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求放过》 1.第 1 章 头好疼,胸好闷,脸好痒。 阿枣躺在床上,难受的忍不住低声呻吟起来,她躺在床上急急地喘息了一阵,眼皮子轻轻颤了颤,猛地张开了。 入目是青花缠枝的床帐,身边绣被堆叠,屋里的雕花红木家具摆放有序,尽显古韵,却生生把阿枣给看懵了。这,这不对劲儿啊!穿越了?重生到演员身上了?外星人入侵了?有人搞恶作剧? 阿枣急死忙活地从床上爬起来,急切地在屋里转了一圈,冷不丁瞄到斜前方立身镜里的脸,生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飞奔到镜前细看,脑子就是一懵。 镜中人唇红齿白,棱角分明,眉目清秀,但是再清秀也改变不了这是一张男人脸的事实!! 这这明显不是自己的脸,她是真穿越了?镜中人露出跟阿枣一模一样的惊恐表情,她试着动了动脑袋,镜里的人也跟着动了动,她抖着手摸自己的胸口,硬邦邦地倒也摸不出什么来,又摸着自己的脸,觉着脸上敷了一层面膜,她突然想到古装剧里都出现过的一个名词——易容。 阿枣为了闹清以后到底是站着嘘嘘还是坐着嘘嘘,终于把羞耻的手往下伸还怪不好意思的。 就在此时,门口的棉帘子被打起来,阿枣紧张地盯着门口,就见进来一个穿着箭袖短衣的高壮汉子,面色冷凝地走进来,一进来就看见阿枣的手在干嘛,自然而然地想歪了,不由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你好兴致啊!” 现在还有心情干这个,脸呢脸呢?! 阿枣愣了下,反应过来,叫屈道:“我没有,我不是!” 高壮汉子目光又落在她手上,显然觉着她的辩解毫无说服力,面无表情地道:“我在门口等着,你收拾停当便随我来吧。” 你别走你听我解释啊! 阿枣苦逼的要死,面上却是不敢显露,生怕被人看出端倪,理了理衣裳就低眉顺眼地出了门,高壮汉子已经调整好表情,淡淡看她一眼,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在前面带路。 两人走到一处抄手游廊上,阿枣偷偷抬眼打量着周遭环境,翠微摇落,百紫千红,翘角飞檐在万千翠缕中若隐若现,瞧着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宅院。 阿枣悄咪咪地四下打量一阵,脑补了好些剧情,忍不住出声问道:“这位你您,您是要带我去做什么?” 高壮汉子转过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还有些不耐:“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还真没有。 阿枣硬是忍住怼人的冲动,高壮汉子冷哼了声:“殿下有话要问你。” 殿下?!阿枣脸绿了,那可是王爷或者皇子啊,宗室中人岂是好打发的?瞧这汉子的态度她似乎是犯了什么错,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还不知道她是啥身份! 事到如今,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阿枣眼睛咕噜咕噜转了几圈,正琢磨怎么套话,高壮汉子脚下正踩到一片青苔,身形晃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稳住了。 阿枣为了彰显善良大度以德报怨,主动伸手扶他一把,问道:“你没事吧?” 高壮汉子显然不领情,冷淡道:“你现在倒好心起来,怎么原来就会眼睁睁看着旁人出事?”显然以为她动机不纯。 阿枣热脸贴冷屁股,脸直接黑了:“那我下回闭上眼行了吧?” “” 话不投机半句多,高壮汉子给怼的丧失了说话的欲望,直接带着她进了一处小庭院,庭院当中放着一把红木躺椅,有个身形修长的男子斜倚在躺椅上,身穿玉色长衣,满头乌发被松松挽住,鬓角发间还沾了几颗水珠,似乎才沐浴过。 最吸引人的是,躺椅边躺了只皮毛光滑发亮的黑豹,男人一只修长的手垂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黑豹的脑袋,黑豹本来享受地眯起眼,见到有人过来,立刻站起来呲了呲獠牙。 这可是大型食肉动物啊!阿枣腿一软,高壮汉子熟视无睹地欠身道:“殿下,人给您带过来了。” 男人过了会儿才动了动身子,半撑着坐起来,转过身垂眸看着她。 阿枣不由得顿了会儿,这位殿下的五官极好,恰如清辉拢月,灼灼朝阳,耀目生辉,一双丹凤眼生的尤其出众,五分凉薄五分邪气,瞳仁纯黑,神光内敛,看人时仿佛要把人的魂魄吸进去。 眼角边一颗妖冶朱砂痣,更添数分风情。 两人对视片刻,阿枣怔了会才回神,总觉着哪里不对,学着高壮汉子的样子行礼,低声道:“见过殿下。” 殿下问道:“你醒了?休息的可好?” 阿枣觉着他语调有些怪异,只能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托您的福,休息的挺好。” 殿下淡色的薄唇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轻声重复:“托我的福?” 阿枣不知道是不是说错话了,闭紧嘴巴不敢吭声,殿下见她不言语了,挑眉问道:“昨日的事沈入扣,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沈,沈入扣?!一道惊雷霹过,险些把她的脑仁劈开,她,她好像知道她穿到哪里了! 她前几天随手翻到男频爽文,主角名叫薛见,是宠妃生的五皇子,因为一双眼睛异于常人,而且一出生母妃就难产而死,再加上宫里有心人传的流言蜚语,使得他从小就不得皇上待见,因此在宫里的待遇可想而知,这也养成了他阴沉冷漠的性格。 而沈长史呢,就是皇子府上的一个炮灰,因为没被分配到受宠皇子府里,心里一直存了怨气,于是就开始了花式作死之路,完全没把薛见放在眼里,还和薛见的对手勾三搭四缠扯不清,整个人唯一的亮点就是女扮男装,事情败露之后还想着勾引薛见,结果当然是狗带。 她联系场景拼命回想这段剧情,皇上得胜回朝,众皇子带着底下人要出城十里迎驾,薛见的几辆车架被坐了手脚,刚出城门马就发起了疯,当时这位沈长史就在后面的马车上,两辆车不听使唤撞到一处,薛见自然倒了霉,难怪刚才薛见手下说她看见别人出事而不救呢。 并且这位大佬可不止不护救君上,还在马车散架的时候拉了殿下当垫背,不过男主毕竟是男主有光环护体,哪怕当了垫背呢,只扭伤了手腕,迎驾也没迟到,倒是沈长史磕了脑袋昏迷了一天,醒来后还被打板子打了个半死。 现在阿枣,穿成了这个倒霉长史,背上了她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黑锅。 小说这种东西,看看文字就好,变成声光环绕立体版的简直不忍直视。 说来话长,想这些也不过几瞬的功夫,这回好歹知道前因后果了,阿枣准备开始她的表演,她理了理衣裳站直了身子,满脸伤怀愧疚:“殿下,昨日之事,都是卑职的不是。” 薛见还没说话,那个高壮汉子已经忍不住斥道:“你把殿下拉过来给你当垫背,殿下险些断了一条胳膊,区区一句不是就能盖过去了?!” 薛见转头瞧了高壮汉子一眼:“平川,退下。”显然他并不喜欢别人贸然插话,哪怕是为自己说话。 平川心不甘情不愿地看了眼阿枣,这才退下了。 薛见淡然瞥了眼阿枣:“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你是情急之中无意拉住了我?” 当初沈长史就是这么说的,然后被打了几板子,薛见也起了彻底除掉她的心思,阿枣当然不会走老路,她定了定神,捂着心口沉痛道:“实不相瞒,卑职是故意的。” 薛见;“” 阿枣见他给噎住了,一脸的大义凛然:“卑职是想着,那帮人既然敢设法对您的马车做手脚,万一再派刺客来暗杀您怎么办?卑职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以身为盾,护在您身前啊!后来伤了您,卑职实在是歉疚得很,所幸您没事,卑职就放心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满脸坦然不是装的,毕竟坑男主的事又不是她做的。 薛见直起了身,带了几分兴味看着她,长睫微动:“这么说,我反倒要谢你了?” 阿枣凛然道:“这本来就是卑职该做的,您要是说谢可就是瞧不起我了。“ 薛见:“” 阿枣见好就收,深深行礼:“是卑职护主不力,请殿下责罚。”反正就咬死了护主不力。 薛见若有似无地挑了下唇,竟也顺着她的话说:“既如此,念在你一片赤诚的份上,就扣你三个月的薪俸,下不为例,你先退下吧。” 阿枣知道他没怎么信,今天先逃过一劫再说,好感度以后可以慢慢刷,现在哪怕说她改邪归正了薛见也肯定不信。 薛见修长的手支着下颔若有所思,对她的那番话自然一个字不信,若是沈入扣有这份忠心,还会跟楚贵妃六皇子等人勾连?让他觉着的奇怪是他今天似乎学聪明了不少,沈长史是一根别人埋在他府里的钉子,往日蠢笨的时候还没什么,如今这钉子开了窍,却不是他想见的。 他面色漠然,眼底还带了几分阴冷,又把平川叫了回来,问道:“你方才去叫他的时候她已经醒了?瞧见他在做什么了没有?” 平川似是十分不愿回想,费了半天劲才想出一个比较文雅的说法:“回殿下的话,他,他在摸脐下三寸之地。” 薛见:“”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第 2 章 方才事情发生的太快,导致阿枣没有反应的功夫,她神情恍惚地出了庭院,在原地站了好久才接受自己穿越到一本书里的事实——好在大jj是肯定没长了,书里还提过沈长史是易容的,所以原本的脸肯定不是这张男人脸。 阿枣苦中作乐地安慰自己,又擦了擦脑门子的冷汗,正好这时又有底下人过来,比了个请的手势;“长史,殿下说您既然醒了,就先回家将养着吧,后日再来当差也不迟。” 阿枣点了点头,底下人送着她一路出了皇子府,她一出门才想起来不知道家在哪,书里隐约提过在一个叫四角胡同的地方,看见不远处有轿夫,一模兜里就十来个铜板,只得靠脚走,于是打听着回了四角胡同。 她正琢磨着怎么找家门,胡同口站着的一个容貌秀丽的中年美妇,一见她立刻扑过来一把把她搂住:“你可算是回来了,担心死为娘了,伤的怎么样?重不重?” 阿枣估摸着这是沈长史的娘李氏,她勉强点了点头:“伤的倒是不重,就是头疼,有些事记不清了。” 李氏听的心甘乱颤:“这还叫不重?” 阿枣怕说多了露馅,只得捂着脑袋道:“娘我头疼,想歇会儿。” 李氏也不敢再说,半搂着她进了一间小四合院,又拉着人进了屋扶着她躺到床上:“丝丝,你先歇着,娘去给你做饭。” 原来沈长史的真名叫沈丝丝,她女扮男装当长史之后就改名叫沈入扣了。阿枣躺在床上,脸跟细针扎似的痒痒,确定李氏真的走了,用力挠了几下自己的脸,又冲到铜镜跟前细看。 脸上的皮肤微微有些发皱,几处地方已经起了皮,一眼就能看出破绽来。易容肯定得有易容和卸妆的工具啊,阿枣对原身的脸还是挺好奇的,毕竟现在这张脸自己要用了,她翻箱倒柜半天,终于在一处小木匣里找到了许多瓶瓶罐罐,每个小瓷瓶都贴了用途,匣子最底下还放着一本封皮写着《易容术》三字的书。 她伸手把标着‘去容’的小瓷瓶拿起来,又打了盆温水来,按照书上讲的步骤把脸上的易容卸了。书里并没有具体说过沈长史长什么样,只在她事败之后为了保命试图勾搭男主的时候提了一句自恃美貌,阿枣还见了亲娘李氏的长相,估摸着也就是个寻常美人。 她偏头看了眼铜镜,镜中人不过十六七岁,姿容昳丽,花颜极盛,尤其是一双桃花眼含着似水柔情,一转头一抬眼就能勾去人的魂魄,沈丝丝的美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妖气,像尖刀。像烈酒,扎的人眼睛生疼,不光皮相美,骨相更美。这要是再长开些那还了得? 难怪敢仗着美貌去引诱男主,阿枣还没来得及感慨呢,一想到这种神级颜值薛见都能下狠手,顿时萎了。不过想想薛见那种颜值沈丝丝不也说卖就卖,看来两人都不是颜控属性。 她自娱自乐了一会儿,又小心把那本讲易容术的书取出来翻看,书底下还压着块浑圆的玉佩,她看没什么特殊的就把目光落在书上了。 整本书大概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形似,讲的是一些具体的易容法子,第二部分是神似,教人如何模仿别人的举止神态,第三部分就比较有意思了,讲的是迷心,只要能迷惑住人心,哪怕前两条做不到也是可以的。 阿枣来了点兴致,把迷心那部分的文言文仔仔细细地读了好几遍,理解完之后就囧了——这部分说是教易容的,其实有点像催眠术,得配合那块玉佩一起使用,她拿起那块平平无奇的圆玉佩瞅了眼,犹豫片刻,还是把它塞到了怀里,瞧这易容术挺靠谱的,没准这个也能用的上呢。 研究完易容的事,阿枣摸了摸荷包里的两个个铜板,又开始翻箱倒柜地找钱,最后只在旮旯角里摸到了七八个铜板,连银子渣都没见着,也就是说她现在总资产就剩下口袋里的十来个铜板了! 阿枣:“”她本来还觉着罚薪俸比打板子轻多了,现在她倒是宁可挨板子,总比连饭都吃不起强 外面李氏已经在敲门了:“丝丝,饭已经准备好了,你出来吃两口吧。” 阿枣忙应了声,关上箱子出了门,李氏摸了摸她后脑的包:“娘给你做了清汤面,你这些日子吃点清淡的。” 阿枣忍不住抬眼看了看李氏,李氏相貌只在秀丽,沈丝丝却堪称倾国佳人了,难道长的像爹?书里也没提到沈长史有爹啊。 她也不敢多问,两人进了吃饭待客的正屋,阿枣就见有个青年蹲在墙角,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我是土豆我是土豆我要发芽我要发芽” 李氏走过去把青年拉起来,小声哄道:“阿扣,咱们先吃饭好不好?吃完饭再发芽?” 青年站起来一甩手:“我不!我是土豆,土豆不用吃饭!” 阿枣:“” 她此时才看到青年正脸,跟她易容后的脸几乎一样,她一下子想起来青年是谁了——就是沈丝丝装扮替代的哥哥。 原本沈入扣是二甲进士,前途无量,没想到回乡的时候竟遇到了山贼,人被打成了痴儿,一家子的希望眼看着就没了,她便和李氏瞒住了沈入扣疯了的消息,自己假扮成亲哥,带着一家子上京城谋生求医。 作为炮灰,沈丝丝可以说是脑子笨心还黑,被读者百般唾弃,但她的勇气她对家里人的关护,却是书里没提到过的。 阿枣在心里感慨了会儿,她本来想问李氏借钱的,现在说这话又有点不合适,只得暂时按捺下了。 此时李氏已经把沈入扣哄上了桌,晚饭很简单,就是三碗清汤面,上面卧了个鸡蛋,撒了点葱花,阿枣确实饿了,端起碗稀里呼噜吃了一半,放下碗就清了清嗓子,想要跟李氏说说借钱的事。 没想到李氏拿着筷子欲言又止,瞧了眼儿子,再瞧了瞧闺女,最终放下筷子,对阿枣道:“丝丝,要不咱们别给你哥看病了?” 阿枣愕然道:“为什么不看了?” 李氏叹了口气:“你哥这病就是个无底洞,咱们家上下拢共就剩不到一钱银子,米缸面袋已经见底了,鸡蛋只剩下四五枚,这个月房租钱还没给人家交,哪里有钱再看病呢?” 阿枣:“” 李氏又摸摸她后脑勺的大包:“再说你这伤也得将养着,再熬上大半夜写写画画多累啊。” 阿枣脱口疑惑道:“写写画画?” 李氏只当她现在脑子不清楚,便解释道:“是啊,你不是答应了给长风书局写书画画吗?怎么连这茬都忘了?”她说完又轻轻一拍脑门:“提起这个我才想起来,书局的人昨天来催稿了,我说你不在他们才回去,估摸着明天还要过来。” 沈入扣无论自己学过什么,回来之后都会教给沈丝丝,而且她在画画上又颇有天赋,能学成并不稀奇。 阿枣翻箱倒柜的时候看到了不少颜料和毛笔,不由眼睛一亮,这事原书里没提到过,没想到沈丝丝还会写小说呢? 她满脸愧疚地看了眼还在玩筷子的沈入扣,眼底泪光隐现,低声对阿枣道:“等书局的人明天救过来了,你跟他们说说你最近写不了了,你哥这病咱们不治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固然想治好儿子的疯病,却也不忍心再拖累女儿。 阿枣忙道:“病还是要瞧的,钱的事我来想办法,娘只管给哥哥瞧就是了。”沈丝丝千辛万苦来到京城,想必也是为了帮兄长求医,总不能才占了人家身体就剥夺人家兄长看病的权利,那也太缺德了,还是得想想法子。 李氏还想再说,阿枣忙劝道:“再说我这不过是小伤,等结痂了自己也就好了,不过是写书作画吗,不耽误什么的。” 李氏这才满面疲惫地点头应了,她吃完饭在院里转了几圈熟悉环境,然后回到屋里把颜料毛笔之类的归置归置,也不知道是不是原身残留的影响,竟然一抬手就知道哪样该归置在哪里,不过片刻各色颜料就被收拾的十分整齐。 听说沈丝丝画本画的颇不错,她又铺开草纸练了几笔,应该是这具身体天赋异禀,上辈子她倒是学过毛笔字国画,日常书写没问题,而且原来也不知道拿着手机悄咪咪看过多少小说,靠写小说为生应该没问题吧? 她涮完笔又把易容重新练了一遍,虽然复杂但是出乎意料的十分顺手。 阿枣心里惴惴地睡下了,梦里不是被男主拿大刀砍死,就是穿越的身份被发现,被当成妖孽活活烧死第二天一早,她才顶着两个黑眼圈穿好衣裳,李氏就来叫她,叹气道:“催稿的张师傅又过来了,你去瞧瞧吧。” 她指着赚这个钱呢,也不敢怠慢,穿好衣裳就出了屋,张师傅果然在院里等着,见着她立刻迎上来笑呵呵道:“沈先生,您的新书已经卖出了两千册了,京里不少人都十分追捧,奉您为大家呢,我是来给您送样书的,顺便问问,您的第二册什么时候写好?不少人等着看呢。” 没想到沈丝丝还是个丹青大手,这就有意思了。 阿枣给他捧的有些飘飘然,虽然不是自己写的,但也与有荣焉,于是带着大师的矜持抖了抖衣袍,勾唇笑道:“好说好说,样书呢?能否让我瞧瞧?” 张师傅捧出两本来:“这是您新写的两册。” 阿枣为了装逼,轻飘飘用两根手指翻捻起书页,就见书页上的人物精细,还配了娟秀隽永的文字,但是 “春春春春宫?!” 阿枣整个人都不好了哇!为啥没人告诉她沈丝丝是写春宫的哇!有没有点节操了嗷! 张师傅笑眯眯地递过来另一本:“是啊,还有一本龙阳艳戏。” 阿枣:“”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第 3 章 这本书设定的故事背景是乱世,主角所在的国朝也才堪堪定了二三十年,而且也不是唯一统治者,只是其中国力最强盛的一个,由于社会阶层变动,所以很多会识字作画的王孙公子流落街头,以卖字卖画为生,朝廷也没有明确限制哪些题材不准出,这也造就了小说产业的繁荣。 书局吗,为了挣钱就会把正经书和不太正经的书一起卖,于是沈丝丝就想到这么一个快速赚钱的兼职。 阿枣喝了几口水才压下吐血的冲动,张师傅惶恐道:“您怎么了?” 阿枣虚脱摆摆手:“没事。” 张师傅松了口气:“没事就好,龙阳艳戏已经全部出完,按照咱们红契上定下的时间,春闺秘史第二册下个月初十就要交稿了,我怕您贵人多忘事,所以顺道提醒一下您。” 还有红契?这下想赖账都赖不了了。阿枣听了想打人,但为了五斗米不得不折腰,绷着脸答应下来:“我知道了,等会儿就开始画。”不行也得抛弃节操硬着头皮上了。 她说完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询问道:“张师傅,润笔费能不能提前预支些?我家里出了些事,身边又没有银钱能支用” 张师傅听到一个钱字,一张老脸如同被寒风刮过般凛冽:“您当初跟我们掌柜的说家里困难,已经预支了一半润笔费了,春闺秘戏的下册还没着落呢,我也不好意思舔脸向掌柜的开口啊,您这就是为难我了” 那钱想必也是用来给沈入扣看病了,阿枣听完也不好再说,张师傅又道:“您也别灰心,我们掌柜的说了,您只要把下册尽快赶出来,剩下的一半立马给您,一交稿就结钱,您可是咱们书局独一份!别的人哪个不是出了三个月之后才结账的?” 这下阿枣就是想拖稿也不能够了,张师傅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又拿出一个圆肚的白瓷瓶,笑的有些神秘:“这瓶花露叫吴越歌,是掌柜的让我带给您的,说您一定喜欢。” 阿枣伸头闻了闻,香味浅淡清雅,她估摸着是类似香水的东西,便伸手收了:“替我多谢掌柜的了。” 张师傅笑着摆了摆手,转身走了,阿枣随手把瓷瓶收到怀里,扔下节操把那本春闺秘戏上册看了看,沈丝丝还给自己起了个颇为风雅的笔名——玉瑱君。整本书其实也没什么内容,就是一个深闺妇人以各种姿势和人鼓掌的故事,每幅图下面都配有文字。 沈丝丝一个未出阁少女,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些高难度姿势的啊! 阿枣怀着敬畏的心情从头看到尾,整体来说续写难度并不大,因为整本书也完全没有啥剧情,她只要构想出更新奇的姿势来就行 她心情复杂地摆好笔墨,上辈子看过的里番不老少,自己画还是头一回,她本以为画这玩意十分困难,没想到动笔的时候还挺顺手的,尤其是胸中有料动笔的时候就好像画过千百遍一样,两三个时辰就画了四五张,她放心之余又开始为自己的节操担忧。 阿枣画到深夜,直到李氏来催才吹灯睡觉,本来睡的饱心情也好,但一想到薛见只给她放了一天半的假,下午就要继续去男主府邸当差,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顿时浑身哪哪儿都不对了。 她吃过早饭,磨磨蹭蹭半天才出门。 尽管认识了一个全新的沈丝丝,但是对于薛见这事吧,她做的确实不地道,薛见当初也没招惹过她,她对这位不受宠的皇子却全然没放在眼里,一转头就联合别人算计男主,她可以对家人有情有义,也能对外人如此凉薄无情,人果然是复杂的生物。 她感慨完又开始回忆剧情,虽然沈丝丝已经暗算过薛见,薛见此时不仅没堤防她,反而出去办事赴宴见人都会把她带上,给她造成了自己很得信用的假象,以此利用她继续传递错误情报,以求麻痹旁人。这种情况逃跑也不是不行,但她又有公职在身,家里还有老娘和疯了的亲哥,拖家带口的能跑到哪里去? 更别说她此时已经暗害过薛见,以书里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就算她跑了,难道薛见就不会追杀吗? 所以她要利用这段时间,努力展示自己的人畜无害,打小男主的杀心。阿枣给自己捏了个忠厚老实清纯不做作的小白花形象,规划了一下未来的路线才进了皇子府。 这个架空的朝代皇子也是要干活的,长史虽然是朝廷委派的官员,但性质却有点像幕僚,薛见不得宠,幕僚自然也不会是什么人才俊杰,他府里共有三个长史,一个是年级大到可以给他当祖宗的王长史,另一个是豪门富家子周长史,进来混个资历的,请假的时候比干活的时候多。阿枣忍不住还想着怎么让男主看到自己的清纯不做作,看了眼左边的歪瓜,又看了眼右边的裂枣,再看看比歪瓜裂枣还不如的自己,顿时觉着前路更加渺茫。 不过好在她运气不错,周长史干了还没多久就说肚子疼,潇潇洒洒地请假走了,阿枣满脸懵逼地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做什么,还是王长史颤巍巍地递给她一沓账目:“沈长史,这是最近府里修缮维护的账目,我才核对好,我走不动了,你帮我交给殿下吧。”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阿枣忍着激动接过账目:“行,我这就给殿下送过去。” 王长史叮嘱道:“殿下在西苑帮太后娘娘炫戏,你去西苑找他吧。” 阿枣点头应了,顺手拉了个下人带她去西苑,果然见薛见坐在一方水榭里,平川在他身边伺候着,隔着清浅池水便是戏台,上面有个柔眉顺眼的戏子在低吟浅唱,音调婉转悠扬,薛见似有些漫不经心,只偶尔抬眼一瞥,很快又低下头写着什么。 她想了一下,书里薛见是养了个戏班子的,而且这个戏班京城闻名,就连太后也十分喜欢听他府上的戏班唱戏,如果她没记错,戏班的班主是 她才想到这里,人就已经进了水榭,此时湖面起了凉风,平川让人取来披风亲手给薛见披上,薛见原来差点吃过算计,因此不喜丫鬟近身,但平川到底是个男子,又是武将,做这些事手脚粗笨,前面的系带没系好不说,还把薛见前胸的衣裳弄皱了。 阿枣犹豫着该不该帮忙,薛见这时候才见到她,一见到她就想到脐下三寸那事,好奇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顿了下,微微挑眉,这才道:“你过来。”又看了眼平川:“让沈长史来。” 大概是上回掏鸟那事儿给平川留下了心理阴影,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竟也没说什么就退下了。 阿枣把手里的账本放到一边,走近看了几眼,小声道:“请殿下把身子抬起来些。” 披风是丝绸料的,十分柔滑,系好了带子稍微一动就会散开,阿枣看了眼,披风里有个暗扣,她把暗扣扣上,想到自己只会打蝴蝶结,于是把系带左绕右绕,系了个有卖萌嫌疑的蝴蝶结。 薛见看了眼也没说什么,阿枣想搭讪表现一下小白花人设,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薛见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微有不耐:“沈长史还有事?” 阿枣搜肠刮肚地找话题:“殿下您的伤好的怎么样了?”说完才发觉自己这话头起的真不怎么样。 薛见抬头瞧了她一眼,似有些诧异,似笑非笑,眼底的朱砂痣十分灼目:“尚可。”他淡然道:“你身子可大好了?回头我命人送些枸杞沙参给你。” 莫名其妙,那不是补肾的药吗?她看起来很像肾亏吗? 阿枣只得道:“多谢殿下。” 这下又没话说了,阿枣恨不得把‘清纯不做作,单纯又无害’十个字字贴自己脑门上让他看见。 薛见继续提笔写字,虽然他只是扭伤了手腕,但手上力道控制不好,悬腕研墨的时候墨汁难免溅出来了些,又看了眼在一边干站着的阿枣,眯了眯眼,问道:“你还忙吗?” 听话听音,阿枣这点颜色还有:“不忙不忙,卑职来帮殿下研墨吧?” 薛见懒洋洋地道:“不必,我自己来就行。” 一边说一边十分自然地把手里的墨锭递给她,阿枣:“”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蛮诚实的。 阿枣卖力给她研墨,又小心觑了眼他的神色,一边在心里暗暗叹息,瞧这位殿下神色自如,谁能想到他已经在算计沈入扣了呢? 她正在神情复杂地偷瞄,冷不丁薛见抬起头,两人正对上,阿枣讪讪地低下头,他漫不经心地道:“稠了。” 阿枣忙又加了点清水进去:“您稍等,马上就得。”为了凹人设,她又别别扭扭怯声怯气地道:“卑职第一次给人磨墨” 薛见就看着她手忙脚乱地加清水,沈入扣的性格她至少看透了七八分,目光短浅,狂妄愚昧,但自从她昏过去又醒来之后,性子似乎发生了怪异的改变。 他冷不丁问了句:“长史觉着自己是什么性子?” 阿枣凹人设凹的太入神,脱口道:“清纯不做作。” 薛见:“”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第 4 章 一个敢当着人面自渎的人好意思说自己清纯?! 薛见听了想打人,闭了闭眼才道:“你真是这么看自己的?” 阿枣说完也囧了,还得硬着头皮给自己挽尊:“对,卑职就是这么看自己的,打小就有人夸卑职清纯可爱,而且向来省心不做作。” 老司机何苦称自己是学前班。 薛见觉着沈入扣不是变聪明了,是变奇葩了 他又深深地看了眼阿枣,这才提笔继续写字,写的时候长眉还微微蹙着,看起来并不喜欢这份差事。他手腕本来就伤着,并不适合长时间悬腕写字,在落下最后一笔收力之时,手腕微微颤了颤,‘凉’字的最后一笔稍稍有些歪斜,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不过薛见显然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把这张随手就扔了。 阿枣本来没敢多看的,但在他扔下的那一瞬没忍住瞥了眼,见是寻常风花雪月的联句,不由得暗暗纳闷,在她心里男主每天不是算计人就是在算计人的路上,没想到还有这份闲情。 在她诧异的档口,薛见已经又重新铺了一张宣纸,以青瓷镇纸压住,站起来继续写字,这次状态更加不好,第二笔的时候就已经稍稍斜歪,阿枣又开始凹人设:“殿下不如歇歇再写?既然只是普通练笔,小心别累着了。” 这些联句其实是太后的吩咐,他虽然不得皇上的待见,但好在还算得太后疼爱,太后虽然对所有皇子都差不多,但惜他生母早逝又不得皇上待见,主要是觉着他也是个能干孩子,便多对他存了一分怜爱,知道他字写的好,有意帮他在皇上跟前露个脸,便让他多写几张,她好能挑一副最好的挂起来。 薛见虽然不以为意,但也不好拂却太后的好意,他听见阿枣说话,偏头瞧了她一眼,心头微微一动,悠悠道:“帮太后写几幅字而已。”他忽又问道“我听说你不光字写的极好,而且还会仿写大家字迹?” 阿枣心说沈丝丝点亮的技能还不少,犹豫片刻才道:“回殿下的话,卑职的字不过尔尔。” 他微微一笑:“你既然不想,那便算了。” 阿枣读出了他眼里的深意,知道他说算了肯定不会这么算了,只得逢迎道:“卑职好久没有练字了,十分技痒,再说您手腕还没好全,还请殿下让卑职为您分忧,不然卑职心里难受!” 薛见哼笑一声,把笔递给她:“既然你如此要求,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阿枣:“” 妈的智障! 她不得不装作一脸感激的样子接过毛笔,又把薛见的字反反复复的看了会,这才开始动笔,费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才写了‘幽窗’两个字,她个人习惯在落笔之后轻轻顿一下,写完之后下意识地停笔去看薛见。 薛见低头看了会儿才道:“继续。” 阿枣写着一对儿联句,薛见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见她写完第一句才道:“已经好了。” 她做事的时候有个习惯,一旦全神贯注很难被外物干扰,别人说什么她听不见也看不见,薛见见她没反应,两指按在她手背上:“可以了。” 微凉的手指堪堪触及手背,阿枣一个激灵,忙缩回手放下笔垂手立在一边。倒是薛见有些讶异,没想到一个男人的手竟会这般滑腻,滑不溜手一般。 阿枣自己暗自把两幅字比较了一下,论相似程度大概有五六分,形似神不似,虽然模仿了字形,但是远没有薛见那种茕茕孤傲的风骨。 薛见片刻便收回思绪,目光在她最后一顿上停了一瞬,阿枣带了点期待问道:“殿下,卑职写的如何?” 薛见颔首道:“写的不错,既然写的这般好”他悠然道:“你就拿回去挂到自己屋里吧。” 阿枣暴躁了,既然不打算用让她仿写个锤子啊!早知道她就随便打发了,写那么认真干嘛! 阿枣一口气给憋了回去,过了会儿才道:“多谢殿下。” 他的字是一绝,比很多大家的毫不逊色,所以京城有不少文人雅士会重金求字,前几日京里有人仿他的字拿去出售,虽然不算大事,但也多多少少是件麻烦,他又知道沈入扣有仿写的本事,现在看来并不是她了。 阿枣站在原地踌躇片刻,虽然两人相处表面上还挺和谐,但薛见心里想什么谁知道呢?总感觉怎么好感度反而降了?这也不能怪她,她交朋友从来都是随缘,处得来就处,处不来就做点头交,还从没有特意讨好一个人,而且薛见这种人也不是你讨好的好他对你就能刮目相看的。 她越想越是郁郁,一脸惆怅地准备撤退,就见拱桥上缓缓行来一个丽人,丽人外罩着一身红纱罩衣,里面用金线绣了百蝶穿花图,每行一步头上的牡丹步摇便轻轻摇晃,一般人穿大金大红会显得十分俗气,但她则不然,不但不落俗套,反而显出别样的艳丽和张扬来。 美人款款行来,每走一步风韵十足,她身材高挑丰满,薛见差不多是一米八四八五的高个,这妹子比薛见也差不了多少,更别提阿枣。 阿枣一看她的装束就知道美人是谁了,她名叫申妙,书里提过薛见曾经救过她,她就死心塌地地跟了薛见,还亲自建了个名动京城的戏班,明面上是红火的戏班,内里却是替薛见收集各个权贵高门情报的组织——值得一提的是,她还是薛见的红颜知己之一,性子是妖艳贱货那种类型的。 这里不得不说阿枣其实没把那本叫《江山入我怀》的书看完,看到沈长史死了之后,她觉着男主行事有点偏激就弃文了,反正她看过的那部分两人没有正式确立情侣关系,只是互相帮扶写的十分引人入胜,只是看评论里有不少大牛分析书里的女性角色,申妙是薛见红颜之一的印象根深蒂固。 等红颜走近了,阿枣眼睛都看直了,这妹子个子真高,真特么高! 申妙笑眯眯地走过来:“殿下觉着我让他们排的这出戏怎么样?太后和后宫佳丽们会不会喜欢?” 薛见对着她说话态度就自然许多:“太后最爱神怪戏,其次便是情情爱爱的,你看着排便是。” 申妙脸上仍是带笑,嗔道:“神怪戏也有唱的好唱的坏的,殿下别不上心,我瞧您压根没用心看吧?”她又道:“我这回招了几个好苗子,个个都眉清目秀的,太后见了定然喜欢。” 阿枣没想当电灯泡,见她过来本来准备自动下线的,没想到申妙美目一转,竟落在她身上:“沈长史?” 阿枣对她不敢怠慢,应了声:“姑娘请说。” 申妙拖长了腔道:“沈长史近来” 阿枣竖起耳朵就听她下半句:“似乎俊俏了不少。” 阿枣:“” 她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薛见,你未来红颜这么当着你的面夸别的男人长得俊真的没问题? 薛见目光也瞥过来,竟附和道:“确实,果然还是京里的风水养人。” 申妙吃吃一笑:“沈长史脸怎么红了?” 阿枣本来还想着讨好男主不成,但是可以讨好男主红颜啊,她听了这话立即打消了念头,吃不住这俩神经病,拱手告罪道:“殿下若是无事,卑职先告辞了。” 惹不起,告辞! 申妙就站在薛见身侧,若有所思地看着阿枣离去的背影:“殿下有没有觉得沈长史” 阿枣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听。 “屁股挺翘的。” 阿枣“”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5.第 5 章 薛见:“” 他下意识地落了一眼,发现沈长史的不光挺翘,而且腰肢纤细,竟比许多女子的腰肢还要纤细,显得更饱满挺翘了,就是板正宽松的官服也遮掩不住。 他收回视线才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不觉微有窘然,不过很快就淡了神色,申妙还以团扇掩嘴,轻声对薛见道:“殿下觉着呢?” 挺翘的薛见轻咳了一声,漠然看了她一眼,随即蹙眉:“胡言乱语。” 阿枣几乎是落荒而逃。 申妙轻轻摇了摇团扇,又跟薛见低声商量着等太后要演哪一折戏,商议完毕她忽然问道:“殿下觉不觉着沈长史最近有些不对?难道知道您知道了?” 薛见垂眸不语,若有所思,申妙歪了歪头:“要不要我帮您试探一二?” 薛见蹙眉:“不必,你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申妙耸了耸肩,然后才福了福身准备告退,又瞧着沈长史离去的方向,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 阿枣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往长史办公的东院走,没想到才走了一半就被申妙追上了,她笑意盈盈地道:“沈长史?” 阿枣看见她就忍不住皱起眉:“申姑娘究竟有何事?” 申妙优哉游哉地道:“好久没见沈长史了,想跟你打个招呼?”她笑盈盈地道:“长史原来不都叫人家戏子吗?怎么现在一口一个姑娘?我听着还不大习惯呢。” 阿枣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两件事,一沈丝丝和申妙的关系很不好,二申妙是来找茬的。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沈丝丝,申妙说话太不着边际,她听了都想暴力。 阿枣惹不起大哥的女人,只得道:“原来年少轻狂,前几日伤了一回,已经幡然醒悟,过去得罪之处还请申姑娘见谅,我他日定当摆酒赔罪。” 申妙竟然伸手在她脸上拍了拍:“赔罪有用的话要捕快干嘛?” 阿枣给她拍的心头火起,就见她收了满脸的戏谑,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一说前几日我倒是想起来了,你说殿下的马车到底是谁做的手脚?你把殿下垫在身下,当真是无意为之?现在殿下还伤着呢,” 她轻笑了一声:“殿下不计较,你以为我也能不计较吗?” 申妙竟然直接就问出来了,她居然直接问出来了!可是书里也没提到马车具体是谁动的手脚,这么一想沈丝丝还真是挺可疑的,不过这时候打死也不能承认! 阿枣道:“说话要凭证据,你亲眼看见我做手脚了吗?再说我伤的不必殿下重?休得信口开河!” 申妙笑眯眯地道:“看来无凭无据我是奈何不得沈长史了?” 阿枣心虚了下,她不会真有吧? 申妙猝不及防凑的更近,轻轻在她耳边吹气:“沈长史,那就得罪了。” 阿枣还没反应过来,她猝不及防地伸手直接把阿枣按在怀里,声音尖利哀凄:“沈,沈长史,你要做什么,你别过来!” 阿枣:“” 谁别过来!你别过来好吧!阿枣愣了一下,没想到申妙为了替薛见报仇坑她一把,竟然立即反应过来她想干什么,慌忙就想挣脱开,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她居然挣不开! 现在的情形就是申妙一边颤声说着救命非礼你别过来,一边死死地把她按在怀里不放手,阿枣的内心是崩溃的! 她这般叫嚷自然很快有人过来了,平川带着府里的护卫当即赶了过来,一见此情景当即大怒,这也太饥渴了吧!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殿下的手下人!但他一转头想到上回伸手掏鸟那事,又觉着沈入扣能干出这事来一点都不稀奇。 阿枣还不知道自己要在众人心中当很长一段时间的掏鸟侠,察觉到申妙手一松,立刻挣脱解释道:“我不是我没有!听我解释啊!” 平川抬了抬手,让人把阿枣辖制住,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我请殿下来定夺。”他说完真命人请了薛见过来。 薛见来之前已经听人把事情说了一遍,默然看了眼泫然欲泣衣衫不整的申妙,沉吟片刻才道:“怎么?” 申妙以手绢遮脸,略带得意地往阿枣这边瞟过来,似想看她怎么应对。 阿枣先下手为强,也不管是不是大哥的女人了,抢先一步解释道:“回殿下的话,刚才卑职正在路上正好好地走着,申姑娘不知道怎么就撞过来,然后就开始喊非礼了” 果然是没什么新意的解释,申妙无趣地撇了撇嘴,就听她话锋一转,笑的略带恶意,随即又摆出一脸忠厚来:“不过男女授受不亲,卑职既然不慎碰了申姑娘” 她轻咳一声:“卑职愿意娶申姑娘为妻,方全了她的名声。” 薛见:“” 申妙:“!!!”这是什么骚操作! 这提议看似不着边际,其实想想还挺有道理,沈入扣再怎么不行明面上也是官身,申妙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戏班班主,也就是说她如果承认阿枣碰她,她就得下嫁,来这么一出搞得跟她蓄意勾引似的。 申妙想着想着脸都黑了,阿枣皮了一下贼开心,老老实实地垂手恭立在一边,她才不信薛见会舍得让自己的红颜知己嫁给她呢。 申妙一时收不了场,僵着一张脸:“你,你胡说什么!” 阿枣乘胜追击:“申姑娘想要的不就这个吗?” 薛见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申妙,见她脸都气绿了才淡淡道:“我相信你们二人的人品,此事想必有误会,就此没过去吧。” 阿枣没想到自己还有宅斗天赋,顿时心情大好,背对着薛见冲着申妙挤眉弄眼顶起鼻子做了个挑衅的表情,待转过脸的时候瞬间变成了正经脸:“是,卑职也觉着有误会,哪里想到申姑娘不依不饶的。” 薛见道:“你先去当差吧。” 申妙本来气的连连翻白眼,但见她做鬼脸又忍不住笑了,倒觉着她有些可爱,正欲跟薛见说话,就见他挑眉问道:“沈长史调戏你?” 申妙耸肩,痛快否认:“怎么可能,我调戏沈长史还差不多。”她见薛见蹙眉,知他是不悦自己自作主张,忙反客为主道:“殿下难道不怀疑他知道您在利用他了?方才咱们应该一唱一和,我坑他的同时你护着他,这样他才会更信您信他。” 这话相当拗口,不过薛见却听懂了,只漠然瞥了她一眼,申妙笑嘻嘻地道:“当然我自也有私心,沈长史叫我多少声戏子?对我班里的人何等不屑?殿下还不许我找一回场子吗?” 她说完又想到阿枣做的鬼脸,自己撑不住又笑了:“不过我觉着沈长史晕这几天,聪明不聪明的另说,人倒是讨喜了不少,没原来那么面目可憎了,殿下觉着呢?” 薛见长睫微动,面不改色地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你最近好生安排着排戏吧,无事别回府里了。” 申妙脸色一苦,幽幽地叹了口气,薛见恍若未觉。 这是阿枣自打穿来之后头一回凯旋,像只志得意满的大公鸡,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她昂着下巴得意了会儿,琢磨了一下又觉得不对啊,申妙不是男主红颜之一吗?一般男人听到自己女朋友被调戏不应该勃然大怒上来先抽调戏那人两嘴巴子吗?怎么薛见这么淡定? 阿枣百思不得其解,琢磨了会儿又很快跑毛了,无聊到在长史办公的地方左转一圈右转一圈。 薛见有什么重要的事也不会交给几个不着调长史,因此长史的工作十分清闲,她晃晃悠悠到下差的点了,稍微收拾收拾就回了家。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薛见下午真的送了她许多补肾的药,搞得她揽镜自照半天,难道她真的长了一张肾亏的脸? 一回到家里,李氏看见她便松了口气,忙拉着她进了屋,给她指着桌上的几样药材补品,解释道:“今儿有个穿着打扮挺华贵的男人来咱们家给你送这些东西,我本来没打算收的,不过他硬是留下了我也没法子。” 阿枣愣了下:“是书局的人送来的吗?他说什么了吗?” 老张虽然没法给她争取另一半的润笔费,但是对她还是相当不错的,时不时送些水果蔬菜和小玩意来探望,有些盒子阿枣还没来得及打开看。 李氏摇了摇头:“瞧着不像,他也没说什么,只跟我说让你好好将养着。” 阿枣仔细想了想,书里还跟沈丝丝有牵连的就是楚贵妃和五皇子那边了,难道是那边送来的? 不过她也没思考多久,刚刚入夜她还没来及吃晚饭,就有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敲响了沈家大门,阿枣忙出来迎客,中年男子呵呵一笑,寒暄道:“沈长史,别来无恙啊,您可让我老陈好找,上头听说您受了伤咳担心得紧,特地让我给您送些补身子的药来,没想到您不在,我只得再次叨扰了。”他还以为阿枣在家修养着,没想到竟扑了个空。 现阶段不管是五皇子那边还是薛见这边她都不敢得罪,只得笑笑:“陈大人有什么事?”她以为这人是楚贵妃娘家派来的,压根没想到是宫里的内侍,固以大人称之。 她歪打正着,陈公公面露几分愉悦,目光环视一圈,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找个僻静之处细说。” 阿枣咳了一声:“大人稍等。” 由于沈家实在没啥好东西,她只能借花献佛,返回身把薛见给的补肾的补品拿了几包,犹豫片刻,觉着老张送的应该都是一些用来把玩的小物件,于是把其中一个没开过的盒子也抓在手里,出去塞给陈大人:“小小东西不成敬意,还请大人笑纳。” 她又道:“街口有一家茶楼,咱们去那边谈吧。” 现在先虚与委蛇,敷衍着楚贵妃这边,免得他们对她家里人,最好能当个无间道,想法子利用一下他们,以后更好向薛见投诚。 陈大人收到东西还暗暗称奇,沈入扣这个穷逼竟然舍得送人东西了!他不着痕迹地拨开木盒的锁子看了眼,随即身子僵了僵,月光打下来照在他铁青的脸上。 沈入扣给他,一个太监,送了几包补肾的药,和一个银制的假jj!!!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6.第 6 章 由于沈丝丝画的龙阳秘戏十分生动传神,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所以老张下意识地觉着她是此道中人,为了拉住书局的当家作者,老张投其所好,送了不少稀奇古怪能够用来行床笫之欢小玩意给她,有的太过奇怪以至于她没认出来,只当是把玩的物件,有的盒子压根没来得及打开。 阿枣一转头看见他面色古怪,奇道:“大人怎么了?” 大部分太监对这事儿都比较敏感,陈公公下意识地以为她在嘲讽自己,羞辱完自己还装样,差点把东西砸她脑袋上,但想到楚贵妃的吩咐,硬是咽下了这口恶气,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走吧。” 阿枣还不知道自己老张被坑了一回,给瞪的莫名其妙,撇了撇嘴才带着他去了茶馆:“大人有什么事说吧。” 其实楚贵妃和五皇子不止在薛见府埋了钉子,不少已经弱冠的皇子府里也有她埋的暗线,只不过她收养过薛见几年,知道他的才干,对薛见比较上心罢了,平时也都是沈丝丝主动联系楚贵妃娘家人,娘家人再把消息递进宫里的。 而阿枣穿来之后,当然不会主动递消息过来,而薛见近来又颇入太后的眼,楚贵妃便有些坐不住了,便派了宫里人借着探亲的由头,来找沈丝丝探听消息。当然这么干的也不会只有楚贵妃一个,薛见在别的皇子府想必也有钉子,大家彼此彼此罢了。 阿枣为了不让楚贵妃看出她有反水的心思,还主动给陈大人倒了杯茶。 陈公公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往常都是沈入扣主动说薛见府上有那些异动。陈公公等了会儿见她没打算开口,只得主动问道:“近来四殿下可有什么动静?长史许久没来回话了。”他说完似乎觉着自己问的太直接,又补了句:“贵妃娘娘对殿下一直挂念着呢。” 阿枣沉了沉心,为难道:“不知道是不是前日马车出事的缘故,殿下最近似是对我生了疑心,好些事也不让我经手了。” 陈公公面色一沉,喝了口茶,缓了神色才道:“太后的生辰不到两月就要到了,四殿下可有备好生辰礼?“ 阿枣听完暗暗摇头,楚贵妃到底是久居深宫太久了,眼界未免有些窄了,区区一个生辰礼还值得费心打听?难道怕自己儿子送的贺礼被比下去了? 她暗中猜测了一阵,又估摸着今儿早上排的戏就是要献给太后的,但她既然决定了要抱男主大腿,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慢吞吞地道:“前几日殿下似乎买了樽白玉观音进府。” 陈公公眼睛一亮,阿枣又补了句;“不过还有两个月呢,指不定殿下的心思会有什么变化。” 陈公公显然对她的模棱两可很是不满,看了她一眼才慢慢叹了声:“这么多年了,殿下身边也没个贴心人侍奉着,贵妃娘娘着实替她担心,这些年正经闺秀没找着,最近倒是跟个戏子厮混,那戏子你可清楚是什么来历?“ 一个内侍敢这般直接问她皇子婚事,可见楚贵妃还是挺信她的,阿枣心里汗了下,继续打着太极:“申姑娘似乎家境贫寒,当初被太子救了之后一直帮殿下做事。” 陈公公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些事他都知道,要沈入扣有什么用! 他强压着火气,又问了几个问题,阿枣要么插科打诨,要么干脆装不知道,陈公公想到那个银色的假jj,一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阴测测地道:“枉费娘娘和五殿下赐下银子让沈长史的兄长看病,还特地使楚威候府帮沈长史寻医问药,无有不尽心的,沈长史就是这么回报娘娘的?”楚威候是楚贵妃娘家,这话既有提醒,更有胁迫。 阿枣这才恍然了,穿越来这忌日,她觉着沈丝丝也不是那等十恶不赦之人,最多有些娇蛮的小姑娘脾气,原来是为了给兄长治病,难怪她会跟楚贵妃合作呢。她可能一开始只是为了为兄长赚一分救命钱,但是在朝堂争斗后来越陷越深,怕也才出来薛见若是知道了她背叛之事不会对她手下留情,所以想着先下手为强,反而搭上了自己性命。 阿枣想完这些心里更加复杂,还不得不跟陈公公飚戏,理不直气也壮,昂着脖子高声道:“公公若是不信我,咱们就到楚贵妃面前理论理论,我对上头吩咐下来的事儿绝对上心,您要是再敢冤枉我,别怪我说话不客气!” 陈公公:“” 陈公公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气的胸膛连连起伏,又怕她嚷嚷的太大声被人听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拂袖走了。 阿枣本着茶钱不能白掏的精神把一壶茶喝干净才抹了抹干嘴走了,回到家里李氏特地给她留了一份饭,最近家里捉襟见肘,晚饭是清一色的咸菜稀饭,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碟子里有一枚白煮蛋,她草草吃完饭,满腹心事地上床睡觉。 第早上刚到东苑长史当差的地方,就看见王长史脸青纯白地坐在书桌前干呕,阿枣吓了一跳,忙走过去扶住他:“老爷子您怎么了?” 王长史青着一张脸摆摆手:“今儿早上贪多吃了四五个油糕,感觉上腹不大舒坦。” 周长史忙递了一杯茶水过来,阿枣道:“您先喝口清茶清清肠胃,我等会儿给您泡点神曲消食茶。” 王长史难受的话都说不出来,接过茶水大喝了几口,没想到这一喝反而坏了,被半凉的茶水一激,他老人家猛地弯下腰大吐特吐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心碎的味道,阿枣还是知道尊老爱幼的,忙屏住呼吸扶着王长史去一边休息,王长史白着脸坐了会儿又觉着腹中在哪吒闹海,说了一声便匆匆往茅厕赶去了,阿枣摇了摇头,回了当差的地方帮着收拾王长史方才吐出来的脏污。 周长史出身富家,难免有些纨绔习气,只在一边袖手瞧着,转眼收拾完,周长史这才掩住鼻子皱眉道:“这味道怕是一天都散不去了,咱们还怎么当差啊?”又低头闻了闻自己衣服:“总觉着我身上都是一股子馊饭的味道。” 阿枣随身带着老张送的那瓶花露,先把窗子打开通风透气,然后取出花露在屋里洒了点,整个屋子的酸臭味为之一散,反而弥漫着一股清雅香气,她又给自己后颈和耳后点了点,问周长史道:“周长史可要来点?” 周长史闻到这香气,先是一怔,然后再是双眼发亮地盯着他细看,面带喜意的接过花露,笑道:“好啊。” 他接过来却不用,反而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阿枣,随即笑道:“沈长史好品味,据我所知这花露名唤‘吴越歌’,不仅气味清新雅致,更别有内涵。” 阿枣顺着他的话道:“我也是觉着它别有内涵才留下的,周长史若是喜欢,我回头送你一瓶。“ 周长史笑意更深:“那我就在这里先谢过沈长史了。” 他还欲说话,就有下人来传话,说殿下请她过去,阿枣愣了下才跟着下人去了正院,就见正院里才撤了香案陈设,似乎是才接过圣旨。 阿枣走到薛见面前欠身道:“见过殿下,殿下有何吩咐?” 薛见似是闻见她身上的香气,眼底略过一丝诧异,抬了抬眼,眼尾处的朱砂痣显得异常艳丽:“吩咐倒是没有,不过有东西要给你。” 阿枣怔忪道:“您,您要送我礼物?这不年不节的” 薛见对她的自我感觉良好报以一笑:“不是我,是楚贵妃。”他慢条斯理地道:“方才皇上传旨过来,顺道捎带了楚贵妃赏下来的物件。” 阿枣就惊了,楚贵妃给她送礼,还是通过薛见给她送礼,这是什么骚操作?! 她懵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楚贵妃肯定是对她昨日的敷衍不满,明则送礼,实则敲打,为了告诉阿枣,她随时随地都能把她和自己有所往来的事情告诉薛见,让她最好安分守己点。反正她是贵妃之尊,就是薛见知道了也不能把她如何。 阿枣不由得暗暗懊恼,倒不是懊恼楚贵妃的胁迫,反正薛见早都知道此事,她也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主要是替沈丝丝恼怒,一失足成千古恨,她要是当初没帮楚家人办事,现在也不会落了把柄在人手里,被薛见厌恶不说,还处处受人辖制。 薛见又淡然道:“楚贵妃说你一心为我,恪尽职守,鞠躬尽瘁,十分操劳,所以特地赏赐东西给你。” 其实楚贵妃虽然想敲打沈入扣,但也不想把这枚棋子就此废了,所以没做的太明显,不止给了他一人,其他两位长史也各有赏赐,而且他在楚贵妃宫里待过几年,她给东西也算师出有名,他故意这么说只是想瞧瞧沈入扣的反应,毕竟他这些日子十分出人意表,让他觉着颇为有趣。 他抬眸瞧着她的反应,见她有恼怒有尴尬,就是没有心虚害怕,他满是兴味地勾了勾唇。 阿枣颇为底气不足,尴尬道:“卑职何德何能,能得贵妃娘娘青眼?” 薛见并不接话,示意下人把楚贵妃赏赐下来的东西给她,他道:“打开瞧瞧吧,我也十分好奇楚贵妃给你了什么。” 阿枣听他如此说,只得掀开乌木盒盖,见盒里的东西通体有白玉雕成,上窄下宽,整体看起来颇为圆润,所谓淫者见淫,她大概是最近春宫画多了,脑子里邪光一闪,也顾不得清纯不做作人设了,艰难道:“贵妃娘娘为什么送卑职一根玉势呢?” 薛见:“\&一t;他突然想知道楚贵妃听到这话时候的表情了。 他深吸一口,尽量平缓道:“那是白玉木兰果镇纸。”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7.第 7 章 阿枣看见薛见一张漠然的脸就觉得十分委屈,长得本来就像丁丁吗,还不让人说了! 薛见捏了捏眉心:“你明日随我进宫一趟,本月十六所有宗室子弟要出京祭农,明日我要进宫商议祭农的具体事宜,你在一边把商议出的各项事宜记下来。” 他平时出门办一些不打紧的事总会带着沈入扣,也不全是让他觉着自己十分信任他,主要是王长史老迈,周长史混日子,除了他也没别人可带,算计归算计,能榨干这枚小钉子最后一点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也不含糊。 阿枣倒是受宠若惊:“殿下放心,卑职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c 薛见颔首:“你带着玉”他轻咳了一声,硬是把‘势’字给咽了回去:“玉镇纸下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被带偏了,他怎么看那方镇纸也怎么像玉势。 为了防止被带的更偏,他挥手让阿枣退下了。阿枣退下之后还是难免感慨了几句,要不是她看过原书,就两人这个相处模式,她也不信男主现在会想要他的命,简直是戏精本精啊! 阿枣捧着神似玉势的白玉镇纸一直熬到下差,然后一刻没停直接跑到当铺去解救自己羞涩的口袋,当铺的伙计倒是识货,没把这玩意当玉势看,而是十分慎重地请了个朝奉来,她本来以为有门,这玩意要是能卖出去估计半辈子的生活费都有了。 没想到朝奉仔细反复看了许久,最后摇头道:“公子,这东西我们收不了,您拿回去吧,我奉劝您一句,您拿回家供着吧,也别想着卖了。” 阿枣愣道:“为何?” 朝奉把镇纸的底部亮给她看:“这是内造的东西,宫里出来的,谁敢要是不要命了不成?公子还是带回去吧。” 阿枣灵机一动:“装镇纸的盒子能卖不?” 朝奉:“您放过我吧。”这是有多缺钱啊! 阿枣意兴阑珊地拎着镇纸回家,李氏见她得了宫里的赏还挺高兴,直嚷嚷着要把这方白玉镇纸供起来每天三炷香,阿枣想象着自己每天给一根丁丁烧香叩拜的画面简直没眼看。 第二日早上,薛见果然备了马车——两辆,两人分别坐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往皇宫去了,在皇城外下了马车,她是怀着瞻仰皇宫建筑和皇帝的心情去了,阿枣暗暗品评了一番,本朝的皇宫不如故宫瑰丽雄浑,但是别有一股粗犷古朴的封为,气势巍峨。 薛见见她只是目露欣赏,神态从容,不觉挑了挑眉,带着她从承宁门入宫直去丹元殿觐见,阿枣一想到能见到看见古代皇帝,不由得有些激动,进殿之后速度极快地扫了一眼,顿觉失望,怎么皇上长得还不如薛见好看呢 此时其他几位皇子和一些大臣也进了丹元殿,阿枣佯做低着头,又抬眼扫了扫众位皇子,虽然没有一个比薛见出挑的,但最差也是眉清目秀,她还特地关注了一下楚贵妃所生的五皇子薛望,此人竟生了双和薛见一样的丹凤眼,不过看整体并不大像,高鼻薄唇,身材高大,面容冷清,比薛见逊上一筹,却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了。 她暗自在心里品评一番,看着其他长史都奋笔疾书,她忙也低下头开始记录,他们这些长史就相当于秘书,记录大佬们开会的一些重点。 除了这些之外,阿枣还观察出薛见是真的不得宠,虽然长贞帝面上不显,但每次有问题的时候总是不着痕迹地跳过薛见,几次下来就连她这样不走心的都发现了。 长贞帝和列位众臣以及殿下就着农祭的具体细节商议的一个多时辰,这才终于敲定完毕,使得每个人都分工明确,他这才含笑道:“既然已经商定,诸位爱卿便回去歇着吧,想必你们跟朕吃饭都吃不痛快,朕就不留你们用饭了。” 他开了个玩笑,众人都捧场地笑了笑,然后退下了。阿枣自觉走在薛见身后,小心把记录的宣纸展开,小声道:“殿下,我帮您负责的那一部分具体明细都写上了,您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的。” 这里不得不提一句,本朝的皇子们遵从太子遗训,并不是一到弱冠就能封王就藩的,弱冠之后会使其搬离皇宫,谓之‘出阁’,出阁之后只会给予国公封位,然后跟其他大臣一样,得领官位办差事,办的好了就能从国公升至郡王,再封亲王,甚至于太子之位也不是不能肖想,办的不好了就一辈子当个国公,领一份国公的俸禄混吃等死。 薛见低头瞧了眼她的记录:“字太丑。” 阿枣:“这不是重点!” 薛见随意一笑,刚出丹元殿,就见一个年迈的内侍走过来对着众位殿下欠了欠身,满脸笑意:“诸位殿下,太后和几个太妃在景宁宫里摸牌,正缺几个人看牌呢,太后问诸位殿下愿不愿意过去帮她看牌?太后还说,赢了赏你们每人一道好菜。” 阿枣在后面不由得咧开嘴,这位太后娘娘倒是个妙人。三殿下是众人终于年级最长的,越众而出笑道:“就算太后不说,我们也是要去给她请安的。” 内侍笑呵呵地在前面带路,薛见偏头叮嘱了一句:“我去拜见太后,你先在宫外等着吧。” 一众长史在皇城外护城河边等的百无聊赖,有人干脆提议道:“咱们干等着也无趣,不如做点别的?”阿枣是个闲不住的,感兴趣地凑过去,那人继续道:“几位殿下在景宁宫陪太后摸牌,咱们不如在外面给他壮壮声势,每人押点银钱,看哪位殿下会赢?“ 这提议并不算太过,不被发现就没什么事,众人纷纷附和,阿枣也颇有兴趣,掏出兜里仅剩的五个铜板参战,在一堆碎银子里面十分引人注目。 众人下完注,难免议论起自家殿下来,有的说五殿下学识渊博,能力出众,有的说三殿下稳重老成,处事情随和,说着说着就变味了,开始互相攀比起来,阿枣本来沉心静气,给着热火朝天的气氛撩拨的没忍住也插了句嘴:“我们殿下聪慧伶俐,天纵之才。” 大概是夸的有些过头,好几个本来正在互相争论的长史立刻调转矛头,开始与她争论起来,他们自然不敢直接说薛见如何如何不好,就说自家殿下在哪件事哪桩事上帮过四殿下,再说自家殿下小时候学习如何如何快,怎么怎么被太傅夸奖,又说自家殿下干成了多少桩大事。 阿枣被一个个之乎者也名言佳句围攻的晕头转向,最终忍无可忍的大喊了一声:“我家殿下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风华绝代昆山片玉秀色可餐不服来辩!” 阿枣狠狠地喘了几口气,其他几个长史都沉默了,她没想到自己一言之威力有这么强的杀伤力,正要开口说话,就见所有人直勾勾地看着她身后,她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就见薛见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脸的高深莫测。 阿枣:“” 她噎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挥手道:“殿下,正等着您呢。” 薛见又看了她一眼,这才徐徐走过来,他和薛望并肩而行,薛望是楚贵妃之子,自然认得阿枣,不过他性子却和其母大相径庭,漠然一眼扫来,彷如不屑一顾。 阿枣也没顾得上屑不屑的,讪讪跟在薛见旁边,薛见边往停靠马车地方走,边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阿枣愣了下,很快道:“我们在夸各自效忠的殿下。” 薛见似笑非笑,重复道:“效忠?”阿枣自然听出他话中深意,还没想好怎么接话,他自己先转了话头:“方才只听你说了容貌,我在你心里只是徒有其表之人?” 阿枣忙摆手道:“怎会?殿下多心了。”薛见哦了声:“原来我在你心里,连其表都没有。” 阿枣:“”她算是看出薛见在找茬了,忙转移话题:“卑职只是太过敬仰殿下,殿下回来的这般早,想必是摸牌旗开得胜了吧?“ 薛见也不打算多做口舌之争,随意嗯了声,掀开车帘就要进马车。阿枣心里一喜,心说三个月的饭钱有着落了,想着过几日问坐庄的七殿下家的长史要钱,没想到七殿下家那位长史是个颇受诚信的,匆匆赶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包碎银,嘴里喊着:“沈长史,沈长史!” 他高声道:“你赢的银子给你!” 阿枣脸一紧,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把他骂了几百遍,心虚地看了眼身边的薛见,坐庄的长史也才看见他,面色僵了僵不敢说话了。 薛见悠悠然开了口:“既然有人给你送银子,你就收着吧。”他倒是真想看看这枚小钉子能玩出什么花样。 阿枣后脑勺开始冒汗,坐庄的长史把银子往她手里一塞:“我们殿下说平白欠人钱会有血光之灾的,这里一共是十五两六钱八文银子,你自己点点。”然后递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转身溜了。 阿枣心虚地看了眼他,薛见放下车帘,平静道:“你自己说还是我请你说?” 阿枣表情苦逼,不得不照实说了:“就是,卑职闲着无聊打了个赌,赌谁摸牌能赢,我为了给您壮声势,也押了点银钱,然后您不是赢了吗,我也就赢了。” 薛见听了倒也没动怒,只伸出修长白净的一只手,阿枣一愣,他问道:“钱呢?” 阿枣垂死挣扎:“这是卑职打赌赢的” 薛见缓缓道:“是拿我赢来的,我摸牌你出过力吗?” 阿枣:“我在心里为您鼓劲来着” 他但笑不语,阿枣一脸绝望地递上了钱袋,薛见又数出不多不少五个铜板来给她:“赏你的。” 阿枣一脸扭曲地看着他。 薛见随手把钱袋扔给车夫:“回去把赌博百害无一利抄一百遍。” 阿枣:“” 一句x你妈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捞钱计划又没成型,春宫紧赶慢赶一时半会也画不好,阿枣回家还得吃咸菜稀饭,不过李氏宁可自己少吃点,还是坚持给兄妹俩每人一个鸡蛋。就这么喝稀饭喝到了农祭那天,阿枣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帮忙,李氏把一枚白煮蛋切成两半分给兄妹俩,自己喝着一盏温开水,解释道:“家里就剩一只鸡蛋了,你们先吃,我等会去集市买点。” 阿枣上辈子也有父母,所以对李氏母子二人只有责任,亲情也不是想有就有的,见此情景不由得心头一暖,把手里的半个鸡蛋放到她碗里:“娘你先吃,府里管饭呢,我去府里吃。” 她说完也不等李氏反对,自己喝了两口粥就往外跑,一路跑到薛见府上,急急忙忙跳上了去京郊农祭的马车。 王长史年纪大了,自己单做一辆马车,周长史家里不差钱,原也不必坐府上的马车的,不过今儿不知道怎么的,他硬是上来和阿枣挤了一辆马车。 阿枣也没在意,自己偷偷藏了本闲书看,周长史却主动搭话道:“沈长史怎么没用上回用的花露?” 阿枣只得放下书:“毕竟是当差,也不好总把自己抹的花里胡哨的。” 周长史笑道:“也是,沈长史身上本就带了股轻薄香气,倒比那些调制的花露花蜜要好闻的多。” 阿枣觉着这话十分别扭,不由皱眉道:“我一个糙汉,哪里来的香气,周长史怕是闻错了。” 周长史仰头笑道:“入扣你若是糙汉,世上怕是没有精细男子了。” 阿枣察觉道他称呼变化,更觉莫名,周长史又取出一瓶花露来:“你试试我这瓶,想必你也会喜欢的。” 阿枣道:“不必了,咱们等会儿还要办差呢。” 周长史笑意不减,甚至还伸手在她手臂上拍了拍:“入扣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难道周某就这般不入你的眼吗?” 阿枣越听越不对劲了,难道周长史知道她的身份了?她不由问道:“沈某最不喜人拐弯抹角,周长史有话直说吧。” “同为男子,何必如此扭捏?”周长史更凑近了些:“咱们相识许久了,还不曾互相拜访过呢,等今日事毕,入扣不妨来我家坐坐?“ 阿枣终于明白了,周长史这是来约炮了!她琢磨着也不对啊,可是周长史家里有妾室啊,难道是双?而且沈丝丝当长史的日子不短了,怎么他早不约偏偏到这时候来约,而且他凭什么断定她是同道中人?! 阿枣想不明白,只得佯做不懂:“今晚我还有事,改日我请周长史吃饭。” 周长史凑的更近还要再说,此时正值宗室和臣子们停下来休息,阿枣猛地躲开,故意碰翻了一盏茶,弄湿自己的衣裳,忙道:“哎呀,瞧我这笨手笨脚的,我下去收拾收拾。” 然后急忙跳下了马车。 她倒不是歧视同性相恋,只要是正经相爱的她都报以祝福,但是周长史这明显是来约炮的实在是她摇了摇头,纠结片刻,在继续跟周长史同坐一车和求薛见调换位置之间选择了后者。 正好薛见也下了马车稍事休憩,这些皇子公主被大内侍卫团团护着,她找了个太监通传了一声才进去,急切道:“殿下!” 薛见目光从她急切的面容掠下,在被打湿的衣裳下摆处多停了会儿。 “你这是失禁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8.第 8 章 薛见说完不由得一顿,为什么会想到如此猥琐的答案呢,难道也被她传染了? 阿枣怔忪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薛见以为她尿裤子了!她简直要吐血,这神一般的脑洞是怎么炼成的! 薛见见她脸色忽青忽红,挑了挑眉,正好众人休息好了要启程,他道:“你跟我到马车上说。” 她忍着打人的冲动,一上马车就迫不及待地解释道:“不是!卑职不小心把茶水洒了!“ 薛见意味不明地哦了声。 阿枣激动道:“殿下你要信我啊!我这真的是茶水,不信你闻!”她说着还把袍子撩起来了。 薛见:“” 他面色微沉:“再胡言乱语就出去。” 阿枣委屈,你都能失禁了凭啥我不能说个你闻,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幸好薛见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啜了口茶平了平气:“你方才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阿枣就是想换辆马车,不过此时目的已经达成,她就现编了一个理由:“卑职有些地方怕出纰漏,想再来请教请教您。” 薛见瞥了她一眼,也未再追问:“你问吧。” 阿枣随意编了几个问题,就在一问一答中两人到了京郊下了马车,周长史见她从别的车上下来,便知道他对自己避如蛇蝎,眼底有些不痛快,他做事虽然敷衍,但今日农祭朝中大半权势人物都在,见到殿下只带了沈长史进去,而让自己在外面候着,难免更加不悦。薛见带阿枣进去自有用意,当然不可能跟他说。 本朝重视农力,而且给的设定就是风气开放,所以宗室里不光皇上和皇子来了,太后皇后和几个位份高的妃嫔也来了,皇上不光带人行了祭祀大礼,所有宗室中人和重臣都得换了粗布衣服,亲自下田犁地播种,以显示对农课的重视,像他们这些陪从来的小官小吏反倒清闲,不够资格下地。 农祭这段剧情她看过,大概简单地讲了一下皇子们之间的暗潮汹涌,也没她什么事。 阿枣在一边现搭的凉棚里缩着乘凉,一边看这些金枝玉叶干农活,她忍不住看了眼送她玉势的楚贵妃,高鼻杏眼,两片薄厉红唇,看着便是个不好惹的美人。这些人都是金贵人,有不少干了会儿就开始气喘的,不过谁都知道这时候不能掉链子,于是咬着牙死撑。薛见倒是气定神闲,似乎还做出手感来了,哪怕是干农活也自有股说不清道不清的风流。 突然有位小公主尖叫了一声,带着哭音颤声道:“有虫子在我腿上”她碍于父皇的严令不敢乱动,不过泪珠却滚滚而下。 众人一愣,纷纷低头看自己的小腿,有不少人腿上都趴了正在吸血的虫子,半透明的身子一下一下蠕动着,都惊呼起来。阿枣离的不远看到了薛见腿上也趴着几个水蛭,她怕这些王子皇孙没见过这玩意直接伸手拔了,忙冲过去大声喊道:“不能拔,得用火燎下来!” 五皇子薛望已经准备伸手拽了,听她这么一说才忙停下手,众人纷纷醒悟,让下人点火把虫子烧开,阿枣不想放弃这个刷好感度的机会,拿着火折子凑过去道:“殿下殿下,我来帮您!” 她跑的太急,一脚踩到泥地里,脚下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栽倒,薛见无奈,伸手拉了她一把,却不料另一只手也从旁边伸出来,两只手齐齐用力,阿枣才避免了被摔成泥猴的下场。 她定了定神:“多谢殿下和五殿下?” 薛望依然是面无表情地一张脸,松开手就让宫人给自己弄水蛭了,薛见侧目看了眼他,转向阿枣:“你还是去歇着吧。” 阿枣羞愧低头。 以往农祭的田地都是提前清干净的,今儿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好好的一场农祭闹了这么一出,皇上自然不悦,下旨让人追责,不过还是十分执着地走完了流程。 熬了两个时辰,终于完成任务,薛见俊脸被太阳晒的有些泛红,额上也冒出些微细汗,阿枣忙撑伞把她迎到凉棚里,平川已经备好了热水和干净巾子给他洗手擦腿,只不过指甲缝里嵌进去的泥确实难洗,平川拿着根银签子要帮他挑,却宛如张飞绣花,半天不敢下手。 阿枣主动道:“让卑职来吧。”平川不怎么信任地把银签子递给她,她托着薛见的手,拿了个小扫子把他手上的泥尘扫干净,然后把每根修长的手指细心抬起来,轻轻给他挑着指甲缝里的泥。 薛见本来没在意,此时却把目光落在她手上,指骨纤细,肌肤细嫩,柔若无骨,被她上下摆弄也十分舒服,比寻常男人的手要小上好几号,轻轻一握就能包裹其中。 他难得多说了句:“你的手倒不似寻常男子粗硬。” 阿枣心头一紧,打着哈哈道:“这个您看卑职的身高就知道了,就卑职这个身高,要是长了大手大脚才奇怪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薛见似乎对她态度自然了一点,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薛见,发现她也在低头看着他,眼里带着几分探究和疑虑,两人对视片刻,很快又自然而然地挪开视线。 阿枣早上中午都没吃饭,此时已经饿的有些头晕,还是坚持帮薛见把手收拾干净,正要直起腰,突然就听旁边有人斜插进来一句话:“四哥!我看你印堂发黑眉梢泛青,怕是近来有血光之灾,要不要我给你仔细看看面相,消灾辟祸,排忧解难!” 说这话的是坐在一边七皇子,他这人一没有野心二没有权势,母妃也不是非常得宠,可以说是非常佛系了,唯一的爱好就是给人算卦看相,逮着机会就给人算命,听说算的忒不准,基本他胞兄都被他骚扰了一遍,不过皇上倒是颇喜他性格恬淡无争。 面对七皇子可怜巴巴地目光,薛见十分冷酷无情地吐了一个‘不’字,薛视的脸一下垮了下来,他骚扰薛见不成,开始不屈不挠地骚扰他身边人,双眼放光地定在阿枣身上:“李长史,想不想看面相?” 阿枣:“卑职姓沈。”再说她现在用的是沈入扣的脸,看面相能看出个甚来! 她见薛见不言语,只得无奈道:“殿下,卑职的面相没什么可看的。” 七皇子脑子转的十分快;“不看面相,看手相也行啊。” 阿枣只得磨磨蹭蹭地把手伸出去,薛视已经是迫不及待地抓过她的手,轻轻咦了一声:“你这手生的倒是小巧,像是姑娘家的手。” 薛见听见这话,斜斜一眼看过来,伸手带着她的手肘把她的手从七皇子手里拽出来,蹙眉道:“成何体统。” 七皇子嘀咕了一句,看着看着就忘神了,也没跟薛见计较,连连摇头:“瞧着是个穷苦的命,一直操心劳碌却没个好下场。” 阿枣不由得点了点头,可不是,她现在穷的连饭都快吃不起了,就听七皇子轻轻咦了一声,连连称奇:“怪怪怪,你这手相当真奇异,竟似两个人的一般,前面一截穷困潦倒,后面一截虽然险象环生,但是却是个顶顶尊贵的命格,奇也怪哉。” 阿枣心说你这算命技术要是摆摊是要被打的,敷衍地点了点头,就听七皇子满脸疑惑道:“按手相来看,你当是个绝色无双的佳人,怎么竟是个男子。” 阿枣心里发紧,干巴巴地笑道:“这您就是说笑了,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男人。”她说完生怕七皇子真看出什么来,忙退到一边了。 七皇子继续小声跟薛见叨叨:“四哥,我看过你的面相,今日再看沈长史的手相,你们二人可是有莫大缘分的,你可要多多留心啊。” 薛见一向不信鬼神玄术,更何况是七皇子这个不靠谱的,他和沈入扣就算有缘也是孽缘,闻言更没当回事,随意道:“是么?” 七皇子见他不信,还要着重强调,这时农祭祀结束,皇上率领众人归去,他只得悻悻闭嘴。 薛见往自己的马车走,阿枣不想跟周长史一个马车,厚着脸皮跟在他身后准备蹭马车,她本来早上就没吃饭,估计这身子还有点低血糖,加上着一早上的事情实在太多,她刚抬腿准备上马车,忽然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斜斜地往旁边歪过去。 薛见微微一怔,皇上就是无事也爱挑他的毛病,他自然不想再生事端,立即伸手在阿枣晕倒在地上之前把她给扶了起来,当即伸手把她拉进了马车。 他看了眼阿枣泛白的脸,以两人的关系,他原可以不理她死活,但却皱了皱眉,鬼使神差地道:“去拿些蜂蜜水过来。” 没过一会儿底下人便奉上了蜂蜜水,他倾倒下来,阿枣的嘴巴紧闭,他只得伸手捏主她嘴唇两边,将她的嘴捏开,硬是灌了些蜂蜜水进去,没想到她刚咽下去就恩将仇报,一转头咬住他的手指。 薛见微愕,下意识地就想把手抽出来,没想到她竟然砸了砸嘴巴,像含着糖葫芦一样含吮着他的手指。 薛见:“” 他是个有洁癖的,被这么舔着想杀人的冲动都有了,更何况还是个男人,偏偏手指又酥又麻又痒,她的舌尖又嫩又滑又软,竟然没有想象中的厌恶,就是想发火都发不出来,抿了抿唇才把手指抽回来,脸色阴晴不定,见她似乎噎了下,迟疑片刻,还是伸手把她的脑袋扶正。 