洒,他倒在地上,很快就没了声息。 宁夏看呆了,世上竟有如此听从命令的属下? 董渊道,“他拿命抵了你那枚珠子,现在人死债消,却不知我们五福赌坊的赌债,文家人要如何偿还。” 宁夏取出三百引灵丹,虚空摄住,朝董渊推送而去,董渊点了点,收了中品引灵丹,伸指点了点宁夏,阔步离开。 倒毙在地的杨文英,被同来之人拖走,几人脸上皆无悲戚,反而流露出艳羡。 文和低声道,“久闻极乐星君邪异非常,手下之妖,皆愿效死命,一言既出,个个争相效死,这样的存在实在太可怖了。 宁夏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前世西方邪教中大名鼎鼎的“山中老人”,他估计极乐星君用的控人法门,和邪异的山中老人差不多。 窥破了,也就不觉诡异了。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敢问大人尊姓大名,若是不弃,小可愿附在大人尾翼,为大人驱驰。只是小可如今囊中羞涩,不知大人能否” 文锦才获自由,便自来熟一般找宁夏打起了秋风。 文和怒不可遏,一个纵身,到了近前,直接一掌劈晕了文锦,喝令两个下人,将文锦拖入地下暗室,用铁链牢牢缚紧,三个月不许他出门。 待两名下人退下,文和冲宁夏深深一躬,“劳君兄破财,文某一定偿还。” 宁夏摆手,“说这些就言重了,能得先生相助,区区钱财,值得什么。时间不早了,我想和文兄谈谈正事。” () 71章 二路 文和将宁夏引入雅室,分宾主坐下,待下人献上茶水后,文和给宁夏倒一杯茶,沉声道,“敢问君兄有何事垂询?” 宁夏便将他的困扰了。 他初来乍到,当务之急,是怎么将千霄卫卫将的位子坐稳。 文和不答反问,“不知君兄有何打算?” 宁夏道,“君某以为,不外乎两种手段,赏与罚。赏能得人,罚能立威。” 文和摇头,“为一大君c府君c县君,此法都能行。而为一千霄卫卫将却不行,因为担任大君c府君c县君,是划地为王,称霸一方。 而作为千宵卫卫将,头上御直监的监正c副监正几乎近在咫尺,头上的公公婆婆多了,下面的人和这些公婆的关系,更是千丝万缕。 你要赏罚,上面时刻都能越俎代庖,此法不足行。” 宁夏深以为然,他出此言不过是引子,想试试文和的手段。 文和接道,“其实最好的办法,是让自己变得不可或缺。君兄在中祥州能纵横捭阖,扶摇直上,凭借的就是这一点。 不然,就凭君兄是很难撼动各方的。然则,君兄如今到了千霄卫,无推行改制之权责,以前的老办法,现在就不灵了。 最好的办法,是择一株参天大树相靠,如此,地位自然稳固。君兄出自君家,据我所知,长老会的庞长老,和三爻山关系匪浅。 此番君兄能乘云直上,君家应该是动用了庞长老的关系。君兄若是能得到庞长老的认可,前途自然光明。” 宁夏道,“庞长老的力,我怕是借不上了,此处不便多言,还请文兄接着指路。” 君朝戈临去时,的很清楚,帮他运作到千霄卫卫将的位子,已经是他权限范围内,最大程度地倾斜资源了。 宁夏深知,短时间内君家的力,他是借不上了。 这也正常,在他没充分展示能力和实力前,君家没有理由不停地给他堆资源。 偌大个君家,有的是妖在等待着资源。 而且庞长老的层级实在太高,若按前世的体制等级,他勉强算个正处级,上面的御直监是厅级,再上面的御侮院是部级,庞长老就是副国级了。 这中间差的层级太大,他垫着脚也够不上庞长老,人家也不可能和他有什么接触。 文和沉吟半晌,“事情实在是不好办,若君兄只是初来乍到也就罢了,君家灭掉龙光辉,产生了极为不好的印像。 虽靠着尽忠尽孝的法,最高层算是认可了。但龙家的影像力非小,龙光辉死在你手,产生的恶劣影响肯定还要牵绕在你身上一段时间。 所以,你的开局一定很难。我有两策,一,身处漩涡,置身事外。现在各大机构新立,人员构成复杂,事权未明,争斗必然激烈。 御直监又是权重衙门,是争斗的漩涡,丝毫不为过,在这个漩涡内,君兄不争不抢,跳出事外,任由其他人发挥。 此乃明哲保身,暂时的守成之道。” 宁夏道,“这一条路,并不适合我。文兄应该知晓我的履历,君某一路行来,一直是宁折不弯。” 他时间紧,任务重,千霄卫的大权肯定是要想办法抓到手中的,没有时间磨水磨工夫。 文和道,“所以,我要的第二策,便是进取之道。敢问君兄,身在体制,如何能得升迁?” 宁夏念头转了转,便明白文和何意,“文兄的意思还是要我走上层路线?” 文和点点头,“正是如此。君兄一路行来,虽是靠着功劳升迁,但这些功劳无非是买好了某些人的心意,上面要拿君兄作榜样,才有超迁。 至于君兄升迁到千霄卫卫将的位子,那是君家人出力的结果。这就证明了,只要走通了上层路线,前面就是康庄大道。” 宁夏深知文和所言,乃是正论,在这个类封建的体制下,上层大人物的看法决定了官位升迁。 文和接道,“走上层路线,长老这一级太高,够不着。监正这一级,无权决定你的升迁,走通了效果也不大。 而院正这一级,则刚好,只要走通了,即便不能升迁,只是不用受上官掣肘,在千霄卫当能自如发挥。” 宁夏深以为然,处级干部若接通了部级干部,发展前途定然极好。 “我这里有御侮院六位副院正的资料,你仔细看看。” 文和一伸手,掌中多了一本札记。 宁夏凛然,这文和看着两耳不闻窗外事,才新鲜出炉的院一级的大佬资料,已经悄悄准备齐全了。 文和道,“没办 法,在这个世界活着,尤其是在玄霆京,上面一点波诡云谲,到下面就是滔天巨浪,不关注真的不行。” 宁夏才打开札记,立时明白自己那三百中品引灵丹,是一点没糟践。 里面详细记录了姓名c职位c级别,修为,喜好c传闻c关系网c潜在心腹,更有惟妙惟肖的人物插图。 若非是在玄霆京深耕多年,是决然弄不到这么齐备的资料的。 “为何没有正院正的资料。” 宁夏合上札记,他现在神识强大,自修成巨雷相后,凡过目之物,想要记下,记忆力便如钢印压下,极为深刻。 文和道,“因为正院正的竞争格外激烈,试想改制过后只有六院,也就意味着只有六名院正,这是何等显赫的职位,竞争想不激烈都不行。” 宁夏道,“六位副院正,官级也有区别。” 文和点点头,“是这样的,毕竟改制后,以前曾在的大量职位没有了,有不少资历极老的大人们,即便不能安排正院正,官级也给到了八级。” 宁夏身为千霄卫卫将,是四级官,再往上是御直监副监正,为五级,往上就是御直监监正c六级。 再上,副院正七级,院正八级。 看着像是爬楼梯,一步步往上迈就是了。 但宁夏深知每向上一步,要付出何等的努力,短时间内,他已经不可能有什么晋升空间了。 文和道,“君兄看了这些大人们的资料后,可有选定好目标?若是没选定好,也可以选择其他院的副院正,虽然不是直管,但官级c地位在哪里摆着,也能形成强大威慑。” 72章 难缠 宁夏道,“资料是很全面,但不够细致。结好上官,利益结合自然最好,但若能志趣相投,性情相合,才能长久。” 文和心道,此子年纪轻轻,脑子竟是如此好使,不像是一莽之夫,看来值得持续关注。 当下,文和耐着性子和宁夏逐个介绍御侮院的几位副监正,介绍得极为细致,每人的兴趣爱好,家属情况,都说得很透彻。 宁夏简直要惊呆了,他甚至怀疑文和的储物戒里,肯定做了很多笔记,详细记录了玄霆京高官的资料。 也只有文和这种在玄霆京沉浮数十年的官场老油子,才能掌握到如此全面而细致的情报。 两人从正午,一直聊得深夜,宁夏在文和家享用了丰盛的晚餐,才告辞离去。 宁夏走完了任官程序,自然也就拿到了新居的钥匙,他到时,成风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身后还跟着十余健仆。 对成风的到来,宁夏并不意外,张彻提前和他沟通过,说安排成风过来,一是让宁夏有可差遣之人,二则,歃血盟想在玄霆京扎下根来。 宁夏并不拒绝,成风机敏c老成,用起来很顺手。 修士不是餐风饮露的神仙,还得一日三餐,兼顾生活。 在一众健仆麻利打扫庭院,收拾屋舍之际,宁夏对成风下达了新的指示,要他在挂甲塔一带,迅速盘下一个小铺面,多多收购一些带有神魔文的神魔骨片,并给了成风三百中品引灵丹的启动资金。 成风也不问缘由,应承下来,次日一早,便着手去办了。 这日一早,宁夏接待御直监的通知,要他在巳时三刻,赶到千霄卫衙门。 瞧瞧时间不早了,宁夏放下君朝戈给他的那块记录了混沌魔躯的功法玉珏,出门上了一辆轨道车,不过十余分钟,便赶到了千霄卫衙门前。 御直监下有四大卫所:千霄卫c凌霜卫c傲雪卫c飓风卫。 四大卫所级别够高,都独自开衙办公,因此都独自占了一个门脸。 入得衙门,是一个三进的院子,占地五亩有余,内中还有演武场,人员极多,人来人往,显得异常忙碌。 宁夏佩戴着官徽,瞧见他的人,都会怔一下,然后,向他行礼,接着疾步匆匆离开。 宁夏正在院中打望,一个红脸中年远远冲他招手,“君卫将是吧?这边” 宁夏迎着行过去,跟着红脸中年入了一间宽敞明亮的会议室,十七人已经在座了。 人人胸前都配着官徽,从二级到五级都有。 二级官徽最多,占了一大半,三级官徽有四人,四级官徽只他一人,五级官徽也是一人,正坐在会议桌正中位置。 宁夏很快弄清了场面,那个国字脸的五级官必是主管千霄卫c凌霜卫的副监正栾海平,气势极盛,眼神犀利。 场中的四名三级官中,有三位是他的副手,千霄卫的副卫将。 还有一位三级官,紧挨着栾海平坐在他的左手边,应该是栾海平带过来的随员。 剩下的十二位二级官,不出所料,要么是千霄卫中枢的要员,要么是下面八大千户所的千户。 宁夏虽然第一次入千霄卫的门,但对千霄卫内外情况掌握得已经很深处了。 “见过栾大人。” 宁夏向栾海平拱手行礼。 栾海平淡淡挥手,“坐吧。” 宁夏便在栾海平右手边的空位坐下,栾海平道,“大家都不是外人,我待会儿还有很多会务要参加,就说重点了。 千霄卫新建,大家都不熟悉,所以,栾某就先掌总一段时间。在栾某掌总的这段时间,具体分工如下” 宁夏没想到一来千霄卫就看到这么恶心的。 他堂堂千霄卫卫将,在栾海平的安排下,竟然只负责后勤,什么是欺人太甚,这就是。 然而,更让宁夏难以置信的是,他在会议室竟然看见了董渊,就是在文和家命令杨文英自杀的那位极乐星君门徒。 这样的斜教成员,黑涩会份子,佩戴官徽已经够离谱了,更离谱的是,竟然还混到了核心衙门。 栾海平分派完分工,朗声道,“如此分工,大家没什么意见吧,有意见可以反映,咱们也可以按实际情况,做出调整。” 说完,他眼神若有若无地看向宁夏,似乎已经准备好了迎接宁夏的狂飙。 宁夏思及文和的指点,也认为现在不是出手的时机,便如木雕一般,闷坐当场。 他知道很多人都用余光在关注自己,而他何尝不在关注全场。 他关注的重点放在三位副卫将身上,两人表情正常,一人眼神变冷,显然是不满意栾海平的分派。 “这种分派能公平,那才有鬼了呢?” 宁夏暗生欢喜,只要不是铁板一块,那就有上下其手的余地。 “既然没人有意见,就这样吧,散会。” 栾海平当先退场。 宁夏朗声道,“君某初来乍到,还没和列位认识认识,正好,就这个机会,大家一起坐坐。” “属下,景长山。” “皮惠僧。” “马勃然。” 三位副卫将通完名后,并没给宁夏体面,当先行出门去。 三人这一带头,满场都是通名声,霎时,全场一空,只剩了一个白面中年,落在最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看向宁夏,满面歉意。 宁夏挥挥手,落在最后的白面中年如蒙大赦,逃也似地离开。 宁夏仰头叹息,虽然早预料到开局不顺,没想到竟直接上了地狱级的难度。 可以想见,只要栾海平主持千霄卫工作一日,他就一天没有主动权。 “大人,要打算卫生了,大人还用会议室么?” 宁夏正感慨,一个细脖杂役溜到门边,怯生生道。 宁夏心中冷笑,“打扫吧。” 他还不至于为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和一个杂役为难。 若真如此,一旦传扬开来,他也就不用在千霄卫混了。 宁夏深感时局艰难,仿佛一只无形大手在背后操纵,打出的攻击,既有堂堂之阵,也有上不得台面的伎俩。 “还真难缠啊。” 宁夏低声感叹。 () 73章 买壶 尽管对目下的处境感到十分的不满,宁夏还是压下了情绪,静待时机。 他知道小丫头那边已经没多久了,但越是这个关头,他越要稳住。 只要立住了千霄卫卫将的位子,他能调动的资源,超乎想象,在今后拯救小丫头的行动中,将起到巨大作用。 等待,只能是等待。 宁夏当然不会蠢到浪费时间,闲暇这一段,他都在研究君朝戈给的混沌功珏。 他现在还不敢直接开启功珏,而是将重点放在君朝戈给的那本小册子上。 按小册子的说法,要开启混沌功珏,至少需要修到神识五重,熔炼神相者为上。 否则,神识不足以镇压功珏中的传功意识,开启功珏之人,极有可能被震碎识海。 除此外,混沌魔躯是顶尖的法相神通,修炼极难,除却苛刻的修炼条件,和资源配置外,还有负责的功法,和穴窍配合变化。 册子上的内容颇多,其中一些基本的穴窍配合秘诀,是目下宁夏研究的重点。 转眼,一晃五天过去了,宁夏在千霄卫简直混成了透明人。 他灭掉龙光辉的积威,渐渐散去,御直监衙门里也有不少小道消息在传播着,都是说他君象先不过如此,是个知进退的,该盘着的时候,也知道盘着云云。 连带着,千霄卫中,渐渐没人将他当一回事,每每初入公衙,连招呼声c问好声也少了。 最无语的是,二级以上在衙官员的公房中供应的龙涎香,偏偏到他这里就短缺了。 这种小伎俩,宁夏虽然不会看在眼里,但踏马记进了心里,他何曾受过这个。 就在他准备另换赛道,搞一波事情之际,成风的消息传了过来,“好货来了。” 宁夏火速出了公房,跳上一辆轨道车,出了中央大道,跳下轨道车,直奔挂甲塔去。 挂甲塔是玄霆京中的一处特殊存在,地处老城区,自那玄霆京扩建,中枢衙门都搬迁到新城区后,那处就越发远离体制了。 大量的城狐社鼠盘踞,大量的见不得光的资源,在那处流通。 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交易黑市,发展到现在,既是修炼资源的重要集散地,也是各路土夫子的资源流出通道。 以至于,那处的资源交易呈现出一种畸形的繁盛。 宁夏赶到挂甲塔,见到了一条长达五六里的长街,足有五丈宽的街道,被各路地摊挤得只容一条极窄的过道。 熙熙攘攘地人群,在其中穿梭,还有鳞次栉比的铺面,都敞开着街门,迎纳着各路宾客。 宁夏在人群中挤了好一阵,才抵达一家名唤“集古斋”的铺面。 铺面不大,门脸才容两人身,进到里面,整个铺面占地也不过二十个平方,还隔出一部分作了会客室。 铺子四面墙壁和柜台上,摆满了各路神魔骨片,有的完好无损,有的残缺,但这些神魔骨片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那就是上面铭刻着或多或少,或残缺或完整的神魔文。 “公子,在西边,正看货呢。” 一个青年掌柜迎了出来,冲宁夏传音道。 那青年掌柜不是别人,正是成风。 几日前,成风便奉宁夏之名,到此处盘了个铺面,专门作收集带有神魔文的神魔骨片生意。 成风不知宁夏用意,却忠实执行宁夏决定。 他的主要任务,除了终日在集市上逛荡,捕捉铭刻有神魔文的神魔骨片,然后出手采购。 更重要的任务,是替宁夏关注一个重要的客人,宁夏给了成风这个重要客人的画像,只要这位客人到场,他便让成风及时通知。 成风日日搜寻,终于,在今日,给宁夏传来了他想要的消息。 宁夏不敢耽搁,赶忙出了集古斋,朝西边赶去,不多时,他的视线捕捉到了“猎物”。 一个身高八尺,姿容温润的素袍老者,正蹲在一个摊位前,看着一把红色的砂壶,砂壶的壶嘴有明显的磕碰,壶身还有不少划痕,看成色十分不佳。 但红砂壶上,有八个神魔文,宁夏认识六个,还有两个,他也不识,暗暗握住音书,将那两个字在音书中写了。 顿时,便有了读音和释义。 素袍老者不住把玩红砂壶,宁夏也立在素袍老者身后不动,也盯着那把红砂壶。 精明的马脸摊主知道来了生意,含笑道,“老丈可看妥了,若是看妥了,就拿下吧,才十枚中品引灵丹,又不贵。” 素袍老者道, “不过一把普通的砂壶,哪里值这些。” 马脸摊主顿时拉下脸来,“老丈这话可不对,若是普通的砂壶,老丈又何必看这么久。 何况,您身后还有客人等着看壶呢?不瞒老丈,我这些宝贝,都是从地下新掘出来的,这才几天,都快散完了。 老丈若是没相中,不如往后稍稍,让这位客官看看。” 素袍老者这才起身,视线打在宁夏脸上,“阁下以为这砂壶有何异样?” 宁夏道,“就是一把普通的砂壶,既不是法宝,也不是修炼资源。” 素袍老者看向马脸摊主,“如何?不是老夫一人如此断言吧。” 马脸摊主面色一沉,正要说话,宁夏道,“不过砂壶上的八个神魔文,有些意思,这红砂壶老丈说是没看中,某就要了。” 马脸摊主大喜,“瞧瞧,这才是识货的,老丈,你要是不要。按规矩,是你先相中的,还由你先出价。” 素袍老者不理会马脸摊主,盯着宁夏道,“你也精研神魔文?敢问可瞧出那八个字何意?” 宁夏道,“不敢说精研,有所涉猎吧,八个字,我也只认识七个,还有一个不明其意。 买下这把砂壶,也不过是想研究剩下那个不明的文字,烦请老丈割让。” 素袍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却不知小哥认出了哪七个字?” 马脸摊主恼了,“我说你们买是不买,不买赶紧离开,我这儿不是你们叙旧的茶馆。” 他也看出来了,这两人相中这把红砂壶,都是因为红砂壶上的铭文。 若这两人互相一聊天,砂壶上的字都聊明白了,这砂壶还有何用? 74章 俚文 宁夏道,“看来老丈也是对神魔文极为感兴趣的,正好某在此间也有一家铺面,专营神魔骨片,老丈可愿赐教一二?” 无须,这素袍老者正是宁夏此次瞄准的目标任务,御侮院副院正李纯风,八级官,资历深,改之前,在刑部担任首座。 宁夏选中他,乃是因为根据文和提供的资料,只有这位有文人气质,兴趣爱好,也有文章可做。 据文和交待,这位李副院正最大的爱好是集古,他曾在挂甲塔有遇见过李副院正,但装作不识,没有打过招呼。 因此,宁夏便将挂甲塔当作了一个突破点,至于能不能撞上李纯风,他心里也没底。 这不,一等七八天,他都快放弃了,成风传来了好消息,所以才有了这次“偶遇”。 李纯风心中冷笑,“好啊,坐坐就坐坐吧。” 他虽不认识宁夏,但瞧出宁夏身上的官气了,这是为官一方后,若不刻意掩饰,就会自然流露的气质。 李纯风好在挂甲塔一带游逛,并不是什么秘密,早些年,也有官员打探到这个消息,曾来套过近乎,最后都闹了个灰头土脸。 后来,就没人敢打这个主意了。 没想到,今日又有不开眼的撞上门来,李纯风心情很不好。 半柱香后,李纯风随宁夏赶到集古斋,望着满墙壁的神魔骨牌,忍不住道,“你收的这些神魔骨片,绝大多数都是残缺的,根本不能提供神魔意志,这样的骨片,要来何用?” 宁夏道,“这个稍后再提,敢问老丈,适才那把砂壶上的文字,老丈可都识得?” 李纯风来了精神,“你先,你认出了哪七个。” 适才那个砂壶上的八个字,有六个是常用的神魔文,精通神魔文的要认出不难,但最后两个是俚语中的文字。 神魔文中最难识得就是俚语,因为传承无序,很多传承都断了。 李纯风集古,其实也是为了这些神魔文中的俚语,他算是研究此道的大师。 宁夏道,“龙凤三年,雅赠戣最后一字,不能识得,老丈可是识得?” 李纯风道,“应该是龙凤三年,雅赠戣朙,戣朙是龙母山一带对美男子的尊称。” 这番话,李纯风完全是用神魔音发出的。 宁夏也换神魔音道,“老丈博,天下罕见,竟连我族俚文也有如此掌握,实在令人钦佩不已。” 李纯风摆手,“知晓神魔文的后辈已经不多了,即便是妖庭公文往来,用的也是人族文字。你不但知晓神魔文,还懂一些俚语,不简单呐。” 宁夏道,“某生平只此一好,唯愿我妖族文字发扬光大。” 李纯风摇头,“妖族文字发扬光大,是不可能的了。这里面不光是神魔贵胄敝帚自珍的问题,还在于习的成本。 人族的文字传承至今,习成本上,比神魔文不知要少了多少。逆势而动,其难可知。” 宁夏叹息一声,“话虽如此,晚辈还是不愿放弃,晚辈觉得还是没有走对路子,晚辈近来在编纂一部神魔文歌诀,就是要降低修习神魔文的难度。 除此外,晚辈还在编录一本关于俚文的字典,今日又习得一字,多谢前辈。” 李纯风瞪圆了眼睛,“歌诀在何处,可否一见。” 宁夏道,“尚在筹备中,但已出了部分稿件了,前辈不妨拿去一观,还请前辈斧正。” 着,宁夏手中多了一张稿件,朝李纯风递去。 李纯风接过,才一打眼,就呆住了,便见上面写着,“妖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区区二十余言,竟用了好几个著名典故,难得的是合辙押韵,朗朗上口。 “非奇人不能为之啊,难道是我想多了?” 李纯风收起心中震撼,才要话,却发现宁夏已没了踪影。 “你家老板哪里去了?” 李纯风盯着成风道。 成风道,“我家公子有些俗务,先行离开了,他嘱咐我了,就凭前辈一字师的交情,小店里的玩意儿,前辈可以任选一件带走。” “一字师?有些意思。” 李纯风挥挥手,捧着那张稿件去了。 今日所得,太让他高兴了。 将神魔文发扬光大,取代人族文字,在妖域内的流行,也是他的愿望,只是一直没有良法。 今日所得这才编了二十余言,却叫作“三字经”的玩意儿,让他看到了一点希望。 与此同时,他也对这集古斋的 老板,起了极大的好奇心。 宁夏是趁李纯风沉浸之际,离开的。 他深知自己这番接触,有些生硬,所以在打交道过程中,不能急,一急就显得刻意,一刻意,就漏了马脚。 一旦李纯风起了防范之心,便想结交也困难了。 所以,他故意不辞而别,就是要打消李纯风心中的戒备。 一晃又三天过去了,李纯风没了动静儿,宁夏心里急啊,觉得文火慢炖,没把李纯风这道大菜炖熟,自己反倒要先被熬干了。 这天,他正在公房翻阅千霄卫的资料,哐的一声,公房大门被撞开了,七八个人挤了进来,其中有正有景长山c皮惠僧两名副卫将,还有千霄卫中枢两名二级官,剩下四个都是下面千户所的千户长。 “君主将,这日子没法过了,咱们千户本就是在刑部那些衙门的基础上联合改建的,本来就繁杂,队伍不好带,现在连物资都不齐备,我们这些千户长没法干了。” “就是,主将您不能稳坐钓台,看咱们在下面干着急啊,上面的事儿,还得您去沟通,咱们千霄卫出了状况。其他三个卫所,可是要看笑话的。” “是啊主将,还大您负起责任来” 几人好一阵嗡嗡,宁夏总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中枢衙门改制,破旧立新,沟通不畅,导致该调拨给下面千户所的物资,没有及时送达。 本来负责资源统合,是端明院的事儿,六院中,尤属这端明院油水最是丰肥,以至于端明院的架子到现在都没搭建完毕,暂时还是原来老机构里的人在负责。 这档口,正在破旧立新,人心浮动得厉害,千户所这边找原衙门的人对接了好几次,都没弄妥。 最后,问题层层传导,交到了宁夏手中。 75章 地铺 听完来龙去脉,望着这一张张义愤填膺的脸,宁夏捕捉到了几道狡黠的目光,他心如止水。 “事情我知道了,稍后,我就找栾大人汇报。诸位没什么事,请回吧。” 宁夏表现得很平静。 皮景山道,“老君,话不能这么说,说到底,你才是千霄卫的主将。这点儿小事也要上报的话,让监里的大人们怎么看我们这些人?” “是啊,我建议还是老君你亲自去走走门路,毕竟主官出面。不管到哪级衙门,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到的。” 皮惠僧也不赞成宁夏把问题上交。 宁夏心头火起,马德,分权时没老子份,轮到摊责任,都往我这儿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好了,事情我知道了,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宁夏挥手赶人。 这几人本就是奔着来闹宁夏的,既然他将任务接过去了,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这么多人见证,也不怕到时宁夏反口。 任务才接下,宁夏就开始准备公函,混迹了那么久,基本公文写作还是掌握得极好。 很快,一份标准公文就写好了,他找来文书,要他亲自投往端明院,以及负责资源供给的前任衙门机构。 事情办完,他祭出傀儡纹,开始仔细参详。 神识突破了五重,他在金刚纹上已经突破了四重,基本接近了金刚纹的极限,再往前走的动力和意义都不是很大了。 反倒是傀儡纹,越研究越有意思,但见他指间掐动法诀,书桌上一支狼毫笔跳了起来,在书桌上来回跳跃一圈,竟朝外遁去。 狼毫笔去往之地,宁夏便如亲见。 这是最基础的附物傀儡,以前要炼制一枚,需要在材料上精雕细琢,还要保证有良好的的状态,才敢一试。 但今时不同往日,随便一只狼毫笔,他都操控自如。 这种境界,有点近似于独孤求败练剑,到得境界高处,飞花摘叶亦能杀人,达到不滞于物的地步。 转眼,又是三天过去,宁夏每日在公房研究傀儡纹,也不觉枯燥。 只是偶尔想起李纯风,还是会焦心。 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他甚至忍不住怀疑,文和的情报是不是有误。 这天,宁夏正在公房研究傀儡纹,轰的一下,房门又被撞开了,来的还是上会那帮人,只是人数增加了不少,快赶上栾海平开会那次了。 除了没见副卫将马勃然,千霄卫下有品有级的基本都来了。 “主将,今日没个说法,弟兄们可就不走了。您在这个位上,就该干这个位子上的事儿,我这话可能说的过了,但话糙理不糙。” 景长山率先发炮。 众人纷纷跟进,一个个义愤填膺,矛头直指宁夏。 宁夏心如止水,暗暗好奇,这帮人按理说,不可能是铁板一块,上次栾海平分工完毕,千霄卫衙门院里的争斗,就不曾消停过。 即便宁夏闭着门,都知道外面争得火热。 现在这帮人聚成合力,矛头一致指向他宁某人,这就奇了怪了。 咂摸片刻,宁夏品出些滋味儿,还是那套谁获利,谁主谋的基本思路。 这一盘算,立时念头通达。 试想,他这个千霄卫的主将倒了,自然有人得顶上来。 不管是景长山和皮惠僧,都有机会。 一旦景长山或者皮惠僧顶上来后,副卫将的位子自然又空了一个,还得有人顶上。 这就是个连锁反应,只要他一动,后面的就都能动动。 即便不能顶上位子,但能从调整分工中获利,那也是好的。 说白了,谁都知道现在他这个千霄卫主将,是个纸人,都想踹倒了,捡些便宜。 “诸位放心,此事我已有主张了,用不了多久,就能有结果了,诸位且退吧。” 宁夏还是老一套,大包大揽,该走的流程会去走,至于有没有结果,他懒得管。 众人已经吃过这一套了,都知道了宁夏的确向上面行文了。 如此一来,他们想抓宁夏不作为的把柄都不行。 因此,这回,他们不打算给宁夏钻空子,非要宁夏给个结果。 “主将,说旁的没用,底下的弟兄们已经有的撑不住了,您是主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大家只能找你,若今天没个结果,兄弟们肯定不能离开。” 皮惠僧一脸诚恳地说道。 宁夏冷了脸,“当真不离开?” “绝不离开!” 众人异口同声。 宁夏深吸一口气,“那好,老蒋,吩咐食堂,烧火备饭,再准备好被褥,今天,列位大人们都在我公房内打地铺,天气冷,别让列位大人们冻着。” 老蒋是负责千霄卫衙门食宿的管事,也是宁夏现在事权内唯一能管的妖。 老蒋虽觉怪异,但还是远远答应了。 景长山冷了脸,“主将,这么搞,属实没意思,这不是开玩笑么?” 宁夏双手一摊,“老景,怎么是我开玩笑,列位都不肯走,难道我连食宿也不管么?” 景长山被堵了一呛,不再发言,心道,你愿意丢脸,那就丢吧,看看到底谁撑不住,我就不信了,堂堂四级官,被人堵在公房,传出去不怕贻笑大方么? 众人基本存了和景长山一般的心思,多认定宁夏在虚张声势。 没成想,宁夏说完话,自己拿了一本“朝夕天下”合刊,翻阅起来,浑然不顾十四双眼睛,齐齐盯着他。 转眼两个时辰过去了,老蒋招呼后勤,搬来了被褥,并在宁夏宽敞的公房铺好,加上宁夏总计十五个地铺,排得整整齐齐。 又过片刻,晚饭也送来了,宁夏吩咐的,包子配大米粥。 自从他分管后勤以来,包子已经成了千霄卫食堂的主打伙食了。 两大筐包子才端上来,宁夏便捡了两个,又从粥桶舀了一大碗白粥,自顾自吃了起来。 景长山c皮惠僧等人面面相觑,完全懵了。 谁都以为宁夏是在斗气,没想到他玩真的。 难道他真的不怕丢脸么? 众人不动,宁夏却一口气吃了十七八个,丢下粥碗,对着门外喊道,“老蒋,包子滋味儿不够,列位大人都没胃口啊,得改进。” 说完,自顾自又翻阅起了“朝夕天下”合刊。 76章 蠢猪 景长山c皮惠僧等人都无语了。 感情这位是真不要脸啊,堂堂神魔贵族,怎能如此的不顾体统。 又耗了半个时辰,宁夏打个哈欠,瞧了瞧窗外,“列位,时间不早了,咱睡吧。” 说着,放下合刊,找了个靠角落的地铺,径自躺了上去,盖上被子,不多时,呼呼鼾声传来。 “这,这,还要不要体统,他,他咱们回事” “咱怎么办啊,难不成真睡这儿啊?” “没有荞麦皮枕头,猞猁皮的褥子,本官睡不着啊” “” 景长山怒极,又瞧见窗外影影绰绰朝里面张望的身影,他越发恼怒,恨恨一挥袖,扯开门,蹬蹬去了。 众妖早就耗不住了,匆匆跟着离去。 一大早,枝头的喜鹊就闹个不停,栾海平心情很不错。 御直监新立,他在里面抢到了不错的位置,较之以往,权势涨了不少。 尤其是在这个新衙门建立的档口,他牢牢将千霄卫抓在手中,凌霜卫也受他分管,近一段,他没少收孝敬。 尤其是对君象先的惩治,让他受到了不少大人物的称赞。 栾海平很满意自己的手腕,雷霆暴怒,哪比得上和风细雨,前者是莽夫,后者是艺术。 他拾掇君象先,就要让君象先有苦说不出。 一早,才回到公房,他新收下的机宜文字郭平,便来到报到了,面上带着和煦的微笑。 所谓机宜文字,实际就是栾海平的心腹管事。 “瞧你这春风满面的,又有什么好消息了?” 郭平是故交之子,栾海平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放下架子,和他玩笑几句。 郭平笑冲栾海平比出大拇指,“大人是真高啊。” “我又怎么了?” 栾海平莫名其妙。 郭平笑道,“大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君象先丢了个大脸,从昨天到现在整个中央大道的衙门口,已经都传遍了。 自中枢建立以来,像君象先这么荒唐的,还真没见过,我敢打赌,就是六院的院正们,只怕也听闻了。 只要时间稍久,便是长老们听说了,也不稀奇” “到底是何事,照直说。” 郭平卖了个天大的关子,栾海平不满意了。 郭平才意识到栾海平可能真不知道,惊声道,“难道景长山他们去闹,大人没收到信?” 栾海平当然知道景长山去闹腾宁夏,不跟他这个直属上官报备,借景长山几个胆子也不敢去闹腾。 “景长山又做什么了?” 栾海平隐隐觉得事情不对。 郭平道,“景长山c皮惠僧等去了十几个,堵得君象先下不来台,最后君象先没办法,叫人搬了饭食到公房,竟还在公房打起了十几个地铺,要给景长山他们留宿。 这主意,真亏他君象先想得出来。堂堂一个四级官,竟是如此的惫懒不要脸,要我是他,早就痛快辞官不做了。 也只有他脸皮厚实,顶着这天大的笑话,一早还真来坐班了” 郭平说着说着,声音渐小,不知觉间,栾海平一张脸已经黑如锅底。 “大人,你,你这是怎么了” 郭平小声问。 栾海平一仰头,郭平唬了一跳。 只听栾海平低声喝道,“好一个狼崽子,好一个狼崽子” “大人,到底怎么了,这不是好事么?” 郭平实在闹不明白其中关窍。 栾海平冷笑,“好事?是啊,世人都笑他君象先窝囊,不要脸,可世人算个屁,列位大人们如何看老子?该死的景长山c皮惠僧,多好的局面啊,猪,简直是两头蠢猪” 郭平如遭雷击,喃喃道,“难道君象先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要装这个熊?这他,他才多大” “狗??的,太毒了,老子要和他闹个明白” 景长山拍案而起,作势要奔出门去。 却发现坐在他对面的皮惠僧铁青了脸,一动不动,根本不拉他。 他气呼呼喘了几下,又一屁股坐了回去,“老皮,你说,谁踏马能想到,事情成了这样。 姓君的固然得了窝囊的名声,可架不住有些小人传言,说是栾大人步步紧逼,逼得他姓君的沦落到那等地步。 这样的风评传出去,上面的大人们怎么看栾大人? 无怪,栾大人要拿你我开刀,只是,咱也冤枉不是?” 皮惠僧鼻中喷出白气,也是怒得不行。 任谁一大早就被叫去大骂一通,一连串“蠢猪”的帽子罩在头上,也得万分窝火。 “且等着看吧,姓君的这是冲栾大人亮剑了,有的是他受的。这回皮某也想明白了,什么主将不主将的,有栾大人在,便是当了主将又如何?由得他们闹去,老子也不管了。” 说完,皮惠僧扯开房门,阔步去了。 才闹出偌大风波,宁夏跟没事人一样,依旧闷坐公房中,研究傀儡纹,终于没人来找他要结果了。 一上午,也就老蒋来请示中午吃什么,宁夏答曰“包子”。 老蒋就知道中午准备的量,只怕要减上七成了。 老蒋才去,讯珏里传来成风的消息,“公子,老先生又来了,您来是不来?” 为避免成风成为破绽,宁夏告知成风的是,素袍老者是个很著名的研究神魔文字的前辈,宁夏找素袍老者,就是为了讨论神魔文字。 宁夏强忍着激动,“我这边,暂时回不来。” 他暗暗告诫自己不能急,千万不能急。 成风放下讯珏,从内室行了出来,冲李纯风拱手道,“我家公子俗务繁忙,暂时回不来。” 李纯风皱眉,“你家公子何时有空,我可以等他?” 现在李纯风已经基本排除了宁夏故意接近自己的可能,毕竟,哪有这么巧,有人的为了接近自己,刻意学习神魔文,还学到这么高深的地步。 更何况,若是刻意接近,怎么自己找上门来,还不现身。 李纯风做梦也想不到,宁夏根本不是为了接近他而学习神魔文,而是知晓他爱集古,对神魔文有研究,特意选中他做目标。 成风又奔入房中,对着讯珏,低声道,“公子,老先生问你何时有空?” 77章 至难事 成风当然不知道,宁夏布置在内房的那个隔音禁制,在李纯风眼里,和玩笑差不多。 他轻轻分出一缕神识,便轻松穿透了禁制。 便听宁夏道,“我现在焦头烂额,哪有时间啊。真是一堆乱摊子,惹得火起,老子不管了。还不如单纯研究些文字来得舒坦,罢了罢了,你帮我和老先生约吧,约到明天,不,今天晚上吧,正巧有几个字想问他。” 成风应下,便结束了和宁夏的通话,转出房门,和李纯风说了宁夏定的时间。 李纯风当即答应下来。 他心中着实痒痒,这几日,他越研究宁夏给的那张三字经,越觉里面门道深。 他甚至尝试过用三字经,传授自己的孙子,本来对神魔文丝毫没有慧根的小家伙,背了几遍,竟然就学会了。 几日下来,不仅能背,还能写上几个字了,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他很想知道,三字经后面的内容,看看到底有哪些世家的逸事,被列举成了典故。 他也想知道宁夏私人编造的俚语字典,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他心里惦着这些,这几日好些公务,都处理得心不在焉。 不彻底解决之,他担心会影响自己的工作状态。 将到申时一刻,李纯风便赶到了集古斋,等了半柱香左右,宁夏才进来,脸上写满了疲倦。 他冲李纯风抱拳,“恕罪恕罪,俗物烦扰,劳前辈久候了。” 李纯风摆手,“无妨,老朽闲云野鹤,多的是时间。” 当下,宁夏将他引入内房,分宾主坐下,成风送上茶水,退了出去。 李纯风开门见山道,“不知阁下其他三字经的稿件,能否借给老朽阅览?还有那个俚文字典,老朽也想观摩一二。” 宁夏暗道,这位还真是上位者当习惯了,有要求就直接说了,一点儿不客气。 当下,宁夏取出早备好的稿件,递给了李纯风。 李纯风如获至宝,静静翻阅起来,直到更漏声传来,李纯才抬起头来,满眼俱是赞赏,满心全是震撼。 三字经的优异,已经让他大为震动,但宁夏编纂的那个俚文字典,虽然只有少量篇幅,已经让他生出平生知己之感。 那本简略的俚文字典里,有不少文字,连他也不能认识。 “这本俚文字典的注释,可曾考据过?” 相比三字经,李纯更关心俚文。 前者作为推广神魔文有奇效,于他没多少作用。 而后者,作用巨大,许多古老的神魔功法,都夹杂着俚文,现如今已成了这些古老神魔功法修炼的一大难点。 宁夏道,“多方校对过,若有不托底的,我也不会编纂上去。”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恐怕看轻了音书的作用。 连李纯风这种身居高位,且专研神魔文的,都有许多俚文不识得,而迄今为止,他还没发现可以难住音书的神魔文字。 如此说来,编纂音书的这位大能,在神魔文上的见识,实在恐怖。 当然,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那就是音书诞生的时间本身就比较早,是在神魔文传承未出现明显断层时就有的。 不管怎样,宁夏觉得有必要提高对音书的重视。 尤其是里面的那些俚文,他决定要重点记忆。 李纯风缓缓点头,“做的好,既然治学,严谨就当是第一要务。老朽不能白得你的好处,这样吧,老朽也积了一些俚文,愿意拿出,合编在字典内。” 宁夏拱手,“晚辈求之不得。届时,字典编辑完成,当和前辈共同署名。另外编纂三字经之事,也须前辈助力,不如前辈在我这集古斋挂个顾问之职。” 李纯风怔了怔,“顾问就不必了,我每半月会抽空来一次,咱们将半月之心得彼此沟通,如何?” 宁夏心下暗喜,口上却道,“如此也好,只是恐难长久。” 李纯风奇道,“这是何意?” 宁夏摆手,“一些俗务,晚辈只怕在这玄霆京中待不了多久了。” 李纯风若有所思,端起茶水,轻轻吹了一口,便即放下,宁夏瞟了一眼他放下茶杯中的涟漪,李纯风起身道,“编纂三字经,俚文字典,都是足以名传后世的丰功伟绩,老朽劝你不要放弃。” 说完,起身告辞。 李纯风才离开,成风走了进来,“公子,这位老前辈究竟有什么不凡之处?要如此招揽。” 宁夏道,“此老对神魔文的研究 ,连我也瞠乎其后,我立志在研究神魔文的道路上走出新的变化,少不了此老的帮助。” 成风奇道,“既如此,公子何不重金招募,只要资源给到位了,哪有招募不来的。再不济,公子不妨显露身份,您好歹也是四级高官,不怕他不动心。” 宁夏道,“你小看此老了,我看他气度雍容,虽看不清修为,但必定不低。且有如斯学问,弄不好也是官宦之身。 这样的人,无求于我,只是志在学问,倒是我的同道。可惜了,我在千霄卫步步艰难,恐怕这个千霄卫的主将,也做不了多久了。” 成风哀叹不已,给不了解忧之法。 就在这时,先前李纯风用过的那个茶盏,荡起一抹难以察觉的涟漪,水纹消失在水中,无迹可寻。 就在这时,李纯风的身影已经穿过了长长的挂甲塔街市,没人看见他指尖消散的一团水汽。 回到家中,李纯风叫来了嫡孙,将今日所得的三字经篇章,传给了他,要他仔细研读。 嫡孙去后,他端坐在书房,指节轻轻敲打着红栎木书桌,“白受了他那么大人情,总要给些回报。 此子也不像传闻中的那么讨厌,痴迷神魔文尤胜做官,这样的家伙,总不会是坏份子。” 念头既定,李纯风招来了手下的机宜文字洪荒元,告诉他,上次朝夕天下总掌事要求约见之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次日一早,宁夏捧着才新鲜出炉的“朝夕天下”,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定了。 他不禁暗暗感叹,“世上最难之事,莫过于巴结人啊。” 78章 诱杀 宁夏回想此番巴结李纯风,觉得自己做的还算不错,含而不露,处理得当。 当然,最关键一点,还在于实力。 若非他会神魔文,若非他傀儡纹修炼得够精深,不能发现李纯风在茶杯上动的手脚,这个局也做不成。 就在宁夏捧着《朝夕天下》,认真阅读之际,栾海平也正捧着《朝夕天下》阅读,只觉手里捧着的是一块碳火。 自改制以来,《朝夕天下》的份量越来越重,很多中枢大佬都会在上面刊登文章,表达自己的政见。 以至于《朝夕天下》不得不开辟专门的板块,来供中枢大佬们刊文。 渐渐,《朝夕天下》已经成了相等层级的官员,不可不读的刊物。 此刻,栾海平的注意力完全被《朝夕天下》上的一个叫“孔见”的作者,刊行的文章所吸引了。 朝中大佬刊文,多用笔名,栾海平一眼就认出“孔见”这个笔名,乃是归属自己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李纯风副院正。 如今,御侮院的院正还没遴选出来,主持工作的六位副院正,就属李纯风级别高,资格老,难以接近,令人望而生畏。 此次,李纯风刊文,重点谈了体制架构,和任官的权责之明。 字字珠玑背后,直指当下,新立各司权责混乱之弊端。 本来,光是这个,还不足让栾海平紧张。 他分管千霄卫c凌霜卫,尤其是大肆侵占千宵卫卫将宁夏的权柄,虽然做的有些过了,但也是顺应民意。 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李纯风在刊文中,竟然专门点出了某卫所负责人被下属逼到了在公房打地铺c就食的例子,虽然没有点明是哪个衙门中何人。 但如此明确的指向性,让栾海平如坐针毡。 在他看来,民意什么的,在上意面前就是个屁。 李副院正都关注到此事了,已经刊文了,他栾某人若还不警醒,那估计就不用醒了。 他火速招来机宜文字郭平,要郭平代表他前去千霄卫召开会议。 一场规模颇大的会议被突如其来地召开,出席会议的,总计有六十八人。 除了宁夏这个卫将,三个副卫将,参军c功曹,法士等中枢入级官员外,还有各千户所千户c百户。 体制新立,各大机构都在整合,御侮院开办了不少学习班,因此各千户所c百户所的千户c百户,也基本都在京学习。 如此大规模的会议,栾海平这个分管副监正竟没出席。 这让景长山,皮惠僧等人万分想不通,然而,当郭平代表栾海平做了总结发言后,所有人都惊呆了。 按栾海平的意思,今后,千霄卫的事儿,他只听汇报,不再插手具体俗务了。 还说什么,千霄卫内部的具体工作分派,由千霄卫内部自己协商解决。 这就意味着,前面的分工不作数了,宁夏将有可能抓过大权。 景长山等人希望从郭平处,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但郭平深刻领悟了栾海平的意志,宣布完结果后,提前告辞,留下整个会场嗡嗡一片,乱成一锅粥。 “诸位,都静一静,栾大人高风亮节,咱们还是要遵从栾大人的意志。既然以前的分工已经完成了,还是按以前的分工来吧。没意见的话,诸位都散了吧。” 景长山朗声说道。 众人才要起身,宁夏重重敲了几下桌子,“景长山,本官才是千霄卫主将。本官没发话,你这样插言,是不是太不懂规矩。” 景长山面色铁青,他没想到宁夏陡然像换了个人一般,如此强硬。 “君卫将又有何指点?”景长山冷声道,“别忘了,千霄卫上下,好容易才安顿下来,君卫将莫非要闹个鸡犬不宁?” “就是,栾大人高风亮节不假,并不代表他主持工作,议定的分工就不作数了。” 皮惠僧高声道。 他无意和宁夏正面冲突,却也知道眼下是关键时刻,基本就打下啥底是啥底。 所以,这个时候,他必须站出来声援景长山。 两个副卫将一发话,全场响应者顿时过了半数,没有响应的多是那些不曾参与到高层斗争中的百户。 更有一人,长身而起,朝门外行去。 宁夏定睛看去,那人正是董渊,当初,在文和宅院,他就和此君起过冲突。 为免节外生枝,他选择支付了三百中品引灵丹。 原以为董渊在知道了自己是他上官后,会有所表示,不说将三百中品引灵丹 还回,至少要来表示一番。 宁夏绝没想到董渊是当真没将他放在眼里。 他也打听过董渊背后极乐星君的底细,所得不多,只知道是个强大且可怖的人物。 仗着极乐星君的势,董渊在衙门混得一直不错,这次改制,也从容跳到了千霄卫掌握了核心部门。 早知道董渊骄狂,却没想到狂成这样。 “本官没发话,谁也不准离开会场。” 宁夏勃然大怒,晃身到了会场大门前,堵住董渊去路。 董渊眉头紧皱,“君主将,掌握不住权柄,多找找自己的原因。董某还有要事,不能奉陪。” 宁夏道,“我命令你滚回去坐下。” 董渊眼角闪过一抹讥诮,径直朝宁夏走去。 “本官再说一遍,滚回去坐下。” 宁夏声嘶力竭。 场中的气氛陡然轻松起来,皆如看笑话一般。 “他当主将,简直是玩笑。” “他以为他是谁,董渊当这个千户,不过是上面为照顾极乐星君面子。除了极乐星君,董渊买过谁的面子?” “可笑,真是可笑。” “” 场中起了纷纷议论,皮惠僧和景长山对视一眼,皆是一脸轻松。 “君主将,你再说十遍,本官也是有事。” 董渊轻描淡写地说道,双掌一挥,左侧墙壁破出个大洞,宛若一扇大门。 就在董渊才要跨出之际,宁夏闪身到了近前,一招霸王醉迅如奔龙。 董渊毫无防备,才要出手,宁夏奋起平生伟力的杀招已至。 轰然一声巨响,气爆掀翻了无数桌椅,董渊原地爆成一团血雾,大量的碎肉四处横飞,散得到处都是。 79章 一朝权在手 全场鸦雀无声,众人脑子里打结,完全想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会发生? 一个堂堂二级官,竟在会场被当堂斩杀了,说出去是何等的难以置信。 “三令不从,违我将令,按律当斩。收起你们的官老爷心思,千霄卫既是卫所,行的便是军法。”宁夏朗声道,“接着开会,景长山,不必这副表情,急着出去报信?那好,我给你机会,现在我命你去御直监走一遭,找到栾海平大人,取回我千霄卫的大印。” 栾海平虽派一个郭平来宣布了缴权,但大印却不曾还回,宁夏不可能不趁热打铁。 宁夏说的不错,景长山早就如坐针毡了,宁夏话音方落,他便疾步冲了出去。 数十息后,他撞开了栾海平的专属公房,正提笔绘丹青的栾海平,勉强控稳心神,但一滴墨汁还是不可避免地溅上了画纸。 栾海平抛了画笔,“景长山,是郭平说的还不够清楚么?千霄卫的烂摊子,我懒得管了,你还来烦本官作甚。” 景长山拜倒,“大人,救命啊,自大人撒手后,千霄卫快沦为鬼蜮了。君象先倒行逆施,惹得群怨四起,大人救命啊” 栾海平冷笑,“君象先不是善茬儿,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你们自己的事儿,自己料理,老景,你们可是占了大多数。 只要掌握好斗争方式,是不会吃亏的。区区一个君象先,又能何为?行了,言尽于此,我就不留你了。” 景长山道,“大人啊大人,你可知姓君的在陈机宜走后,做了什么?他当着众人之面,屠杀了董渊,满场血腥,残尸碎肉漫天飚飞啊” “啊!” 栾海平呆住了。 景长山趁热打铁,“这还不算,姓君的更有犯上之罪,他竟然,竟然,派我来找大人索要千霄卫大印。 可见他心中对大人是绝无半点的尊敬,这样不通时务的家伙,岂能为一卫之主” 景长山极尽挑唆之能事,在他看来,姓君的实在太托大了,敢派他来和栾海平通风报信,他今天誓要挑动栾海平,倒转乾坤。 他正说得起劲儿,栾海平挥手道,“他是如何杀死董渊的,我要听详细经过,不许有一字落下。” 景长山怔了怔,道,“当时啊,是董渊受不了他,先行告退” 栾海平听罢,沉声道,“好一个卫所也是军队,好一个杀之以明军法,不愧是说出尽忠尽孝之论的家伙” 景长山赶忙补刀,“是啊,此人拿着鸡毛当令箭,巧言令色,枉法杀人,大人不可不防啊” 岂料,他话音未落,栾海平抛出一物,“以后,千霄卫就是天塌了,都不准你们来找本官。” 说完,栾海平大手一挥,一道劲风将景长山扫了出去。 啪的一声,公房大门关闭。 景长山定定看着手里大印印盒,打开一看,正是千霄卫大印。 “这,这踏马是怎么了” 景长山懵了。 公房内,郭平从帷幕后转出,冲栾海平拱手道,“大人高见,姓君的摆明了是杀鸡给猴看,他如此嚣张,再加上今天朝夕天下的刊文,摆明了他走通了上面的门路。 说不定,他终极目标就是瞄准的大人,这回大人若不给他大印,他必定要把大火引过来。这档口,大人避其锋芒,再正确不过。” 栾海平拈须冷笑,“想拉我下水,他还嫩点,为官这些年,本官就靠一个稳字当头。惹不起,老子不惹还不行?” 景长山失魂落魄返回会场时,杂物处已经将裂开的墙面修补完毕,满地残尸c血水都冲洗干净了。 会场正一片嗡嗡。 原来,宁夏才宣布,所有二级以下官员,都必须上缴述职报告,和未来两年的工作计划。 全场都是老油子,谁经过这个。 即便宁夏才杀人立威,也压不住众怒。 景长山才捧着大印盒子出现,满场嗡嗡声立止。 皮惠僧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幻觉。 “大印,这,这,真给了。” “天呐,这是怎么了,栾大人这么高风亮节。” “君大人高见,下官一定及时交上述职报告和工作计划。” 大印一回,众官心头掀起山呼海啸,有见机得快的,急忙表态,抢个头筹。 宁夏从景长山手中接过大印,当即命机宜文字江泉立时取来公文。 当着众人的面,他签发了第一份命令, 令千霄卫副卫将马勃然,率众立时清查原粮道所c衣帽所有司人员。 此令一出,全场欢呼。 马勃然长身而起,当即领命。 宁夏此举,实在太振奋人心。 堂堂千霄卫,权重衙门,有纠合百官,监督内外的大权。 这样的衙门,却让已经被拆解掉,正在重组的老旧衙门捏着短处,锁死了资源。 导致上次各千户所c百户所来索要资源的事,到如今都没个结果。 千霄卫驻各地卫所,几乎瘫痪。 宁夏先拿粮道所c衣帽所的这帮家伙开刀,亮出了千霄卫的锋刃,众官无不大觉解气。 这一刻,谁都意识到有一个强力上官坐镇的好处,绝不至于出现以前那种遇事各种推诿扯皮,无人敢于负责的局面。 “人心思变,人心思变啊,老皮,你说一夕之间,怎么成了这样?” 一座暖色的大厅内,景长山目光忧郁地向皮惠僧传音道。 皮惠僧面色暗沉,“事后我才知道,问题出在朝夕天下,上面的刊文我看了。姓君的太阴了,他弄出的打地铺那招,实在是太阴损了,竟然惊动了上面。 你又不是不知道,栾大人是出了名的稳妥,既然上面都表态了,这个时候,他不掺和进来再正常不过了。” 景长山仰天长叹,传音道,“可怜你我,才入手的大权,尚未来得及行令,就成了这副模样,不服,不服啊。 今次来见极乐老魔,你我务必同心合力,唆使老魔出手。只有他出手,才可能挽回大局。” 80章 喝破 原来,此间正是极乐老魔的驻地极乐庄园。 往日里,来往于此的达官贵胄颇多,因此也让极乐星君获得不小的人脉。 除此外,极乐星君本身麾下弟子众多,势力通达黑白两道,在玄霆京绝对是一号人物。 此番,景长山,皮惠僧也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栾海平这一撒手,宁夏大印在握,他们根本奈何不得。 眼见着才到手的权柄还没握热,就要缴出去,两人心中是万分不甘,思来想去,只能来找极乐星君拱火。 二人皆是三级官,又在显赫衙门,平素不管去到何处,都是尊贵要客。 可在这极乐山庄,这二位已经坐了半个多时辰了,还没见到极乐星君的影子。 眼见得天色已晚,两人才要告辞,一个红袍少年行了出来。 十五六岁,唇红齿白,一双明亮的眼睛,却写满沧桑。 “参见星君。” 两人同时行礼。 来者正是大名鼎鼎的极乐星君。 极乐星君摆手,“二位可是要客,不过本座正忙,有何事,二位速速道来。如果是关于我那不肖弟子的事儿,二位就不必说了。” 景长山c皮惠僧对视一眼,都想吐血,不说这个,他们能说什么? “星君,您老鼎鼎大名,董渊又是您坐下著名弟子,他有何罪?当场被诛杀,闻者无不愤然。姓君的分明不止是斩杀董渊,这也是在打您老的脸啊。” 景长山最擅长的就是拱火。 极乐星君冷下脸来,“区区一个君象先,何足挂齿,二位的来意我知道了。有道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我抽出空来,自会料理姓君的。” 景长山和皮惠僧要疯了,他们哪里等得了。 “星君,现在不趁宁夏立足未稳下手,他若一旦稳固,星君再下手时,恐怕” 景长山正待劝说,几声巨大轰鸣声传来,瞬间,屋顶掀飞,整个庄园瞬间化作火海,大量的杂役哭嚎。 下一瞬,大量甲士冲了进来。 “宋骁,蒋侃,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景长山对领头的两名甲士厉声喝道。 来的竟然都是千霄卫的人马,领头的他还认识,当初正是贴他最紧的几人中的两位。 “景大人,我们也没办法啊,这两日,主将整训队伍,手法清奇,我等若有半点不从,受罚事小,丢官事大,您还是赶紧走吧,主将就在后” 宋骁传音未罢,便听一声道,“好得很呐,极乐山庄藏污纳垢,极乐星君勾结匪类,手上沾染性命不下百人。 如此妖邪,我千霄卫的两位副将竟夤夜相会,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影音珠都录下没有?” 宁夏人为至,声先到。 这场突然袭击,正是他发起的。 正位千霄卫卫将,大权在握后,很多秘密档案都对解禁了。 这两日,他整队队伍之余,就在查阅这些档案,重点关注极乐星君。 主要是文和将此人说得极为邪异,他不得不防。 他既已经动手了,与其让极乐星君打上门来,不如他先发动了。 因此,才有这次的突然袭击,却没想到将景长山c皮惠僧二妖堵了个正着。 “好好,好得很,姓君的” 极乐星君一张粉嫩小脸涨的通红,才要发飙,双目凝在宁夏脸上,忽地怔住了,身形一晃,冲宁夏传过一句音,转瞬消失不见。 