阿枣只晕了一小会儿,喝了蜂蜜水补充了糖分就好多了,躺了约莫两炷香的功夫就醒了过来,一起来就看见薛见正拿着一方帕子细心擦拭自己的手指,神情比以往更为冷峻。 出于强烈的求生欲,阿枣直觉这事跟自己有关,问道:“殿下,您怎么了?” 薛见看她一眼,既然是丢人事,他就没把这事说出来,只问道;“你怎么忽然晕过去了?“ 阿枣尴尬道:“早上和中午都没吃饭” 薛见问道:“为何?” 阿枣想了下,还是决定跟他哭哭穷,最好能把薪俸讨回来:“没钱啊,卑职没了薪俸,又没有旁的副业,最近家里已经解不开锅了,三天才能吃一顿米粥,连咸菜都吃不起了。” 薛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拎起她的手腕,两指捏着她手背上的肉,似笑非笑道:“三天吃一顿的人能长这么多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9.第 9 章 阿枣给他突然的亲近动作弄的有点尴尬,薛见也反应过来,从容地放开手,她干咳了一声道:“卑职这手看着胖,其实是饿的浮肿了。” 薛见:“” 阿枣觉得嘴里甜滋滋,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殿下是给卑职喂蜂蜜水了吗?” 薛见看见她舔嘴唇的动作就想到她方才舔自己的手指,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低头慢条斯理地品茶。 既然沈入扣不记得了,这种丢人事还是不说为好,不过他仍旧在心里给她记上了一笔。 阿枣:“” 妈的智障! 阿枣见他不言语,就乖乖地闭上嘴,偏偏嘴巴又闲不住,安静了会儿就浑身难受,主动道:“今天真是多谢殿下在卑职晕倒之后把卑职带上马车,不然怕是要被上头责罚的。” 薛见慢慢放下茶盏,挑眉道:“嘴上谢谢?” 阿枣东摸西摸,摸出老张送的另一个白瓷小瓶来,她当时闻了下,有股淡淡的梨花香和草木香,以为也是花露之类的东西,觉得比‘越人歌还好闻一些’,就随身带着了,只是一直没来得及用。 她把瓶子递给薛见:“一件小玩意,不成敬意,殿下留着打赏下人吧。” 薛见先没接,只瞥了她一眼:“这是何物?”阿枣不确定地道:“花露?” 薛见揭开其上的红绸瓶塞,轻轻嗅闻,又抬眸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才平静问道:“你就送我这个?” 阿枣怔怔点头,他面上越发平静:“你喜欢男人?” 阿枣差点没蹦起来,大惊失色:“当然不是,殿下何出此言?卑职喜欢女人!” 难道薛见发现她的身份了?! 薛见没理会她的跳脚,大概觉着她是心事被戳穿心虚,取出一块帕子来,把瓶中液体轻轻倒了一点在手帕上。不是阿枣想象的花露香水之类的东西,而是一种粘稠暧昧的粉色液体。 阿枣愣了下:“这是什么?” 薛见沉吟半晌,才面不改色地道:“夫妻行闺房之乐的时候用以助兴之物,有催情的功用,一般好龙阳的男子使用较多。” 他虽然面上没什么变化,但是眼底还是难免露出些许尴尬,耳根处若有似无地红了下,但不想被看出来,借着喝茶遮掩。 原来是润滑剂阿枣秒懂,她也没功夫计较老张为什么送自己这个了;“那,那也不能证明我喜欢男人啊!” 薛见半握着茶盏,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杯壁:“你上次用的香,名叫‘越人歌’,‘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讲述一个越国船夫对楚国王子的恋慕,前朝末代皇帝性好余桃,又擅调香,所以制了这越人歌,名气极广,九成用越人歌的都是此道中人,好些人就用此香辨别同道中人。” 难怪周长史突然来骚扰她,阿枣现在只想把老张掐死! 她在心里把老张拖过来打了个半死,突然想起一件事,猛然抬头道:“殿下怎么知道的这么详尽,难道您是” 薛见敲着茶盏的手一顿,阿枣忙把后半截咽回去,他知道沈入扣身份,不想让她乱传传给楚贵妃,冷着脸解释道:“越人歌在群香谱上有记载,那助兴之物”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啜了口茶才道:“春宫上仔细提过其香味色泽” 其实是他年幼被养在楚贵妃宫里时在她宫里见过类似东西,上面还贴了隐晦的小子标明用途,他多年之后才想明白,但这由头他不想跟阿枣说。 他一转念又想到自己本来是怀疑她沈入扣有没有断袖之癖的,没想到一转眼竟被她质疑了,轻哼了声,面无表情地喝着茶。 看春宫看的能一眼认出来?阿枣狐疑地眨眨眼,见他表情不爽,就没敢多嘴。 薛见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手帕来擦了擦润泽的唇瓣,慢悠悠地道:“本想带你去睦月居用晚膳的,现在我的心里不大舒坦,不想吃晚膳了。” 阿枣:“” 他见阿枣一脸想揍人又不敢的扭曲,心里平顺多了,取了本闲书随意翻看着。 他说归说,等下了车阿枣还是看见了睦月居三个大字。睦月居是京城颇负盛名的酒楼之一,有几道招牌菜远近闻名,当然价钱也是远近闻名的贵,随便一盘菜基本等于普通人家一个月的花销了。 阿枣又惊又喜:“殿下?” 薛见唇角轻轻一扬:“奖励你救驾有功。”他唇角才堪堪扬起,转眼就又想到沈入扣的身份,神色很快就淡了下来。 阿枣这才想起来上午水蛭那事,乐颠颠地随他进了酒楼,此时饭馆里已经是宾客如云,不过幸好薛见有先见之明,提前订了雅间,她看见店小二带着两人走进雅间,心里难免有点感动,但一琢磨也不对啊,她最近除了作死也没干啥事啊?难道薛见就喜欢这样的? 她正琢磨的时候,薛见已经道:“把招牌菜都上一遍。”他又问道:“你还想吃什么?” 睦月居以川蜀菜闻名,阿枣看着菜牌念道:“要第二列的东坡肘子和水煮牛肉。” 薛见道:“第二列全部上来。” 阿枣:“” 睦月居上菜慢,幸好他们点的菜多,一道一道上来也不会饿着,吃了好几天稀饭馒头的阿枣吃的顾不上说话,肘子皮肉软烂,色泽油亮发红,用筷子轻轻一夹就能夹下一块,牛肉也十分劲道却不难咀,还有几个招牌菜游龙入海,龙飞凤舞更是好吃的没话说。 等所有菜上齐,一张大圆桌摆放的满满当当,阿枣就是饿死鬼投胎的也吃不完,等吃到七八分饱了才停下筷子,然后开始观察薛见。 他吃相自然不会如阿枣这般难看,姿态优雅,每道菜都浅尝辄止,吃上一两口就罢了。 阿枣吃的差不多了就主动给他面前的白瓷碟里夹菜,薛见没碰她夹过的菜,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看着她,忽而笑了笑:“你原来从来不会留心观察我喜好。” 阿枣咬着筷头,脑子一转叹道:“人总是会变的。” 薛见微微一笑,不过笑意未达眼底:“我更想知道的是因何而变。” 阿枣听这句话暗暗反思是不是最近做的有点过头,反而让薛见起了疑心,嘴上解释道:“因为我倾慕殿下风采。” 薛见道:“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阿枣:“额我慢热,日久生情?” 薛见:“” 他再没说话,这一桌菜两人最终也没能吃完,阿枣知道自己送给薛见一瓶润滑剂之后,就放弃清纯不做作路线,改走猥琐流了,厚着脸皮道:“殿下,卑职家中老母兄长还饿着呢,这些吃不完的菜卑职能打包带回去不?” 薛见再不受宠也是住在宫里的,人生字典里根本没有打包这一说,微怔之下才道:“随你。” 阿枣就叫来小二帮忙打包,由于他们点的菜多,用了三个三层食盒才堪堪装下,不过睦月居十分大方,直接把食盒送给他们了。 她心情颇好的拎着食盒出了酒楼,薛见认真地看着这个自称清纯不做作的小钉子:“这也叫清纯不做作?” 阿枣道:“不,这叫猥琐。” 薛见:“” 睦月居所在的街道叫聚宝街,是京里颇繁华的地段,旁边还有条金钱河,两人沿河而行,阿枣记得书里提过申妙的戏班也开在这里,提议道:“咱们要不要去看看申姑娘?” 薛见正想说话,就听河边有人喊道;“有人落水了!” 阿枣怔了怔,也顾不得身边的薛见了,忙拉着那人问道:“在哪儿呢?” 那人伸手一指,阿枣就着月色看去,就见一个小黑点在河中心浮浮沉沉,看着应当是个小孩子,眼看着浮上来的时间越来越短,她只犹豫了一下,判断了一下从这里到河中的距离,立刻便放下食盒,脱下长衫游了过去。 薛见愕然,等她跳到河里才反应过来,走到河岸边看着。 有四五个见义勇为的也下了水,幸好这条河不太宽,几人很快游到河中央,合力把那还不住挣扎的小男孩抬起来送到另一端。 岸边有热心人指点道:“他们家大人在那边。” 幸好这孩子只是受了惊,没出什么大事,还能勉勉强强走路,阿枣搀着孩子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一个高挑丰满的身影——竟然是申妙和几个手下站在岸边,她频频往河中张望,面色极怒。 阿枣拧了拧衣服,这才想起来薛见,本来打算回去找他的,见到申妙就大惊失色:“这是你和殿下的孩子?!” 申妙:“”这神一般的脑洞! 申妙见她浑身湿透,比她还惊讶,完全没想到救人的会是她,暂时没功夫反驳她,她一转头吩咐道:“赶紧把河里的人叫上来,兰官已经找到了,赶紧把孩子带下去煮点姜汤让他睡一觉。” 她说完又满面阴沉地盯着一座风雅酒楼的二楼,忽的朗声道:“我在这京城好歹还有几分薄面,您为何要命人把这孩子推下水?若是不给我个说法,就别怪我刻薄了。” 阿枣听的一头雾水,谁这么丧心病狂啊,连小孩都不放过?她顺着申妙的目光往二楼看过去,只能看到窗边坐着一个挺直的背影和一头乌发。 她正诧异着,就见二楼上抛下两个银锭,有个下人打扮的男子出现在窗边,笑呵呵地道:“申老板教导无方啊,我们爷想让这小鬼唱个曲他非说自己学艺不精,死活不肯,这不是存心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他说完就缩了回去,阿枣听的连连皱眉:“这是谁的手下?天子脚下伤了你和殿下的孩子还敢这般张扬?” “孩子你大爷,闭嘴吧你!”申妙听的头大,秀眉紧皱,半晌直接说了大名:“李兰籍。” 阿枣终于想起这段剧情,身上的汗毛炸起来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0.第 10 章 阿枣脸色十分难看,她正要细问,薛见已经从桥上绕了过来,见到申妙也不惊异,问道:“救上来了?” 申妙愣了下:“殿下也在?”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用绢子掩嘴娇笑道:“我戏班里有个孩子不慎落水了,多亏了沈长史搭救,说来有趣,她还以为这是殿下跟我的孩子呢。” 薛见:“” 阿枣刚才是脑子一晕,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只能尴尬的笑,她见申妙并没有说李兰籍命人将那孩子推下水的事,显然没有让薛见出面收拾那人的打算。薛见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显然有所察觉,却没再追问。 申妙忽幽怨道:“话说回来,我什么时候能有个孩子呢?” 这话说的十分暧昧,薛见听了却无喜无怒,只挑了挑眉:“你生?” 申妙:“”她想了想还是闭嘴了,转向阿枣,饶有兴致地问:“沈长史为什么会救人呢?” 方才她下水救人毫无犹豫,可见是发自内心的善举,若是别人薛见不奇怪,但沈入扣就于是他也感兴趣地看过来。 她水性不错,顺手捞一个孩子不算难事,上辈子的父母从小就教育她要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与人为善,叮嘱久了这也成了她做人的原则,原则是人的立身之本,如果丢弃原则那么再活一世实在是毫无意义。 她想了下,还是决定继续凹猥琐流人设,拇指和无名指搓了搓:“那什么我想着孩子爹娘能给点赏钱来着。” 薛见:“”申妙:“” 申妙一摊手:“那孩子父母都在乡下务农呢。” 阿枣下水之后已经浑身湿透了,方才事赶着事没发觉,现在猛地一闲下来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冻的瑟瑟发抖。申妙本来想开口,薛见蹙眉道:“先找个成衣店吧。” 申妙探究地看过来,他不着痕迹地垂下长睫,漫不经心地道:“我想买件衣裳。” 说是他自己想买,进了聚宝街最有名的成衣店之后先让店主帮着挑了一套,阿枣哆哆嗦嗦地拎着干净衣服进了换衣服的地方,正尴尬没有里衣,一只白洁有力的手就探了进来,拿着亵衣和亵裤,她认出来这是薛见的手,道了声谢接过来。 她摸了摸脸,沈丝丝的易容术还是挺靠谱的,泡了水竟然也没有脱落,只是黏合处有些刺痒。 她看了眼亵裤,这里的男子亵裤有两种,一种是神奇的开裆裤,另一种和现代内裤有的类似,前面也有一块凸起的地方,专门放那什么的,只不过裤腿长了些。薛见给她挑的这条亵裤前面的凸起非常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她顶着她哥的名字,突然感觉受到了侮辱 申妙在外间道:“您和沈长史用过饭了?”薛见道:“在睦月居用的。” 申妙又是一笑:“那可是您的产业,掏钱吃饭多亏啊。”薛见淡然道:“他们不知我是我。”申妙懂了,又啧道:“您总这么隐瞒身份也不是事,要是旁的皇子,哪里用得着这般藏着掖着,偏偏您” 薛见漠然看她一眼,她耸了耸肩膀住嘴了,此时阿枣小心把亵衣撕成条状,再把前胸裹紧,穿好亵裤和衬裤子,再套上中衣和外衣才走出去。 不得不说这家店名气大还是有道理的,衣裳十分衬人,稍一收拾就是个翩翩俊秀的少年公子。 申妙亮着眼睛打量几眼,不知道从哪里取出块上好的白玉玉佩来,给阿枣挂在腰间:“我是个穷的,只能送这点谢礼了。”她又笑道:“我那戏班子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她走了几步突然侧过身,转身眨了眨眼,不知对谁说了句:“沈长史近来可是越来越可爱了。” 阿枣给她夸的老脸一红,薛见面不改色,付了账之后和她出了成衣店,她伸手扯了扯衣裳:“等我以后赚了钱再想法还您。” 薛见没说话,两人绕过河堤走到他的马车旁边,他突然看了她一眼,又拿出第三条绢子:“把头发擦干净。”他说完挪开视线,状若不经意补了句:“不擦干净别上马车。” 阿枣倒是没在意,暗暗在心里嘀咕薛见到底带了多少条帕子,她一摸头发湿哒哒的,上面还沾了好几片叶子,她忙擦干净,突然想到一件事:“我的食盒呢?!” 薛见瞥了她一眼:“我命人送到你家去了。” 阿枣松了口气,掀起车帘上了马车,薛见把她送到巷口,李氏已经早早在家门口等着了,见到她来松了口气:“你可算回来了,殿下突然给咱们家送了好些吃食,可吓了我一跳。” 阿枣笑嘻嘻地挽住她:“我今儿见义勇为,踊跃救人,所以殿下赏我的,你和我哥尽管放心大胆的吃,不碍事的。” 李氏听了自然也高兴,女儿自打进京来性子就变了许多,如今她能有这般善举,她欢喜道:“这就好,那么多菜哪里吃的完?” 阿枣拉着她进屋:“吃不完就慢慢吃。” 真正的亲哥沈入扣不知道今天又扮演的是只鸟,伸展着两只手臂在屋里胡乱扑腾,阿枣艰难劝道:“哥,鸟也是要吃饭的,你过来吃饭吧,吃完了再飞。” 沈入扣答道:“不,我是鸡。” 阿枣:“” 她陪着李氏和沈入扣吃完才上床睡觉,没想到老张赶了个大早来催稿了,见阿枣在吃饭,笑呵呵地道:“您画的怎么样了?” 阿枣平静道:“已经完成了一半了。”她语调温柔地道:“老张,你过来一下。” 老张不明所以地走过来:“您有什么事?” 阿枣跳起来就给了他一个脑崩:“你个为老不尊年老无节的!给我送的都是什么东西!你把我坑惨了你知道吗!” 沈入扣跟着起哄,也伸手在老张脑门上重重弹了一下:“惨了惨了!” 老张给弹的哎哎叫痛,委屈道:“我怎么了嘛我,我就是投您所好,这也有错!” 阿枣气道:“你闭嘴,我是正经人,我喜欢姑娘!!” 老张听她如此说,也知道自己办错事了,红着老脸连连作揖道歉:“这事是我办的不对,是我误会您了,还请您不要计较。” 阿枣烦躁地摆摆手:“算了算了。”然后转身把才画好的画稿取出来,老张知道自己办错了事,也不敢多留,赔了几个笑脸就拿着画稿转身走了,她也穿好官服去薛见府上当差。 她现在见到周长史就十分尴尬,偏周长史浑然不觉,还时不时送几个秋波,他这人出身颇好,是被溺着长大的,脾性也有些骄纵,但凡喜欢的,总想想方设法的上手,阿枣越不理他他就越来劲。 阿枣给烦的只得埋头在公文堆儿里,幸好没过多久薛见拯救了她,他派了下人来通传:“晚上齐国公在春荣画舫设宴,殿下说要带您一起去,命我通传您一声。” 阿枣想了想,印象中没有这段剧情,她去了应该也无妨,于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官服:“就穿这身?” 下人忙笑道:“怎会,殿下给您预备了衣裳,您下差之后来卧霞居换就是了。” 阿枣一边答应一边感慨,原来看书的时候一目十行,可能几天几月甚至几年都可以一笔带过,现在自己参与进来了,发现很多事情都是书中不曾提到过的,真是事事具细啊。 周长史听完心情难免有些不是滋味,按说他才是出身名门,为什么殿下事事都喜欢带着沈入扣呢?阿枣没理会他的心情,下午去换了身天青色的直缀,要扣玉带,显得十分潇洒倜傥,收拾停当了才去见薛见。 薛见一身紫色锦衣,三尺青丝用玉簪定住,越发显得面如美玉,衬的眼角那一点殷殷朱砂痣更加撩人。他坐在马车上,对着阿枣耳提面命:“知道你应当注意什么吗?” 别的不说,沈入扣做事倒是比那两个勤快多了,这种不痛不痒的场合他也乐意带着她。 阿枣清了清嗓子答道:“帮您挡开无聊之人,您说话的时候给您捧哏,多帮您留心。” 薛见淡淡道:“这倒不必,你只要别说什么清纯不做作,玉势之类的话就成。” 阿枣:“” 薛见点了点头,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画舫,薛见带着她走上去,两人已经来的有些迟了,进去的时候酒菜已经上桌,宾客入座,有姿容曼妙的舞姬在轻歌曼舞。齐国公一见薛见就笑道:“凤楼来迟了,当自罚一杯。” 凤楼是薛见的表字,他上前清浅一笑:“路上耽搁了会儿,原公勿怪。” 齐国公笑道:“好说好说,只要你把这杯酒喝了,不光不怪你,还要夸你豪爽。” 薛见瞥了眼那酒盏,见酒色浅红,泛着一股樱桃的甜香,不觉攒了攒眉,他对樱桃过敏,这纯樱桃酿的酒他自然不能喝。 设宴的齐国公是跟着先帝打天下的老人了,薛见也不好拂却他的面子。阿枣见他不动,探头瞧了眼就明白了,毕竟书里提过这事,她主动道:“国公,我们殿下不爱喝果酒,嫌不够劲,您给他换成黄酒如何?未免不恭,这杯酒我就替我们殿下喝了。” 齐国公笑着把果酒递给她,果然大笑道:“好!是条好汉,拿黄酒来!” 薛见和阿枣同时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才落座,她屁股才挨着椅子,就见薛见偏头看着她,缓缓问道:“你如何知道我不能碰樱果?”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1.第 11 章 糟糕,又过了! 阿枣暗暗自我反省,边疑惑道:“原来您不能碰樱桃?难怪您迟迟不肯碰那杯果酒呢,我以为您只是不想喝果酒。” 薛见勾了勾唇,突然凑近了在她耳边轻声道:“表情和言谈都很像真的,要是撒谎的时候手不乱动就更好了。” 阿枣被热气拂的耳根泛红,下意识地看了眼周遭,见没人注意才放下心来,咬牙死撑道:“卑职有多动症。” 薛见笑看她负隅顽抗。 阿枣低头默默吃菜,就在此时,外面的下人突然报道:“李氏殿下来了!” 阿枣心里一紧,心想不会这就正式出场了吧,这,这不对啊!她小声脱口道:“李兰籍?”由于庄朝国力最盛,所以强逼着另两国送了质子来,李兰籍就是后周送来的质子,故称殿下。虽然庄朝国力强盛,但也没有压倒性的优势,暂时不想挑起事端,所以还给了两个质子侯爵封号,视为座上宾,百般礼遇。 薛见道:“直呼名讳?” 阿枣忙闭嘴低头,又下意识地抬眼往画舫门口看,就见门口缓缓行来一个俊美少年,少年薄唇红润,眼如秋波婉转,整个人就如同初夏堪堪绽放的小荷,潋滟中带了一分颇为诱人的青涩,他微微一笑,甚至还有些赧然。 书里他比薛见还大了一两岁,却长了一张十七八岁的少年脸,简直没天理。她难免多看了几眼这位提前出场的猛人,愣了下,又扭头看了眼薛见。 李兰籍竟穿了身跟薛见颇为相似的紫衣,样式颜色都差不多,仅仅其上的图样不同。同样的紫色锦衣,薛见穿着就是就是雍容清贵,李兰籍穿了却别有一种神秘的风情,两人同时互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看来对于男人来说撞衫也是一件尴尬事。 李兰籍撩起衣袍落座,阿枣低头眼珠子乱转,李兰籍既然出场了,那么另一个重要角色是不是也快出来了她胡乱想了一会,其实这些重要剧情人物跟她也没什么关系,所以她见到李兰籍这个大变态的时候虽惊而不慌,没想到思考完了一抬眼就看就李兰籍正偏头看着她,见她发现,还冲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她下意识地往左右看了看,确定李兰籍目光对准的是自己,愣了下,低了低头往薛见背后一躲,幸好李兰籍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阿枣不由得头疼起来,她也没招惹过李兰籍,这张脸又不是多么出众,李兰籍没事看她做什么? 她没想到蹭顿饭蹭出这么多事儿来,用力揉着额角,却觉得后颈一阵发痒,忍不住抓挠了几下,越挠越痒,向薛见道:“殿下,您还有什么吩咐,若是没有的话,卑职身子不大舒坦,想下去歇歇,您看” 薛见对她时不时掉链子已经习以为常,抬手召人过来,带阿枣下去。 李兰籍见她出去,偏了偏头看向自己的护卫,护卫会意地点了点头,跟着出去了。 齐国公府的丫鬟训练有素,并不因阿枣身份低微就看清她,带着她到了画舫专门用来盥洗整理衣饰的地方,丫鬟给她捧来了一盆加了花瓣的温水,还取了干净的巾子和篦子,抬手准备帮她整理鬓发。 阿枣估计是天生穷命,被人这般周到伺候还有些不习惯,挥了挥手让她退下,自己对着水盆拉下衣服照了照发痒的地方,发现脖颈处长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疹子,撩开袖子看手臂手肘,也长了许多红色的疹子。 由于被电视剧荼毒太深,她下意识地以为有人给自己下毒,但是一想谁没事毒她呢?薛见就是要杀她也不会挑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啊。她盯着疹子看了好半天才想起另一种病症——过敏。 阿枣怔住了,她想到方才喝的那杯樱桃酒,所以不光薛见对樱桃过敏,沈丝丝这具身子也对樱桃过敏!这什么人品啊这是! 要是搁在前几天,没准她还要拿着过敏事件再薛见跟前表表忠心卖卖惨什么的,但是方才被薛见问了一句,也不敢再做的太过火,免得他又生疑。 等于她酒是白喝了,过敏是白过敏了,她两手撑着铜盆的边沿郁闷了半晌,就听见门口有人走了进来,她下意识地想起身让位,突然从后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手,掐住她的后颈就往铜盆里按。 水一触及鼻尖她就反应过来,此时口鼻已经没入水中,她被呛了一下,伸手往后一抓,抓住那只手的小指用力一掰,那人吃痛,手不觉松了松,阿枣又一通反向抓挠,那人似乎被她泼妇一般的打发惊住,袖子被扯破,手臂上也被重重挠了两下,阿枣都觉得手指有些黏腻,估计是抓破了,那人痛哼了一声,她一转头,还没看清人影,就抓住那人的手重重咬了一口。 那人到底有功夫在身,一把把阿枣甩开,转身从窗子跳了出去。 阿枣只匆匆瞥了眼,觉着那身影有点眼熟,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刺客的装扮,更像是来赴宴的宾客,或者是宾客随从,可是没事害她干什么,难道认错人了? 她忙趴在窗口看,此时窗外已经空空如也,她大喊道:“有刺客,有刺客。”却只京东了两个守卫,两人笑嘻嘻地道:“画舫防守严密,咱们齐国公亲自派的人,大人是喝多了吧,我这就送您回去。” 阿枣急道:“不是,我看见刺客了,真的有人要杀我!” 守卫笑呵呵地道:“别说是刺客了,方才还有人说看见水里有水鬼呢,来来来,你小心着点,我这就搀您去正厅。” 阿枣:“” 她气的想打人,又自己已经在他身上挂了彩,若真是宾客想找人也不算困难,脸色这才好看了点,理了理衣裳,用立领遮挡住脖子上的疹子,急匆匆出了盥洗室。 此时宴会已经过半,歌舞正值高潮,阿枣目光乱转,想要四处找人,薛见侧目,见她眼眶有些红肿:“你怎么了?” 阿枣嘴一张就想跟他说方才被人按到水里的事,但是转念一想告诉薛见又能如何?他就算信了也未必会帮忙出头,而且心里难免不会多想,她转了几个念头就决定不说了,闭嘴摇了摇头。 薛见眯起了眼睛看她:“你为什么去了那么久?” 阿枣故意做出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卑职跑肚拉稀。” 薛见:“” 自从他发现这人要给他送一瓶润滑剂之后,就感觉她身体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被释放出来了 他再问下去估计沈入扣还会具体形容一下她是怎么拉稀的,漠然看了她一眼,终于是没再开口。 阿枣用一句话成功地将他堵死,目光又四下寻摸,终于在李兰籍身后看到一个身形细长的男子,男子的袖口烂了一截,隐隐约约露出里面的血痕,没想到他害了人还敢如此镇定地待在大厅里。 李兰籍的人?她和李兰籍又没有梁子他为什么要害她?阿枣拼命想了会儿,只能想到上回他推申妙戏班里那孩子入水,自己把那孩子救上来了,所以被他记恨上了?这理由听起来奇葩,但想想当事人是李兰籍这个神经病就不奇怪了,毕竟他连一个十岁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 她又想到了书里沈丝丝和李兰籍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由得更为头疼。她下意识地抬眼往那边看过去,李兰籍那个手下见她望不过来,不但不惊慌,反而有恃无恐地与她对望,眼带挑衅。 阿枣怒了,想了想又重新低头坐下了。那人见她就这么怂了,顿时更为得意,李兰籍显然知道此事,无趣地轻啜了一口果酒。 阿枣熬到宴散,众人都顺着木梯往下走的时候,她装出才看见此人的样子,突然抄起一把椅子冲着那细长男子砸了过去:“王麻子,你这个贱人!” 此时画舫里还剩下小半人,都愕然转头看了过来,那细长男子显然是有功夫在身的,一手接住椅子,他防住这边没防住那边,阿枣猝不及防地冲过去,左右开弓甩了他两个嘴巴子,怒骂道:“你调戏我堂妹表妹,坑我家银钱,害的我家好几个长辈卧病在床,你丧尽天良!” 众人见她率先发难,又理直气壮,下意识地站在她那边。 他显然被打蒙了,愣了会儿才出手一把把她推开,幸好阿枣反应快,一个撩阴腿过去,被他避开了,正靠在阑干旁边,正要反击,不过她只是虚晃一招,两手使出吃奶的劲一推,直接将那男子推入水中,可怜男子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成了落水鸡。 阿枣重重啐了口:“贱人!”杠不动你主子还杠不动你,呸! 沈入扣虽说官职低微,但也是正经官身,众人看完戏也不怎么在意一个奴才的死活,看完热闹就下了船。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薛见,他眼神深邃地看着她,又看了看李兰籍,他竟十分不在意自己手下的死活,满带兴致地看着阿枣,似乎有些惊喜,面色笑意遮掩不住,她给这变态的笑容看的心里一寒。 她小步挪到薛见身边,薛见淡淡看了她一眼:“上车再说。” 阿枣乖乖地上了车,身上却因为过敏痒的实在受不了,忍不住左挪右挪,耸肩勾背,薛见只好暂先把问题搁下,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阿枣痒的连认真编理由的心思都分不出,顺口道;“臀部疼。” 薛见:“”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思绪不由得飘远,联想到她用的那瓶越人歌,现在她又说那里疼 他沉吟片刻:“明日再给你一些补肾的药材。” 阿枣:“???”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2.第 12 章 在这段剧情里,申妙被李兰籍的手下刁难,薛见恰过来解围,不过此段剧情中李兰籍没有正式登场,只出现了个名字。 薛见见她一脸诧异,淡淡解释道:“这是看在你到了下差的点却来陪我赴宴的份上。”他又缓缓道:“我这有几瓶治外伤的膏药,也一并给你吧。” 阿枣:“???”她看起来有这么虚吗! 她的心情很沉重,假若有一天亲哥沈入扣真的恢复记忆,顶着短小肾虚的名号会不会想掐死她? 她忍不住弱弱地问道:“殿下您为什么老送卑职补肾的东西?” 薛见想给她留点颜面,就没有直说,偏头瞥了她一眼,把话题岔到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倒着来,先说说你为什么要打李兰籍的随从?” 阿枣道:“他,他调戏卑职的两个妹子,还欠了卑职家里的钱不还!” 薛见面色越冷,眼尾的殷红泪痣也艳的刺人,把两个问题一并问了:“你出去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喝樱桃酒的?” 阿枣低头不看他:“卑职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这些天薛见态度十分微妙,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她也不知道这好感度是升了还是降了,薛见态度未明,她自然不能信他。” 他越是追问,阿枣就越发紧张,忍不住把袖子上的疹子遮了再遮。 薛见伸手,勾起她的下巴,逼迫她跟自己对视,咬字很轻,每个字像有千斤重,字字砸到心里;“我不动你,不代表我事事都会纵着你。” 他说完不觉微微一顿,似乎也觉着自己的动作古怪,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正看到阿枣拉袖子的动作,动作微顿,垂眸无声地看着她。 阿枣正跟他的目光对上,心里一虚:“殿下” 薛见目光移到她那条手臂上,不言不语,不过此时无声胜有声,阿枣看着他越来越沉凝的目光,终于败下阵来,自暴自弃地伸手:“殿下看吧。” 薛见撸起她的袖子,就看见胳膊肘上布满了红疹,作为一个过敏过的人,他看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得的,蹙眉道:“你这是” 阿枣死猪不怕开水烫:“卑职也不能吃樱桃。” 薛见动容,想到方才她抢着帮自己挡酒那一幕,事后又千方百计地瞒着自己,想必方才出去许久也是因为身上出红疹,神情复杂地瞧着她,忍不住探出手,在空中停了半晌,还是伸手帮她把袖管拉下来。 阿枣没等到他的质问,忍不住抬头看着他,见他神情复杂,心里莫名其妙的,就听他缓缓道:“难为你有心。” 话虽不多,但是含义却很明显,她琢磨了一下,他估计以为自己明知道会过敏还主动帮她挡酒,所以说聪明人脑子太多弯弯绕绕也不好。 薛见道:“你怎么不早说?” 阿枣心说话都让你脑补完了我还说什么说,当然她不敢说,干笑道:“我做好事不留名。” 薛见:“” 他现在只有感慨,他居然被这厮帮了。 既然如此,薛见也不好再质问她为何动手打李兰籍的随从,索性靠在车围子上闭目养神。 阿枣忍不住地伸手想要挠脖挠手背,薛见就跟开了天眼似的,张口道:“别挠,仔细挠破皮伤风。” 阿枣听见他的话忍了会儿,但是身上实在是奇痒无比,正要抬手,就被薛见伸手按住了,他睁开眼拧眉道:”你是想让我把你捆起来?“ 阿枣蠢蠢欲动的手顿时老实了,马车往前行驶了一会,突然顿住了,车夫在外头不悦道:“殿下,前面好像有人争执起来,把道儿给堵住了。” 平川在外立刻道:“殿下,要不要属下带人去清路?” 薛见为人淡漠,自然不爱管这等闲事,就听平川又咦了声:“中间站着的那个好像是李氏殿下?”其实李兰籍有爵位在身,他们不习惯用本朝的爵位称呼他国人,只以李氏殿下呼之。 阿枣一腔凑热闹的热情为之一熄,薛见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阿枣,忽的笑了笑;“你想去凑热闹吗?” 阿枣很想说不要,但是现在说不想又有点太刻意了,挤出一个她自己都不相信的笑容来:“想。” 薛见让车夫停车,带着她走进人堆儿里,他风采卓绝,走过之处人们自动让道,阿枣此时已经能听见动静了,她踮脚往里看,就见一个高壮汉子和一个娇柔女子半跪着,高壮汉子被打的皮开肉绽,仍是牢牢护着身后女子,李兰籍就骑着高头大马在两人对面,神态自若,静好如少女的面容上甚至还有一抹悠然笑意。 高壮汉子身形一晃,女人伸手扶住他,哭叫道:“我已经把卖身银子还给你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李兰籍偏头笑着,神态天真,似乎觉得此情此景很有趣,他身边的随从替他开了口,啐道:“你是我们殿下府上的宠姬,殿下没说放人,你凭什么敢跟野男人跑了?再说你一个姬妾哪里来的银子,还不都是我们殿下赏的!” 众人听说是个逃奴私奔的故事,都没了兴致,转身走开了倒是那被打的头破血流的男子开了口:“赎身的银子,是我一点点挣回来的,跟你们没有半分干系!你们凭什么当街打人!” 随从狡黠一笑:“原来你们早就开始勾三搭四了!”汉子怒声道:“休得胡言,他是我亲妹子!你们当街打人,枉顾王法,有本事今天就打死我,不然咱们公堂上见吧!” 阿枣不由得闭了闭眼,这人也太不会说话了。 此时人群散尽,露出站在人堆儿里站着的薛见和阿枣,他唇边又泛起笑意,眼里闪过一抹光彩,终于开了口,声音轻柔却不显得娘气,有种别样的清朗,轻轻一笑:“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充英了,越是看见硬骨头,就越是想把他的脊梁一根一根的掰折了。” 阿枣脸色难看,深深地吸了口气,这话不光是说给那汉子听的,也是说给她听的。 李兰籍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阿枣原本以为男主就够鬼畜了,没想到李兰籍这个终极鬼畜超级变态抖横空出世,行事恣意妄为,视人命如草芥。 传说他曾经有一位容貌绝丽的异族宠妾,有一双天空般耀眼的颜色眼眸,原本爱如珍宝,宠的犹如手中日月,结果不知道是那位宠妾得罪他了还是怎么的,他说他喜欢她的一双蓝眸,想让蓝眸永生永世陪着她,于是生生挖下了那宠妾的眼睛收藏。 他的行事恣意,六分是性格使然,还有一般是演给长贞帝看,李兰籍是后周的唯一嫡子,敌国的嫡子如此荒淫无道,对于庄朝自然是件好事,长贞帝还私下吩咐过,只要李兰籍做的不太过,旁的事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越想越是汗毛倒竖,忍不住轻声道:“殿下” 薛见转头看了她一眼,竟有些安抚之意,李兰籍已经骑马过来了,他在马上道:“四殿下?” 薛见充耳不闻,平川配合得当,重重一跺脚,厉喝了几句,也不知道他使得什么法子,李兰籍骑着的骏马突然长叫了一声,发起疯来,李兰籍一时不察,险些被摔下马,虽然及时稳住了身形,但差点半跪着下来。 薛见负手而立,这才把目光落到他身上:“看来李殿下不太知晓我们庄朝的礼仪,我们从不骑在马上和人说话。” 李兰籍站稳了身形,笑容凉薄,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产生了见到同类的厌恶感。 李兰籍看了眼已经被边缘化的兄妹俩:“殿下是为他们求情的?” 薛见挑眉道;“路过而已,你若是能放人最好,两人身为庄朝子民,就算犯法了也自有官府审理。” 意思就是你非庄朝官府,无权处置这二人,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阿枣愣了一下,没想到现在两人竟然就杠上了。 李兰籍似是不以为意:“既然殿下求情,拿我就看在殿下”他目光从阿枣身上掠过,笑的别有深意:“和沈长史的面子上,放人。” 薛见道:“李殿下认识我的长史?” 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阿枣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李兰籍笑的无辜中带着不怀好意:“不止认识。” 李兰籍坑人根本不需要理由,阿枣皱眉:“我怎么不记得和殿下相识。” 李兰籍轻笑不答,倒显得阿枣在故意撇清关系。 他在金钱河边见到她的时候,其实没有认出来,还是薛见今日在宴会上才识得的,所以派了下属试探一二。 阿枣听了也不由惊疑起来,难道沈丝丝真的和李兰籍是旧识?看书里似乎也不是没可能。 李兰籍虽说鬼畜,但倒还干脆,直接命手下把人放了,薛见淡然看着阿枣;“说吧。” 说个鬼啊!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而且李兰籍明显看她不爽! 她喃喃自语:“我调戏过李殿下?” 薛见若有所悟地‘哦’了声。 阿枣反应过来激动道:“我开个玩笑啊殿下,您不会真信了吧!” 薛见:“呵。” 阿枣:“”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3.第 13 章 阿枣心情很沉重,她,一个姑娘,费心费力地要让人认为她喜欢女人她容易吗! 她只得详细解释道:“我只记得上回我下水救人,在对岸遇到申姑娘,申姑娘告诉我,李殿下将他们戏班的一个孩子推入水中,我也只是此时见过他一眼,旁的就再没印象了。” 薛见不知是信了没信,看她一眼,阿枣想着爆了这么多件,也不在乎一件两件了,于是继续道:“今天我在画舫上洗漱的时候,李兰籍那个随从突然进来,按着我的脖颈就把我往水盆里按,幸亏我反应及时。”她又道:“不过幸好,最后场子还是找回来了。” 薛见面色微沉,显是不悦,不过这可以归咎于李兰籍动他的人就是打他的脸,不过也可以确定,李兰籍就算认识他,显然也不是什么深刻的友谊,他道:“此事你无须再管。” 阿枣应了声,又不禁问道:“殿下今日为何要惊他下马呢?岂不是平白得罪人。” 薛见淡淡道:“我不喜欢有人站在比我高的位置跟我说话。” 阿枣隐隐听出他话中的深意,很快又低下了头,他一低头看见她手臂上的红疹,对着她缓和了口气:“你这几日不用当差了,在家休养。” 阿枣抬头看他,他却没看她:“你若是在我府上出事,岂不是十分晦气?谁以后还敢来我府邸当差?” 这句纯属画蛇添足,不过阿枣有病假就很开心了,也没再多想,开开心心地被薛见送回家了。 李氏还给她留了碗饭,见她胳膊和脖子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疹子,不由得惊道:“你这是怎么了?又吃樱桃了?\&一t; 看来真是樱桃的锅,阿枣干巴巴地笑道:“今天陪殿下赴宴,主家酿了点樱桃酒,不留神喝了些。” 李氏虽惊而不乱,絮絮叨叨地给她拿了点膏药抹上:“你原来一犯藓就用这个药,幸好家里还剩了点,不然这个点了找大夫都不方便。” 她点头应了几声,忍不住问道:“娘,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李兰籍的人啊?”她在想如果李兰籍跟她曾经认识,会不会她家里人也认识过。 李氏皱眉想了想,皱眉道:“没什么印象,你怎么了?这人是谁?” 阿枣怕说出来她更担心,更怕她生疑也不敢多问,只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随意问了句。” 李氏拍了拍她的肩:“既然无事那就早些睡,明儿早娘给你蒸个鸡蛋羹。” 阿枣点了点头歇下了,她还以为薛见说要给她送药材过来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第二日薛见真的送了好些补品药材来,真是还派了一位大夫,她随意翻看了一下补品,发现里面居然还有许多补肾的药材她对薛见如此执着地给她补肾感到费解。 不过好歹是送来的东西,等到大夫给她瞧了病抓了药,所有人走了之后,她偷摸把那些补肾的药材和他昨天给的那套衣裳全卖了,薛见给的自然是好东西,把这两样卖了之后伙食费又能顶一阵。 等过了几天,阿枣躲懒也躲的差不多了,最近皇上又准备带人去猎场狩猎,她也不好意思再在家里躲懒,提前给薛见递了话,下午就去了薛见府上当差。 薛见看见她,出奇问了句;“身上的伤可好了?拉起袖子让我瞧瞧。” 这回可问的比上次她才穿过来头被磕上了诚恳多了,阿枣估摸着这好感度是升了点,主动把袖子挽起来:“已经好全了。” 薛见随意点头:“下次注意。”他道:“既然你已经好了,就跟我一道去游猎。” 阿枣点了点头,又小声问道:“陛下又出宫?”农祭这才过去没多久啊 薛见道:“我朝以武立国,太祖为了使我们不忘当年打下庄朝的不易,不忘祖宗根本,所以订下了每年狩猎的规矩,但是这几年征战不断,皇上已经许久没有带臣下游猎了,。”他说完皱起眉:“你连这个都不知?你这二甲进士究竟是怎么考上的?” 阿枣想了一下:“脸型好吧。” 薛见:“” 他此时正执笔写字,忍不住用笔戳了下她的鼻尖:“撒谎的话,晚上是会有鬼来带你走的。” 阿枣自觉最近跟薛见亲近了点,笑的一脸流氓:“如果是艳鬼,指不定谁带谁走呢。” 薛见瞥她一眼,她立刻噤声,见阿枣一脸懵然,不由得叮嘱了些注意事项,这才挥手让她下去准备。 游猎要去好几天,不过阿枣是一穷二白两袖清风,把最后一点银子留给家里,自己只带了换洗的衣裳和易容的工具,她看着易容的东西又有些发愁,好些材料都是消耗品,沈丝丝的易容工具大半都是要自己动手调制的,而且价格不菲,她要是再赚不到钱,基本可以举家逃命了。 阿枣心事上了路,游猎的项目里不光只包含打猎,还有斗兽,所以薛见还把他养的那只黑豹带上了,她一见看见给自己准备的马车就苦了脸,周长史的东西也在那车里头,她悄咪咪找到薛见商量道:“殿下,卑职能不能换辆马车?” 薛见沉吟片刻,又想到了她上回昏睡之后舔自己手指的事,面无表情地道:“要么坐你原本的马车,要么和流丹待在一起,你自己选。” 流丹就是那头黑豹的名字,阿枣默默地选了一,周长史一见她上了马车就笑着打了声招呼:“入扣兄。”要说这周长史也是贼心不死,不光在府里跟她搭话,还命人送东西到她家里,阿枣现在已经懒得敷衍了。 周长史心里也苦啊,几个馆里的小倌长的都比她顶着的这张脸好看,但是玩腻了野花也想试试更有挑战性的良家妇男,没想到这个沈入扣这般难入手,男人最禁不住吊胃口,他的兴趣是彻底被勾起来了。 阿枣不想理他,一上车就佯做困极,闭上眼睡觉,没想到竟真的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竟被噼里啪啦的雨声吵醒,她揉了揉眼才睁开,迟疑道:“下雨了?” 周长史看她似是春睡未醒,十分可爱,被冷落的气也消了:“是啊,今天怕是打不成猎了。” 虽然众人是一大早就出发的,但是等到了林中猎场,也已经到了傍晚,阿枣下车活动筋骨,几个年轻气盛的殿下开始互相较劲,准备冒雨打猎,几人商量了半天,磨着皇上答允了,又硬要把三殿下和四殿下拉上。 薛见看起来并不想冒雨打猎,还是皇上道:“你这性子太过沉静,多动多练,跳脱一些也没甚坏处。”他就是不喜老四那双眼睛,还有这阴沉的性子。 他既然吩咐下来,薛见只得应了个是,翻身上马带着几个随从去了林子。 山林面积庞大,几位殿下分道而行,众人原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过了两个多时辰几位殿下还没回来,皇上当即派人去找,就见林中许多人影若隐若现,皇上正要出声斥责,三殿下就跪下道:“父皇,四哥不见了!” 皇上怔道:“怎么?”阿枣一惊,这又是怎么回事?要是有过薛见失踪的这段原书里不可能没写啊! 平川头一个按捺不住,冲出去问道:“我们殿下怎么了?!他身边不是有随从跟着吗?!”幸好事出突然,旁人也没功夫计较他的失仪。 三殿下满脸忧色:“我们约定了汇合的地方,等了半天没见四弟过来,我们就分开四下找寻了,找了许久也没见人,所以出来请您派兵找寻!”他又怒又急,要是四弟真出了什么事,他们所有人都逃不了嫌疑。“ 皇上再怎么不喜欢薛见,毕竟也是亲生的,立刻吩咐去林子里找人,平川早就按捺不住,他的骑射技艺不佳下午就没跟着殿下,没想到一下午的功夫就出事了,他越想越急,带着护卫就冲了出去 阿枣本来挺相信男主光环的,但是想到这是超出原书的剧情,也有些坐不住了,问着平川借了一把匕首别在腰间,翻身上马就要冲出去。事后想想,男主就算这次死了也白死,她还不用提心吊胆了,但是当时并没有想起这些,心里只把薛见当成不慎走失的寻常熟人。 她果然是一个高尚的人啊! 七殿下一直在低头念念有词,见她踉踉跄跄地上马就要冲出去,伸手一指:“西边,往西边走!” 阿枣看了眼已经走远的平川等人,想到七皇子神乎其神的卦,咬了咬牙,拨转马头往他指的方向走了。 她上辈子还是去几个景区玩的时候骑过马,学过一点基本技巧,不过此时就不够看的,只能任由马儿带着她乱走,她只要控制着马屁一直往西走就可以了。 她边骑边喊叫,嗓子都喊哑了,正在琢磨着七殿下靠谱不靠谱,就见马儿一拐,到了一片极偏僻的断崖,断崖边儿还散碎着一些绦子,她忙勒住马缰,翻身下去查看,高声喊道:“殿下!” 底下没回音,她看见断崖旁边有处极为陡峭的斜坡,她谨慎地扔了块石子下去,听回神觉着断崖不算太高,这才半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往斜坡下走,轻声喊着:“殿下?” 底下传来一声含糊不清的回应,她精神一振,仿佛鼓舞,缓缓地走到了斜坡底下,衣裳都被树枝挂成了时装秀,勉勉强强走到坡底,斜坡的底端是一片垂直的崖壁,距离地面大约三米,没法攀登,只能跳下去。 她就着月光能看见薛见一身狼狈,一手扶住右臂,皱眉看着她,眼底竟还带了几分警惕和惊疑。阿枣郁闷了,觉着她的辛苦都喂了狗,她的一向原则是,自己不痛快别人也别想痛快,于是张开双臂道:“殿下我来找你了!”然后直接跳了下去。 薛见一惊,下意识地躲开卸力,不过还是被冲的俯身朝下跌倒在地,阿枣一时不察趴在他身上,她顿了下,才发觉姿势有点不对 她趴在薛见身上,两手搂着薛见的腰,两人姿势亲密无一丝缝隙,而且腰上的匕首正硬邦邦的顶着薛见的后腰,像在从后那什么而且她还是上面的那个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4.第 14 章 第14章 凉了! 阿枣只能安慰自己,好歹死之前压了男主一回,不亏不亏。 薛见显然也深刻地意识到了这点,转过头面色冷厉地看着她,眼刀子把她脸皮刮到无数遍,不过他现在脸上不少泥尘,连那颗朱砂痣都被遮掩住了,所以眼刀子的威力弱了不少。 阿枣想走的是猥琐流不是猥亵流,再说她也不敢打男主的主意啊,于是故作不知,伸手把薛见拉起来,满脸惊讶感动:“殿下您没事吧?没想到您还在底下接着卑职,卑职愧不敢当!” 薛见:“” 他没理会她伸出来的那只手,扶着崖壁起了身,他面色冷漠,面色她腰间挂了把匕首,身下并无任何异状,这才稍稍熄了把沈入扣给阉了的心思。 阿枣没想到此时自己已经欠了薛见一根丁丁,主动伸手把他扶起来,小心问道:“您没事吧?” 薛见瞥了她一眼,眼底疑虑未消,毕竟他受了伤,若是有人想对他不利,现在就是最好时机:“你是在林中迷路了?” 阿枣郁闷道:“不是啊,我是特地来找您的。”是不是她平时表现的太猥琐了,导致干件好事都没人信。 别看薛见平时对她不差,什么赴宴农祭都带着她,可是一到这种要紧时候,那份疑虑是自然而然地生出来了。 她迟疑了一下:“您的手臂”她又把后半截咽回去了,薛见明摆着不信她,她又何必自找没趣。 薛见静默地看她一眼,倒是比她想象的坦然得多,直接道:“跌下山崖的时候断了。” 阿枣低头看了眼他的手臂,果然肿起一大块来,忍不住多问了句:“您是怎么跌下来的?” 薛见今天出乎意料地配合,眼眸微沉:“遇到了兽潮,我们被冲散了裹挟着下来的。” 他在厉害遇到这种自然灾害也没辙,阿枣更奇了:“今天虽说下了点雨,但也不至于惊动百兽,又没有地动打雷,而且为什么兽潮偏偏冲击了您呢?” 薛见目光闪了闪,调开话题:“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阿枣吹了一下七殿下:“是七殿下告诉我的,他说让我往西边走,我就顺着西边走过来的。” 薛见又沉吟片刻才缓缓道:“这里是营地的南边。” 阿枣:“” 他又道;“你怕是骑马的时候绕弯却不自知。” 也就是说她误打误撞还把薛见给找到了,七殿下到底靠谱不靠谱啊,这怎么时灵时不灵的!薛见似乎察觉到她心中所想,看她一眼:“老七从小就对易学感兴趣,他母妃有一次为了哄他,听了他的话下雨的时候去了东南方向,说是那里有花神,结果害他母妃生了一场大病,从此再没人信他的易术了。“ 阿枣暗暗称奇了会儿,她伸手要扶着往前走,他侧身避开,用没事的左手掏出一块绢子:“前面有处浅溪,你去沾点水来。”他实在忍受不了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泥了。 他看掏出的第一块绢子也脏了,随手扔开,又掏出第二个看了看,也蹙起了眉,扔到一边又掏出第三块,脸色稍霁,递给阿枣。 阿枣:“” 她无语地拿着绢子投到溪水里,弄湿之后小心翼翼地帮薛见擦脸,他迟疑了一下,靠在岩壁上任由阿枣摆弄。阿枣小心避开他脸上的擦伤,给他楷着脸上的泥尘。 她觉着两人都不说话有些微妙的尴尬,嘿嘿笑道:“殿下天庭饱满,眉毛修长,一看就是个大富大贵的面相。” 她平时看着流里流气的,做事倒还十分细心,小心翼翼地擦下来,完全没有牵扯到他的擦伤,薛见侧眼看着她,这张脸不算是顶尖美人,此时看起来却有种异样的舒心。如果特地来救他的人是平川或者其他手下人,他不会有觉着奇怪,但这人是沈入扣,他心里不禁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阿枣帮他擦完脸,就又拉起手来帮他擦干净手:“咱们赶紧回营地吧?”她已经疲乏的连殿下都不想叫了。 薛见点了点头:“从着底下绕过去。”不过他右臂断了,腿上也有擦伤,走崎岖的山路难免,阿枣见他走得累,礼貌性地询问道:“要不要我背您?” 薛见定定地看着她,无声地点了点头。 阿枣:“”懂不懂什么叫客气! 但无奈,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阿枣心不甘情不愿地蹲下来:“您请。” 薛见慢吞吞地趴了上来,阿枣双腿打着晃儿,缓缓起身,最终还是败给了引力,‘啪叽’一声,跟摊了两层煎饼似的齐齐摔在地上在,这么一摔他刚才彻底是白擦脸了。 他看了眼阿枣,摇头叹气道:“罢了。”然后低头找了根看起来颇为牢固的树枝,撑起来当拐杖,阿枣很自觉地走过,见他右手不方便就半揽着他,薛见开始还别扭地挣动了动,后来觉着被她搂的颇舒服,就默认了。 不远处似乎有野兽嚎叫,月光朦胧暧昧,她唯一能看见的就是薛见近在咫尺的脸,她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扶住薛见,估摸着已经凌晨一两点了,一股困倦和疲惫袭来,脑子也不太清楚了:“我现在倒希望我是个女子。”言下之意是不用干这种体力活。 薛见看见她疲惫的脸,皱了皱眉,嘴上却道:“你不是女人,你是我的下属,你是女人,还是我的下属。” 阿枣不由得思维发散,他杀沈丝丝也没有因为她是女子的身份和美艳绝伦的容貌而手下留情,可见是男是女在他心中并不重要,她打了个激灵,神智也清醒不少。 薛见还以为她是被夜风吹的,迟疑了一下,走在她身前挡风:“你若是累了,咱们可以坐下了歇上片刻。” 阿枣本来想拒绝,但是又一阵凉风吹过来,她鼻尖抖了抖,眼看着一个喷嚏就要出来,站在她正前方的薛见眼疾手快地伸出两指夹住她的鼻子:“不准对着人打喷嚏。” 阿枣:“” 想打喷嚏打不出来的感觉实在痛苦,阿枣给憋的眼泪汪汪,薛见瞧着有趣,下意识地伸手把她鼻子捏了又捏,蹂躏到鼻尖发红。 阿枣皱眉瞪着他,仿佛在看熊孩子,薛见干咳一声,转移话题:“今夜多亏你。” 阿枣吸了吸鼻子,又扶住他,假假客气:“这是卑职应该做的,更何况您还受了伤。” 薛见心思一动,偏头看满脸掩不住的疲累和困倦,竟脱口轻声:“我受伤你不该”十分庆幸? 阿枣没听清,茫然地‘啊?’了声。 楚家人和老五有什么好的?他定定地看着她,这句话在舌尖兜兜转转几圈,最终还是没张口。 也罢了。 阿枣扶着他步履蹒跚地走出崖底,顺着斜坡终于到了方才过来的林中,她骑的那匹马却不见了,林中传来阵阵马蹄声,她正要喊叫,薛见冲她轻轻摇头。 林中窜出两条黑影冲两人冲过来,薛见面色沉凝,左手里的树枝轻描淡写地一辉,正抽到其中一人的腰眼,把他打飞出去,不过树枝到底不衬手,把人抽飞了之后,自己也断了一截。 另一人眼看着立刻就要上来帮忙,这时马蹄声越来越近,终于从林子里冲出几十骑,为首的五殿下厉声道:“住手!”他又惊疑不定地看了薛见好一会,才不确定地道:“四哥?” 薛见一身狼狈被这么多人看见了,也有些尴尬,点了点头就不想说话了。方才对薛见动手那两人慌张跪下:“天色太黑,卑职没认出殿下,还请殿下责罚。” 两人对视一眼,这般脏乱被当成歹人也不稀奇,薛见不想纠缠此事:“你们自下去领罚。”两人战战兢兢地下去了,五皇子让人牵了两匹马出来,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四哥快回去让太医瞧瞧吧,再跟父皇解释解释,别让父皇担心。” 薛见和阿枣翻身上马,阿枣的马技比起他们来简直是惨不忍睹,没一会儿就被落在后方,薛见正欲说话,五皇子就先开口了:“身体放松,随着马背颠簸,别把马腹夹的太紧。” 阿枣讶异地看过去,他随意点了点头:“是你告诉我怎么把腿上水蛭弄掉。” 薛见眯了眯眼,转过头看着前方,骑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到营地,此时天已经蒙蒙亮,薛见下马去跟皇上解释,阿枣已经累极,还不得不陪着她,没想到他转过头道:“你先去歇着吧,过会儿我去看你。” 阿枣确实累的眼皮子都抬不起来,闻言连客套都顾不上,直接回到自己的帐篷洗了个澡才睡了。 五皇子看了两人几眼,似乎觉着两人的相处模式有趣,向薛见告了个罪才回自己的营帐。虽然薛见遭了难,但是皇上问完之后还是忍不住斥责了几句,看见他手臂骨折才没说什么重话,让御医过来给他诊治,又上夹板又固定的。 如此忙到天色大亮他才回到自己的帐篷,他几个兄弟又来探望,少不得应付一番,他主动起身道:“我得去探望昨天救我的属臣,见谅了。“ 众人只道他是要拉拢人心,就识趣地走了,薛见偏头笑道:“怎么说昨晚也见过,五弟要不要随我一道去?”他瞧上的人,就算他不想跟楚家人断干净,他也有法子让两人不得不彻底断了。 五皇子自然跟知道沈长史和自己母妃的关系,他和这位长史有几面之缘,未免避嫌太过:“好。” 阿枣昨天身上也不少磕磕碰碰的,但他没带侍婢过来,只得派了护卫来照料,护卫和阿枣不知怎么吵了起来,护卫似乎在嘲笑什么:“小的跟没有似的。” 阿枣为了沈入扣的尊严,怒而拍桌:“我小?!掏出来有八两重你信不信!不信咱们来比划比划!” 薛见:“” 五皇子薛望:“” 心疼四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5.第 15 章 第15章 两人默默地退了出去,薛望第一次见着阵仗,难免惊愕,转头问薛见:“四哥,沈长史一直这般不羁?” 薛见不答,平川沉重地点了点头,并在心里给阿枣送了个掏鸟客的外号。 阿枣在两人进来的时候就惊了一下,见到两人飞快退出又惊了下,也顾不得跟人较劲了,忙整理好衣裳走出去,平川忍不住问了句:“你真有八两?” 这问题问的阿枣老脸一红,没好意思回答,低头欠身行礼,薛见低头看了她一眼:“你腰带系反了。”他是个洁癖加强迫症,忍不住伸出右手,不过手抬起来才就收了回去:“回去系好再出来。“ 阿枣只得回去把腰带系正,五皇子的心里承受能力还是不行,跟她说了几句就败退了,薛见垂眸看她一眼,尤其在某处多停留了会儿:“下回别说让人一下就能拆穿的大话。” 阿枣:“是。”她小声反驳道:“也未必是大话,您又没见过”她低声喃喃道:“八两得有山药那么长红薯那么粗吧?” 薛见:“闭嘴”阿枣见他眼神不善,忙转移话题,低头看了眼他打着夹板的手臂:“殿下伤势如何了?” 薛见道:“大夫说无大碍,但是要静养几个月。”他转身道:“过来,我有事要嘱咐你。” 阿枣不明就里地跟着他,他带着她到了林子后面的一处宽敞空地,空地后面放了大大小小的笼子,两人走到流丹的笼子跟前,流丹正懒洋洋地趴着,见到薛见来了才甩了几下尾巴,它旁边爬了一只黄底黑斑的豹子,见着阿枣龇牙咧嘴。 薛见指了指两只豹子:“我的手不方便,这几日就由你来负责喂食。” 阿枣慌忙摇头:“您还是交给平川吧,卑职可是文臣!” 薛见丹凤眼微挑,站在猛兽面前毫无色变:“平川是杀过人的,这些猛禽看了他会更觉不安。” 这是理由吗!阿枣苦着脸道:“那也有别人在啊,卑职实在是害怕”薛见道:“我会在旁边一直看着你的,我是它们的主人,有我在它们不会伤你的。” 阿枣听了这话,脸色也没好看到那里去她道:“可是”薛见悠然道:“要么当喂食的人,要么当被喂的食,你自己选吧。” 阿枣:“卑职选前者。” 薛见满意点头,抬手招了招,让底下人拎了两大桶血淋淋的肉过来,阿枣带上皮革制成的手套抓起肉块往食槽里放,一张脸皱的好比包子皮,心里把薛见这个心理变态骂了个死去活来。 好在这份差事没有她想的那般恐怖,流丹已经习惯了和人待着,见到她平和地好比一只大猫,另一个就有点躁动了,不过有铁笼挡着,它再躁动也没用,她战战兢兢地喂完终于放下心来,也没细想薛见到底是何意,反正男主的心思你别猜就是了。 薛见手臂受伤,自然不可能跟着去打猎,他看了眼满身血腥味的阿枣:“你若是无事情,等会过来陪我下棋?”阿枣点头应了,两人又回了营帐里,有人过来帮她把外衣褪下来拿去熏香。 薛见问道:“会下什么棋?” 阿枣道:“围棋吧。” 营帐里燃着幽幽兰香,薛见漫不经心夹着棋子,趁着她落子的时候问道:“昨日你救护有功,想要什么奖励?” 阿枣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卑职说出来您不会责罚吗?” 薛见给她灼热的目光看的颇不自在,莫名想到昨晚她压在自己身上的情景,脸色淡了下来:“只要不是太过分的。” “那卑职想请您”阿枣神神秘秘地道:“能不能把当初扣卑职的薪俸给卑职?”都快吃土了都! 虽然答案不是他料想的那样,放心之余又有点微妙的屈辱感,难道他还比不上区区几两银子吗?他脸色更淡:“我乏了,你先下去吧。” 阿枣:“”要不要这么抠。 她无语地摇了摇头,退下了。不过自从同患难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近了些,闲来无事就把阿枣叫到自己的帐篷里来喝茶赏月,下棋谈天,除了每天都要投喂两只豹子,可以说是十分和谐了。 薛见每天来陪着阿枣投喂的时候,她就安慰自己把两只豹子当成大点的猫吸一吸哎算了,吸不动。 好容易熬了两天,终于到了整场游猎的最后环节——斗兽,所有人都在暗暗期待。 阿枣这两天跟两只豹子混熟了,亲自看着两只被押到斗兽的地方,为了保护诸位贵人的安全,这里有一个特地建立的两丈高的高台,在古代算是颇高的建筑了,高台周遭摆了好些太师椅和案几,好方便诸位贵人观赏,底下是一片四四方方的场地,也是兽兽搏斗的地方。 听说前朝还有让人与兽搏斗的,不过如今已经全面禁了。阿枣把两只豹子送到底下,然后才上了高台,站在薛见身边。 第一对上场的是猞猁和一匹灰狼,两只几乎一上场就开始掐了,打的是血肉横飞,阵阵血腥味飘上来,薛见神情淡然地喝着茶,阿枣忍不住掩住鼻子,几欲作呕。 平川满脸不屑地瞧着她:“你这样的,也配称男人?” 难得有个主动送上门求调戏的,阿枣乐了,翘着兰花指尖声尖气地道:“讨厌啦,男人也是人,男人就不能害怕吗?!人家小心肝吓得‘噗噗噗’跳的嘞!” 平川默默地退了,薛见失笑。 阿枣又把目光放到当中的场地上,这时候那条灰狼已经赢了,灰狼的主人齐国公笑着拱手道谢,接下来被退上场的就是那条黄底黑斑的豹子,还有只瞎了一只眼睛的黑熊。 薛见静静凝视着场中,众人突然惊呼起来,那条豹子一被放出来竟没管对面的对手,而是左右嗅闻着什么,突然猛地朝着高台上扑过去。 它好比打了兴奋剂,两丈的高台连续蹬了几下就扑上来了,众人大惊,高喊着护驾!那豹子也不看别人,竟然直奔着五皇子扑了过去。 薛见满面惊愕地起身,眼底却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他不惜以身设局,为的就是彻底离间楚家人和沈入扣,若是这回能让沈入扣醒悟,他可以既往不咎,若是没有 他慢慢地皱起了眉。 五皇子身手不差,在豹子扑过来的那一刻就翻身躲开了,此事事出突然,一种护卫都没反应过来。薛见设局并不是为了伤他,再说他伤了沈入扣也吃不了兜着走,带着平川走过去正准备帮忙,忽然眼眸一沉。 他看见阿枣突然冲了过去就冲了过去,其实阿枣心里也苦啊,她倒不是圣母心突然犯了,毕竟最近着豹子都是她一手照料的,要是出了事儿,首先倒霉的就是她! 她自然不知道薛见已经做了周全的准备,不会牵连到她身上,于是跑过去准备救人,她到底不敢直接上前救人,只得在一边弄出些声响来分散豹子的注意力! 没想到豹子吃秤砣铁了心认准五殿下,任凭别人怎么呼喝也只一心扑着五殿下,阿枣头皮都要炸了。 五殿下是带了急支糖浆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6.第 16 章 薛望其实一直不是很赞成母妃在各府安插探子的事,他觉着这是妇人之见,那些拿着各府俸禄却两面三刀之辈人,他们今日可以卖他们主上,明日也可以卖他和母妃,所以他一直对这些人十分轻蔑,所以看到沈长史来救他的时候,他是十分诧异的,这种心情跟当时薛见看到阿枣特地来救他的时候差不多。 阿枣现在也功夫照顾他的心情,正在琢磨法子,薛见已经带着那只护卫赶到了,面色冷凝地看了她一眼,最后终于待人擒住了这只豹子,就听‘扑扑’两声,豹子被捅了个透心凉。 阿枣到底照顾了豹子两天,见它这么死了,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不过她也没时间难过了,楚贵妃坐在皇后下首,眼里满是焦急,见五皇子被救下才放了心,又生生掩下了满脸厉色,转向皇上道:“皇上!” 皇上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先环视了一圈周遭的高门世家,宗室可丢不起这个人,众人收到他眼色,十分识趣地告退了。 他脸色冷了下来,沉声问道:“这豹子是谁养的?” 薛见越众而出:“是儿臣。” 皇上看他一眼,又问道:“是谁负责喂的?” 这回回答的是五殿下身边的护卫,他上前一步,跪下答道:“回皇上的话,是四殿下和他身边的沈长史。” 楚贵妃作为一个母亲,已经被方才那揪心的一幕激的失了理智,转向皇上道:“皇上,既然是五殿下和沈长史喂养的,此时必然跟他们脱不了干系,还请皇上彻查,尤其是沈长史,不知受了谁的吩咐,又安了什么心思!” 她原本就恼怒沈入扣不若以往配合,此时更料定了她已经转投了别的主子。 皇上听毕不觉皱眉,他虽不喜薛见,但是也知道他不会愚笨到害人还得自己亲自动手,再说薛见也没必要啊,伤了老五他就能登基了?这时候只得先推个炮灰出来了,他把目光转向那位沈长史。 阿枣心说天要亡我,楚贵妃只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如命根子一般,薛见看见楚贵妃满脸恚怒,就知道目的已经打成,正要开口,薛望先一步开口,很罕见地说了一长串:“父皇,此事应当是意外,野兽伤人之事也不是从未发生过,若四哥和沈长史真存了歹心,何必又要来救我呢?还白担一个恶名,还请父皇明察此事。”他并不喜欠别人人情。 楚贵妃听自己儿子跟自己唱反调,恨的牙齿痒痒,但不好张口打自家儿子的脸。皇上缓缓道:“野兽伤人之事并非没有,但为何那豹子只追着你一个人咬?” 五殿下不觉怔了怔,薛见拱了拱手:“此事既然疑点重重,不如让御兽园的人过来查验吧?” 庄朝人好养飞禽走兽,皇室还专门建了御兽园专以用来饲养猛兽,御兽园的人很快赶到,先查验了一番豹子的尸首,查了一个时辰也没查出什么详细来,又小心道了声得罪了,开始查验薛望的衣物佩饰。 薛见全程劳神在在气定神闲,半点没有紧张之态,阿枣就站在他身后,心里有些古怪,她正在琢磨,就听御兽园那边的人大声道:“找到了!” 他问薛望身边的随从:“能否把殿下平时用的香借我一看?” 随从递了个精致的白玉小瓶,御兽园的人闻了闻,又倒出来一点仔细辨认,和旁人商量一二,神情有几分哭笑不得,向皇上拱手道:“皇上,殿下用的香料里有一位叫罗汉草的香料,此物对猫虎豹这些动物有莫大的吸引力,殿下的香料应当是蒸滤出来的,极为淳厚,寻常人可能闻不着,但却逃不过动物的鼻子,所以这畜生才会扑咬殿下。” 阿枣听完怔了下,难道罗汉草是猫薄荷? 五殿下听完,一向冷淡的面容上头回露出几分尴尬:“儿臣知道香料中有罗汉草,只是不知道它居然能招惹猛兽。” 闹了这么半天,竟然是因为一位香料,皇上也有些哭笑不得,又冷着脸斥道:“荒唐!就因为你的一时疏忽,这斗兽礼才没有行完!”把五殿下和楚贵妃斥责了一番,扣了两人一年的薪俸,这才起身去了。 楚贵妃也顾不得薪俸了,回到营帐里拉着五皇子细细查看:“望儿,你有没有惊着吓着?身上伤着了没?算了,我叫太医来给你看看。” 五殿下拉住她,精炼道:“母妃,我无碍。”楚贵妃确定他真的没事,这才舒了口气,又冷声道:“若是你有什么差池,我这就扒了沈入扣那个朝三暮四的混账的皮!” 五殿下淡淡道:“御兽园的人已经查清,况且沈长史还救了我。”楚贵妃道:“没准就是两人联手做的戏。”她见五殿下神情冷淡,抬了抬手:“罢了,看着你的份上,我再给沈入扣一次机会,下月就是太后寿宴,她若是再敷衍了事,那就没法子了。” 她抬手拍拍五殿下的手:“我知道你重情义,她知道我的一些事,若是这人真的倒戈相向,定是不能留她了。” 如果现在用一句歇后语来形容阿枣现在的状态——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她方才也不是没想过今天这是薛见设下的局为了要她的命,可是想想也没道理啊,薛见要坑她自己参合进来干什么? 她自己思索了片刻,忍不住出声问道:“殿下,今天这事是您” 薛见无声地看着她,忽然皮笑肉不笑:“是我干的,就是为了索你小命,你待如何?” 阿枣:“”她给薛见活活地堵死了。 今天御兽园过来的人是他的人,为了就是保证沈入扣无失,没想到费尽心机设了这么大一个套,为的就是让楚贵妃那边和她决裂,之后他就可以伸手将人收入囊中,要不是沈入扣近来对自己颇为尽心,他哪里会费这般心力?若不是她突然救老五,这些话现在已经告诉她了。 她弄出个神来之笔,让他白白设局,还是说,她压根不想回头? 阿枣见他看过来:“殿下,怎么了?” 他淡淡道:“你为何要救老五?” 阿枣拍腿叫屈:“那豹子这几天可是卑职负责饲养的,若是五殿下出了什么事,卑职岂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倒霉?!” 薛见:“” 他仔细想一想,居然还十分有道理。枉费他想了这么多,居然被最简单直接的思维给坑了 而且他不知道最坑的是,只要他问阿枣一句‘你是否愿意为我效忠?’阿枣绝对抓心挠肺感激涕零的表忠心,虽然他可能不会信 两人各怀心思地回了营帐,这次游猎可以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皇上也没了再打猎的兴致,带着众人回京当差。 阿枣对游猎也没什么兴趣,回去之后又过上了混吃等死的清闲日子,唯一不同的是薛见,他对她不像是以往那般漫不经心的漠然,有时候看着她的眼底甚至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和浅浅的探究。 最让她觉得神奇的是,薛见竟命人把她这两个月的薪俸补给她,而且还是双倍!终于能吃鸡腿子了! 最近由于薛见态度的转变,她对他也随意了些,所以阿枣感动之余决定去陪薛见唠嗑,她到的时候薛见正在用左手练字,见到她来抬眸一笑,瑰丽炫目,勾魂摄魄。 她怔了怔才道:“殿下?“ 薛见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阿枣随意编了个理由:“想问问太后寿宴的事。” 薛见也看出来她的不经心,抬了抬手让她过来,指了指纸篓里残破的宣纸:“左手写字果真不易。” 左手和右手当然没法比了,阿枣宽慰道:“您吉人自有天相,过几日必然能好,不必太过忧心。” 薛见瞥了她一眼:“撒谎。” 阿枣干笑,他突然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把手里的狼毫笔递给她:“你来写几个字试试,用我的笔迹写。” 他翻了本诗集出来让她照着写,阿枣有点别扭,一般高位之人不是挺忌讳有人模仿自己的笔迹吗?怎么薛见这么不讲究? 她只想了一会儿就提笔悬腕,把诗集上的第一句抄写下来,薛见在一边皱眉看着:“只有五成。”还只是形似,神似就不不用提。 阿枣提笔皱眉,薛见伸出左手握住她的毛笔尾端:“我带着你写一遍。” 两只手的肌肤时不时挨蹭一下,阿枣紧张的手心冒汗,觉着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终于松开手,又轻轻一笑:“紧张什么?即使你写不好,我也不会打你手板的。” 阿枣心说你确实不打手板,你直接剁脑袋。 有薛见在旁指点着,阿枣的字终于有了点模样,但是每回写到最后都忍不住顿一下,薛见提醒了她好几次,她满口答应,下笔的时候还是我行我素。 薛见见实在改不了,只得放弃治疗,练习到了下午他才勉勉强强点头,递给她几封书信:“都是些不打紧的书信,你用我的字迹帮我回了吧。”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阿枣认命地拆开信封,虽然知道重要的来信也不可能让她代笔,但是她还是震惊于信的口水程度,基本类似于‘你吃了吗?你吃的啥?我吃的青菜香菇’之类的废话。 一般一个人的字看的多了,以后任她模仿的多么像,总能瞧出端倪来,薛见存的这个心思,但不知怎么的,教着教着就用心起来。 阿枣认命地开始回信,写着写着突然走了神,目光落到薛见身上。 虽然她现在稍微刷了点好感度,但是离能保命的程度还差的太远,讨好一个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投其所好,但是薛见有什么爱好她还真没看出来。 ——除了特别喜欢给她塞补肾壮阳的药。 她正乱想,薛见突然抬起头:“上回狩猎皇上送了些东西,我用不上,都给你吧。” 他说完命人把两个盒子拿了过来,一个上面写着虎鞭,一个写着鹿鞭。 阿枣:“” 阿枣的微笑中透着疲惫。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7.第 17 章 薛见又给她一本描红本:“上面是我的字,你好生练习练习,明日还要你代笔。” 阿枣一脸蛋疼地捧着鹿鞭和虎鞭还有描红本走了,回家的路上直接寻了间当铺,拐进去就把两条鞭给卖了。 她的春闺秘戏还剩下最后一张就完工,她画着画着不知道为啥想到一招贼羞耻的后入式,于是最后一张就画成了一男一女在半掩的珠帘后面嘿嘿嘿。 她回到家之后,取出笔墨来把女人发髻上的最后一点簪花添上,整本稿子总算是完了,她的节操也跟着完了。 老张取稿向来及时,第二日一早就笑呵呵地过来,认真翻看了一遍画稿之后,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竖起大拇指赞道:“比约定的时候早了十来天,还画的这般细腻,您呐,不愧是行家。” 阿枣听了想打人。 老张小心把画稿收好,十分痛快地把剩下的银子给她结清,想了想又道:“对了,我跟上头提了提给您加银子的事,但这也不是笔小数目,您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东家想见见您。” 阿枣问道:“你们掌柜的?我不是见过吗?”老张笑着摆摆手;\&一t;我们掌柜的也是给人干活的,那是掌柜的上头人,算是半个东家。” 阿枣奇了:“怎么是半个?”老张笑道:“这位东家上头还有两三个东家,上头的两三个东家还有一个大东家,那才是真正的主人,不过没人见过,他产业涉及各行各业,也不可能为旗下一个小小书局特意跑一趟。” 阿枣其实也有个想法,同上面人说说也好,于是点了点头;“行啊,我三天后沐休。” 老张点头笑应了,阿枣穿戴好去上班,把练好的描红本递给薛见,薛见看了之后颔首:“还不错。”他想了想:“今天暂时不用你代笔了,你去把晚上设宴的事情安排一二。” 薛见一般不轻易摆宴,这回还是事出有因,皇上带人回去之后太后听说了薛见受伤还被冤枉这事,面上就有些不悦:“老四帮你办了好些事,父子之间也不必言谢,可是他这回可手臂都摔断了,你怎么能不闻不问呢?” 她顿了下又道:“再说豹子扑人那事,这也不是老五的过失,他和楚贵妃受了何等惊吓?你能保证天下所有的药草你都认识吗?你罚他们母子作甚?” 她虽然偏疼薛见几分,但是毕竟是太后,不能太过偏颇哪个人,这般各劝一句,就是孙辈也无话可说。皇上孝顺,连连欠身道:“是儿子思虑不周,母亲息怒。‘ 皇上回去思量了一阵,给五皇子赏了好些东西,连着几夜歇在楚贵妃宫里,下旨给薛见府上拨下回了银子,让他把府邸扩建一番,要知道这里的府邸可不是你有银子想建什么样就能建什么样,每人的身份阶层不同,住的房屋样式自然也不同,给薛见扩府,等于默认了他地位的提升。 既然是好事,不摆宴难免有落人口舌,倒不如摆宴大大方方庆祝一番。 一切东西府里的管事就料理妥当了,阿枣东摇西晃,一直晃到了晚上,被厨子塞了两个鸡翅,突然觉着这般日子也不错,等到成功刷开男主的好感度,安安心心地再混个一年多,努力捞点银子,然后男主继续走他的霸气侧漏之路,她安安生生地画她的小春宫。 阿枣展望了一把美好的未来,终于闲晃到晚上,已经有客陆陆续续地过来了,她拿着花名单核对请帖,等把几位皇子都迎进了府里,她才去水榭落座。 最先来的就是这几位殿下,情分好不好暂时先不说,但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那点小毛病都十分熟悉,也没有,七殿下拿着几枚铜板,嘴里念念有词,六殿下拉着五殿下絮絮叨叨,五殿下一脸冷漠,眼底却分明写了痛不欲生,八殿下悄咪咪捧着个话本子看的津津有味,突然扬了扬手里的话本子。 他伸手点着其中一页插画:“你们过来看,这画上面画的人像不像四哥!” 阿枣心里咯噔一声,反正没有旁人在,众人就凑过去看了看,三殿下点头笑道:“你别说,还真有几分像老四,上面讲的是什么?像老四的那个是什么角儿啊?” 薛见一只手虽然打着夹板,不过还是饶有兴致地凑过来细看。 阿枣已经看清了书的封面,上面写了《鸳鸯记》三个字,脸色被盈盈宫灯照的发绿,恨不得冲过去捂住八殿下的嘴巴。 八殿下丝毫没察觉,兴冲冲地解释道:“讲的是个名门贵女,在家境败落之后跑到边远县城经商为生,无意中就到了一个落难失去记忆的王爷,两人打情骂俏,王爷最后恢复记忆把姑娘迎娶回家的故事。” 阿枣:“”别说了! 众人都不禁笑了,三殿下笑道:“太假太假,哪有人为了报恩把自己一辈子都搭上的?更何况是王族?” 什么失忆救王爷的剧情,搁在现代肯定是扑街,但是搁在古代超前了不知道多少年,众人虽觉得不合力,但还是有意思,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剧情来,薛见在旁边含笑听着,没有插话。 八殿下道就就就:“是一位叫书外客的作者,可惜才出了一册,写到王爷记忆将要恢复了。” 三殿下细细品了一番:“书外客这名字起的到颇有意思,人在书外,情在书中,有趣。” 阿枣:脑补过了,因为真的是从书外穿过来的!! 他顿了下,又问道:“还没说这个长的像老四的角儿究竟是谁?”八殿下笑道:“就是姑娘救的那位王爷。”他往后翻,只看图页不看字:“哎呦,这个王爷的表兄长的有些像五哥,也喜欢那位姑娘。”众人又品评一番,他飞速翻到最后一页,又招了招手让众人过来:“你们看,这位是不是有些像李氏殿下?” 几位皇子细细瞧了,纷纷点头:“还真有些像,一个两个倒还罢了,再加上这位李殿下,想必就不是巧合了。”他说完又干笑道:“不过像李殿下这位可不是什么好人。” 岂止是不好,就是杀人放火□□掳掠不恶不做,而且丁丁还有难言之隐,简直一人间杀器! 他们开始津津有味地猜是哪位大臣,庄朝风气开放,还有敢听皇上床脚写成诗词的,几位皇子倒是没觉着被冒犯,不以为意地讨论哪位这么有才。 阿枣挠着脖子看着湖面。 这本是她写春闺秘戏第二册双开的一本,因为文字多,只用插几幅主要人物的图就够了,所以这本完成的很快,但是出文字可比出纯图的风险大的多了,毕竟不是人人都识字,所以这本没敢先付一半的钱,由于风格不同,所以换了个笔名。 她真的不是有意的,穿来之后见到的出众人物也就那么几个——除了李兰籍,这个反派角色是她硬加上的,写的时候满脑子就是想的怎么把他往死里虐,画的时候也忍不住带入了于是就她是等刊印出来之后才发现跟几个大佬有点像的,抱着侥幸心理希望几个大佬看不见,结果天道好轮回 人生啊,经不起一步踏错! 说曹操曹操到,众人话音刚落,李兰籍就带着请帖来赴宴了,他这回打扮的闲散许多,穿了件玄青色的广绣长袍,显出几分脱落不羁,脖颈上的吻痕若隐若现——最神奇的是,他又和薛见撞衫了。 两人一怔,同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几位殿下跟这位李氏殿下只算认识,此时见到他表情都有些古怪,下意识地往他身下瞄了眼。 李兰籍给频频看过来的目光看的笑容僵硬,坐姿也不自在起来。 阿枣低头扒了口米饭,回去就弃文完结!薛见看到她难看的脸色,若有所思。 八殿下看来是个书迷,还在拉着三殿下低声讨论,她听的坐立难安,告了个罪去偏见盥洗的地方洗了把脸,为了装样又去就如意间(厕所)逛了一圈。 她刚出来到就看见李兰籍才在如意间不远处站着,就一双上挑的眼睛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沈长史?” 阿枣恶趣味地问道:“李殿下,吃了吗?” 在厕所门口问吃了吗?李兰籍握着扇柄的手一顿,漫不经心地打量她:“沈长史的身量比原来低了些。” 阿枣其实还垫了增高鞋垫,听见这话更觉不安,呵呵干笑:“李殿下原来跟我认识?我怎么不记得了?” 李兰籍歪着头看她,像是在看什么极有趣的玩意,那是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眼神,他啧了声:“岂止认识。”他慢慢道:“我这辈子就做过一件善事” 阿枣禁不住竖起耳朵细听,就见他猛地顿住了,满脸笑意地看着她,似乎在看鱼儿上钩:“长史想知道吗?” 她确实很想知道李兰籍和原身有什么渊源,但是“呵呵,不想。” 她拱了拱手:“您若是无事,我先回去了。”她说完转身就走,李兰籍在她身后不急不缓,殷红如饮血的唇瓣又弯了起来:“我迷路了,劳烦沈长史给我带路?” 阿枣只得在前面走着,两人并肩回了水榭,薛见目光淡然地从两人身上掠过:“你不是去更衣了吗?” 阿枣随口道:“在如意间遇到了李殿下,然后我们就比了个大小。” 薛见显然适应了她的说话方式,从容接话:“谁大谁小?” 阿枣:“”殿下,你变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8.第 18 章 阿枣好不容易熬到宴会散了,虚脱般的回了家里,慌忙找出来鸳鸯记的原稿,哆哆嗦嗦压到箱子底下才算安心就。 第二天就到了和老张商量好的约见时间,老张叫了辆马车,带着阿枣去了他上回去过的睦月居,大堂里那位掌柜的东家果然在等着,他主动拱了拱手:“在下姓王。”把桌上的礼盒推过去,露出个男人都懂的笑:“一点小玩意,玉瑱君拿回去泡酒喝吧。” 泡酒喝的是什么鬼?阿枣推脱了会儿,才收下来,她瞧瞧把礼盒掀开一角,就见里面躺着一个长条的东西,上面还有球状物。 那是一条牛鞭! 阿枣真的很想问一句,你和薛见是亲戚吧! 王老板见她脸色难看:“玉瑱君,怎么了?” 阿枣深深地看了这个老梆子一眼:“没事,您想说什么?” 王老板笑道:“你还记得你上回出的《鸳鸯记》吗?现在已经卖出了近一千册,过两日我就让老张把银子送给你。好多人都盼着呢,第二册麻烦尽快出啊。”他顿了下又道:“我也不瞒您说,虽说鸳鸯记这本不是你卖出最多的一本,但说实话,我原来也没想过许多闺房女子也会买书来看,若是女子书籍的市场能开拓,又是一条生财的路子。” 倒不是他歧视女子,这年头念书识字都是先紧着男孩,女子识字的自然不多。 他笑着拿出一张红契:“所以我们想和你签长约,不过你放心,待遇自然会更高的,就算你哪个月没写,还会有一两银子的供奉。” 这位倒是挺有商业头脑,眼界也开阔,阿枣拿起那张红契认真看了遍:“我有个想法。”她道:“你觉着润笔费按照分成怎么样?假如你们一本书赚一百文,给我八文,以此类推,如何?” 这法子倒有些新奇,王老板在心里噼里啪啦地拨了一阵算盘珠子,这样分成比他在红契上给出的价要高些,不过在接受范围内,他拿出了做生意的话术推脱了几句才点头答应了。 阿枣又道:“您也知道我是官身,任满了就要调任,以后还不知在哪里当差,所以也没法一次签三年,要不就改成一年吧?”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王老板皱眉想了想,又恭维了几句,这才点头应了,把红契收起来:“我明日重写一份,让老张送给你。” 阿枣点头,两人商谈完毕,王老板笑的一脸推心置腹,称呼都换了:“干喝无趣,我去给老弟叫个陪酒的佳人来。”阿枣呛了一声,连连摆手道:“真的不必了,你要想要你要吧,我让人瞧见了怕是不好。” 王老板笑劝道:“风流趁年少,你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入朝为官,姑娘们最喜欢你这样的风流人物,再说律法又不禁止这个,何必如此板正?” 阿枣不知道怎么跟他说,王老板以为她默认,隔壁刚好是个颇有名气的楚馆,他兴冲冲就去带了两个姑娘过来,一个穿杏色襦裙,一个穿青绿色褙子,剧都是肌肤白嫩纤腰袅娜,两人分别坐到王老板和阿枣身边,给两人夹菜倒酒。 杏色襦裙的姑娘见她生的清秀俊美,难免心生喜意,靠在她身边温言软语,夹菜喂酒都不需要自己动手,阿枣那叫一个别扭,深感无福消受,连连干笑道:“我自己来,不劳烦姑娘了。” 幸好这些女子都十分知情识趣,见他无意,也就不再动手,只依偎在她肩头,阿枣尴尬地动了动身子,见她不动弹也就随她去了,时不时插几句暖场。 王老板频频劝酒夹菜,忽然正厅里走进来了一位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王老板楞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打招呼,那中年男子没看见他,申请肃穆地往楼上雅间走,他也不觉得尴尬,笑呵呵地道:“我们东家走路从来不看人,我等会儿咱们吃完饭,我得上去跟他打个招呼。” 阿枣笑个不住:“你们上头到底还有几个东家?” 王老板笑道:“最大那位已经不管事了,不过人家才是真正的富可敌国。”阿枣禁不住问道:“他既然不管事,手底下万一欺上瞒下坑骗他甚至用他的生意自立门户怎么办?” 王老板神秘一笑:“老弟啊,你以为原来没人这么干过吗?当初他手下就有个欺上瞒下的,做了假账本,年年说亏钱,其实钱都被自己拿了,后来你猜怎么着?”他狠狠地喝了口酒:“那人最后是在山郊被找到的,找到的时候人已经被砍成四五块了,尸体上全是野狼咬过的痕迹。“ 阿枣不由得抖了抖肩膀:“这未免也太过狠毒了吧。” 王老板不以为然:“我虽是商人,也知道忠义二字,若不是大东家提拔,他能有那般富贵?这等不忠不义之辈,怎么死都不为过。”他又笑道:“不过大东家大半功夫都用在马车船运上了,我们这些铺子不过是捎带的。” 阿枣膀子一抖,本朝人极重忠义,她原来看书的时候,薛见杀沈丝丝,她还觉着手段太过残忍,这么一想薛见对她够厚道了,越想越觉着前程堪忧啊。 她见王老板有些心不在焉,忙道:“您要是想打招呼就上去吧,不必管我。” 王老板告了个罪就上去了,见他东家上首还坐着一位身量修长的男子,男子脸色覆着木质面具,只能看出满把青丝,两手优雅地交叠在桌上,他只怔了一下就想起来这人是谁,深深地弯腰行礼:“大东家。”又尴尬道:“东家。”他本来只是想过来讨个巧的,没想到打扰两人说话了。 面具男子随意点了点头,中年人瞪了他一眼:“你有什么事等会再说。”王老板一脸尴尬地退下了。 面具男子点了点桌面:“事都说完了,结账吧。”中年人当即叫了小二过来,主动起身结账,又对着面具男子笑道:“本来就是您的酒楼,就算不好免单,怎么好让您结账呢?我来吧。” 面具男子随意点了点头,跟着他往下走,正好王老板和阿枣也带着两个行头往外走,他忽然脚步一顿,往王老板和阿枣离去的地方看过去,又偏头看了眼阿枣搂着的女子。 中年人察言观色:“您认识这人?”面具男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中年人一头雾水:“我找老王打听打听,看看此人是谁?” 面具男子点了点头。 阿枣回去之后第二天早上,老张又找过来了,激动的浑身哆嗦;“沈大家,我们东家要见你。” 阿枣纳闷道:“你们东家不是见过我了吗?”老张激动地手舞足蹈:“不是那个东家,是我们的大老板,听说见过他的人没几个,您可是太幸运了。” 阿枣被他们这东家来东家去的闹的头疼,摆了摆手才道:“我这个月休沐假用完了,下个月再说吧。”老张见她敷衍,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才走了。 皇子府上,薛见继续敦促她练字,帮自己代笔回一些无聊的书信和请帖,由于她最后那一顿实在改不了,薛见也就放任自流了。 她写着写着,薛见见她手腕力薄,写一会儿就控制不好力道了,忍不住伸出指尖点了点宣纸:“这里,力道太轻。” 阿枣磕磕绊绊地写完一张,他拿过来细看就,用左手拿起朱笔在上面圈几个写的不满意的字,阿枣眼看着他越圈越多,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了,坐在他对面,倾身过去:“殿下让卑职瞧瞧?” 薛见左手的手指牢牢按着宣纸一角,低头看着她:“改完再给你看。” 两人一倾身抬头,一颔首低头,之间还隔着一张桌子,姿态暧昧,恍如要亲吻一般,只不过当事的两人未曾察觉。 周长史才进院子就看见这一幕,尤其薛见书房的门半掩,日光似映非映,更将两人衬的无比暧昧。 这场景让平川来看自然没事,但周长史就不一样了,他怔忪许久才反应过来,难怪他倒贴了沈长史那么久都没结果,难道他是做了薛见的禁脔?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9.第 19 章 想着这几日薛见常把沈长史叫过来,一叫就是一下午,周长史难免在心里骂了句,这个攀高爬低的,难怪看不上他,原来早就和薛见搭上了手! 他正在瞎想的时候,平川已经通报了一声,薛见和阿枣的坐姿已经恢复了正常,阿枣取来宣纸继续改字,落在他眼里更成了掩人耳目,他不敢在脸上表露,上前行礼道:“殿下,这个月的账目已经清了,请您过目。” 底下人接过来递给薛见,他随意放在一边,周长史也不敢多待,行完礼下去了。 薛见又递给她一本描红小册:“回去记得练习。” 阿枣苦着脸接过来揣到怀里。她刚到家门口就看见上回来的那位陈公公站在门口,面有不耐,她好久没跟楚贵妃那边联系了,愣了下才认出来。 李公公见到她,脸色不阴不阳地拱了拱手:“沈长史。” 阿枣早就有反水之心,对李公公也不如以往客气了,下巴往那边指了指:“咱们茶馆说。” 陈公公哼了声,两人才进了茶馆里,他迫不及待地问道:“皇上要派人南下之事,四殿下心里有什么打算?太后的生辰礼,四殿下可备下了?” 前年南方发了涝灾,导致奸商哄抬粮价,水匪流寇横行,漕运不畅通,所以皇上想派人南下查明实情,人选在三四五之间徘徊,而皇上又对太后十分孝顺,楚贵妃是想着若是这回送的生辰礼压过其他皇子的风头,能讨太后欢心,五殿下再办几件漂亮事,南巡的差事指定就落在他头上了。 道理也不算错,只是着眼处未免太过狭隘,楚贵妃和楚威候本就是小吏出身,宫斗宅斗还行,放眼朝堂眼界就低了些。 阿枣敷衍道:“这我还不大清楚,公公容我几日,我明日定会细细打探。” 陈公公听完脸色更加难看,本来楚贵妃已经下决心除掉此人了,要不是五殿下求情,哪里能容这人到现在?所以这回也不止为了一个生辰礼,更多的是试探她现在在为谁效忠。 他紧着道:“贵妃明日之内就要听到信儿,你自己掂量着吧!” 阿枣已经打定主意趁这个机会彻底和楚贵妃那边断了,他啥时候来也无所谓,于是点了点头就回家了。 她早上才到府里,薛见忽然对她道:“太后寿宴,我打算送她一樽猫眼石赤金酒樽,你觉着如何?”心意多少也不在送礼。 涉及朝政的事阿枣一般不敢太参合,但是想让他信任总得干点实事,阿枣犹豫道:“卑职觉得不大好,贵重是够贵重了,但是总觉着不大尽心,而且这些把玩的金银宝石,太后想必也不缺。” 薛见听她第一次对这种事发表意见,不觉挑了挑眉:“你有什么想法?” 阿枣小心翼翼地道:“太后不是喜欢听戏,何不请申妙姑娘来排一出戏呢?” 薛见道:“这就是你的意见?太后不知道听过多少出戏,一般的戏怕是早都听腻了。” 阿枣吭哧吭哧半天才道:“可以现编一出戏啊,卑职有个现成的故事。” 昨天李公公过来问过她之后,她也开始琢磨这个问题,要是想让薛见信任自己,打消杀心,她还得主动出击帮薛见做点什么,于是就想到了从这次生辰礼入手,事不大,意义却不小。所以她决定发挥专长,写一部古今中外年长年幼都无法抵挡的诱惑——霸道总裁爱上我。 她现代的妈妈四十六七了,整天捧着《霸道总裁的绝色逃妻》《迷糊妈妈天才娃》之类的书看的废寝忘食,太后只比她妈大了几岁,出身不算高,想必也是这类型故事的受众者。 她构思的内容是,一个姑娘被黑心父母女扮男装顶替弟弟入宫,因为聪慧可爱独立引出了一系列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就连太监头子也倾心于她,展开了一系列荡气回肠的玛丽苏故事。 她说完老脸已经不由自主地红了,这文儿搁在现代某江估计会被人往死里拍,薛见脸上一串省略号,半晌才道:“我叫申妙过来瞧瞧。” 申妙还带了戏班子里的几个专业人士,一听这个故事的大概内容眼睛就是一亮,情节丰富而且足够新鲜,又不会太过特立独行,有什么内涵谈不上,不过吸引人却足够了。 申妙觉着有戏,又拉了两个编曲的师傅,把故事里一些太过超前的内容删掉了,又加了些别的内容,使得整个故事更加的凄美婉转,再把词儿改成柔美清雅的唱词。 毕竟在这方面申妙才是内行,薛见听她这般说,就放开让她和阿枣去做。 这么一忙活竟然忙活到了深夜,阿枣满脸疲惫地一看更漏,惊道:“都快子时了!我娘肯定急了。” 薛见正好过来瞧了眼,见她如此说,便道:“我让人备马车。” 阿枣也怕大晚上回去出什么意外,就没推拒,点头应了。等她半闭着两只眼坐上马车时才惊了:“殿下,您怎么也在?!” 薛见端坐在马车里,斜晲她一眼,漫不经心道:“用完饭想散散,你还不快上来?” 阿枣累的连分辨的力气都没有,蹬了蹬腿没上来,被薛见揪着领子给拎了上来。 阿枣:“” 她一上车含含糊糊说了几句道谢的话就靠在车围子上小憩,薛见没叫醒她,而是静静地看着她的发顶。一头乌发柔细纯黑,就是女人见了只怕也要生五分羞愧。 他莫名地想起了小时候,楚贵妃爱自己的亲子,父皇喜欢五弟,底下的下人也围着五弟转,他只能躲在阴暗潮湿的西晒屋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的欢声笑语,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嫉,对人人都爱的五弟的嫉。 长大之后他只觉得那时幼稚可笑,再没产生过这种无意义的情绪,而如今,一个沈入扣,竟让他再次品尝到了那种滋味,虽然远不如那时候强烈,却真真切切,像是一枚扎进心里的细针。他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想跟五弟争个高下,才想把沈入扣收为己用,还是因为她外面吊儿郎当,内里竟是个颇有趣的妙人。 毕竟美人好找,妙人难寻啊。 因为这个,他才会同意了她揽下了寿礼的差事,事虽不大,但他也从来也不会轻易交之于人,以免有人心存歹意暗中做手脚。所以只盼着沈入扣不要辜负他的期望啊。 薛见静静地凝着她的发顶,隐隐约约闻到一股皂角的香气。 阿枣睡的不深,马车一停她就醒了,她揉了揉眼睛;“到了?” 她住的巷子不宽,薛见的马车进不去,只能停在外面,她下了马车准备走,就见薛见也跟了下来,没等她问就道:“我要买些现做的糕点和醋粉。” 这条巷子对面是有几家买夜宵糕点的到深夜还亮着灯,但是薛见怎么会吃小门小户里卖的东西呢?她心里奇了下,她看距离不算近,主动道:“我帮您买吧。” 薛见瞥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夜里起了凉风,阿枣看他出来的匆忙,穿的是单衣,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递给他,又摸出把斗笠递给他:“现做的您得在外面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她身量矮,披风在薛见身上就短了一截,不过挡风是足够了。薛见神色微缓,想瞧瞧她住的地方,就走进巷子里转了转,见一处小院上面刻着‘沈’字,料想是沈入扣家里,门口有方石凳,他撩起衣袍坐在石凳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遭环境。 沈家一侧院墙突然拐出个人来,见他在沈家门口,披风上绣了沈字,斗笠都遮住了脸,坐在石凳上又不太显身量,于是问道:“沈入扣?” 楚贵妃不能总让自己宫里的人出来,于是就让娘家人来递话,恰好这人没怎么见过阿枣。薛见隐约记得楚家人,略一思忖就明白了,还是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是” 这人见‘沈入扣’看见自己还敢继续坐着,又看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是你爹啊乖儿子!” 薛见眼神一戾,又想着她会怎么回答,慢慢道;“不,我是你爹。” 可怜阿枣什么都没干,就成了孙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0.第 20 章 薛见在此见到楚家人并不诧异,让他诧异的是两边接头居然没有专门的隐蔽地点,直接在家门口就直喇喇地见了,楚家人竟蠢到如此份上? 其实楚家人心里也苦啊,本来两人是有专门递话的地方的,是一家看起来不相干的茶楼,一般沈丝丝会把这些日子得来的消息贴在桌子下,来人再取出,确保万一,但是阿枣自己是不会去的,南巡在即,楚贵妃最近又急着探听薛见的消息,所以只能派人过来。 楚家人脸色一黑;“少废话,把让你打听的事说出来,只要你说清楚,你这些天办事不力敷衍了事的罪过我可以既往不咎!” 敷衍了事?薛见想到近日查来沈入扣并不大和楚家人联系,唇角扬了扬,心里隐约浮现喜意,又问道:“你让我打听什么事?” 楚家人强按捺住打人的冲动,声调冷厉:“四殿下对南巡的差事有什么打算?还有他准备送给太后什么生辰礼?” 薛见不觉笑了笑,果然楚贵妃最关心的就是这两样,他压低了声音,缓缓道:“四殿下打算主动向皇上请书南下巡查,至于生辰礼”他轻笑了声:“他打算送一对儿凤钗。” 楚家人疑惑道:“凤钗?” 薛见道:“昔年太祖送给太后的定情之物,当年战乱,凤钗已经遗失,太后心里一直颇为遗憾,他打算重新打造一对儿送给太后,虽不是珍品,但也能聊以慰藉。” 楚家人这才懂了,质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薛见模仿着她的说话方式:“假的,你别信。” 楚家人:“”他对今儿收集来的消息还算满意,狠狠瞪了‘沈入扣’一眼:“别忘了你家里人的病是谁治的,欺瞒娘娘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给家里人治病?薛见微怔,他知道沈入扣兄长有疯病,却没觉着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天地为炉,众生哪人不苦?若做的好他自然会赏。 但他对沈入扣有所改观,现在听来自然心境不同。 他嘴上道:“那是自然,四殿下对我刻薄,还常常克扣我月俸,我自会一心为娘娘效力。” 楚家人点了点头,这才满意离去了。 薛见也非常满意,过了会儿阿枣才过来,奇怪道:“您怎么在我家门口?”她把他要的吃食和点心给买回来递给他:“您尝尝看,新出炉的,趁热吃。” 阿枣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薛见心情颇好,拿起切成小方块的枣糕吃了块,又皱眉道:“油,甜。”又尝了口醋粉:“这个倒还不错。” 阿枣强忍着哈欠陪着他吃,薛见见她如此,把糕点收拾停当,看她一脸疲惫,起身道:“明天许你晚到一个时辰。” 阿枣千恩万谢地目送他走人了,一回到屋里睡了个昏天黑地,也没功夫考虑楚贵妃怎么没有派人来的事。 楚贵妃听说薛见要送昔年太祖送给太后的仿品,心里不觉一动,觉着这法子极好,怎么偏偏让老四想到了呢?她也不敢全信‘沈入扣’的话,着人打探过,薛见确实拿了图纸,命京里的能工巧匠打造一对儿金钗出来。 楚贵妃心下定了,不由得想着,薛见既然仿造一对儿金簪,她为何不能寻一对儿珍品来?既让她的望儿出出风头,也能让太后更看重她儿子。她就立即吩咐楚家人,在庄朝各地寻找太祖遗物,还真给她找到了一样。 阿枣睡了一觉起来果然精神饱满,阿枣又开始帮着申妙排戏,转眼半个月过去,也到了太后生辰,像阿枣这些外臣自然不能进入内宫,但皇上在朝阳殿摆了宴,邀请了一干重臣近臣,阿枣沾了薛见的光,也能去朝阳殿混个酒席。 几位殿下,各个宫妃还有皇上都在内宫里给太后过寿,几位殿下奉上了礼物,三殿下送的是一盆中规中矩用白玉打造的松柏,老七给太后卜了一卦,得出的结论自然是长命百岁福寿安康,老八送了一套话本子,太后笑的合不拢嘴,只要是孙辈送的,她都喜欢。 轮到薛望的时候,他没看亲娘略带得意的眼神,拿了个两尺来长的木匣子,匣子里装着一柄朴实无华的残剑,众人愕然,薛见慢悠悠啜了口茶,太后却险些红了眼眶,小心捧出这并残剑来,喃喃道:“怎么就找到它了?” 皇上见她神色不对,忙道:“母亲,您怎么了?” 太后轻叹了声:“当年你父皇只是个普通士兵,打仗的时候不留神把佩剑丢了,家里也没多少钱,我就把嫁妆当了给他重买了这把,后来和后周打仗的时候,他受伤昏过去,这把剑也丢了,没想到哀家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它。” 太后和太祖鹣鲽情深,可惜太祖早走一步,而且正是她生辰的那天去的,她看见着柄残剑,自然感动老五的心思,但又想到旧事,神色不禁大为伤怀。 楚贵妃脸上已经浮出了三分喜意,太后身子不大好,经不得波动,皇上见她有些难过,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忙劝慰起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太后也缓了神色,笑问薛见:“老四准备了什么东西?要是只带了张嘴过来,别怪你祖母拿拐杖揍你。” 她其实知道薛见带了优伶来,只不过不知道表演什么曲目,这般说主要是为了和缓气氛,薛见笑道:“那恐怕祖母的拐杖要无用武之地了。” 戏台早就准备好,等他一声通报就开场,太后一见开场,黑心父母要把孩子送进宫就愣了下:“这是什么戏?我竟没瞧过。”薛见道:“是特地为您写的新戏,您看完之后给取名吧。” 这出戏走的是喜剧小虐移情路线,每个姑娘的心中都多多少少有的玛丽苏情节,这出戏用词恰当,剧情流畅,苏的恰到好处,虽然是皇宫,但是套用的是前朝,庄朝的风气本就开放,也没什么好忌讳的。一出戏演下来,不光太后看的目不转睛,一众宫妃都看的不眨眼,时而捧腹大笑,时而屏气凝神。 第一出正演到假太监被宫妃刁难罚跪,太后都问能不能再来第二出,薛见笑道:“能自是能的,不过吉时到了,前面众臣都等着您呢。” 众人意犹未尽的起身,太后笑问道:“这戏是谁写的?虽有些地方不合常理,但实在是有趣。” 薛见道:“是我府上一位姓沈的长史,她平时最爱看这些闲书话本。”太后拍拍他的手,赞道:“难得是个怪才,该好好赏赐沈长史。”薛见勾了勾唇:“那是自然。” 太后最喜欢谁的贺礼一目了然,楚贵妃转念一想,也什么都明白了,心里恨极,沈入扣坑了她不说,还帮着薛见大出了把风头,吃里扒外的贱人!她现在已经彻底放弃沈入扣这根线了,不过这正是薛见要的。 楚贵妃在心里还没骂痛快,就听皇上不悦道:“你明知太后一直伤怀父皇比她早走一步,居然还送了父皇旧物上来,究竟是何居心?”他不是不知道楚贵妃那点小心思,若是这玩意能让太后高兴他也不会多言,但这玩意明摆着让太后心里不舒坦,没准还要累及身体,他自然极为不高兴。 同样的事儿,结果好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结果不好那就是你的锅。皇上想了想,又补了句:“还是老四体恤母亲的心意,能哄她老人家高兴。” 楚贵妃心里暗恨,但听了皇上这般质问,当即就跪下辩解:“妾一心只为了能让太后开怀,所以费了许多功夫才找到这把太祖遗物,妾也没料到太后会这般伤怀,都是妾的不是。” 周遭还有宫人往来,她得宠之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继皇后都得退避三舍,多少年没这么丢人过了!皇上由她跪了一会儿让她长记性,这才命人叫她起来。 阿枣自然不知内宫风云,她在朝阳殿安静如鸡,但是楚贵妃被罚的事很快就传进了楚家人的耳朵,看见阿枣这个罪魁祸首自然恚怒,楚家几个小辈还来挨个灌她的酒。 阿枣拒绝的理由只有一个,对不起,清纯不做作的人不能喝酒。 他们跟阿枣身份相若,甚至有的还不如她的官位,但是胆子倒是不小,几人围着她硬是逼她喝,大有一言不合就往要捏住她的下巴往嘴里灌的架势。 他们这边坐的大都是年轻官员,见这灌酒的架势暗暗咂舌。阿枣半点不怂,先装模作样地喝了几杯,然后随便抓起一个人来就喷了他一身,脸上头发上全是酒液。 那人勃然大怒:“你干什么!”阿枣继续飚戏,装作醉醺醺的样子:“来啊,继续喝啊!” 她边说还边干呕,几个楚家子弟吓得面无人色,生怕她真的吐出来,忙不迭跑了。 阿枣又神色如常地坐下了,掏出绢子擦了擦嘴角边的酒渍,又挑衅地看着几个楚家小辈。 年轻人,你们对力量一无所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1.第 21 章 楚威候靠妹妹和外甥发家致富的,位置不算太靠前,沉稳心机实在是不足,听说妹妹在后出丑受罚就有些坐不住了,冷眼看向沈入扣。 他忽的笑了笑:“听说沈长史琴技出众,当年在琼林宴上一曲动天下,不若趁着今日太后寿宴,为太后献曲一首,也助一助在座诸位的酒兴,长史意下如何?” 若这话还算有点道理,下一句就惹得不少人变色了:“若是沈长史真能弹奏出如传闻中那边的仙纶妙音,我愿意拿点彩头给长史,以为太后祈福。”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其本质却是弹得好我就打赏你,如打发家里豢养的乐妓优伶一般,众人听了不觉暗暗皱眉。要是楚贵妃在,估计要一巴掌甩过来了,她才挨罚亲哥就在这里惹事,这是嫌她被罚的太轻? 楚威候只顾着争一时之气,也没想那么多,反正他身份地位不知高于沈入扣多少,一个在上一个在下,沈入扣能如何?他于是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回应。 阿枣倒是没想那么多,感兴趣地挑了挑眉:“给多少?” 楚威候:“” 众人:“” 楚威候给堵的半天才说出话来,勉强道:“就六百六十六两,为太后添个彩头。” 阿枣眼睛一亮:“成啊!”她转头左右看了几眼:“琴呢?” 楚威候:“”这招对待要脸面的人自然管用,对待二皮脸效果基本为零1 虽然他目的也算达成了,但是受害人这么配合让他毫无成就感! 楚威候正欲再言,此时皇上被宫人簇拥着进来,他身后还跟了几位皇子,皇上淡然看了眼楚威候,才笑问道:“怎么了?” 他其实方才听到楚威候刁难那位沈长史了,心里颇为不悦,罚楚贵妃的事是他做的,楚威候一转头就仗势欺人,在别人身上找场子,岂不是故意打他的脸? 楚威候犹不知皇上已心生不悦,瞟了眼阿枣,主动起身:“沈长史琴技高超,有意趁着太后寿宴为太后献上一曲,还请皇上允准她一片拳拳之心。” 五皇子冷着脸揉了揉额角,起身道;“父皇,沈长史是朝臣,并非乐人之流,当众献艺未免有些失仪。”五皇子这情商和智商不知道超出他舅他娘多少倍了,可惜还是得被拖累。 皇上脸色和缓,楚威候笑道:“为太后祝寿,怎会不合规矩?” 皇上看向阿枣,阿枣瞄了眼面有得意的楚威候,心说有你哭的时候,同时点了点头,薛见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皇上还真以为她琴技高超,就命宫人给她取了琴过来。 阿枣的琴技只在于勉勉强强知道个怎么拨弦,于是闭上眼叮叮咚咚乱弹一气,自己一脸陶醉,旁人都是面如土色,皇上闭上眼忍了又忍,用毕生的修养才没出声打断,好不容易等她陶醉完,哭笑不得地道:“这就是沈长史闻名天下的琴音?” 阿枣深深地行礼,委屈道:“哪有什么名动天下,那臣早就说自己琴技不行了,楚威候非说要给太后添彩说臣的琴天下闻名,让臣弹奏一曲,还说要给臣六百多两赏银,臣没法子,只能献丑了。‘ 她又补充道:“不过虽然臣弹的不怎么样,但是楚威候该给的还是得给,不能言而无信。” 皇上放声大笑,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皇上又忍不住转头打量了她几眼,觉着此人说话虽直来直去,但一片质朴可爱,不失赤子之心,想必之下楚威候就格外面目可憎了,又忍不住看了眼薛见,没想到老四这么个阴狠深沉的性子,府上竟有这般直率的长史,真真是有趣。 他笑完之后又道:“你虽然琴音不美,但却难得有赤子之心,朕就赏你这一片赤诚。”他笑着瞧了眼身边的内侍,内侍会意,着人捧出一只一尺长的乌金雕福寿双星的执壶来:“这是九丹金液,你来品品。” 皇上赏下来的酒自然和方才楚家人劝的酒不同,不能不喝,还必须得喝干净,阿枣尝了一口,乍一入口没什么特别的,淳厚馨香,却并不辛辣,后味有种别样甘甜,她喝了两杯就有点上瘾,连着喝了四五杯,眼见着薛见在她前面落座,她舔了舔嘴唇客气问道:“这酒味道当真甘美,殿下要不要尝尝?” 薛见目光却禁不住落在她扫着粉唇的舌尖上,看了几眼才调开视线:“不必了,既然是皇上赏你的,你就自己用吧。” 阿枣又忍不住轻声在他耳边抱怨道:“楚威候是不是有病啊,没事刁难我做什么?” 阿枣此时犹不知昨晚的事,薛见低笑一声,忽然道:“你很好。” 阿枣愣了下,薛见就已经转过头去,她追问道:“殿下方才是在夸我?” 薛见平静地看了她一眼,阿枣识趣地缩了缩脖子,闷头喝酒吃菜。 她本来以为这酒劲不大,没想到以上马车就上头了,她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一边歪倒,薛见忍了又忍,忍不住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把她扶正。阿枣依然执着地往一边倒,两人较了几回劲,无论他把人扶起多少次她总能歪倒。 薛见只能由着她去了,又看见阿枣嘴唇动了几下,皱眉沉声道:“你要是敢吐车里,我就把你拆了当马车。”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威胁起了作用,阿枣果然老实了不少,安安静静地靠在车围子上不动了,不过等马车堪堪停下,她高喊‘渴渴渴渴渴渴死了!’冲向府里的水塘,速度之快连薛见都没反应过来。 他忙道;“拦住她!”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正要拦人,就见阿枣一边张开双臂大声道:“我想起那天夕阳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一边义无反顾地跳进了水里。 薛见:“” 他头疼道:“还不把她捞上来。” 看她平时就该知道她醉后是什么德行了,而且平时还是普通难度,醉后简直是地狱难度。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阿枣拉上来,薛见见她脸色粘着几颗碧绿的水草,犹豫片刻,才掏出手帕来帮她擦脸。 不得不承认,知道阿枣能为他所用的时候,那一瞬他心里可以说是欣喜的,甚至有种卸下心中大石的感觉。 他帮她楷干净她脸上的水草,就见她突然撅了撅嘴,满脸痴汉地道;“哪里来的美人,2来亲一个,么么么么么么。” 薛见:“” 还是打死算了。 薛见面无表情地把手帕扔在她怀里,看她一身水的半坐着,禁不住皱了皱眉,此时她歪歪斜斜倒在草地上,纤腰柔细,臀部挺翘,脊背弯成一个曼妙的弧度,只前胸空空如也,虽然那张脸跟女子绝对没有半分关系,但身形总能让人浮想联翩。 薛见回过神来的时候,觉着自己被带的也越发不成了,伸手把她拎起来扔给侍女:“带她下去洗漱。”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2.第 22 章 几个侍婢把她扶起来,她突然自己腾就坐了起来,转向薛见邪魅一笑:“对你看到的东西还满意吗?”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神情又十分悲伤:“呜呜呜呜,可惜我是个无屌猛汉。” 薛见:“” 薛见转向侍婢:“还不快去。 侍婢这才反应过来,抓着她往温水池子里走,又给她备了干净衣裳,阿枣潜意识里知道不能让人看见自己脱衣服,于是又是泼水又是喊叫,终于把所有人成功赶走,自己痛痛快快在温水池子泡了许久,然后晕头晕脑地给自己穿衣服。 侍婢女见她洗完了才敢进来扶着她,她也是奇,见到别人不闹,一看到薛见就胡言乱语。 她又闹腾了一会儿,还要拉着薛见给他唱歌,薛见给她闹的无法,难得没有动怒,只是让人把她放到客院,她一沾床倒是睡了。 这人醒着的时候千般不正经,睡着的时候倒是安静,长睫弯成一道静谧婉约的弧线。 他下意识用指尖拨弄她卷长的睫毛,又在薄薄眼皮和一双长眉上来回流连,柔茸的手感极好。 薛见:“” 阿枣就感觉有人在眼皮子上戳来戳去,一下子睁开眼,疑惑道:”殿下?“ 薛见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有只飞蛾。” 阿枣差点就信了,要不是没在屋里见到一只虫子的话,她猛地坐起身,突然抱着脑袋哎呦了一声,只觉着头痛欲裂。 薛见让人泡了一壶浓茶又削了一只梨:“解酒的。” 阿枣吃了半个梨喝了一盏茶才觉得好些,薛见见她神色和缓些了:“你最近最好小心些,若是能搬家,最好搬到别处去。” 阿枣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不至于吧,不过一出戏而已,楚威候又不是山贼,再说我的差事也不涉及朝堂,他更抓不到我的把柄,若真有事,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原书里楚威候不过是个无脑小角色,没多久就被薛见搞掉了。 薛见见她毫不上心,也没再多说,心里自有计较。 此时斜斜一抹余晖射进屋里,他起身道:“走吧,你该回去了。” 阿枣掀开被子起身,薛见陪着她出了府,这回没像上回一样送到家门口,只送她出了坊市,此时小巷里有人在点着火盆烧纸,细细的纸灰飘了出来,一股烟味钻入鼻端,薛见屏息,阿枣被呛的咳嗽了几声:“后天才是中元节呢,怎么现在就开始升火盆了?” 薛见不觉一怔:“后天就是中元节?” 阿枣点头道:“是啊,殿下不知道?”她突然想到这位就是中元节出生的,似乎他母妃也是同天难产而死的,忙闭上嘴不敢开口了,毕竟生日和母亲的忌日是同一天,这怎么说都难受。 薛见神色平和,倒也没见特别伤悲,低着头走了几步,忽然问道:“我只听你提起过你母亲,你父亲呢?” 其实她的背景他着人打听过,不过突然想听她自己亲口说说。 阿枣摇头道:“不知道,反正这些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娘说就当他死了,反正都是一样。” 薛见倒是颔首道:“留个念想也好。” 阿枣察觉他情绪有些微妙的变化,不敢再多嘴,主动告辞了。回到家之后李氏叮嘱道:“丝丝啊,昨天有人跟我说,京郊那边住着一位隐居的神医,我想带你哥去瞧瞧,大概要明天晚上或者后天早上才能回来,我给你烙了几个肉馅饼,你要是饿了,就去西街买点咸菜就着吃。” 她回家之后琢磨着薛见最近对她不错,要不要送他点礼物,想来想去还是发挥自己的专长,于是赶了两天的功夫终于画好了一幅肖像画,琢磨着明天把画带过去,薛见明天想过生日,她就拿出来送给他,要是不想,她就悄咪咪地藏好拿回来自己烧了。 她晚上睡着之后把画和公文放在书房里,没留神沈入扣大晚上的又犯了毛病,一边嘟囔着自己是侠盗,要富济贫,进了书房把阿枣的东西乱翻一气,阿枣早上起的晚了,找了半天画像没找到,只得抱着乱糟糟地一摊带到府上。 周长史见到她就道:“府上要扩建的图纸和预算呢?殿下方才就说要看,赶紧给她送过去。”他最近倒是对阿枣正常了许多。 阿枣又抱着一堆公文和周长史匆匆跑到主院,薛见是个有强迫症的,见到乱糟糟一摊,先是蹙了蹙眉,这才让人接过来搁在他的桌案上。 他随意翻看了几眼,又从中抽出一张纸来,静静看了半晌,长而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阿枣和周长史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他过了许久才抬头看向阿枣:“这是你的?“ 阿枣还以为他说的是图纸,就点了点头。他慢慢地抬手把画转过来给她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画中人侧身负手而立,衣带飞扬,长眉入鬓,在用墨笔勾勒的水墨画中,用一笔朱砂轻轻点就的泪痣十分明显,看一眼就知道画中人是谁了。 阿枣正要解释,周长史在一边大惊失色:“沈长史,你竟然偷偷画了殿下的画像,你果然对殿下”他说了一半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忙忙地住嘴了。 薛见面沉如水,周长史吓得面如土色,慌忙告罪退下了,他又转向阿枣,眉梢淡淡扬起:“说。” 阿枣觉着自己的动机很正常,怎么这么一弄就这般别扭呢?她忙道:“这是我特地送给您的。” 薛见一脸高深莫测,阿枣觉着自己越描越黑:“我是想着您快过生日了,所以画了一幅画像给您,绝对不是像周长史想的那样对您起了色心!” 薛见脸色更难看了:“你还起了色心?” 阿枣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激动地指着自己的眼睛:“殿下我真的喜欢女人啊,不信你看我纯洁的大眼睛!!!” 薛见:“闭嘴!” 阿枣默默地闭嘴,薛见看了那画一眼,倒是没有扔了,随手搁在抽屉里,扔给她一堆不打紧的书信:“写。” 她苦着脸又开始代笔,一口气写到晌午,只觉得腰酸背痛,抬眼就见薛见低下头,还在用左手费力地写着什么,她提议道:“若是不打紧的,殿下不如写会儿再写?” 薛见淡然道:“悼文。” 阿枣干巴巴地岔开了话题:“上回我娘听说您都来到家门口了,她却没见着,见天儿地跟我抱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薛见突然抬头道;“可以啊。”阿枣愣住了:“可以什么?” 他落下最后一笔,随意道:“可以再送你回家一次。” 阿枣只当他是玩笑,没想到下午下差的时候他的马车还真停在了府门口,她道:“卑职的娘去京郊求医了,您去了她怕也见不到您。” 薛见道:“无妨,只送你。” 阿枣老老实实地上了马车,薛见跟她聊了些她家里的趣事,目送她进屋。 此时夜已经深了,这条小巷出奇宁静,薛见带人不急不缓地往前走,突然天上兜头洒下一张揉了铁丝的大网,向众人兜了过来,几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人手里持着不易反光的纯黑匕首,冲着薛见就捅了过来。 平川惊而不乱,高声喝道:“保护殿下!”拔出长刀把铁网砍出一个大洞,护着薛见冲了出去,一转身迎上了两个刺客。 薛见这回出来没带太多护卫,这帮人出手又让人措手不及,他自己也不得不加入了战团,本来就打着夹板的胳膊阵阵剧痛,表情不变,脸上却冒出细汗。平川眼睛发红,厉喝一声,长刀一劈,两个刺客身上就溅出了一串血珠。 这帮人到底是乌合之众,虽然占了人多的便宜,但是比不上薛见身边的顶尖高手,他们为首的那个见情势不对,怕暴露什么,一转身就逃了。 平川想追,被薛见喝住,他突然旋身跪在薛见身前:“您送沈长史回家不过是临时起意,旁人怎会知道您的行踪还设下埋伏?而且方才那么大的动静,沈长史离的又不远,她为什么没出现?!此事大有蹊跷,还请您彻查!” 薛见脸上不喜不怒:“你去沈家瞧一眼。” 平川忍着怒气一脚踹开门,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屋里空空如也。 他一惊,立刻转身报道:“殿下,沈长史不在屋内。” 平川的副手顺着情景推测道:“当是得知了殿下无事,所以畏罪逃命去了。”两人分析句句在理,得出的结论也无任何问题,众护卫不由得跟着点头。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3.第 23 章 阿枣掏出钥匙进了院子,正准备点灯去厨房给自己弄点吃的,突然一个黑影从门后窜了出来,一把捂住她的嘴。 阿枣慌了,拼命用胳膊肘捣他的胸口,但手肘却被他制住,又不知他在哪里轻轻一按,她半边身子顿时麻了。她想着薛见此时应该还在外头,张嘴就想要大声喊叫,制住她的那人似乎觉着她又叫又闹的太麻烦,伸手在她后颈捏了一下,她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 阿枣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还以为自己要凉,没想到一睁开眼居然能看见天光,不由得躺在床上回味了一下劫后余生的心情,猛地起身,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绑住了,她又打量了一下屋里,瞧出是间平房,窗户都用木板封死了,也瞧不出是在哪条街。 难道是楚家人干的?可是也没道理啊,那□□她不杀她是为了什么?总不至于用她来敲诈勒索吧。如果不是楚家人,难道是沈丝丝原来得罪过的人?可是也不应该啊,人家不就画个春宫招谁惹谁了! 她想着想着脑子一团乱麻,突然踢了踢床板:“我要喝水!” 外头应该是有人守着,阿枣刚喊了没多久,就有个国字脸的男子开了门,送来了一碗水,皱眉道:“赶紧喝。”阿枣趁机瞄了眼,可惜这人关门太快,什么都没看见。 让阿枣震惊的是这人居然没有蒙面,似乎也无意遮掩自己的相貌,一般这种情况,要么是他有恃无恐,料定她知道了也无妨,要么就是他已经做好了撕票的打算,根本不在乎一个死人能不能看见自己的脸。 她试探着问道:“这位好汉,我观你面相,也不是那等穷凶极恶之辈,你若是有什么困难,我倒是可以帮衬一二,也免得你背上大案,只要不伤人,一切都好说。” 国字脸看了她一眼:“你倒是生了一张巧嘴。”说完就直接走了。 阿枣看他着态度,估摸着自己是活不了多久了,于是又开始作妖,放声大叫道:“我饿了,我要饿死了!” 这回国字脸又进来了,阿枣准备他一拿刀她就求饶,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端了碗白米饭进来,黑着脸道:“赶紧吃,撑死你!” 阿枣抬了抬自己被绑住的手:“我怎么吃?”国字脸冷笑着在她手里塞了根筷子:“不会吃就饿着。” 他说完又走了,一般人知道分寸的人也就见好就收,但阿枣显然不在此列,而且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于是又得寸进尺起来:“我不吃白米饭,我要吃肉我要吃肉!给我拿只烧鸡进来!” 这回等的时间颇久,久到阿枣以为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时候,国字脸终于出现了,手里还拿了个油纸包,这回连话都懒得说,直接把油纸包往她桌上一扔就走了。 阿枣三两下啃了一只鸡腿,闭眼默数了一阵,又高声嚎道:“烧鸡太柴,我要吃带油的,给我炖碗红烧肉来!” 这回门终于没再打开,只是被重重踹了一下。 阿枣暗暗琢磨,烧鸡可以红烧肉就不可以,红烧肉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歧视它! 阿枣吃了几块鸡肉,又盘膝坐在床上等了会儿,门终于再次被打开了,国字脸出现在门口,门又很快被关上,他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抱胸道:“原以为你是个蠢货,没想到还算是聪明的,被你瞧出来了。”他顿了下又道:“我们是暂时不想杀你。” 阿枣心里默默地回了一句,是你太蠢,有对受害人千依百顺的劫匪吗?用膝盖想都能想出来。 大概是她心里想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些,国字脸上露出些许尴尬,不过他很快就大马金刀地坐在阿枣对面:“我们不想杀你,是因为自有人会替我们动手。相信我,你出去之后就会感谢我们把你绑在这里了。” 阿枣挑眉:“这是何意?” 国字脸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昨日薛见在你的门口被刺杀,后来又发现你不在家里,你猜以他那样多疑阴狠的性子,你出去之后他会如何?” 阿枣的脸色终于变了。 薛见知道阿枣不见之后,并不急着把这件事查个彻底,而是命人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平川忍不住劝道:“沈长史早有二心,这您是知道的,这些日子做的那些不过是为了取得您的信任,您看,最近您开始信他,他就设下如此毒计要坑您,您就把这事儿报给皇上,让皇上四海通缉,他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他见薛见喝茶不说话,又道:“他既串通楚家人设下这般大的局面要害您,您何必对他留情?” 薛见还是不动声色,平川有点急了,恰好申妙也听闻他被刺杀的消息赶过来,他忙道:“申姑娘,您快劝劝王爷。”说完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申妙抚着下巴琢磨道:“这条线串起来,果然像是沈长史联合别人设计害殿下。”平川正要点头附和,她又转了口风:“不过没准沈长史也是被人陷害的。” 平川冷哼一声:“怎么可能?” 申妙不搭理他,转向薛见,笑意盈盈地道:“您觉得呢?殿下?” 薛见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低头品茶,仿佛在喝琼浆玉液。 就这么一直找到第二天上午,人倒是没找到,不过平川带着人截获了一封信,他一见信的内容就脸色大变,匆匆忙忙带回来给薛见。 他拱手道:“殿下,您若还不信沈长史和楚家人勾连,看看这封信便知晓了。” 薛见伸手取出信来,信的内容荒诞却可怖,是一封给西梁国君的密信,信的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信的落款是他的,笔迹也是他的。若是皇上看了这封信,就算查明不实,只怕也会对他大生疑心。 薛见神色不变,甚至还用了块点心才细细看着信封的字迹,信的字迹和他有七八成相似,只是少了风骨——而且大半字的末尾,都有轻轻的一顿。 他识得,这是沈入扣的字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4.第 24 章 阿枣略一琢磨就想出这个计策的狠毒之处来了, 本来两人就没有互相信任, 薛见对沈丝丝的吃里扒外心知肚明,他昨日在她家门口被刺杀, 她人却不见了,怎么想都像是早有预谋, 而且想必楚威候还有后招,就算这帮人放她出去了,她张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她好歹也活过一世, 沈入扣和李氏怎么办? 不行,得趁着他们出后招之前主动出击。 阿枣越想越坐不住了, 把绑住两只手的草绳对准方桌的尖角用力磨, 这招居然还颇管用,她用力磨断了三四根,两只手奋力一挣,居然真的挣脱开了, 她心里一喜,还是把草绳胡乱缠在手腕上仍旧装作被绑住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把门推开一丝缝。 没想到她稍稍一用力, 门竟然直接被推开了, 她吓了一跳,门没锁?她在原地僵了半晌, 外面没有一点动静, 她小心走出去, 院里也空空如也。这是走了? 但是她心里完全高兴不起来,这帮人既然敢放了她,肯定是料定她活不下去了。 阿枣的脸色很难看,这么说来这间小院反而还是最安全的了,她在原地踌躇了半晌,想到沈丝丝的家里人,还是咬牙走了出去。 国字脸竟然站在门外,她下意识地摆出个防御姿势,国字脸嗤笑了声,又‘当啷’扔给她一把匕首:“想活命吗?想法子杀了四殿下,或可有一线生机。” 他说完转身走了,阿枣追了会儿他已经没影了,她回到原处定定看了那把匕首好一会儿,才把它藏到怀里,在去皇子府在回家之间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先回沈家。 她被绑的地方是农庄里的一处小院,离京城大海七八里地,平川已经派出好些人手搜查她,也不知她运气好还是不好,一路上竟然没碰见薛见府上的人,一回家刚凑近院子,就有四五个人冲出来,七手八脚地把她摁住了。 阿枣忙举手投降:“是我是我,轻点轻点!” 平川走出来冷笑道:“抓的就是你!” 他把那封信交给薛见之后,薛见仍是没有说什么,只吩咐他继续派人找,让他亲自在沈家等着,平川本来还想把沈家翻个底朝天,薛见也严令他不准胡乱翻动,他这才忍下来的,此时见着沈入扣,简直恨不得抽他两耳光。 他顾念着薛见急着见她,硬是忍下了这口气,带人把她抓上了车,一路到了薛见府上,又拽着她下了马车,路上阿枣被颠的生疼,硬是忍住了一声没吭声,平川本来想搜身,却见申妙出来道:“把他交给我,王爷要见他。” 平川粗声粗气地道:“还没搜身。”申妙笑道:“我你还信不过?” 平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然真的直接把人交给了她,连绑都没绑。 阿枣反倒大惊小怪起来,她怎么说外表看起来也是个男人,申妙再怎么高也不是个弱质女流,平川哪里来的自信。 申妙笑吟吟地贴着他耳根道:“沈长史可别乱动啊,不然我可控制不住手劲。” 阿枣还没反应过来,她伸手在阿枣肩上轻轻一搭,阿枣半个身子就软了,不由自主地倒在她怀里。申妙看起来并无半点愤懑不悦之色,甚至还伸手在阿枣的下巴上勾了一下:“没想到沈长史的身子还挺软的。” 阿枣紧张的腿肚子转筋,没好气道:“你的身子倒是出乎意料的硬啊。” 申妙一巴掌闪在她后脑勺上:“啊!流氓,禽兽!” 阿枣:“” 她想给她一脚! 她想了想,硬是忍下这口恶气,小声套话道:“殿下昨晚上受伤了没有?现在心情如何?” 申妙本来对她没什么好感,但见她上回出手救人,两人又有一起为太后排戏的情分,她悠悠开口道:“你知道殿下遇刺了?伤倒是没受,心情吗不好不坏吧。” 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阿枣忍着烦躁,好声好气地道:“申姐姐,昨日之事真的不是我要害殿下,我也是着人算计,我可以向殿下解释,还请你等会帮我美言几句。” 申妙不接茬,笑眯眯地道:“你放心,才智绝顶,若你真的无事,殿下不会冤枉你的。” 阿枣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于薛见的智商了,她其实很不喜欢这种性命寄托于人的感觉,但情势所迫啊。 她满面愁容地被申妙带进了薛见书房,申妙笑着福身:“殿下,人我给您带到了,您问话吧。” 薛见的书房她常来,原来来是为了蹭吃蹭喝,现在过来却为了请罪,同一个地方,却是两种心境,她禁不住抬眼看了眼薛见,他照旧丰姿如玉,坐在那里一派清华,手边还放了装裱一半的画轴,正是阿枣送给她的那一幅。 阿枣愣了下才跪下道:“殿下。” 薛见道:“你起来吧。”他从头到尾没提一句平川一直嚷嚷的那封书信。 阿枣立刻就想解释,正对上薛见的眼睛,满腔话堵在喉咙口,半晌才出了一句:“殿下,卑职真是冤枉啊,您,您,您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害您呢” 薛见眼波微动,忽又垂眸道:“我原来对你很差吗?若是没有,你为何要改投门庭?” 阿枣一愣,这事薛见知道,她也知道他知道,两人这也算是心照不宣,她却没想过薛见会直接问出来。 薛见见她若此,忽的一笑:“你果然知道我知道了。” 阿枣心里又是一凉,喉咙上下动了动,低着头不敢看他,说不出是心虚还是害怕,但有些事逃无可逃,只能直面了。 人和人的情分是相处出来的,薛见多么心狠手辣这些日子也没用在她身上,对她这个嫌疑犯称得上不错,她一想到要看见薛见脸上失望愤懑的表情,就越发不敢抬头。 薛见倒是没如她想的那般恼怒,神色甚至可以称得上平静了。 她深深地垂头:“卑职的兄长疯癫,母亲身体也不好,有一天兄长又犯了病,我正愁的无法,楚威候的人突然找过来,说可以给我银钱,还帮我寻访名医,代价就是让我跟他们互通消息,我当时急的无法,只能答应了,有这一次,楚威候那边就常常以此胁迫,我不敢不应下。” 她说完这些,突然就对沈丝丝的心酸无奈感同身受,也心酸起来。 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地毯:“后来我幡然醒悟,再没跟楚家人联系过了,他们偶有找我的,都被我打发回去了,这回确确实实不是我所做,我昨日被人绑架,根本不知殿下遇刺。“ 薛见突然起身,视线越过书桌直落到她身上:“这是你的理由?” “不是!”阿枣突然抬起头,与他对视,斩钉截铁地道:“再困难也不是害人的理由。” 薛见唇角轻轻一扬,似嘲非嘲:“你倒是明理。” 他站起来,绕过书桌站在她面前,神情淡漠:“我给你个机会,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 阿枣难免在心里叹息,当初还吐槽沈丝丝没撑过一百章,她倒好,还不如人家沈丝丝呢,连色诱的机会没有。 她摸了摸胸口的匕首,脸色满是遗憾苦恼:“我不想死。”薛见皱眉。 但是临死之前好歹还让人说几句遗言,阿枣犹豫片刻,慢慢从袖子里把匕首掏出来,薛见微微挑眉,身形未动,哪怕他右手不能动,就算她手里拿着匕首也不可能伤他分毫。 阿枣没如他想的那般把匕首刺过来,而是拿捏着匕首的柄,塞进他手里,抿唇仰头看着他,脖颈和咽喉露出来,把要害亮在他眼下。 薛见蹙眉,他从来没在沈入扣脸色见过这样的神情,让他心里并不舒服;“你这是何意?” 阿枣道:“祸不及家人,我对不起殿下,殿下杀了我之后,不要为难我的母亲和兄长。” 薛见从始至终表情平静,此时终于动容,缓缓伸手,阿枣以为他要掐死自己,忍不住往后缩了缩,他左手搭在她肩头,又移到她手腕,一把把她拽起来,随手把匕首扔到一边:“我没说要杀你。” 阿枣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看看匕首又看看他,满面狐疑,想到那些酷刑,咬牙道:“我这人受不得刑,求殿下给我个痛快死法!” 薛见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换了话头,轻轻一笑:“不想受刑是吗?” 阿枣点了点头,薛见负手而立,唇角含笑,眼尾微扬,平添数分风情:“我可以不杀你,但你得立誓,以后听我的吩咐,一心只能为我,不得再生二心,做”他顿了下:“我的人。” 三个字搅的他心弦微颤,不禁抿了抿唇,待嘴唇松开,心弦静止,回味又余丝丝甘甜。 阿枣倒是没想那么多,满心只有不用死了,忙点头道:“只要殿下肯开恩,我愿意以后一心为殿下效忠!” 薛见还算满意,又转向她:“立了誓可得做到,否则”他嘴角微沉,轻轻在她光洁的脸颊上刮了刮:“你知道的。” 挖眼割舌断手断脚?阿枣心情沉重地点头,薛见又进一步:“以后不许再胡言乱语。” 这也管,你是风纪主任啊,要不要查个红领巾!但是阿枣为了保住小命,正要点头,就见外面有人报道:“殿下,属下前来复命!” 阿枣转头一看,脸色大变,竟然是那个绑架她的国字脸!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5.第 25 章 阿枣脑子嗡的一声, 还没转过弯来, 国字脸就已经走了进来,躬身道;“殿下。” 阿枣现在终于反应过来了, 腾的一下站起来,惊怒道:“是你着人绑的我, 骗我发誓?!” 薛见面色不变,偏头看着她炸毛,气的长睫不住颤动, 像是再看一只炸毛的猫, 不觉得恼怒,反而觉着有趣。 国字脸看不下去了, 怒道:“你怎么跟殿下说话的, 殿下还不是为了救你才设下这个局的!” 阿枣气的直喘气,她只听到了前一句,立刻怼回去:“用嘴说的啊,你用脚说话吗!” 国字脸要气死:“你说的是人话吗!” 阿枣怒声道:“人都能听得懂!” 如果两人动起手来, 国字脸伸伸手就能把阿枣给按死了,但是现在是动嘴,他只有气的直喘气的份儿了! 阿枣又转头愤然看着薛见, 薛见十分慵懒靠着书桌, 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眼底有隐隐笑意:“我本来早就想跟你说, 我没打算杀你的, 没想到你一句挨着一句, 我根本插不进去。” 这是理由吗!呸! 他又道:“不过方才发的誓还是作数的,不然的话” 阿枣愤怒地只剩下喘息了,薛见看了眼国字脸,国字脸不得不忍着郁闷,给她倒了杯茶。 昨晚上的惊恐和愤怒铺天盖地的袭来,她半点不领情地推开国字脸的手,所有话堆到舌尖,想问又不知道问什么,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到底是为什么啊!” 设这么大个局,不会就是为了耍她玩吧? 薛见听她气的脸您都顾不上用了,扬了扬唇角,抬手道:“你稍安勿躁。” 他缓缓道:“前几日你得罪了楚家人,楚贵妃和楚威候都是睚眦必报之辈,必不会轻易罢休,我觉着不妥,所以安插了人手在你周遭保护你。” 阿枣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保护?” 薛见微微一笑;“半是保护半是监视。”阿枣见他坦诚,只能哼了声。 他又道:“昨天下午,果然有人潜入了你们家,他们行事极隐蔽,乔装成卖货的货郎,确定你家中无人才趁着夜色进了你们家院子,本来常宁没有察觉,直到他们进了你家他才发现不对,立刻回报给我。” 常宁就是国字脸的名字了,阿枣紧紧皱着眉,薛见继续道:“我吩咐常宁,让他静观其变,我顺势要提出送你回家,后来那帮人就联络人埋伏了刺客,我又让常宁打晕原本潜在你屋中的那帮人,拷问了那伙人的首领,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常宁又假扮成那帮人,将计就计,在我被刺杀时候,敲晕你将你带到别处。” 阿枣绕了好几圈才把这个计策明白过来,也就是说,一开始准备埋伏刺杀挑拨离间的是楚家人,若是刺杀成功,就把锅甩到阿枣头上,若是没成,就离间二人,借薛见之手杀了这个反水的,后来谋划被薛见发现,他打算将计就计,原本楚家派去的绑架者被杀,换成薛见的人,关了阿枣一晚。 她对薛见的脑回路感到费解:“为什么呢?” 薛见竖起三根手指:“其一,府里出了内鬼,不然我每日的行踪怎么会被泄露?我需要把此人找出来,其二,皇上宠了楚贵妃多少年,就宠了楚家多少年,没有足够的证据,轻易奈何不得他们,其三”他食指轻轻晃着:“我想知道,他们设这个套到底是为你还是为我?“ 阿枣禁不住顺着他的话问道:“是为你还是为我?” 薛见抽出一封信来给她看:“瞧瞧看,这笔迹你是否熟悉?” 阿枣看着看着脸色就变了,这信上的笔迹跟她仿写薛见的笔迹一模一样,这也就罢了,信上还用薛见的口吻给西梁国君去信,若薛见真的信了,她今儿真的要死在此处,毒啊,太毒了! 她想着想着又不由得开始后怕,若是薛见没有将计就计,那她怕是真的要完,想着想着怒火也去了大半,不知想到什么似的,脸色色又是一变,急急道:“我娘和我兄长” 薛见道:“昨日已经使人拖了他们一夜,我留了人照看他们,如今应该已经到家了。” 阿枣紧紧皱眉:“殿下既然要将计就计,为何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薛见神态从容:“说了,你就演的不像了,万一楚家人瞧出什么来,我这一番布置岂不是功亏一篑?” 阿枣低头看了眼那被甩在一边的匕首:“常宁大人当时还给了我一把匕首,建议我杀了您,这也是您安排的?” 常宁脸色尴尬,薛见淡然点头:“是我安排的,我想瞧瞧当你手有利刃,而我手无寸铁之时,你会怎么做。所以我特地让申妙拦住了平川搜身。” 他这样坦诚,倒是把阿枣堵得说不出话来,气的呼哧呼哧,咬着牙语带讽刺:“殿下真是足智多谋啊!” 薛见毫无愧色:“身在朝堂,不得不小心些。” 其实他都对自己和沈入扣好声好气地解释感到诧异,别的不论,沈入扣只是他下属,他可以对下属赏罚分明优恩厚待,而底下人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行,他也不会事事都挨个解释。 今日平川也被算计了,他最多在心里感叹一句我们殿下真是棒棒,更别提沈入扣还对着他火冒三丈,但他奇异地没有动怒。 她嘴巴张了张,叹了口气:“殿下终究是不信我,不过我这算是通过试探了吧?”她皱眉想了想,还是出口问道:“若是殿下昨日没发现楚家人的谋算,没有将计就计,现在我是不是已经上了黄泉路了?” 薛见答的很快:“不会。” 阿枣狐疑地看他,他淡淡道:“我没那么蠢。”阿枣愣了下,他道:“破绽就在这信纸上,信纸上的字是十分像你,但若是真是你所为,未免太过刻意,生怕我不知道是你写的。” 说了半天还是没给一句准话,阿枣白被折腾一遭,难免有些发急。 薛见似是察觉到她心中所想,从她手里抽过信纸,放到一边:“曾经你算计过我,如今我也算计你,从今日起,你我二人的前事一笔勾销,你只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我不会为难你。” 阿枣自打穿来就很逃避这个话题,如今被薛见一语道出,竟然没有想象中的惊惧难堪,她薛见伸出的手,会错了意,下意识地伸出小指:“真的一笔勾销?” 不用她砍断手脚赔上一只眼睛或者割掉一只耳朵? 薛见看她伸出小指,微怔之下很快反应过来,伸手将两人的小指交缠:“我从无虚言。” 阿枣正要把小指抽回来,他用了些力道,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她一时不察,一头撞到他怀里。 薛见略有尴尬地松开手,又抬眸看着她,两人相距不过咫尺:“你没什么想说的?” 阿枣面不改色地道:“我一颗心都放在殿下身上,只可惜殿下看不见也听不见。” 薛见心头微漾,阿枣没功夫照顾他的心情,昨晚上被绑着两只手睡在冷硬的木板床上,今早上遇到的平川也是个不知道轻拿轻放的,身上不知道磕青了多少处,此时心中大石已定,顿时觉得又疼又乏,满脸疲惫痛楚掩都掩不住。 薛见蹙了蹙眉,低头捞起她的袖子看了眼,沈入扣的肤色之白皙莹润胜过女子,而且极易留下痕迹,手腕都被草绳磨的红肿发亮,他抬头,面色不善地看了常宁一眼。 常宁委屈,不是您吩咐要逼真点不要被沈长史瞧出破绽来的吗? 阿枣才不是以德报怨的性子,甩了甩胳膊感叹:“平大人下手这也太重了。” 薛见有些不悦,当初瞧上平川就是因为不精明且为人中心,现在看来倒似十分不知轻重,要是把人磕出好歹来,他白做局了。 幸好现在薛见没功夫和常宁计较,取了药膏来,净了手,亲自用棉纱涂在她的手腕上,一点一点地缓缓揉按,直到药膏渗入皮肤里,又问她:“还有哪些地方伤到了?” 本来火辣辣的伤口涂上药膏之后舒坦了不少,阿枣顺口道:“后背。” 她说完见薛见竟然有吩咐人帮她解衣服的架势,忙道:“卑职自己来。” 薛见也没强求,把药瓶递给她,又道;“等会还需你帮忙,引出那个内鬼。” 阿枣就说他怎么突然礼贤下士起来,原来是有事让她做,不过她也想知道是哪个龟孙坑她,就点头应了:“殿下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薛见道:“九成九。” 阿枣给自己胳膊肘磕青的地方上药,疼的倒吸冷气,又想到是谁把自己坑的那么惨的,转头又看了眼薛见。 薛见以为自己面对她的愤然指责不动怒就已经十分奇异了,没想到更奇异的在后面,他甚至时不时转头瞧她几眼,以确定她是否还在生气,看来自己真的很在意她到底气不气。 尤其是两人对视一眼,她眼底隐有不甘,他乜了她一眼:“还在恼我?” 阿枣收回目光:“岂敢岂敢。”主要是为自己的智商发愁。 薛见沉吟,目光落在她手臂上的青紫上,缓缓道:“以后你不论以任何法子,只要能设计成我一次,哪怕我伤身伤心或是丢人现眼,我都不会追究。” 阿枣惊了:“殿下当真?” 薛见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嗯’了声:“我允你。”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6.第 26 章 阿枣后来想想, 薛见这是委婉地在跟她道歉? 不过这么个道歉法儿让常宁都惊了, 要是哪天沈入扣真的起了歪心,把殿下弄伤了弄残了, 那该如何是好? 薛见转向她:“你也想知道那人是谁吧?” 阿枣配合地点头。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薛见的书房里就传来了断断续续地哀求声, 接着便是一声惨嚎,窗棂上溅了点点血迹。 薛见拿了一方白绢,轻轻擦拭剑上的血迹, 又轻叹道:“可惜了这一把好剑。” 躺在地上一脸血的尸体忍不住睁开眼冲他翻了个白眼, 场面要多惊悚有多惊悚。 府里人听到这般动静,难免纷纷来到薛见的正院, 不过碍于薛见平时的严令不敢入内, 直到薛见淡淡吩咐道:“进来吧。” 平川头一个进来,一低头就看见沈长史的‘尸体’,不由惊道:“殿下,这”他没想到薛见竟会这般冲动。 申妙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薛见, 又看了看‘尸体’。 薛见收剑入鞘:“吩咐人把院子洒扫干净。” 这时周长史和王长史也问询赶了过来,两人见此情形面上大骇,王长史道:“殿下, 这” 薛见垂眸, 眼尾一点朱砂竟有些戾气:“沈长史联合刺客要刺杀我,还仿照我的笔迹写书信联络异族, 如今已经伏诛。” 王长史还是惊愕不已, 长史虽然不是什么大官, 但也是官啊!就算证据确凿,应该由刑部审理之后再判决,怎么由皇子私下斩杀? 他问道:“殿下此事是否存有疑点当由刑部审问,您,您怎么能动用死刑呢!”周长史皱眉附和道:“正是。” 没想到薛见竟然直接点头:“此事却有疑点。”他一指底下的尸首:“沈入扣死之前百般辩白,甚至还说了府中一人的名字,为了陷害她才冒充她的笔迹写信,当时我已经怒极,不问青红就把她杀了,现在想想,此事疑点重重。” 王长史哭笑不得,沈长史死的真是冤,他小心问道:“殿下打算如何?” 薛见淡然道:“那封信上用的墨我请专人鉴了,是杂糅了龙樟脑乌木檀香松烟多种材料制成的‘洗梅’自带着一股香气,会沾染的用墨之人的衣衫上,不过这种香气不易察觉,我借了只猎犬来,一闻便知,在此之前,委屈诸位不得离府。“ 众人表情各异,周长史心下更是无比忐忑,他其实不知道自己用的是什么墨,更没敢用家里或者府里的,只随意买了一块,连叫什么名字都没敢多问。 待回了长史办公用的西苑,屋里已经点上了烛台,他把心一横,一手捧着烛台,一手拿了一叠公文过去,装模作样地问王长史:“王长史,这几个账目不对,你来瞧瞧。” 他打算用火毁了自己的衣裳,但是光毁自己的一件又怕引人怀疑,于是打算把王长史的一并毁了,也有个顶缸的。他拿着烛火凑近,正要装作不经意把蜡油倾倒下来,外面常宁带着人冲了进来,直接把他摁在地上。 薛见悠然走进来,周长史惊慌道:“殿下这是何意!” 薛见漫不经心地道:“根本没什么洗梅。” 此时阿枣从他身后探出脑袋来,顶着一脸血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周长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们设计我!” 其实这个法子不算多高明,甚至细细一想还有不少漏洞,但是谁让周长史做贼心虚,又没有专业细作的心理素质,稍稍一试探就掉马了。 周长史开始还拿出家族身份来当挡箭牌,以求饶命,后来就开始怒骂了:“四殿下,你和沈长史那点龌龊事别以为没人知道!既然你无情,就休怪我无义了!” 薛见:“” 阿枣:“???” 薛见皱眉让人把他拖下去审问,阿枣惊愕道:“我和殿下干了什么龌龊事让他这么疾世愤俗的?” 薛见有些明白,嘴上却敷衍道:“等会儿审完了就知道了。” 周长史细皮嫩肉熬不住,没过多久就交代了实话,他们家和楚家七拐八拐有段亲戚关系,正好阿枣反水,楚家需要一个接替的,就找到了周长史,周长史很快就答应了,还主动跟他们说四殿下和沈长史有点不一样的关系,楚家人以为这就是沈入扣反水的理由,于是想了这么个毒计挑拨。 薛见:“” 阿枣:“” 神他妈不一样的关系啊!她就是为了这么莫名其妙的理由被坑的那么惨! 薛见若有所思:“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安排,你不必参合进来。” 阿枣点头,这两天真是过的跌宕起伏,她还不好顶着一脸血回家,把身上收拾停当才回家见家里人。 薛见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一状告到了皇上那里,人证物证俱在,皇上既惊又怒,立刻提了楚威候来问话,楚威候见无法抵赖,就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罪名,只说自己和沈长史有嫌隙,才想了这么个法子,刺杀也不是真刺杀,不过是跟殿下闹着玩,没牵连到楚贵妃身上。 皇上夺了他的爵位和官位,楚家所有官在身的都被罢官抄家,楚贵妃降了一级,连五皇子都受了申饬。 阿枣听了消息啧啧感叹:“楚威候还算是条汉子,没让亲妹背锅。” 薛见不以为然:“楚家只要有楚贵妃在,总有起复的一天,他自然不能让此事牵连楚贵妃。” 阿枣心里不忿,虽然薛见将计就计没错,但那帮人只真的想要她命的,她才没有那么宽广的心胸:“皇上对楚贵妃还真是疼爱有加啊,不过话又说回来,后宫里年轻貌美的妃嫔也不少,楚贵妃也算不得绝色,她能得宠” 薛见偏头看她,阿枣自动打住,本以为这个话题到此结束,没想到他道:“太后昔年能独当一面,性子自然强势,说一不二,直爽强硬不输给天下男儿,听说楚贵妃年轻的时候,性子也十分泼辣强势,与太后异曲同工,皇上恋慕不已,就连元后都不敢掠其锋芒。” 阿枣下巴都快惊掉了,恋,恋母情节,俄狄浦斯综合症?! 她惊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不过可惜了,楚贵妃强势倒是够强势,只是没有太后那般的睿智与勇气。 她站在原地想了会儿,突然阴笑了几声:“卑职倒是有个法子,可以掠一掠楚贵妃的锋芒。” 薛见垂眸看她,她主动道:“南河边上有一座茶馆,明面上是不相干人开的,其实是楚家的产业,专门用来为楚贵妃搜集各府消息的,若是能入此地,说不准可以拉楚贵妃下水。”她犹豫道:“就是不知道经过这连番的事情,茶馆还用不用了?” 