宁夏面色如常,心中剧震,冲领队的马勃然交待一声,腾空而起,朝着极乐星君遁走的方向追去。 二人一追一逃,很快遁出城外,又半柱香后,遁入城外的左冷山。 极乐星君定住脚,哈哈大笑,“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胆子奇大,我真想不明白,你一个人族,是怎么混成妖族高官的,你的经历若是讲述出来,一定奇之又奇。” 宁夏冷笑,“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不错,我也听说了,人族有个家伙和我长得极像。今天你又说我是什么宁夏,所以本官才追了过来。” 适才,极乐星君向他传音,正是喝破了他的名姓。 宁夏震惊之余,这才追上前来。 他想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以及问题出的有多大。 当然,他也存了剪灭极乐星君的打算,尽快堵住缺口。 他敢在玄霆妖域大肆发展,其实并不怕谁指认他就是宁夏。 因为世上面貌相似 的多了,但人c妖有天然之别,随便验证,就能自证清白。 他更知道极乐星君传音,就是要诱自己到暗处,好方便他下手。 极乐星君高声笑道,“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也好,我先擒了你,再探你是真是假。” 话音方落,极乐星君掌中爆出一团匹练,仿若白昼。 宁夏来不及反应,胸口一凉,腹部破开个大洞,便失去了反抗能力。 好在他早就握了凤凰胆在手,血液顺着手臂,滴入凤凰胆中。 赶在意识消散前,凤凰胆重新激活。 极乐星君一招出手,便即收功,岂料就在这时,一道白光从宁夏体外爆出。 “好胆!” 极乐星君厉声喝道,周身腾起一道雪白护罩,正是丹元聚成。 他心中震撼至极,适才他口上说要擒拿宁夏,出手其实是奔着宁夏小命去的。 苦修多年的元慈光术,威力非同小可,漫说是筑基境,就是结丹境轻易也扛不住。 他出手之际,宁夏没有丝毫反应,他就知道此事成了。 哪知道,宁夏看着伤势沉重,竟还有反击之力。 恐怖的百无一用剑化作的白光,才斩到极乐星君激发的丹元护罩上,丹元护罩瞬间缩小了一圈。 “这,这真是出了鬼了!” 极乐姓君震撼之际,连续两道白光又扑来了。 极乐星君不敢再只守不攻,元慈光术发动,两道白光顿时和匹练撞在一处。 令极乐星君瞪圆眼睛的事情发生了,他激发的元慈光术,竟然不能奈何那两道白光。 第二道白光更是斩碎了匹练,再度扑中他的丹元护罩。 瞬间,又将丹元护罩消下一大圈。 “妖孽,妖孽,留你不得。” 极乐星君长啸一声,掌中忽然多出一柄银色短箫。 () 81章 八帝殿 极乐星君横箫唇边,箫声才起,宁夏觉得自己的神魂都开始飘荡了,整个人仿佛不受控制,要开始手舞足蹈了。 就在这时,他识海中那枚雷霆钢印猛地大放光华,刷地一下,宁夏神智清明,大手一挥,一把胡琴也现在手中。 琴弦拨动,刷地一下,音波显化,竟和漫天攻来的箫声,战到了一处。 琴声明显敌不过箫声,被压缩成了一团,只有死撑的份儿。 宁夏实在太震撼了。 极乐星君展现出的战斗素质,超乎他以往所灭掉的一众结丹强者。 丹元浑厚,法力强大,神识本领也是一流,更有独特秘法,先前一个照面就击破了他金刚纹的防御。 若不是他习惯在对战之时握住凤凰胆,来以策万全,当时就得身死当场。 宁夏觉得极乐星君难缠,极乐星君心中同样震撼不已。 他的极乐真音乃是无上神识妙法,能控人心神,配合飞鱼箫使用,对付结丹强者,都能游刃有余,对付筑基小辈,几乎就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现在好了,极乐真音竟死死被一把破琴阻住。 “到底是历经千辛万苦,从吴国遁至此处,还搅出偌大风浪的传奇人物。老夫倦了,懒得陪你戏耍了,躺下吧。” 极乐星君话音方落,眼中精芒爆射,飞鱼箫的箫声瞬间凝聚成一座苍莽巨山,凌空朝宁夏压来。 只一瞬间,天涯琴的音符变得混乱,哗的一下,宁夏的识海大门,被那座苍莽巨山轰开。 意识海中忽然多了一座大山是什么感觉? 宁夏答不上来,只觉得一瞬间意识被堵塞了,五感也被封死。 说时迟,那时快,苍茫大山才压入识海之际,宁夏识海中的那座雷霆钢印呼啸而去,瞬间化作如天之巨。 轰然砸落,只一击,苍山崩碎,宁夏五感顿时恢复,便听一声凄厉的惨嚎声。 他定睛看去,极乐星君帅气的少年面孔扭曲成一团,整个人也倒在地上,剧烈地翻滚着。 下一瞬,极乐星君捂着头颅,腾空而起,分明是要遁走。 宁夏深知自己和极乐星君之间巨大的境界差距,深知极乐星君这一遁走,再想留下就难如登天了。 当下,他也顾不得心疼凤凰胆了。 便见他掌中白光狂放,一连九道长剑横空,剑气狂放如龙,最后一道剑气硬生生奔出三百丈外,将在半空中飘摇的极乐星君生生斩落下来。 让宁夏震惊的是,即便他拼着消耗了两道紫纹,发出自己现下所能发出的至强九连击,还是没能要了极乐星君的性命。 这还是极乐星君,因着神识遭受重创,毫无反抗余地情况下的结果。 如此算来,他和极乐星君之间的差距,大得超乎想象。 “别,别杀我,误会老兄,都是误会” 极乐星君肝胆俱裂,浑身到处都是可怖的伤口,嘴巴里也大口大口喷着血水。 “误会,当然是误会,来,我扶老兄一把。” 宁夏话音方落,又是一记暴击,击在极乐星君腹部。 极乐星君苦胆都差点爆裂,惨叫一声,哇哇喷血。 眼见宁夏就要下死手,极乐星君惨呼,“我还有一个大秘密” 宁夏冷静下来,这家伙能喝破自己的身份,显然不是一般人物,值得聊聊。 但在此前,安全措施一定要做好。 极乐星君展现出的实力实在可怖,宁夏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先取出魂木椎扎在极乐星君几处要穴,极乐星君又是一阵惨嚎,随即,他取出缚龙索,给极乐星君来了个五花大绑。 “缚太紧,缚太紧” 极乐星君惨呼。 “缚虎岂可不紧?” 宁夏提了他往密林深处钻。 “有话好说,且给我治伤,不然老夫会死在此处。” 极乐星君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如此,他绝不会嘴骚,诱使宁夏来此。 宁夏将重伤的极乐星君砸在地上,“少跟我扯没用的,以你的实力,只要没当场死了,基本就不会死。 现在咱们可以聊聊了,我希望你给的答案的价值,能够抵偿你的性命。 说吧,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咱俩应该没照过面。 莫非是吴国发了通缉令?“ 极乐星君道,“老兄,打了半天,你还没看出来么?我不是妖族,我乃是人族。” 宁夏剧震,顿时黑了脸,沉声喝道,“人奸!” 极乐星君急道,“误会,绝对是误会,好吧,事到如今,我跟你交个实底,老夫乃是人族打入此间的间谍。” 宁夏瞪圆了眼睛,“人族何时有这本事了?” 极乐星君道,“人妖两族交战无数岁月,妖族在人族内部诱导出了大量人奸,人族自然也会在妖族安插眼线。 但这一点并不容易,像我这样高层次的眼线,整个人族也不多。” 宁夏皱眉,“那你背后到底是哪国?” 极乐星君道,“我背后没有国,而是一个组织,唤作清妖司。里面各国成员都有,别以为妖族的改制是突然兴起的。 事实上,完全是受到如今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改制的启发。眼下是生死存亡之际,面对巨大的生存压力,人族各国不能不摒弃前嫌,结成广泛联盟。 现在新成立了一个八帝殿的组织,来平衡c协调各国关系。 所谓八帝殿,顾名思义,是八位帝君牵头” 宁夏忍不住道,“可有青华帝君?” 极乐星君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缓的语气道,“抱歉,没有。呃,你别激动,其实这事儿,还得从你身上说起。 或者说,你倒霉根本就是受了青华帝君的池鱼之殃。青华帝君迄今为止都没有下落,有的传言说是陨落了。 但不管是何种情况,但自从这次青华帝君失踪的风波过后,八帝殿的体制就建立起来了,你说这其中没有故事,反正我是不信的。 说实话,谁都知道你的冤枉的,但青华帝君倒了,你注定要倒霉。所以,你真怨不得别人,诶诶,别急啊,我还有大秘密,你,你听我说完再决定动不动手” 眼见宁夏眼中闪烁杀机,极乐星君又急了。 82章 极乐星君心里苦得不行,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他说啥也不招惹宁夏。 他现在别无所求,只求保命。 宁夏冷声道,“我希望你说些有价值的,不要想着跟我斗心眼。” 极乐星君深吸一口气道,“我说能不能换个思路,你老兄作甚总想着要我性命,就不想想我活着会不会对你的作用更大。” 宁夏心里咯噔一下,他还真没存过此念。 近一段时间,他灭掉的结丹强者不少,还真没存过留下谁的念头。 因为他实力不够,根本就留不起。 他能连续灭杀结丹强者,不是他的实力超过了这些结丹强者,无非就是仗着有凤凰胆,打个措手不及。 一旦留下这些结丹强者,不易控制不说,一个不好,极容易被反噬。 是以,对这极乐星君,他一开始就没有留其一命的选项,想的也都是从极乐星君处获得足够的信息后,就赶紧来个杀人夺宝,剖尸取丹。 对宁夏的心思,极乐星君看得很透彻,这家伙只顾问问题,一问不到想要的答案,就开始杀机毕露。 极乐星君心里早就慌得不行,若被宁夏这样弄死,他觉得自己太冤。 宁夏念头转动,“阿乐,我就问你一句,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你一见面,先是诱我来找你。接着,便下狠手杀我,这是何道理?” 没有凤凰胆相助,他早就死在极乐星君那突然一击之下了。 “阿乐?” 极乐星君悲愤莫名,他堂堂极乐老魔,成了阿乐,还不敢表达反对意见,只能将恨意深埋心底,沉声道,“老兄,现在想要你性命的多了。吴国有你的通缉令,赤焰妖庭也有人满世界找你。除此之外,杀生榜上,你老兄也榜上有名,赏格还排在前列。要求是,活捉你,能得到一枚水晶焰。” “别小看这水晶焰,乃是水火平衡的顶级宝物。不过,我想杀你,跟这三家都无关,单纯只是为了自保。 你不死,我这个点就得报销,清妖司花了那么多心血,才在玄霆京妖域打下我这个点。 试想,我这个点一旦报废,我是何结局?只要杀了你,我就能想办法挽回局面。在玄霆京,作奸犯科的多了,只要你老兄不来寻我的不是,我就能妥妥当当地混下去。” 宁夏只问极乐星君为何杀他,极乐星君却主动透露这许多内容,究其根源,还是想显露自己消息面的广度,让宁夏意识到他的可用之处。 吴国有人容不下自己,赤焰妖庭的孟尝山对自己不死心,这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可自己被人弄上杀生榜,他就想不通了。 杀生榜的名头和来历,他也清楚。 杀生榜其实就是个悬赏榜,但要上杀生榜,必须是用奇宝悬赏。 宁夏想不明白自己既然上了杀生榜,为何要求是被活捉。 显然,吴国和孟尝山没这个需求,弄死自己,就满足了。 念头转了转,他忽然想到了君象羽。 这一段时间,和君朝戈交流,他越发知晓音书的重要性。 他甚至觉得当初的君象羽都未必意识到音书的重要性,不然,绝不会拿出此宝和自己赌斗。 现在自己上了杀生榜,还被要求活捉,多半是君象羽想找自己,取回这音书。 “说了半天,尽是些有的没的,老兄对我无大用,还请老兄上路” 宁夏又开始了。 极乐星君气疯了,还不敢发怒,“老兄,老兄,我还有重要消息,你,你就不想救回你师父” 刷地一下,宁夏眼睛直了。 他是被人追得上天入地,无意到得此处,这些天,他虽一直忙着为应对小丫头的危机,不断地在玄霆妖域折腾资源,但对秦可清被囚白鸟佛塔,宁夏是时刻挂心。 极乐星君知道自己终于掐准宁夏的脉了,一改先前处处挨打的局面。 他心中正得意,轰的一下,宁夏一拳正轰在他腹部,打得他又大口喷出鲜血,才好了不少的伤势,又变得沉重起来。 “你踏马到底想怎样?” 极乐星君急了,便是泥菩萨也得被宁夏搓出火气来。 宁夏道,“恭喜你啊,你终于找到活下去的意义来。但先别高兴得太早,告诉我吧,我怎么控制你,才能放心?” 极乐星君觉得自己今天算是开了眼了,旁人叫自己极乐老魔,他还沾沾自喜,但和眼前这家伙比起来,自己简直就是十世修得的大善人。 控制老 子,还要老子教?这踏马叫欺人太甚! 宁夏道,“我不管你有什么消息,但你老兄太不可控,若没有妥帖的办法,我宁愿送老兄上路,再自己去找办法。 所以,老兄赶紧想辙吧。” 极乐星君强忍着屈辱,沉声道,“这个简单,我分你一滴心头血就是,你密炼了,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必定玩完。” 宁夏点点头,“这个办法不错。” 当下,极乐星君分出一滴心头血,宁夏用血炼之法密炼之,顿时,这滴心头血化作两团清辉,一团清辉没入极乐星君体内。 引得极乐星君面色剧变,另一团清辉显化成一滴血珠,被宁夏收了。 “现在总可以放了老夫吧。” 极乐星君惨白的小脸,有气无力。 宁夏道,“老兄开什么玩笑,如果我没看错,老兄应该是结丹中境修为。区区血炼之术,对老兄这个级别的强者而言,至多算一道防火线。 老兄,不会以为就这一道防火线,我就能安之若素地和老兄打交道?” “你到底想怎样?” 极乐星君觉得自己掉进一个深坑去了。 他交出一滴心血,让宁夏用秘法炼之,的确是存了哪怕拼着折损修为,损坏肉身,也要扑杀宁夏的打算。 可他没想到宁夏太难缠了,竟然说这只是其中一道防火线,摆明了还有幺蛾子等着自己。 “这样吧,老兄放开识海大门,我进去瞧瞧。” 宁夏图穷匕见。 极乐星君瞬间面色惨白,怒声道,“姓宁的,有种杀了老子,看你能不能救回秦可清,老子便是死,也绝不为奴。” 83章 暗河 若把宁夏换成旁人,一个筑基小辈竟敢让自己打开识海大门,什么进来转转。 极乐星君早就痛快开门了。 可宁夏是什么人,这是个邪魔啊。 他修成了神相,一缕神识显化神相,已经扑入了宁夏识海大门,哪里知道,他的神相竟当场崩溃。 他甚至不能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他巍山神相的崩溃。 而神相崩溃,也成了他和宁夏这场战斗的转折点。 心神俱伤之下,他失去了反击能力,这才遭了宁夏暗算。 此刻,宁夏让他放开识海大门,一旦让宁夏的诡异神识侵入识海,弄不好就是终身之患。 “想不到阿乐你竟有如斯傲骨,我很欣赏你。这些年,死在我手里的人不少,但像阿乐你这般视死如归的,还是头一个。走好,不送。” 宁夏掌中聚出一团真元,真元越聚越厚,化作一团能量光球。 宁夏大手一挥,能量光球直射极乐星君头颅。 “不!!” 极乐星君惊呼一声,那道能量光球擦着他的头皮飞出,直射苍穹,炸出漫天光华。 “你,你到底要怎样?能不能换个条件,老夫愿意为你效命,但神识侵入我的识海,这点我不能接受。” 极乐星君再度郑重表态。 宁夏道,“不接受就死,没有旁的路,我得劝你一句,凡事别想的太可怕。我对你的性命其实没什么兴趣,你现在的位置,和你的见识,对我用处很大 当然,你执意求死,我只取一个结丹,也不算太亏。” 极乐星君听得几要吐血。 他算是看明白了,宁夏此子老奸巨猾,对自己的防范是达到了极致,若不让他安心,自己便休想活着离开。 “罢了,老夫倒要看看这混账能玩出什么花样。” 极乐星君心中发狠,悄无声息放开了识海大门。 就在这时,宁夏沉凝心神,神识之中雷霆巨印在他的观想下,分出一缕神识,扑出识海,直入极乐星君识海。 神识才扑入识海,极乐星君仔细感悟,暗道,“这也没什么异样。” 就在这时,宁夏催动秘法,突入极乐星君识海内的那缕神识开始显化,才将要显化成巨雷之相。 极乐星君识海便开始剧烈震动,整个人面色惨白,痛苦地嘶嚎起来。 宁夏这才停止施法,极乐星君死死盯着宁夏,仿佛在看域外天魔。 当时,他突袭宁夏,他确信那一击是击中了,但最后宁夏只是重伤,已经让他很难理解了。 此刻,宁夏扑入他识海的神识,竟然让他感受到了雷霆之意,这意味着宁夏修出了神相,还是传中至难的巨雷之相。 这让极乐星君完全无法接受,如斯恐怖的巨雷之相,根本只能存在逻辑之中。 但如今,不但有人将此神相修成,还将此神相引入他的识海空间,成了一个永久的隐患,这让极乐星君身心俱疲,最后的一丝骄傲也被消磨殆尽。 宁夏一直在观察极乐星君,直到此刻,他才确信这家伙心里安静了。 当下,他挥手取走缚龙索,和魂木椎,还了极乐星君自由。 “阿乐,你我之间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彼此为了生存才战到了一处。不管怎么,你我都是人族,在这玄霆妖域,咱们才是自己人” 宁夏开始给极乐星君熬鸡汤,“还是那句话,我要你的性命没有半点意义,加在你身上的禁制,不过是为了方便你我开展紧密无间的合作” 极乐星君虽心如死灰,也不得不承认宁夏的话有几分道理。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打叠起精神,应付宁夏。 便听他道,“老实,我并没有搭救秦可清的办法,只是收到消息,知道皇元寺有一场规格极高的行动。 听高人分析,应该是皇元寺某件遗失的重宝现世了。我觉得这应该是个机会,老兄如果把握住了,未尝不能以此为条件,换回尊师的自由。” 宁夏眉头才皱,极乐星君又往口里赛一枚丹药,“老夫绝对句句属实,此消息乃是我从暗河得来” “你也是暗河成员?” 宁夏来了精神。 暗河是横跨人妖两族的著名地下消息网,每日,大量的消息在暗河中来往,是最重要的消息网也不为过。 根据宁夏掌握的资料,想要进入暗河,难度实在太大,没有十几年的考察期,外加老人传帮带,基本就不要想加入暗河。 以至于,暗河创立至今快两百年,真正的暗河成员,也只有数百人。 极乐星君面有得色,“老夫正是暗河成员。” 宁夏强忍着激动,暗道,放极乐星君这步棋走得太关键了。 不别的,单就极乐星君暗河成员的身份,就已经值一回票价了。 “如此,一事不烦二主,老兄速速帮我购入皇元寺此番行动的消息,不管多少花销,宁某自会支付。” 极乐星君的重要性上来了,宁夏自然要调整态度。 极乐星君摆手,“此事我会立即入手,若是无事,老夫先走了。” “且慢,有些事儿,咱还没商量妥当。” 宁夏留下极乐星君。 重点商量的事情有二,一个是以后如何联系的事儿,另一个是对外怎么圆的事儿。 现在,宁夏知道了极乐星君身份的重要性,也就意味着极乐星君在玄霆京的据点必须得到保全。 根据商议的结果,他让极乐星君准备交出两个替罪羊,千霄卫那边控制一下范围,抓小放大。 极乐星君用邪法控妖,手下愿为效死的小妖实在极多,此事易办。 商量妥当后,二人分开,宁夏转回城中,直奔千霄卫。 他才回到公房,马勃然就赶了过来,向他汇报细节,整个状态,意气风发,非复往昔。 对宁夏,马勃然是五体投地,心悦诚服,打算抓住机会好好表现,争取从宁夏处接过更多的权柄。 宁夏不在乎办案细节,将核心思想和马勃然了,点明不要波及到极乐星君。 马勃然心领神会,不问缘由,便即告退。 84章 戏过则滥 马勃然才去,景长山c皮惠僧联袂赶了过来。 两人面色如土,才进公房,便将房门闭死,齐齐向宁夏拜倒。 宁夏笑道,“二位这是何意,虽说我是上官,但也用不着这些虚礼。” 景长山拱手,“大人神威,我二人心悦诚服,还请大人高抬贵手,饶过我们。”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和皮惠僧盘算过,宁夏既然敢对极乐星君出手,一定是把案子坐实了。 最麻烦的是,他们二人秘会极乐星君,被抓了现形,还被留了影像。 这等若是黄泥巴落进了裤裆,根本没有分说的余地。 就冲君象先现在的气势,他二人分析来,分析去,不去低这个头,是过不了此关了。 而且根据两人盘算,宁夏有很大可能会接受他二人的服软。 道理很简单,君象先若真整倒了他二人,中枢照样还要再派两个副手来,说不得又是一番龙争虎斗。 这二位算是映准了宁夏的心理,宁夏摆手,“废话就不说了,二位和我也没有旧怨,至多是工作中的些小矛盾。 但是,二位今日所犯之过错非小,我作为上官也不能视而不见。为了给二位提个醒,二位写个情况说明,嗯,现在就写。我等着。” 景长山心里咯噔一声,暗道,“这混账好毒,听说才二十多岁,怎么能如此阴毒。” 皮惠僧一张脸也漆黑如炭。 谁都不是傻子,哪里不知道宁夏要求他二人写情况说明,就是要二人将罪名认在纸上。 不管什么时候,宁夏想摆弄他们二人,只要将认罪伏辩拿出来,这二人就得倒霉。 “怎么,二位不愿?既如此,本官只能公事公办,来人” “愿意,愿意。” 景长山c皮惠僧赶忙取出纸笔,才要落笔,宁夏先从手里抽出一张稿件。 二妖惊呆了,感情人家什么都想到了前头,连伏辩都替他二位准备好了,显然是生怕他们在措辞上动手脚,一点空子不留。 二妖无奈,很快抄好了伏辩,落款,按下手印,宁夏收好,打发了二人,便开始翻阅各位千户c百户的述职报告和工作计划。 眼下,他的主要任务是统合,将千霄卫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大印入手,千霄卫彻底对他开放了,整个庞杂的档案库就是最重要的一笔资源,里面堆积了太多有用的信息。 非但如此,千霄卫的编制也打,整个御直监只有四大卫所,每一卫所监察一方。 千霄卫主要监察环京畿区域,辖下八个千户所,数十个百户所,麾下两万余人马。 这样的暴力机关组织,一旦掌握在手,扫荡几个宗门还不跟玩一样。 然则,宁夏时间有限,他只能抓紧时间,竭尽所能,尽可能先抓大放小,至少要将百户一级的人马捏在掌中。 掌握人马,无非抓住两项,人事和财政。 对这些千户c百户们而言,痛感最强烈的,就是人事。 所以,宁夏打算来个乾坤大挪移,千户一级,他有管辖权,没有调职权,但百户一级就不一样了。 他可以任意摆弄,所以,他打算将诸多百户的职务,按自己的心意,进行调换。 如此操作,有两个好处。 一个是,调动了百户,各大千户自然尽入掌握。 再一个,调动职务的过程,也是这些百户们向他靠近的过程。 毕竟谁都想要肥缺,在这个时候,聪明人自然知道向谁靠近。 就在宁夏盘算着怎么彻底掌握千霄卫的档口,郭平钻进了栾海平的公房,一脸的神秘兮兮。 不待栾海平发问,他主动汇报了宁夏冲极乐星君下手的事儿。 “机会啊,大人,极乐星君何等样存在,交游广阔,势力极大,姓君的冲他下手,一准是捅了马蜂窝,只要大人稍稍推波助澜,姓君的准保吃不了兜着走。” 栾海平交出千霄卫大印,放任宁夏掌权,郭平心中一直不满。 道理很简单,他是栾海平的机宜文字,说穿了,就是秘书。 栾海平掌握了千霄卫的权柄,注定是管不过来的,到时候,还得是他具体经办。 因此,栾海平这一退,等若是把他的权柄退掉了,他一直在密切关注宁夏。 栾海平瞥了郭平一眼,淡淡道,“君象先的消息,以后不用往我这里报了,你如果想管千霄卫的事,我和君象先说一声,安排个百 户,还是没问题的。” 郭平只觉一股寒气从尾巴根腾了起来,僵在当场。 栾海平念及郭平素来用心,心下一软,分说道,“你呀,就是目光太浅,看不长远。 君象先是蠢货么?事实证明,这是个粘上毛比猴子都精的家伙。他冲极乐星君下手,难道就不知道极乐星君交游广阔,势力极大? 既然知道,还这么干,只能说明,姓君的有恃无恐。反过来说,姓君的也是故意通过弄倒极乐星君,亮出自己的锋锐獠牙,经此一事后,谁想动他,都得三思而后行。” 如果宁夏听到了栾海平这番高论,必定会生出将栾海平推荐给红学会的打算。 他暗算极乐星君,纯粹是先发制人,哪有想那许多。 然而栾海平的分析,事实上,是很多人的想法。 一时间,宁夏在千霄卫的日子渐渐平稳起来,再没麻烦找上门来。 他在千霄卫推行的整顿工作,也进行得极为顺利,带有通讯功能的官徽,终日简直要被弄成了热线。 每天都有千霄卫的各级官员,找他汇报各种工作。 渐渐地,他将千霄卫掌握在手,也通过千霄卫的万千触手,开始接触到赤焰妖域的方方面面。 这日,宁夏早早下了公,直朝集古斋赶去。 到了和李纯风约定一会的日子,他必须抓紧。 宁夏才到,李纯风就到了。 宁夏将李纯风引到内房,深深一躬身道,“今日才知大人就是李大人,失敬失敬,晚辈绝没想到,临危之际,竟是大人对晚辈施以援手。” 青萍术有言:戏过则滥。 宁夏太知晓拿捏轻重的重要性了。 () 85章 利器在手 这档口,宁夏若还装不认识李纯风,那就太傻了。 毕竟,他在千霄卫的机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要是个脑子正常的都会去反思到底是何处出了问题。 以宁夏现在掌握的资源,说查不到在朝夕天下发文的那位大佬的身份,简直是笑话。 所以,今天,宁夏只能向李纯风摊牌。 李纯风摆手,“些许小事,不足挂齿。我只是公事公办,你我之间只有俗务,个人爱好,就不要牵扯到公事上了。” 宁夏拱手,“晚辈谨记。”心中却道,“若没我这一番辛苦,您老可不会发文。大官就是大官,讲话有水平啊。” 他打定主意,还要继续加深和李纯风的联系,以进一步加深感情。 而这一切,自然还得落实到三字经和神魔俚文字典上来。 宁夏的思路很明确,涉及到三字经和神魔俚文,他立时就换上一副治学严谨的面孔。 多次和李纯风就某个句子的韵脚,和某个俚文的释义,进行激烈的争夺。 李纯风是个诚心做学问的,宁夏这一严谨,立时搔到了他的痒处。 而宁夏有音书作弊,俚文释义的真理自然掌握在他手里,但他还是坚持通过神魔骨片上的文字,以及具体的史料,作为考据。 两人每解开一个俚文,李纯风都激动得满面通红,他完全沉浸在这种为妖族文明大业而奋斗的强烈欢愉之中。 本来说好的是相聚一日,可时间在和宁夏的争论与考据中不知不觉的溜走。 两人一直交谈到的次日辰时三刻,眼见到了办公时间,才不得不中止。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和打麻将差不多,没有什么关系是一场麻将不能拉近的,如果有,那就两场。 宁夏现在和李纯风干的事,比打麻将还要更近一步,他和李纯风的关系也在飞速拉近着。 李纯风看宁夏,完全是一副看志同道合的天才晚辈的视角。 和李纯分别后,宁夏便返回了衙门,当晚他在京中最大的酒楼设宴,款待麾下各级官吏。 主题是送别。 原来,在京学习的各百户c千户,已经结业,必须要返回地方了。 一晚上,宁夏灌了十多斤酒,基本是酒到杯干。 他的威权已经建立起来了,所有人都向他敬酒,得到他回敬的无不感到荣耀。 酒宴过后,宁夏返回家中,张彻竟然到了。 十多天前,宁夏预料到千霄卫的情势行将稳固,便让成风联系了张彻,让他准备着手歃血盟在玄霆京的布局。 当今世界,不管是宗门也好,商会也好,想要真正发展壮大,就不可能不来玄霆京立下字号。 以前是时机不成熟,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 听成风汇报,张彻早就来了,一直在忙着布置堂口,安顿人马。 今日,张彻找上门来,正是向宁夏汇报工作进度,并诚恳地自领责罚。 因为他还是没能给宁夏上缴资源,对此,宁夏表示理解。 歃血盟随着他地位的飞速蹿升,也在急剧扩张的,一个急剧扩张的组织,正是从各方吸血,发展壮大的时候,不能给他供血,再正常不过。 听了张彻的汇报,宁夏摆手道,“步子还是小了,我给你拟个名单,上面的禁忌不犯,可以放开手脚发展。” 说着,宁夏挥手写了个单据。 上面都是一些超级势力,以及顶级大人们的触手。 他掌控者千霄卫,要弄到这些资料,易如反掌。 张彻大喜过望,对他而言,来玄霆京发展的最大难度,不在别处,就在视线不明,处处小心,步步在意,束手束脚,自然难言扩张。 如今有了宁夏的情报和托底,张彻信心大增。 和张彻谈了两个时辰,方才结束。 张彻才走,马勃然找上门来,献宝一般取出一个红色小匣,朝宁夏递来,神秘兮兮道,“属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此物,卫中经费,十成有一成花在了此物上,大人慎重使用。” 马勃然神采飞扬,早不复当初被景长山c皮惠僧排挤时的沮丧模样。 他自甘当宁夏走狗,而宁夏也对他大肆放权,他现在这个副卫将,做的前所未有的痛快。 对宁夏交办的任务,他从来当作头等大事来抓。 “做得好,老马,对了,咱们的队伍还是要扩张啊,经历不能光放在内部,外部也得做起来,楚国那边让凌霜卫他们折腾去,咱们把精力 往吴国放放,我总感觉那边将有大动作。” 宁夏拍着马勃然肩膀道。 马勃然奇道,“吴国和赤焰妖域交界,一直是赤焰妖域在冲那边使劲,咱们插一杠子是不是” 宁夏摆手,“你呀,就是想不明白,这个档口,正是发展壮大的良机,咱们不壮大,凌霜c傲雪c飓风,他们会放过这机会么? 有道是一步错,步步错,咱们不迎头赶上,以后恐怕也就没了赶上的机会。不止是吴国,赤焰妖域那边也必须插入钉子。 我可听说了赤焰妖域的孟尝山,野心极大,他掌管御直监以来,可是大肆扩充队伍,我敢打赌咱们玄霆妖域肯定有这家伙的触角,想办法找出来,给我砍了去。” 孟尝山的情况,宁夏一直在关注。 五大妖庭改制,孟尝山也扶摇直上,现任赤焰妖域御直监监正,堂堂六级官,地位比宁夏显赫了不知多少。 马勃然悚然,虽不明白自家大人为何偏偏选中赤焰妖域和吴国,但既然上峰下令了,他必须贯彻。 待马勃然表态完毕,宁夏道,“老马,这个事儿你抓紧,具体经办,让新到的文功曹来操作。你的主要任务,还是给我放到整训队伍上来。” 新任的文功曹不是别人,正是文和。 宁夏才取回大印,文和就贴了过来,求了宁夏帮忙走了程序,让他在千霄卫得了个功曹的缺。 宁夏也看重文和的才能,让文和熟悉了几日情况,今天就把这重要任务,安排给了文和。 如今的千霄卫,是宁夏最大的一件利器,利器在手,自然没有不用的道理。 86章 暗杀 打发走了马勃然,宁夏还是不能安歇,他还有一场远程会议要开。 参会的有两位:君象本c君象能。 沟通方式:君家宗牌,远程传讯。 前次分别时,宁夏和君象本c君象能等人同宗聚饮时,就将君朝戈交待下来的要在玄霆妖域立下君家宗祠的任务,交给了二人。 他时时会去消息联系二人,今次开会,就是询问进度。 申时三刻,宁夏及时开启宗牌,才传出消息,便有二人的消息回来。 三人用宗牌沟通了半柱香的工夫,最后议定好三个月后,召开君家宗亲大会。 三个月的时间,是宁夏坚持要求的,按君象本和君象能的意思,宗亲大会最好明日就召开。 然则,宁夏事务繁忙,最大的隐忧也就在数月之内就要爆发了,他甚至不知道三个月后,还能不能以君象先的身份出现。 因此,便将时间压到了君象本和君象能所能接受的极限时间。 今夜注定是繁忙的一夜,他这边才结束了和君象本c君象能的远程沟通,极乐星君传来了消息,约他会面,说他交待的事有了眉目。 宁夏眉心一跳,便朝约定的会面地点赶去。 他进了城西骡马巷的一间宅院,宁夏到时,极乐星君已经在院中等着了。 极乐星君引着宁夏进了西侧的一间厢房,厢房内有个隔间,极乐星君才引着宁夏在房间落座,便道,“有个好东西,正要请你鉴赏,稍等片刻。” 说着极乐星君转进了内房,紧接着,宁夏耳畔听到咔嚓的金属撞击声,好像什么机括被引动。 他再一定睛,发现了房间四角都设了一枚铜盘,铜盘上镌刻着大量的符纹。 宁夏立时放出神识,令人惊讶的是,极乐星君的身影已经从内房消失,紧接着,一股铺天盖地的灵力从内房扑了出来。 纯正浩大的灵力,顿时演化成一道能量风暴。 宁夏才关注到四角的阵盘爆发出强大的护罩,死死护住了四面墙壁,他的意识就湮灭了。 湮灭之前,没忘了感慨一句,“至少是张二品奇符,用来对付我,可惜了” 奇符爆开之际,极乐星君就站在院中,强大的阵盘,将奇符的能量牢牢锁死在室内,只见室内剧烈的白光闪烁,仿佛点亮一颗灼目的明珠。 若非他提前在院落外布置了隐匿阵法,屋内爆发的光芒,定然会惊动全城。 终于,屋内的白光缓缓散去,极乐星君脸上有了些许笑容,与此同时,他在内心深处,也暗暗告诫自己,江湖太大,邪魔辈出,要永远牢记今日之教训,决不可再小瞧任何人。 教训实在太惨痛了,惨痛到他今日为这次突袭,不止暗暗鼓了多少次劲儿。 极乐永不为奴,除非 当宁夏取走他命血,在他识海中种下该死的神识印记时,极乐星君内心的反抗意志丝毫也不曾消亡。 他想得很清楚,只要灭掉了宁夏,不给他演化神相的机会,他哪怕拼着识海中多出一个隐患,也是值得的。 因此,极乐星君才策划了这次的暗杀。 一切如预料中的那般,一切都很完美,他设计得很巧,计划很顺利,该死的邪魔终于完蛋了。 霎时,极乐星君心中又火热起来,开始惦记宁夏身死爆开的资源。 那把天涯琴价值就不菲,除此外,他还听说宁夏逃亡时,被归墟宗的人赠送了奇宝。 大名鼎鼎的归墟宗,传下的宝贝,怎不叫他眼热。 哐当一声,极乐星君踹开了大门,才定睛,便忍不住发出一声鬼叫,他觉得要么是自己疯了,要么是自己眼睛花了。 宁夏竟安然无恙地坐在场中,整个房间,除了四个阵盘,已经没有其他物品存在了,都毁在狂暴的高品奇符中。 若硬要说有什么存在,也就只剩了大片的血迹。 “这,这不可能,即便再强悍的防御法宝,也不可能在这么狭小的范围内,挡住二品奇符的攻击,再说,突然袭击,姓宁的怎么可能反应的过来” 极乐星君脑子正乱糟糟一片,就在这时,识海中被宁夏打入的那缕神识开始变化。 极乐星君惨嚎一声,倒在了地上,身躯剧烈的扭曲。 他识海中一个雷霆钢印正在缓缓显化,与此同时,宁夏从须弥戒中取出一块方匣,方匣打开,一枚通体血红透明的龙形蚕蛹被他摄住。 刷地一下,他指尖分出一滴鲜血,鲜血凌空雾化,化作一团红光,没入蚕蛹。 下一瞬,蚕蛹飚入了极乐星君因惨嚎而张大的嘴巴中。 蚕蛹入口,宁夏停止显化雷霆钢印,极乐星君瘫在地上,一张脸惨白如纸,冷冷盯着宁夏,想放两句狠话,壮壮气势,终于没能开口。 “阿乐,我需要个说法。” 宁夏盯着极乐星君,声音冰寒。 他哪里要什么说法,他简直太理解极乐星君了,换自己也得这么操作。 极乐星君吞了吞唾液,“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误会,你能不能信?真的” 宁夏摆手,“别解释,我信。” 极乐星君懵了,这也行? 下一瞬,他身子如被抽了大筋一般,竟做了个高难度的扭曲动作,将自己拧成一个麻花一般。 一张脸上瞬间被青筋和黑血布满,大张了嘴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极乐星君就这般无声地在地上扭来扭去,任谁只需一眼,便能看出极乐星君在承受着非人的极限痛苦。 极乐星君足足在地上扭了十余分钟,整个地面都被他的汗水打湿,连地上的血迹,都被冲淡了。 “阿乐,还要不要再来一遭?这种终极体验,我觉得只有你配。” 宁夏冷笑说道。 极乐星君瘫在地上,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的肉体已经解脱了,但他的意识还停留在那极致痛苦中。 他发誓,即便是死,他也不想来第二遭了。 然而,这根本由不得他,宁夏再度发动了。 霎时,极乐星君又开始扭曲,只是这次宁夏做法的时间极短,不过十余息,他就停止了。 宁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在帮极乐星君复习痛苦。 二度加持这种痛苦,让极乐星君残余的防线彻底崩溃,“姓君的,有种杀了老子” 87章 合作 “别那么冲动,也别那么沮丧,歇会儿再说” 宁夏不急,一点也不急。 极乐星君这种级别的魔头,若是三两下就降伏了,他自己都不信。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剂,极乐星君的痛苦和激动的情绪,如潮水一般褪去,求生的欲望不可避免地拼命滋长。 穷尽半生辛苦,修到结丹中境,极乐星君怎么可能甘愿赴死。 何况,宁夏的态度摆在这里,即便他对宁夏下了毒手,这家伙竟还不动手,分明是还想利用自己。 看清了这一点,极乐星君怎么可能放弃求活。 时间又过去半柱香,极乐星君终于按捺不住,沉声道,“事情明摆着的,老夫不可能受你挟制,你到底要老夫帮你做什么,直说就是。 老夫帮你做好,你解开老夫禁制,将来常来常往,未尝不能做个朋友。行,你就说话,不行,老夫性命在此,你取走便是。” 宁夏微微一笑,“阿乐,看来你还是没想明白,不然,你犯不着抖这个机灵。” 话音方落,宁夏催动禁制。 极乐星君再度瘫在地上,剧烈扭曲起来。 为了彻底收服极乐星君,宁夏可是花了大量的公款,才求来这只幽冥蚕蛊。 这只幽冥蚕蛊乃是蛊师炼化,即插即用,甚是方便,即便没凝练出蛊纹的宁夏,使用起来,也甚是简便。 极乐星君在地上扭了好一阵,宁夏停止了施法,极乐星君瘫在地上,已经没了动静儿。 地上竟现出小滩的渍水,极乐星君的身体从外观上看,竟缩小了一圈。 幽冥蚕蛊的痛苦,宁夏知道,百鬼噬心,千刀刮骨,已非语言可以描述。 也就是遇上极乐星君这样神识强大的了,换了旁人,早就痛死过去了。 歇了一阵儿,拥有强大修复能力的极乐星君又恢复了气力,死死盯着宁夏,眼神中只剩了冰冷和绝望。 宁夏继续火上浇油,“阿乐,若是想死,你其实可以自我了断,用不着我动手。” 这句话一出,极乐星君终于破防。 他口口声声让宁夏取他性命,不过是以退为进。 这会儿,宁夏让他自我了断,他哪里下得了手。 沉默十余息,极乐星君嗡声道,“我想知道我中的何蛊?” 宁夏将幽冥蚕蛊打入他体内时,极乐星君正沉浸在剧痛之中,根本无暇观察。 “幽冥蚕蛊,这回你我都能踏实了,不是?” 宁夏此话,绝对是肺腑之言。 命血,可以钳制张彻之流,彼辈修为一般,一旦命血禁制发作,只有送命一途。 而对上极乐星君这样的老魔,命血只能令其衰弱,神识禁制,彼辈只要完成对宁夏的速杀,让宁夏不能催动神识禁制,最终结果,只是留了一个残存神识,在识海中。 只要将来神识再度进阶,要去掉这隐患也不难。 而此刻,极乐星君一听到“幽冥蚕蛊”的大名,一颗心彻底碎了。 幽冥蚕蛊入体,就意味着他彻底没了挣扎的余地。 此蛊奇毒,即便控制人不施法,每三个月,此蛊之毒也会发作一次。 无解的是,只要控制人身死,幽冥蚕蛊立时会狂暴反噬宿主,宿主只能惨死。 最最让人可怖的是,幽冥蚕蛊带来的剧痛,完全无法缓解,即便结丹离体,气血凝固,也不能阻止这种剧痛的发生。 “你之前所言,说一旦达成目标,就放我自由,此话还作不作数?” 极乐星君死心了,不再想那些腾云驾雾的美事,开始直面惨淡的人生。 宁夏笑道,“这样的问题才算务实嘛,我说了,我对你的性命不感兴趣,咱们之间,其实可以是一种亲密无间的合作关系。 我对你的承诺,一定奏效。现在,咱们可以谈正事儿了。说吧,阿乐,我要怎么罚你?” 极乐星君心里咯噔一下,沉声道,“道友何必玩笑,我都这样了,还不是随道友摆弄。” 宁夏摇头,“此言大谬。我说了,我们是合作关系,不是奴役关系。有功必赏,有过也必罚,不然岂不乱了体统。 你大胆谋杀于我,这个罪过,你说怎么补偿。若对这个我都没反应,老兄你下回再来一次,我又当如何?” 极乐星君想死,沉声道,“我说了,道友想怎样都行,老夫没有异议。” 他至今都想不明白,宁夏是怎么从他布的死局中逃脱的。 若说宁夏有奇宝防住了二品奇符的符威,可那得是怎样的至宝。 且当时的地上明明还有血迹,足以证明,二品奇符的符威是作用到了宁夏身上。 想破脑袋,极乐星君也不能想明白,他唯一确信的是,他是落入了一个绝顶的邪魔手中。 宁夏道,“这样吧,你我既然达成了合作关系,过往烟云,就让他淡去。为了达成现在的关系,宁某耗费实在太多,你老兄也不能一点力不出。 这知幽冥蚕蛊乃是我花两千中品引灵丹购入,这笔开销,从你这儿出吧。也算是你为咱们现在达成此种合作关系,所作的努力。” “噗”极乐星君喷出一口老血。 太生气了,天下竟有如此的无耻之徒。 这不是杀自己,还踏马让自己花钱买杀自己的刀么? “老兄,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宁夏关切备至。 极乐星君深吸一口气,默念三声“我不生气”,“两千中品引灵丹,老夫真的拿不出来,但老夫真有厚礼送上。” 他真怕了宁夏,也看明白了,这魔头分明是想连石头都能榨出油来的主。 即便真出了血,也还是挡不住此獠的苛求。 不如主动一些,先避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厚礼?你且说说。” 宁夏沉声道。 极乐星君道,“前番道友交待的事儿,我已经探听清楚了?” “不是探听清楚,是早就清楚吧。” 宁夏打断他道。 他脑子没坏,怎会相信极乐星君真去探听,毕竟,这家伙已经布下杀局来灭自己。 既然奔着弄死自己去的,又岂会多此一举的帮自己办事。 他点破这一点,就是让极乐星君清楚,他眼中不揉沙子。 88章 洗冤 极乐星君算是服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收集的资料是不是错了,宁夏怎么可能才二十啷当,说这家伙两百岁,他都不会怀疑。 哪有此等年纪,就如此老辣的。 极乐星君当然不知道,宁夏从血里火里滚了多少回。 旁人学青萍术是纸上得来,他则是拿命在学,岂能进展不快。 “道兄,上次不是说了么,皇元寺的那帮家伙将有行动。老夫是真没扯谎,此事千真万确。” 说着,极乐星君从地上站了起来,“两个月后,吴国太子安贞即将大婚” “安贞!太子?” 宁夏眼中精光爆射。 他在吴国的悲剧,除了孟尝山是幕后黑手,这位安贞安皇子也是重要的推手。 当初大比,他取得了第一,夺了安贞的风头。 后来,他被孟尝山设计,本来在神一学宫诸位执教的努力下,他面临的局面未必不能翻转。 忽然插出一个安冉,夺过了案件的主导权,险些将他送上绝路,也直接导致了秦可清被皇元寺关入白鸟佛塔。 对宁夏的这段过往,极乐星君调查的很清楚,知道他对安贞的恨意何来。 “是啊,世事变幻,谁能想到,没多少希望的安贞,竟然成了吴国太子” 极乐星君正要感慨,宁夏打断道,“说正经的,安贞小儿大婚,怎么就和皇元寺扯上关系,怎么就有搭救我师父的可能?” 极乐星君道,“你可听说过神州七剑?” 宁夏隐约记得好像听程老头说过,但已记不太清,便让极乐星君详细讲述一遍。 极乐星君道,“故事还得从洪荒战场说起,这洪荒战场,乃是一块域外战场。相传洪荒时代就有了,早先只是人族大修士获取机缘的所在,不知从何时开始,那里出现了妖族大能。人族和妖族仿佛乃是天敌,双方一见面,就掀起了震撼诸天的惊世大战。” “这一战就持续了数万年岁月,从那时起,妖兽就以洪荒战场为跳板,开始侵略我神州万国。有鉴于妖族大能的破坏力实在太过惊人。人族的几位圣皇c大帝,运用莫大法力,引动诸天星斗之力,在神州万国之界,布置强大的神州七剑禁锁大阵。 大阵既成,妖族圣者便再也不敢轻犯我神州万国世界。一旦轻入,便会引来神州七剑追杀。正是有了这神州七剑禁锁大阵,整个神州万国世界,才得以保全。 然而,妖类的种族实在太多了,种群也实在太庞大。他们源源不断地通过洪荒战场,朝神州万国世界蔓延,便是强悍如人族的圣皇c大帝们,也难以扭转局面。数万载以降,这些妖类已经在神州万国世界,占下无数聚居地。 若非我人族修士天才绵延不绝,在洪荒战场不停绞杀妖族强者,整个神州万国世界早就支撑不住了。即便如此,妖族大昌也是不争的事实。单看这小小的东华城,辖区每年都在缩减,妖兽侵略,一日胜过一日。 长此以往,我人族繁衍数万载的神州浩土,恐要沦为暗无天日的鬼魅妖域。到时,我辈人族只怕想要为奴为婢亦不可得,弄不好便要亡族灭种了。 所以,你我都是人族的精英,注定要为人族而战。你说咱们在这里窝里斗,最后得利的还不是妖族,所以” 宁夏接过极乐星君的鸡汤干了,“所以老兄还是不要瞎折腾,好好遵守咱们先行的合作模式,大家相安无事,共抗妖族。” 极乐星君一阵无语,暗骂自己愚蠢,对这样的邪魔,说这些人间正道的话有用才怪了。 “别跑题,接着说,这神州七剑,又和安贞大婚有什么关系?” 宁夏来了兴致,从识海空间,取出桌椅,茶水,请极乐星君坐下来边喝茶边说。 极乐星君心里苦得跟什么似的,便是喝云南白药也弥补不了这种创伤,哪里喝得下茶,干捧着茶杯道,“神州七剑有一剑名曰太昌,此剑一处阵眼就设在吴国的皇极之地。 神州七剑何等神器,即便是太昌剑的一处阵眼,也不可避免地承接了太昌剑溢出的道蕴。 拥有道蕴的福地,既滋养了吴国的龙脉,又成了著名的养宝之所。吴国有诸多大势力的至宝都存于皇极之地蕴养。 据老夫所知,皇元寺也有一件至宝,名唤元祖佛舍,已存于皇极之地数千年了。 这件宝物,已经引得不少大能心动,据我收到的情报,已经有不少势力,对此宝生出了觊觎之心。 说不得此次皇极之地开启,就会酝酿出巨大变故。以你老兄的天赋,不能不说,这是一次良机啊。” 宁夏拧眉,死死瞪着极乐星君,“阿乐,你觉得我像二傻子么?这算什么机会,我连吴国都回不去” 极乐星君自觉扳回一城,岂料还未及高兴,体内又传来剧痛,“等等,我没说完” 他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摆正了自己的位置,眼前这魔头是一言不发,就要发功啊。 前一息还请你喝茶,后一息,心情不畅,就要发威啊。 宁夏收功,便听极乐星君道,“老夫不说了要送道兄一件重礼么,老夫已决意发动力量,洗刷掉老兄的冤屈,这样,老兄不就可以安然返回” 不待极乐星君说完,宁夏蹭地立起,“你说什么,你,你再说一遍。” 极乐星君不敢卖关子,赶忙又说了一遍。 宁夏原地急走,忍不住仰天长啸,好在两人交谈前,布置了结界,否则,这番吟啸,非惊醒半座城。 “具体怎么做?快说” 宁夏激动了。 尽管他在玄霆京混得风生水起,但在此界,吴国才是他的家乡,东华城,东华学宫,汝南城,神一学宫,柳执教,程老头,岑夫子,秦可清,苏冰云 这些异界故人,已成他牵挂之人。 久别故乡,岂能不思? 极乐星君赶忙说了办法,宁夏震惊了,“你这是什么办法,到处都是破绽,怕不是觉得我好欺吧” 极乐星君连连摆手,“这话怎么说的,我,我如何敢欺你,敢问老兄是怎么入狱的,破绽不多么?” 宁夏呆住了。 () 89章 重瞳 宁夏瞬间领悟了极乐星君话里的意思,破绽不破绽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看谁来办。 当初,他的案情还不是疑点重重,照样被办成了铁案。 如今也一样,极乐星君仗着清妖司的权柄,想怎么洗他就怎么洗,谁敢来细问。 说穿了,没有司法公正的地方,权柄近乎万能。 “要多久?” 宁夏迫不及待了。 极乐星君道,“少则十天,多则半月,便能办妥。” 宁夏拍着极乐星君肩膀道,“便算阿乐你立功了,今后,咱哥俩慢慢处,我的人品是有口皆碑,处不明白,你自己找原因。” 极乐星君一张嫩脸要弯成了苦瓜。 宁夏忽然击掌,“不对,我便是被洗去了冤屈,也不过是神一学宫的一个学子,又如何能去到皇极之地观礼?” 极乐星君道,“这个好办,一个月后,吴国各大学宫会举行一次隆法盛会,参会的有各大中央中等学宫,以及各大高等学宫。 只要取得较好的名次,便能获得皇极之地观礼的权限。” 宁夏缓缓点头,“也算是一次机会吧,只是以我的实力,要取得好名次,恐怕不容易吧” 极乐星君觉得自己再和这家伙想处下去,非把一腔热血吐完不可,太踏马能装了。 宁夏谈笑自若,“罢了罢了,好歹是你老兄一番辛苦筹谋,就算是千辛万苦,为了老兄你我也得走上一遭。 只是有一点,我现在已经在玄霆京现身,若还以这副模样返回,怕要露底。以老兄的严谨,不可能没考虑到此点。” 极乐星君心累不已,知道又被黏上了,大手一摊,一个巴掌大的紫色小盒现在掌中。 宁夏接过,打开一看,内中装着两片薄薄的细膜,指甲盖大小。 “此乃重瞳云唇妖的重瞳,功效我就不说了,你带上试试就知。” 说完,他抓起茶杯一饮而尽,仿若饮鸩酒。 宁夏眼睛亮了,重瞳云唇妖的重瞳,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奇宝。 主要是云唇妖太难得了,来往于白云深处,时而显化如云气,极难捕捉。 当下,宁夏便将两片重瞳,放入眼中,顿时,一股冰凉之感从眼窝深处滋生出来。 宁夏取出一面铜镜,才一打眼,唬了一跳,镜中人容貌无变,但气质完全变了,任谁细瞧,和原来都是两个人。 镜中人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沧桑,身上沉浸着淡淡愁绪,很是吸引人。 宁夏取下重瞳子,冲极乐星君拱手,“如此就多谢了,无以为报,某也送老兄个大礼。” 说着,宁夏取出一滴血珠,用禁法炼成一颗珠子,递给极乐星君,“有发作迹象时,服用此珠,可延期。” 只不过是一滴血珠,极乐星君却如获至宝。 任谁经历了那样的痛苦,半夜做梦也能被惊醒。 发作期将近,就会成为焦虑密集时刻,能有一滴血珠来延期,实在是莫大的心理安慰。 何况,宁夏即将远行,这一去多久,极乐星君也没底,此刻得了这枚血珠,极乐星君心下稍安。 从极乐星君处返回后,宁夏就开始着手做远行前的准备。 现在在玄霆京的地位,宁夏是不可能放弃的,所以暂回吴国,他这边的工作也不会丢下。 好在玄霆京已经有了成熟的体制,宁夏这个级别的官员行动自由度极大,即便长时间不在公衙,也不犯禁。 即便是远行,也可以通过升级官徽,来获得远程沟通的能力。 所谓升级官徽,乃是给官徽浸染星河之力。 浸染了星河之力的官徽,便可沟通星河通道,虽不能跨空间沟通,但同一世界沟通,已经没什么窒碍了。 当然,这种沟通,只能是对特殊的法器。 这是有前例可援的。 他离开后,他的公房会设置一件禁法讯珏,他便能用浸染星河之力的官徽,和这块禁法讯珏沟通。 君卫将即将远行处置秘密任务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关于禁法讯珏的布置也就不成秘密了。 一时间,三大副卫将纷纷来找,希望获得和他远程沟通的权限。 景长山和皮惠僧自缴了伏辩后,宁夏放弃了对二妖的压制,还时不时地安排任务。 二妖怀着忐忑的心情完成任务后,宁夏竟然还给予了表扬,又有新任务下达。 连续有活儿干后,二妖渐渐放下心来,也大概摸到了宁 夏的心思。 二妖认定,君卫将是要往上走的,不会纠结于对付他们二位。 而且马勃然的起势,不过是他们站错队的结果,所以,只要他们转变态度,就一定能挽回君卫将的心。 是以,连日来,二妖都是积极找宁夏汇报工作,干劲很足,舔劲更足。 连马勃然都意识到了危机,不敢只忙于公务,开始分心和宁夏沟通。 如今,听说宁夏要远行去经办秘密任务,三位副卫将都急了。 很明显,谁得到了和宁夏沟通的权力,便等于谁就获得了暂时掌握千霄卫的主动权。 宁夏早有成算,他将和自己沟通的权限,交给了四位。 除了马勃然c景长山c皮惠僧,还有文和。 既然是排排坐,吃果果,都得到了,自然也就争不下去了。 安顿好千霄卫的事,宁夏又操心起了歃血盟的发展。 他将张彻引荐给了文和,文和是个妙人,立时知道了歃血盟是宁夏的白手套,不用宁夏吩咐,他便主动揽活。 文和是地头蛇,相比张彻,他的门路要通多了。 即便是宁夏掌握了千霄卫,暂时能将千霄卫隐性权力变现的,也只能是文和。 歃血盟的扩展,宁夏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有了这件利器,他要办很多原本会麻烦的事儿,现在就变得容易多了。 比如,为应付此次远行,宁夏想要花费重金购入一批奇符。 换作他自己去,不知要费多少心思找门路,但依托着歃血盟现在搭建起的网络。 小两千中品引灵丹送出去,宁夏便得到了他想要的,三张四品疾风符,两张三品火系攻击符。 90章 婆婆 再比如小阿免的到来。 若没有歃血盟之助,要带来阿免,只能是他亲自走上一遭。 天已擦黑,宁夏还立在巷口等着,月上中天之际,一辆银龙马拖着的厢车,终于出现在巷子里。 马车到近前,车夫和四名身着斗篷的卫士,冲宁夏拜倒。 宁夏挥手,“辛苦了。” 听见他声音,车厢门打开,一个半大的雀斑姑娘跳了出来,不是小阿免又是何人。 “大哥。” 小阿免飞扑过来,满目温情。 宁夏一把抱住她,将她身上斗篷罩紧,“又闹,阿爷呢。” 宁夏让张彻接的是小阿免和萧有信两位。 不过,萧有信不来,在他预料之中。 “阿爷不肯来,说他在斜阳村等我们,大哥,咱们什么时候回去,我,我有些想阿爷了” 提到阿爷,小丫头的情绪立时低落下来。 路上走了七八天,她那股雀跃的劲头早就过了,开始思念从不曾分开的阿爷了。 “事情办完咱就回,阿爷那边,我已经安排了人照顾。你这小人儿难得出门一趟,放开心情,不要胡思乱想。” 宁夏拍拍小丫头肩膀,挥退了众护卫,将他接入院中。 此番,他接小丫头前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即将赶赴吴国,虽说用不了两三个月就能回返,但小丫头这边气血何时勃发,只有大概时间,若是早上几日,说不定他就赶不上了。 到时,就会造成一个巨大隐患,不得已,他必须将小丫头带上。 这也是萧有信准许小丫头被接走的原因。 除此外,宁夏还有另一层考虑,那便是到了人族之境,也许是件好事。 即使小丫头的气血真的在人族勃发了,黄金海家族的成员,便是要兴风作浪,在人族之境掀起的风浪也会小得多。 当然,在玄霆京,宁夏不会让其他人知道小丫头的存在。 他现在的地位,不得不说多得益于他横冲直撞搏来的。 