薛见道:“茶馆是私产,就算是官员没有调令也无权进入。” 阿枣嘿嘿嘿:“咱们可以浑水摸鱼。” 既然要搞事情,阿枣还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计划,薛见对此计划不置可否,由于计划里缺一个美人,她就去找了申妙,申妙也是个爱凑热闹的,听完满口就应下了,她为了保证申妙的安全,还想问薛见借点人手,没想到他自己已经坐在马车上了。 他今天穿了身玉青色直缀,里面衬着素白锦缎,腰缠玉带,乌发净颜,打扮的像个风流书生。 阿枣见到他惊了下:“殿下您怎么来了?这事儿交给我们就行,您就不必参合了吧?” 薛见不答,抬手让车夫启程。申妙笑嘻嘻地跳上了马车,斜斜飞去一眼:“殿下是舍不得我?或者”她往阿枣这边瞄了眼:“舍不得沈长史?” 薛见压根不理她,随意把玩着手里的白玉骨扇子。申妙自讨没趣,也就不说话了。 他们三个坐着马车到了楚家的茶馆,薛见一下车就把斗笠戴上了,这家茶馆走的是高端路线,布置的富丽华彩,进去的自然都是显贵人家,他们一行倒也不起眼。 三人随意点了几样茶水点心静坐在大堂里,申妙坐在最显眼的位置,她相貌本就艳丽,此时一打扮更是夺人视线,特别是今天还穿了件裹胸襦裙,她再时不时伸个懒腰,或是拨弄一下鬓发,拢一拢手腕间的镯子,酥胸皓腕雪臂若隐若现,这般搔首弄姿之下,很快吸引了大厅多半男人的视线。 这些人大都有头有脸,也不敢轻举妄动,倒是有几个年轻的公子哥儿走过来,对着申妙调笑道:“姑娘可有什么安排,若是没有,我们能请姑娘喝一盏茶吗?” 申妙妩媚一笑,突然往阿枣这边一靠,腻声道:“你得问问我这朋友答应不答应了。” 这时候朋友俩字显然是欲盖弥彰,几个公子哥挑衅地看过来,阿枣十分配合地拍桌而起:“滚开,爷的女人你们也敢碰!” 几人嗤笑一声,显然觉着她不自量力,有个公子哥往后看了眼,他身边一个侍从过来就要揪阿枣的领子,申妙突然冲过去尖声道:“你们不许碰他!” 她这一下正中下怀,几个公子哥很快怕她团团围住,眼看着申妙就要被人占便宜,此时薛见还在悠哉喝茶,也不准备叫人,阿枣反倒急:“殿下,那可是您的红颜啊!您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调戏?!” 薛见声音古怪:“我的红颜?” 他没理阿枣,对着申妙淡然道:“小心”他又顿了下:“小心别把人打残了。” 阿枣:“”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7.第 27 章 申妙不急不忙, 用一双水眸瞧过这四五人, 哀声道:“只要你们能放过他,让奴家做什么奴家都可以, 但奴家只有一个人,怎么能陪你们四五个呢?总得分个先来后到。” 阿枣被她影帝级的演技震惊了, 最先说话的那位公子哥已经按捺不住伸手要摸申妙的下巴,随手扔给阿枣几枚梅花形的金锞子:“人我带走了,明日你去木家别院接人。” 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个人都不干了, 本来绝色美人就不多见, 更何况是风情万种的,有人嗤笑道:“你算哪根儿葱?我们几个就合该吃你剩下的?” 他说完转向阿枣:“那个龟头儿, 你这姑娘我要了, 钱我有的是,让她多陪我几日。” 阿枣:“”龟你奶奶个嘴! 她恍惚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帮人把她当成龟公,把申妙当成行头了, 估计还以为方才那一番是两人在做戏,好激起这些人的兴趣。不过话说回来申妙方才那做派确实不像良家姑娘,但她难道就像龟公了吗, 啊呸! 薛见忍不住轻笑了几声。 几人已经从口角升级为争吵, 申妙在一边不断地煽风点火,不知道谁先动的手, 反正几个主子下人瞬间打成一团, 大厅一惊, 场面一时混乱起来。 还有几个不怀好意想凑到申妙身边的,她也不客气,捉住那人的手腕就是一扭,转眼她身边就横七竖八躺倒了一边,看着一张御姐的脸,没想到内里这么凶残。 她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嘤嘤嘤,身子一歪就要往薛见身上靠:“嘤嘤嘤嘤嘤,人家好怕啊。” 薛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申妙身子一转,直接躺在阿枣怀里了:“嘤嘤嘤,人家吓死了,沈长史会保护人家的吧?” 阿枣:“” 我才吓死了! 阿枣默默地往一边挪了挪:“大姐,你饶了我吧。”申妙看起来瘦,没想到分量还不轻。 申妙硬是把她的脸扭过来,娇笑道:“沈长史不保护我,我保护你好不好?” 阿枣正要说话,薛见就轻咳了一声,申妙腾的一下坐直了身子。 此时场面已经十分乱了,有的没参合这事儿的人,身上有时候莫名其妙地挨了几拳几脚,就不得不加入战团,就连掌柜的出来镇场都不顶用。 阿枣本来被申妙突然起来的反杀弄的大惊小怪,见到这般乱象,想到是自己出的主意,又高兴起来,举着两根筷子在一旁添油加醋:“打得好打得好,谁打赢了我就让我们家姑娘跟谁走!” 大厅里的动静也惊动了二楼雅间的人,当中的一扇门推开,李兰籍赫然在里头,他对面是一位道士打扮的男子,李兰籍一低头就看见‘沈入扣’在上蹿下跳,凑热闹凑的不亦乐乎,他来了兴致,靠在栏杆边细看。 大厅里的人已经打红了眼,阿枣腿上不小心挨了一脚,她扑过去对着踹她那人就是一顿乱揍。薛见本来还觉着没到火候,见她若此,也只得命人护在她左右,免得伤着。 阿枣三对一打的十分开心,被揍那人一脸怨毒地抬头看她:“你是哪个府上的?” 做好事不留名,做坏事要留别人的名,阿枣在这本书里最讨厌的人是 “明人不说暗话!我是李兰籍李氏殿下府上的管事,要报仇我在李府等你!” 李兰籍:“” 薛见:“” 薛见按了按额角,让人把阿枣拉回来,眼见着二楼的人也大半被惊动了,他退出去,低声吩咐道:“搜!” 平川带着人分别从三个门鱼贯而入,此时茶楼里的人正打的热火朝天,压根没留意进来几个人悄悄找着东西。 阿枣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先引战,再浑水摸鱼,看起来效果不错。 掌柜的一看实在打的不成,只得报官,这座茶楼颇有靠山,官差没多久就过来了,薛见皱了皱眉,立即让平川出来,问道:“发现什么了吗?” 平川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们把来往的字条全烧了干净,我倒是找到一处活动的地砖,里面有放过东西的痕迹,想必是册子账目之类,可惜里面的东西已经没了,想必是被转移走了。” “想来经过上回之事,楚家人行事更隐秘了。”薛见早有所料,倒也不怒,点头道:“走吧。” 阿枣难免失望;“白折腾这一遭,看来暂时是扳不倒楚贵妃了。” 薛见转头问她:“你很想扳倒楚贵妃?” 不是,她就是想皮一下阿枣想了一下:“这不是最近太闲了吗。” 薛见:“” 官差进了茶楼很快控制住场面,仔细一问竟是因为几个纨绔子弟调戏别人未婚妻,这才引发的祸事,但这些人大都身份贵重,官差也都和稀泥和过去了,压根没查到薛见身上。 三人又坐上了返程的马车,申妙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瓶花汁,专心地给自己涂着指甲,等涂完了之后她才忽然转头看向阿枣,好奇问道:“沈长史不会武?“ 阿枣摇头:“从未学过。”她说完忍不住看了眼申妙:“申姑娘居然会武,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申妙轻笑了几声:“出门在外坏人那么多,总得学几招防身,沈长史可千万不要就此误会我是野蛮粗鲁的女孩子啊,人家可是很温柔贤良的呢。” 阿枣:“不敢不敢。” 申妙突然拉起阿枣的手,沿着手腕就要往上摸,边轻笑道:“我大概瞧了眼沈长史的根骨,也很适合学武,要不要我来教沈长史?” 阿枣来了兴趣,正要细问,薛见忽的瞥了申妙一眼;“你教?” 阿枣还以为他吃醋,暗暗提醒自己这可是男主的女人,一定要保持距离,忙把手抽了回来:“不不不,我想了一下,我毕生的追求还是读圣贤书。” 申妙吃吃一笑,薛见转向她:“已经到了聚宝街,你戏班还有事,下去吧。” 申妙五分不悦五分无奈,冲着阿枣抛了个媚眼:“沈长史,等着人家哦。”然后就跳下了车。 阿枣忙对薛见解释道:“我和申妙姑娘不过玩笑几句,殿下不要误会。” 薛见问道:“你方才在茶馆里为什么说申妙是我的红颜?”不知为何,他对这句话有些耿耿于怀。 阿枣小心道:“额殿下和申姑娘是郎才女貌,申姑娘竟不是您的红颜知己?” 薛见蹙眉:“自然不是,我身边没有所谓的红颜知己。”阿枣不怎么信,原书里暧昧的都好几个了,别以为能瞒得住她:“殿下才华无双,俊美如天人,身边有红颜知己相伴也是乐事,何必如此遮遮掩掩呢?” 薛见掀开三足青铜香炉的小盖,拨了拨里面的兰香:“所谓的红颜知己,不过是给不敢占有的喜欢找一个借口而已,强装风雅的庸懦之人才会给求而不得之人冠红颜知己的称谓。” 阿枣没想到一个爽文男主能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来,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殿下以为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呢?” 薛见不觉抬眸看着她:“别人我自不知,若是我喜欢一个人,定会不择手段把她收入怀中,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我的。” 阿枣被他的霸气侧漏弄的虎躯一震,没想到男主竟然是个病娇款的但是对原书里的女主也没有这样强的占有欲。她又忍不住问道:“您真的不喜欢申姑娘?” 薛见攒了攒眉心,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 难道她对原书的理解有误?她颇为不甘心地嘀咕道:“申姑娘怎么说也是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又不是男人,您何必这么嫌弃她呢?” 薛见:“” 他默默地低头喝茶。 马车行过一处闹事,阿枣道:“您在这儿把我放下吧,我要给我娘买点针线,她做绣活要用。” 薛见也下了马车:“正好睦月居就在前面,中午就在那里用饭吧。” 有人请客阿枣当然高兴,下了马车跟他并肩逛着,阿枣从袖子里抽出李氏用的单子,低头细细比对着买线,正好两人路过长风书局的门口,老张看见她,兴高采烈地打招呼,她脸色一绿,忙带着薛见快步往前走,要是薛见知道她是春宫大手,她这长史生涯就算到头了! 薛见竟勾唇笑了一下;“那人是谁?” 阿枣不自在地低头:“好像是聚宝街上的一傻子,见谁都打招呼。” 薛见笑了,宛如春雪初融,泛着滟滟晴波。 阿枣看的一呆,两人正互相对视的功夫,人群里忽然有个貌美女子,打扮朴素,穿着粗麻衣裳,手里还牵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小男孩,貌美女子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阿枣,先是犹疑不定,然后变的万分惊喜,眼里甚至还泛起了泪光。 阿枣没注意,那貌美女子突然冲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腰,哭喊道:“可算找到你了。” 阿枣一脸懵逼,薛见神情微冷,左手轻轻一抬,人群里几个穿着寻常衣裳的汉子就停住了脚步,准备着要冲过来护着二人。 她给那女子搂的都快喘不过气来了,那两三岁的小男孩仰起头呆呆地看了阿枣一会,也一把抱住她的大腿。 “爹!” 阿枣:“???”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8.第 28 章 路人瞧这一幕有趣, 都纷纷围上来凑热闹, 阿枣给那一声爹喊的心里山摇地动,有三魂没七魄, 整个人僵立在当场。 那貌美女子见她不应声,抽泣道:“你不认识我们娘俩了吗?” 阿枣木木地应道:“我我应该认识吗?” 薛见面色越发冷淡:“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寻个僻静地方再说。” 他说完带着人到了一处僻静的棋社, 棋社里面别有洞天,绕进里面,是一处花草芳菲的院落, 里面的小二帮着沏了壶茶就走了。 阿枣终于重启了一边, 捋了捋思路,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来找他, 而且那孩子还叫她爹?这孩子肯定不是沈丝丝的, 她就是想生也没有那功能,而且她现在顶着的是沈入扣的脸,难道是沈入扣原来进京赶考的时候欠下的风流债?要么就是仙人跳的。 那孩子见她走神,又扯了扯她的袖子叫了一声爹。 阿枣:“饶了我吧, 我喊你爹都行!” 薛见从那孩子喊了一声‘爹’起就神色漠然,阿枣忍不住道:“那个姑娘,你知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女子突然停止了哭泣, 神情凄楚:“你就真的把我忘得这么干净吗?你忘了我也罢了, 怎么连咱们的孩子都忘了?” 阿枣头大如斗;“你叫什么名字?我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你?那什么,我回家的时候遇到了马匪, 好些事都忘了。” 女子突然悠悠地叹了口气:“我叫瑶洲。” 平川在后面忍不住插了句嘴:“我听同僚说过, 原来枫桥画舫上有个行首就叫瑶洲。”行首就是花魁。 瑶洲双颊发烫, 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我本是欢场女子,飘若浮萍,四年前无意中遇到了进京赶考的沈君,我两人互生倾慕,沈君身上的银两不多,我对着妈妈百般哀求,我把这些年积攒的积蓄拿出来,又和沈君凑了凑,才终于得以赎身” 感觉像是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高配版,要是四年前两人认识的,孩子两三岁倒也合情合理阿枣心乱如麻,就听她继续道:“沈君在京里的这段日子,一直都是我陪着的,后来你成了二甲进士,要荣归故里,我等你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谁知,谁知你竟再也没有回来过。” 听着是有点像剧本,但是穿书这种荒诞的事都发生了,生活戏剧化一些也没什么。 阿枣完全可以用一头雾水四个字概括,沈丝丝不过是书里一个小炮灰,篇幅当然不会很多,关于沈入扣本人提到的简直是少之又少。 瑶洲摇晃着她的手臂,激动道:“你知道我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竟然完全不记得我了?你现在是不是娶了新夫人,是不是就要抛弃我了!“ 阿枣含含糊糊地道:“你冷静一下,我还没娶亲,这事太突然,我得理理。” 旁边一直冷着脸的薛见突然问道:“沈入扣是什么时候走的?你是何时怀胎的?这孩子是几月生下来的?” 瑶洲被问的怔了片刻,想了想才道:“沈君是十月初一走的,这孩子当是八月份怀上的,孩子生在六月盛夏。” 薛见转向阿枣:“你什么时候走的还记得吗?” 阿枣只得老老实实地道:“不记得了。” 薛见又转向瑶洲:“京城这地界说大不大说笑不小,她进京也近两年了,难道你从没打听过?” 瑶洲怔怔摇头,似乎是被他吓住了,拉着阿枣的手道:“沈君,你先送我要回家好不好?” 阿枣头痛道:“我派人送你?” 瑶洲哭喊道:“你又要抛下我不管了吗?!” 阿枣主要是有点心虚,生怕是沈入扣真的欠下的风流债,只得道:“先不说此事了,我送你回去吧。”她又转向薛见:“殿下” 薛见冷着脸起身:“随你。”直接走人了。 不过他走归走,还是留下两个护卫来,阿枣只得道:”你们住哪里?我先送你们回去。“ 瑶洲死死拽着她衣裳下摆跟在她身后,那孩子又死死跟着瑶洲,母子俩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不过在简陋的小巷里,阿枣带着她进了一间被木栅栏隔着的小院,正准备走人,突然被瑶洲一把拽住按在瞧上,她抬脚把门踢上。 阿枣:“”这本书里所有的妹子设定都是大力怪吗?! 外面两个护卫高声喊道:“沈长史?!” 阿枣回道:“我没事,有事叫你们!”她伸手要推开瑶洲,皱眉道:“我该走了。” 不料瑶洲一下子扑过来,将她抵在门板上,含着她的耳垂轻声呢喃:“兼明,我好想你”兼明是沈入扣的小字。 阿枣脸绿了,不是那什么,四年没见有必要这么一见面就干柴烈火的吗?她真的很想喊一句,你孩子还在隔壁呢!! 不得不说瑶洲不愧是在欢场上摸爬滚打过的,调情的手段一流,可惜再高明的手段她也无福消受一,眼看着她嘴唇就要贴上来,一只手马上就要探到下腹了,阿枣一把拽住她的手:“够了,你自重点!” 瑶洲鼻息咻咻:“你我本是夫妻”阿枣跟她说不通,拉开门转身走了。 她也准备回家问问李氏,没想到薛见的马车竟然在聚宝街口等着她,她手脚利落地爬上马车:“殿下,我还以为您回去了呢。” 薛见见她耳垂发红,额头冒汗,衣衫也有些凌乱,脸色异常难看,伸手捏住她耳垂:“你跟她做什么了?” 阿枣倒抽了口冷气:“疼疼疼,轻点,这是真耳朵啊殿下!” 薛见手劲稍微松了松,脸色冷漠:“你们”他突然不想把后面的话问出来。 不过阿枣还是秒懂了,激动地拍桌道;“你要相信我啊殿下!就算你不相信我的人品也要相信我的能力!!这一来一去才三炷香的功夫,我连脱衣服都不够!!” 薛见:“闭嘴。” 阿枣举手道:“我就把她送回家就完了,我可什么都没干。” 薛见瞥了她一眼,又开始闭目养神。 阿枣给这飞来黑锅搅的头疼,也不是很想说话,等到了家里就迫不及待地问李氏:“娘,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瑶洲的女子啊?她好像跟我哥很熟。” 李氏仔细想了想,摇头:“你哥没跟我提过。” 阿枣又小心问着正在低头当松鼠的沈入扣:“哥你对瑶洲这个名字有没有印象啊?” “瑶洲,瑶洲”阿枣以为有门,眼睛一亮,就见沈入扣突然一拍手:“啊,我要喝粥!” 阿枣:“”绝望。 犹豫一晚上都在纠结这事,阿枣早上起来神情格外萎靡,薛见见她眼底下两圈青黛,漫不经心问道:“昨晚上去找那女子了?” 阿枣打了个激灵:“没有。” 薛见道:“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人之常情,你不必遮掩。” 阿枣不知道为啥但是有种预感敢顺着他的话说一定要凉,于是忙摆了摆手道:“卑职真没有,昨天安顿好她我就再没去过了。” 薛见还算满意:“你打算怎么办?” 阿枣还纳闷薛见什么时候对这种闲事感兴趣起来,怔道:“托人查一查瑶洲的身份,若是她是个骗子,自然要送交官府,若是真的是”她想到这点脑壳都大了:“那卑职也没办法了,随缘吧。” 薛见乜她一眼,挥手让她下去,手指轻轻点桌面片刻,叫了声为了平川吩咐了几句。 周长史一凉,薛见府上就剩下俩长史,王长史见她过来,嘱咐道:“殿下要扩府,势必得影响到隔壁府邸,你去跟隔壁李殿下打个招呼,别让两府为这事闹的不愉快。” 阿枣点头:“好啊不对,等等,隔壁谁?” 王长史郁闷道:“李兰籍李殿下你不知道?原本隔壁住的是次辅,上个月次辅还乡,宅子就空了下来,李殿下就接手了,你不会才知道吧?” 不过虽说是隔壁,但两座府邸也横跨了好几条街。 阿枣的脸色相当难看,又想到沈丝丝和李兰籍的微妙关系,苦着脸道:“您能不能替我去一趟?” 王长史拐杖一顿:“你有没有人性啊?” 阿枣认命地叹了口气,有些事也不能一味逃避,弄清楚反倒好,取过图纸出了府门,又绕了将近一条街才找到李兰籍府的大门,她递了帖子,请门房帮着通传,李兰籍倒是没像她想的那般蓄意刁难,很快就让他进去了。 李兰籍斜靠在主院的院门前,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有只粉蝶飘飘悠悠地飞过,他伸手捏住蝴蝶的翅膀,目光却落在她身上,对她伸手:“瞧,我逮到了什么?” 他又挑起唇角:“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阿枣突然头皮发麻,硬着头皮速战速决:“殿下,我们殿下要扩府,所以特地命我来” 李兰籍歪着头看她:“我知道,我还喝过你们殿下的扩府酒。”他伸手要携她的手:“走吧,进屋再说。” 阿枣不留神被他抓个正着,下意识地挣了挣,李兰籍又偏头看她:“你以前见过我?” 阿枣果断摇头,他又倾身细细打量着她,了然一笑:“那你为什么怕我?” 既来之,则皮之,阿枣慢慢地抽回手,直起了身子淡定道:“没什么,下官只是想起来,刚才上厕所没洗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29.第 29 章 阿枣跟着他进了主院, 发现一件有些奇妙的事, 虽然李兰籍和薛见庭院以及屋中摆设虽然不同,但是布局和陈列的法子却有些微妙的相似。 她不禁皱了皱眉,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李兰籍一撩衣袍坐在上首, 眨了眨眼:“我上回无意中听说,沈长史屈就我府上,当了我府邸的管事, 可是真的?” 阿枣愣了下才想起来, 上回在茶馆里随口编的谎言,现在现世报来了, 她叹了口气, 拱了拱手道:“下官主要是想借殿下的威名吓唬吓唬那些歹人。” 李兰籍神情好似无辜:“难道四殿下的威名不足以吓唬那些歹人?” 阿枣:“”这个问题不论回答什么都是错,她只好默默低头喝茶,过了会儿才拿出图纸来:“殿下,咱们来说说正事” 李兰籍竟然点了点头:“好。”他突然倾身过来, 阿枣不适应这样压迫性的姿态,正要转头,他忽然有凑近了, 几乎贴着她的耳垂轻声道:“我想瞧一眼沈长史真容, 沈长史可否应了我?” 要是一般人听到这句话,肯定觉着李兰籍脑子有病, 但是阿枣则不然, 她脑子里陡然炸响了一片惊雷, 手心里汗湿了一片,过了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脸上故作惊诧:“殿下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李兰籍用指尖碰了碰她冰凉的脸颊,阿枣猛然躲开,他笑了:“不是听不懂我说话吗?你慌什么?” 阿枣惊恐之余又生出别样的烦躁来:“殿下多心了,不做亏心事,我有什么可慌张的?” 李兰籍把这几个字在舌尖重复:“不做亏心事?”他又笑了笑:“好。” 他突然伸手拍了拍,瑶洲带着孩子走出来,今天的她可不是昨天那副贤妻良母的神态,身穿大红织锦百花褙子,底下穿着金丝石榴裙,头上簪着红宝石金牡丹钗,眉眼间带着几分风尘味儿,盈盈一福身,神态娇媚:“沈长史。” 那孩子也面色冷漠,不见昨日的亲近。 这两人显然也不是沈入扣的老婆孩子,阿枣脸色一白,暗叫一声完了。 从昨天瑶洲出来跟她说话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入套了,如果是真的沈入扣,定然不会认识两人,肯定不会搭理,而她不知所以,又担心沈家骨血外流,所以就进了李兰籍设下的套。 不过李兰籍是不是有病啊,为了她,一个小小长史设这么个美人局,神经病啊这是!而且李兰籍凭什么觉得她就不是沈入扣! 李兰籍随意瞟了瑶洲一眼,轻声笑道:“这是我向友人借来的侍妾,沈长史应该不认识吧?”他又垂下眼眸,轻轻吹了吹茶叶:“你是不是在想,我凭什么觉着你不是沈入扣?” 阿枣心头一震,李兰籍又偏头笑了笑;“几年前,沈入扣在进京的路上遇到了流寇,是我顺手救下他的,他这人十分有趣,我们二人同去京城,一起呆了好些天,他不知我身份,还说” 他似乎想到什么十分有趣的事情,脸上含笑:“他家中有一位亲妹,极为貌美,还想把妹妹嫁给我。为什么你第一眼见我竟不认识了呢?” 如果沈入扣现在脑子好着,阿枣真的想活活抽死他! 她脸上还是强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下官脑子又曾经被磕过,不认识殿下不是十分正常?“ 李兰籍一笑,并不接话:“所以我知道,沈入扣有个亲妹,昨日瑶洲用了两相欢,只要是男子用了,不可能毫无反应,你又不许她碰你身子”他眯起眼看她:“我该叫你沈姑娘对吗?” 阿枣想退,被他一只手牢牢箍住了,他仔细打量着她的面庞:“除了五官奇怪点,你这脸庞还真是无可挑剔,看来沈入扣并没有吹嘘,是易容。” 他说完伸手,似乎想去下她的易容,阿枣大惊,身子用力往后一仰倒,连人带椅子一起栽倒在地,李兰籍伸手拉住她,目光却落于那一段白皙的脖颈上。 他不复方才装出的人畜无害,半蹲下来在她颈项边轻轻嗅闻:“乖乖的,我就不把这事儿告诉别人。” 阿枣自己站起来,面无表情地道:“第一,下官对瑶洲姑娘不感兴趣是因为下官阳痿,这您也要管?第二,我今天来就是商议扩府之事的,您说的这些乱七八糟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她顿了下:“第三,下官就算不举也不喜欢男人,麻烦您离我远点。” 她说着说着已经淡定下来,打定主意死活不承认了,李兰籍怎么说也只是别国质子,难道能把她这个堂堂朝臣扒了裤子检查? 再说李兰籍的话里不知有多少水分,以他的性子,怎么会主动救人? 李兰籍目光不离她左右,又在粉嫩柔软的唇瓣上流连片刻,竟痛快点头道:“好。” 阿枣僵着脸告辞,他声音轻慢,从后传来:“咱们来日方长。” 阿枣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兰籍反手把茶碗扣在桌上,唇角微挑,有趣。 他喜欢为他觉着有趣的人精心编制好一张网,看着他们一点点被紧束,不得不向他臣服。沈长史本身就是位极有意思的人,再加上她身上的重重秘密,更能勾起人的兴趣,她是甜美的猎物,他想收入掌中把玩取乐。 他随意擦了擦自己的手指,轻叹轻笑:“妙人。” 他又转而吩咐道:“去查查,有什么法子可以去易容?” 阿枣出了李兰籍的府邸,浑身脱了力一般,半晌才迈开步子。 她倒不太诧异为什么李兰籍会设局,他本来就是恣意妄为之人,难怪后来沈丝丝和李兰籍缠扯不清的,原来是被拿住把柄了! 阿枣迈着沉重的步子回了薛见府上,王长史问道:“你脸色怎么这般难看?”他见阿枣摇头,又问道:“李殿下答应了吗?” 阿枣摆摆手:“你们只管扩,他没意见的。” 王长史狐疑地看着她,阿枣也没心情说话了,一直闷着一张脸到下差的点,刚出府门,就见一道倩影纠缠上来:“相公。” 阿枣低头一看,就是瑶洲,她皱眉避开她的纠缠;“你干什么?走开?” “这么久了,我还没见过婆婆呢,你不打算带我见见?”瑶洲又换上粗麻布衣贤妻良母的打扮,一开口泪珠子下了一串:“怎么?你当了大官就不要我了?我辛辛苦苦为你操持了这么多年,你背着我在外头找了那个狐狸精!” 长街上有不少人看了过来,阿枣皱眉低头,就见她虽然泪眼婆娑,嘴角却略带笑意,酥胸有意无意地摩擦着她的手臂。 阿枣估摸着这又是李兰籍的招数,难道他想从自己的家里人入手?她正琢磨着怎么怼回去,就听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过来。 “就是我这个狐狸精啊。” 阿枣一转头,就见申妙莲步婵娟地从台阶上走下来,往她肩头一靠,笑眯眯地道:“沈郎,这是哪里来的丑八怪啊?” 阿枣清楚地看见瑶洲的脸扭曲了一下。 虽然瑶洲也是美人,但比起申妙还差了好些,尤其是两人的气韵截然不同,申妙再怎么浓妆艳抹,骨子里也总带了份傲然和难言的矜贵,瑶洲再怎么打扮端庄,也有几分风尘味道。 阿枣配合着道:“不知道啊。” 瑶洲怨愤地看着申妙,看起来是真入戏了,质问道:“她是谁?你就是为了她这么多年不来找我的?!” 申妙掩嘴一笑:“大婶,你年级大了就该有点自知之明,人老珠黄了,还不学着贤惠大方,难道还要跟年轻貌美的争宠吗?” 阿枣连插嘴的余地都没有,就静静地看着两个戏精飚戏,两个人硬生生飚出一出新欢旧爱的家庭伦理剧。 瑶洲泫然欲泣,轻轻摇晃着阿枣的隔壁,凄楚无依道:“相公”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脸上已经挨了申妙一巴掌。申妙吹了吹指甲:“你叫他什么?谁是你相公?” 瑶洲给她的半边脸红肿,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阿枣和申妙:“相” 这回一个字才吐出来,另一边脸上又挨了一巴掌,申妙仍旧满面春风,下巴却微微扬了扬:“说话注意点,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瑶洲知道今天是遇到高人了,只得含恨败退。 申妙撅嘴撒娇道;“沈郎,你看她欺负我,嘤~~” 从头到尾没插上话的阿枣:“” 救,救命! 她生怕申妙心情不好给自己脸上也来一巴掌,于是干笑了几声,正好此时薛见闻讯赶过来,见府门口有几个人围着看戏,蹙眉道:“怎么了?” 阿枣正要开口,申妙却已经抢先一步告状道:“她刚才对着沈长史又搂又抱的,恨不能整个人贴在他身上,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她还有胸口蹭沈长史胳膊呢,要不是看着有人在,衣裳都能脱了。” 薛见眸光泛冷,没理会申妙,径直走到她面前道:“昨天那个?” 阿枣皱眉点了点头。 薛见淡然道;“喜欢这样的?” 阿枣忙摇头,斩钉截铁地道:“怎么可能!”她忙解释道:“我昨天才查出来,她是仙人跳的,跟我压根没关系,那孩子也不是我的。” 薛见脸色微缓:“她哪只手碰的你?” 阿枣一脸茫然:“右,右手?” 薛见轻轻‘嗯’了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0.第 30 章 阿枣不解其意, 也没工夫细想, 一脸疲惫地回了家,就见院里放着些粮油米面等物, 李氏见她来了,忙道:“你快瞧瞧这是怎么回事吧?这些东西我都没敢收。” 阿枣心里有点不详的预感:“是谁送来的?” 李氏道:“是一个极漂亮的姑娘, 口口声声说咱们是一家人了,她硬塞进来,我本来想还给她的, 结果一转头她人就没了。”她忽的表情古怪:“不会是有姑娘看上你了吧?” 阿枣一听这话就知道是瑶洲, 忙道:“娘不要是对的,以后遇到那人你不理就是了, 也别给她开门。” 李氏点头应了, 又叮嘱道:“你本来隐瞒身份就够难的了,可别再在外面招惹这些祸事。” 她不惹祸祸惹她啊,她一脸丧地点头应了,又问正在玩泥巴的沈入扣:“哥, 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李兰籍的人啊?” 沈入扣头回有了反应,茫然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捉蚯蚓去了。 阿枣也没抱希望, 转身取了干净衣服就去洗澡了。 她每天洗漱之前都会卸了易容, 让脸皮透透气,再抹点沈丝丝自己配制的花油护肤, 这张脸美是美, 但是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她今儿洗漱完路过铜镜,鬼使神差地对着镜子照了照。 铜镜已经上了年头,不如以往锃亮,把人的比例照的有些奇怪,可即使如此,这张脸依旧出奇的美丽,带着从骨子里透出的妖冶风情,即使穿着松松垮垮的男装也挡不住,一个眼神就能谜的人忘了心智。 她低头看了会儿,又想起容貌只在秀丽的李氏,忍不住出去问道:“娘,我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李氏往她脸上瞧了眼,叹了声:“好看,别说是男人堆儿里了,就是十里八乡的大姑娘也没一个比得上他的,你照镜子看看自己,就知道他有多好看了。” 阿枣问道:“那他到底去了哪里?” 李氏冷笑一声:“要么是死了,要么是被哪个高门显贵人家的闺女给瞧上了,我倒宁可是前者。” 阿枣见她眼里的隐痛,也就没再问了。母女俩这边正聊着,外面又有人敲门,阿枣一看是老张:“你怎么过来了?还没到交稿的日子呢。” 老张哭笑不得:“您贵人多忘事,我上回不是跟您说了,我们的大老板要见您吗?” 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阿枣早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个干净,就道:“我后日沐休。” 老张想了想:“可以,大老板说到十五他都有时间。” 她第二天早上去当差,就见离薛见府上隔着两三条街的一处小巷围满了人,她是个爱凑热闹的,探头看了看却被人头挡着,只得拉着人问道:“老兄,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叹了口气,啧啧道:“一个漂亮姑娘不小心被马车给撞了,右手手臂被压断了,哎,也是命苦,漂漂亮亮的怎么就遇到这种事?” 漂亮姑娘?阿枣心里一动,奋力拨开人群看进去,就看瑶洲惨白着一张脸被人抬起来,她似乎已经昏迷了过去。 不远处皇子府里的高楼上,最近一直绷着脸的薛见,终于泛起浅浅笑意。 阿枣摇头感叹,为虎作伥的下场的报应来了不是? 作为一个爱八卦的人,阿枣进府之后难免跟薛见说了一下:“您还记得那个仙人跳我的瑶洲不?她今儿也是倒霉,右手臂被马车撞断了。” 薛见瞥了她一眼:“你心软还是心疼?” 他又有些不悦,沈入扣堂堂男儿,怎么总被女人牵着鼻子走? 阿枣连连摆手:“没有的事,她又不是真的我老婆。” 薛见心情转好,扬了扬唇角;“上回你说你想学武功,这话可是真的?” 阿枣不明就里地点了点头,他缓缓道;“我教你。” 阿枣:“啊?您这么日理万机的,还是算了吧,我找平川学,正好他上回把我扔来扔去的账还没算呢。” 薛见脸色淡了下来;“你瞧不上我?”阿枣脸一绿:“没有的事,您,您要是想教就教,我学就是了。” 薛见起身站在窗边,冲她招手:“过来。” 阿枣面有狐疑,磨磨蹭蹭地挪过去,他干脆直接把她带到身边不过一尺距离,上下打量她几眼,又握住了她的手腕。 阿枣吓得忙要抽回手,眼神都不对了:“殿下,您这是干什么?” 薛见见她想歪了,才蹙眉解释了一句:“摸骨。”他料想她也不知道,主动解释道:“确定你根骨如何,是否有学武的天赋。” 阿枣忙环住胸口:“摸,摸全身?卑职卖艺不卖身的!” 薛见:“” 他懒得再跟她废话,伸手把她抓过来,拉起袖子,从手腕缓缓往上不轻不重地按捏揉抚,薛见的手修长而漂亮,指尖微凉,掌心却很温软,而且力道也不重——但是再好看的手,在你手臂上乱摸也很难受了。 阿枣能清晰地看见自己的汗毛一根一根炸起来,薛见指尖在她手肘处顿住,手肘内侧的肌肤最为柔嫩,她只觉得被碰触的方寸之地又热又痒,他拧眉看着她炸起的汗毛:“你在兴奋?” 阿枣:“” 她道;“我是紧张!” 薛见挑眉:“你我身为男子,有什么好紧张的?” 阿枣:“您请您请。” 薛见又从手肘认真摸到肩膀,疑惑道:“你今年已及弱冠了吧?怎么骨龄摸着只有十六七岁?” 阿枣现编:“我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打小个子就比别人矮。” 薛见不知信了没信,总算挪开手,又搭在她后颈处,沿着脊柱往下慢慢游移,时不时还轻轻按压几下。阿枣不禁想要是现在排气会不会被薛见直接拍死。 薛见方才摸她手臂的时候还没觉着有什么,一到后背心里就有些怪异,她的肩膀很窄,身形纤瘦,轻松就能摸到两片肩胛,后腰更是纤细曼妙,却不失柔韧,让人不禁心猿意马。 他想完暗暗提醒自己,面前这可是男人。 阿枣迟疑道:“殿下?” 薛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在她后腰上流连了许久,又不禁想起看到那女子纠缠她的时候,他心里闪过的极怒,不免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有些不对啊。 阿枣见他许久未应,低声道:“殿下?” 薛见回过神来,散去脑海中的旖念,阿枣兴冲冲问道:“殿下,我的根骨怎么样?” 薛见点头道:“尚可,不过一般男子用的长刀□□并不适合你,要选些轻灵的武器。”他道:“你随我到练功房挑选。” 阿枣小碎步跟他去了他平时练武的地方,里面刀枪棍棒样样都有,薛见让她过去挨个试一边,最后选中了一把比剑小又比匕首长的武器。 她在手里比划了一下:“怎么有点像西瓜刀?” 薛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显然对她的幽默并不欣赏,他先教给她几个基础招式,又站到一边:“攻我。” 阿枣:“啥?!” 薛见蹙眉;“向我出招,你不懂吗?” 阿枣:“” 对不起她想歪了!! 阿枣不太敢动,被薛见严令之后才试探出手,薛见用没受伤的左手,轻松把她掀在地上,摇了摇头道:“你还是从基础的学起,先扎马步。” 阿枣不知道薛见哪根筋又搭错了,给薛见操练的面无人色,一回家倒头就睡,第二日便起来的有些迟,吃完早饭才想起来和大老板约见的事。 这回约见的地点还是睦月居,不过区别在于订了雅间,她今天来的有些迟,到雅间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那里守着,想必那位大老板也到了。 她一边推门一边道歉:“抱歉抱歉,我来晚了,对不住老板您了。” 她本来以为大老板应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没想到一抬头就见一个修长孤高的身影,背对着她坐在太师椅上。 她不觉愣了下,一时竟觉着这背影有些眼熟,等大老板转过来的时候,她才彻底惊住了,那人脸上覆着一方木质面具,身穿黑色广袖长衣,用银线绣着隐约的山川河海。 木质面具,黑色长衣,河海纹路阿枣灵光一闪,终于想起这人是谁,心花彻底怒放了! 她咽了口口水:“您是河神吗?” 她说完才发觉自己直接问出来有些不妥,河神似乎顿了下,似乎诧异她为什么知道,才点了点头,不过没言声。 阿枣顿时激动的不要不要的,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不让自己显得太痴汉:“我一直对您非常敬仰,没想到您竟然是书局的大佬,幸会幸会,我能跟您握个手吗!” 河神这回沉默地更久,才慢慢从广袖里探出一只好看的手来,阿枣抓住兴奋地上下摇了摇,这绝对是她穿书以来遇到的最激动人心的一件事,居然能亲眼见到最喜欢的角色,总算是没有白穿来一场! 阿枣握住他的手不放:“见谅见谅,能见到您我实在是太激动了。” 河神默默地抽回自己的手,他从她进来之后一直不发一言,比了个请的手势让她落座,底下有人奉上纸笔来,他用左手写道:“你怎会认识我?” 阿枣见他这番,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大名鼎鼎神秘莫测高山仰止的河神,居然是个哑巴?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1.第 31 章 阿枣一惊之下, 忙细细思索起关于河神的剧情来。 他这个人物基本没有正面出场过几回, 基本都是出现在人物对话中或者剧情中,却是人气最高的角色之一, 神秘莫测,据说几乎没人见过他的真容, 而且能力卓越,心胸宽广,为人仗义豪迈, 广交天下豪杰——简直是阿枣的理想型! 作为正面人物, 他和薛见属于同一阵营的,薛见出身不显, 又不得皇上宠爱, 当初出府的时候身边没有多少人可用,不知怎么就结识了河神,河神一开始也不叫河神,只是帮薛见打通了南北水运陆运, 又无人知道他真名,这才起了个河神的绰号。 而帮他做南北运输的生意,也不是为了赚钱, 一是为了收取情报, 网罗天下的消息,做什么都能先人一步, 运输行业做这个再合适不过了, 二是为了帮薛见寻找人才, 为以后的发展做铺垫,河神也是个天才,不过几年的功夫就成了富王侯的豪商。阿枣当初看到这一段的时候,都大呼精妙。 她脑子一转又想到自己画的春宫可能被河神看过,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河神静静地看着她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哭丧着脸,也不打扰,只在一边坐着。 阿枣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您,您知道我画的是什么?” 河神继续提笔:“知道。” 他用左手写出来的字写的不是特别好看,间距过大,头重脚轻,而且着笔太过刻意,不过阿枣怎么看怎么顺眼。他又提笔写道;“你为什么要画春宫?” 阿枣干笑:“生计所迫,为了混口饭吃,这绝对不代表我本人的意思,您可千万不要误会!!我可是个诚实勇敢勤劳善良的人!” 河神:“” 她顿了下又问道;“您为什么特地要见我?” 河神思忖片刻,低头写道:四殿下府上长史? 阿枣点了点头:“正是。” 难怪河神要见她,他本来就是薛见那一挂的,看到她干了份兼职,询问一下也在所难免。 她又忙解释道:“我这只是迫于生计,跟四殿下无关,也不会累及殿下的。” 河神又写:四殿下对你不好? 阿枣忙道:“没有的事,殿下对我不差,我这是爱好?” 河神:“” 阿枣干笑了几声,又紧张道:“您可千万别告诉我们殿下,殿下他好面子,知道了肯定得勒令我停笔。” 河神又沉默许久,阿枣甚至听出了几声轻笑从木质面具里溢了出来,他抬起头,一双眼通过木质面具落到她身上,最后才点了点头。 阿枣松了口气,河神抬了抬手,命人上菜。 转眼一桌菜上齐,桌子被挤的满满当当,她主动道:“相逢即是有缘,难得见您一次,这顿我请了。”天地良心,她这话绝对说的真心实意,能请欣赏喜欢的人吃饭绝对是开心的事。 河神却摇了摇头,又写到:睦月居是底下人开的。 阿枣笑着道:“我和我们殿下也来过。”她放眼一看,桌子上大半都是她喜欢的菜,更觉着自己和河神太有缘了。 两人慢慢吃着,河神时不时问一些她的日常生活,阿枣也都小心答了,两人都吃了有七八分饱,这是有人走到河神身边耳语了几句,她识相地起身告辞,才迈出去几步,又一溜烟跑回来,掏出一方白绢:“方才忘了问,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河神的目光有些奇怪,半晌才提笔写下河神两个字。 阿枣心满意足地揣着小手绢走了。她才出睦月居,看着河堤又有些感慨,也不知道她撞了哪门子邪,总会以各种各样奇怪的姿势和书里的重要剧情人物扯上关系,薛见就不说了,李兰籍也不说了,河神竟然是她书局的大老板,人生啊! 她沉思了一会儿才走人,河神一直靠窗的位置凝视她的背影,等她走了才收回目光,不觉笑了笑,掏出阿枣的鸳鸯记随意翻看了几眼,眼里的笑意更加明显。 他出声吩咐道:“把长风书局收到我的名下来。”他说完又停顿许久,还是摇头:“罢了吧。” 中年人一头雾水,河神又道:“南方水匪之事我会想办法,如果要去水匪闹的最凶的那几条河道运货,记得多派些好手。“ 要是阿枣还在这儿,眼珠子都能惊掉下来。 河神不是无聊耍人之辈,为了不跟阿枣说话特意装哑巴,原因只有一个,他不想让阿枣听见自己的声音。 阿枣自不知那么多,回去之后用痴汉脸捧着绢子傻笑许久,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都是嘴角含笑。 薛见最近对敦促她习武的热情十分之高,还特地给她准备了一套宽松些的练功服,阿枣本来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他还真当回事儿,不觉囧道:“殿下,卑职是文臣,会舞文弄墨就行了,舞刀弄枪不是臣该干的活啊。” 薛见仍旧把练功服放在她手里,淡然道:“以后若是遇到刺客了,推你出来给我挡刀,练武之后还能多挨几下。” 阿枣:““我谢您! 她一脸郁闷换好练功服,学的内容也没什么新鲜的,就是扎马步,扎马步和扎马步。 这身子本来就算不得多好,扎了两炷香的功夫就大腿哆嗦,浑身直冒虚汗,她伸手擦了擦汗;“殿下,能不能挑下午再练,这也太热了。” 薛见斜晲着她:“我练功的时候,不管是寒冬腊月还是盛夏三伏,从没有一日懈怠的。” 阿枣心说你不是男主吗薛见见说归说,还是让人送了几个冰盆搁在屋里,总算消了些暑气,不过她还是一身一身的冒汗。 薛见本来正专心擦拭自己的长剑,随意抬头瞥了一眼,就见她后背已经汗湿了一片,轻薄的布料贴在身上,透出隐隐约约的粉白,勾勒出细瘦的脊背,纤肉的腰肢和挺拔的臀部来。只能见她额上脖颈出汗,并没有闻见异样的味道,反而有股馥郁香气。 他嘴巴忽然有些发干,喉头上下动了动,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住心里的异样,背过身不看她:“今天就练到这儿,你下去吧。” 阿枣才找着点感觉,被他这话一下子打回来了,郁闷道:“卑职明天还用过来吗?” 薛见眯了眯眼:“你不想过来,因为不想见我?” 阿枣:“”妈的智障! 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时有人端来洗漱用具,她擦了擦身上才换下练功服。 薛见发现自己竟不由自主地随着轻轻水声揣测她在擦洗哪里,身子不由得一僵,又拔出长剑来一招一式地练着,力图把脑海里的旖念驱走,等练到额头出汗才停下来,发现水声已经停了,放松之余又有些难以启齿的失落。 他靠在冰盆上闭目默背着《六韬》,不期然一个画面钻入脑海,在三月烟雨朦胧的春江水上,一个小舟轻缓向前,桥头站着个人,他下意识地走过去拍了拍那人的肩,那人转过身来,正是沈入扣的脸。 整个场景没有什么不和谐内容,但是薛见还是猛地睁开眼,觉得事情有点棘手了。 若是看瑶洲那女子心生厌恶,还能解释为不喜下属受骗。但对着沈入扣浮想联翩,可就有些不对头了。 薛见掬一捧凉水泼在自己脸上,洗漱完又换了身衣裳,这才觉着心里的烦躁退却了些。 阿枣给薛见的态度弄的一头雾水,正好出门撞见来给薛见汇报事的申妙,拉着她问道:“申姑娘,你知道殿下最近怎么了吗?”毕竟是管着自己饭碗的人呐! 申妙笑眯眯地道:“沈郎,叫我阿妙。” 阿枣只好配合她飚戏:“阿妙,殿下最近是出了什么事吗?” 申妙用绢子拂开石凳上的落花坐下:“什么怎么回事?” 阿枣就把薛见最近的反复无常阴晴不定说了一遍,申妙若有所思地琢磨了一遍,秀眉皱了起来,似乎有些不高兴,她抬眼看了看一脸茫然的阿枣,伸出纤细的手指勾了勾,妩媚笑道:“你凑近点,我告诉你。” 阿枣弯腰,她不满道:“这么远不是谁都能听见了,你再凑近点。” 阿枣只得继续弯腰,直到两人相隔不过一掌的时候她才满意,申妙不易察觉地往她身后瞟了眼,红润诱人的唇瓣轻轻开合:“我告诉你,殿下是” 她竖起耳朵听 “思春了。” 阿枣:“” 申妙美目又往她身上转了一圈,似真非真,若即若离:“人家也有点思春了呢,好想嫁人啊。” 阿枣:“” 申妙还要说话,薛见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过来:“调情?” 阿枣慌忙转过身解释道:“我和申姑娘是清白的,你就算怀疑我也不能怀疑申姑娘的品味啊!” 她喜欢你这一款的! 薛见:“”申妙:“” 虽然薛见说不喜欢申妙,但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她主动解释道:“额最近跟七殿下学了看面相的法子,帮申姑娘看看面相。 薛见垂眸看她;“帮我看看。” 阿枣干笑了几声,又开始皮:“您这是个大富大贵的面相,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位属虎的好下属。”沈丝丝属虎。 薛见:“”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2.第 32 章 薛见顿了下, 又别有深意地笑了笑;“你的意思是我命中缺你?” 申妙把两人各看一眼, 脸上似有不快,眼底却意味深长。 阿枣可以说被这两人一脸别有意味搞得十分头疼了, 正要问到底什么意思,薛见就已经冷下脸:“你去当差吧。” 妈的智障x2 她一脸郁闷地躬身应下了。 太后不想太过麻烦孙辈, 于是定了一月只用他们请三次安的规矩,不拘早上中午,让他们错开来, 也不至于太冷落谁, 今天正是请安的日子,薛见换好衣服进宫。 太后见到薛见, 自然高兴:“正和闻梅念叨你呢, 你就过来了,快来这儿坐着。” 太后并非出身大家,哪怕成了太后她也不喜欢规矩,就穿着棉袜歪在贵妃椅上嗑瓜子, 薛见坐在她身边,笑问了句:“您念叨我什么?” 太后叹了口气:“哀家现在也没什么念想,唯一就想着抱一群白胖白胖的重孙子, 结果你看看, 老二原来定下婚约的姑娘过世,正妃之位空悬, 老三和他媳妇你侬我侬, 又不急着要孩子, 接下来你们一溜没一个成亲的,真怕我闭眼了也看不着重孙。” 薛见不知想到什么,神色竟有些古怪。 太后人老成精,见他神色就猜到了几分,撑起身子惊喜道:“你有意中人了?” 薛见淡定否认:“并无。” 闻梅拿了个大迎枕给太后靠着,太后笑道:“有就说,跟祖母还害羞个什么?不论是哪家姑娘,只要她品行好,祖母立刻就着人为你提亲,若是你下手晚了,好姑娘也被人挑走了。’ 别的孙子都还好,就老四她最操心,长得好有才智心气儿也高,心思又让人猜测不透,真不知什么样的姑娘才能入他的法眼。老四没有母家襄助,她自然希望能帮老四找一位高门显贵,但关键还得看他的心意。 薛见无奈道:“当真没有,祖母多心了。” 太后闻言又懒怠下去:“哎,你啊。” 薛见陪她用了午饭才离宫,倒是太后有些发愁,问自己身边的姑姑;“闻梅啊,你说老四这么大了身边也没个姑娘,万一以后成亲了,洞房的时候露怯了可怎么办?” 闻梅失笑道:“男人对那事儿不是无师自通吗,您若是不放心,派两个得体的丫鬟过去服侍一回不就好了。” 太后想了想,忽笑道;“也罢,派两个省事的过去,试试老四到底心里有没有人。” 太后那边没吩咐多一会儿,阿枣和王长史就收到了消息,准备收拾一间院子迎接两位姑娘,薛见收到懿旨就知道太后在想什么,更觉烦闷,神色冷淡;“做好你们该做的,让她们住在下人住的地方,不必给她们收拾院子。“ 反正府是他的,人也是他的,怎么安排都是他的事,两个长史点头应了。 薛见突然把阿枣叫住,遣退众人之后才斟酌着问道:“那两个侍婢要来,你有什么想说的?” 阿枣:“” 她说什么,又不是给她送的! 她想了一下,不知道薛见是不是又在考验自己,于是一脸推心置腹地道:“卑职觉得吧,这两人您可以收下,但是您还没娶正妃,别闹出什么难堪的事儿来就好。” 薛见:“走开。” 阿枣心里苦,她招谁惹谁了她。 两位姑娘下午就送到了,两人相貌都颇柔美却不过分貌美,但是比申妙还差的老远,太后挑的人行事颇有章法,见薛见没打算见她们,都规规矩矩地在院里待着,操持自己的事。 太后收到信儿,禁不住笑道:“还说心里没人,若是没人,这是在为谁守身如玉呢?” 薛见嫌弃了阿枣几天,终于道:“衣裳给你备好了,今晚上陪我去赴一场生辰宴。” 阿枣点头应了,又见他几天都没见太后送来的人一眼:“太后送来的人,您确定不看一看?” 薛见长睫低垂:“你希望我去看看?” 关我什么事?阿枣摆手道:“您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就行,卑职只是在一边给您个建议。” 薛见不经意般问道:“你前日不是见过吗?觉着她们如何?” 阿枣道:“长的还凑合,举止也得体,别的都一般。” 薛见脸色终于和缓:“你不喜欢她们?” 阿枣莫名其妙:“您的人,我怎么敢喜欢?” 薛见脸色又冷淡下来。 阿枣觉着一句神经病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两人直到到了赴宴的地方,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摆宴的是国舅家,也是太后的亲哥,今年他过六十大寿,这家人就比楚威候低调多了,只简单在府里摆了宴,又请了相熟的人来赴宴。 太后姓冯,阿枣对冯家人的唯一印象就是能喝,真特么能喝,一口气一大碗都不带眨眼的。她只得硬着头皮帮薛见挡酒,烈酒入喉,她给呛得连连咳嗽,喝了一碗半就已经找不到北了。 冯家人笑着过来还要再劝,薛见见她喝的泪眼婆娑,步伐踉跄,心下叹了声,伸手道:“我来喝吧。” 冯家人笑道:“这就是吗,殿下亲自喝才够味。” 薛见一仰脖子喝了一碗,把晕晕乎乎满地乱跑地阿枣揽住,扶着她入了座。 空腹喝酒本来就容易醉,冯家的寿宴非常实在,桌上摆放的基本全是肉菜,阿枣坐到桌上连着吃了几块藕夹和一块东坡肉,才觉着翻腾的胃好了点,期间又有人来劝了几回酒,都被薛见挡下喝了。 阿枣又扒了半碗米饭才觉着清醒了几分,见薛见莹白的面颊上泛起绯红,歉疚道:“本来想帮您挡酒,没想到变成您帮我挡酒了。” 薛见好看的眼睛只斜了她一眼,就转过头又喝了一碗酒。 阿枣讨了个没趣,默默地低头吃菜,不过冯家人劝酒实在是疯,薛见转眼又喝了好几碗,就算不醉膀胱也受不住,阿枣忙拦住;“殿下,您不能再喝了,小心伤胃。” 薛见不答,阿枣为了履行职责,只得问道:“您额,想不想更衣。”更衣就是去厕所的委婉说法。 薛见伸手,阿枣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让自己扶他去,阿枣脸色有点绿,薛见不会还想让她帮着脱裤子吧?呸呸呸,太猥琐了,男主不会干这么没节操的事! 阿枣站起身把他扶起来,还在纠结裤子的事儿呢,薛见脚步突然一顿,蹙眉按着额角:“扶我回去。” 阿枣:“” 她又默默地把薛见扶着回去。 这酒喝着劲儿大,后劲更大,薛见玉面绯红一片,面上醉态毕显,冯家人见灌倒了一个,又寻找下一个目标。 阿枣问道:“您要不要用点东西?”薛见无声地看着她,有了上回铺垫,她一下子懂了,认命地捧过薛见的碗碟,每样菜夹了几口,亲手喂他。 阿枣一口菜一口饭一口汤,幸好薛见比较方便投喂,见她筷子伸过来就自动张嘴,细嚼慢咽下去,又看着她等着下一口。 阿枣把汤勺递到他嘴边,他嘴唇稍沾即离,不悦道:“烫。” 她把这一勺倒掉,轻轻吹了吹汤碗,又舀了一勺喂给他,他这才喝下去。 如此反复了许久,她再投喂的时候薛见抬手做了个止的动作:“够了。” 阿枣放下碗筷,晃了晃酸痛的膀子,见他正常交流没问题,又问道:“殿下,咱们回去?” 薛见点了点头,阿枣扶着他上了马车,他一上马车就立刻不正常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前面,目不斜视。阿枣伸手晃了晃他也没反应,她轻声叫道:“殿下?” 薛见完全不给回应。 阿枣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那本易容术里第三部分教了一个迷心术,配合那块普普通通的圆形玉佩就能使用,她把那一部分反复参悟了许久,但是一直没机会练手,现在薛见又醉着而且薛见最近又这么反复无常 那块玉佩她一直随身带着,从袖子里一掏就掏了出来,掉下来在薛见眼前轻轻晃悠,她按照书上说的法子晃悠了一阵,声音放轻,柔声道;“殿下,能告诉卑职您最近为什么喜怒无常吗?” 她说完等了会儿,薛见仍旧面不改色地看着前面,没有任何反应。 阿枣:“” 她试探着戳了戳薛见的手背,他岿然不动。难道是这个问题太复杂了?她不死心地又换了一个:“殿下,卑职对您是忠心耿耿,绝对没有旁的心思,您能不能喜欢卑职欣赏卑职,就算不能,也别老怀疑卑职,更别老这么阴晴不定的。” 天地良心,这里的喜欢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她说完细细地瞧着薛见的反应,就见他猛地闭上眼,阿枣吓了一跳,正要叫醒他,就见他眼睛又睁开了,眼底清明一片,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阿枣:“!!!” 他捏住她下巴看着她:“你究竟想要如何?” 阿枣:“没,没有啊!卑职就是跟您开个玩笑!!卑职绝对没有旁的意思!”绝对没有用妖术害人的意思! 薛见道:”玩笑就是你趁我醉酒伺机轻薄我的理由?“ 阿枣:“”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3.第 33 章 阿枣也顾不得下巴被人拿捏着了, 颤颤巍巍:“殿下多心, 卑职绝无轻薄之意,您怎么会想到这个上头呢!卑职只是想借着您醉酒问问您近日的喜怒, 好揣摩您的心意,以后好更好的为您效力” 她见薛见抿唇不言, 破罐破摔:“反正卑职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您究竟想如何!要打要骂随您!” 薛见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猝不及防把她拉近了, 她身子一晃, 整个人差点跌在他腿上,抬起她的下巴, 两人的脸相距不过几掌:“这话该我问你才是, 你究竟想要如何?“ 阿枣怔住,他手掌搭在自己背上,又缓缓下移,揽着一把细腰:“是想这样?” 他又倾身, 几乎跟她鼻尖相抵:“还是这样?” 他目光挪到她眉眼上,以他的眼光来看,沈入扣的容貌实在算不得出众, 但一双眼睛生的却好看, 像是两片婉转桃花瓣,恁的醉人。 阿枣身上的汗毛都一根根炸开了, 惊叫道:“殿下!您想什么呢!” 薛见一惊, 猛地松开手, 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面上仍是淡淡的:“没什么。”他反客为主:“你就这么想让我喜欢你?” 两人思路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阿枣愣了好一会儿才跟他思维接轨,激动道:“不是!卑职不是那个意思!” 薛见不会以为她为了保命想要卖菊求荣吧!靠! 薛见皱了皱眉,看起来也没高兴多少,冷脸起身道:“你好自为之。” 他说完就要下马车,阿枣从暴躁变成了囧;“殿下,这是您的马车。” 薛见顿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阿枣识趣地钻出马车和车夫并肩吹风。 薛见坐回原位,心里的烦闷没有消减半分,修长的手捏着银签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 他不是没觉察自己近来的异常,只是不欲细究,凡事追根究底也没了意思,但现下看来已经到了不得不细究的地步。 他意识到自己对沈入扣有别样情丝的时候,首先想的不是他是个男人,而是想到他曾经害过自己,能接受这样的人当下属当朋友已经是他的底线了,换做几个月前,他也不会相信能把这样的人继续留在自己身边,现在虽然对沈入扣的心境变了,但是还做不到接受他当自己心上人的地步。 所以以他的性子,被曾经想暗害自己的人牵绊住了情丝,实在是接受无能。 他很清楚自己对男子毫无兴趣,但是偏偏对沈入扣动了心思,那也只代表他心悦这个人而已,所以相比之下,他跟自己同性别倒不算难以接受的事了。 马车里的香气越来越重,他皱了皱眉,盖上香炉盖子将香炉捂紧。 与其这般纠结,倒不如克制一二,他对自己的自制力还是颇为自负的,说不准冷上个几天自然而然就淡了。 所以第二日早上阿枣就听他吩咐道:“上个月南方涝灾致使百姓流离失所,许多流民已经去了陪都,皇上担心流民闹事,故吩咐下来,我要去陪都整饬,大概要半个月左右才能回来。” 阿枣点了点头,自然而然道:“什么时候出发?卑职去收拾行李?” 薛见却道:“不必,最近府里正在扩修,这些事就交给你打点,我会带楚长史去的。” 楚长史是周长史下马之后,吏部那边又拨了一位过来。 阿枣愣了下才道:“好,那殿下路上小心。” 薛见颔首,低头继续看公文。 阿枣自己退了出去,又有点微妙的郁闷,原来薛见可是走哪儿都带着她的,现在冷不丁换了个新人怎么觉着那么别扭呢? 薛见的态度并没有哪里不对,但是一想想前几天还颇有兴致要教自己武功的人,如今这么不冷不热的,那真是就哪儿哪儿都不对了。 阿枣拓宽脑洞想了想,难道薛见真以为自己卖菊求荣,但是作为一个直男,对菊花不感兴趣,所以刻意疏远自己?还是上回答应了自己可以虐他一把,这才逃逸了?这两个理由虽然不靠谱,但是她实在想不出更靠谱的了。 阿枣想了会儿,突然又高兴起来,上回皇上给她赏的银子没有直接给他,而是给了薛见,但是被薛见以怕她出去花天酒地之名给扣下了,现在薛见要走,她是不是可以把钱要回来了? 阿枣越想越高兴,转身回去就要问薛见要钱,走到门口发现门没关,由于薛见近来对她相当不错,导致她也随意了很多,于是站在厢房探头张望,就见薛见从侧门绕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伺候沐浴的人,满头情丝半干未干,湿气使得衣裳贴在身上,勾勒出挺直的身形,肌肉分明的小腹以及修长笔直的双腿,还有裤缝处不可描述的突起。 阿枣愣了下,薛见此时也看见了她,眉头微皱,掌风一扫,两扇门‘嘭’地一声就合上了。 她缩头缩的不太及时,就觉得鼻子一酸,鼻血滴滴答答地流了出来。 薛见换好衣裳开了门,见她一脸血,表情古怪:“这么激动?” 阿枣:“” 他见她这样又有点心疼,命人取了纱布和止血的药上来,总算把鼻血堵住,又把脸上清理干净,他才和颜悦色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又道:“若你想劝我留下,趁早把话收回去。” 阿枣:“”这都什么跟什么! 阿枣摸了摸鼻子的纱布,理直气壮地道:“殿下,上回陛下赏卑职那些银子,您是不是能给我了?您一走就要走半个月,卑职要是有事缺银子了找谁要啊?!” 薛见没想到她特地过来就是为了这个,眉梢微扬,很快又压了下来:“我等会儿命人把银子给你。” 阿枣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怔了下才道:“劳烦您了。” 阿枣下午果然收到了银票,薛见办事相当利落,第三期清晨就带着人手准备出发了,阿枣挥手送别:“您在外面吃好喝好,千万别委屈自己。” 薛见唇角微动,最后只轻应了一声。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薛见一走阿枣就没人管了,下午给自己下了个早班,回家同李氏商量那五百两银子的用法,李氏道:“干脆拿出四百两来在京郊边儿上买地,剩下一百两存着不动?” 阿枣想了想,摇头道:“三百两买地,二百两买个商铺吧,咱们手头的钱也够日常花销了,等赚了钱去小地方买套房,以后就算不当官也不愁没有着落。” 李氏点了点头,又笑叹道:“你现在见识比我多,都听你的就是。只是这铺子该买在哪里合适?” 阿枣正要说话,就见沈入扣在一边拿着小铲子挖蚯蚓,他站起来的时候身子晃了晃,一下子磕在石桌上,李氏和阿枣忙走过去把他扶起来:“哥,你没事吧?” 沈入扣茫然地摇了摇头,母女俩帮他拍着身上的土,见他没事也就放了心,李氏起身道:“我去给你们做饭。” 沈入扣拍手道:“做饭做饭,吃饭吃饭!”蹦蹦跳跳地跟了过去,忽然膝盖一软,人就趴在了台阶上。 这下把阿枣和李氏都给吓着了,慌忙冲过去扶起他,就见他额上冒出了汗珠,呼吸急促,面色发红,眼神比平时更为涣散,阿枣惊道:“我哥怎么了?” 她说着伸手摸了摸沈入扣的额头,也不像发烧啊。 李氏急道:“不知道啊,走走走,先带你哥看大夫去。” 沈入扣怎么说也是个男人,两人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把他扶起来,阿枣忙把银票揣兜里,幸好不远处有家医馆,两人忙把沈入扣架到医馆里,里头的大夫细细诊治了半晌,连连摇头叹气,阿枣给急的恨不得跳起来锤爆他狗头,拍桌道:“大夫,我哥到底怎么样了!” 大夫叹了口气:“我医术浅薄,只勉强能瞧出你兄长这病是当年受了内伤,当时没治好落下病根,此时发作起来,但是怎么治我却不大清楚。” 他主动指点道:“不过你们也别急,你去聚宝街上的白氏医馆,那家人从前朝就是太医,在大内供职多年,他们兴许知道你兄长这是什么病。” 两人又急忙雇了一辆马车,和车夫合力把沈入扣抬上,直奔聚宝街。聚宝街一向繁华,街口堵了几辆马车,阿枣也顾不得得罪人,让车夫甩开鞭子往里冲。 冷不丁有一辆华美的马车跟他们的马车迎面撞上,两边各不相让,对面的车夫冷冷道:“滚开。” 阿枣急的不行,扯虎皮当大旗,探出头来厉声喝道:“殿下府中人出来办事,赶紧让路,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对面的车夫冷笑连连,华美的马车里突然传出一声轻笑:“让他们过去。” 阿枣听那声音有的耳熟,也没功夫细想,让车夫赶紧往医馆赶。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4.第 34 章 李兰籍就坐在阿枣对面那辆华美的马车里,他见马车走远才掀开帘子, 眼神幽凉, 似笑非笑地吩咐道:“着人跟上那辆马车, 瞧瞧是什么事。” 他身边的车夫显然也不是简单人物, 也问也不多问一句,立刻就命人不着痕迹地跟了过去。 阿枣压根无心旁顾,一到了长风医馆就把沈入扣抬了进去,高声问道:“大夫呢?” 医馆里有两个小药童慌手慌脚地把沈入扣平放在榻上, 又去请了一个五六十岁的白胡子老头出来, 伸手道:“吵什么吵?我看看。” 这一会儿的功夫,沈入扣脸色更加难看了, 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李氏和阿枣急的额上冒汗。 毕竟医者父母心,老大夫一见沈入扣脸色也肃了神色,伸手搭脉许久,又细细在他身上摸了一遍, 转向李氏问道:“你儿子几年之前是不是受过伤?” 李氏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点头道:“是啊,他几年前被山贼伤过, 抬回来的时候浑身是伤,现在脑子还没好呢。”她掖了掖眼角:“当时我能找着的也只有县城里的大夫了, 不知道是不是落下什么病根了。” 老大夫叹了口气:“这就是了, 他本来旧伤未愈, 我大略摸了一遍, 怕是当初骨头肺腑都伤到了,只不过年轻能扛得住,如今不知怎么了,旧伤竟然复发,毒火又旺,这么一激” 阿枣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追问道:“究竟能不能治好?” 老大夫脸色露出些许尴尬,不过还是道:“我只有五六成的把握,不过我知道有一位” 阿枣狐疑道:“你不会又想把我兄长推给别人吧?” 老大夫对患者家属心情能理解,耐心解释道:“我来救治的话,至多只有五六成的把握,但是那位观主就不一样了,他是治疗陈年旧疾的行家,他出手至少也有七八成的把握。” 他不等阿枣提问,主动道:“你知道施恩观吗?昔年太祖打仗落下的旧伤发作,疼的夜不能寐,险象环生,太后心急之下就发了帖子,广召天下的能人为太祖治病,当时施恩观的第一人观主主动请缨,用家传秘方治得了太祖的陈年旧疾,他又信奉三清,所以皇上为他建造了施恩观。虽然施恩观这两年香火没落,但在杏林中仍然执牛耳,享誉极高。” 他顿了下又道:“若你想留下来,我自然会尽力为你兄长医治,但我能力所限,最多也只有五六成把握,要是你要上山找施恩观,最好立即就去,一分钟不要耽搁。” 阿枣和李氏对视一眼:“劳烦大夫为我们指路了。” 老大夫倒是热心肠,还派了下人帮母女俩带路,又递给她们一瓶丸药:“进山路远,就怕你们兄长撑不住,你们把这瓶丸药带着,每隔一个时辰给他喂下一粒,还能拖延一阵。” 阿枣和李氏伸手接下,两人坐在车上累的快要虚脱,不过还得强撑着给沈入扣看病。 老大夫的面子倒还好使,施恩观直接放了几人进去,又请来观主治病,母女二人本来想留下照看的,不过观主却道:“你们莫要在这里扰仙尊清静,若是着急,就一人找一间静室焚香祷告。” 阿枣觉着这人神神道道不大靠谱,但是人都送上来了也没奈何,被小道童分别引入了两间静室静坐,她烦躁地转了会儿,看了眼上面供着的二郎真君像,还是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她对李氏母子俩感情自然是有的,更多的还是责任,于情于理她都不想沈入扣出事。 她正愁眉不展,忽然背后有了点响动,她正要回头,忽然身子一麻,似乎哪个穴道被人重重按了一下,整个人都动弹不得了。 她大惊失色,张嘴就要喊,身后人不紧不慢地捂住她的嘴,她身子不能动,也看不清身后人是谁,只能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呼声。 身后人不慌不忙,甚至还轻笑了声,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沾湿的帕子,动作轻缓地给她擦着脸。 阿枣怔住了,这人费了这么大劲制住她就是为了给他洗脸,这是有多神经病才能干出来啊! 不过她很快就觉出不对来了,帕子上有股怪异的酸味,她记着易容术上提过,易容虽然不怕水,但却怕有种叫杨柳醋的东西,杨柳醋用多种材料调制而成,去易容十分有效,轻轻一擦就能卸下易容。 并且随着身后人的擦拭,她脸上的易容越来越少,很快眼睛周边的肌肤就露了出来,她拼命挣扎,身后人却怡然自得,等她露出半张脸,身后人的帕子被易容用的脂粉碳粉沾的脏污一团,再不能用了。 不过身后人已经满足,通过露出的半边就能推测出整张脸是何等的美轮美奂,更难得是天生就带了一番妖丽的风华,让人难以自持,即使他见过的美人无数,眼底也难免掠过一丝惊艳。 阿枣急的‘呜’个不停,没想到身后人突然伸手又在她穴道上按了一下,她忙回过头,见身后空空如也,不由恨恨地一捶地板。 这人费这般力气为了看她的脸,肯定不会就这么完事的,必定还有后手。阿枣恨的咬牙,又深吸了口气,有些坐不住了,立刻用随身带着的易容工具把半边脸补好,匆匆走了出去。 她本来是想找李氏的,没想到一出门就看见了李兰籍和观主的弟弟说话,心里狂跳了几下,一下子都明白了。 李兰籍,果然是李兰籍搞的鬼! 罢了,反正李兰籍说什么她就死不承认!她拳头松了又紧,李兰籍偏过头,似乎才看见她一眼,眼神似乎还略带讶异:“沈长史怎么在此处?” 阿枣暗暗冷哼一声,也装作才看到他的样子:“李殿下也在此处?” 那位观主的弟弟自觉退了,李兰籍衔着暧昧幽寒的笑:“我与观主相识,听闻沈长史的兄长病了?” 他生的秀美如玉,貌若芝兰,微微一笑还有些少年人的纯真赧然。 相貌和性格的强烈反差让阿枣不禁打了个激灵,他笑意不变:“我与观主相识,倒还能帮上点忙,沈长史需要帮忙吗?” 阿枣给他笑的头皮发麻,忍不住冷笑着问道:“天下没有白吃的饭,殿下有什么条件?” 方才李兰籍话一出口她就想到了沈入扣,他和观主相熟,要在沈入扣身上做点手脚,辖制她岂不是太容易了? 她来的路上其实想过找薛见请御医帮忙的,但是薛见不在京城,留下的申妙又没这么大面子,等她送信儿过去沈入扣早就凉了。 李兰籍想到方才看见的美景,嗓音微哑;“请沈长史到我府中一叙。“ 阿枣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是四殿下府上长史,不是李殿下府里的长史。”她已经打定主意不能把沈入扣搁在道观里诊治,先去找申妙想想办法吧。 李兰籍似乎不意外她的拒绝,笑意未达眼底:“那就祝令兄早日康复了。” 阿枣顾不得跟他说话,先进去把观主撵走,细细打量了沈入扣几眼,见他没什么异常才松了口气,李氏听说她又要换地方,大惊失色,忙劝道:“别这样,我知道你一心为着你哥,可是你哥等不起了,再颠簸几回不知道他还撑不撑得住。” 要不是逼不得已阿枣也不想换地方,但是要是再待在这里李兰籍绝对会做手脚,她忙道:“娘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你信我,我绝对是为了大哥好。” 李氏虽有疑虑,但也知道她对兄长的情分,见她神色焦急,点头道:“那就依你,只是你哥怎么办?” 阿枣忙道;“咱们先出去再说,我先让人去给殿下府里送信,求殿下帮忙。” 离道观不远的地方有处驿馆,她在驿馆找人给申妙送了信儿过去,自己在马车上陪着李氏和沈入扣,幸亏有那老大夫送的丸药,不然沈入扣只怕要撑不住了。 申妙虽是个女子,但比大多数男子都靠得住,一家三口刚下山,就见申妙已经带着人在山底下等着了,她驾了辆更大更舒适的马车进来,把沈入扣平放进去。 她对阿枣道:“殿下有相熟的太医,我先叫来帮你兄长诊治,不过施恩院给宫里献的方子,只有院使以上才能掌管改进,这位内医正是没有的。” 她见阿枣神色焦急,又宽慰道;“我已经着人加急送信给殿下了,应该没问题,你也别急。” 李兰籍头戴细竹编织的斗笠,手握鱼竿,双足浸在水中,坐在岸边垂钓,半天没有鱼儿上钩他也不在意。 他许久才吩咐:“最近替我留意沈家。” 他身边人弯腰应是,轻声问道:“可是殿下,咱们身在异乡,能动用的人手有限,沈入扣是薛见府上长史,薛见本就不得庄朝皇上宠爱,对他也不信重,沈入扣更是平平无奇,听说薛见也不是很喜欢他。” “会有用的。”李兰籍看起来心情不错,抬首望向西方:“这个季节,云曦应当还很凉快吧?长安却这么早就热了。” 云曦是后周的都城,他知道李兰籍不会平白感慨,难道沈家人和国都有什么牵连?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还是殿下对那位四皇子有兴致,想通过沈入扣跟四殿下搭上线? 他身边人暗暗揣测,却不敢表露出来。 李兰籍嘴角噙着笑,似乎在想什么有趣的事情。 薛见到陪都已经有几日了,他本以为冷上几日,那段不明不白的情愫自然而然地就会没过去了,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世事没有想当然。 刚来陪都的头天晚上,他入睡的时候就做了个梦,梦中人身姿婀娜,腰肢纤细,眼中隐约有春情流露,在他身下腰肢款摆,虽然身下人一直没露出正脸,但他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这人就是沈入扣。 幸好薛见在滑泄之前及时醒了过来,不过还是沉着脸,从里到外换了一套,这才安生入睡。 所以这些日子他是能睡多晚就睡多晚,尽量让自己倒头就睡不再做梦。 他今日看公文又看到了夤夜,突然听见外面有人报道:“殿下,申姑娘派人来了,说是有事要向您汇报。” 薛见着人进来,那人忙把沈长史家里的事儿说了一遍,薛见蹙眉,当即写了封信交给来人:“把这封信交到太医院,让他们派人去给沈入扣的兄长治病。” 来人忙接过来,又小心问道:“殿下,申姑娘问您什么时候回来?” 薛见眼底掠过少见的踌躇,顿了下才道:“再过几日,等我处理完陪都的事就回去。” 