不是旁人不能学他的路数,而是不敢学,体制内无牵无挂的还是太少。 所以,一联想到家族,即便有看宁夏不顺眼想要有动作的,也只能投鼠忌器。 宁夏隐匿小丫头,也是这一层顾虑。 他不愿小丫头成为有心人攻击自己的罩门,同样这也是对小丫头的一种保护。 见到宁夏,小丫头心情的底色到底是开心的。 许久未见,宁夏也倍感亲切,干脆抛开俗务不理,专心陪起了小丫头。 虽然不便让小丫头显身,但乘车带小丫头游玩,还是容易办到的。 何况,他和小丫头可玩的项目本就多,不管是烹饪美食,还是下棋,说故事,都是小丫头乐此不疲的。 一晃,十来天就过去了。 宁夏有些按捺不住了,几次传讯极乐星君,得到的消息都是:快了。 这天正午,他说着故事把小丫头哄睡后,便准备亲自去找极乐星君一趟,没想到极乐星君先传来消息,说事情成了。 宁夏心里的一颗石头落了地。 两天后,集古斋,傍晚时分,李纯风到访。 “你要远行?有何事,若有凶险,老夫可以干预一下。” 打麻将久了,都会替牌友操心家事,何况是一起合写一本书的交情。 宁夏拱手,“前辈好意,晚辈心领。不敢瞒前辈,我此番出任务,也着实是想在千霄卫的任上,有一番作为。 我发现我御直监四卫,盯着自己人的多,盯着外面的少。根据晚辈最近一段时间,研究资料,发现赤焰妖域的触角已经伸过来了。 所以,晚辈便想在赤焰妖域内部也楔进一根钉子。除此外,晚辈收到消息,赤焰妖域那边似乎又有古迹发现。 便想着看看到那边能不能淘到一些俚文,此行也算是半公半私,惭愧惭愧。” 李纯风感慨道,“你能有这样的用心,真的很好哇。我玄霆京多的是尸位素餐之辈,窝里斗内行,外争就全无力了。 你能有进取之心很好,着眼点也不错。五大妖庭中,就属赤焰妖域动作最大,手伸得最长,你能想到在那边开辟新的据点,很好。 至于搜寻古迹,采集俚文,也不是你个人的私事。我老了,事情又多,想出去转转都不行。 就由你代我去走这一遭吧。” 说着,李纯风掏出一张 奇符,“一张护身符,能挡结丹后期全力一击,算是给你壮壮行色。 另外,到了外间,真遇到危险,可以随时亮明身份。我玄霆妖域的四级官,也不是随便就能让谁加害的” 宁夏推辞不过,就收了那张护身符,心里默默给李纯风点了个赞。 辞别李纯风,宁夏去见了极乐星君。 “这是你新的身份,夏青山,滴入鲜血,这个身份牌就会激活,夏青山的身份是原来折梅卫外放在外间的探子,有这个身份,你在赤焰妖域,便能很好的行走了” 极乐星君递给宁夏一块玉牌。 宁夏接过,滴入鲜血,玉牌激活,他陡然发现玉牌的颜色有些陈旧,道,“这块身份玉牌,莫非是重新洗过。” 极乐星君点点头,“清妖司也不容易,一百块身份玉牌,能洗出一块来就不错了。夏青山这个身份,是我手下最后一张王牌了,本来是准备发展一名干员,打入赤焰妖域的。 你要去,便只能给你先用。” 他神色间,流露着一丝不舍,不似作伪。 宁夏摆手,“你不早说,早知道,我便不激活了,我不过从赤焰妖域经过一趟,何必浪费这么珍贵的名额。” 他可没精力再去赤焰妖域搞一个身份,只不过要回吴国,必走赤焰妖域。 极乐星君摆手,“你切勿大意,赤焰妖域正在激荡,那边正在厉兵秣马,大举进攻吴国,一路上很不太平。 没有身份,寸步难行。对了,传送阵,我也替你备好,不必走老路,时间太久。我那个传送点,很是珍贵,你一定不要露出马脚。 我也只能将人调开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内,一定要完事。到了赤焰妖域后,你小心行事,实在不行,可以去这几个据点暂避风险。 老兄,出门在外,不比在家。有道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你这脾气还是要收敛一些,切勿争强斗胜,意气用事” 极乐星君简直化成一张碎婆婆嘴,宁夏越听越不对味儿。 他才意识到极乐星君的努力,出发点不是为了他方便行事,而是怕他死在外面。 () 91章 入境 极乐星君事无巨细,交待了好一通。 宁夏不耐烦了,“阿乐,你这么不放心,不如随我一道去。” 极乐星君道,“你以为我不想,奈何我有重任在身,别嫌老夫啰嗦,记好我说的,关键时能保命。对了,这儿有一张赤焰妖域的地理图,你拿去记熟了” 宁夏受不了极乐星君的啰嗦,取走地图,急急退走。 极乐星君传音追来,“时间定在明晚亥时一刻,此处会合,千万别晚了” 宁夏到家时,阿免正在蒸包子,瞧见宁夏回来,便捡了一簸箕,送了出来。 宁夏一边吃着,一边大叫美味,小阿免得意不已。 吃罢晚饭,宁夏让阿免坐下,郑重其事地和阿免说了将远行的事。 阿免开心不已,她在屋内闷得太久了。 宁夏道,“此行,不是游玩,也很危险,但只要你跟着大哥,大哥定能护你周全” 其实,宁夏很想和阿免透底,可他实在不愿阿免扛着过于沉重的身世过活。 但此行又是去到人族之境,以阿免的聪慧,他很难瞒过去。 阿免似乎看出宁夏的为难,冰凉的小手抓着宁夏的大手,“大哥放心,我跟着你,紧紧地。阿爷说了,让我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多想。 我相信阿爷,也相信大哥。其实,我知道阿爷有事情瞒着我,但阿爷不想说,我就不问他。 所以,大哥你不要为难” 宁夏松了一口,揉揉小丫头的小脑袋,“就你机灵,来,把这个套上。” 他递给阿免一件金丝甲,上面遍布符纹,此宝甲也是宁夏重金命的张彻购来的。 阿免摇摇头,“不用的,大哥,阿免不要。” 宁夏瞪她,正要说话,阿免才怀里掏出一把锋利地匕首,划在手臂上,雪缎也似的手臂,竟连白印也能留下。 宁夏震惊了,“这是怎么回事?” 阿免摇摇头,“上个月才会这样,以前不会。” 宁夏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莫非是气血勃发的时间又迫近了,激发了小丫头的异能。” 小丫头是神魔族中最顶级的贵族,大名鼎鼎的黄金海家族的嫡系中嫡系。 天下间神魔族万千,论尊贵和血脉之纯,恐怕无出小丫头之右。 她身体自带强大防御,宁夏并不意外。 “越是如此,越要套上,听话。” 宁夏生怕旁人瞧出小丫头的异样。 在任何人眼中,小丫头通身血脉,就是世间奇珍。 “这到底是福气,还是厄运?” 宁夏心中默道。 一夜无眠,直到晨曦破晓,宁夏才睡过去,再醒来时,已是申牌时分。 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宁夏带上一身斗篷的小丫头,找到了极乐星君。 “怎么还有一个,你搞什么?” 才见斗篷罩身的小丫头,极乐星君就急了。 宁夏道,“突发状况,放心不给你添麻烦。此君是我的护身符,有她在,我此行无忧。” 极乐星君无语,时间正好,拖延不得。 多一个人,传送阵多消耗一些能量,这个问题不大。 他就怕宁夏带着的是个累赘,事关他自己性命,岂能不急? 两个时辰,在极乐星君的引导下,宁夏来到一处山腹,一个传送阵就设置在其中。 他来不及感叹清妖司的实力,极乐星君便启动了阵法。 传送是枯燥的,再恢复视线时,他和小丫头已置身一间空廓的庭院。 庭院寂寂,神识放出,偌大庭院竟然无人。 宁夏猜到这必是极乐星君的布置,带着秋娃赶紧离开,出了庭院,便是热闹的街市。 逛了片刻,便打听明白,这是到了玄霆妖域在南边颇有名气的一座唤作“济北”的城池。 宁夏和秋娃在一间酒肆落座,一边吃着喝着,宁夏一边在脑海里记录的赤焰妖域地图找到济北城,默默做着行程规划。 时间并不是很赶,他在济北城中找了家客栈,歇了一夜。 次日临出门时,他已带上了重瞳,剪去长发,便成了一个干净利落地帅气青年,只是一身沧桑,让他的形象更添韵味。 “大哥,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小阿免惊声道。 若不是宁夏在她面前剪发,带上重瞳,她非要惊呼着逃走不可。 宁夏道,“去新的地方,自然换新的行头,对了,你的斗篷也扔掉吧,以后都不用穿了。” 小阿免本来就带着面具,此行结束,他也做好了给小阿免换上一副面具的准备。 小阿免惊呼一声,原地跳起,她多想像其他小女孩一般,正常地在世间行走。 当天一早,宁夏带着小阿免出了济北城,到了旷野,取出停云毯,带着小丫头飘飞。 一路飞腾于白云黄鹤之间,纵览山川江河,小丫头兴奋地不停放歌。 次日晚间,宁夏抵达了淮阴城,凭借着极乐星君出品的夏青山身份玉牌,宁夏找到一家经营传送阵的商会,带着小丫头再度开启了传送之旅。 当日傍晚,经过三次传送,宁夏抵达了汉阳城。 汉阳城再往北走三百里,过五功城,继续北行五百里,就是两王山了。 宁夏领着小丫头在汉阳城住了一宿,次日正午才出发。 一路上便不再停顿,第二日上午,终于赶到了两王山。 故地重游,宁夏的心情很沉重。 沿途所见,残山剩水恶石,接连的战事,几乎让两王山整个山脉面目全非。 随处可见残尸c血迹,小丫头何曾见过这等场面,紧张得死死抓住宁夏手臂,眼睛都不敢睁开。 宁夏本想快速突进,忽然听到熟悉的龙吟,他心中一喜,催动停云毯往声响处赶去。 绕过大片碎石,断木,宁夏终于发现了当初见到地火明龙的地下空间入口。 “大哥,是什么声音,好可怕。” 小丫头瑟瑟发抖。 宁夏拍拍他肩膀,“大哥的老朋友了,不怕。” 他带着小丫头从入口腾下,虽迭逢战斗,地下空间却全无变化。 宁夏才携小丫头降落在平台上,地下岩浆翻腾,地火明龙硕大头颅冲破岩浆,探了出来。 () 92章 前线 宁夏身携地火龙珠,沾染的地火明龙的气息太浓重。 宁夏才至,地火明龙就感应到了。 昔年,宁夏突然无踪,地火明龙一直在四处寻找,他有限的灵识认定神明是不会死的。 今日再遇上宁夏,证明了他的判断,它很开心。 宁夏取出两枚中品引灵丹,朝地火明龙抛去,硕大的龙头卷出狂风,将两枚引灵丹吞了,立时现出陶醉模样。 见此情状,小丫头眼中的恐惧终于褪去,宁夏取出一枚中品引灵丹,示意她扔过去。 小丫头接过,壮着胆子扔过去,地火明龙不用狂风摄过,而是拱着大脑袋接住。 它才吞下引灵丹,忽地,巨大头颅直奔小丫头来了,宁夏怒目,巨大龙头攸地撤回。 下一瞬,宁夏感受到了地火明龙传来的有限灵识,“她是谁?” “神明!” 宁夏回复。 地火明龙忽地冲小丫头伏倒,冲小丫头传出一道灵识。 小丫头道,“你想要我的血?” 宁夏吃了一惊,盯着小丫头道,“你能收到他的灵识?” 小丫头点点头,“是的,他他想要尝尝我的血,他快忍不住了。” 宁夏拧眉。 小丫头的神异,超乎预料。 “我可以给他一些我的血么?” 小丫头扬起小脸。 宁夏笑道,“你现在还有办法取血么?” 小丫头瞪圆了大眼睛,掩嘴道,“我忘了,我的皮肤割不破了。” 当下,她冲地火明龙传出一道神识,地火明龙哀嚎一声,跳进岩浆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 宁夏问。 小丫头道,“我告诉他,我没办法给他我的血。他他实在忍不住了,就逃走了。” “他能听懂你的意思?” 宁夏无语了,同样是神识传送,他传过去的神识,地火明龙只能有限地领悟。 看小丫头的意思,她简直可以和地火明龙无障碍交流。 对小丫头的血脉,宁夏很是忧虑,这简直就是个移动的宝山。 好在,他识海空间存宝颇多,取出一个隐味香囊给小丫头挂上,希望能有些效果。 离开两王山,一路向前,宁夏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沿途所见,无数尸骸无数白骨,其中还有不少老弱妇孺的尸骸。 宁夏直看得血脉喷张,怒不可遏。 小丫头也上了人生中最需要补的一课。 仿佛人间炼狱走上一遭,小丫头变得沉闷了许多。 一路突进百余里后,前面见到一个小镇,看界碑,叫什么涵水镇。 宁夏忽然想起来,当初来两王山时,曾路过涵水镇。 镇上人烟稠密,因着战争,汇聚了大量资源,呈现出一片畸形繁华。 他万万没想到,此刻再过涵水镇,涵水镇繁华更胜往昔。 只是昔日的人境,沦为今日之妖域。 这一路妖域之行,让宁夏最大的感触就是,人妖两族的疆域,已经快要分辨不出了。 以前还能通过妖族的形貌,来分辨。 随着化形草的滥用,现在妖域内,要见到几个怪形怪相的妖类,已经不容易了。 宁夏还记得数年前,他在两王山奋战,冲阵的妖族,大多化形不全,恶行恶相。 如今,在这涵水镇上,他都没见到多少怪模怪样的妖类。 他不由得暗暗感叹,“世风日下,妖心不古。” 这并非无病呻吟。 妖族的形貌古怪,被占领区的人族抗击就会激烈。 反之,人c妖同形,时间一久,人族简直将妖族视作同类。 这一点,在玄霆京,宁夏深有体会,在那里繁衍的人族,基本快将妖族视作同类,而将自己视作低妖一等的妖族。 此刻,涵水镇上热闹非凡,大量的妖族汇聚,人族同样也汇聚。 只是汇聚的人族皆被套上绳索,如牲口一般,被驱来赶去。 更有人牙子如看牲口一般,掰开嘴巴,查验着一个个人族女郎的口齿。 宁夏看得心头火起,却也只能暂时按捺。 忽地,一声尖锐的哨响,一匹健马疾驰而来,马背上骑士高声喊道,“征辅兵四百,足饷功,应者来报。” 骑士话音方落,顿时人 头攒动。 宁夏拉着小阿免也快速凑上前去。 现如今边界非复往昔,他想过界,还真不容易,只有往近处凑了,再想办法。 妖族战意高昂,骑士呼喝落地不过二十余息,四百数就凑满了,还有不少妖族没有赶上机会。 人数够了,骑士就开始编队,五十人一队。 因着宁夏卖相不俗,竟被骑士指派了个队长的职位。 人数齐备,骑士打马就走,众辅兵只能双足奔行,速度极快。 宁夏原本担心小丫头跟不上,没想到小丫头竟健步如飞,衣袂飘飘,毫不费力。 一路上,众妖兴奋莫名,战歌高昂。 据是前方妖族大军又打了大胜仗,人族防线已经摇摇欲坠了,也许这一波攻势下来,又能击破人族防线,再踏破几个城池,大量的女子财帛,唾手可得。 宁夏心情沉重,暗骂人族守将无能。 他有心助力,但这两军交战,动辄十数万人马绞杀,他一人之力再大,也难以扭转战局。 两个时辰后,宁夏等辅兵赶到阵前,立时被分派去搬运粮草。 宁夏趁机跳上一辆运粮车,送目远眺,远处巍峨的山墙下,尸积如山,血流漂橹。 几乎不用眼看,只需用鼻子闻,都能嗅到远处山墙内的绝望。 一连搬运了三百多车粮草,宁夏所在的辅兵小队,终于暂得空闲。 宁夏领了饭食,找了个运粮车靠了,小丫头趴在他膝盖上。 一路欢歌笑语的小丫头,到得此处,已经不会笑了。 宁夏心情沉重,没有胃口,山墙内的哭喊声如鬼魅一般袭扰着他。 他闭上眼睛,仿佛能看到一副画面,无数狰狞的妖类,攻破山墙,大量的人族青壮被砍下头颅,妇孺如牲畜一般被掠去为奴。 忽地,咚咚鼓声传来。 宁夏在前线待过,早会了听鼓,知道这是聚将鼓。 众将汇聚,一场大战已迫在眉睫了。 宁夏一阵心惊肉跳,抱着小丫头蹭地立起,低声道,“大哥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什么故事?” 小丫头眼睛亮了。 “宁子龙血战长坂坡,君翼德喝断当阳桥。” 93章 神说 小阿免聪慧,虽不明宁子龙c君翼德,长坂坡,当阳桥何指,但那两句话里的铁马金戈的味道,却能听得出来。 “我不怕的,大哥。” 小阿免举了举小拳头。 宁夏握住她的小手,朝中军帐方向行去,才行到百余丈外,两名身披重铠的甲士阻住去路,二甲士腰中阔刀已经出鞘。 宁夏高声道,“某乃御直监孟尝山监正麾下密探,有紧急军情上报。” 要穿过前线,宁夏只忌惮孟尝山,来前,已让极乐星君探得很清楚,孟尝山在赤焰京中,根本没到前线。 孟尝山的名头极大,两名甲士显然也有耳闻,二妖对视一眼,一名甲士离开,不多时,引着一个青袍中年阔步行了过来。 青袍中年眼神一直盯在宁夏身上打量,“你是御直监的?哪个衙门口的?现居何职?” 宁夏道,“阁下是何身份,我的情报只能上报给苏帅。” 青袍中年冷声道,“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 宁夏声音变冷,“改制改制,没想到改制后,还是这样的官僚。本官是前折梅卫成员,奉监正钦命,打入吴国。 现在带回重要军情,必须马上呈报给苏帅。这是我的告身,身份玉牌。” 宁夏先催动气血点亮身份玉牌,以示此玉牌和他的关联性,再将玉牌递给青袍中年。 青袍中年念头沉入身份玉牌,核验了身份,又仔细看了宁夏的告身,面色缓和下来,“苏帅正在召开军前备战会议,某乃军前司参军陆丰。你有何情报,可报给我,由我来转呈。” 宁夏怒了,“我收到的命令,是必须面告苏帅。阁下若是怀疑我的身份,可立时联系御直监,或者联系孟尝山大人本人。 若阁下坚持不报,十万大军倾覆,希望大人能负得起责任。” 陆丰瞪着宁夏,“你且等着。” 他并不怀疑宁夏身份,也知道这个时候,远程联系孟尝山,根本不现实,程序太过复杂。 但一军大帅,也不是什么人说见就能见的,一个不好,便会发生巨祸。 他做不得主,只能上报。 半柱香后,陆丰折返,盯着宁夏道,“要见大帅可以,你独自去见即可,身旁之人必须留下。” 宁夏道,“她乃是重要的见证,必须随我一道呈报。陆兄,我知道你为难,这样,取测境石一试吧。 我只有筑基境修为,我旁边这女娃根本就没有修为,一测便知。” 陆丰担心的就是这个,毕竟,双方对垒这么多年,军前刺王杀驾的故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宁夏自报了修为,又同意测境石测试,那最大的隐忧就解除了。 区区一个筑基境,便想作乱,也不现实。 陆丰很快着杂役送来了测境石,测验很快就完成了,换了三块测境石,测得的结果始终如一,陆丰终于放下心来。 陆丰急忙前去通报,半柱香后,军帐传令兵传来军令,命夏青山二人前去帐中汇报军务。 入得中军帐,主帅苏无忌已经在等着了,除了苏无忌外,还有千将以上各级将领,计有八十余人数。 众将虎聚,军帐之内,竟不显狭促,军帐左前方还摆着巨大的山河地理军事沙盘。 宁夏躬身向苏无忌行礼,脑海里冒出从极乐星君处得来的苏无忌资料:“神魔贵族出身,年近甲子,结丹前期或中期修为。 其族在赤焰妖域是前三甲的显族,于军事多有建树。两王山前线对峙多年,自苏无忌接任后,一扫往昔颓势,军威大涨。性深沉,残忍好杀。” 宁夏一边行礼,一边悄悄打量苏无忌容貌,对方看着像是三旬左右的英俊中年,一身青袍,气质不俗,看不出丝毫的嗜杀之相。 “你有何报,大可说来,军情紧急,大军将发,贻误不得,也无须回避。” 苏无忌淡淡说道。 宁夏高声道,“大帅,攻不得。” 宁夏先声夺人。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众将皆死死瞪着宁夏,有那性急的,已经在喊“砍了他”。 苏无忌盯着宁夏,强大的气势外放,宁夏故作无法坚持,肩膀稍稍下沉。 苏无忌道,“你细说来。” 宁夏道,“启禀大帅,下吏历经千辛万苦,才探听到的。卑鄙的人族正在布置十三坤渊大阵,此阵极为邪异,有葬送万军之险。” 苏无忌眯眼,“十三坤渊大阵,夏青山,你不会就报一个所谓的大阵名号,就要阻我十万 大军吧。” “下吏不敢。” 宁夏沉声道,“事关重大,下吏也知晓若无实据,不足为凭。所以,下吏不惜牺牲了整整两个组织的人奸,才拿到了证据。大帅请看” 宁夏掌中现出一枚金色的珠子,珠子才现,整个大帐内温度瞬间下降了不少,森森寒意,不侵肌肤,直摄心魄。 “死,死灵珠” 苏无忌声音发颤,“怎,怎的得来此物,不对,金色,金色死灵珠,世上怎会有此物?纵有也必存于死灵怨念之渊,那是绝对的禁地,怎么可能取得” 苏无忌自然是见过市面的,正因如此,他才对这枚金色死灵珠的出现,而深感不可思议。 宁夏暗叹苏无忌见识不凡。 这死灵珠,来自死灵深渊,若不是他有凤凰胆,任谁也没办法于那万分凶险的死灵深渊取得金色死灵珠。 这八枚死灵珠,宁夏得来已经许久了,一直珍而视之,没有使用,也没舍得拿去兑换资源。 今日,他是逼得没办法了,只能取出一枚,来佐证他的谎言。 “下吏也不知,卑鄙的人族是怎么得来这些死灵珠的。但可以确信的是整座十三坤渊大阵,就是以这些绝品死灵珠为阵眼,衍发杀机。 下吏已经探清了大阵所在,还请借沙盘一用。” 苏无忌已陷入到剧烈震撼中,他已经不可避免地被宁夏的话扰得心神不安了。 若人族真布下这用金色死灵珠为阵眼的大阵,他就不得不三思再三思了。 眼下正聚集起来的大军,可就不敢轻发了。 94章 暴起 “且用。” 苏无忌从主座上下来,朝沙盘行去。 帐中众将皆朝沙盘围聚,宁夏带着阿免行到沙盘前,摘过指示杆,便分说起来,“大阵横跨祖金c弟银二山,此两山活似两个口袋,一旦我大军击破金海关,人族大军必会趁势后撤。 一旦我大军冲入口袋阵,奇阵发动,弄不好我十万大军便要化作齑粉啊。” 宁夏说完,众将脸上都写满了忧虑,忍不住陷入宁夏所描绘的那可怖景象。 就在这时,宁夏催动了巨雷之相,本就陷入沉思的众将,一瞬间,心神为之一夺。 刹那间,白光闪烁,贯穿全场。 三道剑光闪过,宁夏打出一道迅身符,拖着小丫头已奔到军帐边。 便听一声怒吼,一道白虹贯日也似的金光,正中宁夏后心。 宁夏左胸被贯穿,四重的金刚纹竟也没能防住这暴虐一击。 “大哥。” 小阿免闻到了血腥味,小手紧紧抓着宁夏的胳膊,眼中泛起泪花。 宁夏哪里顾得上宽慰阿免,大手握上凤凰胆,两道剑光再度送出,数十来阻的护卫,瞬间被横扫。 他心中畅快,处心积虑地布局,就为引众将汇聚到狭小区域。 他先用巨雷之相,震慑众将心神,再发百无一用剑,简直就是杀戮。 他的攻击目标,一开始就不在苏无忌身上,而是瞄准了众将。 这些将领的修为都在筑基和结丹之间,即便有防御法宝护身,但遇上威力爆棚的百无一用剑,在毫无防御之下,也得饮恨。 发剑之际,宁夏就催动了迅身符,他虽顾不得查验战果,却也看到二十余头颅飞起。 才杀散众护卫,宁夏趁着迅身符符力未消,又冲向东南两个最大的营盘。 整个妖族大营实在太大,中军大帐发生了惨案,东南方向竟丝毫不知。 宁夏火速蹿行,赶到东南营盘,一阵游走,直接释放了两张三品火系奇符。 这是他重金换来的准备对抗强敌最后救命时用的攻击符,但此时此刻,他已顾不得个人了。 若让妖族大军发动,人族防线必将崩溃,届时,不知多少人族又要亡命,不知多少妇孺要沦为牲畜。 正是入夜,明日即将大战,除了值夜的,绝大多数妖族大军都已入眠。 两张火系奇符,是在东南东营一南一北方向,先后引爆的。 顿时,整个纵横数里的东南营盘,瞬间化作火海。 无数妖族惨嚎,从火海中挣扎逃出,巨大的灾变,震惊了整个妖族大营,未知的敌人和危险,不可避免地扰乱了妖族大军秩序。 而残酷的整顿秩序的过程,又引发了营啸。 “追上他,杀了他,啊啊,给我杀了他” 中军帐内,才点验完战损的苏无忌气得疯狂咆哮。 八十余千将以上的将官,死了三十六个,余下众妖几乎人人带伤。 如此惨烈的损失,史所未见。 至今,他都没想明白,该死的夏青山到底用的什么法宝,竟直接攻击了神识,让所有人在刹那间失神 苏无忌狂喝连连,外间的滔天火光,映红了中军帐。 苏无忌扯开中军帐,望着无尽火焰,双目已没了光彩,身子一软,便要摔倒。 众将慌忙将他扶起,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狂掠而至,滔天白光如匹练般扫来。 又是连续三击,又有二十余妖倒下。 “啊啊啊啊” 苏无忌发了狂,腾空而去,结丹腾出头顶,已灼灼燃烧起来。 与此同时,又有三名结丹境客卿,腾空而起,正要合围宁夏。 忽地,宁夏周身符光一闪,身如飞虹遁走。 几乎同时,苏无忌等结丹强者的合攻到了,恐怖的能量冲击波竟然追上了符力加持已化作残影的宁夏。 宁夏紧紧抱住阿免,真元护罩瞬间破碎,强大的冲击波甚至击碎了符力。 苏无忌等妖腾空而至,忽地,已摔在地上的宁夏,周身浮光再闪,瞬间无踪。 苏无忌等妖措手不及,望着宁夏遁走的方向,立在凛凛夜风中,渐渐痴了。 直到连续的请命声传来,苏无忌才陡然惊醒,他甚至不愿清醒,面对这满营的狼藉。 “传令前线各营,遇夏青山,绝不可追击,速速避开。” 苏无忌高声下令。 “大帅 ,难道要坐视此獠走脱么?” 众将不解。 苏无忌寒声道,“我等都留不住这该死是妖孽,前线各营兵马去追,不是送死么。夏青山,夏青山,该死的孟尝山” 金海关,前线,一座明黄色军帐内,八帝殿殿使柳青苑正在盘膝打坐,双目紧闭,双手抚膝。 并不强大的神识尽数外放,仿佛在等着什么。 忽地,一道身影冲了进来,柳青苑勃然大怒,文静的脸上写满狰狞,“作死啊,赶紧滚,这都什么时候了,晚一步,命都没了,滚” 来人正是他的心腹家臣何献,“大人,不必了,不必了啊,天大的好消息,妖族退军了。” 他一句句“不必了”,正是不点破自家大人上不得台面的举动。 他很清楚自家大人正神识外放,观察着外面的动向,只要一破城,自家大人可以第一时间遁走。 没办法,当初奉命领了这个前线监军的众人,何献就知道自家大人有多绝望。 但身负使命,不得不来。 到来之后,局面果如预料中的那般,人族大军防线是一退再退,妖族士气如虹。 眼见着今日就要陷城,满城皆是哀兵,自家大人连军议都不参加了,就等着陷城时,可以赶紧遁走。 这样,就不必担上不战而逃的责任。 “什么,退军了,这,这怎么可能,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青苑原地跳了起来,浑然不顾失了体面。 何献道,“千真万确,全部退了,并不是诱敌。但具体原因,现在还不知道。 前方探军回报,妖族大营好似发生了一场大战,看遗迹,妖族大军死伤颇为惨重,应当是我人族大能出手了。 大人,真是洪福齐天啊。” 柳青苑哈哈大笑,“说得好,说得好,本官实乃天眷之人。好生去查查,看看是谁送了本官这天大人情,柳某人向来恩怨分明。” “诺。” 何献退下。 95章 秘密 几乎就在何献通报柳青苑的档口,正酣睡的孟尝山被闯入房内的阴无忌惊醒了。 他的卧室,禁制重重,只有他的心腹谋主阴无忌一人持有禁制令牌,可以在紧急关头闯入。 “又发生了何事?” 孟尝山沉声道。 只要阴无忌破禁而来,准没好事,但阴无忌脸色如此凝重,嘴唇边两撇漂亮的八字须都在微微颤抖,让孟尝山意识到肯定发生了天崩地裂的大事。 阴无忌闷声道,“前方大军遭遇贼子偷袭,十万大军崩溃,现已后撤八百里,就地组织防线” 孟尝山脑子嗡的一下,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 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资源是有限的,赤焰妖域连年组织大战,已将吴国的防线侵蚀殆尽。 整个赤焰妖庭都在等待着苏无忌大军,一战破吴的消息,这个时候传来这样的噩耗,多少资源化作流水。 回撤八百里,足见大军是何等的惊慌。 仓促之际,构建的防线,能挡得住人族大军的进攻么? 多少年心血,毁于一旦。