其实陪都流民的事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但是他的心思还没定下来。 来人应了个是,转身弯腰把书信送到太医院去了。 没过几日,申妙又着人送东西过来,这回来人手里提了个红木盒子,恭敬捧到薛见面前:“殿下,这是沈长史托属下给您带的东西,他还说他兄长已经好转了,多亏了您及时派人医治。” 薛见饶有兴致拨开搭扣,就见里头放着黄灿灿的九个拱圆形点心,上面还洒了黑芝麻,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他捏起一块尝了尝,外甜内咸,外皮酥脆还有淡淡的奶香,内里却十分香软:“这是什么点心?” 来人想了想才道:“沈长史说好像叫蛋黄酥?” 薛见心头微漾,唇角不觉扬起:“沈长史近来在做什么? 来人道:“他和申姑娘待在一起” 来人话才说了一半,薛见手里的纸就揉成了一团,他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废纸仍旧纸篓里:“跟申妙说,我明日就回。” 阿枣现在确实和申妙待在一起,申妙懒洋洋靠在她肩头:“沈郎,奴家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打算怎么谢奴家?” 李氏正在喂沈大哥喝水,闻言不由得看了过来,表情颇为复杂。 这位申姑娘生的倒是极貌美,可惜她家这个是个姑娘,就算不是姑娘是儿子,像申姑娘这样不拘一格的儿媳,她也接受无能。 阿枣接收到李氏复杂的眼神,默默地用手指顶开申妙:“沈狼是谁,你找沈狼要谢礼去。” 申妙头上金珠步摇晃动,撅嘴道:“讨厌,你真无情。” 正院使开的方子果然有用,调理了几天沈入扣终于醒了过来,不过病来如山倒,这一病他亏了不少元气,所以他每天仍是昏睡的时候多,醒来的时候少。 李兰籍那事阿枣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咎于他本来就是个神经病,只不过真脸被人看见,她心里难免有些惴惴。 那位院使也算是个热心人,听说沈入扣害了疯病,还主动提出要帮他针灸试试,不过大脑是人体最复杂的器官,就是现代也不一定保证能治的好,所以他说的试试就真的只是试试。 阿枣仔细问了,针灸只要找准穴位,对人体没什么害处,于是她和李氏一合计,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同意院使治疗。 申妙最近也借着探望之名,频频上沈家门来调戏阿枣,如果换做是别人的话,反正大家都是女人,阿枣大不了调戏回去,但是申妙有可能成为大哥的女人,所以她只好忍了。 阿枣委婉劝道:“申姑娘,已经快入夜了,继续待在这儿影响您的声誉。” 申妙锲而不舍地握着她的手,幸好这时她派去的人回来了,她走出去问道:“殿下怎么说?” 来人一字不漏地复述:“殿下问我沈长史现在在做什么?我说和您在一起,殿下说明日要回来。” 申妙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复又若有所思地往阿枣那边看了眼,笑眯眯地道:“殿下这回回来的这么早啊?” 阿枣趁机教育:“殿下都回来了,要是让殿下看见这样多不好,难免会责怪你。” 申妙一怔,随即笑道:“怎么就不好了?咱们干什么了?” 阿枣继续苦口婆心:“你以后没准可是殿下的女人,要是你和殿下真成了,他指不定得吃味。” 申妙:“” 她表情古怪:“我是殿下的什么?” 阿枣理所当然:“女人啊。” 申妙:“”她突然有种想把裙子掀起来给他看的冲动。 她想了想,歪头看着阿枣:“沈郎,我告诉你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阿枣满脸狐疑,申妙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其实人家喜欢女人”她又闲闲道:“就算是男人,我也只喜欢沈郎你这样温柔体贴的,殿下心有鸿鹄之志,奴家抓不住啊。” 阿枣:“” 这剧情跟我想的不一样,说好的红颜知己呢! 薛见说是明日回来,其实今日夜深就已经到了府上,没多做思量就把沈入扣叫了回来。 此时阿枣和申妙正就她到底喜欢谁这个话题进行了激烈讨论,申妙最后给她问的有点恼,突然卡住她的脖子吧唧亲了口,又从袖中抽出绢子擦了擦,笑盈盈道:“沈长史现在知道了吧?” 阿枣:“” 她恨恨地低头用袖子抹了把脸。 两人眼看着就要闹腾起来,外面又有人通传:“沈长史,殿下要见您,劳烦您去一趟。” 阿枣只得换好衣裳匆匆往外走,申妙见她离开,呆的也无趣,带人也走人了。 众人此时谁都没注意到,原本昏睡在床的沈入扣,突然睁开了眼,眼底竟有几分清明,不过很快又茫然起来,盯着天花板嘿嘿傻笑。 阿枣正好也想向薛见道谢,于是坐上马车直奔他府里,薛见就在书房等着她,本来和颜悦色,没想到一看到她,面色竟然沉了沉,冷声道:“你兄长卧病在床,你就跑到外面鬼混?” 阿枣一脸懵逼:“卑职鬼混什么了?” 薛见面色冷淡地指了指她的右脸,阿枣转向铜镜看了看,脸颊上一个大大的唇印,她委屈:“这是申妙姑娘弄的” 薛见扔给她一块半干的帕子,眯了眯眼:“申妙?” 阿枣听他语气不愉,忙道:“申姑娘人挺好的,就是爱玩笑,这回我兄长出事,还是她过来帮忙的。”要是不时不时调戏她就更好了。 申妙用的胭脂不知道是不是质量太好,擦了半天都没擦掉,薛见实在是看不下去,换了方干净帕子,绕过书桌接过帕子,细细帮她楷着脸上的胭脂印。 幸好易容的材料防水性极好,要不然阿枣还真不敢让他乱擦。 薛见忍不住偏了偏头,阿枣也恰好抬头看着他,盈盈两汪秋水似乎撞进他心里去,他下意识地用帕子遮住,不能再看那一双让他心曳神摇的眼睛。 阿枣眼前一黑,疑惑道:“殿下?” 她嫣红的唇瓣轻轻开合,唇珠突起,看起来像是诱人亲吻采撷的花朵,他微微倾身,似乎想要靠近,又猛地直起身来,烦闷地按了按眉心 薛见伸手把绢子拿起来,面不改色地解释道:“手滑了。” 阿枣假装信了,又问道:“殿下不是说要去半个月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薛见垂下眼:“太祖诞辰不日就要到了。” 阿枣听到太祖诞辰突然精神一振,直起身子道:“到时候街上是要带上面具,然后放花灯放河灯点鞭炮吗?” 太祖当年还在的时候,把自己的诞辰定为了一个节日,热闹程度几乎仅次于过年,后来这项传统就保留了下来。而且最重要的是,薛见会在一场花灯会上遇见自己的真命天女!本书的女一号! 阿枣突然激动:“您会去吗?” 其实她跟申妙关系好,本来还想着为了申妙要不要搅和了薛见这段正缘呢,反正以女主的性格不愁没有更合适的,但是既然申妙明确表示对薛见没兴趣,阿枣也乐的看薛见找个好姑娘,省的整天不冷不热宛如内分泌失调。 能见证男主和女主的相遇她也激动啊!!!到时候她一定要去凑个热闹! 薛见见她一脸兴奋:“怎么?” 阿枣乐呵呵地道:“没事没事,要过节了卑职激动啊。” 薛见瞥了她一眼,抿了抿唇,还是把话头拐到他和申妙身上:“你和申妙” 阿枣忙举手道:“我和申姑娘清清白白。” 薛见一挑眉,阿枣道:“其实在我心里,申姑娘能用四个字形容。” 薛见唇角微动:“国色天香?” 阿枣摇头。 薛见蹙了蹙眉:“倾国倾城?” 阿枣继续摇头。 “尽态极妍?” 阿枣还是摇头,主动交代:“人高马大。” 薛见放心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5.第 35 章 阿枣诚恳道:“方才忘了跟您说, 我兄长的病这次多亏了您派太医前去诊治了,不然还不知道会如何呢?我真不知道怎么谢您。” 薛见凤眼扫来:“你当真想谢我?” 阿枣点了点头。 那就以身相许吧这话在他的舌尖转了几圈,最终还是没说出来:“以后再说, 让我想想你拿什么谢我。” 阿枣:“您慢慢想。” 她看了眼窗外:“卑职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卑职告辞。” 薛见突然拦住她:“这般晚了, 不若在这里住一晚?” 毕竟薛见有恩在身,阿枣想了想就没拒绝:“那就劳烦您派人过去跟我娘说一声。” 薛见勾了勾唇:“那是自然。”他转身进了侧门, 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银壶和两只纯银酒杯:“陪我喝两盏再说。” 阿枣点头, 又先打了个预防针:“我要是醉了可能会撒酒疯, 您多担待。” 薛见又想到上回她喝醉酒的样子,沉吟片刻, 点头应了。阿枣十分有眼色地斟了两盏酒,主动道:“我敬您一杯。” 薛见不知怎么起了谈兴:“你今年多大了?” 阿枣道:“二十。”她报的自然是沈入扣的年龄。 薛见垂眸:“年纪也不小了,可有婚约?” 阿枣摆摆手:“没有,我这高不成低不就的,好姑娘看不上我,再说我兄长还没订下呢。” 薛见自然查过她家中情况, 父亲没了,母亲带着兄弟俩度日, 他问道:“你兄长,他不是和你生的很像,相貌也不算太差了。” 阿枣画蛇添足地解释:“对, 我哥他生过大病, 脑子不太好使, 所以一直没成亲。” 其实就算易容也做不到十成相似,所以她易容后的和沈入扣约有八成像,沈入扣在京城没熟人,沈丝丝就这么蒙混过关。申妙见了两人,虽然觉着有趣但没觉着多奇怪,毕竟兄弟俩长得像的多了去了。 她怕薛见再问自己露馅,反客为主:“殿下风华绝代,怎么也没订下一位高门贵女?” 她说完有点后悔,皇子的婚事实不是她能过问的。 薛见好似并无所觉,神情慵懒:“没有遇到所求之人,自然觉着成亲无趣。”他又闲闲道:“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他没过多思索就脱口而出,说完却抬眼瞧着对面人神情。 阿枣满脸不信,心说你有苗头的红颜知己就好几个了,不喜欢女人个鬼哦。但是仔细想想,薛见这脸可比他几个红颜知己还俊俏,没准就是因为这个才找不到对象的。 她想着想着看了眼薛见,俗话说灯下看美人更加三分颜色,尤其是他神态慵懒,凤眼饧涩,眼尾的朱砂勾的人心痒,平添几分风情。 她不自觉怔了会儿,看见薛见眼带戏谑,干咳了一声,嘴里胡乱问道:“难道太后陛下就没张罗着为您娶一位贤妻?” 薛见悠悠道:“其实太后为我求过亲,我当时没来得及阻拦,她就把信儿放出去了,倒是有不少应和的,要么选的是家中庶女,要么是旁支的女儿,还有拿义女充数的,有些家风不正的人家她老人家又瞧不上,选来选去没合适的,倒是她生了一通气。” 阿枣听出他话中意味,要是那几个出身高又得宠的殿下,这些权爵人家会这般敷衍吗?早就乐呵呵地结亲了。 她酒喝的有点多,忽然一股气涌了上来,伸手握住薛见的手:“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您也别灰心,那些瞧不上您的人,早晚会为您俯首的。” 薛见心里不由一软,这些日子的烦闷似乎都淡了不少,他想要说话,阿枣身子一软,倒在椅子上呼呼大睡了。 薛见:“” 他本来想叫人来把她扶到客房,迟疑片刻,竟伸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没想到一个男人的身子居然这般轻,薛见伸手轻轻掂了掂,阿枣被掂的难受,吧唧了几下嘴巴,自觉换了个舒坦的姿势。 薛见把她抱到客房的雕花架子床上,她倒是自觉,转了个圈就用被子把自己裹紧了,一手紧攥被子,撅嘴哼哼唧唧。 他目光又落在她唇上,细细端详片刻,又无声地叹了口气,伸手点在她唇瓣上,沿着唇线辗转流连,直到她眼皮颤动,他这才收回手,转身走了。 阿枣当然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因此第二天早上起来神色如常。日子晃着晃着就到了君诞节,薛见要去宫中赴宴,晚上才能出来,她就自己一个人去画舫上凑热闹。 天宝画舫是双桥河上最大的画舫之一,由齐国公府所有,不过每年也开不了几次,每次开都是为了‘夸宝’,所谓夸宝,差不多就是一个小型展览会,各个高门贵第把家中珍藏的宝贝拿出来展示,让人展示,最后请人品评,选出‘奇’‘巧’‘贵’‘雅’四大魁首。 说白了就是大户人家斗富的把戏,庄朝建立没多久,所以这些权贵人家多多少少带了点暴发户的气息,少了些谦虚和内涵,不过凑个热闹还是可以的。 画舫每到夸宝的时候就会发请帖,薛见把自己的请帖给了阿枣,她拿着帖子上了画舫,就见满室珠光璀璨,宝光熠熠,照的满堂耀目。 这些宝贝都是随意放在方桌上的,但也没哪个不识趣地敢伸手。阿枣饶有兴致地挨个看过去,有什么南海白玉观音,玛瑙宝石琉璃插屏,赤金火玉蹴鞠像阿枣乍一看还算稀奇,但是看多了又想到这东西不是自己的时候,就十分腻味了。 她意兴阑珊地往后走,突然眼睛一亮,后面摆的几样东西远不比前面的精致贵重,但是却十分奇巧,其中一个是改良版的牵线风扇,不仅省力而且更加凉快,还有什么七孔冰盆,减震马车的模型,尤其是最后一个类似于炮弹的东西,里面加了□□铁钉铁片等物,破坏力更强。 阿枣越看越是赞叹,后面有个纨绔啧啧道;“什么破烂也敢拿到天宝画舫里?这是哪个蠢货放上来的,当这里是收垃圾的地方?” 古代对科技发展不算看重,阿枣却能看出这些小发明里的天才之处,她不悦地转过头:“你懂什么,这些东西虽不漂亮,但是绝对是实打实的好东西。造出他们的人也是少有的天才,若是遇到伯乐,那真是万金难求。” 纨绔被她反驳的很不高兴,伸手就要拽她领子,突然有个力道环住阿枣的腰,轻巧避过那纨绔伸过来的手,轻轻一推就把纨绔推了出去。 纨绔还想惹事,不过齐国公的地盘可不是谁想撒野就能撒的,他刚喊了一声,就被画舫上的护卫‘请’了下去。 身后那人还是搂着她,阿枣回过头正要道谢,发现帮自己的人居然是李兰籍!! 李兰籍玩味地看着她,不过神情却不像以往那样暧昧不明,甚至带了显而易见的愉悦,半晌他才懒散开口:“沈长史喜欢这些东西?我送给你好不好?” 阿枣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叫你嘴贱叫你嘴贱!早知道宁可被纨绔捶一顿了! 她挣扎起来,皮笑肉不笑:“没有的事,就是觉着有些新奇。” 李兰籍突然伸手,在她下巴上勾了勾,声音压的极低:“小丫头,说谎不是好习惯。”他语调暧昧缠绵:“你明白它们,知道它们的意义,你说,你是不是我的伯乐?” 阿枣想死,为什么她的嘴要这么贱啊!!! 李兰籍见她不答,松开了手,阿枣一得自由立刻跑了。李兰籍没有伸手拦着,站在原地笑的幽远。 庄朝居然有这么一个宝贝,也不枉他白待了多年。 阿枣再不敢多待,匆匆忙忙下了画舫,还是觉着心里惴惴,又随手买了个半遮面的面具给自己带上。要不是为了见证男女主相遇那一刻,她这会儿肯定回去了。 她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才回过味来,看不出来李兰籍这种鬼畜有病精分变态的货居然还有搞发明的爱好,这算什么?古代特斯拉?后周爱迪生?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为什么李兰籍这么变态了,作为一国嫡子,除了治国之外,太过沉溺于别的事自然不能当一个好国君,而且环境使然,他注定不容易找到一个能理解他的人,只能说是生不逢时。 虽然这样,但是阿枣对他还是同情不起来,她更同情的是被变态盯上的自己。 阿枣唉声叹气地随着人流往前走,暗叹自己的霉运,不过看来今天老天爷注定见不得她过的太平淡,她刚离了岸边,走到一条繁华的长街上,竟然看见河神带着几个底下人从一处小巷里拐出来,他仍旧一身黑色广袖长衫,带着面具,不过今日过节,带着面具的人多了,他这样也不打眼。 在这本书的所有角色里,河神可以说是好感度最足的一个,她心里一喜就要上前打招呼,却见河神脚步一转走到了岸边,似乎在等什么人。 转眼悠悠乌篷船在岸边停泊,船上走出一个身姿婀娜的妙龄女子,虽然也穿了男装,但是举止优雅,姿容柔媚,不难看出是位姑娘。 阿枣心里酸溜溜的,这种感觉就像是喜欢了一个书里的角色,结果那个角色他有官配了,想想贼气! 不过她很快就顾不得气了,因为她认出那女子是谁,当然不是原书女主,而是楚威候偏支的一个话事人,阿枣似乎见过几回。 河神不是薛见手下吗,见楚家人做什么?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6.第 36 章 女子带上斗笠, 低眉敛目跟在后面,河神似乎也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 阿枣在作死和不作死之间纠结了会儿, 还是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两人进了睦月居旁边的一座楚馆里——就是上回她东家的东家给她找了个妹子的地方。 阿枣愣了下, 带着妹子逛青楼, 这么个性?她踌躇片刻,从兜里摸了几两银子扔给一边的龟头儿, 心疼地呲了呲牙, 这才被龟头引着进去了。 河神已经带着人上了二楼, 若有似无地往这边瞟了眼,阿枣连忙缩头, 估摸着他应当是没看见,反正他是直接进了二楼的一间雅间。 阿枣松了口气,抬腿要往二楼走,龟头把她拦住:“爷,上二楼得另掏三两银子。” 阿枣;“我是官员!” 龟头嗤笑了声:“来我们这儿的官还少吗?” 阿枣忍辱负重,只得又掏了三两银子出来, 捧着心口上了二楼。这地方虽是青楼,但布置的却极风雅, 大堂里有女子信手弹着琵琶,每个隔间都用华贵的珠帘挡住,珠帘后面人影晃动, 她路过河神进的那个隔间的时候, 还探头往里瞧了眼, 可惜人家关了门的,她什么也瞧不见。 她进了河神隔壁的清波阁,正准备偷听隔壁动静,一个甜美娇小的女子走进来,娇笑着往她腿上一坐,素手托着酒盏要给她喂酒:“公子尝尝这桃花酒?才从窖里起出来的。” 阿枣十分尴尬,勉强喝了一杯,美人又斟了一盏酒,这回送到自己嘴里,脸颊被撑的微微鼓起,却不咽下去,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妩媚地瞟了她一眼。 阿枣:“” 美人见她不动,主动揽住她的脖子要喂她。她一声不吭地把美人从腿上推下来:“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美人愣了下,不过她训练有素,很快就躬身退下了。阿枣又举着酒盏扣在墙壁上偷听,她是第一次干窃听这种事,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双手都止不住地哆嗦着,手里的酒盏不留神摔了个粉碎,声音极大,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隔壁果然静了一瞬,安静之后又有谈话声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她放下了心,又取了一只酒盏扣在墙壁上继续窃听。其实她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管这档子闲事,不知道是真的存了疑惑,还是想多了解最喜欢的角色一点。 她听了会儿,隔壁的声音却不大分明,她只得换了好几个地方,最后还是趴着墙根才能听的稍微清楚一点,就听那边断断续续传来说话声,隐隐提到了楚家和殿下。 隔壁突然又静了下来,她皱起眉,突然屁股被人拍了一下,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走开,爷不是说了不要姑娘吗?” 身后的动静停了会儿,一双强有力的手伸了出来按在她的肩上,硬生生地把她给板正了,阿枣正想开口骂人,一看见来人腿都软了:“殿,殿下?!” 薛见蹙眉,他身后人喝道:“殿下,就是这小子,一直跟着咱们跟到这里来了!” 他说完就想动手,被薛见伸手拦住了,阿枣一把扯下面具:“殿下,是我啊!” 薛见毫不意外,他方才看她身形,就觉着像是沈入扣,刚才进来看见她弓着细腰挺着翘臀,立刻就认出这是谁来了,男人堆儿里能找出这种身材的也没几个。 他不禁又往她臀上看了眼,饱满富有弹性,手感绝佳。 阿枣彻底糊涂了,她不是跟踪河神吗?薛见怎么会跑过来?从哪里进来的啊? 薛见见她蹭了一身的土,皱皱眉伸手把她拉起来,抬手让底下人下去,问道:“你跟着我手底下河神干什么?” 阿枣拍腿叫屈:“卑职刚才在路上的时候看见河神跟楚家一个话事人说话,我觉着诧异就跟了过来,哪里想到您也在这里啊!” 薛见啼笑皆非,捏了捏眉心:“楚家如今式微,甚至有些举足轻重的人物都起了二心,方才那人通过河神想搭上我,她有个姐姐是后宫贵嫔,才生了一子,颇的父皇疼爱,她说她知道楚家一些事,所以邀了河神来这里商谈。” “大水冲了龙王庙啊!”阿枣郁闷地甩了甩胳膊,又疑惑道:“可是您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她说完又喃喃自语:“对了,您肯定是提前在这里等着。” 薛见颔首一笑,又道:“我听河神说有人跟踪他,正巧你在隔壁又弄了动静出来,我就来瞧瞧是何方神圣。” 阿枣连连叹气:“白费劲了。”她不知道想起什么,又激动地往隔壁隔间探头张望:“殿下,河神呢?” 薛见挑了挑眉:“他先回去了。” 阿枣一脸沮丧,眼睛猛地一亮,拽住薛见的手:“殿下,您能不能把我引荐给河神,能不能让我俩交个朋友,我可喜欢他了!” 薛见:“” 他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唇角,一字一字柔声道:“可c以c啊。” 阿枣没听出他话中深意,兀自沉浸在兴奋中,傻笑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薛见殷勤备至,主动帮他整理衣裳:“殿下,您衣服皱了。” 薛见今儿穿了身玉青色缂丝对襟长衫,端的是高华倜傥,这些褶皱像是上面套了件衣裳被压出来的,看起来还挺明显。 阿枣细心帮他抚平,薛见面色却越发冷峻,伸手把她的爪子拿开,半晌才道:“你喜欢河神?” 阿枣开开心心地点头。 薛见冷哼了声,抬步往外走,阿枣本来想问,不过想到今天搞出来的乌龙,也没了往下问的底气,缩缩脑袋跟他出了这家名叫姑苏馆的青楼。 她见气氛实在压抑,主动搭讪:“殿下,您和河神怎么会想到跑到青楼来约见呢?” 薛见见她小心翼翼,脸色缓了缓,淡然道:“青楼鱼龙混杂,是掩人耳目的好地方。” 阿枣哦了声,又旁敲侧击地问一些河神的情况:“您和河神是怎么认识的啊?河神为什么会带着面具?您要求的吗?” 她问一句,薛见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怫然不悦转身往前走。 阿枣真想说一句宝宝委屈,宝宝心里苦,她做错啥了啊! 两人脸色都不大爽,阿枣见天上突然放起了烟花,惊了下问道:“殿下,现在几时了?” 薛见抬了抬眼:“巳时。” 阿枣记得很清楚,书里提过,男女主就是巳时相遇的,相遇的原因是女主看上了一盏花灯,但是身高不够只能挨着灯底,薛见伸手帮她把花灯取了下来,两人指尖相触,对视一眼相视而笑,给彼此留下了美好的第一印象。 阿枣一想起这事儿来就把刚才的郁闷忘了,眼看着薛见没有去赏花灯的意思,于是一脸严肃地转向薛见:“殿下,我有件重要的事要跟您说。” 万一男主这段正缘让她搅和了,她多亏心呐! 薛见挑眉:“有多重要?” 你的终身大事你说重要不重要? 阿枣想了想,一脸深沉地道:“殿下您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说,在君诞日这天,要是有人跟您同时伸手取下一盏花灯,那人就会是您的命定之人。”你就不用再打光棍啦! 薛见:“”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他还真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传闻。 他手中折扇轻转:“一派胡言。” 阿枣急了:“您信我啊,我什么时候骗过您!” 薛见:“” 薛见给她吵得没辙,只得往河岸边赶过去,果然树上和岸边的阑干上都挂上了盈盈花灯,映起了湖面无数星点,彷如漫天星子飘然而落。 阿枣其实挺想过去见证见证的,但有河神的前车之鉴在先,她就没敢去参合,自己走到桥头去欣赏夜景。 她欣赏了许久,估摸着男女主也差不多见面了,正要往桥下走,突然有个小孩三两步跑过来,抱住她的腿就不撒手,瘪着小脸撒娇道:“姐姐,你帮我把树上的花灯取下来好吗?” 阿枣:“”她指了指自己的脸:“大兄弟,你看清楚是谁你姐姐?” 小男孩鼓了鼓嘴巴,搂着她不撒手:“可是你身上香喷喷的,我娘说,身上香喷喷的就是小姐姐。” 阿枣差点对熊孩子暴力,幸好桥上没什么人,也没人听见。 她压着火问道:“你的花灯在哪?我帮你取下来。” 小男孩一指岸边一颗繁茂的大树,阿枣定睛看了眼,果然分出来的一根树杈上挂了盏兔子灯,不过里面的火已经熄了,这高度对小孩来说还是太高。 阿枣站在拱桥的石阶上,伸手要够那盏花灯,可惜踮脚踮了半天,也只能够得上花灯底下的流苏。 她额头冒汗,这时一只白洁有力的手伸了过来,顺顺利利地取下那盏花灯,两人指尖相抵,她转过头和那人对视了一眼。 桥头一阵清风匆匆掠过,撩动那人的檀黑长发,人一下子美的鲜焕起来。薛见一手托着兔子灯,眼底似有星光流转,闲闲笑道:“命定之人?” 阿枣:“” 剧情你在哪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7.第 37 章 此为防盗章 阿枣:“???”她看起来有这么虚吗! 她的心情很沉重, 假若有一天亲哥沈入扣真的恢复记忆, 顶着短小肾虚的名号会不会想掐死她? 她忍不住弱弱地问道:“殿下您为什么老送卑职补肾的东西?” 薛见想给她留点颜面, 就没有直说,偏头瞥了她一眼,把话题岔到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倒着来, 先说说你为什么要打李兰籍的随从?” 阿枣道:“他,他调戏卑职的两个妹子,还欠了卑职家里的钱不还!” 薛见面色越冷, 眼尾的殷红泪痣也艳的刺人,把两个问题一并问了:“你出去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喝樱桃酒的?” 阿枣低头不看他:“卑职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这些天薛见态度十分微妙,忽冷忽热若即若离, 她也不知道这好感度是升了还是降了, 薛见态度未明, 她自然不能信他。” 他越是追问, 阿枣就越发紧张,忍不住把袖子上的疹子遮了再遮。 薛见伸手,勾起她的下巴,逼迫她跟自己对视,咬字很轻, 每个字像有千斤重, 字字砸到心里;“我不动你,不代表我事事都会纵着你。” 他说完不觉微微一顿, 似乎也觉着自己的动作古怪, 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正看到阿枣拉袖子的动作,动作微顿,垂眸无声地看着她。 阿枣正跟他的目光对上,心里一虚:“殿下” 薛见目光移到她那条手臂上,不言不语,不过此时无声胜有声,阿枣看着他越来越沉凝的目光,终于败下阵来,自暴自弃地伸手:“殿下看吧。” 薛见撸起她的袖子,就看见胳膊肘上布满了红疹,作为一个过敏过的人,他看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得的,蹙眉道:“你这是” 阿枣死猪不怕开水烫:“卑职也不能吃樱桃。” 薛见动容,想到方才她抢着帮自己挡酒那一幕,事后又千方百计地瞒着自己,想必方才出去许久也是因为身上出红疹,神情复杂地瞧着她,忍不住探出手,在空中停了半晌,还是伸手帮她把袖管拉下来。 阿枣没等到他的质问,忍不住抬头看着他,见他神情复杂,心里莫名其妙的,就听他缓缓道:“难为你有心。” 话虽不多,但是含义却很明显,她琢磨了一下,他估计以为自己明知道会过敏还主动帮她挡酒,所以说聪明人脑子太多弯弯绕绕也不好。 薛见道:“你怎么不早说?” 阿枣心说话都让你脑补完了我还说什么说,当然她不敢说,干笑道:“我做好事不留名。” 薛见:“” 他现在只有感慨,他居然被这厮帮了。 既然如此,薛见也不好再质问她为何动手打李兰籍的随从,索性靠在车围子上闭目养神。 阿枣忍不住地伸手想要挠脖挠手背,薛见就跟开了天眼似的,张口道:“别挠,仔细挠破皮伤风。” 阿枣听见他的话忍了会儿,但是身上实在是奇痒无比,正要抬手,就被薛见伸手按住了,他睁开眼拧眉道:”你是想让我把你捆起来?“ 阿枣蠢蠢欲动的手顿时老实了,马车往前行驶了一会,突然顿住了,车夫在外头不悦道:“殿下,前面好像有人争执起来,把道儿给堵住了。” 平川在外立刻道:“殿下,要不要属下带人去清路?” 薛见为人淡漠,自然不爱管这等闲事,就听平川又咦了声:“中间站着的那个好像是李氏殿下?”其实李兰籍有爵位在身,他们不习惯用本朝的爵位称呼他国人,只以李氏殿下呼之。 阿枣一腔凑热闹的热情为之一熄,薛见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阿枣,忽的笑了笑;“你想去凑热闹吗?” 阿枣很想说不要,但是现在说不想又有点太刻意了,挤出一个她自己都不相信的笑容来:“想。” 薛见让车夫停车,带着她走进人堆儿里,他风采卓绝,走过之处人们自动让道,阿枣此时已经能听见动静了,她踮脚往里看,就见一个高壮汉子和一个娇柔女子半跪着,高壮汉子被打的皮开肉绽,仍是牢牢护着身后女子,李兰籍就骑着高头大马在两人对面,神态自若,静好如少女的面容上甚至还有一抹悠然笑意。 高壮汉子身形一晃,女人伸手扶住他,哭叫道:“我已经把卖身银子还给你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李兰籍偏头笑着,神态天真,似乎觉得此情此景很有趣,他身边的随从替他开了口,啐道:“你是我们殿下府上的宠姬,殿下没说放人,你凭什么敢跟野男人跑了?再说你一个姬妾哪里来的银子,还不都是我们殿下赏的!” 众人听说是个逃奴私奔的故事,都没了兴致,转身走开了倒是那被打的头破血流的男子开了口:“赎身的银子,是我一点点挣回来的,跟你们没有半分干系!你们凭什么当街打人!” 随从狡黠一笑:“原来你们早就开始勾三搭四了!”汉子怒声道:“休得胡言,他是我亲妹子!你们当街打人,枉顾王法,有本事今天就打死我,不然咱们公堂上见吧!” 阿枣不由得闭了闭眼,这人也太不会说话了。 此时人群散尽,露出站在人堆儿里站着的薛见和阿枣,他唇边又泛起笑意,眼里闪过一抹光彩,终于开了口,声音轻柔却不显得娘气,有种别样的清朗,轻轻一笑:“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充英了,越是看见硬骨头,就越是想把他的脊梁一根一根的掰折了。” 阿枣脸色难看,深深地吸了口气,这话不光是说给那汉子听的,也是说给她听的。 李兰籍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阿枣原本以为男主就够鬼畜了,没想到李兰籍这个终极鬼畜超级变态抖横空出世,行事恣意妄为,视人命如草芥。 传说他曾经有一位容貌绝丽的异族宠妾,有一双天空般耀眼的颜色眼眸,原本爱如珍宝,宠的犹如手中日月,结果不知道是那位宠妾得罪他了还是怎么的,他说他喜欢她的一双蓝眸,想让蓝眸永生永世陪着她,于是生生挖下了那宠妾的眼睛收藏。 他的行事恣意,六分是性格使然,还有一般是演给长贞帝看,李兰籍是后周的唯一嫡子,敌国的嫡子如此荒淫无道,对于庄朝自然是件好事,长贞帝还私下吩咐过,只要李兰籍做的不太过,旁的事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越想越是汗毛倒竖,忍不住轻声道:“殿下” 薛见转头看了她一眼,竟有些安抚之意,李兰籍已经骑马过来了,他在马上道:“四殿下?” 薛见充耳不闻,平川配合得当,重重一跺脚,厉喝了几句,也不知道他使得什么法子,李兰籍骑着的骏马突然长叫了一声,发起疯来,李兰籍一时不察,险些被摔下马,虽然及时稳住了身形,但差点半跪着下来。 薛见负手而立,这才把目光落到他身上:“看来李殿下不太知晓我们庄朝的礼仪,我们从不骑在马上和人说话。” 李兰籍站稳了身形,笑容凉薄,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产生了见到同类的厌恶感。 李兰籍看了眼已经被边缘化的兄妹俩:“殿下是为他们求情的?” 薛见挑眉道;“路过而已,你若是能放人最好,两人身为庄朝子民,就算犯法了也自有官府审理。” 意思就是你非庄朝官府,无权处置这二人,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阿枣愣了一下,没想到现在两人竟然就杠上了。 李兰籍似是不以为意:“既然殿下求情,拿我就看在殿下”他目光从阿枣身上掠过,笑的别有深意:“和沈长史的面子上,放人。” 薛见道:“李殿下认识我的长史?” 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阿枣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李兰籍笑的无辜中带着不怀好意:“不止认识。” 李兰籍坑人根本不需要理由,阿枣皱眉:“我怎么不记得和殿下相识。” 李兰籍轻笑不答,倒显得阿枣在故意撇清关系。 他在金钱河边见到她的时候,其实没有认出来,还是薛见今日在宴会上才识得的,所以派了下属试探一二。 阿枣听了也不由惊疑起来,难道沈丝丝真的和李兰籍是旧识?看书里似乎也不是没可能。 李兰籍虽说鬼畜,但倒还干脆,直接命手下把人放了,薛见淡然看着阿枣;“说吧。” 说个鬼啊!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而且李兰籍明显看她不爽! 她喃喃自语:“我调戏过李殿下?” 薛见若有所悟地‘哦’了声。 阿枣反应过来激动道:“我开个玩笑啊殿下,您不会真信了吧!” 薛见:“呵。” 阿枣:“” 薛见:“” 阿枣觉得嘴里甜滋滋,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殿下是给卑职喂蜂蜜水了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8.第 38 章 此为防盗章 薛见:“” 阿枣觉得嘴里甜滋滋, 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殿下是给卑职喂蜂蜜水了吗?” 薛见看见她舔嘴唇的动作就想到她方才舔自己的手指, 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低头慢条斯理地品茶。 既然沈入扣不记得了,这种丢人事还是不说为好,不过他仍旧在心里给她记上了一笔。 阿枣:“” 妈的智障! 阿枣见他不言语, 就乖乖地闭上嘴,偏偏嘴巴又闲不住,安静了会儿就浑身难受, 主动道:“今天真是多谢殿下在卑职晕倒之后把卑职带上马车,不然怕是要被上头责罚的。” 薛见慢慢放下茶盏,挑眉道:“嘴上谢谢?” 阿枣东摸西摸, 摸出老张送的另一个白瓷小瓶来, 她当时闻了下, 有股淡淡的梨花香和草木香, 以为也是花露之类的东西,觉得比‘越人歌还好闻一些’,就随身带着了,只是一直没来得及用。 她把瓶子递给薛见:“一件小玩意,不成敬意, 殿下留着打赏下人吧。” 薛见先没接, 只瞥了她一眼:“这是何物?”阿枣不确定地道:“花露?” 薛见揭开其上的红绸瓶塞,轻轻嗅闻, 又抬眸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 才平静问道:“你就送我这个?” 阿枣怔怔点头, 他面上越发平静:“你喜欢男人?” 阿枣差点没蹦起来,大惊失色:“当然不是,殿下何出此言?卑职喜欢女人!” 难道薛见发现她的身份了?! 薛见没理会她的跳脚,大概觉着她是心事被戳穿心虚,取出一块帕子来,把瓶中液体轻轻倒了一点在手帕上。不是阿枣想象的花露香水之类的东西,而是一种粘稠暧昧的粉色液体。 阿枣愣了下:“这是什么?” 薛见沉吟半晌,才面不改色地道:“夫妻行闺房之乐的时候用以助兴之物,有催情的功用,一般好龙阳的男子使用较多。” 他虽然面上没什么变化,但是眼底还是难免露出些许尴尬,耳根处若有似无地红了下,但不想被看出来,借着喝茶遮掩。 原来是润滑剂阿枣秒懂,她也没功夫计较老张为什么送自己这个了;“那,那也不能证明我喜欢男人啊!” 薛见半握着茶盏,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杯壁:“你上次用的香,名叫‘越人歌’,‘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讲述一个越国船夫对楚国王子的恋慕,前朝末代皇帝性好余桃,又擅调香,所以制了这越人歌,名气极广,九成用越人歌的都是此道中人,好些人就用此香辨别同道中人。” 难怪周长史突然来骚扰她,阿枣现在只想把老张掐死! 她在心里把老张拖过来打了个半死,突然想起一件事,猛然抬头道:“殿下怎么知道的这么详尽,难道您是” 薛见敲着茶盏的手一顿,阿枣忙把后半截咽回去,他知道沈入扣身份,不想让她乱传传给楚贵妃,冷着脸解释道:“越人歌在群香谱上有记载,那助兴之物”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啜了口茶才道:“春宫上仔细提过其香味色泽” 其实是他年幼被养在楚贵妃宫里时在她宫里见过类似东西,上面还贴了隐晦的小子标明用途,他多年之后才想明白,但这由头他不想跟阿枣说。 他一转念又想到自己本来是怀疑她沈入扣有没有断袖之癖的,没想到一转眼竟被她质疑了,轻哼了声,面无表情地喝着茶。 看春宫看的能一眼认出来?阿枣狐疑地眨眨眼,见他表情不爽,就没敢多嘴。 薛见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手帕来擦了擦润泽的唇瓣,慢悠悠地道:“本想带你去睦月居用晚膳的,现在我的心里不大舒坦,不想吃晚膳了。” 阿枣:“” 他见阿枣一脸想揍人又不敢的扭曲,心里平顺多了,取了本闲书随意翻看着。 他说归说,等下了车阿枣还是看见了睦月居三个大字。睦月居是京城颇负盛名的酒楼之一,有几道招牌菜远近闻名,当然价钱也是远近闻名的贵,随便一盘菜基本等于普通人家一个月的花销了。 阿枣又惊又喜:“殿下?” 薛见唇角轻轻一扬:“奖励你救驾有功。”他唇角才堪堪扬起,转眼就又想到沈入扣的身份,神色很快就淡了下来。 阿枣这才想起来上午水蛭那事,乐颠颠地随他进了酒楼,此时饭馆里已经是宾客如云,不过幸好薛见有先见之明,提前订了雅间,她看见店小二带着两人走进雅间,心里难免有点感动,但一琢磨也不对啊,她最近除了作死也没干啥事啊?难道薛见就喜欢这样的? 她正琢磨的时候,薛见已经道:“把招牌菜都上一遍。”他又问道:“你还想吃什么?” 睦月居以川蜀菜闻名,阿枣看着菜牌念道:“要第二列的东坡肘子和水煮牛肉。” 薛见道:“第二列全部上来。” 阿枣:“” 睦月居上菜慢,幸好他们点的菜多,一道一道上来也不会饿着,吃了好几天稀饭馒头的阿枣吃的顾不上说话,肘子皮肉软烂,色泽油亮发红,用筷子轻轻一夹就能夹下一块,牛肉也十分劲道却不难咀,还有几个招牌菜游龙入海,龙飞凤舞更是好吃的没话说。 等所有菜上齐,一张大圆桌摆放的满满当当,阿枣就是饿死鬼投胎的也吃不完,等吃到七八分饱了才停下筷子,然后开始观察薛见。 他吃相自然不会如阿枣这般难看,姿态优雅,每道菜都浅尝辄止,吃上一两口就罢了。 阿枣吃的差不多了就主动给他面前的白瓷碟里夹菜,薛见没碰她夹过的菜,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看着她,忽而笑了笑:“你原来从来不会留心观察我喜好。” 阿枣咬着筷头,脑子一转叹道:“人总是会变的。” 薛见微微一笑,不过笑意未达眼底:“我更想知道的是因何而变。” 阿枣听这句话暗暗反思是不是最近做的有点过头,反而让薛见起了疑心,嘴上解释道:“因为我倾慕殿下风采。” 薛见道:“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阿枣:“额我慢热,日久生情?” 薛见:“” 他再没说话,这一桌菜两人最终也没能吃完,阿枣知道自己送给薛见一瓶润滑剂之后,就放弃清纯不做作路线,改走猥琐流了,厚着脸皮道:“殿下,卑职家中老母兄长还饿着呢,这些吃不完的菜卑职能打包带回去不?” 薛见再不受宠也是住在宫里的,人生字典里根本没有打包这一说,微怔之下才道:“随你。” 阿枣就叫来小二帮忙打包,由于他们点的菜多,用了三个三层食盒才堪堪装下,不过睦月居十分大方,直接把食盒送给他们了。 她心情颇好的拎着食盒出了酒楼,薛见认真地看着这个自称清纯不做作的小钉子:“这也叫清纯不做作?” 阿枣道:“不,这叫猥琐。” 薛见:“” 睦月居所在的街道叫聚宝街,是京里颇繁华的地段,旁边还有条金钱河,两人沿河而行,阿枣记得书里提过申妙的戏班也开在这里,提议道:“咱们要不要去看看申姑娘?” 薛见正想说话,就听河边有人喊道;“有人落水了!” 阿枣怔了怔,也顾不得身边的薛见了,忙拉着那人问道:“在哪儿呢?” 那人伸手一指,阿枣就着月色看去,就见一个小黑点在河中心浮浮沉沉,看着应当是个小孩子,眼看着浮上来的时间越来越短,她只犹豫了一下,判断了一下从这里到河中的距离,立刻便放下食盒,脱下长衫游了过去。 薛见愕然,等她跳到河里才反应过来,走到河岸边看着。 有四五个见义勇为的也下了水,幸好这条河不太宽,几人很快游到河中央,合力把那还不住挣扎的小男孩抬起来送到另一端。 岸边有热心人指点道:“他们家大人在那边。” 幸好这孩子只是受了惊,没出什么大事,还能勉勉强强走路,阿枣搀着孩子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一个高挑丰满的身影——竟然是申妙和几个手下站在岸边,她频频往河中张望,面色极怒。 阿枣拧了拧衣服,这才想起来薛见,本来打算回去找他的,见到申妙就大惊失色:“这是你和殿下的孩子?!” 申妙:“”这神一般的脑洞! 申妙见她浑身湿透,比她还惊讶,完全没想到救人的会是她,暂时没功夫反驳她,她一转头吩咐道:“赶紧把河里的人叫上来,兰官已经找到了,赶紧把孩子带下去煮点姜汤让他睡一觉。” 她说完又满面阴沉地盯着一座风雅酒楼的二楼,忽的朗声道:“我在这京城好歹还有几分薄面,您为何要命人把这孩子推下水?若是不给我个说法,就别怪我刻薄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39.第 39 章 此为防盗章  头好疼, 胸好闷, 脸好痒。 阿枣躺在床上, 难受的忍不住低声呻吟起来, 她躺在床上急急地喘息了一阵, 眼皮子轻轻颤了颤,猛地张开了。 入目是青花缠枝的床帐, 身边绣被堆叠,屋里的雕花红木家具摆放有序,尽显古韵, 却生生把阿枣给看懵了。这, 这不对劲儿啊!穿越了?重生到演员身上了?外星人入侵了?有人搞恶作剧? 阿枣急死忙活地从床上爬起来,急切地在屋里转了一圈,冷不丁瞄到斜前方立身镜里的脸, 生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飞奔到镜前细看,脑子就是一懵。 镜中人唇红齿白,棱角分明, 眉目清秀,但是再清秀也改变不了这是一张男人脸的事实!! 这这明显不是自己的脸,她是真穿越了?镜中人露出跟阿枣一模一样的惊恐表情,她试着动了动脑袋, 镜里的人也跟着动了动, 她抖着手摸自己的胸口, 硬邦邦地倒也摸不出什么来, 又摸着自己的脸,觉着脸上敷了一层面膜,她突然想到古装剧里都出现过的一个名词——易容。 阿枣为了闹清以后到底是站着嘘嘘还是坐着嘘嘘,终于把羞耻的手往下伸还怪不好意思的。 就在此时,门口的棉帘子被打起来,阿枣紧张地盯着门口,就见进来一个穿着箭袖短衣的高壮汉子,面色冷凝地走进来,一进来就看见阿枣的手在干嘛,自然而然地想歪了,不由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你好兴致啊!” 现在还有心情干这个,脸呢脸呢?! 阿枣愣了下,反应过来,叫屈道:“我没有,我不是!” 高壮汉子目光又落在她手上,显然觉着她的辩解毫无说服力,面无表情地道:“我在门口等着,你收拾停当便随我来吧。” 你别走你听我解释啊! 阿枣苦逼的要死,面上却是不敢显露,生怕被人看出端倪,理了理衣裳就低眉顺眼地出了门,高壮汉子已经调整好表情,淡淡看她一眼,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在前面带路。 两人走到一处抄手游廊上,阿枣偷偷抬眼打量着周遭环境,翠微摇落,百紫千红,翘角飞檐在万千翠缕中若隐若现,瞧着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宅院。 阿枣悄咪咪地四下打量一阵,脑补了好些剧情,忍不住出声问道:“这位你您,您是要带我去做什么?” 高壮汉子转过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还有些不耐:“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还真没有。 阿枣硬是忍住怼人的冲动,高壮汉子冷哼了声:“殿下有话要问你。” 殿下?!阿枣脸绿了,那可是王爷或者皇子啊,宗室中人岂是好打发的?瞧这汉子的态度她似乎是犯了什么错,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还不知道她是啥身份! 事到如今,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阿枣眼睛咕噜咕噜转了几圈,正琢磨怎么套话,高壮汉子脚下正踩到一片青苔,身形晃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稳住了。 阿枣为了彰显善良大度以德报怨,主动伸手扶他一把,问道:“你没事吧?” 高壮汉子显然不领情,冷淡道:“你现在倒好心起来,怎么原来就会眼睁睁看着旁人出事?”显然以为她动机不纯。 阿枣热脸贴冷屁股,脸直接黑了:“那我下回闭上眼行了吧?” “” 话不投机半句多,高壮汉子给怼的丧失了说话的欲望,直接带着她进了一处小庭院,庭院当中放着一把红木躺椅,有个身形修长的男子斜倚在躺椅上,身穿玉色长衣,满头乌发被松松挽住,鬓角发间还沾了几颗水珠,似乎才沐浴过。 最吸引人的是,躺椅边躺了只皮毛光滑发亮的黑豹,男人一只修长的手垂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黑豹的脑袋,黑豹本来享受地眯起眼,见到有人过来,立刻站起来呲了呲獠牙。 这可是大型食肉动物啊!阿枣腿一软,高壮汉子熟视无睹地欠身道:“殿下,人给您带过来了。” 男人过了会儿才动了动身子,半撑着坐起来,转过身垂眸看着她。 阿枣不由得顿了会儿,这位殿下的五官极好,恰如清辉拢月,灼灼朝阳,耀目生辉,一双丹凤眼生的尤其出众,五分凉薄五分邪气,瞳仁纯黑,神光内敛,看人时仿佛要把人的魂魄吸进去。 眼角边一颗妖冶朱砂痣,更添数分风情。 两人对视片刻,阿枣怔了会才回神,总觉着哪里不对,学着高壮汉子的样子行礼,低声道:“见过殿下。” 殿下问道:“你醒了?休息的可好?” 阿枣觉着他语调有些怪异,只能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托您的福,休息的挺好。” 殿下淡色的薄唇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轻声重复:“托我的福?” 阿枣不知道是不是说错话了,闭紧嘴巴不敢吭声,殿下见她不言语了,挑眉问道:“昨日的事沈入扣,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沈,沈入扣?!一道惊雷霹过,险些把她的脑仁劈开,她,她好像知道她穿到哪里了! 她前几天随手翻到男频爽文,主角名叫薛见,是宠妃生的五皇子,因为一双眼睛异于常人,而且一出生母妃就难产而死,再加上宫里有心人传的流言蜚语,使得他从小就不得皇上待见,因此在宫里的待遇可想而知,这也养成了他阴沉冷漠的性格。 而沈长史呢,就是皇子府上的一个炮灰,因为没被分配到受宠皇子府里,心里一直存了怨气,于是就开始了花式作死之路,完全没把薛见放在眼里,还和薛见的对手勾三搭四缠扯不清,整个人唯一的亮点就是女扮男装,事情败露之后还想着勾引薛见,结果当然是狗带。 她联系场景拼命回想这段剧情,皇上得胜回朝,众皇子带着底下人要出城十里迎驾,薛见的几辆车架被坐了手脚,刚出城门马就发起了疯,当时这位沈长史就在后面的马车上,两辆车不听使唤撞到一处,薛见自然倒了霉,难怪刚才薛见手下说她看见别人出事而不救呢。 并且这位大佬可不止不护救君上,还在马车散架的时候拉了殿下当垫背,不过男主毕竟是男主有光环护体,哪怕当了垫背呢,只扭伤了手腕,迎驾也没迟到,倒是沈长史磕了脑袋昏迷了一天,醒来后还被打板子打了个半死。 现在阿枣,穿成了这个倒霉长史,背上了她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黑锅。 小说这种东西,看看文字就好,变成声光环绕立体版的简直不忍直视。 说来话长,想这些也不过几瞬的功夫,这回好歹知道前因后果了,阿枣准备开始她的表演,她理了理衣裳站直了身子,满脸伤怀愧疚:“殿下,昨日之事,都是卑职的不是。” 薛见还没说话,那个高壮汉子已经忍不住斥道:“你把殿下拉过来给你当垫背,殿下险些断了一条胳膊,区区一句不是就能盖过去了?!” 薛见转头瞧了高壮汉子一眼:“平川,退下。”显然他并不喜欢别人贸然插话,哪怕是为自己说话。 平川心不甘情不愿地看了眼阿枣,这才退下了。 薛见淡然瞥了眼阿枣:“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你是情急之中无意拉住了我?” 当初沈长史就是这么说的,然后被打了几板子,薛见也起了彻底除掉她的心思,阿枣当然不会走老路,她定了定神,捂着心口沉痛道:“实不相瞒,卑职是故意的。” 薛见;“” 阿枣见他给噎住了,一脸的大义凛然:“卑职是想着,那帮人既然敢设法对您的马车做手脚,万一再派刺客来暗杀您怎么办?卑职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以身为盾,护在您身前啊!后来伤了您,卑职实在是歉疚得很,所幸您没事,卑职就放心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满脸坦然不是装的,毕竟坑男主的事又不是她做的。 薛见直起了身,带了几分兴味看着她,长睫微动:“这么说,我反倒要谢你了?” 阿枣凛然道:“这本来就是卑职该做的,您要是说谢可就是瞧不起我了。“ 薛见:“” 阿枣见好就收,深深行礼:“是卑职护主不力,请殿下责罚。”反正就咬死了护主不力。 薛见若有似无地挑了下唇,竟也顺着她的话说:“既如此,念在你一片赤诚的份上,就扣你三个月的薪俸,下不为例,你先退下吧。” 阿枣知道他没怎么信,今天先逃过一劫再说,好感度以后可以慢慢刷,现在哪怕说她改邪归正了薛见也肯定不信。 薛见修长的手支着下颔若有所思,对她的那番话自然一个字不信,若是沈入扣有这份忠心,还会跟楚贵妃六皇子等人勾连?让他觉着的奇怪是他今天似乎学聪明了不少,沈长史是一根别人埋在他府里的钉子,往日蠢笨的时候还没什么,如今这钉子开了窍,却不是他想见的。 他面色漠然,眼底还带了几分阴冷,又把平川叫了回来,问道:“你方才去叫他的时候她已经醒了?瞧见他在做什么了没有?” 平川似是十分不愿回想,费了半天劲才想出一个比较文雅的说法:“回殿下的话,他,他在摸脐下三寸之地。” 薛见:“” 侍婢这才反应过来,抓着她往温水池子里走,又给她备了干净衣裳,阿枣潜意识里知道不能让人看见自己脱衣服,于是又是泼水又是喊叫,终于把所有人成功赶走,自己痛痛快快在温水池子泡了许久,然后晕头晕脑地给自己穿衣服。 侍婢女见她洗完了才敢进来扶着她,她也是奇,见到别人不闹,一看到薛见就胡言乱语。 她又闹腾了一会儿,还要拉着薛见给他唱歌,薛见给她闹的无法,难得没有动怒,只是让人把她放到客院,她一沾床倒是睡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0.第 40 章 阿枣恨不得找了地缝钻进去, 她现在顶着的可是他哥的脸,为什么就不能克制一下!她哥要是好起来得多恨她! 薛见让人把门关上,总算是阻挡住了外面争先恐后探过来的时间,他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你真是” 阿枣哭丧着脸, 闷头不说话了。 薛见低头扪心自问,到底看上沈入扣哪点了?难道就看中他猥琐?! 楼上楼下安静了会才重新响起推杯换盏之声, 小二端菜上来, 阿枣甚至感觉到小二同情地看了自己一眼,她缩着脖子闷头吃菜。 薛见缓缓半晌才道:“不是八两吗?” 阿枣:“”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囧道:“八两但是不举啊。可能因为太重,就举不起来了” 薛见:“” 阿枣想了想方如是又想了想薛见, 心里还是觉着可惜,薛见怎么能看不上女主呢,这不对劲啊!再说女主性子和书里描写的差不多, 既有男子的豪爽大方不拘小节,又有女子的善解人意,是阿枣最喜欢的女性角色之一, 而河神则是她最喜欢的男性角色,她曾经还站过方如是和河神的邪教。 想到河神她又想起一件事来, 眼巴巴地瞅着薛见:“殿下啊,您能不能帮卑职引见引见河神?” 薛见筷子一顿, 淡淡问道:“你要见他做什么?你认识他吗?” 阿枣讷讷道:“卑职听过他的传说, 一直对他心中仰慕” 薛见表情有些错杂, 不知道是笑是怒, 半晌才道:“看我心情。” 阿枣心说你不让我见我自己还不能想法儿了,她忍住了撇嘴的冲动,好奇问道:“那您见过河神的正脸吗?他长的俊不俊?” 薛见冷淡道:“不知道。” 阿枣颇为失望,是不是亲手下啊,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她不屈不挠:“那您说河神的朋友都是什么样的?”c 薛见冷哼了声:“反正不会是不举的。” 阿枣:“” 两人的尴尬气氛到吃完饭都没缓和过来,阿枣回去之后整理了一下文稿,《鸳鸯记》第三册已经完成,《弃钗记》第二册写了一半,但是老张居然没来催稿,她自己还有点事想问问书局,只得整理好文稿自己送去长风书局。 长风书局是京城最大的书局之一,一楼还布置了圆桌椅子,免费提供茶水点心给客人用,掌柜的看见她过来,忙致歉道:“哎呦对不住了,最近老张生病,我本来想着亲自过去一趟,没想到麻烦你自己过来了。” 阿枣把书稿交给他:“没事,我还有件事想麻烦你,你能帮我引见引见你们的大东家吗?”掌柜的愣了下:“你指的是哪个?” 阿枣道:“最大的那个,我有点事想跟他说说。”她这么说掌柜的也不好再多问,想了想道:“我只能帮你递话上去,至于大东家会不会见你,那我可就没法保证了。” 阿枣点了点头,把书稿交给他,此时正门走进来一位清丽少女,问道:“掌柜的,《鸳鸯记》第三册和《弃钗记》第二册什么时候出啊?先帮我预定上。” 阿枣转过头,那少女竟然是方如是,方如是看见她也愣了下,她又看向她手里的书稿,就见封面上写着鸳鸯记三个大字。 方如是家境学历极好,出手也阔绰,还是书外客的忠实读者,一出手就买三四十套,贵的吓人的签名藏书也买了四五套。掌柜的笑着介绍道:“这位就是书外客了,您自己问他。” 方如是咽了口口水:“你就是《鸳鸯记》和《弃钗记》的作者?”阿枣尴尬地挠了挠头,方如是突然激动起来:“天爷啊!我本来一直想结识那位书外客呢,没想到竟然是你!” 掌柜的见两人居然认识,忙引着二人到了雅座,方如是看来还是个铁杆书迷,迫不及待问道:“你身为男子,写以女子为主角的小说怎么会写的那么好呢?” 阿枣干笑:“侥幸,侥幸而已。” 方如是喜不自胜,也不顾及男女之别了,握住她的胳膊问道:“我看了这么些年小说,只你的最合我胃口,尤其是《弃钗记》,最后楚瑜和陈万里的结局究竟如何?” 弃钗记是个女扮男装的故事,女主楚瑜假装男子代父从军,因为资质过人,所以一路高升,只败在敌国皇子陈万里手中过一次,不过皇子打了胜战却输了心,爱上了女扮男装的将军,展开了一系列相爱相杀再爱再杀的故事。方如是是将门独女,有才干有能力有抱负,只恨自己是女儿身,所以和女主十分有共鸣。 阿枣当然不会说女主的原型就是她,干笑着挠了挠头:“我想着让他们都死了,在地下相遇。” 方如是的脸瞬间如寒风刮过,伸手在阿枣肩上一拍,柔声问道:“能不能通融一下,给他们个好结局?” 阿枣给她一巴掌拍桌子底下去了,为什么这些妹子都武力值爆表啊!她咽了口口水:“我要是不同意” 方如是抿嘴一笑:“你想清楚了再说。” 阿枣:“我改!” 方如是满意了,伸手把她拉起来。有的人认识数年都不冷不热的,有的人就见过几次就仿如无话不谈的知己——阿枣和方如是就是这种情况。 阿枣见她说剧情说的开心,趁机问道:“五娘,你昨日见着我们殿下了,觉着他人怎么样?” 方如是沉浸在剧情中,随口敷衍道:“殿下自然是龙章凤姿。” 这般明显是不上心,阿枣十分忧郁。两人又聊了会儿,方如是又请她吃了个午饭两人才告别,末了的时候还笑着说了一句:“你是我长这么大遇到的最有趣的人。” 阿枣更忧郁了。太讨人喜欢也不是好事! 阿枣纠结了男女主的事几天,最后终于决定万事随缘。 京里最近倒是起了不少风言风语,先说四殿下好男风,又暗指薛见和他府中一位姓沈的长史不清不楚,两人颇为暧昧,连最近发生的好几件事都串了起来,说的有鼻子有眼睛,连皇上都听说了。 阿枣在官场上没什么熟人,所以这件事也没穿到她耳朵里,薛见自然听到了,但是他不可能为了避嫌疏远沈入扣,因此也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只暗中命人查出这是谁传出来的风声。 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子真的颇有习武天赋,阿枣学的时候就觉着十分顺畅,现在已经开始学一些简单的招式了,薛见刻意放慢了速度跟她过手。 阿枣一掌拍过去,被薛见轻松抓住手腕,他反手一拧,阿枣身子一个踉跄,人就半趴在地上,双手还被反剪到背后,而薛见就在上面牢牢压制着她,这是一个绝对臣服又无比暧昧的姿态。 薛见牢牢制住她双手手腕,半身压着她,目光忍不住落在她白嫩的脖颈和耳朵上,耳朵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敏感地抖了抖,让他不禁想含住小巧耳珠,试试它究竟有多敏感。他克制不住地伸出手,揉弄着那一点白嫩耳珠,轻声道:“你这里有只虫子 耳朵绝对是她的敏感点,阿枣打了个激灵,全身下意识地挣了挣,挺拔的臀部无意识地在薛见腰间摩擦,腰肢柔韧臀部绵软,薛见先是怔了怔,忍不住跟她贴的更近,享受这具身子的绝佳触感。 阿枣被他压的快喘不过气来了,疑惑道:“殿下?” 薛见深吸了口气,在出丑之前放开她。 阿枣得以挣脱桎梏,爬起来一看,薛见玉面绯红,呼吸比平时乱了几分,眉毛似蹙非蹙,阿枣奇了:“明明练功的是卑职,您怎么瞧着比我还累?” 薛见漠然看了她一眼:“与你何干?”拉好衣袍转过身去,幸好他换了件宽松衣裳,外面看不出什么来。 阿枣:“” 他喝了几口凉茶缓过劲,外面有人急忙通传:“殿下,皇上来了!” 皇上来得突然,也没人敢拦着他通传,所以回话的人话音刚落,他就看见皇上一只脚踏进了院门。薛见又一眼扫过去,沈入扣和自己都是衣衫不整而且还共处一室,最近谣传又流传甚广,而且听说皇上也知道了 他揉了揉眉心,对正整理衣裳准备向皇上行礼的阿枣道:“你先去桌下躲着,别让皇上瞧见你。” 阿枣茫然:“为什么?” 薛见面不改色:“皇上以为你狐媚惑主,欺君罔上。” 阿枣:“???” 阿枣也来不及多想,反正薛见也没必要坑她,她慌忙蹲在长桌底下。 这间本来是薛见作画练字练功的地方,所以里面方了一只长桌,长桌中空上面铺了离地半尺的桌布,里面空间太小,阿枣蹲着进不去,只能脸朝地趴在桌子底下,借着桌布遮掩。 她堪堪调整好姿势,皇上就已经进来了,薛见隔着书桌对皇上行礼:“父皇。” 皇上点了点头,见他面有薄红,走到桌案前问道:“在练武?”薛见点了点头。 皇上离书桌很近,阿枣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天子常服下摆在自己脸上摩擦,摩擦,像魔鬼的步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1.第 41 章 薛见其实没觉着皇上看见他和沈入扣在一起有多大事, 不过皇上这人耳根子软,禁不得念叨,若是信了沈入扣定要倒霉。他装作站起来很勉强的样子要给皇上让座,皇上果然问道:“你怎么了?” 薛见缓缓道:“练武的时候不留神伤了腿, 如有失礼之处,还望父皇见谅。” 皇上听了果然不再让他起来, 命人抬了把椅子过来, 就坐在薛见对面。 阿枣跟他靴子只有几寸的距离,给吓得魂儿都快没了, 拼命往后缩,一不留神就倒在薛见腿上, 她想直起来又怕动静太大,幸好薛见没介意,而是换了个姿势让她靠的更舒服, 结果发现这厮变本加厉,屁股一挪坐在自己鞋面上,又拿他的腿当靠背。 薛见:“” 皇上见他有些心不在焉, 慢慢道:“老三老六他们差不多都把功夫荒废了,难得你有这份勤勉。” 薛见道:“不敢忘记您昔年敦促。” 皇上又笑了笑:“你们别的没学会, 嘴倒是一个比一个甜。”他又道:“你们身为皇子,一举一动都被众人看在眼里, 更该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对老四殿下那事儿半信半疑, 但是想到他这些年身边连个伺候的丫鬟也没有, 心里难免又信了几分。 薛见恰到好处的露出几分难堪与不悦:“自然。” 皇上不想为这事纠缠:“沈入扣可是在你府上?” 薛见问道:“父皇想见他?” 皇上笑着摆了摆手:“暂时不见, 我只是有件事想跟你说。”他沉吟道:“你还记得甲申年那场殿试吗,沈入扣凭着一篇水利的文章得了二甲进士,似乎在二甲中排名不高。” 比起一些乱吹孔子孟子的文章,庄朝更重视文章的实用性,要么对国家的某些问题提出建设性的意见,要么能够针砭时弊,对当下社会情况了如指掌,而且宣布完名次之后,那些针对实事切实有效的建议会被选中实行。 薛见颔首,皇上又是笑又是叹:“王总督昔年被我派去治理江南那一片,前几天任满归来,直赞沈入扣当年在殿试上那篇文章提出的问题一针见血,建议也是金玉之言,水患发生的时候他想起那篇文章,理解采用,这才及时遏制住了灾情。当年也是朕的问题,朕不重视水利这边,若是让朕现在来选,沈入扣只怕要位列前三。” 薛见不经意地皱了皱眉,沈入扣当初能进他府邸当长史,一半是因为他没门路,一半也是因为他排名不高,现在发现他有这份才能,还会让他留在自己府上做长史?答案显而易见。 皇上见他若有所思,又道:“让他进你府邸当长史,对你和他都是一场磨砺,你要好好栽培他才是。” 薛见眼底阴霾更深:“自然。” 他不着痕迹地低头往下看了眼,沈入扣还舒舒服服地坐在他脚面上,他忽的起了促狭心思,手腕一碰就碰掉了一根毛笔,弯腰下去捡,趁机看了她一眼,阿枣讨好傻笑着看他。 薛见眼睛一眯,突然拽住她的两边脸,飞快揉搓了一通,阿枣给他揉搓的眼泪汪汪还不敢吭声,别提多难受了。 他突然发现了某种乐趣,上半身纹丝不动,底下却用膝盖蹭着她的脊背,又捏起她的一缕青丝,搁在手里慢慢绕着。 阿枣:“” 皇上道:“再过几日就是秋闱,你多费些心思应付,希望这回能把再选些贤才。” 薛见自然点头应了,皇上抬腿出门,薛见出门相送折返回来,见沈入扣脑袋悄咪咪地探了出来,他轻笑一声:“父皇?” 阿枣‘蹭’缩了回去,薛见趁机坐回去,抚着她的发顶:“头再低点。”阿枣缩头缩脑地蹲下,等了会儿见没动静,爬起来怒道:“殿下你骗我!” 薛见却没看她,皱眉道:“父皇?”阿枣冷笑,以为他会上第二次当?! 薛见正要说话,皇上走进来:“朕想起还有一事” 阿枣:“” 他看见屋里又平白多了一个人,回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人就是沈入扣,不禁面色一沉:“老四,这是怎么回事?” 薛见一顿之后就神情从容下来:“回父皇的话,沈长史武功不凡,刚才我正在跟她过招,她不小心伤了我,听说您来之后她害怕责罚,这才躲了起来,父皇勿怪。” 阿枣低着头,眼睛睁大了一圈,这么不靠谱的事薛见是怎么说到有理有据的! 虽然薛见解释得当,但皇上还是一个字都不信,怫然不悦:“你好自为之!”然后就转身走了,他本来就颇为怀疑,这下更信了。 薛见没怎么上心,皇上其实并非接受不了男风的人,不论是男是女,只要他的儿子没有非卿不娶至死不渝,对不能成为自己正妃的人抱着赏玩的心态,那就不是问题。皇上只会以为他是贪一时新鲜。 阿枣等他彻底走了才问薛见道:“皇上为什么要让您好自为之?” 薛见瞧她一眼:“京中近来有风传,说你和我是断袖。” 阿枣脸绿了。 薛见递给她一把镶玛瑙的黄金裁纸刀,又给她一打宣纸:“别急,帮我把这些纸裁成两尺长半尺宽的样式。” 阿枣心不在焉地接过来。 薛见抬眼望着她,即使到现在薛见都不认为自己是断袖,只不过恰好喜欢上男人而已。他现在没心思想皇上误会这件事了,真正让他在意的是皇上方才说的那番话,沈入扣折桂的那篇文章他没看过,但是听皇上说的沈入扣,怎么跟他认识的沈入扣完全像是两个人呢? 薛见猝不及防问道:“皇上所言你还听见了吗?你还记着当初在殿试的时候你做的那篇文章吗?“ 阿枣心脏又开始别别乱跳,手里拿着的裁纸刀微顿,佯做镇定:“这都多少年了,卑职怎么能记得?” 殿试可以说是所有读书人鱼跃龙门的转折点了,这时候做的文章也会忘?薛见淡然瞥了她一眼:“那真是可惜了,王总督怕是会叫你去问策。” 阿枣手一抖,那裁纸刀又极锋利,在她手掌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来,十来张上好的宣纸都被染的血迹斑斑,她疼的哎呦交换,薛见见她脸色煞白,也没心情再追问,给她敷了上好的止血药粉,掀开自己的衣裳,从最干净柔软的里衣里撕下一条给她止血,沉声喝道:“还不快请太医来!” 阿枣白着脸不敢看他。 太医来给阿枣止住了血,薛见本来想让她留在府中歇息,不过阿枣心虚,强行表示要回家待着,薛见没有阻拦,只叮嘱她路上小心些。 阿枣虚脱般地回了家,一进门就被李氏熊抱了一下,她喜极而泣:“丝丝,今天你哥清醒了将近一个多时辰!” 阿枣又惊又喜;“哥现在人呢?” 李氏笑叹道;“好了一个时辰又迷糊过去了,闹腾了一阵,现在已经睡过去了。” 阿枣宽慰道:“只要人能清醒就有希望,我哥现在不是也在好转吗。” 李氏点头笑了。 这事皇上本来没有太过上心,主要是担心会影响皇家颜面,不过太后也听了风传,少不得过来问上一问,皇上就照实说了,摇头道:“老四怎么这般不省心,好男风也就罢了,为什么非得和朝臣缠扯不清?传出去成何体统。” 太后道:“这事未必是真,还是先瞧瞧再说。”她把清凉油点在额角:“若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处理?” 皇上想了想:“自然得把他这毛病板正过来,正好青州出了科场舞弊的案子,我打算派他去调查,儿子瞧那沈长史也不像甘于雌伏之辈,等过个几日,他心思自然就淡了。” 太后道:“这般强逼,怕是会适得其反。” 皇上笑着扶她坐下:“老四是知晓轻重的性子,要是真的,怕也是一时兴起,再说不过是个男人而已,会比他的前程重要?” 太后叹了口气。 阿枣又守了沈入扣一阵,沈入扣醒来又进入的痴痴怔怔的状态,阿枣和李氏又不敢抱太大期望。 还有她想约见河神那事,本来几天没信,已经以为没希望了,没想到过几天老张来跑腿传话,说大东家同意两人见面,地点在京郊附近的庄子里。 阿枣选了个休沐的日子赶过去和河神见面,河神挑的庄子是他自己的一处产业,四面环水,虽然没什么产出,但是风景秀美。她一来就看见河神负手立在船头,虽然带着面具也不掩风姿。 河神见她过来,摆了摆手让船停岸,见她步伐不稳,十分有风度地扶着她上船。阿枣见他换了张新面具,面具下巴处缺了一个圆弧,微露出精巧的下颚。 阿枣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河神不会是个妹子吧?!妈哒她不会才是真正的女主吧!反正这个世界的妹子都高的能戳天。 她不觉吞了口口水,搓了搓手臂上因为兴奋立起来的鸡皮疙瘩,声音极轻地喃喃道;“不会河神和我们殿下才真正是一对吧” 河神听力极好,所以就:“???”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2.第 42 章 此为防盗章  阿枣说完也囧了, 还得硬着头皮给自己挽尊:“对,卑职就是这么看自己的,打小就有人夸卑职清纯可爱,而且向来省心不做作。” 老司机何苦称自己是学前班。 薛见觉着沈入扣不是变聪明了, 是变奇葩了 他又深深地看了眼阿枣,这才提笔继续写字, 写的时候长眉还微微蹙着, 看起来并不喜欢这份差事。他手腕本来就伤着,并不适合长时间悬腕写字, 在落下最后一笔收力之时,手腕微微颤了颤, ‘凉’字的最后一笔稍稍有些歪斜,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不过薛见显然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 把这张随手就扔了。 阿枣本来没敢多看的,但在他扔下的那一瞬没忍住瞥了眼,见是寻常风花雪月的联句, 不由得暗暗纳闷,在她心里男主每天不是算计人就是在算计人的路上, 没想到还有这份闲情。 在她诧异的档口,薛见已经又重新铺了一张宣纸, 以青瓷镇纸压住, 站起来继续写字, 这次状态更加不好, 第二笔的时候就已经稍稍斜歪,阿枣又开始凹人设:“殿下不如歇歇再写?既然只是普通练笔,小心别累着了。” 这些联句其实是太后的吩咐,他虽然不得皇上的待见,但好在还算得太后疼爱,太后虽然对所有皇子都差不多,但惜他生母早逝又不得皇上待见,主要是觉着他也是个能干孩子,便多对他存了一分怜爱,知道他字写的好,有意帮他在皇上跟前露个脸,便让他多写几张,她好能挑一副最好的挂起来。 薛见虽然不以为意,但也不好拂却太后的好意,他听见阿枣说话,偏头瞧了她一眼,心头微微一动,悠悠道:“帮太后写几幅字而已。”他忽又问道“我听说你不光字写的极好,而且还会仿写大家字迹?” 阿枣心说沈丝丝点亮的技能还不少,犹豫片刻才道:“回殿下的话,卑职的字不过尔尔。” 他微微一笑:“你既然不想,那便算了。” 阿枣读出了他眼里的深意,知道他说算了肯定不会这么算了,只得逢迎道:“卑职好久没有练字了,十分技痒,再说您手腕还没好全,还请殿下让卑职为您分忧,不然卑职心里难受!” 薛见哼笑一声,把笔递给她:“既然你如此要求,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阿枣:“” 妈的智障! 她不得不装作一脸感激的样子接过毛笔,又把薛见的字反反复复的看了会,这才开始动笔,费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才写了‘幽窗’两个字,她个人习惯在落笔之后轻轻顿一下,写完之后下意识地停笔去看薛见。 薛见低头看了会儿才道:“继续。” 阿枣写着一对儿联句,薛见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见她写完第一句才道:“已经好了。” 她做事的时候有个习惯,一旦全神贯注很难被外物干扰,别人说什么她听不见也看不见,薛见见她没反应,两指按在她手背上:“可以了。” 微凉的手指堪堪触及手背,阿枣一个激灵,忙缩回手放下笔垂手立在一边。倒是薛见有些讶异,没想到一个男人的手竟会这般滑腻,滑不溜手一般。 阿枣自己暗自把两幅字比较了一下,论相似程度大概有五六分,形似神不似,虽然模仿了字形,但是远没有薛见那种茕茕孤傲的风骨。 薛见片刻便收回思绪,目光在她最后一顿上停了一瞬,阿枣带了点期待问道:“殿下,卑职写的如何?” 薛见颔首道:“写的不错,既然写的这般好”他悠然道:“你就拿回去挂到自己屋里吧。” 阿枣暴躁了,既然不打算用让她仿写个锤子啊!早知道她就随便打发了,写那么认真干嘛! 阿枣一口气给憋了回去,过了会儿才道:“多谢殿下。” 他的字是一绝,比很多大家的毫不逊色,所以京城有不少文人雅士会重金求字,前几日京里有人仿他的字拿去出售,虽然不算大事,但也多多少少是件麻烦,他又知道沈入扣有仿写的本事,现在看来并不是她了。 阿枣站在原地踌躇片刻,虽然两人相处表面上还挺和谐,但薛见心里想什么谁知道呢?总感觉怎么好感度反而降了?这也不能怪她,她交朋友从来都是随缘,处得来就处,处不来就做点头交,还从没有特意讨好一个人,而且薛见这种人也不是你讨好的好他对你就能刮目相看的。 她越想越是郁郁,一脸惆怅地准备撤退,就见拱桥上缓缓行来一个丽人,丽人外罩着一身红纱罩衣,里面用金线绣了百蝶穿花图,每行一步头上的牡丹步摇便轻轻摇晃,一般人穿大金大红会显得十分俗气,但她则不然,不但不落俗套,反而显出别样的艳丽和张扬来。 美人款款行来,每走一步风韵十足,她身材高挑丰满,薛见差不多是一米八四八五的高个,这妹子比薛见也差不了多少,更别提阿枣。 阿枣一看她的装束就知道美人是谁了,她名叫申妙,书里提过薛见曾经救过她,她就死心塌地地跟了薛见,还亲自建了个名动京城的戏班,明面上是红火的戏班,内里却是替薛见收集各个权贵高门情报的组织——值得一提的是,她还是薛见的红颜知己之一,性子是妖艳贱货那种类型的。 这里不得不说阿枣其实没把那本叫《江山入我怀》的书看完,看到沈长史死了之后,她觉着男主行事有点偏激就弃文了,反正她看过的那部分两人没有正式确立情侣关系,只是互相帮扶写的十分引人入胜,只是看评论里有不少大牛分析书里的女性角色,申妙是薛见红颜之一的印象根深蒂固。 等红颜走近了,阿枣眼睛都看直了,这妹子个子真高,真特么高! 申妙笑眯眯地走过来:“殿下觉着我让他们排的这出戏怎么样?太后和后宫佳丽们会不会喜欢?” 薛见对着她说话态度就自然许多:“太后最爱神怪戏,其次便是情情爱爱的,你看着排便是。” 