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阴无忌噤声,他知道如此惊悚的消息,孟尝山也需要时间来消化。 “我要详细经过,人族到底是出动了什么力量,是小股精锐分队,还是帝君级别的大能,若是帝君级别的大能,一定要拿住证据” 孟尝山厉声道。 阴无忌道,“只有两人,一人筑基境,一人没有修为。” 孟尝山连退三步,瞠着一双巨目,似要吃人,“老阴,你不是在说胡话吧?这,这怎么可能?” 阴无忌道,“就是这样,多方验证过的,实情就是如此。准确的说,还不是两人,是两妖。一个筑基修为,一个没有修为。 其中一个妖族,唤作夏青山,说是咱们折梅卫的妖。我费了老鼻子劲,翻阅了好多资料,才查到夏青山已经在八年前就阵亡了。 所以,是有人盗用了他的身份,因此才混进了中军帐,发动了突然袭击。” 孟尝山怒道,“交战在即,十万大军一触即发,这个敏感的档口,为什么要允许夏青山进入中军大帐,苏无忌无能!” 阴无忌道,“这就是贼子诡诈的地方,他假借要通报紧急军情,又主动让验证修为。当彼之时,苏无忌很难不接见贼人。” “验证了修为!真的是筑基境?这怎么可能,苏无忌帐下,结丹都有一掌之数,一个筑基小辈,怎么可能,人呢,可拿住了” 孟尝山感觉此生的惊诧,都快要完了。 “没拿住,让他走脱了。” 阴无忌也觉不可思议。 孟尝山无言了,种种的不可思议,让他生出一种熟悉而玄妙的感觉。 这种感觉,只有从一人身上,曾领会过。 “宁夏,会不会是他?” 孟尝山吐出了这个让他念兹在兹的名字。 阴无忌怔了怔,“应该不会,能冒充夏青山身份,应该不会是人族。” 孟尝山摇头,“你太小看姓宁的了,什么事发生在他身上,我都不奇怪,可有那人画像。” “还真绘制了一副。” 阴无忌取出一副画像,布展开来,上面正是短发c戴了重瞳的宁夏的形象。 孟尝山惊声道,“就是这混账!” 阴无忌瞪圆了眼睛,也没瞧出端倪。 孟尝山道,“这混账是矫饰了,但他的形貌,我用鼻子闻都不会错。该死的,该死的,他还是没死,又蹿出来了” 阴无忌难以置信,却还是认可了孟尝山的判断。 “速查,号集力量,查清宁夏的动向,莫非这家伙一直潜藏在赤焰妖域,这条毒蛇一日不除,我一日不能安眠。” 孟尝山咬牙切齿。 就在这时,他的官徽传来了动静儿,他才将念头沉入,一张脸便皱成了苦瓜。 “孟兄,怎么了?” “该死的苏无忌,自己无能,竟反咬起本官来了。” 一张四品疾风符,直将宁夏和阿免送出千里之外。 原定计划是偷渡,可在妖族大营搞了那么一场大闹后,局势已不可控,为求稳,宁夏便不再想着从边关进入吴国。 他打算横渡三千里辽海,虽然海浪大一些,还有海妖横行,但比起已经乱成一锅粥的边关,走这条路应 当会平顺一些。 宁夏没急着赶路,疾风符力停歇下来后,他带着阿免来到海边,架起了篝火架,加热着炊饼和熟肉。 小丫头显得很平静,静静地翻滚着篝火上的铁签。 她承诺过不问,小心思虽有许多问题,终究没问出口来。 茉莉花茶煮好,宁夏递给小丫头一杯,“有什么想问的,大哥都可以告诉你。” 除了小丫头的身世,其他的,宁夏觉得没必要隐瞒。 什么都隐瞒,容易让小丫头承受太多压力。 “大哥,是人族吗?” 小丫头扬起小脸,眼中满是担忧。 宁夏怔住了,立时明白小丫头为什么这么问。 除了人族,谁会在那等关头,不惜以身犯险搅乱妖族军阵呢。 宁夏点点头,小丫头呆住了。 她纵然再是少见识,也知人c妖之别,人c妖天敌。 “害怕了?” 宁夏揉揉她小脑袋。 小丫头陡然醒悟,是啊,即便大哥是人族,又如何呢? 这个世界上,除了阿爷,谁还像大哥一样待我? 宁夏道,“妖不一定都是好妖,人不一定都是坏人。世界很复杂,大哥有时也很矛盾啊。” 此乃宁夏肺腑之言,他在妖族日久,所遇到的也不全是十恶不赦之辈,也有君子c贤者c淳朴之妖。 奈何世界就是这么残酷,没有多少道理可讲。 小丫头抓紧宁夏的大手,“大哥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宁夏捏了捏她的马尾辫,“想什么呢?赶紧吃,吃完上路。对了,大哥是人族的身份,在妖域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除了你,没有谁知道,你能保守秘密吗?” 小丫头用力点头。 饱餐一顿,宁夏取出停云毯,腾空而上,小丫头累了一天,趴在他腿上睡了。 宁夏如今的法力足够雄浑,催动停云毯横渡辽海,也不会有丝毫问题。 () 96章 二剑 时值深秋,又是傍晚,苍茫的辽海上,秋风瑟瑟,洪波喷涌,遥远的暗沉色天幕似乎坠在青褐色的海面上,仿佛一个吞人的怪兽的嘴。 他乘坐着停云毯,在距离海面三丈左右的高度飞驰,不多时,便远远离开了海岸线。 失去了参照物,萧瑟洪波,蔼蔼天幕,越发显得悚然心惊了。 只是如今的宁夏,经历了太多的生死,这恐怖忧惧的景象,竟让他瞧出了一股悲壮的美感,让他的心境起了微妙的变化。 忽地,一支巨大的触角从海底探了出来,凌空射来,飚若电光。 宁夏嘴角含笑,十余记指剑射出,两记指剑凌空将触角斩断,其余指剑射向海面。 迅猛的灵虚指,威力惊人,瞬间将射来的触角斩断,射向海面的指剑,并不能直接看见是否命中目标,但海面上忽然传来浓郁血腥味,足以证明适才海面下发生了什么。 宁夏没想到的是,血腥气才传来,海面便如开了锅一般,顷刻间,才溢出的血腥气便消失不见。 海面上喧腾的动静,竟将小丫头惊醒了。 “大哥,怎么了?” “海上有鱼儿,正抢食呢。” 小丫头朝海面看去,沉沉的暮色,也不能遮挡她的视线,便见海面上漂浮着一只只恶行恶相的怪物,张开着一张张血盆巨口。 小丫头竟不害怕,冲那些深海怪物们,挥了挥手,开口轻啸起来。 霎时,翻腾的海面忽然平静下来,一个又一个的身影,浮上海面。 宁夏吃了一惊,他神识所及,已探查到几只特别巨大的身影,正从深海快速潜行而上。 宁夏才要升高停云毯,小丫头道,“没事的,大哥,它们在和我打招呼。” 说着,小丫头放声吟唱起来。 没有歌词,只有起起伏伏的啸声,声音空灵,天地间忽然一片安宁。 波涛翻滚的海面,也变得平静下来,一只只巨大海兽仿佛怕惊动了小丫头一般,停止了翻腾,缓缓浮现海面,一只接着一只 天边沉沉的暮色,忽然也放开了,一轮鲜明的满月被推了出来。 满月的清辉遍洒海面,沉沉的暮色被照破,宁夏朝海面望去,幽寂的海面,仿佛化作了一副妖异的海兽图。 他没有时间惊异,他的情绪也被这苍茫的海月夜裹挟了,小丫头的吟唱,仿佛一支催化剂,让他本就积郁的情绪瞬间释放。 灵感所致,宁夏掌中破开,血滴飞出,瞬间凝聚剑丸。 在他强烈的情绪之下,剑丸中凝聚的无边怨气,朝天地之间倾泻,无垠的海面上,万兽悲鸣。 小丫头意识到了什么,吟唱声越发婉转起来,无边怨气挥洒,没入无数海兽体内。 刷地一下,剑丸化开,变作一片稀薄的金海。 宁夏深知机会得来不易,急急将神识沉入其中,便待细细感悟。 岂料,神识才入其中,立时被稀薄金海中的意志绞碎。 宁夏念头一转,又催动神识化成并关锁,沉入金海之中。 未料,神识化作的并关锁也不过在金海中稍稍多坚持了两息,也被绞碎。 宁夏心惊之余,开始催动巨雷之相,神识化作雷霆钢印,扑入金海。 雷霆钢印神威煌煌,虽被金海中的意志侵蚀,终于安稳立住。 于是,宁夏开始沉凝心神,细细体悟。 昔年,他修百无一用剑,捕捉到一缕意志后,破书飞走,他再无机会感悟。 没想到,今日机缘巧合,剑丸显化,自己化成金海。 虽然稀薄,但宁夏能感悟到那稀薄金海中的意志,和自己曾在破书中捕捉到的意志是一脉相承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何时,满月隐去,东方现出一抹鱼肚白,一抹鹅蛋黄色的晨曦才要喷薄而出时,宁夏停止了感悟。 半空中的金海已彻底淡去。 霎时,无边怨气从万千海兽体内浮出,汇聚一处,宁夏再度凝聚鲜血,演化剑丸,大量的怨气,扑入剑丸中。 这时,混杂的怨气,竟变得透亮,宁夏的神识,第一次能够在这些怨气中安然而存。 宁夏念头一动,剑丸喷薄,瞬间,两道凌厉的气剑,冲霄而起。 海面上,万兽惊慌,仓皇而散。 “一剑化二,真心不易。” 宁夏暗暗感叹,心生欢喜,揉揉小丫头丰润的头发,“嗓子哑了么?” 小丫头莞尔一笑,点点头 。 宁夏赶忙取出茶壶,在停云毯上,泡起了灵茶。 自官高爵显后,他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很多以前没听过,没见过的好玩意儿,都有人自动奉上。 自此后,他便不信什么美味在民间的话,绝好滋味一定深藏达官c巨富的库房。 比如眼前这唤作“玲珑醉”的灵茶,一经泡开,宛若置身于灵力丰裕之地,茶水入喉,四肢百骸都仿佛得到了滋润。 这种体验,是前所未有的。 好物珍贵,他所得有限,轻易舍不得喝。 今次,为犒劳小丫头,也就不惜财了。 小丫头一连喝了十好几杯,鲜红的小舌头欢喜得直吧嗒。 宁夏也没忘了海面下的群兽,即便是无意相助,他总算是得了这些海兽的利。 当下,他取出数枚中品引灵丹,捏成碎末,凌空摄来大量海水,将引灵丹碎末稀释开。 沿途便将灵水,倾斜而下,引得海面又是一阵波涛翻涌。 虽说此举,无异于一粒盐落进锅里,但也是他一份心意。 千里波涛终有岸,当日正午时分,宁夏和小丫头乘坐停云毯,跨越了三千里波涛。 往西八十里,便到了梦霞关,虽有辽海为屏障,但此处也是吴国疆界,关防极严。 好在宁夏告身,校牌齐备,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宁夏昔年在两王山前线立功所得的一等宝鼎勋章起到了巨大作用。 勋章一经验证,宁夏不仅被免检,还受到了关防处的礼敬,特意派出了使者,用天马将他们送到了三百里外的梦阳城,方才返回。 宁夏无意久留,急着返回神一学宫,恢复学籍,打听到最近的拥有传送法阵的城池,在两百里外的雍安城,他便又朝雍安城赶去。 () 97章 访程 雍安是大城,一路急赶,也着实辛苦。 入了雍安城,盘算着隆法盛会还早,宁夏找了间上好的客栈,宿了下来。 结结实实睡了一夜,次日一早起来,给还在酣睡的小丫头盖上被子,他取出官徽,和千霄卫那边沟通起来。 千霄卫公房内,景长山c皮惠僧c马勃然c文和都在。 这和宁夏设想之初,大不一样。 他想的是只要那边有人接收消息就好,没想到,每次联系,这几位都齐聚。 摆明了是生怕让谁单独汇报,会趁机告刁状一般。 千霄卫一切平稳,宁夏着重点了在赤焰妖域埋钉子的事儿。 他这边才沟通完毕,小丫头醒了,洗漱完毕,宁夏领着小丫头往骡马市赶去。 昨天入住时打听到的,骡马市那边有家做羊肉汤的,极为出色。 三大碗羊肉汤入肚,一大一小两个吃货脸上都浮现起满意的微笑。 宁夏才要领着秋娃离开,忽地,西北角落里,一个长脸青年拍案而起,“埋汰谁呢,真不把我神岿宗当一回事,都跟我去,看看凌霄门的混账们到底要干什么。” 他拿起宝剑,抛下一块碎银子,率领三人风风火火去了。 “神岿宗,莫非是程老师的宗门?” 宁夏来了兴致,带着小丫头,急急跟了过去。 一路追到城外,长脸青年正率领一男两女,和另一拨七人对峙,远远听见叫骂声,刀剑已经出鞘,似乎随时便要爆发大战。 瞧见宁夏和小丫头过来,对峙的两拨人皆好奇地望着他们。 宁夏拱手道,“敢问神岿宗的几位,贵宗可有唤作程开阳c岑友倩的两位前辈?” 长脸青年大惊,“阁下和我两位师叔祖是何关系?” 他这一问,宁夏便知此神岿宗正是程老头的那个神岿宗。 程老头是他启蒙恩师,恩情深重,既然撞上了,不去拜访一下,那也太不像话了。 宁夏道,“两位前辈都曾指点过我修行,今日撞上诸位,实属缘分。” 长脸青年道,“原来如此,阁下远道是客,我等岂能失礼?” 说罢,他怒视凌霄宗为首的黄袍青年,喝道,“王宗耀,今日我神岿宗来了贵客,暂时放你一马,这笔账咱们容后再算。” 说完,引着宁夏离去。 他身后的矮胖青年传音道,“潘师兄,就这么算了?” 长脸青年传音道,“不算了能怎的,姓王的不要脸,带那么多人。对亏这绿袍家伙赶来打岔,不然咱们兄弟今次非吃亏不可。” 矮胖青年不说话了。 不远处,凌霄宗王宗耀身后的黑袍青年道,“三师兄,我看姓潘的是心虚了,这么放他离开,也太便宜这小子了。” 王宗耀道,“潘强多少本事,我心里有数。但那个后来的绿袍青年看不出深浅,我估摸着应当有练气中期修为。 听他的意思,似乎还受过神岿宗程老祖的指点,这样的人物,手里岂能没活儿?” 黑袍青年点头,“三师兄高见,就是觉得白白便宜潘强这个练嘴的货,可惜啊。” 王宗耀冷笑,“可惜?六师弟,很快你就会发现,要收拾潘阳,有的是机会。不光是潘阳,神岿宗这回都别想好过?” 王宗耀此话一出,黑袍青年等人都来了兴趣,围着王宗耀,询问究竟。 王宗耀也不卖关子,“诸位都知道,淮南一带,论宗门势力,就神岿宗羽宗,还有我凌霄宗三家鼎立。 而神岿宗运势最旺,出了个抱残老祖,三十年前突破了结丹境,也是我淮南唯一的结丹修士。 自那时起,神岿宗就驾乎我一羽宗c凌霄宗之上。再后来,抱残老人座下又出了个天才门徒程开阳,筑基境就修到了神识五重。 本来,谁都以为他会一飞而起,未料此人遇了灾劫,修为尽废。任谁都以为自此程开阳就会一蹶不振。 哪知道,他竟成功恢复了修为,还突进了结丹境,一跃成为中等学宫联委会委员。 如此显赫位置,连抱残老人都不曾达到。自此,神岿宗就成了当之无愧的淮南第一宗门。 神岿宗得势的这些年,诸位也都看见了,他神岿宗上下皆骄傲无比,到处垄断商贸,一羽宗和我凌霄宗被迫步步后撤,苦不堪言。 不说别的,姓潘的往日嚣张,列位又不是没见到。明明就是几块薄田,我们凌霄宗看上了,用来培育药园,有什么不好? 可他潘阳非要插一手,说什么身为修士不能侵占平民之财,好好一块药园,生生地种上了庄稼。 好在天道有轮回,他神岿宗这回终于走了霉运。抱残老人去年坐化,前些日子,又传来消息,程开阳c岑友倩等人陷在西北魔窟,已经没了生机。 这一段,咱们掌门师伯,和一羽宗的一羽先生往来频繁,说不得神岿宗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这日正午,宁夏随潘强等人上了神岿宗。 神岿宗的宗门在距雍安城三十里外的白云峰上。 这种设于青峰c白云之间的宗门,满足了宁夏对修行宗门的全部想象。 一路上,潘强等人用脚程试探过宁夏,只觉宁夏深不可测,因此对他格外高看。 入得神岿宗后,潘强等人帮宁夏通报一声,便将宁夏安排在一间雅室。 几人正说着话,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了,一个绿衫女郎跳了进来。 她十八九岁年纪,中等身材,圆脸大眼,一身劲装,一开口便知是风风火火的性格。 “哪位找我阿爷,老潘,别什么人都往宗门带啊,自打我阿爷升了委员后,冒出一串的徒子徒孙,我天天来甄别,也烦恼啊。” 绿衫女进门就吐槽开了,一双圆咕噜的眼睛,在眶里滴溜溜转着,忽地视线在宁夏身上凝住,“是你吧,瞧着挺英俊的,就是看着老气,我阿爷能瞧得上你?哎呀” 绿衫女忽地惊叫一声,跳到小丫头身边,捏了捏小丫头粉嫩的小脸蛋,“哪里来的小妹妹,好水灵啊,让姐姐抱抱。” 小阿免何曾见过这号的,唬了一跳,跳到宁夏身后藏了。 () 98章 上门 潘强赶忙拦住绿衫女,冲宁夏笑道,“这位是程师叔祖的嫡亲孙女,名唤程知画,要见师叔祖,得先经过知画师妹。” 程知画盯着宁夏道,“你叫什么,见我阿爷作甚?” 宁夏道,“劳烦告知程前辈,东华故人来访。” “啊呀。” 程知画一跳三尺高,指着宁夏道,“你,你,你是宁,宁对,对,我好像要叫你师叔吧,哈哈,师叔在上,侄女这厢有礼了。” 程知画毫不认生,深深一躬到底,一双手高高举着。 宁夏怔了怔,回过味儿来,这个师叔没那么好当,摆明了这位是在要见面礼。 程前辈的孙女,怎么算也不是外人。 宁夏取出一枚万毒戒,“此戒能测万毒,便赠予你吧。” 这万毒戒,他自得来,便没机会用上。 现在修为高了,神识强大了,茶水中有没有添加物,一看便知,已用不上此物了。 程知画爽朗一笑,接过万毒戒,“多谢师叔,多谢师叔” 心道,“比阿爷可大方多了。” 程知画是个自来熟性子,极是健谈,干脆抛开潘强等人,引着宁夏c阿免在神岿宗转了起来。 宁夏这才知道,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程老头和岑夫子都不在。 这二位不在,他也就没了兴趣,他和神岿宗又无私交,便想着陪程知画吃上一餐饭后,就立即告辞。 岂料,不等饭好,有人叫了程知画出去。 等了半柱香,也不见程知画返回,宁夏只好和小丫头找了出去。 却见西边大广场上,停了大量的车驾,一匹匹神骏的天马,正安静地吞食山间云气。 宁夏神识放出,很快就找到热闹所在,宁夏无心掺和神岿宗的事儿,便想找了程知画,告辞了事。 他找到人头密集的西大殿,远远朝殿中望去,已聚了数百人马,人头混杂,竟没人来盘问他。 行到殿门口时,瞧见之前遇到的潘强四人。 程知画的出现,坐实了宁夏是程老头故人的身份,潘强等人对他很是客气。 “潘兄,这嘈嘈杂杂,是在做什么?” 撞上了,宁夏也不能不问。 潘强尴尬一笑,“宁师叔也不是外人” “潘兄太客气了,叫一声宁兄便好。” “岂敢,知画师妹都叫了师叔,我等岂能乱了辈分” 潘强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除了立场有别,和王宗耀所言,几无二致。 “程前辈c岑前辈遇险?消息属实?” 宁夏眉头紧皱。 潘强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但师叔祖老人家若是无事,借他们凌霄门,一羽宗几个胆子,也不敢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一声高唱道,“掌门到!” 便见一队人马从大殿帷幕后行了出来,领头的是个面色红润的老者,他身后跟着十余人,皆气势不凡。 潘强等人远远对着红面老者一行远远行礼后,低声替宁夏介绍众人身份。 面色红润的老者就是神岿宗宗主谢绝元,乃是程开阳的师弟。 随着抱残老人坐化后,程开阳六个师兄弟,就成了神岿宗的第一代了。 这六位一代,也就程开阳达到了结丹境。 随着谢绝元等神岿宗的掌权大人们到场,场中的秩序很快稳定下来。 “白道友,邝道友,上次二位同时造访我神岿宗还是三十年前吧,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谢绝元气场很足,他一发话,全场安静。 “恕罪什么的就扯远了,谢兄,和邝兄此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笔陈年旧账,觉得我们三家有必要一起算算清楚。” 说话的是凌霄门掌门白天桓,一个中年帅哥,气质不俗。 谢绝元道,“既算账,咱们三位掌门,关起门来,自己算就是。小儿辈难得聚会,他们愿意热闹,让他们热闹去就是” 白天桓摆手,“谢兄此言大谬,今次,我和邝兄之所以带着不少门中俊杰前来,就是想让他们见识神岿宗诸位高徒的风采。 再说,这些陈年旧账,事关你我三家多年的交情,咱们还是在小儿辈面前掰扯个明白,免得小儿辈们伤了和气,老是弄出些事端来烦人。邝兄,你说是不是?” 和白天桓并肩而立的一羽宗宗主邝寻是个大胖子,乐呵呵道,“都知道 的事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谢兄,白兄,咱们还是挑开了说就是。” 谢绝元点点头,“也罢,二位且说,我听着便是。” 白天桓道,“既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当初,咱们三家共平魔宗,恢复商道。不错,当初是抱残前辈出了大力。 所以,我们把最大的一块饼雍安城,让给了你们” 宁夏听得有些迷惑,潘强介绍道,“听他胡扯,当初,没有老祖出手,魔宗根本就灭不了。灭掉魔宗后,三家合力将雍安c乾阳c汉南三城,化作势力范围,共拓商路。 众所周知,一直以来,我们神岿宗都更为强盛,强者恒强,在开拓商路之事上,也占据了有利地位。 以至于凌霄门羽宗的势力范围,被牢牢压在了乾阳c汉南两地,他们的商路根本拓不到雍安来。 只是最近,听到师叔祖出事的消息,闻风而动,开始在雍安大搞动作,故意找茬儿,我们已经和他们的人干了好几场了” 潘强介绍着,白天桓那边也说到了戏肉,“总之,为了三家的和睦,为了大局的稳定。谢兄是不是把伸得太长的手,往回缩缩,我和邝兄的要求真不高,只要谢兄的手,不伸到我和白兄的碗里就行。” 潘强嗤道,“这是明摆着要把我们的势力,赶出乾阳c汉南。他们其实已经开始着手了。好不要脸,一边把我们的势力赶出乾阳和汉南,一边又急着在雍安城搞扩张,什么好处都要占完。” 果然,白天桓话音方落,场子压不住了,神岿宗这边已经起了骂声。 白天桓含笑盯着一脸平静的谢绝元道,“我就说吧此事还是当众说清楚好,免得将来谢兄落埋怨。” 99章 贡献 谢绝元道,“白兄和邝兄看来是商量好了,此来不光是要求我神岿宗的势力退出乾阳c汉南二城吧。二兄的手,应该还要反伸到谢某的碗里吧。” 白天桓道,“雍安城当年是我们合力拿下的,这么多年,你们神岿宗抱着啃,应该也啃够了,总该让让肚子还饿的人。 我和邝兄没别的意思,你们神岿宗愿意在雍安发展,那是你们的自由。但我们的人进来,谢兄就别再护着只顾自己吃独食了吧。” 此话一出,谢绝元左侧威武壮汉先怒了,“宗主,和他们有什么好谈的。当初若不是我们神岿宗挑头,魔宗早将他们灭了。 现在不知仗了谁的势,忽然蹿出来兴风作浪,他们要干,我们奉陪到底就是。我堂堂神岿宗如何做事,难不成还要他们来教?” 谢绝元笑道,“正是如此,白道友,邝道友,有什么真章亮出来吧。” 谢绝元很了解白天桓c邝寻,很清楚这两位兴师动众前来,不可能没有后手。 白天桓拱手道,“谢兄,当年破灭魔宗,抱残前辈确实出力最大。这些年来,我们也同感恩德,所以神岿宗这数十年独占雍安城,我们没有二话。 但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事到如今,神岿宗也该退一退了。不过,你我三家同气连枝多年,白某也不愿伤了和气。 白某有一条件,谢兄若能答应,咱们便一好变两好。” 谢绝元冷笑,“说来听听。” 白天桓道,“我的请求很简单,久闻开阳兄有一孙女,正值妙龄,蕙质兰心,小可亦有一孙,年少多才,愿与开阳兄孙女结双修道侣,以期万年。” 说着,白天桓身边多了一个俊秀青年,气质温润,眼神中透着闪躲。 显然,他并没经历这么大的场面,人前显得很是局促。 白天桓话音方落,满场俱是哗然。 结丹境的程开阳说是神岿宗的支柱亦不为过,程知画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说是神岿宗的小公主亦可。 白天桓此言,简直让神岿宗上下感受到了和亲之辱。 谢绝元气得长眉直抖,“姓白的,休要欺人太甚,我神岿宗的女儿,岂会嫁” “七师叔祖。” 程知画忽然探头探脑从后面冒了出来。 “嗯?” 谢绝元摆摆手,“你小小女娃,瞎担心什么,有师叔祖在,什么也不用担心。” 程知画摇摇头,“七师叔祖,嗯,那个,我,我,其实我年纪也不小了,可以嫁的,我不为难,一点儿不为难。” 一边说着,大眼睛恨不得黏在白天桓身边的年青人身上,眼中满是星星,口水只差没溜出来了。 宁夏哑然失笑,暗道,这妮子不愧是程前辈的孙女,这性格也是没谁了。 神岿宗上下一片死寂,谢绝元气得眉毛要脱眶飞出,“拉出去,拉出去,禁足,禁足” 老头子又气又丢脸,几名神岿宗女弟子赶忙扑上前来,又拖又拽,将程知画拖走。 程知画一边挣扎,一边高喊:“别拦我,我要为宗门做贡献,宗门养我十八年,我不能吃白食啊” 她嚷嚷的同时,还不忘向白天桓身边的帅气青年传音道,“小哥哥,留个名字,留个名字啊” 帅气青年瞪圆了眼睛,恨不能掩面逃窜。 白天桓拈须笑道,“谢兄这是作甚,棒打鸳鸯,有伤天和啊。程小姐,天真烂漫,白某很是欣赏” 口上如此说,白天桓很清楚,就是杀了谢绝元,这种情况下,这门亲事也是休想,他提此议,不过是恶心谢绝元来着。 谢绝元冷声道,“白道友,废话不多说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划个道吧。” 白天桓道,“我本想和贵宗皆永亲之好,谢兄既然看不上我那孙子,咱们只能公事公办。三十年前,我们三家协定的蒲山之议,谢兄没忘吧。” 谢绝元瞬间变脸,场中也一片嗡嗡。 不待宁夏发问,潘强低声道,“蒲山之议,是说三家出现重大矛盾,如果有两家同意,便可采取决斗的方式解决矛盾。 决斗的方式,是筑基境的战斗,哪一家连胜三场,或者直到对方无人出战,方可为胜。只是数十年下来,蒲山之议的战斗,从不曾发生过。 毕竟战斗一开,虽能避免全面冲突,但三家也形同彻底撕破脸,同气连枝的局面,就会被打破。 今次,白天桓不惜提出此议,分明是早就做好了破盟的打算。而我神岿宗也不可能不应战,传扬出去,实在 丢不起这个人。” 果然,谢绝元朗声道,“既然白兄连蒲山之议都提出来了,谢某应战便是。” 白天桓微微一笑,“痛快,益民贤侄,你出战吧。” 一个青衣中年阔步上前,三十八九年纪,脸上满是风霜之色。 宁夏低声道,“我还以为白天桓会自己出手。” 潘强道,“他还要脸。不过,年轻一辈已经崛起,很多二代弟子势头不比一代们弱。” 宁夏点点头。 他听得懂潘强所谓的一代二代。 一代,便是谢绝元c白天桓了,程开阳c岑夫子也算。 再上一代,只有抱残老人那一辈,早已凋零。 第二代就是孟益民这一代,能立在谢绝元左近的中青年修士,显然也是二代。 潘强c程知画等,就是第三代了。 现在尴尬的是,第二代弟子也都在筑基境高歌猛进了,第一代除了程开阳这样的异类,便再无突入结丹境的。 一代弟子和二代弟子,都卡在了筑基境内。 宁夏低声道,“这个孟益民很出名么?” 潘强摇摇头,“没听过此獠的名号,三大宗门内,要论二代弟子中第一人,非属我师伯樊无伤为第一。筑基八重修为,神识三重,一身玄功莫测。 不过,白天桓既然敢让这个孟益民出战,这个孟益民必定要可取之处,弄不好就是一场恶战啊。” 潘强低语方落,谢绝元身后的一个白面青年站了出来,身如电飚,驰出殿外,“樊某正好手痒痒,姓孟的,赶紧来。” 潘强又说准了,出手的正是神岿宗二代弟子中第一人樊无伤。 100章 某来 樊无伤腾去,孟益民随后跟上,满殿人都朝殿外赶去。 宽广的演武场很快就围满了人,中央演武场的防御护阵也随之开启。 孟益民没有多话,只向樊无伤拱了拱手,率先发动了。 樊无伤大手一捏,掌中连续爆出三道昏黄的光波,三道光波叠加冲击,瞬间将孟益民淹没。 “三皇炮拳!” 宁夏眼睛一亮,这套神通,他听程开阳介绍过,说是神岿宗的一门高妙神通,罕有人练成。 场间也瞬间爆起欢呼。 宁夏的目光忽然变得冷峻,三皇炮拳打出的冲击波才和孟益民接触,他就瞧出问题来。 孟益民的手段被三皇炮拳的冲击波遮掩,不能看清孟益民到底使了何种手段,但腾起的冲击破明显有消散分裂的迹象,足见孟益民手段犀利。 樊无伤一连攻出三十余击,打得是精彩纷呈,场边众人的欢呼声也是一浪高过一浪。 但宁夏明显瞧出樊无伤的攻势有衰竭之兆,场外谢绝元等神岿宗大佬,也面露忧色。 果不其然,数息过后,孟益民裹着一身乱光,扑中樊无伤,樊无伤竟被扑飞出去,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护阵之内,乱光流尽,孟益民冲樊无伤一拱手,“承让了,樊兄。” 神岿宗众人鸦雀无声,凌霄门羽宗却化作了欢乐的海洋。 白天桓含笑道,“谢兄,小儿辈失礼了。” 谢绝元冷声道,“想不到白兄麾下还有如斯英才,不过,谢某未曾听闻凌霄门,有一门唤作三分山河气的绝学。什么时候,古丘蒙家的人也要化名加入凌霄门了。” 白天桓哈哈一笑,“谢兄好眼力,我这徒儿的确是古丘蒙家出身,但既拜在我门下,就是凌霄门徒。谢兄,还有什么问题么?” 谢绝元冷哼一声,心中冰冷。 樊无伤已经是二代子弟中第一人,连他都奈何不得孟益民,再派别的弟子上,也是枉然。 他正踌躇之际,白天桓又开始叫阵了,“谢兄,赶紧着吧,是你亲自下场还是怎的?” “古丘蒙家的人,当然不同凡响,但还不至于让宗主出手,郭某不才,前来讨教高招。” 谢绝元右侧的灰发中年动了,他乃是谢绝元同门师弟,名唤郭霜北。 事到如今,二代弟子不成了,只能一代出马。 谢绝元若亲自出手,即便胜了,神岿宗的名声也落到了地上。 故而,谢绝元不能动,只能其他人出手,神岿宗仅剩的几名一代成员中,也就郭霜北战力最强。 事已至此,郭霜北不能不站出来。 孟益民拱手道,“久闻郭前辈游龙回春手高名,今日能领教一二,幸如之何。” 郭霜北冷笑,“且看你的真本事吧。” 当下,他跃入场中,护阵发动,他率先抢攻。 霎时,道道游龙环游周身,他向孟益民发动了猛攻。 潘强低声道,“姓孟的不知死活,敢向郭师叔祖讨教,这回非闹个灰头土脸不可。” 宁夏不置可否,眼中闪现忧虑,忽然,小丫头有传音来,“郭霜北打得过孟益民,但在这里,他打不过孟益民。” 宁夏眼睛一亮,惊喜莫名地盯着小丫头,传音道,“我家阿免还有这等见识,说说看。” 小丫头传音道,“孟益民的功法是守多攻少,打得是消耗,郭霜北的攻击很猛,但暂时伤不到孟益民。若是不限定打架地点,郭霜北可进可退。 但限定在此处,郭霜北退不走,一旦稍有劣势,肯定会被孟益民抓住。而且孟益民先前打败樊无伤,用的不是功法,而是体术。 在不受限的圈子里,体术作用很小,但在这种受限的圈子里,很容易近身,体术的作用,就被放大了。” 宁夏真想一把把小丫头抱起来,扯动她的马尾辫,传音道,“就你机灵。” 小丫头也确实是机灵,简直闻一知十,见微知著。 任谁教导这样的弟子,也会如沐春风,莫名欣喜。 小丫头的看法正是他的看法,孟益民很聪明,借用防御护罩划定了交战区域,以三分山河气消磨郭霜北c樊无伤的攻击,以待其势稍弱,便发动突然的近身打击。 而孟益民的近身打击,刚猛无比,和霸王醉高度相近,突施冷箭,叫人防不胜防。 三十息后,场面上的形势忽然激烈起来,郭霜北周身游龙猛地聚合,化作一道强力至极的风暴,霍然轰出。 孟益民沉声暴喝,周身气流激荡,显化山河之相,轰然巨响过后,孟益民嘴角溢血,身形飚射,不退反进,猛地卷中郭霜北。 轰地一下,郭霜北被撞飞出去,跌在地上,没了动静。 霎时,护阵之内,灵气c光波敛尽。 满场一片死寂。 谢绝元扑入阵中,将郭霜北扶起,郭霜北只是被强大气劲震晕,受伤不重。 谢绝元给他渡入一些真元,他便快速醒转过来,老脸胀红,气闷非常。 “郭前辈,承让了。” 孟益民拱手一礼,昂然道,“还有谁?” 神岿宗上下,死寂无声,凌霄门上下,欢声如雷,同声高喝,“还有谁?” “鼠辈休得猖狂!” 谢绝元右侧的白眉老者昂然怒道。 谢绝元按住他肩膀,“罢了,且让他一头。” 谢绝元很清楚,即便白眉老者出手,也是这个局面。 三战输尽,连余地也没了。 不如趁着还没输尽,体面结束吧。 谢绝元才要发话,忽听一声道,“好手段,某来试试。” 霎时,所有人都循声看了过来。 宁夏拍拍小阿免肩膀,阔步上前。 “天,他竟然到了筑基境?” 潘强左侧的矮胖青年道。 潘强眼中也满是震撼,喃喃道,“程师妹不是说程师叔祖只是指点了他几天么,还说他是数年前才开始修炼的,这么快就进筑基境了?” 矮胖青年道,“就是筑基境,也打不过孟益民吧。” “打得过的,我大哥很厉害哦。” 小丫头认真地辩解道。 就在他们小声嘟囔之际,宁夏已直入场中。 101章 三角 “此君何人?怎么,我瞧谢兄似乎也不知其人。” 白天桓指着宁夏高声道。 谢绝元冲宁夏拱手道,“小友从何而来?此乃我神岿宗的家事,就不劳小友费心了。” 宁夏道,“谢宗主客气了,某昔年受程开阳老前辈教导,算是他老人家的记名弟子。今日造访神岿宗,本想和老前辈一会,未料遇上这样的热闹。 某既受老前辈恩惠,常思报恩,今日既然撞上了,自不能独善其身。” 白天桓冷声道,“谢兄,不会让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人,掺和进蒲山之议吧。他说是程老前辈的故人,谁能证明,至于记名弟子,更是无从谈起。” 宁夏道,“白宗主何必着急,若某能证明和程老前辈的关系,又当如何?” 白天桓冷笑,“除非程兄亲临,否则,都不作数。” 宁夏微笑,大手一挥,停云毯腾出,围绕着他飘飞。 “停云毯!” “啊,抱残师叔的至宝,这,这” 谢绝元也变色了,这停云毯堪称是神岿宗有数能拿出的宝物。 数年前,程开阳晋升为中等学宫联委会委员,抱残老人才将此宝赠予。 谁能想到,如今此宝竟落在一个外人手里。 “程师兄糊涂啊。” “非是至亲至爱,程师兄不会托赠。” “我想起来了,我听岑师弟说过,程师兄确实将停云毯送人了。” “” 满场一片哗然。 潘强,矮胖青年眼中放光,感情真正的大牛,就在身边啊。 宁夏收了停云毯,盯着白天桓道,“现在可能证明某和程老前辈的关系?” 白天桓还待诡辩,孟益民道,“无妨,总要有人打第三场。” 白天桓道,“既然益民都说了,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但在此之前,你也得先打两场,再和益民做最后一战。如何?” 和郭霜北一战,孟益民受伤非轻,需要时间调理。 与此同时,宁夏底细未明,白天桓让宁夏先战两场,也是想趁机探探他的底细。 孟益民传音道,“不必麻烦,只要是筑基境,这种擂台之战,孟某平生无对。” 白天桓传音,“听我的就行,不必多言。” 孟益民不再坚持。 宁夏朗声道,“便听白宗主的规矩。” 说着,他晃身入场。 不待白天桓发生,凌霄门中应和者如云。 谁都知道这是难得的炫耀实力的机会,如斯盛会,就是一个巨大的舞台,谁都想上去一显身手,为门派增光。 白天桓道,“陈晖,你来试试。” 与此同时,传音道,“不要冒进,且探探底再说。” 一个黄衫青年高声应了,跳入场中。 “某乃凌霄门陈晖,十岁修道,二十岁至引灵中期,生平” 陈晖正报着家门。 宁夏屈指成剑,已朝陈晖激射而来,不过三道指剑,前一道指剑是提醒,打断陈晖的汇报。 后两道指剑,是等陈晖发动后,攻出的。 灵犀指的威力,在如今的宁夏手中,发挥到最大。 剩下两剑精准射穿了陈晖的膝盖,他失去了站立的能力。 “这,这么厉害么?” “太可怕了,什么神通?” 潘强和矮胖青年都惊呆了。 一边的小丫头一脸的骄傲。 谢绝元道,“老八,你和程师兄黏得最紧,他这个记名弟子到底怎么回事?这也太邪乎了。” 白眉老者道,“我没听过啊,好犀利啊,我看到了希望。” 白天桓怒声道,“竟敢偷袭,好生无耻,测境石来,我倒要看看此子境界。” 一枚测境石朝宁夏飞去,宁夏握住,筑基境境界显露无疑。 宁夏将测境石抛回,高声道,“还有谁要下场?速来。” 白天桓扫视全场,先前还争得面红脖子粗的弟子们已经静默无声了。 “曹师弟,你去探探底,给益民多争取些休息的时间也好。” 白天桓只能点将。 一个红袍中年点点头,晃身下场,他没有废话,直接开启了真元护罩。 宁夏二话不说,直接开射,仅仅十息不到,红袍中年就倒下了。 迎接 他的漫天气剑,雄浑而热烈,他的攻击被射穿,真元护罩也被密如暴雨的气剑射破。 白天桓倒抽一口凉气,胆战心惊地向孟益民传音道,“益民,如何?” 孟益民面上光彩大盛,传意道,“这才是我想遇的对手,哈哈,今日算是来着了。” “太猛了,太猛了,何时我能修成这样的神通,死了也心甘啊。” 潘强激动得满脸胀红。 谢绝元喃喃道,“青年一代,这等攻击,前所未见啊。便是程师兄昔年,差此子也极多。” 白眉老者道,“宗主,如此良才美质,何不收入门中?” 谢绝元苦笑,“拿什么教他,我这个宗主让给他做?” 白眉老者默然,以宁夏展现出的实力,神岿宗能胜过他的,几乎找不出来,就是宗主亲自出手,恐怕也难言必胜。 满场议论声中,孟益民跨入了护阵之中,他没有多余的话,直接祭出了三分山河气。 宁夏试射几剑,三分山河气果然妙用极大,他浑厚的剑气竟无法洞穿。 连续攻了十余息,宁夏的剑气忽然衰减。 “不好,他真元撑不住了。” 潘强惊声呼道。 神岿宗上下无不变色。 白眉老者道,“连续作战,且始终迸发出如斯剑气,难以为继是意料之中的,这可如何是好。” 谢绝元也愁眉紧皱,握紧了拳头。 只有小丫头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果然,宁夏剑气的消减,被孟益民视作战机到来。 他身形暴涨,急速朝宁夏靠近,迅猛绝伦地一记开天拳,直轰宁夏胸口。 宁夏双臂一架,孟益民倒飞而回。 “看清了,看清了,是开天拳,竟有人修出如此体术。” 白眉老者惊声呼道。 一直以来,神岿宗上下都想看清孟益民的体术到底是何招法,但樊无伤c郭霜北都扛不住孟益民一击。 以至于来去匆匆,无人能窥见奥秘。 直到此刻,宁夏接住孟益民一击,孟益民的体术才显露出来。 “三角式!” 谢绝元的惊呼声远比白眉老者要大。 102章 痴呆 “真是三角式,如此稳固的三角式,说他是程师兄师父我都信。程师兄研究三角式多年,何曾能使成这样?” 郭霜北也激动了。 “再来!” 孟益民豪气干云。 他第一次遇见能硬抗他体术的,感觉高潮了。 “没兴趣陪你玩了。” 宁夏叨咕一句,身如流光,迎着飞驰来的孟益民撞了过去。 孟益民觉得自己被一头龙象大妖撞上了,下一瞬,他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浑身冒血。 宁夏扩了扩胸,喃喃道,“好久没用这霸王醉了,快不灵了。” “赢了,竟然赢了!” 众神岿宗弟子欢呼声几要炸裂云霄。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宁家小妹,你大哥收不收徒?记名的那种?” 矮胖青年悄声问道。 潘强一巴掌扇在他脑后,“想什么呢,这儿有我呢,显着你了?” 小丫头笑个不停。 “谢宗主,幸不辱命。” 宁夏出了护阵,拱手道。 谢绝元笑得三缕长须飘个不停,拱手道,“辛苦辛苦,程师兄果然慧眼识珠。” 说完,又看着白天桓道,“白兄,承让了。” 白天桓冷哼一声,不再搭话,心中苦水涌动。 早知是这种结局,不如一开始就咬死了,不允许宁夏上场。 “神岿宗藏龙卧虎,令人佩服。但这不正是神岿宗多年占据利益高点,侵蚀凌霄门和一羽宗的利益,换来的么?好多年了,谢兄,这规矩应该变上一变了。” 一直看戏的邝寻忽然发声了。 谢绝元心里咯噔一下,他原以为此次白天桓和邝寻前来,是白天桓挑的头,现在看来,邝寻也背了后手。 ”邝兄所言极是,我支持邝兄的主张。“ 白天桓的心气稍稍恢复,邝寻的性格,他很了解,从来都是谋定后动。 此番他邀请邝寻找上神岿宗,纯粹是找邝寻助拳,根本没想邝寻会贡献多少力量。 现在看来,是自己想的简单了。 谢绝元道,“莫非邝兄也要来一场蒲山之议?” 邝寻摆手,“没那么复杂,近来,我一羽宗延请了一位前辈,必须要高规格供养。因此,我一羽宗的资源很是紧张。 这些年,神岿宗一直占我一羽宗的便宜,鄙人是宁肯自己收紧裤袋,也不愿麻烦人的脾性。 但现在便是将裤袋收得再紧,也没法儿过活了。因此,以前的旧账就不得不清上一清了。” 谢绝元冷声道,“我倒要听听邝兄是怎么个清法。” 邝寻道,“邝某不想谈的太细,至于三家势力划分,维持原样也无不可。但神岿宗每年须得支付给我一羽宗两千中品引灵丹,为期三十年,便算支付这些年的欠账。” 白天桓倒吸一口凉气,赶紧道,“我凌霄门要的不多,一千即可,时间和一羽宗一样。” 不待谢绝元说话,神岿宗上下已是一片怒骂声。 每年三千中品引灵丹,这是何等可怖的资源,神岿宗自己一年的开销也没这么多。 凌霄门羽宗摆明了是狮子大开口。 “吼!” 一声断喝忽然炸响,仿佛雷霆在耳边爆炸。 喝声未落,一个胖大身影现在场中,来人作头陀打扮,袒露着硕大的肚子,赤红色的粗壮脖颈间,挂着一串森白的骷髅头。 “灵智上人!” 场间有人惊呼出口。 谢绝元死死瞪着邝寻,传音道,“好一个温良恭俭邝清风,你师父在世,非活劈了你不可。为了争利,你竟不惜勾结灵智上人这样的邪修,我淮南三派的名声都被你丢尽了。” 邝寻冷笑,朗声道,“有什么话,谢宗主不妨敞开了说,无须向邝某传音。” “你!” 谢绝元目眦欲裂。 灵智上人冷喝道,“本座忝为一羽宗客卿,自然要为一羽宗办事。以前不公平的协定,必须得到推翻。 不服的,和本座拳头说话。抱残老儿呢,叫他出来。他若是年老体弱,经不起本座的拳头,叫他徒弟程开阳出来。 本座拳头痒痒很久了,很想拆几个老骨头来止止痒。对了,这神岿宗的山门看着不错,仙雾缭绕的,邝寻,占了此处便是,本座要辟作道场” 灵智上人说话之际,运转玄功,声 如金铁摩擦,不少修为低的弟子,已承受不住,面露痛苦之色。 宁夏暴喝一声,“哪里来的夯货,好不聒噪,死来!” 喝声方落,一枚剑丸从掌心爆出,迎风显化,凌空暴涨,两条匹练以射破山河之势狂贯而出。 恐怖气劲,将周遭众人全部排开,直射灵智上人。 灵智上人根本就没想到场中会有人敢对自己出手,气势狂放,心态却很是放松。 两道剑光射来之际,他只来得及祭出丹元护罩。 可当两道匹练划空,一股动人心神的恐怖怨念将他包围之际,他如坠冰窖。 轰! 轰! 连续两击,正中灵智上人。 他强大的丹元护罩防住了第一记匹练,却没挡住第二记匹练,他整个人被射飞出千丈,砸在远处的山腹,撞出个大洞。 便听宁夏长声喝道,“若非为人族惜力,今日非取了你的狗命,再敢上神岿宗,某必让你碎尸万段。” 忽地,一道血光从山腹洞窟中钻出,飘飘摇摇地飞着,仿佛随时都要掉落,远远传来声音,“本座知道了。” 宁夏心中叹息:“还是太弱。” 若叫旁人知道他这凡尔赛的言论,非气死过去不可。 但在宁夏自己,是不能满意的。 若非横渡辽海时,百无一用剑有所升级,他对上结丹境,是没有抗衡之力的。 他原以为百无一用剑升级后,足以杀灭结丹。 但适才一击,还是没有干掉灵智上人,而他体内的真元,却在那狂暴一击下,被抽调一空。 说是饶灵智上人一命,其实已无再战之力。 “潘大哥,你口水流出来了。” 小丫头悄声提醒。 潘强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一抹嘴巴,再看身边的矮胖青年也是一副痴呆相,口水已经溜到腮帮子上来。 啪的一声,他一巴掌拍醒了矮胖青年,放眼看去,满场一片死寂,作痴呆状的比比皆是。 103章 麻麻 “咳” 宁夏咳嗽两声,仿佛按下了启动开关,场间静止的画面瞬间活了过来。 谢绝元冲宁夏拱手道,“失敬失敬,敢问道兄如何称呼?” 他已经不相信宁夏是程开阳的记名弟子了,记名记成这样,这可能么? 宁夏拱手,“谢宗主不必客气,程前辈确实于我有再造之恩,晚辈当不起谢宗主一声道兄。对了,敢问程前辈现在何处,是否遇险?” 谢绝元摇头,“都是谣言,师兄现在有要务,短时间内无法回转,是联委会的公务,具体是何事,我也不甚清楚。” 宁夏点点头,“既如此,那我就下回来叨扰了,邝宗主!” 宁夏叫住了正要转身的邝寻。 邝寻肩膀一僵,立在原地,转过身来,化作一副笑脸,“道兄有何指教?” 他现在看宁夏一眼,心里都是麻麻的。 这么恐怖的筑基境,他简直要以为自己是在经历着一场噩梦。 宁夏道,“既然邝兄觉得神岿宗道场不错,就不用急着回去了,且在此间住上三年五载吧。” 邝寻瞪圆了眼睛,连连摆手,“不,不,道兄误会了,那是灵智上人自己的意思,我绝无此意。” 宁夏含笑道,“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一想到那滔天匹练,邝寻如被冰封。 “邝寻,你真是太过分了,我三家再怎么争锋,终究是在一个锅里搅。你让灵智上人这等邪魔掺和进来,到底是什么意思,简直是有辱列祖列宗” 白天桓厉声喝道,面目表情丰富,足见痛心疾首。 宁夏笑道,“白掌门说得好,我看邝宗主确实思想混沌不清。这样吧,白掌门也别走了,邝宗主在此间待上多久,白掌门也在此间待多久,方便给邝宗主做做思想工作,让他提高思想站位。” “嗯,呃” 白天桓张口结舌,心里苦水咕嘟咕嘟直冒。 “行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三个月后,我再来探访,届时,再与诸位把酒言欢。” 说着,宁夏摄过小丫头,催出停云毯,冲霄而起。 “师叔,师叔,我的事儿呢,我的小哥哥了” 程知画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对天喊道。 宁夏一阵无语,这惫懒样子,嫁谁都够呛啊。 望着宁夏远去的身影,白眉老者道,“如此俊杰,可惜不是我神岿宗门徒,神仙中人,大概如是。” 谢绝元笑道,“知足吧,还得是师兄的眼光啊,这个善缘结的,却不知消耗多少列祖列宗的福分。” 话音方落,他冲邝寻c白天桓一拱手,“邝兄,白兄,请吧,仔细算来,咱们也许多年不曾亲近了。” 邝寻和白天桓对视一眼,心里苦得直想去世。 走? 这个念头当然在二人心里盘算过,可走之后呢,那魔头说了,几个月后还要回来,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不成? 二人无奈,只能挥退众弟子,老老实实在神岿宗住了下来。 出了神岿宗,宁夏进了雍安城,找到经营传送阵的大型商会,又开始了传送之旅。 本来,他是想要直接去到汝南的,然此番没见到程老头,倒勾起了他的故园之思,便想着回东华城走上一遭。 这日傍晚,宁夏乘坐停云毯,到了东华地界。 沿途所过,农田毁坏,村落荒芜,比当年还要破败不少。 他特意去往自己当年重生之地走了一遭,连续撞见不少还未开智的妖兽,向他发动了猛攻。 宁夏轻轻弹指,便尽数灭杀了。 夕阳的余晖铺满老旧的城墙时,宁夏进了东华城,他的告身,身份玉牌,都很齐备,一路畅行。 他在东华待得时间不短,但绝大多数时间,都在东华学宫内修炼,很少在城中游荡。 但今番进了东华城,他忽然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一条条并不怎么熟悉的街道,蒙上了一层别样的情绪。 “小肚喽,新鲜出炉的小肚喽” 一声呼唤,将宁夏的思绪拉回,他扯着小丫头快速来到小摊前,抛出一个银角,要了两大碗小肚,浇上油量的汤汁,撒上小葱段,香菜段,散发出惊人的香气。 “太好吃了。” 小丫头一口接一口往嘴巴里塞,吃得满头大汗。 宁夏笑道,“当年大哥在东华念书,最爱的就是这 一口。” 这家唤作毛小肚的小吃摊,是他在东华为数不多的美食记忆。 一碗下肚,小丫头还要,被宁夏拦住,“美食之美,在于余地,让你时不时想起,这种滋味最妙。若是吃个肚子溜圆,那就无趣了。” 说着,宁夏拉了小丫头要走,小丫头却和毛老板攀谈起来。 她从储物戒里调出一支金簪,递给了毛老板,悄声说了几句,老板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很快取出一个缠裹在一处的老旧绢布给她。 小丫头冲毛老板鞠一躬,这才拉着宁夏离开。 “你怎么把我给你的礼物送人呢。” 宁夏不解。 小丫头扬了扬手里的绢布,“金簪再好,也只能躺在储物戒里,我向老板讨来秘方,以后来不了这里,也有那么美味的小肚吃。” 宁夏无言了,感情培养了个老饕。 转过一个街角,东华学宫已经遥遥在望了。 忽地,宁夏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心下欢喜,牵着小丫头进了一间唤作“学林”的酒馆。 正是饭点,酒馆里也没什么生意,瞧见宁夏和小丫头进门,那人招呼小二,没人应声,只好自己迎了过来,看模样竟是这架酒馆的掌柜。 “二位客官,想用些什么,本店只剩一些熟牛肉和盐水花生,几样小菜。倘不能满意,只能请二位客官移步了。” 掌柜的三十来岁年纪,嘴角蓄着短须,眼神中竟已有了几分沧桑。 “这位客官,你老盯着我作甚,莫非有什么不对。” 宁夏直钩的眼神,让掌柜的心里发毛。 宁夏笑道,“恩公,当真不记得宁夏了。” 掌柜的瞪圆了眼睛,好一阵端详,连退好几步,“宁宁,真的是宁学弟。” 104章 难再 这掌柜的不是别人,正是夏冰。 昔年,宁夏重生于东华城外的荒村,被妖兽围攻,即便是有凤凰胆相助,也险些彻底死亡。 最后,多亏遇到了出外执行任务的陈子龙和夏冰,这才被救回了东华。(参见第一章) 后来,在东华完成了结业考试,宁夏得以去神一进学,路上还遇见了考试失利,在镖局谋生的陈子龙。 陈子龙还费心替他联系了往汝南城去的商队,让他跟着商队,一路平安抵达了汝南。 至于夏冰,却没机会再见了。 今日故人重逢,宁夏不能不来打声招呼。 夏冰拉着宁夏坐了下来,“宁学弟可是我东华学宫自创立以来,第一个进入中央学宫的学员。怎么,突然就回东华了,这些年还好吧” 显然,夏冰并不知道宁夏在神一学宫经历的风波。 虽是故人重逢,其实二人交集并不多,话题很快就转上了彼此熟悉的人物。 “子龙兄,是前年殁的,一次走镖,遇上了人奸组织的伏击,战死当场,连尸首都没夺回来,我去参加葬礼,也只垒了个衣冠冢” “柳执教?我也好些日子没见了,我鲁钝之才,除了经营这家没什么生意的小酒馆,也在衙门里谋了个捕快的差事,勉强糊口” 很快,在外面买零嘴儿的晓儿回来了,夏冰呵斥着小二赶紧准备酒菜,宁夏拍了拍他手臂,说上些现有的酒菜就好。 夏冰还是没能陪了他,后院又有女人叫喊传来,不一会儿孩子的哭声也传来了,夏冰尴尬地告个罪,只能往后院去了。 再回来时,宁夏已经没了踪影,忽地后院里传来他浑家的激昂的叫喊声,夏冰赶忙赶回后院。 他浑家指着炕头黄木长条柜上的两个金饼,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夏冰深深一叹,“重情重义,果然名不虚传。” 离开了酒馆,宁夏朝东华学宫行去。 他从夏冰处了解到,这几年东华城的局势很不妙,东华城的军队和学宫的武力,频繁被调动参战,战损很大。 到得东华学宫门口,宁夏出示了告身,但还是被门子死死阻住,即便出示了一等宝鼎勋章,门子不识货,还是死死拦住。 直到一队马车从远处过来,门子才让开,宁夏瞧见第一驾马车上的冷峻中年,喜道,“陈管事,你好哇。” 那冷峻中年从车辕上跳了下来,盯着宁夏仔细打量,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我是宁夏。” 宁夏传过一道音去。 陈管事蹭地一下,将他拽到一旁,喝叱着众人赶紧拉着物资进去。 “你,你怎么敢回来,赶紧,赶紧跟我走,找地方躲躲” 陈管事拽着宁夏就要离开。 昔年,初入东华学宫,宁夏就在陈管事c刘副管事麾下干杂役,结下了不错的交情。 后来,他一路在东华学宫风生水起,也没忘了这些老朋友。 尤其是刘副管事在人奸突袭东华学宫之战中身死后,宁夏多次前往探望,留下钱财,给许多人留下极好的印象。 “陈管事,听说了我汝南的案子了?” 宁夏笑道。 陈管事点头,“听说了,还有人来东华找过你呢,柳执教还气得和来人吵了起来。” 宁夏道,“都是过往云烟了,我的冤屈洗刷清白了,此番就是准备回归神一学宫。路过东华,来看看故友。” 陈管事瞪圆了眼睛,“此话当真。” “当真。” 宁夏说罢,陈管事仰天喟叹,“柳执教,柳执教,你可听见了,你在天有灵,可以安息了。” 宁夏如遭雷击,双手紧紧握拳,死死瞪着陈管事,“你,你说什么,柳执教不在了?” “找个地方说吧。” 陈管事愁容惨淡,引着宁夏进了东华学宫。 宁夏满心悲戚,熟悉的一草一木,都不能吸引他的心神。 小丫头似乎感受到他的悲伤,紧紧抓着他的大手,轻轻拍着。 陈管事引着宁夏在二食堂后的杂院坐了,“这几天,我吴国在两王山前线连续受挫,防线连续溃退,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各地人奸组织蜂起。 这些败类连续掀起了声势浩大的袭击,各地烽烟四起。东华本就不安,自人奸组织开始大规模活动后,压力就更大了。 柳执教本可以不死,但上面来人探查你的罪行,让柳执教 受了很大刺激。在一场行动中,他死战不退,就此阵亡,只抢回半具尸骨。” 宁夏心中绞痛。 在东华学宫,宁夏和柳朝元的关系最为紧密。 没有柳朝元的关怀,他在东华学宫远不会走这么顺畅。 后来,他到神一学宫就学后,柳朝元为了私事,曾来找过自己。 宁夏替他办妥后,却因为事情耽误,竟没来得及送柳朝元。 没想到那一次错过,就是一生。 “斯人已逝,你也不必太过伤感。若柳执教在天有灵,知道你的冤屈已经洗刷,一定会很欣慰的。” 陈管事道,“瞧着你还没吃饭吧,食堂应该还有些,对付一口?” 宁夏点点头,随陈管事去了食堂,朱大妈还在,只是衰老了不少,倒是打菜的手还是抖得很匀称。 宁夏没让陈管事揭破他的身份,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再看一次东华学宫。 简单吃了顿饭,他又让陈管事引着他往刘副管事家去了一趟,远远看了一眼,取出两块金饼,悄悄送进刘家门里,便即离去。 随即,陈管事又引着宁夏朝柳朝元家走去。 半柱香后,来到一处极窄的巷子,陈管事指着一间破旧的木门,说那就是柳执教的家。 宁夏皱眉,“柳执教为公义而死,不管是公衙,还是学宫,难道没有表示么?” 陈管事道,“有抚恤金,一部分给柳执教办了丧事,一部分用作给大儿子柳天娶妻了。” 宁夏心中酸楚,叩响了门板。 