申妙脸上仍是带笑,嗔道:“神怪戏也有唱的好唱的坏的,殿下别不上心,我瞧您压根没用心看吧?”她又道:“我这回招了几个好苗子,个个都眉清目秀的,太后见了定然喜欢。” 阿枣没想当电灯泡,见她过来本来准备自动下线的,没想到申妙美目一转,竟落在她身上:“沈长史?” 阿枣对她不敢怠慢,应了声:“姑娘请说。” 申妙拖长了腔道:“沈长史近来” 阿枣竖起耳朵就听她下半句:“似乎俊俏了不少。” 阿枣:“” 她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薛见,你未来红颜这么当着你的面夸别的男人长得俊真的没问题? 薛见目光也瞥过来,竟附和道:“确实,果然还是京里的风水养人。” 申妙吃吃一笑:“沈长史脸怎么红了?” 阿枣本来还想着讨好男主不成,但是可以讨好男主红颜啊,她听了这话立即打消了念头,吃不住这俩神经病,拱手告罪道:“殿下若是无事,卑职先告辞了。” 惹不起,告辞! 申妙就站在薛见身侧,若有所思地看着阿枣离去的背影:“殿下有没有觉得沈长史” 阿枣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听。 “屁股挺翘的。” 阿枣“” 薛见:“” 阿枣觉得嘴里甜滋滋,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殿下是给卑职喂蜂蜜水了吗?” 薛见看见她舔嘴唇的动作就想到她方才舔自己的手指,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低头慢条斯理地品茶。 既然沈入扣不记得了,这种丢人事还是不说为好,不过他仍旧在心里给她记上了一笔。 阿枣:“” 妈的智障! 阿枣见他不言语,就乖乖地闭上嘴,偏偏嘴巴又闲不住,安静了会儿就浑身难受,主动道:“今天真是多谢殿下在卑职晕倒之后把卑职带上马车,不然怕是要被上头责罚的。” 薛见慢慢放下茶盏,挑眉道:“嘴上谢谢?” 阿枣东摸西摸,摸出老张送的另一个白瓷小瓶来,她当时闻了下,有股淡淡的梨花香和草木香,以为也是花露之类的东西,觉得比‘越人歌还好闻一些’,就随身带着了,只是一直没来得及用。 她把瓶子递给薛见:“一件小玩意,不成敬意,殿下留着打赏下人吧。” 薛见先没接,只瞥了她一眼:“这是何物?”阿枣不确定地道:“花露?” 薛见揭开其上的红绸瓶塞,轻轻嗅闻,又抬眸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才平静问道:“你就送我这个?” 阿枣怔怔点头,他面上越发平静:“你喜欢男人?” 阿枣差点没蹦起来,大惊失色:“当然不是,殿下何出此言?卑职喜欢女人!” 难道薛见发现她的身份了?! 薛见没理会她的跳脚,大概觉着她是心事被戳穿心虚,取出一块帕子来,把瓶中液体轻轻倒了一点在手帕上。不是阿枣想象的花露香水之类的东西,而是一种粘稠暧昧的粉色液体。 阿枣愣了下:“这是什么?” 薛见沉吟半晌,才面不改色地道:“夫妻行闺房之乐的时候用以助兴之物,有催情的功用,一般好龙阳的男子使用较多。” 他虽然面上没什么变化,但是眼底还是难免露出些许尴尬,耳根处若有似无地红了下,但不想被看出来,借着喝茶遮掩。 原来是润滑剂阿枣秒懂,她也没功夫计较老张为什么送自己这个了;“那,那也不能证明我喜欢男人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3.第 43 章 此为防盗章  第14章 凉了! 阿枣只能安慰自己, 好歹死之前压了男主一回,不亏不亏。 薛见显然也深刻地意识到了这点,转过头面色冷厉地看着她,眼刀子把她脸皮刮到无数遍, 不过他现在脸上不少泥尘,连那颗朱砂痣都被遮掩住了, 所以眼刀子的威力弱了不少。 阿枣想走的是猥琐流不是猥亵流, 再说她也不敢打男主的主意啊,于是故作不知, 伸手把薛见拉起来,满脸惊讶感动:“殿下您没事吧?没想到您还在底下接着卑职, 卑职愧不敢当!” 薛见:“” 他没理会她伸出来的那只手,扶着崖壁起了身,他面色冷漠, 面色她腰间挂了把匕首,身下并无任何异状,这才稍稍熄了把沈入扣给阉了的心思。 阿枣没想到此时自己已经欠了薛见一根丁丁, 主动伸手把他扶起来,小心问道:“您没事吧?” 薛见瞥了她一眼, 眼底疑虑未消,毕竟他受了伤, 若是有人想对他不利, 现在就是最好时机:“你是在林中迷路了?” 阿枣郁闷道:“不是啊, 我是特地来找您的。”是不是她平时表现的太猥琐了, 导致干件好事都没人信。 别看薛见平时对她不差,什么赴宴农祭都带着她,可是一到这种要紧时候,那份疑虑是自然而然地生出来了。 她迟疑了一下:“您的手臂”她又把后半截咽回去了,薛见明摆着不信她,她又何必自找没趣。 薛见静默地看她一眼,倒是比她想象的坦然得多,直接道:“跌下山崖的时候断了。” 阿枣低头看了眼他的手臂,果然肿起一大块来,忍不住多问了句:“您是怎么跌下来的?” 薛见今天出乎意料地配合,眼眸微沉:“遇到了兽潮,我们被冲散了裹挟着下来的。” 他在厉害遇到这种自然灾害也没辙,阿枣更奇了:“今天虽说下了点雨,但也不至于惊动百兽,又没有地动打雷,而且为什么兽潮偏偏冲击了您呢?” 薛见目光闪了闪,调开话题:“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阿枣吹了一下七殿下:“是七殿下告诉我的,他说让我往西边走,我就顺着西边走过来的。” 薛见又沉吟片刻才缓缓道:“这里是营地的南边。” 阿枣:“” 他又道;“你怕是骑马的时候绕弯却不自知。” 也就是说她误打误撞还把薛见给找到了,七殿下到底靠谱不靠谱啊,这怎么时灵时不灵的!薛见似乎察觉到她心中所想,看她一眼:“老七从小就对易学感兴趣,他母妃有一次为了哄他,听了他的话下雨的时候去了东南方向,说是那里有花神,结果害他母妃生了一场大病,从此再没人信他的易术了。“ 阿枣暗暗称奇了会儿,她伸手要扶着往前走,他侧身避开,用没事的左手掏出一块绢子:“前面有处浅溪,你去沾点水来。”他实在忍受不了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泥了。 他看掏出的第一块绢子也脏了,随手扔开,又掏出第二个看了看,也蹙起了眉,扔到一边又掏出第三块,脸色稍霁,递给阿枣。 阿枣:“” 她无语地拿着绢子投到溪水里,弄湿之后小心翼翼地帮薛见擦脸,他迟疑了一下,靠在岩壁上任由阿枣摆弄。阿枣小心避开他脸上的擦伤,给他楷着脸上的泥尘。 她觉着两人都不说话有些微妙的尴尬,嘿嘿笑道:“殿下天庭饱满,眉毛修长,一看就是个大富大贵的面相。” 她平时看着流里流气的,做事倒还十分细心,小心翼翼地擦下来,完全没有牵扯到他的擦伤,薛见侧眼看着她,这张脸不算是顶尖美人,此时看起来却有种异样的舒心。如果特地来救他的人是平川或者其他手下人,他不会有觉着奇怪,但这人是沈入扣,他心里不禁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阿枣帮他擦完脸,就又拉起手来帮他擦干净手:“咱们赶紧回营地吧?”她已经疲乏的连殿下都不想叫了。 薛见点了点头:“从着底下绕过去。”不过他右臂断了,腿上也有擦伤,走崎岖的山路难免,阿枣见他走得累,礼貌性地询问道:“要不要我背您?” 薛见定定地看着她,无声地点了点头。 阿枣:“”懂不懂什么叫客气! 但无奈,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阿枣心不甘情不愿地蹲下来:“您请。” 薛见慢吞吞地趴了上来,阿枣双腿打着晃儿,缓缓起身,最终还是败给了引力,‘啪叽’一声,跟摊了两层煎饼似的齐齐摔在地上在,这么一摔他刚才彻底是白擦脸了。 他看了眼阿枣,摇头叹气道:“罢了。”然后低头找了根看起来颇为牢固的树枝,撑起来当拐杖,阿枣很自觉地走过,见他右手不方便就半揽着他,薛见开始还别扭地挣动了动,后来觉着被她搂的颇舒服,就默认了。 不远处似乎有野兽嚎叫,月光朦胧暧昧,她唯一能看见的就是薛见近在咫尺的脸,她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扶住薛见,估摸着已经凌晨一两点了,一股困倦和疲惫袭来,脑子也不太清楚了:“我现在倒希望我是个女子。”言下之意是不用干这种体力活。 薛见看见她疲惫的脸,皱了皱眉,嘴上却道:“你不是女人,你是我的下属,你是女人,还是我的下属。” 阿枣不由得思维发散,他杀沈丝丝也没有因为她是女子的身份和美艳绝伦的容貌而手下留情,可见是男是女在他心中并不重要,她打了个激灵,神智也清醒不少。 薛见还以为她是被夜风吹的,迟疑了一下,走在她身前挡风:“你若是累了,咱们可以坐下了歇上片刻。” 阿枣本来想拒绝,但是又一阵凉风吹过来,她鼻尖抖了抖,眼看着一个喷嚏就要出来,站在她正前方的薛见眼疾手快地伸出两指夹住她的鼻子:“不准对着人打喷嚏。” 阿枣:“” 想打喷嚏打不出来的感觉实在痛苦,阿枣给憋的眼泪汪汪,薛见瞧着有趣,下意识地伸手把她鼻子捏了又捏,蹂躏到鼻尖发红。 阿枣皱眉瞪着他,仿佛在看熊孩子,薛见干咳一声,转移话题:“今夜多亏你。” 阿枣吸了吸鼻子,又扶住他,假假客气:“这是卑职应该做的,更何况您还受了伤。” 薛见心思一动,偏头看满脸掩不住的疲累和困倦,竟脱口轻声:“我受伤你不该”十分庆幸? 阿枣没听清,茫然地‘啊?’了声。 楚家人和老五有什么好的?他定定地看着她,这句话在舌尖兜兜转转几圈,最终还是没张口。 也罢了。 阿枣扶着他步履蹒跚地走出崖底,顺着斜坡终于到了方才过来的林中,她骑的那匹马却不见了,林中传来阵阵马蹄声,她正要喊叫,薛见冲她轻轻摇头。 林中窜出两条黑影冲两人冲过来,薛见面色沉凝,左手里的树枝轻描淡写地一辉,正抽到其中一人的腰眼,把他打飞出去,不过树枝到底不衬手,把人抽飞了之后,自己也断了一截。 另一人眼看着立刻就要上来帮忙,这时马蹄声越来越近,终于从林子里冲出几十骑,为首的五殿下厉声道:“住手!”他又惊疑不定地看了薛见好一会,才不确定地道:“四哥?” 薛见一身狼狈被这么多人看见了,也有些尴尬,点了点头就不想说话了。方才对薛见动手那两人慌张跪下:“天色太黑,卑职没认出殿下,还请殿下责罚。” 两人对视一眼,这般脏乱被当成歹人也不稀奇,薛见不想纠缠此事:“你们自下去领罚。”两人战战兢兢地下去了,五皇子让人牵了两匹马出来,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四哥快回去让太医瞧瞧吧,再跟父皇解释解释,别让父皇担心。” 薛见和阿枣翻身上马,阿枣的马技比起他们来简直是惨不忍睹,没一会儿就被落在后方,薛见正欲说话,五皇子就先开口了:“身体放松,随着马背颠簸,别把马腹夹的太紧。” 阿枣讶异地看过去,他随意点了点头:“是你告诉我怎么把腿上水蛭弄掉。” 薛见眯了眯眼,转过头看着前方,骑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到营地,此时天已经蒙蒙亮,薛见下马去跟皇上解释,阿枣已经累极,还不得不陪着她,没想到他转过头道:“你先去歇着吧,过会儿我去看你。” 阿枣确实累的眼皮子都抬不起来,闻言连客套都顾不上,直接回到自己的帐篷洗了个澡才睡了。 五皇子看了两人几眼,似乎觉着两人的相处模式有趣,向薛见告了个罪才回自己的营帐。虽然薛见遭了难,但是皇上问完之后还是忍不住斥责了几句,看见他手臂骨折才没说什么重话,让御医过来给他诊治,又上夹板又固定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4.第 44 章 此为防盗章 阿枣:“???”她看起来有这么虚吗! 她的心情很沉重, 假若有一天亲哥沈入扣真的恢复记忆, 顶着短小肾虚的名号会不会想掐死她? 她忍不住弱弱地问道:“殿下您为什么老送卑职补肾的东西?” 薛见想给她留点颜面,就没有直说,偏头瞥了她一眼, 把话题岔到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倒着来, 先说说你为什么要打李兰籍的随从?” 阿枣道:“他,他调戏卑职的两个妹子,还欠了卑职家里的钱不还!” 薛见面色越冷, 眼尾的殷红泪痣也艳的刺人,把两个问题一并问了:“你出去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喝樱桃酒的?” 阿枣低头不看他:“卑职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这些天薛见态度十分微妙, 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她也不知道这好感度是升了还是降了,薛见态度未明,她自然不能信他。” 他越是追问, 阿枣就越发紧张, 忍不住把袖子上的疹子遮了再遮。 薛见伸手,勾起她的下巴, 逼迫她跟自己对视, 咬字很轻,每个字像有千斤重, 字字砸到心里;“我不动你, 不代表我事事都会纵着你。” 他说完不觉微微一顿, 似乎也觉着自己的动作古怪, 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正看到阿枣拉袖子的动作,动作微顿,垂眸无声地看着她。 阿枣正跟他的目光对上,心里一虚:“殿下” 薛见目光移到她那条手臂上,不言不语,不过此时无声胜有声,阿枣看着他越来越沉凝的目光,终于败下阵来,自暴自弃地伸手:“殿下看吧。” 薛见撸起她的袖子,就看见胳膊肘上布满了红疹,作为一个过敏过的人,他看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得的,蹙眉道:“你这是” 阿枣死猪不怕开水烫:“卑职也不能吃樱桃。” 薛见动容,想到方才她抢着帮自己挡酒那一幕,事后又千方百计地瞒着自己,想必方才出去许久也是因为身上出红疹,神情复杂地瞧着她,忍不住探出手,在空中停了半晌,还是伸手帮她把袖管拉下来。 阿枣没等到他的质问,忍不住抬头看着他,见他神情复杂,心里莫名其妙的,就听他缓缓道:“难为你有心。” 话虽不多,但是含义却很明显,她琢磨了一下,他估计以为自己明知道会过敏还主动帮她挡酒,所以说聪明人脑子太多弯弯绕绕也不好。 薛见道:“你怎么不早说?” 阿枣心说话都让你脑补完了我还说什么说,当然她不敢说,干笑道:“我做好事不留名。” 薛见:“” 他现在只有感慨,他居然被这厮帮了。 既然如此,薛见也不好再质问她为何动手打李兰籍的随从,索性靠在车围子上闭目养神。 阿枣忍不住地伸手想要挠脖挠手背,薛见就跟开了天眼似的,张口道:“别挠,仔细挠破皮伤风。” 阿枣听见他的话忍了会儿,但是身上实在是奇痒无比,正要抬手,就被薛见伸手按住了,他睁开眼拧眉道:”你是想让我把你捆起来?“ 阿枣蠢蠢欲动的手顿时老实了,马车往前行驶了一会,突然顿住了,车夫在外头不悦道:“殿下,前面好像有人争执起来,把道儿给堵住了。” 平川在外立刻道:“殿下,要不要属下带人去清路?” 薛见为人淡漠,自然不爱管这等闲事,就听平川又咦了声:“中间站着的那个好像是李氏殿下?”其实李兰籍有爵位在身,他们不习惯用本朝的爵位称呼他国人,只以李氏殿下呼之。 阿枣一腔凑热闹的热情为之一熄,薛见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阿枣,忽的笑了笑;“你想去凑热闹吗?” 阿枣很想说不要,但是现在说不想又有点太刻意了,挤出一个她自己都不相信的笑容来:“想。” 薛见让车夫停车,带着她走进人堆儿里,他风采卓绝,走过之处人们自动让道,阿枣此时已经能听见动静了,她踮脚往里看,就见一个高壮汉子和一个娇柔女子半跪着,高壮汉子被打的皮开肉绽,仍是牢牢护着身后女子,李兰籍就骑着高头大马在两人对面,神态自若,静好如少女的面容上甚至还有一抹悠然笑意。 高壮汉子身形一晃,女人伸手扶住他,哭叫道:“我已经把卖身银子还给你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李兰籍偏头笑着,神态天真,似乎觉得此情此景很有趣,他身边的随从替他开了口,啐道:“你是我们殿下府上的宠姬,殿下没说放人,你凭什么敢跟野男人跑了?再说你一个姬妾哪里来的银子,还不都是我们殿下赏的!” 众人听说是个逃奴私奔的故事,都没了兴致,转身走开了倒是那被打的头破血流的男子开了口:“赎身的银子,是我一点点挣回来的,跟你们没有半分干系!你们凭什么当街打人!” 随从狡黠一笑:“原来你们早就开始勾三搭四了!”汉子怒声道:“休得胡言,他是我亲妹子!你们当街打人,枉顾王法,有本事今天就打死我,不然咱们公堂上见吧!” 阿枣不由得闭了闭眼,这人也太不会说话了。 此时人群散尽,露出站在人堆儿里站着的薛见和阿枣,他唇边又泛起笑意,眼里闪过一抹光彩,终于开了口,声音轻柔却不显得娘气,有种别样的清朗,轻轻一笑:“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充英了,越是看见硬骨头,就越是想把他的脊梁一根一根的掰折了。” 阿枣脸色难看,深深地吸了口气,这话不光是说给那汉子听的,也是说给她听的。 李兰籍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阿枣原本以为男主就够鬼畜了,没想到李兰籍这个终极鬼畜超级变态抖横空出世,行事恣意妄为,视人命如草芥。 传说他曾经有一位容貌绝丽的异族宠妾,有一双天空般耀眼的颜色眼眸,原本爱如珍宝,宠的犹如手中日月,结果不知道是那位宠妾得罪他了还是怎么的,他说他喜欢她的一双蓝眸,想让蓝眸永生永世陪着她,于是生生挖下了那宠妾的眼睛收藏。 他的行事恣意,六分是性格使然,还有一般是演给长贞帝看,李兰籍是后周的唯一嫡子,敌国的嫡子如此荒淫无道,对于庄朝自然是件好事,长贞帝还私下吩咐过,只要李兰籍做的不太过,旁的事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越想越是汗毛倒竖,忍不住轻声道:“殿下” 薛见转头看了她一眼,竟有些安抚之意,李兰籍已经骑马过来了,他在马上道:“四殿下?” 薛见充耳不闻,平川配合得当,重重一跺脚,厉喝了几句,也不知道他使得什么法子,李兰籍骑着的骏马突然长叫了一声,发起疯来,李兰籍一时不察,险些被摔下马,虽然及时稳住了身形,但差点半跪着下来。 薛见负手而立,这才把目光落到他身上:“看来李殿下不太知晓我们庄朝的礼仪,我们从不骑在马上和人说话。” 李兰籍站稳了身形,笑容凉薄,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产生了见到同类的厌恶感。 李兰籍看了眼已经被边缘化的兄妹俩:“殿下是为他们求情的?” 薛见挑眉道;“路过而已,你若是能放人最好,两人身为庄朝子民,就算犯法了也自有官府审理。” 意思就是你非庄朝官府,无权处置这二人,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阿枣愣了一下,没想到现在两人竟然就杠上了。 李兰籍似是不以为意:“既然殿下求情,拿我就看在殿下”他目光从阿枣身上掠过,笑的别有深意:“和沈长史的面子上,放人。” 薛见道:“李殿下认识我的长史?” 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阿枣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李兰籍笑的无辜中带着不怀好意:“不止认识。” 李兰籍坑人根本不需要理由,阿枣皱眉:“我怎么不记得和殿下相识。” 李兰籍轻笑不答,倒显得阿枣在故意撇清关系。 他在金钱河边见到她的时候,其实没有认出来,还是薛见今日在宴会上才识得的,所以派了下属试探一二。 阿枣听了也不由惊疑起来,难道沈丝丝真的和李兰籍是旧识?看书里似乎也不是没可能。 李兰籍虽说鬼畜,但倒还干脆,直接命手下把人放了,薛见淡然看着阿枣;“说吧。” 说个鬼啊!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而且李兰籍明显看她不爽! 她喃喃自语:“我调戏过李殿下?” 薛见若有所悟地‘哦’了声。 阿枣反应过来激动道:“我开个玩笑啊殿下,您不会真信了吧!” 薛见:“呵。” 阿枣:“” 阿枣低头默默吃菜,就在此时,外面的下人突然报道:“李氏殿下来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5.第 45 章 此为防盗章 薛见在此见到楚家人并不诧异, 让他诧异的是两边接头居然没有专门的隐蔽地点, 直接在家门口就直喇喇地见了,楚家人竟蠢到如此份上? 其实楚家人心里也苦啊,本来两人是有专门递话的地方的, 是一家看起来不相干的茶楼, 一般沈丝丝会把这些日子得来的消息贴在桌子下,来人再取出,确保万一, 但是阿枣自己是不会去的,南巡在即, 楚贵妃最近又急着探听薛见的消息,所以只能派人过来。 楚家人脸色一黑;“少废话,把让你打听的事说出来,只要你说清楚, 你这些天办事不力敷衍了事的罪过我可以既往不咎!” 敷衍了事?薛见想到近日查来沈入扣并不大和楚家人联系, 唇角扬了扬,心里隐约浮现喜意, 又问道:“你让我打听什么事?” 楚家人强按捺住打人的冲动, 声调冷厉:“四殿下对南巡的差事有什么打算?还有他准备送给太后什么生辰礼?” 薛见不觉笑了笑,果然楚贵妃最关心的就是这两样, 他压低了声音, 缓缓道:“四殿下打算主动向皇上请书南下巡查, 至于生辰礼”他轻笑了声:“他打算送一对儿凤钗。” 楚家人疑惑道:“凤钗?” 薛见道:“昔年太祖送给太后的定情之物, 当年战乱, 凤钗已经遗失,太后心里一直颇为遗憾,他打算重新打造一对儿送给太后,虽不是珍品,但也能聊以慰藉。” 楚家人这才懂了,质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薛见模仿着她的说话方式:“假的,你别信。” 楚家人:“”他对今儿收集来的消息还算满意,狠狠瞪了‘沈入扣’一眼:“别忘了你家里人的病是谁治的,欺瞒娘娘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给家里人治病?薛见微怔,他知道沈入扣兄长有疯病,却没觉着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天地为炉,众生哪人不苦?若做的好他自然会赏。 但他对沈入扣有所改观,现在听来自然心境不同。 他嘴上道:“那是自然,四殿下对我刻薄,还常常克扣我月俸,我自会一心为娘娘效力。” 楚家人点了点头,这才满意离去了。 薛见也非常满意,过了会儿阿枣才过来,奇怪道:“您怎么在我家门口?”她把他要的吃食和点心给买回来递给他:“您尝尝看,新出炉的,趁热吃。” 阿枣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薛见心情颇好,拿起切成小方块的枣糕吃了块,又皱眉道:“油,甜。”又尝了口醋粉:“这个倒还不错。” 阿枣强忍着哈欠陪着他吃,薛见见她如此,把糕点收拾停当,看她一脸疲惫,起身道:“明天许你晚到一个时辰。” 阿枣千恩万谢地目送他走人了,一回到屋里睡了个昏天黑地,也没功夫考虑楚贵妃怎么没有派人来的事。 楚贵妃听说薛见要送昔年太祖送给太后的仿品,心里不觉一动,觉着这法子极好,怎么偏偏让老四想到了呢?她也不敢全信‘沈入扣’的话,着人打探过,薛见确实拿了图纸,命京里的能工巧匠打造一对儿金钗出来。 楚贵妃心下定了,不由得想着,薛见既然仿造一对儿金簪,她为何不能寻一对儿珍品来?既让她的望儿出出风头,也能让太后更看重她儿子。她就立即吩咐楚家人,在庄朝各地寻找太祖遗物,还真给她找到了一样。 阿枣睡了一觉起来果然精神饱满,阿枣又开始帮着申妙排戏,转眼半个月过去,也到了太后生辰,像阿枣这些外臣自然不能进入内宫,但皇上在朝阳殿摆了宴,邀请了一干重臣近臣,阿枣沾了薛见的光,也能去朝阳殿混个酒席。 几位殿下,各个宫妃还有皇上都在内宫里给太后过寿,几位殿下奉上了礼物,三殿下送的是一盆中规中矩用白玉打造的松柏,老七给太后卜了一卦,得出的结论自然是长命百岁福寿安康,老八送了一套话本子,太后笑的合不拢嘴,只要是孙辈送的,她都喜欢。 轮到薛望的时候,他没看亲娘略带得意的眼神,拿了个两尺来长的木匣子,匣子里装着一柄朴实无华的残剑,众人愕然,薛见慢悠悠啜了口茶,太后却险些红了眼眶,小心捧出这并残剑来,喃喃道:“怎么就找到它了?” 皇上见她神色不对,忙道:“母亲,您怎么了?” 太后轻叹了声:“当年你父皇只是个普通士兵,打仗的时候不留神把佩剑丢了,家里也没多少钱,我就把嫁妆当了给他重买了这把,后来和后周打仗的时候,他受伤昏过去,这把剑也丢了,没想到哀家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它。” 太后和太祖鹣鲽情深,可惜太祖早走一步,而且正是她生辰的那天去的,她看见着柄残剑,自然感动老五的心思,但又想到旧事,神色不禁大为伤怀。 楚贵妃脸上已经浮出了三分喜意,太后身子不大好,经不得波动,皇上见她有些难过,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忙劝慰起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太后也缓了神色,笑问薛见:“老四准备了什么东西?要是只带了张嘴过来,别怪你祖母拿拐杖揍你。” 她其实知道薛见带了优伶来,只不过不知道表演什么曲目,这般说主要是为了和缓气氛,薛见笑道:“那恐怕祖母的拐杖要无用武之地了。” 戏台早就准备好,等他一声通报就开场,太后一见开场,黑心父母要把孩子送进宫就愣了下:“这是什么戏?我竟没瞧过。”薛见道:“是特地为您写的新戏,您看完之后给取名吧。” 这出戏走的是喜剧小虐移情路线,每个姑娘的心中都多多少少有的玛丽苏情节,这出戏用词恰当,剧情流畅,苏的恰到好处,虽然是皇宫,但是套用的是前朝,庄朝的风气本就开放,也没什么好忌讳的。一出戏演下来,不光太后看的目不转睛,一众宫妃都看的不眨眼,时而捧腹大笑,时而屏气凝神。 第一出正演到假太监被宫妃刁难罚跪,太后都问能不能再来第二出,薛见笑道:“能自是能的,不过吉时到了,前面众臣都等着您呢。” 众人意犹未尽的起身,太后笑问道:“这戏是谁写的?虽有些地方不合常理,但实在是有趣。” 薛见道:“是我府上一位姓沈的长史,她平时最爱看这些闲书话本。”太后拍拍他的手,赞道:“难得是个怪才,该好好赏赐沈长史。”薛见勾了勾唇:“那是自然。” 太后最喜欢谁的贺礼一目了然,楚贵妃转念一想,也什么都明白了,心里恨极,沈入扣坑了她不说,还帮着薛见大出了把风头,吃里扒外的贱人!她现在已经彻底放弃沈入扣这根线了,不过这正是薛见要的。 楚贵妃在心里还没骂痛快,就听皇上不悦道:“你明知太后一直伤怀父皇比她早走一步,居然还送了父皇旧物上来,究竟是何居心?”他不是不知道楚贵妃那点小心思,若是这玩意能让太后高兴他也不会多言,但这玩意明摆着让太后心里不舒坦,没准还要累及身体,他自然极为不高兴。 同样的事儿,结果好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结果不好那就是你的锅。皇上想了想,又补了句:“还是老四体恤母亲的心意,能哄她老人家高兴。” 楚贵妃心里暗恨,但听了皇上这般质问,当即就跪下辩解:“妾一心只为了能让太后开怀,所以费了许多功夫才找到这把太祖遗物,妾也没料到太后会这般伤怀,都是妾的不是。” 周遭还有宫人往来,她得宠之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继皇后都得退避三舍,多少年没这么丢人过了!皇上由她跪了一会儿让她长记性,这才命人叫她起来。 阿枣自然不知内宫风云,她在朝阳殿安静如鸡,但是楚贵妃被罚的事很快就传进了楚家人的耳朵,看见阿枣这个罪魁祸首自然恚怒,楚家几个小辈还来挨个灌她的酒。 阿枣拒绝的理由只有一个,对不起,清纯不做作的人不能喝酒。 他们跟阿枣身份相若,甚至有的还不如她的官位,但是胆子倒是不小,几人围着她硬是逼她喝,大有一言不合就往要捏住她的下巴往嘴里灌的架势。 他们这边坐的大都是年轻官员,见这灌酒的架势暗暗咂舌。阿枣半点不怂,先装模作样地喝了几杯,然后随便抓起一个人来就喷了他一身,脸上头发上全是酒液。 那人勃然大怒:“你干什么!”阿枣继续飚戏,装作醉醺醺的样子:“来啊,继续喝啊!” 她边说还边干呕,几个楚家子弟吓得面无人色,生怕她真的吐出来,忙不迭跑了。 阿枣又神色如常地坐下了,掏出绢子擦了擦嘴角边的酒渍,又挑衅地看着几个楚家小辈。 年轻人,你们对力量一无所知! 阿枣点了点头,底下人送着她一路出了皇子府,她一出门才想起来不知道家在哪,书里隐约提过在一个叫四角胡同的地方,看见不远处有轿夫,一模兜里就十来个铜板,只得靠脚走,于是打听着回了四角胡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6.第 46 章 此为防盗章  老司机何苦称自己是学前班。 薛见觉着沈入扣不是变聪明了, 是变奇葩了 他又深深地看了眼阿枣, 这才提笔继续写字,写的时候长眉还微微蹙着,看起来并不喜欢这份差事。他手腕本来就伤着,并不适合长时间悬腕写字,在落下最后一笔收力之时,手腕微微颤了颤,‘凉’字的最后一笔稍稍有些歪斜, 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 不过薛见显然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 把这张随手就扔了。 阿枣本来没敢多看的,但在他扔下的那一瞬没忍住瞥了眼,见是寻常风花雪月的联句,不由得暗暗纳闷, 在她心里男主每天不是算计人就是在算计人的路上,没想到还有这份闲情。 在她诧异的档口,薛见已经又重新铺了一张宣纸,以青瓷镇纸压住,站起来继续写字,这次状态更加不好, 第二笔的时候就已经稍稍斜歪, 阿枣又开始凹人设:“殿下不如歇歇再写?既然只是普通练笔, 小心别累着了。” 这些联句其实是太后的吩咐, 他虽然不得皇上的待见, 但好在还算得太后疼爱,太后虽然对所有皇子都差不多,但惜他生母早逝又不得皇上待见,主要是觉着他也是个能干孩子,便多对他存了一分怜爱,知道他字写的好,有意帮他在皇上跟前露个脸,便让他多写几张,她好能挑一副最好的挂起来。 薛见虽然不以为意,但也不好拂却太后的好意,他听见阿枣说话,偏头瞧了她一眼,心头微微一动,悠悠道:“帮太后写几幅字而已。”他忽又问道“我听说你不光字写的极好,而且还会仿写大家字迹?” 阿枣心说沈丝丝点亮的技能还不少,犹豫片刻才道:“回殿下的话,卑职的字不过尔尔。” 他微微一笑:“你既然不想,那便算了。” 阿枣读出了他眼里的深意,知道他说算了肯定不会这么算了,只得逢迎道:“卑职好久没有练字了,十分技痒,再说您手腕还没好全,还请殿下让卑职为您分忧,不然卑职心里难受!” 薛见哼笑一声,把笔递给她:“既然你如此要求,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阿枣:“” 妈的智障! 她不得不装作一脸感激的样子接过毛笔,又把薛见的字反反复复的看了会,这才开始动笔,费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才写了‘幽窗’两个字,她个人习惯在落笔之后轻轻顿一下,写完之后下意识地停笔去看薛见。 薛见低头看了会儿才道:“继续。” 阿枣写着一对儿联句,薛见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见她写完第一句才道:“已经好了。” 她做事的时候有个习惯,一旦全神贯注很难被外物干扰,别人说什么她听不见也看不见,薛见见她没反应,两指按在她手背上:“可以了。” 微凉的手指堪堪触及手背,阿枣一个激灵,忙缩回手放下笔垂手立在一边。倒是薛见有些讶异,没想到一个男人的手竟会这般滑腻,滑不溜手一般。 阿枣自己暗自把两幅字比较了一下,论相似程度大概有五六分,形似神不似,虽然模仿了字形,但是远没有薛见那种茕茕孤傲的风骨。 薛见片刻便收回思绪,目光在她最后一顿上停了一瞬,阿枣带了点期待问道:“殿下,卑职写的如何?” 薛见颔首道:“写的不错,既然写的这般好”他悠然道:“你就拿回去挂到自己屋里吧。” 阿枣暴躁了,既然不打算用让她仿写个锤子啊!早知道她就随便打发了,写那么认真干嘛! 阿枣一口气给憋了回去,过了会儿才道:“多谢殿下。” 他的字是一绝,比很多大家的毫不逊色,所以京城有不少文人雅士会重金求字,前几日京里有人仿他的字拿去出售,虽然不算大事,但也多多少少是件麻烦,他又知道沈入扣有仿写的本事,现在看来并不是她了。 阿枣站在原地踌躇片刻,虽然两人相处表面上还挺和谐,但薛见心里想什么谁知道呢?总感觉怎么好感度反而降了?这也不能怪她,她交朋友从来都是随缘,处得来就处,处不来就做点头交,还从没有特意讨好一个人,而且薛见这种人也不是你讨好的好他对你就能刮目相看的。 她越想越是郁郁,一脸惆怅地准备撤退,就见拱桥上缓缓行来一个丽人,丽人外罩着一身红纱罩衣,里面用金线绣了百蝶穿花图,每行一步头上的牡丹步摇便轻轻摇晃,一般人穿大金大红会显得十分俗气,但她则不然,不但不落俗套,反而显出别样的艳丽和张扬来。 美人款款行来,每走一步风韵十足,她身材高挑丰满,薛见差不多是一米八四八五的高个,这妹子比薛见也差不了多少,更别提阿枣。 阿枣一看她的装束就知道美人是谁了,她名叫申妙,书里提过薛见曾经救过她,她就死心塌地地跟了薛见,还亲自建了个名动京城的戏班,明面上是红火的戏班,内里却是替薛见收集各个权贵高门情报的组织——值得一提的是,她还是薛见的红颜知己之一,性子是妖艳贱货那种类型的。 这里不得不说阿枣其实没把那本叫《江山入我怀》的书看完,看到沈长史死了之后,她觉着男主行事有点偏激就弃文了,反正她看过的那部分两人没有正式确立情侣关系,只是互相帮扶写的十分引人入胜,只是看评论里有不少大牛分析书里的女性角色,申妙是薛见红颜之一的印象根深蒂固。 等红颜走近了,阿枣眼睛都看直了,这妹子个子真高,真特么高! 申妙笑眯眯地走过来:“殿下觉着我让他们排的这出戏怎么样?太后和后宫佳丽们会不会喜欢?” 薛见对着她说话态度就自然许多:“太后最爱神怪戏,其次便是情情爱爱的,你看着排便是。” 申妙脸上仍是带笑,嗔道:“神怪戏也有唱的好唱的坏的,殿下别不上心,我瞧您压根没用心看吧?”她又道:“我这回招了几个好苗子,个个都眉清目秀的,太后见了定然喜欢。” 阿枣没想当电灯泡,见她过来本来准备自动下线的,没想到申妙美目一转,竟落在她身上:“沈长史?” 阿枣对她不敢怠慢,应了声:“姑娘请说。” 申妙拖长了腔道:“沈长史近来” 阿枣竖起耳朵就听她下半句:“似乎俊俏了不少。” 阿枣:“” 她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薛见,你未来红颜这么当着你的面夸别的男人长得俊真的没问题? 薛见目光也瞥过来,竟附和道:“确实,果然还是京里的风水养人。” 申妙吃吃一笑:“沈长史脸怎么红了?” 阿枣本来还想着讨好男主不成,但是可以讨好男主红颜啊,她听了这话立即打消了念头,吃不住这俩神经病,拱手告罪道:“殿下若是无事,卑职先告辞了。” 惹不起,告辞! 申妙就站在薛见身侧,若有所思地看着阿枣离去的背影:“殿下有没有觉得沈长史” 阿枣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听。 “屁股挺翘的。” 阿枣“” 老张取稿向来及时,第二日一早就笑呵呵地过来,认真翻看了一遍画稿之后,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竖起大拇指赞道:“比约定的时候早了十来天,还画的这般细腻,您呐,不愧是行家。” 阿枣听了想打人。 老张小心把画稿收好,十分痛快地把剩下的银子给她结清,想了想又道:“对了,我跟上头提了提给您加银子的事,但这也不是笔小数目,您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东家想见见您。” 阿枣问道:“你们掌柜的?我不是见过吗?”老张笑着摆摆手;\&一t;我们掌柜的也是给人干活的,那是掌柜的上头人,算是半个东家。” 阿枣奇了:“怎么是半个?”老张笑道:“这位东家上头还有两三个东家,上头的两三个东家还有一个大东家,那才是真正的主人,不过没人见过,他产业涉及各行各业,也不可能为旗下一个小小书局特意跑一趟。” 阿枣其实也有个想法,同上面人说说也好,于是点了点头;“行啊,我三天后沐休。” 老张点头笑应了,阿枣穿戴好去上班,把练好的描红本递给薛见,薛见看了之后颔首:“还不错。”他想了想:“今天暂时不用你代笔了,你去把晚上设宴的事情安排一二。” 薛见一般不轻易摆宴,这回还是事出有因,皇上带人回去之后太后听说了薛见受伤还被冤枉这事,面上就有些不悦:“老四帮你办了好些事,父子之间也不必言谢,可是他这回可手臂都摔断了,你怎么能不闻不问呢?” 她顿了下又道:“再说豹子扑人那事,这也不是老五的过失,他和楚贵妃受了何等惊吓?你能保证天下所有的药草你都认识吗?你罚他们母子作甚?” 她虽然偏疼薛见几分,但是毕竟是太后,不能太过偏颇哪个人,这般各劝一句,就是孙辈也无话可说。皇上孝顺,连连欠身道:“是儿子思虑不周,母亲息怒。‘ 皇上回去思量了一阵,给五皇子赏了好些东西,连着几夜歇在楚贵妃宫里,下旨给薛见府上拨下回了银子,让他把府邸扩建一番,要知道这里的府邸可不是你有银子想建什么样就能建什么样,每人的身份阶层不同,住的房屋样式自然也不同,给薛见扩府,等于默认了他地位的提升。 既然是好事,不摆宴难免有落人口舌,倒不如摆宴大大方方庆祝一番。 一切东西府里的管事就料理妥当了,阿枣东摇西晃,一直晃到了晚上,被厨子塞了两个鸡翅,突然觉着这般日子也不错,等到成功刷开男主的好感度,安安心心地再混个一年多,努力捞点银子,然后男主继续走他的霸气侧漏之路,她安安生生地画她的小春宫。 阿枣展望了一把美好的未来,终于闲晃到晚上,已经有客陆陆续续地过来了,她拿着花名单核对请帖,等把几位皇子都迎进了府里,她才去水榭落座。 最先来的就是这几位殿下,情分好不好暂时先不说,但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那点小毛病都十分熟悉,也没有,七殿下拿着几枚铜板,嘴里念念有词,六殿下拉着五殿下絮絮叨叨,五殿下一脸冷漠,眼底却分明写了痛不欲生,八殿下悄咪咪捧着个话本子看的津津有味,突然扬了扬手里的话本子。 他伸手点着其中一页插画:“你们过来看,这画上面画的人像不像四哥!” 阿枣心里咯噔一声,反正没有旁人在,众人就凑过去看了看,三殿下点头笑道:“你别说,还真有几分像老四,上面讲的是什么?像老四的那个是什么角儿啊?” 薛见一只手虽然打着夹板,不过还是饶有兴致地凑过来细看。 阿枣已经看清了书的封面,上面写了《鸳鸯记》三个字,脸色被盈盈宫灯照的发绿,恨不得冲过去捂住八殿下的嘴巴。 八殿下丝毫没察觉,兴冲冲地解释道:“讲的是个名门贵女,在家境败落之后跑到边远县城经商为生,无意中就到了一个落难失去记忆的王爷,两人打情骂俏,王爷最后恢复记忆把姑娘迎娶回家的故事。” 阿枣:“”别说了! 众人都不禁笑了,三殿下笑道:“太假太假,哪有人为了报恩把自己一辈子都搭上的?更何况是王族?” 什么失忆救王爷的剧情,搁在现代肯定是扑街,但是搁在古代超前了不知道多少年,众人虽觉得不合力,但还是有意思,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剧情来,薛见在旁边含笑听着,没有插话。 八殿下道就就就:“是一位叫书外客的作者,可惜才出了一册,写到王爷记忆将要恢复了。” 三殿下细细品了一番:“书外客这名字起的到颇有意思,人在书外,情在书中,有趣。” 阿枣:脑补过了,因为真的是从书外穿过来的!! 他顿了下,又问道:“还没说这个长的像老四的角儿究竟是谁?”八殿下笑道:“就是姑娘救的那位王爷。”他往后翻,只看图页不看字:“哎呦,这个王爷的表兄长的有些像五哥,也喜欢那位姑娘。”众人又品评一番,他飞速翻到最后一页,又招了招手让众人过来:“你们看,这位是不是有些像李氏殿下?” 几位皇子细细瞧了,纷纷点头:“还真有些像,一个两个倒还罢了,再加上这位李殿下,想必就不是巧合了。”他说完又干笑道:“不过像李殿下这位可不是什么好人。” 岂止是不好,就是杀人放火□□掳掠不恶不做,而且丁丁还有难言之隐,简直一人间杀器! 他们开始津津有味地猜是哪位大臣,庄朝风气开放,还有敢听皇上床脚写成诗词的,几位皇子倒是没觉着被冒犯,不以为意地讨论哪位这么有才。 阿枣挠着脖子看着湖面。 这本是她写春闺秘戏第二册双开的一本,因为文字多,只用插几幅主要人物的图就够了,所以这本完成的很快,但是出文字可比出纯图的风险大的多了,毕竟不是人人都识字,所以这本没敢先付一半的钱,由于风格不同,所以换了个笔名。 她真的不是有意的,穿来之后见到的出众人物也就那么几个——除了李兰籍,这个反派角色是她硬加上的,写的时候满脑子就是想的怎么把他往死里虐,画的时候也忍不住带入了于是就她是等刊印出来之后才发现跟几个大佬有点像的,抱着侥幸心理希望几个大佬看不见,结果天道好轮回 人生啊,经不起一步踏错! 说曹操曹操到,众人话音刚落,李兰籍就带着请帖来赴宴了,他这回打扮的闲散许多,穿了件玄青色的广绣长袍,显出几分脱落不羁,脖颈上的吻痕若隐若现——最神奇的是,他又和薛见撞衫了。 两人一怔,同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几位殿下跟这位李氏殿下只算认识,此时见到他表情都有些古怪,下意识地往他身下瞄了眼。 李兰籍给频频看过来的目光看的笑容僵硬,坐姿也不自在起来。 阿枣低头扒了口米饭,回去就弃文完结!薛见看到她难看的脸色,若有所思。 八殿下看来是个书迷,还在拉着三殿下低声讨论,她听的坐立难安,告了个罪去偏见盥洗的地方洗了把脸,为了装样又去就如意间(厕所)逛了一圈。 她刚出来到就看见李兰籍才在如意间不远处站着,就一双上挑的眼睛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沈长史?” 阿枣恶趣味地问道:“李殿下,吃了吗?” 在厕所门口问吃了吗?李兰籍握着扇柄的手一顿,漫不经心地打量她:“沈长史的身量比原来低了些。” 阿枣其实还垫了增高鞋垫,听见这话更觉不安,呵呵干笑:“李殿下原来跟我认识?我怎么不记得了?” 李兰籍歪着头看她,像是在看什么极有趣的玩意,那是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眼神,他啧了声:“岂止认识。”他慢慢道:“我这辈子就做过一件善事” 阿枣禁不住竖起耳朵细听,就见他猛地顿住了,满脸笑意地看着她,似乎在看鱼儿上钩:“长史想知道吗?” 她确实很想知道李兰籍和原身有什么渊源,但是“呵呵,不想。” 她拱了拱手:“您若是无事,我先回去了。”她说完转身就走,李兰籍在她身后不急不缓,殷红如饮血的唇瓣又弯了起来:“我迷路了,劳烦沈长史给我带路?” 阿枣只得在前面走着,两人并肩回了水榭,薛见目光淡然地从两人身上掠过:“你不是去更衣了吗?” 阿枣随口道:“在如意间遇到了李殿下,然后我们就比了个大小。” 薛见显然适应了她的说话方式,从容接话:“谁大谁小?” 阿枣:“”殿下,你变了! 他正在瞎想的时候,平川已经通报了一声,薛见和阿枣的坐姿已经恢复了正常,阿枣取来宣纸继续改字,落在他眼里更成了掩人耳目,他不敢在脸上表露,上前行礼道:“殿下,这个月的账目已经清了,请您过目。” 底下人接过来递给薛见,他随意放在一边,周长史也不敢多待,行完礼下去了。 薛见又递给她一本描红小册:“回去记得练习。” 阿枣苦着脸接过来揣到怀里。她刚到家门口就看见上回来的那位陈公公站在门口,面有不耐,她好久没跟楚贵妃那边联系了,愣了下才认出来。 李公公见到她,脸色不阴不阳地拱了拱手:“沈长史。” 阿枣早就有反水之心,对李公公也不如以往客气了,下巴往那边指了指:“咱们茶馆说。” 陈公公哼了声,两人才进了茶馆里,他迫不及待地问道:“皇上要派人南下之事,四殿下心里有什么打算?太后的生辰礼,四殿下可备下了?” 前年南方发了涝灾,导致奸商哄抬粮价,水匪流寇横行,漕运不畅通,所以皇上想派人南下查明实情,人选在三四五之间徘徊,而皇上又对太后十分孝顺,楚贵妃是想着若是这回送的生辰礼压过其他皇子的风头,能讨太后欢心,五殿下再办几件漂亮事,南巡的差事指定就落在他头上了。 道理也不算错,只是着眼处未免太过狭隘,楚贵妃和楚威候本就是小吏出身,宫斗宅斗还行,放眼朝堂眼界就低了些。 阿枣敷衍道:“这我还不大清楚,公公容我几日,我明日定会细细打探。” 陈公公听完脸色更加难看,本来楚贵妃已经下决心除掉此人了,要不是五殿下求情,哪里能容这人到现在?所以这回也不止为了一个生辰礼,更多的是试探她现在在为谁效忠。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7.第 47 章 此为防盗章 底下人接过来递给薛见, 他随意放在一边, 周长史也不敢多待,行完礼下去了。 薛见又递给她一本描红小册:“回去记得练习。” 阿枣苦着脸接过来揣到怀里。她刚到家门口就看见上回来的那位陈公公站在门口,面有不耐,她好久没跟楚贵妃那边联系了, 愣了下才认出来。 李公公见到她, 脸色不阴不阳地拱了拱手:“沈长史。” 阿枣早就有反水之心, 对李公公也不如以往客气了,下巴往那边指了指:“咱们茶馆说。” 陈公公哼了声, 两人才进了茶馆里,他迫不及待地问道:“皇上要派人南下之事, 四殿下心里有什么打算?太后的生辰礼,四殿下可备下了?” 前年南方发了涝灾, 导致奸商哄抬粮价,水匪流寇横行, 漕运不畅通,所以皇上想派人南下查明实情,人选在三四五之间徘徊, 而皇上又对太后十分孝顺, 楚贵妃是想着若是这回送的生辰礼压过其他皇子的风头, 能讨太后欢心,五殿下再办几件漂亮事, 南巡的差事指定就落在他头上了。 道理也不算错, 只是着眼处未免太过狭隘, 楚贵妃和楚威候本就是小吏出身,宫斗宅斗还行,放眼朝堂眼界就低了些。 阿枣敷衍道:“这我还不大清楚,公公容我几日,我明日定会细细打探。” 陈公公听完脸色更加难看,本来楚贵妃已经下决心除掉此人了,要不是五殿下求情,哪里能容这人到现在?所以这回也不止为了一个生辰礼,更多的是试探她现在在为谁效忠。 他紧着道:“贵妃明日之内就要听到信儿,你自己掂量着吧!” 阿枣已经打定主意趁这个机会彻底和楚贵妃那边断了,他啥时候来也无所谓,于是点了点头就回家了。 她早上才到府里,薛见忽然对她道:“太后寿宴,我打算送她一樽猫眼石赤金酒樽,你觉着如何?”心意多少也不在送礼。 涉及朝政的事阿枣一般不敢太参合,但是想让他信任总得干点实事,阿枣犹豫道:“卑职觉得不大好,贵重是够贵重了,但是总觉着不大尽心,而且这些把玩的金银宝石,太后想必也不缺。” 薛见听她第一次对这种事发表意见,不觉挑了挑眉:“你有什么想法?” 阿枣小心翼翼地道:“太后不是喜欢听戏,何不请申妙姑娘来排一出戏呢?” 薛见道:“这就是你的意见?太后不知道听过多少出戏,一般的戏怕是早都听腻了。” 阿枣吭哧吭哧半天才道:“可以现编一出戏啊,卑职有个现成的故事。” 昨天李公公过来问过她之后,她也开始琢磨这个问题,要是想让薛见信任自己,打消杀心,她还得主动出击帮薛见做点什么,于是就想到了从这次生辰礼入手,事不大,意义却不小。所以她决定发挥专长,写一部古今中外年长年幼都无法抵挡的诱惑——霸道总裁爱上我。 她现代的妈妈四十六七了,整天捧着《霸道总裁的绝色逃妻》《迷糊妈妈天才娃》之类的书看的废寝忘食,太后只比她妈大了几岁,出身不算高,想必也是这类型故事的受众者。 她构思的内容是,一个姑娘被黑心父母女扮男装顶替弟弟入宫,因为聪慧可爱独立引出了一系列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就连太监头子也倾心于她,展开了一系列荡气回肠的玛丽苏故事。 她说完老脸已经不由自主地红了,这文儿搁在现代某江估计会被人往死里拍,薛见脸上一串省略号,半晌才道:“我叫申妙过来瞧瞧。” 申妙还带了戏班子里的几个专业人士,一听这个故事的大概内容眼睛就是一亮,情节丰富而且足够新鲜,又不会太过特立独行,有什么内涵谈不上,不过吸引人却足够了。 申妙觉着有戏,又拉了两个编曲的师傅,把故事里一些太过超前的内容删掉了,又加了些别的内容,使得整个故事更加的凄美婉转,再把词儿改成柔美清雅的唱词。 毕竟在这方面申妙才是内行,薛见听她这般说,就放开让她和阿枣去做。 这么一忙活竟然忙活到了深夜,阿枣满脸疲惫地一看更漏,惊道:“都快子时了!我娘肯定急了。” 薛见正好过来瞧了眼,见她如此说,便道:“我让人备马车。” 阿枣也怕大晚上回去出什么意外,就没推拒,点头应了。等她半闭着两只眼坐上马车时才惊了:“殿下,您怎么也在?!” 薛见端坐在马车里,斜晲她一眼,漫不经心道:“用完饭想散散,你还不快上来?” 阿枣累的连分辨的力气都没有,蹬了蹬腿没上来,被薛见揪着领子给拎了上来。 阿枣:“” 她一上车含含糊糊说了几句道谢的话就靠在车围子上小憩,薛见没叫醒她,而是静静地看着她的发顶。一头乌发柔细纯黑,就是女人见了只怕也要生五分羞愧。 他莫名地想起了小时候,楚贵妃爱自己的亲子,父皇喜欢五弟,底下的下人也围着五弟转,他只能躲在阴暗潮湿的西晒屋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的欢声笑语,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嫉,对人人都爱的五弟的嫉。 长大之后他只觉得那时幼稚可笑,再没产生过这种无意义的情绪,而如今,一个沈入扣,竟让他再次品尝到了那种滋味,虽然远不如那时候强烈,却真真切切,像是一枚扎进心里的细针。他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想跟五弟争个高下,才想把沈入扣收为己用,还是因为她外面吊儿郎当,内里竟是个颇有趣的妙人。 毕竟美人好找,妙人难寻啊。 因为这个,他才会同意了她揽下了寿礼的差事,事虽不大,但他也从来也不会轻易交之于人,以免有人心存歹意暗中做手脚。所以只盼着沈入扣不要辜负他的期望啊。 薛见静静地凝着她的发顶,隐隐约约闻到一股皂角的香气。 阿枣睡的不深,马车一停她就醒了,她揉了揉眼睛;“到了?” 她住的巷子不宽,薛见的马车进不去,只能停在外面,她下了马车准备走,就见薛见也跟了下来,没等她问就道:“我要买些现做的糕点和醋粉。” 这条巷子对面是有几家买夜宵糕点的到深夜还亮着灯,但是薛见怎么会吃小门小户里卖的东西呢?她心里奇了下,她看距离不算近,主动道:“我帮您买吧。” 薛见瞥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夜里起了凉风,阿枣看他出来的匆忙,穿的是单衣,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递给他,又摸出把斗笠递给他:“现做的您得在外面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她身量矮,披风在薛见身上就短了一截,不过挡风是足够了。薛见神色微缓,想瞧瞧她住的地方,就走进巷子里转了转,见一处小院上面刻着‘沈’字,料想是沈入扣家里,门口有方石凳,他撩起衣袍坐在石凳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遭环境。 沈家一侧院墙突然拐出个人来,见他在沈家门口,披风上绣了沈字,斗笠都遮住了脸,坐在石凳上又不太显身量,于是问道:“沈入扣?” 楚贵妃不能总让自己宫里的人出来,于是就让娘家人来递话,恰好这人没怎么见过阿枣。薛见隐约记得楚家人,略一思忖就明白了,还是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是” 这人见‘沈入扣’看见自己还敢继续坐着,又看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是你爹啊乖儿子!” 薛见眼神一戾,又想着她会怎么回答,慢慢道;“不,我是你爹。” 可怜阿枣什么都没干,就成了孙子。 阿枣点了点头,底下人送着她一路出了皇子府,她一出门才想起来不知道家在哪,书里隐约提过在一个叫四角胡同的地方,看见不远处有轿夫,一模兜里就十来个铜板,只得靠脚走,于是打听着回了四角胡同。 她正琢磨着怎么找家门,胡同口站着的一个容貌秀丽的中年美妇,一见她立刻扑过来一把把她搂住:“你可算是回来了,担心死为娘了,伤的怎么样?重不重?” 阿枣估摸着这是沈长史的娘李氏,她勉强点了点头:“伤的倒是不重,就是头疼,有些事记不清了。” 李氏听的心甘乱颤:“这还叫不重?” 阿枣怕说多了露馅,只得捂着脑袋道:“娘我头疼,想歇会儿。” 李氏也不敢再说,半搂着她进了一间小四合院,又拉着人进了屋扶着她躺到床上:“丝丝,你先歇着,娘去给你做饭。” 原来沈长史的真名叫沈丝丝,她女扮男装当长史之后就改名叫沈入扣了。阿枣躺在床上,脸跟细针扎似的痒痒,确定李氏真的走了,用力挠了几下自己的脸,又冲到铜镜跟前细看。 脸上的皮肤微微有些发皱,几处地方已经起了皮,一眼就能看出破绽来。易容肯定得有易容和卸妆的工具啊,阿枣对原身的脸还是挺好奇的,毕竟现在这张脸自己要用了,她翻箱倒柜半天,终于在一处小木匣里找到了许多瓶瓶罐罐,每个小瓷瓶都贴了用途,匣子最底下还放着一本封皮写着《易容术》三字的书。 她伸手把标着‘去容’的小瓷瓶拿起来,又打了盆温水来,按照书上讲的步骤把脸上的易容卸了。书里并没有具体说过沈长史长什么样,只在她事败之后为了保命试图勾搭男主的时候提了一句自恃美貌,阿枣还见了亲娘李氏的长相,估摸着也就是个寻常美人。 她偏头看了眼铜镜,镜中人不过十六七岁,姿容昳丽,花颜极盛,尤其是一双桃花眼含着似水柔情,一转头一抬眼就能勾去人的魂魄,沈丝丝的美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妖气,像尖刀。像烈酒,扎的人眼睛生疼,不光皮相美,骨相更美。这要是再长开些那还了得? 难怪敢仗着美貌去引诱男主,阿枣还没来得及感慨呢,一想到这种神级颜值薛见都能下狠手,顿时萎了。不过想想薛见那种颜值沈丝丝不也说卖就卖,看来两人都不是颜控属性。 她自娱自乐了一会儿,又小心把那本讲易容术的书取出来翻看,书底下还压着块浑圆的玉佩,她看没什么特殊的就把目光落在书上了。 整本书大概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形似,讲的是一些具体的易容法子,第二部分是神似,教人如何模仿别人的举止神态,第三部分就比较有意思了,讲的是迷心,只要能迷惑住人心,哪怕前两条做不到也是可以的。 阿枣来了点兴致,把迷心那部分的文言文仔仔细细地读了好几遍,理解完之后就囧了——这部分说是教易容的,其实有点像催眠术,得配合那块玉佩一起使用,她拿起那块平平无奇的圆玉佩瞅了眼,犹豫片刻,还是把它塞到了怀里,瞧这易容术挺靠谱的,没准这个也能用的上呢。 研究完易容的事,阿枣摸了摸荷包里的两个个铜板,又开始翻箱倒柜地找钱,最后只在旮旯角里摸到了七八个铜板,连银子渣都没见着,也就是说她现在总资产就剩下口袋里的十来个铜板了! 阿枣:“”她本来还觉着罚薪俸比打板子轻多了,现在她倒是宁可挨板子,总比连饭都吃不起强 外面李氏已经在敲门了:“丝丝,饭已经准备好了,你出来吃两口吧。” 阿枣忙应了声,关上箱子出了门,李氏摸了摸她后脑的包:“娘给你做了清汤面,你这些日子吃点清淡的。” 阿枣忍不住抬眼看了看李氏,李氏相貌只在秀丽,沈丝丝却堪称倾国佳人了,难道长的像爹?书里也没提到沈长史有爹啊。 她也不敢多问,两人进了吃饭待客的正屋,阿枣就见有个青年蹲在墙角,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我是土豆我是土豆我要发芽我要发芽” 李氏走过去把青年拉起来,小声哄道:“阿扣,咱们先吃饭好不好?吃完饭再发芽?” 青年站起来一甩手:“我不!我是土豆,土豆不用吃饭!” 阿枣:“” 她此时才看到青年正脸,跟她易容后的脸几乎一样,她一下子想起来青年是谁了——就是沈丝丝装扮替代的哥哥。 原本沈入扣是二甲进士,前途无量,没想到回乡的时候竟遇到了山贼,人被打成了痴儿,一家子的希望眼看着就没了,她便和李氏瞒住了沈入扣疯了的消息,自己假扮成亲哥,带着一家子上京城谋生求医。 作为炮灰,沈丝丝可以说是脑子笨心还黑,被读者百般唾弃,但她的勇气她对家里人的关护,却是书里没提到过的。 阿枣在心里感慨了会儿,她本来想问李氏借钱的,现在说这话又有点不合适,只得暂时按捺下了。 此时李氏已经把沈入扣哄上了桌,晚饭很简单,就是三碗清汤面,上面卧了个鸡蛋,撒了点葱花,阿枣确实饿了,端起碗稀里呼噜吃了一半,放下碗就清了清嗓子,想要跟李氏说说借钱的事。 没想到李氏拿着筷子欲言又止,瞧了眼儿子,再瞧了瞧闺女,最终放下筷子,对阿枣道:“丝丝,要不咱们别给你哥看病了?” 阿枣愕然道:“为什么不看了?” 李氏叹了口气:“你哥这病就是个无底洞,咱们家上下拢共就剩不到一钱银子,米缸面袋已经见底了,鸡蛋只剩下四五枚,这个月房租钱还没给人家交,哪里有钱再看病呢?” 阿枣:“” 李氏又摸摸她后脑勺的大包:“再说你这伤也得将养着,再熬上大半夜写写画画多累啊。” 阿枣脱口疑惑道:“写写画画?” 李氏只当她现在脑子不清楚,便解释道:“是啊,你不是答应了给长风书局写书画画吗?怎么连这茬都忘了?”她说完又轻轻一拍脑门:“提起这个我才想起来,书局的人昨天来催稿了,我说你不在他们才回去,估摸着明天还要过来。” 沈入扣无论自己学过什么,回来之后都会教给沈丝丝,而且她在画画上又颇有天赋,能学成并不稀奇。 阿枣翻箱倒柜的时候看到了不少颜料和毛笔,不由眼睛一亮,这事原书里没提到过,没想到沈丝丝还会写小说呢? 她满脸愧疚地看了眼还在玩筷子的沈入扣,眼底泪光隐现,低声对阿枣道:“等书局的人明天救过来了,你跟他们说说你最近写不了了,你哥这病咱们不治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固然想治好儿子的疯病,却也不忍心再拖累女儿。 阿枣忙道:“病还是要瞧的,钱的事我来想办法,娘只管给哥哥瞧就是了。”沈丝丝千辛万苦来到京城,想必也是为了帮兄长求医,总不能才占了人家身体就剥夺人家兄长看病的权利,那也太缺德了,还是得想想法子。 李氏还想再说,阿枣忙劝道:“再说我这不过是小伤,等结痂了自己也就好了,不过是写书作画吗,不耽误什么的。” 李氏这才满面疲惫地点头应了,她吃完饭在院里转了几圈熟悉环境,然后回到屋里把颜料毛笔之类的归置归置,也不知道是不是原身残留的影响,竟然一抬手就知道哪样该归置在哪里,不过片刻各色颜料就被收拾的十分整齐。 听说沈丝丝画本画的颇不错,她又铺开草纸练了几笔,应该是这具身体天赋异禀,上辈子她倒是学过毛笔字国画,日常书写没问题,而且原来也不知道拿着手机悄咪咪看过多少小说,靠写小说为生应该没问题吧? 她涮完笔又把易容重新练了一遍,虽然复杂但是出乎意料的十分顺手。 阿枣心里惴惴地睡下了,梦里不是被男主拿大刀砍死,就是穿越的身份被发现,被当成妖孽活活烧死第二天一早,她才顶着两个黑眼圈穿好衣裳,李氏就来叫她,叹气道:“催稿的张师傅又过来了,你去瞧瞧吧。” 她指着赚这个钱呢,也不敢怠慢,穿好衣裳就出了屋,张师傅果然在院里等着,见着她立刻迎上来笑呵呵道:“沈先生,您的新书已经卖出了两千册了,京里不少人都十分追捧,奉您为大家呢,我是来给您送样书的,顺便问问,您的第二册什么时候写好?不少人等着看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8.第 48 章 此为防盗章 这问题问的阿枣老脸一红, 没好意思回答, 低头欠身行礼, 薛见低头看了她一眼:“你腰带系反了。”他是个洁癖加强迫症,忍不住伸出右手,不过手抬起来才就收了回去:“回去系好再出来。“ 阿枣只得回去把腰带系正,五皇子的心里承受能力还是不行, 跟她说了几句就败退了,薛见垂眸看她一眼, 尤其在某处多停留了会儿:“下回别说让人一下就能拆穿的大话。” 阿枣:“是。”她小声反驳道:“也未必是大话,您又没见过”她低声喃喃道:“八两得有山药那么长红薯那么粗吧?” 薛见:“闭嘴”阿枣见他眼神不善,忙转移话题,低头看了眼他打着夹板的手臂:“殿下伤势如何了?” 薛见道:“大夫说无大碍,但是要静养几个月。”他转身道:“过来,我有事要嘱咐你。” 阿枣不明就里地跟着他, 他带着她到了林子后面的一处宽敞空地,空地后面放了大大小小的笼子,两人走到流丹的笼子跟前, 流丹正懒洋洋地趴着,见到薛见来了才甩了几下尾巴,它旁边爬了一只黄底黑斑的豹子,见着阿枣龇牙咧嘴。 薛见指了指两只豹子:“我的手不方便,这几日就由你来负责喂食。” 阿枣慌忙摇头:“您还是交给平川吧, 卑职可是文臣!” 薛见丹凤眼微挑, 站在猛兽面前毫无色变:“平川是杀过人的, 这些猛禽看了他会更觉不安。” 这是理由吗!阿枣苦着脸道:“那也有别人在啊,卑职实在是害怕”薛见道:“我会在旁边一直看着你的,我是它们的主人,有我在它们不会伤你的。” 阿枣听了这话,脸色也没好看到那里去她道:“可是”薛见悠然道:“要么当喂食的人,要么当被喂的食,你自己选吧。” 阿枣:“卑职选前者。” 薛见满意点头,抬手招了招,让底下人拎了两大桶血淋淋的肉过来,阿枣带上皮革制成的手套抓起肉块往食槽里放,一张脸皱的好比包子皮,心里把薛见这个心理变态骂了个死去活来。 好在这份差事没有她想的那般恐怖,流丹已经习惯了和人待着,见到她平和地好比一只大猫,另一个就有点躁动了,不过有铁笼挡着,它再躁动也没用,她战战兢兢地喂完终于放下心来,也没细想薛见到底是何意,反正男主的心思你别猜就是了。 薛见手臂受伤,自然不可能跟着去打猎,他看了眼满身血腥味的阿枣:“你若是无事情,等会过来陪我下棋?”阿枣点头应了,两人又回了营帐里,有人过来帮她把外衣褪下来拿去熏香。 薛见问道:“会下什么棋?” 阿枣道:“围棋吧。” 营帐里燃着幽幽兰香,薛见漫不经心夹着棋子,趁着她落子的时候问道:“昨日你救护有功,想要什么奖励?” 阿枣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卑职说出来您不会责罚吗?” 薛见给她灼热的目光看的颇不自在,莫名想到昨晚她压在自己身上的情景,脸色淡了下来:“只要不是太过分的。” “那卑职想请您”阿枣神神秘秘地道:“能不能把当初扣卑职的薪俸给卑职?”都快吃土了都! 虽然答案不是他料想的那样,放心之余又有点微妙的屈辱感,难道他还比不上区区几两银子吗?他脸色更淡:“我乏了,你先下去吧。” 阿枣:“”要不要这么抠。 她无语地摇了摇头,退下了。不过自从同患难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近了些,闲来无事就把阿枣叫到自己的帐篷里来喝茶赏月,下棋谈天,除了每天都要投喂两只豹子,可以说是十分和谐了。 薛见每天来陪着阿枣投喂的时候,她就安慰自己把两只豹子当成大点的猫吸一吸哎算了,吸不动。 好容易熬了两天,终于到了整场游猎的最后环节——斗兽,所有人都在暗暗期待。 阿枣这两天跟两只豹子混熟了,亲自看着两只被押到斗兽的地方,为了保护诸位贵人的安全,这里有一个特地建立的两丈高的高台,在古代算是颇高的建筑了,高台周遭摆了好些太师椅和案几,好方便诸位贵人观赏,底下是一片四四方方的场地,也是兽兽搏斗的地方。 听说前朝还有让人与兽搏斗的,不过如今已经全面禁了。阿枣把两只豹子送到底下,然后才上了高台,站在薛见身边。 第一对上场的是猞猁和一匹灰狼,两只几乎一上场就开始掐了,打的是血肉横飞,阵阵血腥味飘上来,薛见神情淡然地喝着茶,阿枣忍不住掩住鼻子,几欲作呕。 平川满脸不屑地瞧着她:“你这样的,也配称男人?” 难得有个主动送上门求调戏的,阿枣乐了,翘着兰花指尖声尖气地道:“讨厌啦,男人也是人,男人就不能害怕吗?!人家小心肝吓得‘噗噗噗’跳的嘞!” 平川默默地退了,薛见失笑。 阿枣又把目光放到当中的场地上,这时候那条灰狼已经赢了,灰狼的主人齐国公笑着拱手道谢,接下来被退上场的就是那条黄底黑斑的豹子,还有只瞎了一只眼睛的黑熊。 薛见静静凝视着场中,众人突然惊呼起来,那条豹子一被放出来竟没管对面的对手,而是左右嗅闻着什么,突然猛地朝着高台上扑过去。 它好比打了兴奋剂,两丈的高台连续蹬了几下就扑上来了,众人大惊,高喊着护驾!那豹子也不看别人,竟然直奔着五皇子扑了过去。 薛见满面惊愕地起身,眼底却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他不惜以身设局,为的就是彻底离间楚家人和沈入扣,若是这回能让沈入扣醒悟,他可以既往不咎,若是没有 他慢慢地皱起了眉。 五皇子身手不差,在豹子扑过来的那一刻就翻身躲开了,此事事出突然,一种护卫都没反应过来。薛见设局并不是为了伤他,再说他伤了沈入扣也吃不了兜着走,带着平川走过去正准备帮忙,忽然眼眸一沉。 他看见阿枣突然冲了过去就冲了过去,其实阿枣心里也苦啊,她倒不是圣母心突然犯了,毕竟最近着豹子都是她一手照料的,要是出了事儿,首先倒霉的就是她! 她自然不知道薛见已经做了周全的准备,不会牵连到她身上,于是跑过去准备救人,她到底不敢直接上前救人,只得在一边弄出些声响来分散豹子的注意力! 没想到豹子吃秤砣铁了心认准五殿下,任凭别人怎么呼喝也只一心扑着五殿下,阿枣头皮都要炸了。 五殿下是带了急支糖浆吗!!! 他脸色冷了下来,沉声问道:“这豹子是谁养的?” 薛见越众而出:“是儿臣。” 皇上看他一眼,又问道:“是谁负责喂的?” 这回回答的是五殿下身边的护卫,他上前一步,跪下答道:“回皇上的话,是四殿下和他身边的沈长史。” 楚贵妃作为一个母亲,已经被方才那揪心的一幕激的失了理智,转向皇上道:“皇上,既然是五殿下和沈长史喂养的,此时必然跟他们脱不了干系,还请皇上彻查,尤其是沈长史,不知受了谁的吩咐,又安了什么心思!” 她原本就恼怒沈入扣不若以往配合,此时更料定了她已经转投了别的主子。 皇上听毕不觉皱眉,他虽不喜薛见,但是也知道他不会愚笨到害人还得自己亲自动手,再说薛见也没必要啊,伤了老五他就能登基了?这时候只得先推个炮灰出来了,他把目光转向那位沈长史。 阿枣心说天要亡我,楚贵妃只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如命根子一般,薛见看见楚贵妃满脸恚怒,就知道目的已经打成,正要开口,薛望先一步开口,很罕见地说了一长串:“父皇,此事应当是意外,野兽伤人之事也不是从未发生过,若四哥和沈长史真存了歹心,何必又要来救我呢?还白担一个恶名,还请父皇明察此事。”他并不喜欠别人人情。 楚贵妃听自己儿子跟自己唱反调,恨的牙齿痒痒,但不好张口打自家儿子的脸。皇上缓缓道:“野兽伤人之事并非没有,但为何那豹子只追着你一个人咬?” 五殿下不觉怔了怔,薛见拱了拱手:“此事既然疑点重重,不如让御兽园的人过来查验吧?” 庄朝人好养飞禽走兽,皇室还专门建了御兽园专以用来饲养猛兽,御兽园的人很快赶到,先查验了一番豹子的尸首,查了一个时辰也没查出什么详细来,又小心道了声得罪了,开始查验薛望的衣物佩饰。 薛见全程劳神在在气定神闲,半点没有紧张之态,阿枣就站在他身后,心里有些古怪,她正在琢磨,就听御兽园那边的人大声道:“找到了!” 他问薛望身边的随从:“能否把殿下平时用的香借我一看?” 随从递了个精致的白玉小瓶,御兽园的人闻了闻,又倒出来一点仔细辨认,和旁人商量一二,神情有几分哭笑不得,向皇上拱手道:“皇上,殿下用的香料里有一位叫罗汉草的香料,此物对猫虎豹这些动物有莫大的吸引力,殿下的香料应当是蒸滤出来的,极为淳厚,寻常人可能闻不着,但却逃不过动物的鼻子,所以这畜生才会扑咬殿下。” 阿枣听完怔了下,难道罗汉草是猫薄荷? 五殿下听完,一向冷淡的面容上头回露出几分尴尬:“儿臣知道香料中有罗汉草,只是不知道它居然能招惹猛兽。” 闹了这么半天,竟然是因为一位香料,皇上也有些哭笑不得,又冷着脸斥道:“荒唐!就因为你的一时疏忽,这斗兽礼才没有行完!”把五殿下和楚贵妃斥责了一番,扣了两人一年的薪俸,这才起身去了。 楚贵妃也顾不得薪俸了,回到营帐里拉着五皇子细细查看:“望儿,你有没有惊着吓着?身上伤着了没?算了,我叫太医来给你看看。” 五殿下拉住她,精炼道:“母妃,我无碍。”楚贵妃确定他真的没事,这才舒了口气,又冷声道:“若是你有什么差池,我这就扒了沈入扣那个朝三暮四的混账的皮!” 五殿下淡淡道:“御兽园的人已经查清,况且沈长史还救了我。”楚贵妃道:“没准就是两人联手做的戏。”她见五殿下神情冷淡,抬了抬手:“罢了,看着你的份上,我再给沈入扣一次机会,下月就是太后寿宴,她若是再敷衍了事,那就没法子了。” 她抬手拍拍五殿下的手:“我知道你重情义,她知道我的一些事,若是这人真的倒戈相向,定是不能留她了。” 如果现在用一句歇后语来形容阿枣现在的状态——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她方才也不是没想过今天这是薛见设下的局为了要她的命,可是想想也没道理啊,薛见要坑她自己参合进来干什么? 她自己思索了片刻,忍不住出声问道:“殿下,今天这事是您” 薛见无声地看着她,忽然皮笑肉不笑:“是我干的,就是为了索你小命,你待如何?” 阿枣:“”她给薛见活活地堵死了。 今天御兽园过来的人是他的人,为了就是保证沈入扣无失,没想到费尽心机设了这么大一个套,为的就是让楚贵妃那边和她决裂,之后他就可以伸手将人收入囊中,要不是沈入扣近来对自己颇为尽心,他哪里会费这般心力?若不是她突然救老五,这些话现在已经告诉她了。 她弄出个神来之笔,让他白白设局,还是说,她压根不想回头? 阿枣见他看过来:“殿下,怎么了?” 他淡淡道:“你为何要救老五?” 阿枣拍腿叫屈:“那豹子这几天可是卑职负责饲养的,若是五殿下出了什么事,卑职岂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倒霉?!” 薛见:“” 他仔细想一想,居然还十分有道理。枉费他想了这么多,居然被最简单直接的思维给坑了 而且他不知道最坑的是,只要他问阿枣一句‘你是否愿意为我效忠?’阿枣绝对抓心挠肺感激涕零的表忠心,虽然他可能不会信 两人各怀心思地回了营帐,这次游猎可以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皇上也没了再打猎的兴致,带着众人回京当差。 阿枣对游猎也没什么兴趣,回去之后又过上了混吃等死的清闲日子,唯一不同的是薛见,他对她不像是以往那般漫不经心的漠然,有时候看着她的眼底甚至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和浅浅的探究。 最让她觉得神奇的是,薛见竟命人把她这两个月的薪俸补给她,而且还是双倍!终于能吃鸡腿子了! 最近由于薛见态度的转变,她对他也随意了些,所以阿枣感动之余决定去陪薛见唠嗑,她到的时候薛见正在用左手练字,见到她来抬眸一笑,瑰丽炫目,勾魂摄魄。 她怔了怔才道:“殿下?“ 薛见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阿枣随意编了个理由:“想问问太后寿宴的事。” 薛见也看出来她的不经心,抬了抬手让她过来,指了指纸篓里残破的宣纸:“左手写字果真不易。” 左手和右手当然没法比了,阿枣宽慰道:“您吉人自有天相,过几日必然能好,不必太过忧心。” 薛见瞥了她一眼:“撒谎。” 阿枣干笑,他突然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把手里的狼毫笔递给她:“你来写几个字试试,用我的笔迹写。” 他翻了本诗集出来让她照着写,阿枣有点别扭,一般高位之人不是挺忌讳有人模仿自己的笔迹吗?怎么薛见这么不讲究? 她只想了一会儿就提笔悬腕,把诗集上的第一句抄写下来,薛见在一边皱眉看着:“只有五成。”还只是形似,神似就不不用提。 阿枣提笔皱眉,薛见伸出左手握住她的毛笔尾端:“我带着你写一遍。” 两只手的肌肤时不时挨蹭一下,阿枣紧张的手心冒汗,觉着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终于松开手,又轻轻一笑:“紧张什么?即使你写不好,我也不会打你手板的。” 阿枣心说你确实不打手板,你直接剁脑袋。 有薛见在旁指点着,阿枣的字终于有了点模样,但是每回写到最后都忍不住顿一下,薛见提醒了她好几次,她满口答应,下笔的时候还是我行我素。 薛见见实在改不了,只得放弃治疗,练习到了下午他才勉勉强强点头,递给她几封书信:“都是些不打紧的书信,你用我的字迹帮我回了吧。”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阿枣认命地拆开信封,虽然知道重要的来信也不可能让她代笔,但是她还是震惊于信的口水程度,基本类似于‘你吃了吗?你吃的啥?我吃的青菜香菇’之类的废话。 一般一个人的字看的多了,以后任她模仿的多么像,总能瞧出端倪来,薛见存的这个心思,但不知怎么的,教着教着就用心起来。 阿枣认命地开始回信,写着写着突然走了神,目光落到薛见身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49.第 49 章 此为防盗章 薛见越众而出:“是儿臣。” 皇上看他一眼, 又问道:“是谁负责喂的?” 这回回答的是五殿下身边的护卫, 他上前一步,跪下答道:“回皇上的话,是四殿下和他身边的沈长史。” 楚贵妃作为一个母亲, 已经被方才那揪心的一幕激的失了理智,转向皇上道:“皇上,既然是五殿下和沈长史喂养的,此时必然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还请皇上彻查,尤其是沈长史, 不知受了谁的吩咐,又安了什么心思!” 她原本就恼怒沈入扣不若以往配合, 此时更料定了她已经转投了别的主子。 