很快,一个弱冠青年打开了房门,看面目和柳执教有七八分像,只是精气神完全不如,探询的眼神透着躲闪。 直到看见陈管事,才松一口气,“陈叔,怎么还惊动您呢,家母没让往外说啊?” 105章 婚事 “出了何事?” 陈管事指着宁夏道,“这位是你父亲昔年的学生,听闻你父亲的事后,一定要来拜访。” 柳天冲宁夏拱手,“兄台有心了,感谢感谢,只是不凑巧,不便请兄台进门了。” 陈管事皱眉,“天儿,到底何事?神神秘秘的。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他是你父亲生前最得意的学生” “宁夏,你是宁夏?” 柳天惊声道。 宁夏点点头,柳天这才让开门,“既是宁兄,赶紧去家父灵前上炷香吧。” 平素,他可没少听柳朝元提起宁夏,尤其是柳朝元去世前,更是常常因宁夏的遭遇,而饮酒长叹。 宁夏进了院子,惊讶地发现院子里披了不少红绸,屋里还有几个妇人,在准备着挑担,像是在置办嫁妆。 宁夏在厢房,点了三炷香,祭奠了柳朝元。 出了厢房,陈管事正和柳夫人在堂间说话,宁夏又去拜见了柳夫人。 柳夫人拉着宁夏的手,好一阵垂泪,说老柳若活着,该有多高兴。 却是陈管事将宁夏洗刷冤屈之事,和柳夫人说了。 陈管事道,“嫂子,既然是小苗成亲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不通知我?再说,现在虽然换了宫长,走了许多执教,但柳执教生前还是有不少好友在任的。 女娃家出嫁,最怕娘家没人,将来在夫家立不住身啊。我听说了宋押司是个没主意的,虽说他和柳执教是发小,但他家不算良配。 尤其是他老婆宋阎氏泼悍成性。对了,苗儿嫁的是大宋还是小宋?” “是小宋。” 柳夫人哀戚的容颜上也有了几分担忧,“我也知道小宋是庶出,但苗儿和他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为娘的也不好硬拦着不放。 罢了,只要儿女过得好,什么嫡出庶出,我也就不争了。” 宁夏道,“师母高见,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师妹能得配良缘,比什么都强。” 忽地,大门又被敲响了。 柳天前去开门,一个管家模样的红袍中年走了进来。 柳夫人迎出门去,温声道,”宋管家夤夜前来,有何贵干?” 红袍中年拱手道,“夫人,接亲的时间,不得不有所变动了,改到明日午时。希望夫人做好准备。” 啪嗒一下,柳夫人手中的念珠掉在了地上,柳天,陈管事全都变色。 宁夏低声问陈管事道,“可是有什么忌讳?” 陈管事道,“按本地风俗,迎亲嫁娶,黄昏时为正礼,只有妾室,才在午时入门。” 宁夏勃然色变,一把抓过宋管家,“这是谁的主意?” 柳执教战死,他心情本就不好,觉得亏欠了柳执教。 这个档口,宋管家前来拱火,他立时就压不住了。 他滔天煞气放出,宋管家肝胆俱裂,“饶,饶命啊。” 柳夫人也吓了一跳,赶忙道,“宁,宁,宁夏,且松开,听宋管家说。” 宁夏松开大手,深吸一口气,压住怒气。 宋管家气焰全无,被宁夏提起来的那一刻,他真觉得自己在阴曹地府里走了一遭。 便听他道,“夫人,不是我们失礼,是没办法的事儿,大公子的婚事,本来是安排在七月里,等女方兄长在东华学宫的大比后举行。 没想到女方兄长取得了免试资格,这婚期只能提前,这个月的好日子,又只有明天。 所以,大公子的婚事也安排在了明天。可同一时间,总不能两位新妇上门。左右令小姐和小公子的婚事议定在前,凡是有个先来后来。 所以,就让令小姐和小公子先成礼,只能将时间往前推,放在中午最合适不过。” 柳夫人俏脸煞白,“哪有这个道理,婚期既定,哪有更改的道理。你们宋家欺人太甚,这摆明了是看我孤儿寡母好欺。” 说着,柳夫人又泫然下泪。 嗖地一下,宁夏指剑射出,直破西厢房的轩窗,铛的一声脆响。 柳天冲进房间,便有喝声传来,“混账,这点小事,也值得你寻死。” 众人急忙朝西厢房赶去,便见一个俏丽女郎,满面淌泪,坐在床头,床前的地砖上躺着一把剪刀。 柳夫人冲上前,打了女郎两耳光,接着,娘俩又抱头痛哭起来。 宁夏道,“师母放心,执教不在,弟子服其劳,此事,弟子管了。” 说着,他行到门外,指着宋管家道,“ 就按你家主人的意思,明天中午来接人。” 宋管家如蒙大赦,仓惶遁走。 宁夏叫出柳天,“柳兄,还需你安抚好令堂和令妹,明日午时,自有结果。” 随即,他牵着小丫头,和陈管事离了柳家。 陈管事道,“宋家真不是东西,宋元还算有天良,他那婆娘简直泼悍成性,不用说,这主意一准儿是他那婆娘出的。 为了自己儿子方便,就不拿庶子当人,传出去也不怕旁人笑掉大牙。对了,这事儿你要管,我赞同,但要想柳家不失体面,还得找人去宋家说和。 现在学宫里,柳执教相熟的执教,已经不多了,你可想好了找谁去说?” 宁夏拱手道,“陈管事无须操心,汝南冤案都能翻过来,这点儿事还难不住我。” 陈管事眼睛一亮,是啊,如今的宁夏可非比往昔,有他在,自己还担心什么呢?明天中午,准时来看好戏就是了。 和陈管事分开后,宁夏在城中的仙客来客栈,要了间上房住下。 “大哥,你是不是要出去?” 小丫头十分敏锐。 宁夏微笑点头。 小丫头道,“大哥去吧,不用等我睡觉,早去早回,我先看书。” 小丫头懂事得让人心疼,宁夏交给他一张护身符,和一张疾风符,揉揉她的小脑袋,从三楼的窗口跳了出去。 半柱香后,他来到城郊的一座小楼,推开房门,一名斗篷客已经在座了。 “有什么重要消息,非要这个时候联系,前线战败,上面已经传下话来,必须蛰伏,你现在找我,是违反纪律的。” 斗篷客嗡声说道。 一身斗篷的宁夏道,“少跟我扯没用的,若非监正大人严令,我岂会来此冒险?” () 106章 泰和 “监正大人!” 斗篷客惊了。 他不过是赤焰妖域在吴国驻淮右一带的一个对接此地人奸组织的负责人。 以前在折梅卫都排不上号,后来妖庭改制,折梅卫等机构并入御直监,孟尝山成了御直监的最高领导。 当初在折梅卫时,这斗篷客垫脚都够不着孟尝山,如今孟尝山成了监正,简直就是天边的大人物,他更够不着了。 此刻,宁夏抬出孟尝山来,他不能不震惊。 “到底是何事?我就说怎么会突然跳线联系。” 斗篷客满是期待地道。 原来,宁夏联系上斗篷客,用的正是夏青山在折梅卫的令符。 他借着夏青山的身份,在前线大闹一场,搅得妖族大营天翻地覆。 不知是孟尝山故意留缺口,想捕捉他的踪迹,还是怎的,他在折梅卫的身份令符,竟然没失效。 且这枚令符权限颇高,很快,他就用令符找到了淮右一带的原折梅卫的负责人。 宁夏道,“前线大乱,据可靠消息,是有宵小之辈冲击了大营,四处燃放火符,制造了混乱。 监正下令各地严查贼人下落,据报,贼人极有可能来了东华。” “什么,此话当真?” 斗篷客惊得站起身来。 妖族在前线的大军突然崩溃,斗篷客也有所耳闻,知道这是天崩地裂的大事。 绝没想到,机缘忽然就落到了自己的辖区。 若真在自己辖区擒得贼人,便是一桩泼天大功,便是调回御直监中枢衙门任职,也不是没有可能。 “大人,你要我怎么做?” 斗篷客沉声道。 宁夏道,“速速召集东华境内的人族组织负责人来此处。” 斗篷客沉声道,“这是为何?” 宁夏怒道,“怎的,你还想贪全功?” 斗篷客这才意识到,对方是怕自己抢功。 但多年的地下情报工作,锻炼了他非比寻常的谨慎和敏锐。 “大人可否解开斗篷?让我一窥究竟。” 斗篷客嗡声道。 宁夏冷声道,“难为你如此谨慎,也罢。” 说着,宁夏解开斗篷,九窍之上,提前侵入体内的并关锁,锁住了人族虹桥。 他催动气血,霎时,脸上立时现出细密的鳞甲。 斗篷客拱手,“对不住,得罪了。” 确认了宁夏妖族的身份,他彻底放下心来。 宁夏随即带上斗篷,收了并关锁,任由脸上的鳞甲缓缓消退。 当即,斗篷客取出一道令符,发出了消息。 两个时辰后,七位斗篷客先后出现在了小楼内。 折梅卫出身的斗篷客,指着宁夏道,“这位是中枢来的大人,有一桩重要任务要宣布,这件任务你们若是办妥了,可记奇功,受重赏。” 七位斗篷客尽皆大喜,他们皆是在淮安的人奸组织的首脑,太清楚立下奇功,会获得怎样可观的封赏。 七人齐齐向宁夏行礼。 宁夏摆手,“不必多礼,你们麾下各有多少人马?” 七人分别报数,少则数十,多则二百余。 宁夏暗暗咋舌,小小的东华,竟渗透进了如此多的人奸。 “大人,可有什么不妥么?” 折梅卫斗篷客问道。 宁夏喃喃道,“妥了,人情应该是够了。” “人情?” 斗篷客莫名其妙。 宁夏微微一笑,识海中巨雷之相扑出,包括折梅卫斗篷客在内的八人,同时恍惚。 修为稍弱的两人,直接昏死。 宁夏出手如电,瞬间,室内就剩他一人立着了。 很快,宁夏又用秘法,封禁诸人多处要穴,用缚龙索五花大绑捆了。 这才借着夜色,鸿飞冥冥。 正午已至,暖烘烘的太阳,抚在门前的老槐树上,笼出好大一片绿荫。 巳时一刻起,柳夫人便和柳天夫妇,以及前来道贺的陈管事,在院中等着了。 挨到午时,几人再也等不住了,挪到门外来等。 柳天悄声道,“宁夏莫不是见事情办不了,不好意思见我们,先躲了。” 柳夫人默然。 虽然柳朝元对宁夏评价极高, 但人走茶凉,何况人都死了,多年不见的佳弟子,又还能有几分热心。 陈管事道,“放心好了,宁夏说过要办的事,定然不会黄了。何况,还是你们家的事。他一定是正在办着。” 忽地,一道激昂而喜庆的喇叭声传来,远处行来一队吹打班子,披红挂彩,声势颇大。 “是庆和班,城里最有名的庆和班,莫非是奔咱家来的?宁夏请的?” 柳天激动了先迎了出去,不多时,灰头土脸地回来,“是往宋家去的,说是大宋公子成婚,宋家花了高价请的。” 柳夫人如遭雷击。 陈管事脸色也垮了下来。 宋家还在请吹打班子,足以证明大宋公子的婚事还是放在今日,大宋公子婚期不改,小宋公子就只能中午成婚了。 难道,这事儿宁夏真的没办成? 庆和班的人马从柳家门前经过,柳夫人都要晕倒了,屋内,披红的新娘子柳苗儿也紧张得死死抓紧了衣服,两名仆妇紧紧看着她,生怕她又做那不忍言事。 “罢了,罢了,天儿,封门吧。若是宋家人真想中午来接人,这个亲不结也罢。” 柳夫人下了决心。 柳天应命,几人正要离开,忽地,巨大的喧哗声传来。 喧哗声飞速迫近,像是有成百上千人朝这边涌来,又过片刻,数十孩童从远处跑来,嬉笑,大闹不停。 紧接着,众人就瞧见了一个巨大的花车,花车上,几个艳丽逼人的名伶正在演奏着乐曲。 “天泰地合曲,好美妙的合奏,这,这是徽州的泰和班!” 柳天昔年跟着柳执教,没少见世面。 陈管事震惊了,“泰和班,徽州最著名的泰和班?一天出演需百万铜元钞的泰和班!” 柳天激动地点头,“泰和班这两年早就不收铜元钞了,他们专门给各大家族,门派演奏,只收引灵丹了。 听说,他们演奏的乐器,都是法器。天呐,不知城中哪个大人物家今日也有迎亲,出手太震撼了。 娘,我就在门外守着,若宋冰易敢中午来,我敲断他的腿。” 知子莫若母,柳夫人知道这憨儿子是想看泰和班的表演,正要喝叱,泰和班的花车,竟奔着自家大门来。 小山也似的花车后,跟着的是人山人海。 107章 贺客 宋家位在胭脂巷的尾巴,相邻的冠盖里是城中达官显贵居中的地方。 此刻,宋家也布置得花团锦簇,沿着门外搭了长长的喜棚,招待街坊邻里。 室内的主厅,则是供给有身份的要客。 门外的喜栏上,只写了大宋公子今日婚配的消息,小宋公子婚配的消息一个字也没漏。 一中午,宋夫人都在两个娘家兄弟媳妇的陪伴下,迎接着客人,妩媚日减尖刻日增的脸上笑容都没停过。 “姐啊,看来姐夫这些年人缘搞得不错么,这五十桌哪里坐得下?” “是啊,姐夫好歹是一押司,邻里官司少不得要请到他,这档口哪能不来捧场?” 两个兄弟媳妇含笑奉承着。 本来出嫁的大姑子,她们犯不着紧着,但宋夫人本家阎家就两子一女,唯一的女儿宋夫人没少受骄纵。 即便出嫁在外,阎都判老两口也还是向着自家闺女,超过了两个儿媳。 宋夫人笑僵的脸终于垮了下来,“你们姐夫也就那样了,若不是我爹帮衬着,他这个押司的位子都坐不稳。 瞧着吧,今儿各大公房能来一个主官,便算你姐姐我脸上有光了。” 两个弟媳只能宽慰,谁都知道宋押司没那么大面子,各大公房的主官,谁会眼皮夹一个小小的押司? 忽地,宋夫人瞥见了小宋公子身边的小厮阿宁,怒火立时找到了宣泄地,才要吼啸,又意识到场合不对,快步回到正堂,对着一脸死灰的小宋公子怒喝,“遭瘟的东西,还不去把那便宜货接回来,还磨蹭什么?是不是憋着劲儿要给老大添晦气” 宋夫人骂词逐渐下流,小宋公子承受不住,只能怏怏出门,和阿宁牵了一头瘦驴,迈着有千斤重的脚一步步往前去了。 小宋公子才被骂出门去,正在主厅陪客的宋押司快步奔回。 他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双颊有着病态的嫣红,脸上现出几分忧虑,“夫人啊,情况不大对啊,客人们陆陆续续在往外走” “什么!” 宋夫人大惊,赶回主厅,已经空空荡荡,只剩了他娘家的几个亲戚。 又赶去门外的喜棚,先前几乎坐满的喜棚,就剩了一地的糖果纸c瓜子壳。 “这是怎么了?你这个老夯货,怎么现在才来报,还不赶紧去打听消息” 宋夫人大怒。 宋押司一边赔笑,一边道,“派了,派了,瞧,人回来了。” 一个小厮快步冲了进来,“启禀夫人,老爷,是城里来了泰和班,大家都去瞧热闹了。” “什么,泰和班!” 宋夫人尖声道,“烧得慌,烧得慌,这是谁家啊,也今日大婚?” 宋押司摇头,“事前也打听过啊,没听和哪家贵人冲在一处啊。小敏,是谁家,打听出来没?” 小厮道,“我先回来禀报,六哥去查了” 话音未落,又一名小厮冲了进来,“夫人,老爷,查清楚了,是城西柳家” “哪个柳家?” 宋夫人皱眉,城西没听有豪大家啊。 那小厮道,“就,就是和咱家小公子定亲的柳家。” “啊!” 宋夫人柳眉倒竖。 宋押司面有惭色。 昔年他和柳朝元相交,柳朝元待他如弟,柳朝元何等身份,乃是东华宫的一位执教,比他一个押司不知高了多少,丝毫不看低他,两家还约为姻亲。 如今,柳朝元身死未久,他家夫人就作了这么一出,宋押司深深惭愧,但被母老虎压制多年,反抗无能。 “疯了,疯了,你个老夯货,现在还把他们孤儿寡母当好人,这是明摆着不肯中午迎亲,倾家荡产请来了泰和班,就是要逼着咱们收回成命。嘿嘿,她不要脸,我也不怕丢脸,我现在就过去,看他们女儿嫁是不嫁” 宋夫人觉得自己受到了十万点冒犯,气急败坏地吵着,领着两个弟媳,几个仆妇,小厮,气势汹汹往柳家赶去。 宋押司一跺脚,也追了过去。 柳家。 屋外,泰和班的彩车上,一出一出的表演,精彩纷呈,半个东华城都惊动了。 捕盗司的两个中队,亲自出马,在柳家门前清出了大片场地。 柳夫人被左邻右舍的妇人们围着,恭喜的话到没边儿。 柳天和他浑家也兴奋得不行,来来往往支应着。 “陈叔,宁夏这也太破费了吧,弄出这么大阵仗,我家这小门小户的实在接不住啊。” 柳天嘴上这样着,激动得直搓手。 柳家这一炮打得极响,连他就时多年不往来的同们都惊动了,已经在门外新打起的十几间长棚里,足足坐满了两桌。 陈管事乐呵呵道,“当初就知道他不凡,现在看来,越发不凡了。至于能做到哪一步,我也不明白,但区区宋家,肯定是压不倒你家了。 呀,迎客,赶紧迎客,这是中公房的孙房长,大人物啊” 陈管事赶忙先迎了上去,扮演起了知客先生。 柳天随后迎上前去,连连作揖,又赶紧让浑家过去请柳夫人。 毕竟来客身份太过贵重,不阖家亲迎,不过去。 柳夫人才迎出门来,孙房长拱手一礼,“岂敢劳夫人亲迎,下官不请自来,失礼失礼” 柳夫人正待话,便有声道,“的确是失礼了,失礼的还有我等,夫人千万勿怪。” 陈管事惊声道,“巡检司司长,捕盗司司长,左右卫卫将” 柳天一个不认识,陈管事这一报名,他脑子只剩一片嗡嗡。 还是柳夫人稳重,提心吊胆地支应着来客,让柳天赶紧将客人请进主厅去。 “他陈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宁师兄人呢?” 柳夫人怎么也没想到宁夏会闹出这么大动静儿。 陈管事笑道,“嫂子,你就不用多想了,柳执教生前和宁夏相交最善。柳执教亡故,宁夏想有所表示,也是人之常情。 嫂子你收着就是,不为旁的,也为你的这一双儿女。” 柳夫人点点头,安下心来。 108章 英雄儿女 不多时,又接连有访客到场,要不是城中大族,要不就是公衙里的主官。 陈管事喃喃道,“这是动了多少本事,把整个东华城的高官们全弄这儿来办公了。” 感慨声未落,又有客人到了,这回来的是东华学宫的人。 虽说,经过连续大战,柳执教在东华学宫的故旧已经少了,但交情到底在。 不过是因为柳夫人将嫁女的消息封得太紧,外面根本没得到消息。 今日泰和班一来,动静闹得太大,东华学宫的人想不知道都不行。 和柳执教有交情的,想来尽一份心意。 没交情的想来探探究竟,怎么柳家忽然就这么大手笔,请来了泰和班。 访客越来越多,陈管事已经忙不过来了,只能让东华学宫的几名和柳执教相熟的执教帮着支应。 便在这时,宋夫人也终于率领众人赶到了柳家门前,路上还捉住了慢腾腾恨不能走一步退三步的小宋公子,一并押解来了。 才到近前,宋夫人就惊呆了。 泰和班的表演实在太震撼了,相比之下,她重金延请的庆和班,简直就是草台班子。 “柳家婆娘真的是疯了,百万铜元钞一日,这么多钱作陪嫁,我儿子调日子结婚都成,疯了疯了” 宋夫人嘟囔着,脚步越发快了,待见柳家长长的喜棚里人满为患,越发泛酸。 她两个弟媳也跟着拱火。 “实在太不像话了,男婚女嫁,到底咱家为主,这么好的班子,放咱家门口多体面啊。” “就是,有泰和班在,说不定真能来几个主官,咱家平添多少光彩啊。” 宋夫人越想越气,赶着小宋公子就进了柳家大门。 看着小宋公子披红挂绿牵着瘦驴的造型,陈管事立时就知道是小宋公子到了,心中好笑,憋着劲儿要看好戏。 他迎上前道,“几位怎么称呼,可是来道贺的?” 宋夫人扯着尖利的嗓子嚎开了,“你才是来道贺的,你们全家都是来贺的,眼睛瞎了,新郎官来迎新娘子了,看不出来。 柳氏呢,叫她给我出来,柳兄弟才故去,她就如此糜费,柳兄弟在天有灵,能闭上眼睛么” 她是故意要闹出动静儿,让柳家歇菜,至少得停了泰和班。 不然,今日她家的风头注定点滴不剩。 她嚷嚷的动静极大,柳夫人跟了出来,一眼扫见小宋公子,柳眉倒竖,厉声道,“宋氏,我柳家再是门楣低落,也不受你欺侮,带上你的人,给我滚。” 宋夫人得意大笑,“三媒六娉都定了,我若是带着孩儿走了,你家女郎岂不成了天大笑话,哈哈,柳氏,我劝你还是” 宋夫人话音未落,忽然觉得场中气氛不对,内厅中涌出来好几十人,人人气势不俗。 “啊,爹,您,您怎么在这儿?” 宋夫人忽然发现他老子阎都判了。 她亲儿子结婚,都没请动她老子,怎么柳家做事儿,她老子反倒来了,她脑子一阵阵发蒙。 阎都判也懵了,他根本不知道柳家女儿是和自家女儿的庶子成婚,他是受到了上峰的命令,必须来柳家祝贺。 这种奇怪的命令,他为官几十年,还是头一次收到。 更令他奇怪的是,柳家这会儿快要变成城主发号施令的白虎堂了。 连请病假快一个月的他的顶头上司郭通判都抱病前来了,柳家小小主厅内,他堂堂都判,都没混到个座位。 这档口,他女儿来了,还在柳家院内吵吵嚷嚷,他既迷惑不解,又隐隐嗅到了不祥的气息。 可惜,宋夫人的脑子只配在宋家搞搞宅斗,欺负欺负宋押司,和他的庶子。 到此刻,她还没看明白风向,见自家老爹在此,心气陡然拔高,抱着阎都判就哭诉开了,“父亲啊,您在就太好了,他们柳家欺人” 阎都判恨不能一把掐死这个平素爱若珍宝的女儿。 忽听一声高声唱名,“彦城主到,管宫长到。” 场中众人脑子同时嗡嗡一声,连宋夫人也吓坏了,停止了哭诉。 彦城主c管宫长,何等样人。 在东华城,就是两座神祇啊。 柳家嫁个女儿,怎么弄出这天大的动静儿。 一众官员也迷惑不解,但都知道自己为何收到了要来此间的命令,原来连城主大人都要亲临。 可谁有这天大的面子呢? 东 华城中这么多年,办了多少婚事,就是致仕的老封公家嫁女,城主也不曾亲至啊。 柳家,凭什么? 很快,所有的视线都在和彦城主c管宫长并行前来的短发青年脸上凝住。 “这是谁啊?” “没见过啊,怎么敢和城主大人,管宫长并行。” “看气势,丝毫不在城主和管宫长之下啊。” “” 全场议论纷纷。 曹执教拉着老陈道,“老陈,这人是谁?看着眼熟,又眼生得紧,你笑眯眯的,肯定知道。” 几名执教纷纷凑了过来。 陈管事得意一笑,“此君不是别人,正是我东华建宫以来,最为天才的学员” 曹执教惊声道,“我知道了,宁夏,一定是宁夏,天呐,当初老柳在时,还让他来请教过。 天呐,他变这样了,短短几年,这小子气势不凡,说不定已经到了练气后期了,我这个执教也才练气中期啊。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范执教道,“想不明白,怎么彦城主和管宫长会卖他面子,不管怎样,柳执教一场辛苦,不算白忙。此子有情有义,实乃我东华之福啊。” 在嘈杂的议论声中,彦城主c管宫长c宁夏踏进院来。 管宫长冲手足无措的柳夫人拱手一礼道,“老柳嫁女,嫂子不通知别人,居然不知会学宫,实在让管某这个宫长汗颜啊。 不管怎样,老柳是我东华的功臣,他女儿出嫁,我若不来,旁人该如何议论啊。以后,嫂子有事,万不可忘记东华” 曹执教轻声道,“头一次见宫长这么谦虚,啧啧,这宁夏还真是神了。” 彦城主冲柳夫人拱手道,“柳执教的事迹,我也是才听说,不止是东华学宫的英雄,也是我东华城当之无愧的英雄。 英雄的女儿出嫁,本城主岂能不来” 曹执教又忍不住低声吐槽,“东华的英雄多了,也不见你都去关怀,可见英雄还得有个好徒弟啊” 闻者深以为然。 109章 并宫 “这样吧,彦某就托个大,收英雄之女为义女,嫂子,不会拒绝吧?” 彦城主含笑看着问柳夫人道。 若不是被人扶着,柳夫人早就站不住了,听了这话,简直不知如何应答了。 宁夏笑道,“既然彦城主一片美意,师母还是答应吧。” 此话一出,场中众人全都明白,今天柳家的大场面是怎么来的了。 众人纷纷悄声打听宁夏身份,但都无答案。 忽地,彦城主视线扫在小宋公子身上,指着他道,“此子是怎么回事?披红挂绿的,一副新郎官打扮。” 宋夫人如遭雷击。 当她弄清楚状况后,已经傻眼了,再看到彦城主和管宫长大驾光临后,险些没昏死过去。 就在彦城主和管宫长等人和柳夫人寒暄时,她已经忘记了嫉妒,只恨不能化身尘埃,让柳夫人再看不到自己才好。 “启禀城主,此子正是新郎官,宋押司的庶子,特来迎亲。” 陈管事悍然补刀,“宋家有二子,嫡子乃是宋押司原配阎氏所出,庶子乃是宋押司外室所出。 昔年,宋押司和柳执教相交,因庶子和柳家女儿情投意合,遂定为姻亲。自柳执教故去后,阎氏嫌贫爱富,又刻薄庶子。 今,宋家长子本定于下月成婚,因故调整到这月,竟在庶子定好日子后,也定于同一天。 阎氏为长子成婚庆典,特令庶子午时迎亲。非但如此,还打上门来,大闹一通。阎都判,宋押司,阎氏俱在,城主可亲自过问。” “下,下官教女无方,惭愧,惭愧。” 阎都判的级别根本接触不到彦城主,但从宦数十年,他不可能不知道彦城主的脾气,这个时候,还解释,那就是找死。 宋押司也汗流浃背,“下吏,下吏罪该万死” 宋夫人在宋家呼啸风云,何时经历过这样的大场面,在他看来,公房的主官已经是顶尖人物,可眼前问话的是城主,她早就吓得瘫软如泥,小便失禁了。 彦城主道,“阎都判的确是教女无方,养出这样的悍妇。还有宋押司,治家如此无道,岂能指望你有助于政事” 阎都判满头大汗,恨不能活吞了他宠了大半辈子的独女。 宋押司瘫软如泥,肝胆俱裂。 “宁兄,宋家如此无道,宋家子岂能配得上我的义女,你看呢?” 宁夏道,“这得看我师妹的意思。” 宁夏早非昔比,彦城主这声“宁兄”,他坦然接受。 很快,一身红装的柳苗儿被请了出来,痴痴看着小宋公子。 小宋公子凄然一笑,“宋某上不能违父命,下不能护至爱,此生荒诞,死而何憾?” 说着,口中竟喷出鲜血来。 “不好,他事先服毒。” 陈管事大惊。 柳苗儿扑上前去,一把抱住小宋公子,眼中再没了怨恨,只有释然。 围观众人急了,各自取出珍贵丹药,想要赶紧续上人情。 毕竟,眼前的这位可是城主义女的夫婿。 宁夏指间轻弹,一颗丹丸送入小宋公子手中,本来已经气若游丝的小宋公子立时面色红润,不多时,竟站了起来。 彦城主道,“难得有情人,这样吧,本城主城东有一处老宅,便赠给我的义女了。父母不贤,你们夫妇此后独居吧。” 此话一出,柳夫人眼泪都下来了。 宋夫人如此不贤,柳苗儿若真嫁过去,哪里还有好日子。 即便彦城主认了义女,但她太清楚人情是越用越薄,柳苗儿若天长日久地待在宋家,有的是苦日子。 若能夫妻别居他处,最大的隐忧就没有了。 今天到底是大喜的日子,彦城主没有发落谁,挥退了阎家父女c宋押司。 失去了矛盾焦点,场中的气氛变得祥和而热闹起来。 热闹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小宋公子用华丽的车驾将凤冠霞帔的柳苗儿接回了彦城主新赐的宅院,才告结束。 宁夏没有在柳家待这许久,他和柳夫人交待一声,又和陈管事打了个招呼,便带着小丫头悄悄离开了柳家。 对于宁夏的离开,陈管事是有几分失落的,毕竟都是故旧,他什么也没得到。 不患寡而患不均,陈管事非圣贤,当然不能免俗。 然而,从柳家忙活了一天,才回到东华学宫,他便接到了新的任命,他提升为东华学宫的总管事。 这个级别的管事,只有多年执教的老人,才能获得。 陈管事心里门清,这必是来自宁夏厚礼。 他不由得感慨出声:“重情重义,莫过于此啊。” 夜风凛凛,独回望旧事前尘。 坐在停云毯上,宁夏心情说不上好,但觉着释然。 “大哥,我看彦城主还想留你多住几天呢。” 小丫头跟着宁夏,经历着以前不曾经历的热闹,同时也在学着用自己的眼睛,观察着人心。 宁夏笑道,“彦城主巴不得我住在东华就好了,这家伙是个伶俐人啊。” 区区东华城城主,和他在玄霆妖域干的县君的位子,也没高出多少。 他凭一己之力,瓦解了盘踞东华多年的众多人奸组织,又夜闯彦城主府邸,将彦城主堵在被窝里,吓了彦城主个好歹。 凭借巨大的人情和恐怖的突袭,这一软一硬的手段,才让彦城主服服帖帖,配合着完成了柳家风光嫁女的任务。 彦城主突然认下柳苗儿为义女,这是宁夏没想到的。 不管怎样,东华的事已了,他心里的负担卸下来不少,暗道,“东华不算什么,汝南只怕是有的折腾了。” 汝南,神一学宫,勤政殿。 勤政殿在神一学宫地位很高,平时几乎不开放,除非来了中使。 今天的勤政殿开放,不止是因为来了中使,还因为中等学宫联委会的几位委员c帝贤学宫宫长及帝贤学宫教务长c主任执教一级的大佬们的联袂到来。 神一学宫宫长祝束流心情很不好,因为他知道这帮人到来,是商量神一学宫和帝贤学宫合并之事的。 准确地说,是神一学宫并入帝贤学宫,自此再没了神一学宫这块招牌。 这是祝束流不能容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