皇上听毕不觉皱眉, 他虽不喜薛见,但是也知道他不会愚笨到害人还得自己亲自动手, 再说薛见也没必要啊, 伤了老五他就能登基了?这时候只得先推个炮灰出来了, 他把目光转向那位沈长史。 阿枣心说天要亡我,楚贵妃只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如命根子一般,薛见看见楚贵妃满脸恚怒,就知道目的已经打成, 正要开口, 薛望先一步开口, 很罕见地说了一长串:“父皇,此事应当是意外,野兽伤人之事也不是从未发生过,若四哥和沈长史真存了歹心,何必又要来救我呢?还白担一个恶名,还请父皇明察此事。”他并不喜欠别人人情。 楚贵妃听自己儿子跟自己唱反调,恨的牙齿痒痒,但不好张口打自家儿子的脸。皇上缓缓道:“野兽伤人之事并非没有,但为何那豹子只追着你一个人咬?” 五殿下不觉怔了怔,薛见拱了拱手:“此事既然疑点重重,不如让御兽园的人过来查验吧?” 庄朝人好养飞禽走兽,皇室还专门建了御兽园专以用来饲养猛兽,御兽园的人很快赶到,先查验了一番豹子的尸首,查了一个时辰也没查出什么详细来,又小心道了声得罪了,开始查验薛望的衣物佩饰。 薛见全程劳神在在气定神闲,半点没有紧张之态,阿枣就站在他身后,心里有些古怪,她正在琢磨,就听御兽园那边的人大声道:“找到了!” 他问薛望身边的随从:“能否把殿下平时用的香借我一看?” 随从递了个精致的白玉小瓶,御兽园的人闻了闻,又倒出来一点仔细辨认,和旁人商量一二,神情有几分哭笑不得,向皇上拱手道:“皇上,殿下用的香料里有一位叫罗汉草的香料,此物对猫虎豹这些动物有莫大的吸引力,殿下的香料应当是蒸滤出来的,极为淳厚,寻常人可能闻不着,但却逃不过动物的鼻子,所以这畜生才会扑咬殿下。” 阿枣听完怔了下,难道罗汉草是猫薄荷? 五殿下听完,一向冷淡的面容上头回露出几分尴尬:“儿臣知道香料中有罗汉草,只是不知道它居然能招惹猛兽。” 闹了这么半天,竟然是因为一位香料,皇上也有些哭笑不得,又冷着脸斥道:“荒唐!就因为你的一时疏忽,这斗兽礼才没有行完!”把五殿下和楚贵妃斥责了一番,扣了两人一年的薪俸,这才起身去了。 楚贵妃也顾不得薪俸了,回到营帐里拉着五皇子细细查看:“望儿,你有没有惊着吓着?身上伤着了没?算了,我叫太医来给你看看。” 五殿下拉住她,精炼道:“母妃,我无碍。”楚贵妃确定他真的没事,这才舒了口气,又冷声道:“若是你有什么差池,我这就扒了沈入扣那个朝三暮四的混账的皮!” 五殿下淡淡道:“御兽园的人已经查清,况且沈长史还救了我。”楚贵妃道:“没准就是两人联手做的戏。”她见五殿下神情冷淡,抬了抬手:“罢了,看着你的份上,我再给沈入扣一次机会,下月就是太后寿宴,她若是再敷衍了事,那就没法子了。” 她抬手拍拍五殿下的手:“我知道你重情义,她知道我的一些事,若是这人真的倒戈相向,定是不能留她了。” 如果现在用一句歇后语来形容阿枣现在的状态——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她方才也不是没想过今天这是薛见设下的局为了要她的命,可是想想也没道理啊,薛见要坑她自己参合进来干什么? 她自己思索了片刻,忍不住出声问道:“殿下,今天这事是您” 薛见无声地看着她,忽然皮笑肉不笑:“是我干的,就是为了索你小命,你待如何?” 阿枣:“”她给薛见活活地堵死了。 今天御兽园过来的人是他的人,为了就是保证沈入扣无失,没想到费尽心机设了这么大一个套,为的就是让楚贵妃那边和她决裂,之后他就可以伸手将人收入囊中,要不是沈入扣近来对自己颇为尽心,他哪里会费这般心力?若不是她突然救老五,这些话现在已经告诉她了。 她弄出个神来之笔,让他白白设局,还是说,她压根不想回头? 阿枣见他看过来:“殿下,怎么了?” 他淡淡道:“你为何要救老五?” 阿枣拍腿叫屈:“那豹子这几天可是卑职负责饲养的,若是五殿下出了什么事,卑职岂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倒霉?!” 薛见:“” 他仔细想一想,居然还十分有道理。枉费他想了这么多,居然被最简单直接的思维给坑了 而且他不知道最坑的是,只要他问阿枣一句‘你是否愿意为我效忠?’阿枣绝对抓心挠肺感激涕零的表忠心,虽然他可能不会信 两人各怀心思地回了营帐,这次游猎可以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皇上也没了再打猎的兴致,带着众人回京当差。 阿枣对游猎也没什么兴趣,回去之后又过上了混吃等死的清闲日子,唯一不同的是薛见,他对她不像是以往那般漫不经心的漠然,有时候看着她的眼底甚至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和浅浅的探究。 最让她觉得神奇的是,薛见竟命人把她这两个月的薪俸补给她,而且还是双倍!终于能吃鸡腿子了! 最近由于薛见态度的转变,她对他也随意了些,所以阿枣感动之余决定去陪薛见唠嗑,她到的时候薛见正在用左手练字,见到她来抬眸一笑,瑰丽炫目,勾魂摄魄。 她怔了怔才道:“殿下?“ 薛见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阿枣随意编了个理由:“想问问太后寿宴的事。” 薛见也看出来她的不经心,抬了抬手让她过来,指了指纸篓里残破的宣纸:“左手写字果真不易。” 左手和右手当然没法比了,阿枣宽慰道:“您吉人自有天相,过几日必然能好,不必太过忧心。” 薛见瞥了她一眼:“撒谎。” 阿枣干笑,他突然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把手里的狼毫笔递给她:“你来写几个字试试,用我的笔迹写。” 他翻了本诗集出来让她照着写,阿枣有点别扭,一般高位之人不是挺忌讳有人模仿自己的笔迹吗?怎么薛见这么不讲究? 她只想了一会儿就提笔悬腕,把诗集上的第一句抄写下来,薛见在一边皱眉看着:“只有五成。”还只是形似,神似就不不用提。 阿枣提笔皱眉,薛见伸出左手握住她的毛笔尾端:“我带着你写一遍。” 两只手的肌肤时不时挨蹭一下,阿枣紧张的手心冒汗,觉着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终于松开手,又轻轻一笑:“紧张什么?即使你写不好,我也不会打你手板的。” 阿枣心说你确实不打手板,你直接剁脑袋。 有薛见在旁指点着,阿枣的字终于有了点模样,但是每回写到最后都忍不住顿一下,薛见提醒了她好几次,她满口答应,下笔的时候还是我行我素。 薛见见实在改不了,只得放弃治疗,练习到了下午他才勉勉强强点头,递给她几封书信:“都是些不打紧的书信,你用我的字迹帮我回了吧。”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阿枣认命地拆开信封,虽然知道重要的来信也不可能让她代笔,但是她还是震惊于信的口水程度,基本类似于‘你吃了吗?你吃的啥?我吃的青菜香菇’之类的废话。 一般一个人的字看的多了,以后任她模仿的多么像,总能瞧出端倪来,薛见存的这个心思,但不知怎么的,教着教着就用心起来。 阿枣认命地开始回信,写着写着突然走了神,目光落到薛见身上。 虽然她现在稍微刷了点好感度,但是离能保命的程度还差的太远,讨好一个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投其所好,但是薛见有什么爱好她还真没看出来。 ——除了特别喜欢给她塞补肾壮阳的药。 她正乱想,薛见突然抬起头:“上回狩猎皇上送了些东西,我用不上,都给你吧。” 他说完命人把两个盒子拿了过来,一个上面写着虎鞭,一个写着鹿鞭。 阿枣:“” 阿枣的微笑中透着疲惫。 阿枣暗暗自我反省,边疑惑道:“原来您不能碰樱桃?难怪您迟迟不肯碰那杯果酒呢,我以为您只是不想喝果酒。”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50.第 50 章 此为防盗章 阿枣:“是。”她小声反驳道:“也未必是大话, 您又没见过”她低声喃喃道:“八两得有山药那么长红薯那么粗吧?” 薛见:“闭嘴”阿枣见他眼神不善, 忙转移话题,低头看了眼他打着夹板的手臂:“殿下伤势如何了?” 薛见道:“大夫说无大碍,但是要静养几个月。”他转身道:“过来, 我有事要嘱咐你。” 阿枣不明就里地跟着他,他带着她到了林子后面的一处宽敞空地,空地后面放了大大小小的笼子,两人走到流丹的笼子跟前, 流丹正懒洋洋地趴着,见到薛见来了才甩了几下尾巴, 它旁边爬了一只黄底黑斑的豹子,见着阿枣龇牙咧嘴。 薛见指了指两只豹子:“我的手不方便, 这几日就由你来负责喂食。” 阿枣慌忙摇头:“您还是交给平川吧, 卑职可是文臣!” 薛见丹凤眼微挑,站在猛兽面前毫无色变:“平川是杀过人的, 这些猛禽看了他会更觉不安。” 这是理由吗!阿枣苦着脸道:“那也有别人在啊, 卑职实在是害怕”薛见道:“我会在旁边一直看着你的, 我是它们的主人,有我在它们不会伤你的。” 阿枣听了这话,脸色也没好看到那里去她道:“可是”薛见悠然道:“要么当喂食的人,要么当被喂的食,你自己选吧。” 阿枣:“卑职选前者。” 薛见满意点头, 抬手招了招, 让底下人拎了两大桶血淋淋的肉过来, 阿枣带上皮革制成的手套抓起肉块往食槽里放,一张脸皱的好比包子皮,心里把薛见这个心理变态骂了个死去活来。 好在这份差事没有她想的那般恐怖,流丹已经习惯了和人待着,见到她平和地好比一只大猫,另一个就有点躁动了,不过有铁笼挡着,它再躁动也没用,她战战兢兢地喂完终于放下心来,也没细想薛见到底是何意,反正男主的心思你别猜就是了。 薛见手臂受伤,自然不可能跟着去打猎,他看了眼满身血腥味的阿枣:“你若是无事情,等会过来陪我下棋?”阿枣点头应了,两人又回了营帐里,有人过来帮她把外衣褪下来拿去熏香。 薛见问道:“会下什么棋?” 阿枣道:“围棋吧。” 营帐里燃着幽幽兰香,薛见漫不经心夹着棋子,趁着她落子的时候问道:“昨日你救护有功,想要什么奖励?” 阿枣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卑职说出来您不会责罚吗?” 薛见给她灼热的目光看的颇不自在,莫名想到昨晚她压在自己身上的情景,脸色淡了下来:“只要不是太过分的。” “那卑职想请您”阿枣神神秘秘地道:“能不能把当初扣卑职的薪俸给卑职?”都快吃土了都! 虽然答案不是他料想的那样,放心之余又有点微妙的屈辱感,难道他还比不上区区几两银子吗?他脸色更淡:“我乏了,你先下去吧。” 阿枣:“”要不要这么抠。 她无语地摇了摇头,退下了。不过自从同患难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近了些,闲来无事就把阿枣叫到自己的帐篷里来喝茶赏月,下棋谈天,除了每天都要投喂两只豹子,可以说是十分和谐了。 薛见每天来陪着阿枣投喂的时候,她就安慰自己把两只豹子当成大点的猫吸一吸哎算了,吸不动。 好容易熬了两天,终于到了整场游猎的最后环节——斗兽,所有人都在暗暗期待。 阿枣这两天跟两只豹子混熟了,亲自看着两只被押到斗兽的地方,为了保护诸位贵人的安全,这里有一个特地建立的两丈高的高台,在古代算是颇高的建筑了,高台周遭摆了好些太师椅和案几,好方便诸位贵人观赏,底下是一片四四方方的场地,也是兽兽搏斗的地方。 听说前朝还有让人与兽搏斗的,不过如今已经全面禁了。阿枣把两只豹子送到底下,然后才上了高台,站在薛见身边。 第一对上场的是猞猁和一匹灰狼,两只几乎一上场就开始掐了,打的是血肉横飞,阵阵血腥味飘上来,薛见神情淡然地喝着茶,阿枣忍不住掩住鼻子,几欲作呕。 平川满脸不屑地瞧着她:“你这样的,也配称男人?” 难得有个主动送上门求调戏的,阿枣乐了,翘着兰花指尖声尖气地道:“讨厌啦,男人也是人,男人就不能害怕吗?!人家小心肝吓得‘噗噗噗’跳的嘞!” 平川默默地退了,薛见失笑。 阿枣又把目光放到当中的场地上,这时候那条灰狼已经赢了,灰狼的主人齐国公笑着拱手道谢,接下来被退上场的就是那条黄底黑斑的豹子,还有只瞎了一只眼睛的黑熊。 薛见静静凝视着场中,众人突然惊呼起来,那条豹子一被放出来竟没管对面的对手,而是左右嗅闻着什么,突然猛地朝着高台上扑过去。 它好比打了兴奋剂,两丈的高台连续蹬了几下就扑上来了,众人大惊,高喊着护驾!那豹子也不看别人,竟然直奔着五皇子扑了过去。 薛见满面惊愕地起身,眼底却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他不惜以身设局,为的就是彻底离间楚家人和沈入扣,若是这回能让沈入扣醒悟,他可以既往不咎,若是没有 他慢慢地皱起了眉。 五皇子身手不差,在豹子扑过来的那一刻就翻身躲开了,此事事出突然,一种护卫都没反应过来。薛见设局并不是为了伤他,再说他伤了沈入扣也吃不了兜着走,带着平川走过去正准备帮忙,忽然眼眸一沉。 他看见阿枣突然冲了过去就冲了过去,其实阿枣心里也苦啊,她倒不是圣母心突然犯了,毕竟最近着豹子都是她一手照料的,要是出了事儿,首先倒霉的就是她! 她自然不知道薛见已经做了周全的准备,不会牵连到她身上,于是跑过去准备救人,她到底不敢直接上前救人,只得在一边弄出些声响来分散豹子的注意力! 没想到豹子吃秤砣铁了心认准五殿下,任凭别人怎么呼喝也只一心扑着五殿下,阿枣头皮都要炸了。 五殿下是带了急支糖浆吗!!! 她想着想着脑子一团乱麻,突然踢了踢床板:“我要喝水!” 外头应该是有人守着,阿枣刚喊了没多久,就有个国字脸的男子开了门,送来了一碗水,皱眉道:“赶紧喝。”阿枣趁机瞄了眼,可惜这人关门太快,什么都没看见。 让阿枣震惊的是这人居然没有蒙面,似乎也无意遮掩自己的相貌,一般这种情况,要么是他有恃无恐,料定她知道了也无妨,要么就是他已经做好了撕票的打算,根本不在乎一个死人能不能看见自己的脸。 她试探着问道:“这位好汉,我观你面相,也不是那等穷凶极恶之辈,你若是有什么困难,我倒是可以帮衬一二,也免得你背上大案,只要不伤人,一切都好说。” 国字脸看了她一眼:“你倒是生了一张巧嘴。”说完就直接走了。 阿枣看他着态度,估摸着自己是活不了多久了,于是又开始作妖,放声大叫道:“我饿了,我要饿死了!” 这回国字脸又进来了,阿枣准备他一拿刀她就求饶,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端了碗白米饭进来,黑着脸道:“赶紧吃,撑死你!” 阿枣抬了抬自己被绑住的手:“我怎么吃?”国字脸冷笑着在她手里塞了根筷子:“不会吃就饿着。” 他说完又走了,一般人知道分寸的人也就见好就收,但阿枣显然不在此列,而且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于是又得寸进尺起来:“我不吃白米饭,我要吃肉我要吃肉!给我拿只烧鸡进来!” 这回等的时间颇久,久到阿枣以为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时候,国字脸终于出现了,手里还拿了个油纸包,这回连话都懒得说,直接把油纸包往她桌上一扔就走了。 阿枣三两下啃了一只鸡腿,闭眼默数了一阵,又高声嚎道:“烧鸡太柴,我要吃带油的,给我炖碗红烧肉来!” 这回门终于没再打开,只是被重重踹了一下。 阿枣暗暗琢磨,烧鸡可以红烧肉就不可以,红烧肉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歧视它! 阿枣吃了几块鸡肉,又盘膝坐在床上等了会儿,门终于再次被打开了,国字脸出现在门口,门又很快被关上,他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抱胸道:“原以为你是个蠢货,没想到还算是聪明的,被你瞧出来了。”他顿了下又道:“我们是暂时不想杀你。” 阿枣心里默默地回了一句,是你太蠢,有对受害人千依百顺的劫匪吗?用膝盖想都能想出来。 大概是她心里想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些,国字脸上露出些许尴尬,不过他很快就大马金刀地坐在阿枣对面:“我们不想杀你,是因为自有人会替我们动手。相信我,你出去之后就会感谢我们把你绑在这里了。” 阿枣挑眉:“这是何意?” 国字脸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昨日薛见在你的门口被刺杀,后来又发现你不在家里,你猜以他那样多疑阴狠的性子,你出去之后他会如何?”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51.第 51 章 此为防盗章  阿枣脸色十分难看, 她正要细问,薛见已经从桥上绕了过来,见到申妙也不惊异, 问道:“救上来了?” 申妙愣了下:“殿下也在?”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用绢子掩嘴娇笑道:“我戏班里有个孩子不慎落水了, 多亏了沈长史搭救,说来有趣, 她还以为这是殿下跟我的孩子呢。” 薛见:“” 阿枣刚才是脑子一晕,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 只能尴尬的笑, 她见申妙并没有说李兰籍命人将那孩子推下水的事,显然没有让薛见出面收拾那人的打算。薛见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显然有所察觉,却没再追问。 申妙忽幽怨道:“话说回来, 我什么时候能有个孩子呢?” 这话说的十分暧昧,薛见听了却无喜无怒, 只挑了挑眉:“你生?” 申妙:“”她想了想还是闭嘴了,转向阿枣,饶有兴致地问:“沈长史为什么会救人呢?” 方才她下水救人毫无犹豫,可见是发自内心的善举,若是别人薛见不奇怪,但沈入扣就于是他也感兴趣地看过来。 她水性不错, 顺手捞一个孩子不算难事, 上辈子的父母从小就教育她要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与人为善, 叮嘱久了这也成了她做人的原则,原则是人的立身之本,如果丢弃原则那么再活一世实在是毫无意义。 她想了下,还是决定继续凹猥琐流人设,拇指和无名指搓了搓:“那什么我想着孩子爹娘能给点赏钱来着。” 薛见:“”申妙:“” 申妙一摊手:“那孩子父母都在乡下务农呢。” 阿枣下水之后已经浑身湿透了,方才事赶着事没发觉,现在猛地一闲下来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冻的瑟瑟发抖。申妙本来想开口,薛见蹙眉道:“先找个成衣店吧。” 申妙探究地看过来,他不着痕迹地垂下长睫,漫不经心地道:“我想买件衣裳。” 说是他自己想买,进了聚宝街最有名的成衣店之后先让店主帮着挑了一套,阿枣哆哆嗦嗦地拎着干净衣服进了换衣服的地方,正尴尬没有里衣,一只白洁有力的手就探了进来,拿着亵衣和亵裤,她认出来这是薛见的手,道了声谢接过来。 她摸了摸脸,沈丝丝的易容术还是挺靠谱的,泡了水竟然也没有脱落,只是黏合处有些刺痒。 她看了眼亵裤,这里的男子亵裤有两种,一种是神奇的开裆裤,另一种和现代内裤有的类似,前面也有一块凸起的地方,专门放那什么的,只不过裤腿长了些。薛见给她挑的这条亵裤前面的凸起非常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她顶着她哥的名字,突然感觉受到了侮辱 申妙在外间道:“您和沈长史用过饭了?”薛见道:“在睦月居用的。” 申妙又是一笑:“那可是您的产业,掏钱吃饭多亏啊。”薛见淡然道:“他们不知我是我。”申妙懂了,又啧道:“您总这么隐瞒身份也不是事,要是旁的皇子,哪里用得着这般藏着掖着,偏偏您” 薛见漠然看她一眼,她耸了耸肩膀住嘴了,此时阿枣小心把亵衣撕成条状,再把前胸裹紧,穿好亵裤和衬裤子,再套上中衣和外衣才走出去。 不得不说这家店名气大还是有道理的,衣裳十分衬人,稍一收拾就是个翩翩俊秀的少年公子。 申妙亮着眼睛打量几眼,不知道从哪里取出块上好的白玉玉佩来,给阿枣挂在腰间:“我是个穷的,只能送这点谢礼了。”她又笑道:“我那戏班子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她走了几步突然侧过身,转身眨了眨眼,不知对谁说了句:“沈长史近来可是越来越可爱了。” 阿枣给她夸的老脸一红,薛见面不改色,付了账之后和她出了成衣店,她伸手扯了扯衣裳:“等我以后赚了钱再想法还您。” 薛见没说话,两人绕过河堤走到他的马车旁边,他突然看了她一眼,又拿出第三条绢子:“把头发擦干净。”他说完挪开视线,状若不经意补了句:“不擦干净别上马车。” 阿枣倒是没在意,暗暗在心里嘀咕薛见到底带了多少条帕子,她一摸头发湿哒哒的,上面还沾了好几片叶子,她忙擦干净,突然想到一件事:“我的食盒呢?!” 薛见瞥了她一眼:“我命人送到你家去了。” 阿枣松了口气,掀起车帘上了马车,薛见把她送到巷口,李氏已经早早在家门口等着了,见到她来松了口气:“你可算回来了,殿下突然给咱们家送了好些吃食,可吓了我一跳。” 阿枣笑嘻嘻地挽住她:“我今儿见义勇为,踊跃救人,所以殿下赏我的,你和我哥尽管放心大胆的吃,不碍事的。” 李氏听了自然也高兴,女儿自打进京来性子就变了许多,如今她能有这般善举,她欢喜道:“这就好,那么多菜哪里吃的完?” 阿枣拉着她进屋:“吃不完就慢慢吃。” 真正的亲哥沈入扣不知道今天又扮演的是只鸟,伸展着两只手臂在屋里胡乱扑腾,阿枣艰难劝道:“哥,鸟也是要吃饭的,你过来吃饭吧,吃完了再飞。” 沈入扣答道:“不,我是鸡。” 阿枣:“” 她陪着李氏和沈入扣吃完才上床睡觉,没想到老张赶了个大早来催稿了,见阿枣在吃饭,笑呵呵地道:“您画的怎么样了?” 阿枣平静道:“已经完成了一半了。”她语调温柔地道:“老张,你过来一下。” 老张不明所以地走过来:“您有什么事?” 阿枣跳起来就给了他一个脑崩:“你个为老不尊年老无节的!给我送的都是什么东西!你把我坑惨了你知道吗!” 沈入扣跟着起哄,也伸手在老张脑门上重重弹了一下:“惨了惨了!” 老张给弹的哎哎叫痛,委屈道:“我怎么了嘛我,我就是投您所好,这也有错!” 阿枣气道:“你闭嘴,我是正经人,我喜欢姑娘!!” 老张听她如此说,也知道自己办错事了,红着老脸连连作揖道歉:“这事是我办的不对,是我误会您了,还请您不要计较。” 阿枣烦躁地摆摆手:“算了算了。”然后转身把才画好的画稿取出来,老张知道自己办错了事,也不敢多留,赔了几个笑脸就拿着画稿转身走了,她也穿好官服去薛见府上当差。 她现在见到周长史就十分尴尬,偏周长史浑然不觉,还时不时送几个秋波,他这人出身颇好,是被溺着长大的,脾性也有些骄纵,但凡喜欢的,总想想方设法的上手,阿枣越不理他他就越来劲。 阿枣给烦的只得埋头在公文堆儿里,幸好没过多久薛见拯救了她,他派了下人来通传:“晚上齐国公在春荣画舫设宴,殿下说要带您一起去,命我通传您一声。” 阿枣想了想,印象中没有这段剧情,她去了应该也无妨,于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官服:“就穿这身?” 下人忙笑道:“怎会,殿下给您预备了衣裳,您下差之后来卧霞居换就是了。” 阿枣一边答应一边感慨,原来看书的时候一目十行,可能几天几月甚至几年都可以一笔带过,现在自己参与进来了,发现很多事情都是书中不曾提到过的,真是事事具细啊。 周长史听完心情难免有些不是滋味,按说他才是出身名门,为什么殿下事事都喜欢带着沈入扣呢?阿枣没理会他的心情,下午去换了身天青色的直缀,要扣玉带,显得十分潇洒倜傥,收拾停当了才去见薛见。 薛见一身紫色锦衣,三尺青丝用玉簪定住,越发显得面如美玉,衬的眼角那一点殷殷朱砂痣更加撩人。他坐在马车上,对着阿枣耳提面命:“知道你应当注意什么吗?” 别的不说,沈入扣做事倒是比那两个勤快多了,这种不痛不痒的场合他也乐意带着她。 阿枣清了清嗓子答道:“帮您挡开无聊之人,您说话的时候给您捧哏,多帮您留心。” 薛见淡淡道:“这倒不必,你只要别说什么清纯不做作,玉势之类的话就成。” 阿枣:“” 薛见点了点头,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画舫,薛见带着她走上去,两人已经来的有些迟了,进去的时候酒菜已经上桌,宾客入座,有姿容曼妙的舞姬在轻歌曼舞。齐国公一见薛见就笑道:“凤楼来迟了,当自罚一杯。” 凤楼是薛见的表字,他上前清浅一笑:“路上耽搁了会儿,原公勿怪。” 齐国公笑道:“好说好说,只要你把这杯酒喝了,不光不怪你,还要夸你豪爽。” 薛见瞥了眼那酒盏,见酒色浅红,泛着一股樱桃的甜香,不觉攒了攒眉,他对樱桃过敏,这纯樱桃酿的酒他自然不能喝。 设宴的齐国公是跟着先帝打天下的老人了,薛见也不好拂却他的面子。阿枣见他不动,探头瞧了眼就明白了,毕竟书里提过这事,她主动道:“国公,我们殿下不爱喝果酒,嫌不够劲,您给他换成黄酒如何?未免不恭,这杯酒我就替我们殿下喝了。” 齐国公笑着把果酒递给她,果然大笑道:“好!是条好汉,拿黄酒来!” 薛见和阿枣同时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才落座,她屁股才挨着椅子,就见薛见偏头看着她,缓缓问道:“你如何知道我不能碰樱果?” 阿枣虚脱摆摆手:“没事。” 张师傅松了口气:“没事就好,龙阳艳戏已经全部出完,按照咱们红契上定下的时间,春闺秘史第二册下个月初十就要交稿了,我怕您贵人多忘事,所以顺道提醒一下您。” 还有红契?这下想赖账都赖不了了。阿枣听了想打人,但为了五斗米不得不折腰,绷着脸答应下来:“我知道了,等会儿就开始画。”不行也得抛弃节操硬着头皮上了。 她说完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询问道:“张师傅,润笔费能不能提前预支些?我家里出了些事,身边又没有银钱能支用” 张师傅听到一个钱字,一张老脸如同被寒风刮过般凛冽:“您当初跟我们掌柜的说家里困难,已经预支了一半润笔费了,春闺秘戏的下册还没着落呢,我也不好意思舔脸向掌柜的开口啊,您这就是为难我了” 那钱想必也是用来给沈入扣看病了,阿枣听完也不好再说,张师傅又道:“您也别灰心,我们掌柜的说了,您只要把下册尽快赶出来,剩下的一半立马给您,一交稿就结钱,您可是咱们书局独一份!别的人哪个不是出了三个月之后才结账的?” 这下阿枣就是想拖稿也不能够了,张师傅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又拿出一个圆肚的白瓷瓶,笑的有些神秘:“这瓶花露叫吴越歌,是掌柜的让我带给您的,说您一定喜欢。” 阿枣伸头闻了闻,香味浅淡清雅,她估摸着是类似香水的东西,便伸手收了:“替我多谢掌柜的了。” 张师傅笑着摆了摆手,转身走了,阿枣随手把瓷瓶收到怀里,扔下节操把那本春闺秘戏上册看了看,沈丝丝还给自己起了个颇为风雅的笔名——玉瑱君。整本书其实也没什么内容,就是一个深闺妇人以各种姿势和人鼓掌的故事,每幅图下面都配有文字。 沈丝丝一个未出阁少女,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些高难度姿势的啊! 阿枣怀着敬畏的心情从头看到尾,整体来说续写难度并不大,因为整本书也完全没有啥剧情,她只要构想出更新奇的姿势来就行 她心情复杂地摆好笔墨,上辈子看过的里番不老少,自己画还是头一回,她本以为画这玩意十分困难,没想到动笔的时候还挺顺手的,尤其是胸中有料动笔的时候就好像画过千百遍一样,两三个时辰就画了四五张,她放心之余又开始为自己的节操担忧。 阿枣画到深夜,直到李氏来催才吹灯睡觉,本来睡的饱心情也好,但一想到薛见只给她放了一天半的假,下午就要继续去男主府邸当差,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顿时浑身哪哪儿都不对了。 她吃过早饭,磨磨蹭蹭半天才出门。 尽管认识了一个全新的沈丝丝,但是对于薛见这事吧,她做的确实不地道,薛见当初也没招惹过她,她对这位不受宠的皇子却全然没放在眼里,一转头就联合别人算计男主,她可以对家人有情有义,也能对外人如此凉薄无情,人果然是复杂的生物。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52.第 52 章 此为防盗章  阿枣急死忙活地从床上爬起来, 急切地在屋里转了一圈, 冷不丁瞄到斜前方立身镜里的脸, 生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飞奔到镜前细看,脑子就是一懵。 镜中人唇红齿白,棱角分明, 眉目清秀, 但是再清秀也改变不了这是一张男人脸的事实!! 这这明显不是自己的脸,她是真穿越了?镜中人露出跟阿枣一模一样的惊恐表情,她试着动了动脑袋, 镜里的人也跟着动了动, 她抖着手摸自己的胸口, 硬邦邦地倒也摸不出什么来,又摸着自己的脸, 觉着脸上敷了一层面膜, 她突然想到古装剧里都出现过的一个名词——易容。 阿枣为了闹清以后到底是站着嘘嘘还是坐着嘘嘘,终于把羞耻的手往下伸还怪不好意思的。 就在此时, 门口的棉帘子被打起来, 阿枣紧张地盯着门口,就见进来一个穿着箭袖短衣的高壮汉子, 面色冷凝地走进来,一进来就看见阿枣的手在干嘛, 自然而然地想歪了, 不由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沉声道:“你好兴致啊!” 现在还有心情干这个,脸呢脸呢?! 阿枣愣了下,反应过来,叫屈道:“我没有,我不是!” 高壮汉子目光又落在她手上,显然觉着她的辩解毫无说服力,面无表情地道:“我在门口等着,你收拾停当便随我来吧。” 你别走你听我解释啊! 阿枣苦逼的要死,面上却是不敢显露,生怕被人看出端倪,理了理衣裳就低眉顺眼地出了门,高壮汉子已经调整好表情,淡淡看她一眼,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在前面带路。 两人走到一处抄手游廊上,阿枣偷偷抬眼打量着周遭环境,翠微摇落,百紫千红,翘角飞檐在万千翠缕中若隐若现,瞧着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宅院。 阿枣悄咪咪地四下打量一阵,脑补了好些剧情,忍不住出声问道:“这位你您,您是要带我去做什么?” 高壮汉子转过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还有些不耐:“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还真没有。 阿枣硬是忍住怼人的冲动,高壮汉子冷哼了声:“殿下有话要问你。” 殿下?!阿枣脸绿了,那可是王爷或者皇子啊,宗室中人岂是好打发的?瞧这汉子的态度她似乎是犯了什么错,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还不知道她是啥身份! 事到如今,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阿枣眼睛咕噜咕噜转了几圈,正琢磨怎么套话,高壮汉子脚下正踩到一片青苔,身形晃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稳住了。 阿枣为了彰显善良大度以德报怨,主动伸手扶他一把,问道:“你没事吧?” 高壮汉子显然不领情,冷淡道:“你现在倒好心起来,怎么原来就会眼睁睁看着旁人出事?”显然以为她动机不纯。 阿枣热脸贴冷屁股,脸直接黑了:“那我下回闭上眼行了吧?” “” 话不投机半句多,高壮汉子给怼的丧失了说话的欲望,直接带着她进了一处小庭院,庭院当中放着一把红木躺椅,有个身形修长的男子斜倚在躺椅上,身穿玉色长衣,满头乌发被松松挽住,鬓角发间还沾了几颗水珠,似乎才沐浴过。 最吸引人的是,躺椅边躺了只皮毛光滑发亮的黑豹,男人一只修长的手垂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黑豹的脑袋,黑豹本来享受地眯起眼,见到有人过来,立刻站起来呲了呲獠牙。 这可是大型食肉动物啊!阿枣腿一软,高壮汉子熟视无睹地欠身道:“殿下,人给您带过来了。” 男人过了会儿才动了动身子,半撑着坐起来,转过身垂眸看着她。 阿枣不由得顿了会儿,这位殿下的五官极好,恰如清辉拢月,灼灼朝阳,耀目生辉,一双丹凤眼生的尤其出众,五分凉薄五分邪气,瞳仁纯黑,神光内敛,看人时仿佛要把人的魂魄吸进去。 眼角边一颗妖冶朱砂痣,更添数分风情。 两人对视片刻,阿枣怔了会才回神,总觉着哪里不对,学着高壮汉子的样子行礼,低声道:“见过殿下。” 殿下问道:“你醒了?休息的可好?” 阿枣觉着他语调有些怪异,只能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托您的福,休息的挺好。” 殿下淡色的薄唇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轻声重复:“托我的福?” 阿枣不知道是不是说错话了,闭紧嘴巴不敢吭声,殿下见她不言语了,挑眉问道:“昨日的事沈入扣,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沈,沈入扣?!一道惊雷霹过,险些把她的脑仁劈开,她,她好像知道她穿到哪里了! 她前几天随手翻到男频爽文,主角名叫薛见,是宠妃生的五皇子,因为一双眼睛异于常人,而且一出生母妃就难产而死,再加上宫里有心人传的流言蜚语,使得他从小就不得皇上待见,因此在宫里的待遇可想而知,这也养成了他阴沉冷漠的性格。 而沈长史呢,就是皇子府上的一个炮灰,因为没被分配到受宠皇子府里,心里一直存了怨气,于是就开始了花式作死之路,完全没把薛见放在眼里,还和薛见的对手勾三搭四缠扯不清,整个人唯一的亮点就是女扮男装,事情败露之后还想着勾引薛见,结果当然是狗带。 她联系场景拼命回想这段剧情,皇上得胜回朝,众皇子带着底下人要出城十里迎驾,薛见的几辆车架被坐了手脚,刚出城门马就发起了疯,当时这位沈长史就在后面的马车上,两辆车不听使唤撞到一处,薛见自然倒了霉,难怪刚才薛见手下说她看见别人出事而不救呢。 并且这位大佬可不止不护救君上,还在马车散架的时候拉了殿下当垫背,不过男主毕竟是男主有光环护体,哪怕当了垫背呢,只扭伤了手腕,迎驾也没迟到,倒是沈长史磕了脑袋昏迷了一天,醒来后还被打板子打了个半死。 现在阿枣,穿成了这个倒霉长史,背上了她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黑锅。 小说这种东西,看看文字就好,变成声光环绕立体版的简直不忍直视。 说来话长,想这些也不过几瞬的功夫,这回好歹知道前因后果了,阿枣准备开始她的表演,她理了理衣裳站直了身子,满脸伤怀愧疚:“殿下,昨日之事,都是卑职的不是。” 薛见还没说话,那个高壮汉子已经忍不住斥道:“你把殿下拉过来给你当垫背,殿下险些断了一条胳膊,区区一句不是就能盖过去了?!” 薛见转头瞧了高壮汉子一眼:“平川,退下。”显然他并不喜欢别人贸然插话,哪怕是为自己说话。 平川心不甘情不愿地看了眼阿枣,这才退下了。 薛见淡然瞥了眼阿枣:“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你是情急之中无意拉住了我?” 当初沈长史就是这么说的,然后被打了几板子,薛见也起了彻底除掉她的心思,阿枣当然不会走老路,她定了定神,捂着心口沉痛道:“实不相瞒,卑职是故意的。” 薛见;“” 阿枣见他给噎住了,一脸的大义凛然:“卑职是想着,那帮人既然敢设法对您的马车做手脚,万一再派刺客来暗杀您怎么办?卑职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以身为盾,护在您身前啊!后来伤了您,卑职实在是歉疚得很,所幸您没事,卑职就放心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满脸坦然不是装的,毕竟坑男主的事又不是她做的。 薛见直起了身,带了几分兴味看着她,长睫微动:“这么说,我反倒要谢你了?” 阿枣凛然道:“这本来就是卑职该做的,您要是说谢可就是瞧不起我了。“ 薛见:“” 阿枣见好就收,深深行礼:“是卑职护主不力,请殿下责罚。”反正就咬死了护主不力。 薛见若有似无地挑了下唇,竟也顺着她的话说:“既如此,念在你一片赤诚的份上,就扣你三个月的薪俸,下不为例,你先退下吧。” 阿枣知道他没怎么信,今天先逃过一劫再说,好感度以后可以慢慢刷,现在哪怕说她改邪归正了薛见也肯定不信。 薛见修长的手支着下颔若有所思,对她的那番话自然一个字不信,若是沈入扣有这份忠心,还会跟楚贵妃六皇子等人勾连?让他觉着的奇怪是他今天似乎学聪明了不少,沈长史是一根别人埋在他府里的钉子,往日蠢笨的时候还没什么,如今这钉子开了窍,却不是他想见的。 他面色漠然,眼底还带了几分阴冷,又把平川叫了回来,问道:“你方才去叫他的时候她已经醒了?瞧见他在做什么了没有?” 平川似是十分不愿回想,费了半天劲才想出一个比较文雅的说法:“回殿下的话,他,他在摸脐下三寸之地。” 薛见:“” 阿枣觉得嘴里甜滋滋,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殿下是给卑职喂蜂蜜水了吗?” 薛见看见她舔嘴唇的动作就想到她方才舔自己的手指,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低头慢条斯理地品茶。 既然沈入扣不记得了,这种丢人事还是不说为好,不过他仍旧在心里给她记上了一笔。 阿枣:“” 妈的智障! 阿枣见他不言语,就乖乖地闭上嘴,偏偏嘴巴又闲不住,安静了会儿就浑身难受,主动道:“今天真是多谢殿下在卑职晕倒之后把卑职带上马车,不然怕是要被上头责罚的。” 薛见慢慢放下茶盏,挑眉道:“嘴上谢谢?” 阿枣东摸西摸,摸出老张送的另一个白瓷小瓶来,她当时闻了下,有股淡淡的梨花香和草木香,以为也是花露之类的东西,觉得比‘越人歌还好闻一些’,就随身带着了,只是一直没来得及用。 她把瓶子递给薛见:“一件小玩意,不成敬意,殿下留着打赏下人吧。” 薛见先没接,只瞥了她一眼:“这是何物?”阿枣不确定地道:“花露?” 薛见揭开其上的红绸瓶塞,轻轻嗅闻,又抬眸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才平静问道:“你就送我这个?” 阿枣怔怔点头,他面上越发平静:“你喜欢男人?” 阿枣差点没蹦起来,大惊失色:“当然不是,殿下何出此言?卑职喜欢女人!” 难道薛见发现她的身份了?! 薛见没理会她的跳脚,大概觉着她是心事被戳穿心虚,取出一块帕子来,把瓶中液体轻轻倒了一点在手帕上。不是阿枣想象的花露香水之类的东西,而是一种粘稠暧昧的粉色液体。 阿枣愣了下:“这是什么?” 薛见沉吟半晌,才面不改色地道:“夫妻行闺房之乐的时候用以助兴之物,有催情的功用,一般好龙阳的男子使用较多。” 他虽然面上没什么变化,但是眼底还是难免露出些许尴尬,耳根处若有似无地红了下,但不想被看出来,借着喝茶遮掩。 原来是润滑剂阿枣秒懂,她也没功夫计较老张为什么送自己这个了;“那,那也不能证明我喜欢男人啊!” 薛见半握着茶盏,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杯壁:“你上次用的香,名叫‘越人歌’,‘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讲述一个越国船夫对楚国王子的恋慕,前朝末代皇帝性好余桃,又擅调香,所以制了这越人歌,名气极广,九成用越人歌的都是此道中人,好些人就用此香辨别同道中人。” 难怪周长史突然来骚扰她,阿枣现在只想把老张掐死! 她在心里把老张拖过来打了个半死,突然想起一件事,猛然抬头道:“殿下怎么知道的这么详尽,难道您是” 薛见敲着茶盏的手一顿,阿枣忙把后半截咽回去,他知道沈入扣身份,不想让她乱传传给楚贵妃,冷着脸解释道:“越人歌在群香谱上有记载,那助兴之物”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啜了口茶才道:“春宫上仔细提过其香味色泽” 其实是他年幼被养在楚贵妃宫里时在她宫里见过类似东西,上面还贴了隐晦的小子标明用途,他多年之后才想明白,但这由头他不想跟阿枣说。 他一转念又想到自己本来是怀疑她沈入扣有没有断袖之癖的,没想到一转眼竟被她质疑了,轻哼了声,面无表情地喝着茶。 看春宫看的能一眼认出来?阿枣狐疑地眨眨眼,见他表情不爽,就没敢多嘴。 薛见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手帕来擦了擦润泽的唇瓣,慢悠悠地道:“本想带你去睦月居用晚膳的,现在我的心里不大舒坦,不想吃晚膳了。” 阿枣:“” 他见阿枣一脸想揍人又不敢的扭曲,心里平顺多了,取了本闲书随意翻看着。 他说归说,等下了车阿枣还是看见了睦月居三个大字。睦月居是京城颇负盛名的酒楼之一,有几道招牌菜远近闻名,当然价钱也是远近闻名的贵,随便一盘菜基本等于普通人家一个月的花销了。 阿枣又惊又喜:“殿下?” 薛见唇角轻轻一扬:“奖励你救驾有功。”他唇角才堪堪扬起,转眼就又想到沈入扣的身份,神色很快就淡了下来。 阿枣这才想起来上午水蛭那事,乐颠颠地随他进了酒楼,此时饭馆里已经是宾客如云,不过幸好薛见有先见之明,提前订了雅间,她看见店小二带着两人走进雅间,心里难免有点感动,但一琢磨也不对啊,她最近除了作死也没干啥事啊?难道薛见就喜欢这样的? 她正琢磨的时候,薛见已经道:“把招牌菜都上一遍。”他又问道:“你还想吃什么?” 睦月居以川蜀菜闻名,阿枣看着菜牌念道:“要第二列的东坡肘子和水煮牛肉。” 薛见道:“第二列全部上来。” 阿枣:“” 睦月居上菜慢,幸好他们点的菜多,一道一道上来也不会饿着,吃了好几天稀饭馒头的阿枣吃的顾不上说话,肘子皮肉软烂,色泽油亮发红,用筷子轻轻一夹就能夹下一块,牛肉也十分劲道却不难咀,还有几个招牌菜游龙入海,龙飞凤舞更是好吃的没话说。 等所有菜上齐,一张大圆桌摆放的满满当当,阿枣就是饿死鬼投胎的也吃不完,等吃到七八分饱了才停下筷子,然后开始观察薛见。 他吃相自然不会如阿枣这般难看,姿态优雅,每道菜都浅尝辄止,吃上一两口就罢了。 阿枣吃的差不多了就主动给他面前的白瓷碟里夹菜,薛见没碰她夹过的菜,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看着她,忽而笑了笑:“你原来从来不会留心观察我喜好。” 阿枣咬着筷头,脑子一转叹道:“人总是会变的。” 薛见微微一笑,不过笑意未达眼底:“我更想知道的是因何而变。” 阿枣听这句话暗暗反思是不是最近做的有点过头,反而让薛见起了疑心,嘴上解释道:“因为我倾慕殿下风采。” 薛见道:“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阿枣:“额我慢热,日久生情?” 薛见:“” 他再没说话,这一桌菜两人最终也没能吃完,阿枣知道自己送给薛见一瓶润滑剂之后,就放弃清纯不做作路线,改走猥琐流了,厚着脸皮道:“殿下,卑职家中老母兄长还饿着呢,这些吃不完的菜卑职能打包带回去不?” 薛见再不受宠也是住在宫里的,人生字典里根本没有打包这一说,微怔之下才道:“随你。” 阿枣就叫来小二帮忙打包,由于他们点的菜多,用了三个三层食盒才堪堪装下,不过睦月居十分大方,直接把食盒送给他们了。 她心情颇好的拎着食盒出了酒楼,薛见认真地看着这个自称清纯不做作的小钉子:“这也叫清纯不做作?” 阿枣道:“不,这叫猥琐。” 薛见:“” 睦月居所在的街道叫聚宝街,是京里颇繁华的地段,旁边还有条金钱河,两人沿河而行,阿枣记得书里提过申妙的戏班也开在这里,提议道:“咱们要不要去看看申姑娘?” 薛见正想说话,就听河边有人喊道;“有人落水了!” 阿枣怔了怔,也顾不得身边的薛见了,忙拉着那人问道:“在哪儿呢?” 那人伸手一指,阿枣就着月色看去,就见一个小黑点在河中心浮浮沉沉,看着应当是个小孩子,眼看着浮上来的时间越来越短,她只犹豫了一下,判断了一下从这里到河中的距离,立刻便放下食盒,脱下长衫游了过去。 薛见愕然,等她跳到河里才反应过来,走到河岸边看着。 有四五个见义勇为的也下了水,幸好这条河不太宽,几人很快游到河中央,合力把那还不住挣扎的小男孩抬起来送到另一端。 岸边有热心人指点道:“他们家大人在那边。” 幸好这孩子只是受了惊,没出什么大事,还能勉勉强强走路,阿枣搀着孩子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一个高挑丰满的身影——竟然是申妙和几个手下站在岸边,她频频往河中张望,面色极怒。 阿枣拧了拧衣服,这才想起来薛见,本来打算回去找他的,见到申妙就大惊失色:“这是你和殿下的孩子?!” 申妙:“”这神一般的脑洞! 申妙见她浑身湿透,比她还惊讶,完全没想到救人的会是她,暂时没功夫反驳她,她一转头吩咐道:“赶紧把河里的人叫上来,兰官已经找到了,赶紧把孩子带下去煮点姜汤让他睡一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53.第 53 章 此为防盗章  薛见颔首:“你带着玉”他轻咳了一声, 硬是把‘势’字给咽了回去:“玉镇纸下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被带偏了,他怎么看那方镇纸也怎么像玉势。 为了防止被带的更偏, 他挥手让阿枣退下了。阿枣退下之后还是难免感慨了几句, 要不是她看过原书,就两人这个相处模式, 她也不信男主现在会想要他的命,简直是戏精本精啊! 阿枣捧着神似玉势的白玉镇纸一直熬到下差,然后一刻没停直接跑到当铺去解救自己羞涩的口袋, 当铺的伙计倒是识货,没把这玩意当玉势看, 而是十分慎重地请了个朝奉来, 她本来以为有门,这玩意要是能卖出去估计半辈子的生活费都有了。 没想到朝奉仔细反复看了许久,最后摇头道:“公子, 这东西我们收不了,您拿回去吧, 我奉劝您一句, 您拿回家供着吧, 也别想着卖了。” 阿枣愣道:“为何?” 朝奉把镇纸的底部亮给她看:“这是内造的东西,宫里出来的, 谁敢要是不要命了不成?公子还是带回去吧。” 阿枣灵机一动:“装镇纸的盒子能卖不?” 朝奉:“您放过我吧。”这是有多缺钱啊! 阿枣意兴阑珊地拎着镇纸回家,李氏见她得了宫里的赏还挺高兴, 直嚷嚷着要把这方白玉镇纸供起来每天三炷香, 阿枣想象着自己每天给一根丁丁烧香叩拜的画面简直没眼看。 第二日早上, 薛见果然备了马车——两辆,两人分别坐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往皇宫去了,在皇城外下了马车,她是怀着瞻仰皇宫建筑和皇帝的心情去了,阿枣暗暗品评了一番,本朝的皇宫不如故宫瑰丽雄浑,但是别有一股粗犷古朴的封为,气势巍峨。 薛见见她只是目露欣赏,神态从容,不觉挑了挑眉,带着她从承宁门入宫直去丹元殿觐见,阿枣一想到能见到看见古代皇帝,不由得有些激动,进殿之后速度极快地扫了一眼,顿觉失望,怎么皇上长得还不如薛见好看呢 此时其他几位皇子和一些大臣也进了丹元殿,阿枣佯做低着头,又抬眼扫了扫众位皇子,虽然没有一个比薛见出挑的,但最差也是眉清目秀,她还特地关注了一下楚贵妃所生的五皇子薛望,此人竟生了双和薛见一样的丹凤眼,不过看整体并不大像,高鼻薄唇,身材高大,面容冷清,比薛见逊上一筹,却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了。 她暗自在心里品评一番,看着其他长史都奋笔疾书,她忙也低下头开始记录,他们这些长史就相当于秘书,记录大佬们开会的一些重点。 除了这些之外,阿枣还观察出薛见是真的不得宠,虽然长贞帝面上不显,但每次有问题的时候总是不着痕迹地跳过薛见,几次下来就连她这样不走心的都发现了。 长贞帝和列位众臣以及殿下就着农祭的具体细节商议的一个多时辰,这才终于敲定完毕,使得每个人都分工明确,他这才含笑道:“既然已经商定,诸位爱卿便回去歇着吧,想必你们跟朕吃饭都吃不痛快,朕就不留你们用饭了。” 他开了个玩笑,众人都捧场地笑了笑,然后退下了。阿枣自觉走在薛见身后,小心把记录的宣纸展开,小声道:“殿下,我帮您负责的那一部分具体明细都写上了,您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的。” 这里不得不提一句,本朝的皇子们遵从太子遗训,并不是一到弱冠就能封王就藩的,弱冠之后会使其搬离皇宫,谓之‘出阁’,出阁之后只会给予国公封位,然后跟其他大臣一样,得领官位办差事,办的好了就能从国公升至郡王,再封亲王,甚至于太子之位也不是不能肖想,办的不好了就一辈子当个国公,领一份国公的俸禄混吃等死。 薛见低头瞧了眼她的记录:“字太丑。” 阿枣:“这不是重点!” 薛见随意一笑,刚出丹元殿,就见一个年迈的内侍走过来对着众位殿下欠了欠身,满脸笑意:“诸位殿下,太后和几个太妃在景宁宫里摸牌,正缺几个人看牌呢,太后问诸位殿下愿不愿意过去帮她看牌?太后还说,赢了赏你们每人一道好菜。” 阿枣在后面不由得咧开嘴,这位太后娘娘倒是个妙人。三殿下是众人终于年级最长的,越众而出笑道:“就算太后不说,我们也是要去给她请安的。” 内侍笑呵呵地在前面带路,薛见偏头叮嘱了一句:“我去拜见太后,你先在宫外等着吧。” 一众长史在皇城外护城河边等的百无聊赖,有人干脆提议道:“咱们干等着也无趣,不如做点别的?”阿枣是个闲不住的,感兴趣地凑过去,那人继续道:“几位殿下在景宁宫陪太后摸牌,咱们不如在外面给他壮壮声势,每人押点银钱,看哪位殿下会赢?“ 这提议并不算太过,不被发现就没什么事,众人纷纷附和,阿枣也颇有兴趣,掏出兜里仅剩的五个铜板参战,在一堆碎银子里面十分引人注目。 众人下完注,难免议论起自家殿下来,有的说五殿下学识渊博,能力出众,有的说三殿下稳重老成,处事情随和,说着说着就变味了,开始互相攀比起来,阿枣本来沉心静气,给着热火朝天的气氛撩拨的没忍住也插了句嘴:“我们殿下聪慧伶俐,天纵之才。” 大概是夸的有些过头,好几个本来正在互相争论的长史立刻调转矛头,开始与她争论起来,他们自然不敢直接说薛见如何如何不好,就说自家殿下在哪件事哪桩事上帮过四殿下,再说自家殿下小时候学习如何如何快,怎么怎么被太傅夸奖,又说自家殿下干成了多少桩大事。 阿枣被一个个之乎者也名言佳句围攻的晕头转向,最终忍无可忍的大喊了一声:“我家殿下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风华绝代昆山片玉秀色可餐不服来辩!” 阿枣狠狠地喘了几口气,其他几个长史都沉默了,她没想到自己一言之威力有这么强的杀伤力,正要开口说话,就见所有人直勾勾地看着她身后,她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就见薛见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脸的高深莫测。 阿枣:“” 她噎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挥手道:“殿下,正等着您呢。” 薛见又看了她一眼,这才徐徐走过来,他和薛望并肩而行,薛望是楚贵妃之子,自然认得阿枣,不过他性子却和其母大相径庭,漠然一眼扫来,彷如不屑一顾。 阿枣也没顾得上屑不屑的,讪讪跟在薛见旁边,薛见边往停靠马车地方走,边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阿枣愣了下,很快道:“我们在夸各自效忠的殿下。” 薛见似笑非笑,重复道:“效忠?”阿枣自然听出他话中深意,还没想好怎么接话,他自己先转了话头:“方才只听你说了容貌,我在你心里只是徒有其表之人?” 阿枣忙摆手道:“怎会?殿下多心了。”薛见哦了声:“原来我在你心里,连其表都没有。” 阿枣:“”她算是看出薛见在找茬了,忙转移话题:“卑职只是太过敬仰殿下,殿下回来的这般早,想必是摸牌旗开得胜了吧?“ 薛见也不打算多做口舌之争,随意嗯了声,掀开车帘就要进马车。阿枣心里一喜,心说三个月的饭钱有着落了,想着过几日问坐庄的七殿下家的长史要钱,没想到七殿下家那位长史是个颇受诚信的,匆匆赶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包碎银,嘴里喊着:“沈长史,沈长史!” 他高声道:“你赢的银子给你!” 阿枣脸一紧,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把他骂了几百遍,心虚地看了眼身边的薛见,坐庄的长史也才看见他,面色僵了僵不敢说话了。 薛见悠悠然开了口:“既然有人给你送银子,你就收着吧。”他倒是真想看看这枚小钉子能玩出什么花样。 阿枣后脑勺开始冒汗,坐庄的长史把银子往她手里一塞:“我们殿下说平白欠人钱会有血光之灾的,这里一共是十五两六钱八文银子,你自己点点。”然后递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转身溜了。 阿枣心虚地看了眼他,薛见放下车帘,平静道:“你自己说还是我请你说?” 阿枣表情苦逼,不得不照实说了:“就是,卑职闲着无聊打了个赌,赌谁摸牌能赢,我为了给您壮声势,也押了点银钱,然后您不是赢了吗,我也就赢了。” 薛见听了倒也没动怒,只伸出修长白净的一只手,阿枣一愣,他问道:“钱呢?” 阿枣垂死挣扎:“这是卑职打赌赢的” 薛见缓缓道:“是拿我赢来的,我摸牌你出过力吗?” 阿枣:“我在心里为您鼓劲来着” 他但笑不语,阿枣一脸绝望地递上了钱袋,薛见又数出不多不少五个铜板来给她:“赏你的。” 阿枣一脸扭曲地看着他。 薛见随手把钱袋扔给车夫:“回去把赌博百害无一利抄一百遍。” 阿枣:“” 一句x你妈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捞钱计划又没成型,春宫紧赶慢赶一时半会也画不好,阿枣回家还得吃咸菜稀饭,不过李氏宁可自己少吃点,还是坚持给兄妹俩每人一个鸡蛋。就这么喝稀饭喝到了农祭那天,阿枣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帮忙,李氏把一枚白煮蛋切成两半分给兄妹俩,自己喝着一盏温开水,解释道:“家里就剩一只鸡蛋了,你们先吃,我等会去集市买点。” 阿枣上辈子也有父母,所以对李氏母子二人只有责任,亲情也不是想有就有的,见此情景不由得心头一暖,把手里的半个鸡蛋放到她碗里:“娘你先吃,府里管饭呢,我去府里吃。” 她说完也不等李氏反对,自己喝了两口粥就往外跑,一路跑到薛见府上,急急忙忙跳上了去京郊农祭的马车。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54.第 54 章 此为防盗章  阿枣心情很沉重, 她,一个姑娘, 费心费力地要让人认为她喜欢女人她容易吗! 她只得详细解释道:“我只记得上回我下水救人, 在对岸遇到申姑娘,申姑娘告诉我, 李殿下将他们戏班的一个孩子推入水中,我也只是此时见过他一眼,旁的就再没印象了。” 薛见不知是信了没信, 看她一眼,阿枣想着爆了这么多件, 也不在乎一件两件了, 于是继续道:“今天我在画舫上洗漱的时候,李兰籍那个随从突然进来,按着我的脖颈就把我往水盆里按, 幸亏我反应及时。”她又道:“不过幸好,最后场子还是找回来了。” 薛见面色微沉, 显是不悦, 不过这可以归咎于李兰籍动他的人就是打他的脸, 不过也可以确定,李兰籍就算认识他, 显然也不是什么深刻的友谊,他道:“此事你无须再管。” 阿枣应了声, 又不禁问道:“殿下今日为何要惊他下马呢?岂不是平白得罪人。” 薛见淡淡道:“我不喜欢有人站在比我高的位置跟我说话。” 阿枣隐隐听出他话中的深意, 很快又低下了头, 他一低头看见她手臂上的红疹,对着她缓和了口气:“你这几日不用当差了,在家休养。” 阿枣抬头看他,他却没看她:“你若是在我府上出事,岂不是十分晦气?谁以后还敢来我府邸当差?” 这句纯属画蛇添足,不过阿枣有病假就很开心了,也没再多想,开开心心地被薛见送回家了。 李氏还给她留了碗饭,见她胳膊和脖子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疹子,不由得惊道:“你这是怎么了?又吃樱桃了?\&一t; 看来真是樱桃的锅,阿枣干巴巴地笑道:“今天陪殿下赴宴,主家酿了点樱桃酒,不留神喝了些。” 李氏虽惊而不乱,絮絮叨叨地给她拿了点膏药抹上:“你原来一犯藓就用这个药,幸好家里还剩了点,不然这个点了找大夫都不方便。” 她点头应了几声,忍不住问道:“娘,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李兰籍的人啊?”她在想如果李兰籍跟她曾经认识,会不会她家里人也认识过。 李氏皱眉想了想,皱眉道:“没什么印象,你怎么了?这人是谁?” 阿枣怕说出来她更担心,更怕她生疑也不敢多问,只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随意问了句。” 李氏拍了拍她的肩:“既然无事那就早些睡,明儿早娘给你蒸个鸡蛋羹。” 阿枣点了点头歇下了,她还以为薛见说要给她送药材过来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第二日薛见真的送了好些补品药材来,真是还派了一位大夫,她随意翻看了一下补品,发现里面居然还有许多补肾的药材她对薛见如此执着地给她补肾感到费解。 不过好歹是送来的东西,等到大夫给她瞧了病抓了药,所有人走了之后,她偷摸把那些补肾的药材和他昨天给的那套衣裳全卖了,薛见给的自然是好东西,把这两样卖了之后伙食费又能顶一阵。 等过了几天,阿枣躲懒也躲的差不多了,最近皇上又准备带人去猎场狩猎,她也不好意思再在家里躲懒,提前给薛见递了话,下午就去了薛见府上当差。 薛见看见她,出奇问了句;“身上的伤可好了?拉起袖子让我瞧瞧。” 这回可问的比上次她才穿过来头被磕上了诚恳多了,阿枣估摸着这好感度是升了点,主动把袖子挽起来:“已经好全了。” 薛见随意点头:“下次注意。”他道:“既然你已经好了,就跟我一道去游猎。” 阿枣点了点头,又小声问道:“陛下又出宫?”农祭这才过去没多久啊 薛见道:“我朝以武立国,太祖为了使我们不忘当年打下庄朝的不易,不忘祖宗根本,所以订下了每年狩猎的规矩,但是这几年征战不断,皇上已经许久没有带臣下游猎了,。”他说完皱起眉:“你连这个都不知?你这二甲进士究竟是怎么考上的?” 阿枣想了一下:“脸型好吧。” 薛见:“” 他此时正执笔写字,忍不住用笔戳了下她的鼻尖:“撒谎的话,晚上是会有鬼来带你走的。” 阿枣自觉最近跟薛见亲近了点,笑的一脸流氓:“如果是艳鬼,指不定谁带谁走呢。” 薛见瞥她一眼,她立刻噤声,见阿枣一脸懵然,不由得叮嘱了些注意事项,这才挥手让她下去准备。 游猎要去好几天,不过阿枣是一穷二白两袖清风,把最后一点银子留给家里,自己只带了换洗的衣裳和易容的工具,她看着易容的东西又有些发愁,好些材料都是消耗品,沈丝丝的易容工具大半都是要自己动手调制的,而且价格不菲,她要是再赚不到钱,基本可以举家逃命了。 阿枣心事上了路,游猎的项目里不光只包含打猎,还有斗兽,所以薛见还把他养的那只黑豹带上了,她一见看见给自己准备的马车就苦了脸,周长史的东西也在那车里头,她悄咪咪找到薛见商量道:“殿下,卑职能不能换辆马车?” 薛见沉吟片刻,又想到了她上回昏睡之后舔自己手指的事,面无表情地道:“要么坐你原本的马车,要么和流丹待在一起,你自己选。” 流丹就是那头黑豹的名字,阿枣默默地选了一,周长史一见她上了马车就笑着打了声招呼:“入扣兄。”要说这周长史也是贼心不死,不光在府里跟她搭话,还命人送东西到她家里,阿枣现在已经懒得敷衍了。 周长史心里也苦啊,几个馆里的小倌长的都比她顶着的这张脸好看,但是玩腻了野花也想试试更有挑战性的良家妇男,没想到这个沈入扣这般难入手,男人最禁不住吊胃口,他的兴趣是彻底被勾起来了。 阿枣不想理他,一上车就佯做困极,闭上眼睡觉,没想到竟真的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竟被噼里啪啦的雨声吵醒,她揉了揉眼才睁开,迟疑道:“下雨了?” 周长史看她似是春睡未醒,十分可爱,被冷落的气也消了:“是啊,今天怕是打不成猎了。” 虽然众人是一大早就出发的,但是等到了林中猎场,也已经到了傍晚,阿枣下车活动筋骨,几个年轻气盛的殿下开始互相较劲,准备冒雨打猎,几人商量了半天,磨着皇上答允了,又硬要把三殿下和四殿下拉上。 薛见看起来并不想冒雨打猎,还是皇上道:“你这性子太过沉静,多动多练,跳脱一些也没甚坏处。”他就是不喜老四那双眼睛,还有这阴沉的性子。 他既然吩咐下来,薛见只得应了个是,翻身上马带着几个随从去了林子。 山林面积庞大,几位殿下分道而行,众人原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过了两个多时辰几位殿下还没回来,皇上当即派人去找,就见林中许多人影若隐若现,皇上正要出声斥责,三殿下就跪下道:“父皇,四哥不见了!” 皇上怔道:“怎么?”阿枣一惊,这又是怎么回事?要是有过薛见失踪的这段原书里不可能没写啊! 平川头一个按捺不住,冲出去问道:“我们殿下怎么了?!他身边不是有随从跟着吗?!”幸好事出突然,旁人也没功夫计较他的失仪。 三殿下满脸忧色:“我们约定了汇合的地方,等了半天没见四弟过来,我们就分开四下找寻了,找了许久也没见人,所以出来请您派兵找寻!”他又怒又急,要是四弟真出了什么事,他们所有人都逃不了嫌疑。“ 皇上再怎么不喜欢薛见,毕竟也是亲生的,立刻吩咐去林子里找人,平川早就按捺不住,他的骑射技艺不佳下午就没跟着殿下,没想到一下午的功夫就出事了,他越想越急,带着护卫就冲了出去 阿枣本来挺相信男主光环的,但是想到这是超出原书的剧情,也有些坐不住了,问着平川借了一把匕首别在腰间,翻身上马就要冲出去。事后想想,男主就算这次死了也白死,她还不用提心吊胆了,但是当时并没有想起这些,心里只把薛见当成不慎走失的寻常熟人。 她果然是一个高尚的人啊! 七殿下一直在低头念念有词,见她踉踉跄跄地上马就要冲出去,伸手一指:“西边,往西边走!” 阿枣看了眼已经走远的平川等人,想到七皇子神乎其神的卦,咬了咬牙,拨转马头往他指的方向走了。 她上辈子还是去几个景区玩的时候骑过马,学过一点基本技巧,不过此时就不够看的,只能任由马儿带着她乱走,她只要控制着马屁一直往西走就可以了。 她边骑边喊叫,嗓子都喊哑了,正在琢磨着七殿下靠谱不靠谱,就见马儿一拐,到了一片极偏僻的断崖,断崖边儿还散碎着一些绦子,她忙勒住马缰,翻身下去查看,高声喊道:“殿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55.第 55 章 此为防盗章 外头应该是有人守着,阿枣刚喊了没多久, 就有个国字脸的男子开了门, 送来了一碗水,皱眉道:“赶紧喝。”阿枣趁机瞄了眼, 可惜这人关门太快, 什么都没看见。 让阿枣震惊的是这人居然没有蒙面, 似乎也无意遮掩自己的相貌, 一般这种情况,要么是他有恃无恐,料定她知道了也无妨,要么就是他已经做好了撕票的打算, 根本不在乎一个死人能不能看见自己的脸。 她试探着问道:“这位好汉, 我观你面相, 也不是那等穷凶极恶之辈, 你若是有什么困难,我倒是可以帮衬一二,也免得你背上大案,只要不伤人,一切都好说。” 国字脸看了她一眼:“你倒是生了一张巧嘴。”说完就直接走了。 阿枣看他着态度,估摸着自己是活不了多久了,于是又开始作妖, 放声大叫道:“我饿了, 我要饿死了!” 这回国字脸又进来了, 阿枣准备他一拿刀她就求饶,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端了碗白米饭进来,黑着脸道:“赶紧吃,撑死你!” 阿枣抬了抬自己被绑住的手:“我怎么吃?”国字脸冷笑着在她手里塞了根筷子:“不会吃就饿着。” 他说完又走了,一般人知道分寸的人也就见好就收,但阿枣显然不在此列,而且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于是又得寸进尺起来:“我不吃白米饭,我要吃肉我要吃肉!给我拿只烧鸡进来!” 这回等的时间颇久,久到阿枣以为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时候,国字脸终于出现了,手里还拿了个油纸包,这回连话都懒得说,直接把油纸包往她桌上一扔就走了。 阿枣三两下啃了一只鸡腿,闭眼默数了一阵,又高声嚎道:“烧鸡太柴,我要吃带油的,给我炖碗红烧肉来!” 这回门终于没再打开,只是被重重踹了一下。 阿枣暗暗琢磨,烧鸡可以红烧肉就不可以,红烧肉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歧视它! 阿枣吃了几块鸡肉,又盘膝坐在床上等了会儿,门终于再次被打开了,国字脸出现在门口,门又很快被关上,他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抱胸道:“原以为你是个蠢货,没想到还算是聪明的,被你瞧出来了。”他顿了下又道:“我们是暂时不想杀你。” 阿枣心里默默地回了一句,是你太蠢,有对受害人千依百顺的劫匪吗?用膝盖想都能想出来。 大概是她心里想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些,国字脸上露出些许尴尬,不过他很快就大马金刀地坐在阿枣对面:“我们不想杀你,是因为自有人会替我们动手。相信我,你出去之后就会感谢我们把你绑在这里了。” 阿枣挑眉:“这是何意?” 国字脸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昨日薛见在你的门口被刺杀,后来又发现你不在家里,你猜以他那样多疑阴狠的性子,你出去之后他会如何?” 阿枣的脸色终于变了。 薛见知道阿枣不见之后,并不急着把这件事查个彻底,而是命人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平川忍不住劝道:“沈长史早有二心,这您是知道的,这些日子做的那些不过是为了取得您的信任,您看,最近您开始信他,他就设下如此毒计要坑您,您就把这事儿报给皇上,让皇上四海通缉,他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他见薛见喝茶不说话,又道:“他既串通楚家人设下这般大的局面要害您,您何必对他留情?” 薛见还是不动声色,平川有点急了,恰好申妙也听闻他被刺杀的消息赶过来,他忙道:“申姑娘,您快劝劝王爷。”说完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申妙抚着下巴琢磨道:“这条线串起来,果然像是沈长史联合别人设计害殿下。”平川正要点头附和,她又转了口风:“不过没准沈长史也是被人陷害的。” 平川冷哼一声:“怎么可能?” 申妙不搭理他,转向薛见,笑意盈盈地道:“您觉得呢?殿下?” 薛见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低头品茶,仿佛在喝琼浆玉液。 就这么一直找到第二天上午,人倒是没找到,不过平川带着人截获了一封信,他一见信的内容就脸色大变,匆匆忙忙带回来给薛见。 他拱手道:“殿下,您若还不信沈长史和楚家人勾连,看看这封信便知晓了。” 薛见伸手取出信来,信的内容荒诞却可怖,是一封给西梁国君的密信,信的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信的落款是他的,笔迹也是他的。若是皇上看了这封信,就算查明不实,只怕也会对他大生疑心。 薛见神色不变,甚至还用了块点心才细细看着信封的字迹,信的字迹和他有七八成相似,只是少了风骨——而且大半字的末尾,都有轻轻的一顿。 他识得,这是沈入扣的字迹。 不知道是不是被带偏了,他怎么看那方镇纸也怎么像玉势。 为了防止被带的更偏,他挥手让阿枣退下了。阿枣退下之后还是难免感慨了几句,要不是她看过原书,就两人这个相处模式,她也不信男主现在会想要他的命,简直是戏精本精啊! 阿枣捧着神似玉势的白玉镇纸一直熬到下差,然后一刻没停直接跑到当铺去解救自己羞涩的口袋,当铺的伙计倒是识货,没把这玩意当玉势看,而是十分慎重地请了个朝奉来,她本来以为有门,这玩意要是能卖出去估计半辈子的生活费都有了。 没想到朝奉仔细反复看了许久,最后摇头道:“公子,这东西我们收不了,您拿回去吧,我奉劝您一句,您拿回家供着吧,也别想着卖了。” 阿枣愣道:“为何?” 朝奉把镇纸的底部亮给她看:“这是内造的东西,宫里出来的,谁敢要是不要命了不成?公子还是带回去吧。” 阿枣灵机一动:“装镇纸的盒子能卖不?” 朝奉:“您放过我吧。”这是有多缺钱啊! 阿枣意兴阑珊地拎着镇纸回家,李氏见她得了宫里的赏还挺高兴,直嚷嚷着要把这方白玉镇纸供起来每天三炷香,阿枣想象着自己每天给一根丁丁烧香叩拜的画面简直没眼看。 第二日早上,薛见果然备了马车——两辆,两人分别坐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往皇宫去了,在皇城外下了马车,她是怀着瞻仰皇宫建筑和皇帝的心情去了,阿枣暗暗品评了一番,本朝的皇宫不如故宫瑰丽雄浑,但是别有一股粗犷古朴的封为,气势巍峨。 薛见见她只是目露欣赏,神态从容,不觉挑了挑眉,带着她从承宁门入宫直去丹元殿觐见,阿枣一想到能见到看见古代皇帝,不由得有些激动,进殿之后速度极快地扫了一眼,顿觉失望,怎么皇上长得还不如薛见好看呢 此时其他几位皇子和一些大臣也进了丹元殿,阿枣佯做低着头,又抬眼扫了扫众位皇子,虽然没有一个比薛见出挑的,但最差也是眉清目秀,她还特地关注了一下楚贵妃所生的五皇子薛望,此人竟生了双和薛见一样的丹凤眼,不过看整体并不大像,高鼻薄唇,身材高大,面容冷清,比薛见逊上一筹,却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了。 她暗自在心里品评一番,看着其他长史都奋笔疾书,她忙也低下头开始记录,他们这些长史就相当于秘书,记录大佬们开会的一些重点。 除了这些之外,阿枣还观察出薛见是真的不得宠,虽然长贞帝面上不显,但每次有问题的时候总是不着痕迹地跳过薛见,几次下来就连她这样不走心的都发现了。 长贞帝和列位众臣以及殿下就着农祭的具体细节商议的一个多时辰,这才终于敲定完毕,使得每个人都分工明确,他这才含笑道:“既然已经商定,诸位爱卿便回去歇着吧,想必你们跟朕吃饭都吃不痛快,朕就不留你们用饭了。” 他开了个玩笑,众人都捧场地笑了笑,然后退下了。阿枣自觉走在薛见身后,小心把记录的宣纸展开,小声道:“殿下,我帮您负责的那一部分具体明细都写上了,您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的。” 这里不得不提一句,本朝的皇子们遵从太子遗训,并不是一到弱冠就能封王就藩的,弱冠之后会使其搬离皇宫,谓之‘出阁’,出阁之后只会给予国公封位,然后跟其他大臣一样,得领官位办差事,办的好了就能从国公升至郡王,再封亲王,甚至于太子之位也不是不能肖想,办的不好了就一辈子当个国公,领一份国公的俸禄混吃等死。 薛见低头瞧了眼她的记录:“字太丑。” 阿枣:“这不是重点!” 薛见随意一笑,刚出丹元殿,就见一个年迈的内侍走过来对着众位殿下欠了欠身,满脸笑意:“诸位殿下,太后和几个太妃在景宁宫里摸牌,正缺几个人看牌呢,太后问诸位殿下愿不愿意过去帮她看牌?太后还说,赢了赏你们每人一道好菜。” 阿枣在后面不由得咧开嘴,这位太后娘娘倒是个妙人。三殿下是众人终于年级最长的,越众而出笑道:“就算太后不说,我们也是要去给她请安的。” 内侍笑呵呵地在前面带路,薛见偏头叮嘱了一句:“我去拜见太后,你先在宫外等着吧。” 一众长史在皇城外护城河边等的百无聊赖,有人干脆提议道:“咱们干等着也无趣,不如做点别的?”阿枣是个闲不住的,感兴趣地凑过去,那人继续道:“几位殿下在景宁宫陪太后摸牌,咱们不如在外面给他壮壮声势,每人押点银钱,看哪位殿下会赢?“ 这提议并不算太过,不被发现就没什么事,众人纷纷附和,阿枣也颇有兴趣,掏出兜里仅剩的五个铜板参战,在一堆碎银子里面十分引人注目。 众人下完注,难免议论起自家殿下来,有的说五殿下学识渊博,能力出众,有的说三殿下稳重老成,处事情随和,说着说着就变味了,开始互相攀比起来,阿枣本来沉心静气,给着热火朝天的气氛撩拨的没忍住也插了句嘴:“我们殿下聪慧伶俐,天纵之才。” 大概是夸的有些过头,好几个本来正在互相争论的长史立刻调转矛头,开始与她争论起来,他们自然不敢直接说薛见如何如何不好,就说自家殿下在哪件事哪桩事上帮过四殿下,再说自家殿下小时候学习如何如何快,怎么怎么被太傅夸奖,又说自家殿下干成了多少桩大事。 阿枣被一个个之乎者也名言佳句围攻的晕头转向,最终忍无可忍的大喊了一声:“我家殿下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风华绝代昆山片玉秀色可餐不服来辩!” 阿枣狠狠地喘了几口气,其他几个长史都沉默了,她没想到自己一言之威力有这么强的杀伤力,正要开口说话,就见所有人直勾勾地看着她身后,她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就见薛见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脸的高深莫测。 阿枣:“” 她噎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挥手道:“殿下,正等着您呢。” 薛见又看了她一眼,这才徐徐走过来,他和薛望并肩而行,薛望是楚贵妃之子,自然认得阿枣,不过他性子却和其母大相径庭,漠然一眼扫来,彷如不屑一顾。 阿枣也没顾得上屑不屑的,讪讪跟在薛见旁边,薛见边往停靠马车地方走,边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阿枣愣了下,很快道:“我们在夸各自效忠的殿下。” 薛见似笑非笑,重复道:“效忠?”阿枣自然听出他话中深意,还没想好怎么接话,他自己先转了话头:“方才只听你说了容貌,我在你心里只是徒有其表之人?” 阿枣忙摆手道:“怎会?殿下多心了。”薛见哦了声:“原来我在你心里,连其表都没有。” 阿枣:“”她算是看出薛见在找茬了,忙转移话题:“卑职只是太过敬仰殿下,殿下回来的这般早,想必是摸牌旗开得胜了吧?“ 薛见也不打算多做口舌之争,随意嗯了声,掀开车帘就要进马车。阿枣心里一喜,心说三个月的饭钱有着落了,想着过几日问坐庄的七殿下家的长史要钱,没想到七殿下家那位长史是个颇受诚信的,匆匆赶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包碎银,嘴里喊着:“沈长史,沈长史!” 他高声道:“你赢的银子给你!” 阿枣脸一紧,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把他骂了几百遍,心虚地看了眼身边的薛见,坐庄的长史也才看见他,面色僵了僵不敢说话了。 薛见悠悠然开了口:“既然有人给你送银子,你就收着吧。”他倒是真想看看这枚小钉子能玩出什么花样。 阿枣后脑勺开始冒汗,坐庄的长史把银子往她手里一塞:“我们殿下说平白欠人钱会有血光之灾的,这里一共是十五两六钱八文银子,你自己点点。”然后递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转身溜了。 阿枣心虚地看了眼他,薛见放下车帘,平静道:“你自己说还是我请你说?” 阿枣表情苦逼,不得不照实说了:“就是,卑职闲着无聊打了个赌,赌谁摸牌能赢,我为了给您壮声势,也押了点银钱,然后您不是赢了吗,我也就赢了。” 薛见听了倒也没动怒,只伸出修长白净的一只手,阿枣一愣,他问道:“钱呢?” 阿枣垂死挣扎:“这是卑职打赌赢的” 薛见缓缓道:“是拿我赢来的,我摸牌你出过力吗?” 阿枣:“我在心里为您鼓劲来着” 他但笑不语,阿枣一脸绝望地递上了钱袋,薛见又数出不多不少五个铜板来给她:“赏你的。” 阿枣一脸扭曲地看着他。 薛见随手把钱袋扔给车夫:“回去把赌博百害无一利抄一百遍。” 阿枣:“” 一句x你妈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捞钱计划又没成型,春宫紧赶慢赶一时半会也画不好,阿枣回家还得吃咸菜稀饭,不过李氏宁可自己少吃点,还是坚持给兄妹俩每人一个鸡蛋。就这么喝稀饭喝到了农祭那天,阿枣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帮忙,李氏把一枚白煮蛋切成两半分给兄妹俩,自己喝着一盏温开水,解释道:“家里就剩一只鸡蛋了,你们先吃,我等会去集市买点。” 阿枣上辈子也有父母,所以对李氏母子二人只有责任,亲情也不是想有就有的,见此情景不由得心头一暖,把手里的半个鸡蛋放到她碗里:“娘你先吃,府里管饭呢,我去府里吃。”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56.第 56 章 此为防盗章 她忍不住弱弱地问道:“殿下您为什么老送卑职补肾的东西?” 薛见想给她留点颜面, 就没有直说, 偏头瞥了她一眼,把话题岔到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倒着来, 先说说你为什么要打李兰籍的随从?” 阿枣道:“他,他调戏卑职的两个妹子,还欠了卑职家里的钱不还!” 薛见面色越冷, 眼尾的殷红泪痣也艳的刺人,把两个问题一并问了:“你出去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喝樱桃酒的?” 阿枣低头不看他:“卑职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这些天薛见态度十分微妙,忽冷忽热若即若离, 她也不知道这好感度是升了还是降了, 薛见态度未明, 她自然不能信他。” 他越是追问, 阿枣就越发紧张,忍不住把袖子上的疹子遮了再遮。 薛见伸手,勾起她的下巴, 逼迫她跟自己对视, 咬字很轻,每个字像有千斤重,字字砸到心里;“我不动你, 不代表我事事都会纵着你。” 他说完不觉微微一顿,似乎也觉着自己的动作古怪,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正看到阿枣拉袖子的动作, 动作微顿, 垂眸无声地看着她。 阿枣正跟他的目光对上,心里一虚:“殿下” 薛见目光移到她那条手臂上,不言不语,不过此时无声胜有声,阿枣看着他越来越沉凝的目光,终于败下阵来,自暴自弃地伸手:“殿下看吧。” 薛见撸起她的袖子,就看见胳膊肘上布满了红疹,作为一个过敏过的人,他看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得的,蹙眉道:“你这是” 阿枣死猪不怕开水烫:“卑职也不能吃樱桃。” 薛见动容,想到方才她抢着帮自己挡酒那一幕,事后又千方百计地瞒着自己,想必方才出去许久也是因为身上出红疹,神情复杂地瞧着她,忍不住探出手,在空中停了半晌,还是伸手帮她把袖管拉下来。 阿枣没等到他的质问,忍不住抬头看着他,见他神情复杂,心里莫名其妙的,就听他缓缓道:“难为你有心。” 话虽不多,但是含义却很明显,她琢磨了一下,他估计以为自己明知道会过敏还主动帮她挡酒,所以说聪明人脑子太多弯弯绕绕也不好。 薛见道:“你怎么不早说?” 阿枣心说话都让你脑补完了我还说什么说,当然她不敢说,干笑道:“我做好事不留名。” 薛见:“” 他现在只有感慨,他居然被这厮帮了。 既然如此,薛见也不好再质问她为何动手打李兰籍的随从,索性靠在车围子上闭目养神。 阿枣忍不住地伸手想要挠脖挠手背,薛见就跟开了天眼似的,张口道:“别挠,仔细挠破皮伤风。” 阿枣听见他的话忍了会儿,但是身上实在是奇痒无比,正要抬手,就被薛见伸手按住了,他睁开眼拧眉道:”你是想让我把你捆起来?“ 阿枣蠢蠢欲动的手顿时老实了,马车往前行驶了一会,突然顿住了,车夫在外头不悦道:“殿下,前面好像有人争执起来,把道儿给堵住了。” 平川在外立刻道:“殿下,要不要属下带人去清路?” 薛见为人淡漠,自然不爱管这等闲事,就听平川又咦了声:“中间站着的那个好像是李氏殿下?”其实李兰籍有爵位在身,他们不习惯用本朝的爵位称呼他国人,只以李氏殿下呼之。 阿枣一腔凑热闹的热情为之一熄,薛见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阿枣,忽的笑了笑;“你想去凑热闹吗?” 阿枣很想说不要,但是现在说不想又有点太刻意了,挤出一个她自己都不相信的笑容来:“想。” 薛见让车夫停车,带着她走进人堆儿里,他风采卓绝,走过之处人们自动让道,阿枣此时已经能听见动静了,她踮脚往里看,就见一个高壮汉子和一个娇柔女子半跪着,高壮汉子被打的皮开肉绽,仍是牢牢护着身后女子,李兰籍就骑着高头大马在两人对面,神态自若,静好如少女的面容上甚至还有一抹悠然笑意。 高壮汉子身形一晃,女人伸手扶住他,哭叫道:“我已经把卖身银子还给你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李兰籍偏头笑着,神态天真,似乎觉得此情此景很有趣,他身边的随从替他开了口,啐道:“你是我们殿下府上的宠姬,殿下没说放人,你凭什么敢跟野男人跑了?再说你一个姬妾哪里来的银子,还不都是我们殿下赏的!” 众人听说是个逃奴私奔的故事,都没了兴致,转身走开了倒是那被打的头破血流的男子开了口:“赎身的银子,是我一点点挣回来的,跟你们没有半分干系!你们凭什么当街打人!” 随从狡黠一笑:“原来你们早就开始勾三搭四了!”汉子怒声道:“休得胡言,他是我亲妹子!你们当街打人,枉顾王法,有本事今天就打死我,不然咱们公堂上见吧!” 阿枣不由得闭了闭眼,这人也太不会说话了。 此时人群散尽,露出站在人堆儿里站着的薛见和阿枣,他唇边又泛起笑意,眼里闪过一抹光彩,终于开了口,声音轻柔却不显得娘气,有种别样的清朗,轻轻一笑:“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充英了,越是看见硬骨头,就越是想把他的脊梁一根一根的掰折了。” 阿枣脸色难看,深深地吸了口气,这话不光是说给那汉子听的,也是说给她听的。 李兰籍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阿枣原本以为男主就够鬼畜了,没想到李兰籍这个终极鬼畜超级变态抖横空出世,行事恣意妄为,视人命如草芥。 传说他曾经有一位容貌绝丽的异族宠妾,有一双天空般耀眼的颜色眼眸,原本爱如珍宝,宠的犹如手中日月,结果不知道是那位宠妾得罪他了还是怎么的,他说他喜欢她的一双蓝眸,想让蓝眸永生永世陪着她,于是生生挖下了那宠妾的眼睛收藏。 他的行事恣意,六分是性格使然,还有一般是演给长贞帝看,李兰籍是后周的唯一嫡子,敌国的嫡子如此荒淫无道,对于庄朝自然是件好事,长贞帝还私下吩咐过,只要李兰籍做的不太过,旁的事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越想越是汗毛倒竖,忍不住轻声道:“殿下” 薛见转头看了她一眼,竟有些安抚之意,李兰籍已经骑马过来了,他在马上道:“四殿下?” 薛见充耳不闻,平川配合得当,重重一跺脚,厉喝了几句,也不知道他使得什么法子,李兰籍骑着的骏马突然长叫了一声,发起疯来,李兰籍一时不察,险些被摔下马,虽然及时稳住了身形,但差点半跪着下来。 薛见负手而立,这才把目光落到他身上:“看来李殿下不太知晓我们庄朝的礼仪,我们从不骑在马上和人说话。” 李兰籍站稳了身形,笑容凉薄,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产生了见到同类的厌恶感。 李兰籍看了眼已经被边缘化的兄妹俩:“殿下是为他们求情的?” 薛见挑眉道;“路过而已,你若是能放人最好,两人身为庄朝子民,就算犯法了也自有官府审理。” 意思就是你非庄朝官府,无权处置这二人,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阿枣愣了一下,没想到现在两人竟然就杠上了。 李兰籍似是不以为意:“既然殿下求情,拿我就看在殿下”他目光从阿枣身上掠过,笑的别有深意:“和沈长史的面子上,放人。” 薛见道:“李殿下认识我的长史?” 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阿枣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李兰籍笑的无辜中带着不怀好意:“不止认识。” 李兰籍坑人根本不需要理由,阿枣皱眉:“我怎么不记得和殿下相识。” 李兰籍轻笑不答,倒显得阿枣在故意撇清关系。 他在金钱河边见到她的时候,其实没有认出来,还是薛见今日在宴会上才识得的,所以派了下属试探一二。 阿枣听了也不由惊疑起来,难道沈丝丝真的和李兰籍是旧识?看书里似乎也不是没可能。 李兰籍虽说鬼畜,但倒还干脆,直接命手下把人放了,薛见淡然看着阿枣;“说吧。” 说个鬼啊!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而且李兰籍明显看她不爽! 她喃喃自语:“我调戏过李殿下?” 薛见若有所悟地‘哦’了声。 阿枣反应过来激动道:“我开个玩笑啊殿下,您不会真信了吧!” 薛见:“呵。” 阿枣:“” 阿枣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还以为自己要凉,没想到一睁开眼居然能看见天光,不由得躺在床上回味了一下劫后余生的心情,猛地起身,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绑住了,她又打量了一下屋里,瞧出是间平房,窗户都用木板封死了,也瞧不出是在哪条街。 难道是楚家人干的?可是也没道理啊,那□□她不杀她是为了什么?总不至于用她来敲诈勒索吧。如果不是楚家人,难道是沈丝丝原来得罪过的人?可是也不应该啊,人家不就画个春宫招谁惹谁了! 她想着想着脑子一团乱麻,突然踢了踢床板:“我要喝水!” 外头应该是有人守着,阿枣刚喊了没多久,就有个国字脸的男子开了门,送来了一碗水,皱眉道:“赶紧喝。”阿枣趁机瞄了眼,可惜这人关门太快,什么都没看见。 让阿枣震惊的是这人居然没有蒙面,似乎也无意遮掩自己的相貌,一般这种情况,要么是他有恃无恐,料定她知道了也无妨,要么就是他已经做好了撕票的打算,根本不在乎一个死人能不能看见自己的脸。 她试探着问道:“这位好汉,我观你面相,也不是那等穷凶极恶之辈,你若是有什么困难,我倒是可以帮衬一二,也免得你背上大案,只要不伤人,一切都好说。” 国字脸看了她一眼:“你倒是生了一张巧嘴。”说完就直接走了。 阿枣看他着态度,估摸着自己是活不了多久了,于是又开始作妖,放声大叫道:“我饿了,我要饿死了!” 这回国字脸又进来了,阿枣准备他一拿刀她就求饶,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端了碗白米饭进来,黑着脸道:“赶紧吃,撑死你!” 阿枣抬了抬自己被绑住的手:“我怎么吃?”国字脸冷笑着在她手里塞了根筷子:“不会吃就饿着。” 他说完又走了,一般人知道分寸的人也就见好就收,但阿枣显然不在此列,而且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于是又得寸进尺起来:“我不吃白米饭,我要吃肉我要吃肉!给我拿只烧鸡进来!” 这回等的时间颇久,久到阿枣以为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时候,国字脸终于出现了,手里还拿了个油纸包,这回连话都懒得说,直接把油纸包往她桌上一扔就走了。 阿枣三两下啃了一只鸡腿,闭眼默数了一阵,又高声嚎道:“烧鸡太柴,我要吃带油的,给我炖碗红烧肉来!” 这回门终于没再打开,只是被重重踹了一下。 阿枣暗暗琢磨,烧鸡可以红烧肉就不可以,红烧肉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歧视它! 阿枣吃了几块鸡肉,又盘膝坐在床上等了会儿,门终于再次被打开了,国字脸出现在门口,门又很快被关上,他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抱胸道:“原以为你是个蠢货,没想到还算是聪明的,被你瞧出来了。”他顿了下又道:“我们是暂时不想杀你。” 阿枣心里默默地回了一句,是你太蠢,有对受害人千依百顺的劫匪吗?用膝盖想都能想出来。 大概是她心里想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些,国字脸上露出些许尴尬,不过他很快就大马金刀地坐在阿枣对面:“我们不想杀你,是因为自有人会替我们动手。相信我,你出去之后就会感谢我们把你绑在这里了。” 阿枣挑眉:“这是何意?” 国字脸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昨日薛见在你的门口被刺杀,后来又发现你不在家里,你猜以他那样多疑阴狠的性子,你出去之后他会如何?” 阿枣的脸色终于变了。 薛见知道阿枣不见之后,并不急着把这件事查个彻底,而是命人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平川忍不住劝道:“沈长史早有二心,这您是知道的,这些日子做的那些不过是为了取得您的信任,您看,最近您开始信他,他就设下如此毒计要坑您,您就把这事儿报给皇上,让皇上四海通缉,他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他见薛见喝茶不说话,又道:“他既串通楚家人设下这般大的局面要害您,您何必对他留情?” 薛见还是不动声色,平川有点急了,恰好申妙也听闻他被刺杀的消息赶过来,他忙道:“申姑娘,您快劝劝王爷。”说完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57.第 57 章 此为防盗章 阿枣慌了, 拼命用胳膊肘捣他的胸口, 但手肘却被他制住,又不知他在哪里轻轻一按, 她半边身子顿时麻了。她想着薛见此时应该还在外头,张嘴就想要大声喊叫,制住她的那人似乎觉着她又叫又闹的太麻烦, 伸手在她后颈捏了一下,她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 阿枣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还以为自己要凉, 没想到一睁开眼居然能看见天光, 不由得躺在床上回味了一下劫后余生的心情, 猛地起身, 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绑住了,她又打量了一下屋里,瞧出是间平房, 窗户都用木板封死了, 也瞧不出是在哪条街。 难道是楚家人干的?可是也没道理啊,那□□她不杀她是为了什么?总不至于用她来敲诈勒索吧。如果不是楚家人,难道是沈丝丝原来得罪过的人?可是也不应该啊, 人家不就画个春宫招谁惹谁了! 她想着想着脑子一团乱麻,突然踢了踢床板:“我要喝水!” 外头应该是有人守着,阿枣刚喊了没多久, 就有个国字脸的男子开了门, 送来了一碗水, 皱眉道:“赶紧喝。”阿枣趁机瞄了眼,可惜这人关门太快,什么都没看见。 让阿枣震惊的是这人居然没有蒙面,似乎也无意遮掩自己的相貌,一般这种情况,要么是他有恃无恐,料定她知道了也无妨,要么就是他已经做好了撕票的打算,根本不在乎一个死人能不能看见自己的脸。 她试探着问道:“这位好汉,我观你面相,也不是那等穷凶极恶之辈,你若是有什么困难,我倒是可以帮衬一二,也免得你背上大案,只要不伤人,一切都好说。” 国字脸看了她一眼:“你倒是生了一张巧嘴。”说完就直接走了。 阿枣看他着态度,估摸着自己是活不了多久了,于是又开始作妖,放声大叫道:“我饿了,我要饿死了!” 这回国字脸又进来了,阿枣准备他一拿刀她就求饶,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端了碗白米饭进来,黑着脸道:“赶紧吃,撑死你!” 阿枣抬了抬自己被绑住的手:“我怎么吃?”国字脸冷笑着在她手里塞了根筷子:“不会吃就饿着。” 他说完又走了,一般人知道分寸的人也就见好就收,但阿枣显然不在此列,而且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于是又得寸进尺起来:“我不吃白米饭,我要吃肉我要吃肉!给我拿只烧鸡进来!” 这回等的时间颇久,久到阿枣以为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时候,国字脸终于出现了,手里还拿了个油纸包,这回连话都懒得说,直接把油纸包往她桌上一扔就走了。 阿枣三两下啃了一只鸡腿,闭眼默数了一阵,又高声嚎道:“烧鸡太柴,我要吃带油的,给我炖碗红烧肉来!” 这回门终于没再打开,只是被重重踹了一下。 阿枣暗暗琢磨,烧鸡可以红烧肉就不可以,红烧肉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歧视它! 阿枣吃了几块鸡肉,又盘膝坐在床上等了会儿,门终于再次被打开了,国字脸出现在门口,门又很快被关上,他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抱胸道:“原以为你是个蠢货,没想到还算是聪明的,被你瞧出来了。”他顿了下又道:“我们是暂时不想杀你。” 阿枣心里默默地回了一句,是你太蠢,有对受害人千依百顺的劫匪吗?用膝盖想都能想出来。 大概是她心里想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些,国字脸上露出些许尴尬,不过他很快就大马金刀地坐在阿枣对面:“我们不想杀你,是因为自有人会替我们动手。相信我,你出去之后就会感谢我们把你绑在这里了。” 阿枣挑眉:“这是何意?” 国字脸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昨日薛见在你的门口被刺杀,后来又发现你不在家里,你猜以他那样多疑阴狠的性子,你出去之后他会如何?” 阿枣的脸色终于变了。 薛见知道阿枣不见之后,并不急着把这件事查个彻底,而是命人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平川忍不住劝道:“沈长史早有二心,这您是知道的,这些日子做的那些不过是为了取得您的信任,您看,最近您开始信他,他就设下如此毒计要坑您,您就把这事儿报给皇上,让皇上四海通缉,他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他见薛见喝茶不说话,又道:“他既串通楚家人设下这般大的局面要害您,您何必对他留情?” 薛见还是不动声色,平川有点急了,恰好申妙也听闻他被刺杀的消息赶过来,他忙道:“申姑娘,您快劝劝王爷。”说完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申妙抚着下巴琢磨道:“这条线串起来,果然像是沈长史联合别人设计害殿下。”平川正要点头附和,她又转了口风:“不过没准沈长史也是被人陷害的。” 平川冷哼一声:“怎么可能?” 申妙不搭理他,转向薛见,笑意盈盈地道:“您觉得呢?殿下?” 薛见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低头品茶,仿佛在喝琼浆玉液。 就这么一直找到第二天上午,人倒是没找到,不过平川带着人截获了一封信,他一见信的内容就脸色大变,匆匆忙忙带回来给薛见。 他拱手道:“殿下,您若还不信沈长史和楚家人勾连,看看这封信便知晓了。” 薛见伸手取出信来,信的内容荒诞却可怖,是一封给西梁国君的密信,信的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信的落款是他的,笔迹也是他的。若是皇上看了这封信,就算查明不实,只怕也会对他大生疑心。 薛见神色不变,甚至还用了块点心才细细看着信封的字迹,信的字迹和他有七八成相似,只是少了风骨——而且大半字的末尾,都有轻轻的一顿。 他识得,这是沈入扣的字迹。 这这明显不是自己的脸,她是真穿越了?镜中人露出跟阿枣一模一样的惊恐表情,她试着动了动脑袋,镜里的人也跟着动了动,她抖着手摸自己的胸口,硬邦邦地倒也摸不出什么来,又摸着自己的脸,觉着脸上敷了一层面膜,她突然想到古装剧里都出现过的一个名词——易容。 阿枣为了闹清以后到底是站着嘘嘘还是坐着嘘嘘,终于把羞耻的手往下伸还怪不好意思的。 就在此时,门口的棉帘子被打起来,阿枣紧张地盯着门口,就见进来一个穿着箭袖短衣的高壮汉子,面色冷凝地走进来,一进来就看见阿枣的手在干嘛,自然而然地想歪了,不由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你好兴致啊!” 现在还有心情干这个,脸呢脸呢?! 阿枣愣了下,反应过来,叫屈道:“我没有,我不是!” 高壮汉子目光又落在她手上,显然觉着她的辩解毫无说服力,面无表情地道:“我在门口等着,你收拾停当便随我来吧。” 你别走你听我解释啊! 阿枣苦逼的要死,面上却是不敢显露,生怕被人看出端倪,理了理衣裳就低眉顺眼地出了门,高壮汉子已经调整好表情,淡淡看她一眼,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在前面带路。 两人走到一处抄手游廊上,阿枣偷偷抬眼打量着周遭环境,翠微摇落,百紫千红,翘角飞檐在万千翠缕中若隐若现,瞧着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宅院。 阿枣悄咪咪地四下打量一阵,脑补了好些剧情,忍不住出声问道:“这位你您,您是要带我去做什么?” 高壮汉子转过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还有些不耐:“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还真没有。 阿枣硬是忍住怼人的冲动,高壮汉子冷哼了声:“殿下有话要问你。” 殿下?!阿枣脸绿了,那可是王爷或者皇子啊,宗室中人岂是好打发的?瞧这汉子的态度她似乎是犯了什么错,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还不知道她是啥身份! 事到如今,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阿枣眼睛咕噜咕噜转了几圈,正琢磨怎么套话,高壮汉子脚下正踩到一片青苔,身形晃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稳住了。 阿枣为了彰显善良大度以德报怨,主动伸手扶他一把,问道:“你没事吧?” 高壮汉子显然不领情,冷淡道:“你现在倒好心起来,怎么原来就会眼睁睁看着旁人出事?”显然以为她动机不纯。 阿枣热脸贴冷屁股,脸直接黑了:“那我下回闭上眼行了吧?” “” 话不投机半句多,高壮汉子给怼的丧失了说话的欲望,直接带着她进了一处小庭院,庭院当中放着一把红木躺椅,有个身形修长的男子斜倚在躺椅上,身穿玉色长衣,满头乌发被松松挽住,鬓角发间还沾了几颗水珠,似乎才沐浴过。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58.第 58 章 此为防盗章  难道是楚家人干的?可是也没道理啊, 那□□她不杀她是为了什么?总不至于用她来敲诈勒索吧。如果不是楚家人, 难道是沈丝丝原来得罪过的人?可是也不应该啊,人家不就画个春宫招谁惹谁了! 她想着想着脑子一团乱麻,突然踢了踢床板:“我要喝水!” 外头应该是有人守着, 阿枣刚喊了没多久,就有个国字脸的男子开了门, 送来了一碗水, 皱眉道:“赶紧喝。”阿枣趁机瞄了眼,可惜这人关门太快, 什么都没看见。 让阿枣震惊的是这人居然没有蒙面,似乎也无意遮掩自己的相貌,一般这种情况, 要么是他有恃无恐,料定她知道了也无妨,要么就是他已经做好了撕票的打算, 根本不在乎一个死人能不能看见自己的脸。 她试探着问道:“这位好汉, 我观你面相,也不是那等穷凶极恶之辈, 你若是有什么困难, 我倒是可以帮衬一二, 也免得你背上大案,只要不伤人, 一切都好说。” 国字脸看了她一眼:“你倒是生了一张巧嘴。”说完就直接走了。 阿枣看他着态度, 估摸着自己是活不了多久了, 于是又开始作妖,放声大叫道:“我饿了,我要饿死了!” 这回国字脸又进来了,阿枣准备他一拿刀她就求饶,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端了碗白米饭进来,黑着脸道:“赶紧吃,撑死你!” 阿枣抬了抬自己被绑住的手:“我怎么吃?”国字脸冷笑着在她手里塞了根筷子:“不会吃就饿着。” 他说完又走了,一般人知道分寸的人也就见好就收,但阿枣显然不在此列,而且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于是又得寸进尺起来:“我不吃白米饭,我要吃肉我要吃肉!给我拿只烧鸡进来!” 这回等的时间颇久,久到阿枣以为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时候,国字脸终于出现了,手里还拿了个油纸包,这回连话都懒得说,直接把油纸包往她桌上一扔就走了。 阿枣三两下啃了一只鸡腿,闭眼默数了一阵,又高声嚎道:“烧鸡太柴,我要吃带油的,给我炖碗红烧肉来!” 这回门终于没再打开,只是被重重踹了一下。 阿枣暗暗琢磨,烧鸡可以红烧肉就不可以,红烧肉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歧视它! 阿枣吃了几块鸡肉,又盘膝坐在床上等了会儿,门终于再次被打开了,国字脸出现在门口,门又很快被关上,他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抱胸道:“原以为你是个蠢货,没想到还算是聪明的,被你瞧出来了。”他顿了下又道:“我们是暂时不想杀你。” 阿枣心里默默地回了一句,是你太蠢,有对受害人千依百顺的劫匪吗?用膝盖想都能想出来。 大概是她心里想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些,国字脸上露出些许尴尬,不过他很快就大马金刀地坐在阿枣对面:“我们不想杀你,是因为自有人会替我们动手。相信我,你出去之后就会感谢我们把你绑在这里了。” 阿枣挑眉:“这是何意?” 国字脸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昨日薛见在你的门口被刺杀,后来又发现你不在家里,你猜以他那样多疑阴狠的性子,你出去之后他会如何?” 阿枣的脸色终于变了。 薛见知道阿枣不见之后,并不急着把这件事查个彻底,而是命人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平川忍不住劝道:“沈长史早有二心,这您是知道的,这些日子做的那些不过是为了取得您的信任,您看,最近您开始信他,他就设下如此毒计要坑您,您就把这事儿报给皇上,让皇上四海通缉,他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他见薛见喝茶不说话,又道:“他既串通楚家人设下这般大的局面要害您,您何必对他留情?” 薛见还是不动声色,平川有点急了,恰好申妙也听闻他被刺杀的消息赶过来,他忙道:“申姑娘,您快劝劝王爷。”说完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申妙抚着下巴琢磨道:“这条线串起来,果然像是沈长史联合别人设计害殿下。”平川正要点头附和,她又转了口风:“不过没准沈长史也是被人陷害的。” 平川冷哼一声:“怎么可能?” 申妙不搭理他,转向薛见,笑意盈盈地道:“您觉得呢?殿下?” 薛见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低头品茶,仿佛在喝琼浆玉液。 就这么一直找到第二天上午,人倒是没找到,不过平川带着人截获了一封信,他一见信的内容就脸色大变,匆匆忙忙带回来给薛见。 他拱手道:“殿下,您若还不信沈长史和楚家人勾连,看看这封信便知晓了。” 薛见伸手取出信来,信的内容荒诞却可怖,是一封给西梁国君的密信,信的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信的落款是他的,笔迹也是他的。若是皇上看了这封信,就算查明不实,只怕也会对他大生疑心。 薛见神色不变,甚至还用了块点心才细细看着信封的字迹,信的字迹和他有七八成相似,只是少了风骨——而且大半字的末尾,都有轻轻的一顿。 他识得,这是沈入扣的字迹。 薛见:“” 阿枣觉得嘴里甜滋滋,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殿下是给卑职喂蜂蜜水了吗?” 薛见看见她舔嘴唇的动作就想到她方才舔自己的手指,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低头慢条斯理地品茶。 既然沈入扣不记得了,这种丢人事还是不说为好,不过他仍旧在心里给她记上了一笔。 阿枣:“” 妈的智障! 阿枣见他不言语,就乖乖地闭上嘴,偏偏嘴巴又闲不住,安静了会儿就浑身难受,主动道:“今天真是多谢殿下在卑职晕倒之后把卑职带上马车,不然怕是要被上头责罚的。” 薛见慢慢放下茶盏,挑眉道:“嘴上谢谢?” 阿枣东摸西摸,摸出老张送的另一个白瓷小瓶来,她当时闻了下,有股淡淡的梨花香和草木香,以为也是花露之类的东西,觉得比‘越人歌还好闻一些’,就随身带着了,只是一直没来得及用。 她把瓶子递给薛见:“一件小玩意,不成敬意,殿下留着打赏下人吧。” 薛见先没接,只瞥了她一眼:“这是何物?”阿枣不确定地道:“花露?” 薛见揭开其上的红绸瓶塞,轻轻嗅闻,又抬眸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才平静问道:“你就送我这个?” 阿枣怔怔点头,他面上越发平静:“你喜欢男人?” 阿枣差点没蹦起来,大惊失色:“当然不是,殿下何出此言?卑职喜欢女人!” 难道薛见发现她的身份了?! 薛见没理会她的跳脚,大概觉着她是心事被戳穿心虚,取出一块帕子来,把瓶中液体轻轻倒了一点在手帕上。不是阿枣想象的花露香水之类的东西,而是一种粘稠暧昧的粉色液体。 阿枣愣了下:“这是什么?” 薛见沉吟半晌,才面不改色地道:“夫妻行闺房之乐的时候用以助兴之物,有催情的功用,一般好龙阳的男子使用较多。” 他虽然面上没什么变化,但是眼底还是难免露出些许尴尬,耳根处若有似无地红了下,但不想被看出来,借着喝茶遮掩。 原来是润滑剂阿枣秒懂,她也没功夫计较老张为什么送自己这个了;“那,那也不能证明我喜欢男人啊!” 薛见半握着茶盏,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杯壁:“你上次用的香,名叫‘越人歌’,‘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讲述一个越国船夫对楚国王子的恋慕,前朝末代皇帝性好余桃,又擅调香,所以制了这越人歌,名气极广,九成用越人歌的都是此道中人,好些人就用此香辨别同道中人。” 难怪周长史突然来骚扰她,阿枣现在只想把老张掐死! 她在心里把老张拖过来打了个半死,突然想起一件事,猛然抬头道:“殿下怎么知道的这么详尽,难道您是” 薛见敲着茶盏的手一顿,阿枣忙把后半截咽回去,他知道沈入扣身份,不想让她乱传传给楚贵妃,冷着脸解释道:“越人歌在群香谱上有记载,那助兴之物”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啜了口茶才道:“春宫上仔细提过其香味色泽” 其实是他年幼被养在楚贵妃宫里时在她宫里见过类似东西,上面还贴了隐晦的小子标明用途,他多年之后才想明白,但这由头他不想跟阿枣说。 他一转念又想到自己本来是怀疑她沈入扣有没有断袖之癖的,没想到一转眼竟被她质疑了,轻哼了声,面无表情地喝着茶。 看春宫看的能一眼认出来?阿枣狐疑地眨眨眼,见他表情不爽,就没敢多嘴。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59.第 59 章 此为防盗章一个敢当着人面自渎的人好意思说自己清纯?! 薛见听了想打人闭了闭眼才道:“你真是这么看自己的?” 阿枣说完也囧了还得硬着头皮给自己挽尊:“对,卑职就是这么看自己的,打小就有人夸卑职清纯可爱而且向来省心不做作。” 老司机何苦称自己是学前班。 薛见觉着沈入扣不是变聪明了是变奇葩了 他又深深地看了眼阿枣这才提笔继续写字,写的时候长眉还微微蹙着,看起来并不喜欢这份差事。他手腕本来就伤着并不适合长时间悬腕写字在落下最后一笔收力之时手腕微微颤了颤凉字的最后一笔稍稍有些歪斜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不过薛见显然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把这张随手就扔了。 阿枣本来没敢多看的但在他扔下的那一瞬没忍住瞥了眼见是寻常风花雪月的联句,不由得暗暗纳闷在她心里男主每天不是算计人就是在算计人的路上,没想到还有这份闲情。 在她诧异的档口,薛见已经又重新铺了一张宣纸以青瓷镇纸压住站起来继续写字这次状态更加不好,第二笔的时候就已经稍稍斜歪,阿枣又开始凹人设:“殿下不如歇歇再写?既然只是普通练笔,小心别累着了。” 这些联句其实是太后的吩咐,他虽然不得皇上的待见,但好在还算得太后疼爱,太后虽然对所有皇子都差不多,但惜他生母早逝又不得皇上待见,主要是觉着他也是个能干孩子,便多对他存了一分怜爱,知道他字写的好,有意帮他在皇上跟前露个脸,便让他多写几张,她好能挑一副最好的挂起来。 薛见虽然不以为意,但也不好拂却太后的好意,他听见阿枣说话,偏头瞧了她一眼,心头微微一动,悠悠道:“帮太后写几幅字而已。”他忽又问道“我听说你不光字写的极好,而且还会仿写大家字迹?” 阿枣心说沈丝丝点亮的技能还不少,犹豫片刻才道:“回殿下的话,卑职的字不过尔尔。” 他微微一笑:“你既然不想,那便算了。” 阿枣读出了他眼里的深意,知道他说算了肯定不会这么算了,只得逢迎道:“卑职好久没有练字了,十分技痒,再说您手腕还没好全,还请殿下让卑职为您分忧,不然卑职心里难受!” 薛见哼笑一声,把笔递给她:“既然你如此要求,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阿枣:“” 妈的智障! 她不得不装作一脸感激的样子接过毛笔,又把薛见的字反反复复的看了会,这才开始动笔,费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才写了幽窗两个字,她个人习惯在落笔之后轻轻顿一下,写完之后下意识地停笔去看薛见。 薛见低头看了会儿才道:“继续。” 阿枣写着一对儿联句,薛见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见她写完第一句才道:“已经好了。” 她做事的时候有个习惯,一旦全神贯注很难被外物干扰,别人说什么她听不见也看不见,薛见见她没反应,两指按在她手背上:“可以了。” 微凉的手指堪堪触及手背,阿枣一个激灵,忙缩回手放下笔垂手立在一边。倒是薛见有些讶异,没想到一个男人的手竟会这般滑腻,滑不溜手一般。 阿枣自己暗自把两幅字比较了一下,论相似程度大概有五六分,形似神不似,虽然模仿了字形,但是远没有薛见那种茕茕孤傲的风骨。 薛见片刻便收回思绪,目光在她最后一顿上停了一瞬,阿枣带了点期待问道:“殿下,卑职写的如何?” 薛见颔首道:“写的不错,既然写的这般好”他悠然道:“你就拿回去挂到自己屋里吧。” 阿枣暴躁了,既然不打算用让她仿写个锤子啊!早知道她就随便打发了,写那么认真干嘛! 阿枣一口气给憋了回去,过了会儿才道:“多谢殿下。” 他的字是一绝,比很多大家的毫不逊色,所以京城有不少文人雅士会重金求字,前几日京里有人仿他的字拿去出售,虽然不算大事,但也多多少少是件麻烦,他又知道沈入扣有仿写的本事,现在看来并不是她了。 阿枣站在原地踌躇片刻,虽然两人相处表面上还挺和谐,但薛见心里想什么谁知道呢?总感觉怎么好感度反而降了?这也不能怪她,她交朋友从来都是随缘,处得来就处,处不来就做点头交,还从没有特意讨好一个人,而且薛见这种人也不是你讨好的好他对你就能刮目相看的。 她越想越是郁郁,一脸惆怅地准备撤退,就见拱桥上缓缓行来一个丽人,丽人外罩着一身红纱罩衣,里面用金线绣了百蝶穿花图,每行一步头上的牡丹步摇便轻轻摇晃,一般人穿大金大红会显得十分俗气,但她则不然,不但不落俗套,反而显出别样的艳丽和张扬来。 美人款款行来,每走一步风韵十足,她身材高挑丰满,薛见差不多是一米八四八五的高个,这妹子比薛见也差不了多少,更别提阿枣。 阿枣一看她的装束就知道美人是谁了,她名叫申妙,书里提过薛见曾经救过她,她就死心塌地地跟了薛见,还亲自建了个名动京城的戏班,明面上是红火的戏班,内里却是替薛见收集各个权贵高门情报的组织值得一提的是,她还是薛见的红颜知己之一,性子是妖艳贱货那种类型的。 这里不得不说阿枣其实没把那本叫江山入我怀的书看完,看到沈长史死了之后,她觉着男主行事有点偏激就弃文了,反正她看过的那部分两人没有正式确立情侣关系,只是互相帮扶写的十分引人入胜,只是看评论里有不少大牛分析书里的女性角色,申妙是薛见红颜之一的印象根深蒂固。 等红颜走近了,阿枣眼睛都看直了,这妹子个子真高,真特么高! 申妙笑眯眯地走过来:“殿下觉着我让他们排的这出戏怎么样?太后和后宫佳丽们会不会喜欢?” 薛见对着她说话态度就自然许多:“太后最爱神怪戏,其次便是情情爱爱的,你看着排便是。” 申妙脸上仍是带笑,嗔道:“神怪戏也有唱的好唱的坏的,殿下别不上心,我瞧您压根没用心看吧?”她又道:“我这回招了几个好苗子,个个都眉清目秀的,太后见了定然喜欢。” 阿枣没想当电灯泡,见她过来本来准备自动下线的,没想到申妙美目一转,竟落在她身上:“沈长史?” 阿枣对她不敢怠慢,应了声:“姑娘请说。” 申妙拖长了腔道:“沈长史近来” 阿枣竖起耳朵就听她下半句:“似乎俊俏了不少。” 阿枣:“” 她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薛见,你未来红颜这么当着你的面夸别的男人长得俊真的没问题? 薛见目光也瞥过来,竟附和道:“确实,果然还是京里的风水养人。” 申妙吃吃一笑:“沈长史脸怎么红了?” 阿枣本来还想着讨好男主不成,但是可以讨好男主红颜啊,她听了这话立即打消了念头,吃不住这俩神经病,拱手告罪道:“殿下若是无事,卑职先告辞了。” 惹不起,告辞! 申妙就站在薛见身侧,若有所思地看着阿枣离去的背影:“殿下有没有觉得沈长史” 阿枣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听。 “屁股挺翘的。” 阿枣“” 阿枣还不知道自己老张被坑了一回,给瞪的莫名其妙,撇了撇嘴才带着他去了茶馆:“大人有什么事说吧。” 其实楚贵妃和五皇子不止在薛见府埋了钉子,不少已经弱冠的皇子府里也有她埋的暗线,只不过她收养过薛见几年,知道他的才干,对薛见比较上心罢了,平时也都是沈丝丝主动联系楚贵妃娘家人,娘家人再把消息递进宫里的。 而阿枣穿来之后,当然不会主动递消息过来,而薛见近来又颇入太后的眼,楚贵妃便有些坐不住了,便派了宫里人借着探亲的由头,来找沈丝丝探听消息。当然这么干的也不会只有楚贵妃一个,薛见在别的皇子府想必也有钉子,大家彼此彼此罢了。 阿枣为了不让楚贵妃看出她有反水的心思,还主动给陈大人倒了杯茶。 陈公公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往常都是沈入扣主动说薛见府上有那些异动。陈公公等了会儿见她没打算开口,只得主动问道:“近来四殿下可有什么动静?长史许久没来回话了。”他说完似乎觉着自己问的太直接,又补了句:“贵妃娘娘对殿下一直挂念着呢。” 阿枣沉了沉心,为难道:“不知道是不是前日马车出事的缘故,殿下最近似是对我生了疑心,好些事也不让我经手了。” 陈公公面色一沉,喝了口茶,缓了神色才道:“太后的生辰不到两月就要到了,四殿下可有备好生辰礼?“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60.第 60 章 此为防盗章 阿枣虚脱摆摆手:“没事。” 张师傅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龙阳艳戏已经全部出完,按照咱们红契上定下的时间, 春闺秘史第二册下个月初十就要交稿了,我怕您贵人多忘事,所以顺道提醒一下您。” 还有红契?这下想赖账都赖不了了。阿枣听了想打人, 但为了五斗米不得不折腰,绷着脸答应下来:“我知道了,等会儿就开始画。”不行也得抛弃节操硬着头皮上了。 她说完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询问道:“张师傅,润笔费能不能提前预支些?我家里出了些事,身边又没有银钱能支用” 张师傅听到一个钱字,一张老脸如同被寒风刮过般凛冽:“您当初跟我们掌柜的说家里困难,已经预支了一半润笔费了,春闺秘戏的下册还没着落呢,我也不好意思舔脸向掌柜的开口啊,您这就是为难我了” 那钱想必也是用来给沈入扣看病了, 阿枣听完也不好再说,张师傅又道:“您也别灰心, 我们掌柜的说了, 您只要把下册尽快赶出来, 剩下的一半立马给您, 一交稿就结钱,您可是咱们书局独一份!别的人哪个不是出了三个月之后才结账的?” 这下阿枣就是想拖稿也不能够了, 张师傅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又拿出一个圆肚的白瓷瓶, 笑的有些神秘:“这瓶花露叫吴越歌,是掌柜的让我带给您的,说您一定喜欢。” 阿枣伸头闻了闻,香味浅淡清雅,她估摸着是类似香水的东西,便伸手收了:“替我多谢掌柜的了。” 张师傅笑着摆了摆手,转身走了,阿枣随手把瓷瓶收到怀里,扔下节操把那本春闺秘戏上册看了看,沈丝丝还给自己起了个颇为风雅的笔名——玉瑱君。整本书其实也没什么内容,就是一个深闺妇人以各种姿势和人鼓掌的故事,每幅图下面都配有文字。 沈丝丝一个未出阁少女,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些高难度姿势的啊! 阿枣怀着敬畏的心情从头看到尾,整体来说续写难度并不大,因为整本书也完全没有啥剧情,她只要构想出更新奇的姿势来就行 她心情复杂地摆好笔墨,上辈子看过的里番不老少,自己画还是头一回,她本以为画这玩意十分困难,没想到动笔的时候还挺顺手的,尤其是胸中有料动笔的时候就好像画过千百遍一样,两三个时辰就画了四五张,她放心之余又开始为自己的节操担忧。 阿枣画到深夜,直到李氏来催才吹灯睡觉,本来睡的饱心情也好,但一想到薛见只给她放了一天半的假,下午就要继续去男主府邸当差,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顿时浑身哪哪儿都不对了。 她吃过早饭,磨磨蹭蹭半天才出门。 尽管认识了一个全新的沈丝丝,但是对于薛见这事吧,她做的确实不地道,薛见当初也没招惹过她,她对这位不受宠的皇子却全然没放在眼里,一转头就联合别人算计男主,她可以对家人有情有义,也能对外人如此凉薄无情,人果然是复杂的生物。 她感慨完又开始回忆剧情,虽然沈丝丝已经暗算过薛见,薛见此时不仅没堤防她,反而出去办事赴宴见人都会把她带上,给她造成了自己很得信用的假象,以此利用她继续传递错误情报,以求麻痹旁人。这种情况逃跑也不是不行,但她又有公职在身,家里还有老娘和疯了的亲哥,拖家带口的能跑到哪里去? 更别说她此时已经暗害过薛见,以书里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就算她跑了,难道薛见就不会追杀吗? 所以她要利用这段时间,努力展示自己的人畜无害,打小男主的杀心。阿枣给自己捏了个忠厚老实清纯不做作的小白花形象,规划了一下未来的路线才进了皇子府。 这个架空的朝代皇子也是要干活的,长史虽然是朝廷委派的官员,但性质却有点像幕僚,薛见不得宠,幕僚自然也不会是什么人才俊杰,他府里共有三个长史,一个是年级大到可以给他当祖宗的王长史,另一个是豪门富家子周长史,进来混个资历的,请假的时候比干活的时候多。阿枣忍不住还想着怎么让男主看到自己的清纯不做作,看了眼左边的歪瓜,又看了眼右边的裂枣,再看看比歪瓜裂枣还不如的自己,顿时觉着前路更加渺茫。 不过好在她运气不错,周长史干了还没多久就说肚子疼,潇潇洒洒地请假走了,阿枣满脸懵逼地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做什么,还是王长史颤巍巍地递给她一沓账目:“沈长史,这是最近府里修缮维护的账目,我才核对好,我走不动了,你帮我交给殿下吧。”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阿枣忍着激动接过账目:“行,我这就给殿下送过去。” 王长史叮嘱道:“殿下在西苑帮太后娘娘炫戏,你去西苑找他吧。” 阿枣点头应了,顺手拉了个下人带她去西苑,果然见薛见坐在一方水榭里,平川在他身边伺候着,隔着清浅池水便是戏台,上面有个柔眉顺眼的戏子在低吟浅唱,音调婉转悠扬,薛见似有些漫不经心,只偶尔抬眼一瞥,很快又低下头写着什么。 她想了一下,书里薛见是养了个戏班子的,而且这个戏班京城闻名,就连太后也十分喜欢听他府上的戏班唱戏,如果她没记错,戏班的班主是 她才想到这里,人就已经进了水榭,此时湖面起了凉风,平川让人取来披风亲手给薛见披上,薛见原来差点吃过算计,因此不喜丫鬟近身,但平川到底是个男子,又是武将,做这些事手脚粗笨,前面的系带没系好不说,还把薛见前胸的衣裳弄皱了。 阿枣犹豫着该不该帮忙,薛见这时候才见到她,一见到她就想到脐下三寸那事,好奇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顿了下,微微挑眉,这才道:“你过来。”又看了眼平川:“让沈长史来。” 大概是上回掏鸟那事儿给平川留下了心理阴影,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竟也没说什么就退下了。 阿枣把手里的账本放到一边,走近看了几眼,小声道:“请殿下把身子抬起来些。” 披风是丝绸料的,十分柔滑,系好了带子稍微一动就会散开,阿枣看了眼,披风里有个暗扣,她把暗扣扣上,想到自己只会打蝴蝶结,于是把系带左绕右绕,系了个有卖萌嫌疑的蝴蝶结。 薛见看了眼也没说什么,阿枣想搭讪表现一下小白花人设,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薛见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微有不耐:“沈长史还有事?” 阿枣搜肠刮肚地找话题:“殿下您的伤好的怎么样了?”说完才发觉自己这话头起的真不怎么样。 薛见抬头瞧了她一眼,似有些诧异,似笑非笑,眼底的朱砂痣十分灼目:“尚可。”他淡然道:“你身子可大好了?回头我命人送些枸杞沙参给你。” 莫名其妙,那不是补肾的药吗?她看起来很像肾亏吗? 阿枣只得道:“多谢殿下。” 这下又没话说了,阿枣恨不得把‘清纯不做作,单纯又无害’十个字字贴自己脑门上让他看见。 薛见继续提笔写字,虽然他只是扭伤了手腕,但手上力道控制不好,悬腕研墨的时候墨汁难免溅出来了些,又看了眼在一边干站着的阿枣,眯了眯眼,问道:“你还忙吗?” 听话听音,阿枣这点颜色还有:“不忙不忙,卑职来帮殿下研墨吧?” 薛见懒洋洋地道:“不必,我自己来就行。” 一边说一边十分自然地把手里的墨锭递给她,阿枣:“”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蛮诚实的。 阿枣卖力给她研墨,又小心觑了眼他的神色,一边在心里暗暗叹息,瞧这位殿下神色自如,谁能想到他已经在算计沈入扣了呢? 她正在神情复杂地偷瞄,冷不丁薛见抬起头,两人正对上,阿枣讪讪地低下头,他漫不经心地道:“稠了。” 阿枣忙又加了点清水进去:“您稍等,马上就得。”为了凹人设,她又别别扭扭怯声怯气地道:“卑职第一次给人磨墨” 薛见就看着她手忙脚乱地加清水,沈入扣的性格她至少看透了七八分,目光短浅,狂妄愚昧,但自从她昏过去又醒来之后,性子似乎发生了怪异的改变。 他冷不丁问了句:“长史觉着自己是什么性子?” 阿枣凹人设凹的太入神,脱口道:“清纯不做作。” 薛见:“” 阿枣只能安慰自己,好歹死之前压了男主一回,不亏不亏。 薛见显然也深刻地意识到了这点,转过头面色冷厉地看着她,眼刀子把她脸皮刮到无数遍,不过他现在脸上不少泥尘,连那颗朱砂痣都被遮掩住了,所以眼刀子的威力弱了不少。 阿枣想走的是猥琐流不是猥亵流,再说她也不敢打男主的主意啊,于是故作不知,伸手把薛见拉起来,满脸惊讶感动:“殿下您没事吧?没想到您还在底下接着卑职,卑职愧不敢当!” 薛见:“” 他没理会她伸出来的那只手,扶着崖壁起了身,他面色冷漠,面色她腰间挂了把匕首,身下并无任何异状,这才稍稍熄了把沈入扣给阉了的心思。 阿枣没想到此时自己已经欠了薛见一根丁丁,主动伸手把他扶起来,小心问道:“您没事吧?” 薛见瞥了她一眼,眼底疑虑未消,毕竟他受了伤,若是有人想对他不利,现在就是最好时机:“你是在林中迷路了?” 阿枣郁闷道:“不是啊,我是特地来找您的。”是不是她平时表现的太猥琐了,导致干件好事都没人信。 别看薛见平时对她不差,什么赴宴农祭都带着她,可是一到这种要紧时候,那份疑虑是自然而然地生出来了。 她迟疑了一下:“您的手臂”她又把后半截咽回去了,薛见明摆着不信她,她又何必自找没趣。 薛见静默地看她一眼,倒是比她想象的坦然得多,直接道:“跌下山崖的时候断了。” 阿枣低头看了眼他的手臂,果然肿起一大块来,忍不住多问了句:“您是怎么跌下来的?” 薛见今天出乎意料地配合,眼眸微沉:“遇到了兽潮,我们被冲散了裹挟着下来的。” 他在厉害遇到这种自然灾害也没辙,阿枣更奇了:“今天虽说下了点雨,但也不至于惊动百兽,又没有地动打雷,而且为什么兽潮偏偏冲击了您呢?” 薛见目光闪了闪,调开话题:“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阿枣吹了一下七殿下:“是七殿下告诉我的,他说让我往西边走,我就顺着西边走过来的。” 薛见又沉吟片刻才缓缓道:“这里是营地的南边。” 阿枣:“” 他又道;“你怕是骑马的时候绕弯却不自知。” 也就是说她误打误撞还把薛见给找到了,七殿下到底靠谱不靠谱啊,这怎么时灵时不灵的!薛见似乎察觉到她心中所想,看她一眼:“老七从小就对易学感兴趣,他母妃有一次为了哄他,听了他的话下雨的时候去了东南方向,说是那里有花神,结果害他母妃生了一场大病,从此再没人信他的易术了。“ 阿枣暗暗称奇了会儿,她伸手要扶着往前走,他侧身避开,用没事的左手掏出一块绢子:“前面有处浅溪,你去沾点水来。”他实在忍受不了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泥了。 他看掏出的第一块绢子也脏了,随手扔开,又掏出第二个看了看,也蹙起了眉,扔到一边又掏出第三块,脸色稍霁,递给阿枣。 阿枣:“”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61.第 61 章 此为防盗章  这本书设定的故事背景是乱世, 主角所在的国朝也才堪堪定了二三十年,而且也不是唯一统治者,只是其中国力最强盛的一个, 由于社会阶层变动,所以很多会识字作画的王孙公子流落街头, 以卖字卖画为生, 朝廷也没有明确限制哪些题材不准出, 这也造就了小说产业的繁荣。 书局吗,为了挣钱就会把正经书和不太正经的书一起卖, 于是沈丝丝就想到这么一个快速赚钱的兼职。 阿枣喝了几口水才压下吐血的冲动,张师傅惶恐道:“您怎么了?” 阿枣虚脱摆摆手:“没事。” 张师傅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龙阳艳戏已经全部出完, 按照咱们红契上定下的时间,春闺秘史第二册下个月初十就要交稿了, 我怕您贵人多忘事,所以顺道提醒一下您。” 还有红契?这下想赖账都赖不了了。阿枣听了想打人,但为了五斗米不得不折腰, 绷着脸答应下来:“我知道了, 等会儿就开始画。”不行也得抛弃节操硬着头皮上了。 她说完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询问道:“张师傅,润笔费能不能提前预支些?我家里出了些事, 身边又没有银钱能支用” 张师傅听到一个钱字,一张老脸如同被寒风刮过般凛冽:“您当初跟我们掌柜的说家里困难, 已经预支了一半润笔费了, 春闺秘戏的下册还没着落呢, 我也不好意思舔脸向掌柜的开口啊,您这就是为难我了” 那钱想必也是用来给沈入扣看病了,阿枣听完也不好再说,张师傅又道:“您也别灰心,我们掌柜的说了,您只要把下册尽快赶出来,剩下的一半立马给您,一交稿就结钱,您可是咱们书局独一份!别的人哪个不是出了三个月之后才结账的?” 这下阿枣就是想拖稿也不能够了,张师傅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又拿出一个圆肚的白瓷瓶,笑的有些神秘:“这瓶花露叫吴越歌,是掌柜的让我带给您的,说您一定喜欢。” 阿枣伸头闻了闻,香味浅淡清雅,她估摸着是类似香水的东西,便伸手收了:“替我多谢掌柜的了。” 张师傅笑着摆了摆手,转身走了,阿枣随手把瓷瓶收到怀里,扔下节操把那本春闺秘戏上册看了看,沈丝丝还给自己起了个颇为风雅的笔名——玉瑱君。整本书其实也没什么内容,就是一个深闺妇人以各种姿势和人鼓掌的故事,每幅图下面都配有文字。 沈丝丝一个未出阁少女,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些高难度姿势的啊! 阿枣怀着敬畏的心情从头看到尾,整体来说续写难度并不大,因为整本书也完全没有啥剧情,她只要构想出更新奇的姿势来就行 她心情复杂地摆好笔墨,上辈子看过的里番不老少,自己画还是头一回,她本以为画这玩意十分困难,没想到动笔的时候还挺顺手的,尤其是胸中有料动笔的时候就好像画过千百遍一样,两三个时辰就画了四五张,她放心之余又开始为自己的节操担忧。 阿枣画到深夜,直到李氏来催才吹灯睡觉,本来睡的饱心情也好,但一想到薛见只给她放了一天半的假,下午就要继续去男主府邸当差,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顿时浑身哪哪儿都不对了。 她吃过早饭,磨磨蹭蹭半天才出门。 尽管认识了一个全新的沈丝丝,但是对于薛见这事吧,她做的确实不地道,薛见当初也没招惹过她,她对这位不受宠的皇子却全然没放在眼里,一转头就联合别人算计男主,她可以对家人有情有义,也能对外人如此凉薄无情,人果然是复杂的生物。 她感慨完又开始回忆剧情,虽然沈丝丝已经暗算过薛见,薛见此时不仅没堤防她,反而出去办事赴宴见人都会把她带上,给她造成了自己很得信用的假象,以此利用她继续传递错误情报,以求麻痹旁人。这种情况逃跑也不是不行,但她又有公职在身,家里还有老娘和疯了的亲哥,拖家带口的能跑到哪里去? 更别说她此时已经暗害过薛见,以书里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就算她跑了,难道薛见就不会追杀吗? 所以她要利用这段时间,努力展示自己的人畜无害,打小男主的杀心。阿枣给自己捏了个忠厚老实清纯不做作的小白花形象,规划了一下未来的路线才进了皇子府。 这个架空的朝代皇子也是要干活的,长史虽然是朝廷委派的官员,但性质却有点像幕僚,薛见不得宠,幕僚自然也不会是什么人才俊杰,他府里共有三个长史,一个是年级大到可以给他当祖宗的王长史,另一个是豪门富家子周长史,进来混个资历的,请假的时候比干活的时候多。阿枣忍不住还想着怎么让男主看到自己的清纯不做作,看了眼左边的歪瓜,又看了眼右边的裂枣,再看看比歪瓜裂枣还不如的自己,顿时觉着前路更加渺茫。 不过好在她运气不错,周长史干了还没多久就说肚子疼,潇潇洒洒地请假走了,阿枣满脸懵逼地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做什么,还是王长史颤巍巍地递给她一沓账目:“沈长史,这是最近府里修缮维护的账目,我才核对好,我走不动了,你帮我交给殿下吧。”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阿枣忍着激动接过账目:“行,我这就给殿下送过去。” 王长史叮嘱道:“殿下在西苑帮太后娘娘炫戏,你去西苑找他吧。” 阿枣点头应了,顺手拉了个下人带她去西苑,果然见薛见坐在一方水榭里,平川在他身边伺候着,隔着清浅池水便是戏台,上面有个柔眉顺眼的戏子在低吟浅唱,音调婉转悠扬,薛见似有些漫不经心,只偶尔抬眼一瞥,很快又低下头写着什么。 她想了一下,书里薛见是养了个戏班子的,而且这个戏班京城闻名,就连太后也十分喜欢听他府上的戏班唱戏,如果她没记错,戏班的班主是 她才想到这里,人就已经进了水榭,此时湖面起了凉风,平川让人取来披风亲手给薛见披上,薛见原来差点吃过算计,因此不喜丫鬟近身,但平川到底是个男子,又是武将,做这些事手脚粗笨,前面的系带没系好不说,还把薛见前胸的衣裳弄皱了。 阿枣犹豫着该不该帮忙,薛见这时候才见到她,一见到她就想到脐下三寸那事,好奇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顿了下,微微挑眉,这才道:“你过来。”又看了眼平川:“让沈长史来。” 大概是上回掏鸟那事儿给平川留下了心理阴影,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竟也没说什么就退下了。 阿枣把手里的账本放到一边,走近看了几眼,小声道:“请殿下把身子抬起来些。” 披风是丝绸料的,十分柔滑,系好了带子稍微一动就会散开,阿枣看了眼,披风里有个暗扣,她把暗扣扣上,想到自己只会打蝴蝶结,于是把系带左绕右绕,系了个有卖萌嫌疑的蝴蝶结。 薛见看了眼也没说什么,阿枣想搭讪表现一下小白花人设,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薛见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微有不耐:“沈长史还有事?” 阿枣搜肠刮肚地找话题:“殿下您的伤好的怎么样了?”说完才发觉自己这话头起的真不怎么样。 薛见抬头瞧了她一眼,似有些诧异,似笑非笑,眼底的朱砂痣十分灼目:“尚可。”他淡然道:“你身子可大好了?回头我命人送些枸杞沙参给你。” 莫名其妙,那不是补肾的药吗?她看起来很像肾亏吗? 阿枣只得道:“多谢殿下。” 这下又没话说了,阿枣恨不得把‘清纯不做作,单纯又无害’十个字字贴自己脑门上让他看见。 薛见继续提笔写字,虽然他只是扭伤了手腕,但手上力道控制不好,悬腕研墨的时候墨汁难免溅出来了些,又看了眼在一边干站着的阿枣,眯了眯眼,问道:“你还忙吗?” 听话听音,阿枣这点颜色还有:“不忙不忙,卑职来帮殿下研墨吧?” 薛见懒洋洋地道:“不必,我自己来就行。” 一边说一边十分自然地把手里的墨锭递给她,阿枣:“”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蛮诚实的。 阿枣卖力给她研墨,又小心觑了眼他的神色,一边在心里暗暗叹息,瞧这位殿下神色自如,谁能想到他已经在算计沈入扣了呢? 她正在神情复杂地偷瞄,冷不丁薛见抬起头,两人正对上,阿枣讪讪地低下头,他漫不经心地道:“稠了。” 阿枣忙又加了点清水进去:“您稍等,马上就得。”为了凹人设,她又别别扭扭怯声怯气地道:“卑职第一次给人磨墨” 薛见就看着她手忙脚乱地加清水,沈入扣的性格她至少看透了七八分,目光短浅,狂妄愚昧,但自从她昏过去又醒来之后,性子似乎发生了怪异的改变。 他冷不丁问了句:“长史觉着自己是什么性子?” 阿枣凹人设凹的太入神,脱口道:“清纯不做作。” 薛见:“” 阿枣在两人进来的时候就惊了一下,见到两人飞快退出又惊了下,也顾不得跟人较劲了,忙整理好衣裳走出去,平川忍不住问了句:“你真有八两?” 这问题问的阿枣老脸一红,没好意思回答,低头欠身行礼,薛见低头看了她一眼:“你腰带系反了。”他是个洁癖加强迫症,忍不住伸出右手,不过手抬起来才就收了回去:“回去系好再出来。“ 阿枣只得回去把腰带系正,五皇子的心里承受能力还是不行,跟她说了几句就败退了,薛见垂眸看她一眼,尤其在某处多停留了会儿:“下回别说让人一下就能拆穿的大话。” 阿枣:“是。”她小声反驳道:“也未必是大话,您又没见过”她低声喃喃道:“八两得有山药那么长红薯那么粗吧?” 薛见:“闭嘴”阿枣见他眼神不善,忙转移话题,低头看了眼他打着夹板的手臂:“殿下伤势如何了?” 薛见道:“大夫说无大碍,但是要静养几个月。”他转身道:“过来,我有事要嘱咐你。” 阿枣不明就里地跟着他,他带着她到了林子后面的一处宽敞空地,空地后面放了大大小小的笼子,两人走到流丹的笼子跟前,流丹正懒洋洋地趴着,见到薛见来了才甩了几下尾巴,它旁边爬了一只黄底黑斑的豹子,见着阿枣龇牙咧嘴。 薛见指了指两只豹子:“我的手不方便,这几日就由你来负责喂食。” 阿枣慌忙摇头:“您还是交给平川吧,卑职可是文臣!” 薛见丹凤眼微挑,站在猛兽面前毫无色变:“平川是杀过人的,这些猛禽看了他会更觉不安。” 这是理由吗!阿枣苦着脸道:“那也有别人在啊,卑职实在是害怕”薛见道:“我会在旁边一直看着你的,我是它们的主人,有我在它们不会伤你的。” 阿枣听了这话,脸色也没好看到那里去她道:“可是”薛见悠然道:“要么当喂食的人,要么当被喂的食,你自己选吧。” 阿枣:“卑职选前者。” 薛见满意点头,抬手招了招,让底下人拎了两大桶血淋淋的肉过来,阿枣带上皮革制成的手套抓起肉块往食槽里放,一张脸皱的好比包子皮,心里把薛见这个心理变态骂了个死去活来。 好在这份差事没有她想的那般恐怖,流丹已经习惯了和人待着,见到她平和地好比一只大猫,另一个就有点躁动了,不过有铁笼挡着,它再躁动也没用,她战战兢兢地喂完终于放下心来,也没细想薛见到底是何意,反正男主的心思你别猜就是了。 薛见手臂受伤,自然不可能跟着去打猎,他看了眼满身血腥味的阿枣:“你若是无事情,等会过来陪我下棋?”阿枣点头应了,两人又回了营帐里,有人过来帮她把外衣褪下来拿去熏香。 薛见问道:“会下什么棋?” 阿枣道:“围棋吧。” 营帐里燃着幽幽兰香,薛见漫不经心夹着棋子,趁着她落子的时候问道:“昨日你救护有功,想要什么奖励?” 阿枣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卑职说出来您不会责罚吗?” 薛见给她灼热的目光看的颇不自在,莫名想到昨晚她压在自己身上的情景,脸色淡了下来:“只要不是太过分的。” “那卑职想请您”阿枣神神秘秘地道:“能不能把当初扣卑职的薪俸给卑职?”都快吃土了都! 虽然答案不是他料想的那样,放心之余又有点微妙的屈辱感,难道他还比不上区区几两银子吗?他脸色更淡:“我乏了,你先下去吧。” 阿枣:“”要不要这么抠。 她无语地摇了摇头,退下了。不过自从同患难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近了些,闲来无事就把阿枣叫到自己的帐篷里来喝茶赏月,下棋谈天,除了每天都要投喂两只豹子,可以说是十分和谐了。 薛见每天来陪着阿枣投喂的时候,她就安慰自己把两只豹子当成大点的猫吸一吸哎算了,吸不动。 好容易熬了两天,终于到了整场游猎的最后环节——斗兽,所有人都在暗暗期待。 阿枣这两天跟两只豹子混熟了,亲自看着两只被押到斗兽的地方,为了保护诸位贵人的安全,这里有一个特地建立的两丈高的高台,在古代算是颇高的建筑了,高台周遭摆了好些太师椅和案几,好方便诸位贵人观赏,底下是一片四四方方的场地,也是兽兽搏斗的地方。 听说前朝还有让人与兽搏斗的,不过如今已经全面禁了。阿枣把两只豹子送到底下,然后才上了高台,站在薛见身边。 第一对上场的是猞猁和一匹灰狼,两只几乎一上场就开始掐了,打的是血肉横飞,阵阵血腥味飘上来,薛见神情淡然地喝着茶,阿枣忍不住掩住鼻子,几欲作呕。 平川满脸不屑地瞧着她:“你这样的,也配称男人?” 难得有个主动送上门求调戏的,阿枣乐了,翘着兰花指尖声尖气地道:“讨厌啦,男人也是人,男人就不能害怕吗?!人家小心肝吓得‘噗噗噗’跳的嘞!” 平川默默地退了,薛见失笑。 阿枣又把目光放到当中的场地上,这时候那条灰狼已经赢了,灰狼的主人齐国公笑着拱手道谢,接下来被退上场的就是那条黄底黑斑的豹子,还有只瞎了一只眼睛的黑熊。 薛见静静凝视着场中,众人突然惊呼起来,那条豹子一被放出来竟没管对面的对手,而是左右嗅闻着什么,突然猛地朝着高台上扑过去。 它好比打了兴奋剂,两丈的高台连续蹬了几下就扑上来了,众人大惊,高喊着护驾!那豹子也不看别人,竟然直奔着五皇子扑了过去。 薛见满面惊愕地起身,眼底却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他不惜以身设局,为的就是彻底离间楚家人和沈入扣,若是这回能让沈入扣醒悟,他可以既往不咎,若是没有 他慢慢地皱起了眉。 五皇子身手不差,在豹子扑过来的那一刻就翻身躲开了,此事事出突然,一种护卫都没反应过来。薛见设局并不是为了伤他,再说他伤了沈入扣也吃不了兜着走,带着平川走过去正准备帮忙,忽然眼眸一沉。 他看见阿枣突然冲了过去就冲了过去,其实阿枣心里也苦啊,她倒不是圣母心突然犯了,毕竟最近着豹子都是她一手照料的,要是出了事儿,首先倒霉的就是她! 她自然不知道薛见已经做了周全的准备,不会牵连到她身上,于是跑过去准备救人,她到底不敢直接上前救人,只得在一边弄出些声响来分散豹子的注意力! 没想到豹子吃秤砣铁了心认准五殿下,任凭别人怎么呼喝也只一心扑着五殿下,阿枣头皮都要炸了。 五殿下是带了急支糖浆吗!!! 她只得详细解释道:“我只记得上回我下水救人,在对岸遇到申姑娘,申姑娘告诉我,李殿下将他们戏班的一个孩子推入水中,我也只是此时见过他一眼,旁的就再没印象了。” 薛见不知是信了没信,看她一眼,阿枣想着爆了这么多件,也不在乎一件两件了,于是继续道:“今天我在画舫上洗漱的时候,李兰籍那个随从突然进来,按着我的脖颈就把我往水盆里按,幸亏我反应及时。”她又道:“不过幸好,最后场子还是找回来了。” 薛见面色微沉,显是不悦,不过这可以归咎于李兰籍动他的人就是打他的脸,不过也可以确定,李兰籍就算认识他,显然也不是什么深刻的友谊,他道:“此事你无须再管。” 阿枣应了声,又不禁问道:“殿下今日为何要惊他下马呢?岂不是平白得罪人。” 薛见淡淡道:“我不喜欢有人站在比我高的位置跟我说话。” 阿枣隐隐听出他话中的深意,很快又低下了头,他一低头看见她手臂上的红疹,对着她缓和了口气:“你这几日不用当差了,在家休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62.第 62 章 此为防盗章薛见说完不由得一顿为什么会想到如此猥琐的答案呢,难道也被她传染了? 阿枣怔忪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薛见以为她尿裤子了!她简直要吐血,这神一般的脑洞是怎么炼成的! 薛见见她脸色忽青忽红挑了挑眉正好众人休息好了要启程他道:“你跟我到马车上说。” 她忍着打人的冲动,一上马车就迫不及待地解释道:“不是!卑职不小心把茶水洒了!“ 薛见意味不明地哦了声。 阿枣激动道:“殿下你要信我啊!我这真的是茶水,不信你闻!”她说着还把袍子撩起来了。 薛见:“” 他面色微沉:“再胡言乱语就出去。” 阿枣委屈,你都能失禁了凭啥我不能说个你闻,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幸好薛见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啜了口茶平了平气:“你方才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阿枣就是想换辆马车不过此时目的已经达成,她就现编了一个理由:“卑职有些地方怕出纰漏想再来请教请教您。” 薛见瞥了她一眼也未再追问:“你问吧。” 阿枣随意编了几个问题,就在一问一答中两人到了京郊下了马车,周长史见她从别的车上下来便知道他对自己避如蛇蝎眼底有些不痛快他做事虽然敷衍,但今日农祭朝中大半权势人物都在见到殿下只带了沈长史进去而让自己在外面候着难免更加不悦。薛见带阿枣进去自有用意,当然不可能跟他说。 本朝重视农力,而且给的设定就是风气开放,所以宗室里不光皇上和皇子来了,太后皇后和几个位份高的妃嫔也来了,皇上不光带人行了祭祀大礼,所有宗室中人和重臣都得换了粗布衣服,亲自下田犁地播种,以显示对农课的重视,像他们这些陪从来的小官小吏反倒清闲,不够资格下地。 农祭这段剧情她看过,大概简单地讲了一下皇子们之间的暗潮汹涌,也没她什么事。 阿枣在一边现搭的凉棚里缩着乘凉,一边看这些金枝玉叶干农活,她忍不住看了眼送她玉势的楚贵妃,高鼻杏眼,两片薄厉红唇,看着便是个不好惹的美人。这些人都是金贵人,有不少干了会儿就开始气喘的,不过谁都知道这时候不能掉链子,于是咬着牙死撑。薛见倒是气定神闲,似乎还做出手感来了,哪怕是干农活也自有股说不清道不清的风流。 突然有位小公主尖叫了一声,带着哭音颤声道:“有虫子在我腿上”她碍于父皇的严令不敢乱动,不过泪珠却滚滚而下。 众人一愣,纷纷低头看自己的小腿,有不少人腿上都趴了正在吸血的虫子,半透明的身子一下一下蠕动着,都惊呼起来。阿枣离的不远看到了薛见腿上也趴着几个水蛭,她怕这些王子皇孙没见过这玩意直接伸手拔了,忙冲过去大声喊道:“不能拔,得用火燎下来!” 五皇子薛望已经准备伸手拽了,听她这么一说才忙停下手,众人纷纷醒悟,让下人点火把虫子烧开,阿枣不想放弃这个刷好感度的机会,拿着火折子凑过去道:“殿下殿下,我来帮您!” 她跑的太急,一脚踩到泥地里,脚下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栽倒,薛见无奈,伸手拉了她一把,却不料另一只手也从旁边伸出来,两只手齐齐用力,阿枣才避免了被摔成泥猴的下场。 她定了定神:“多谢殿下和五殿下?” 薛望依然是面无表情地一张脸,松开手就让宫人给自己弄水蛭了,薛见侧目看了眼他,转向阿枣:“你还是去歇着吧。” 阿枣羞愧低头。 以往农祭的田地都是提前清干净的,今儿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好好的一场农祭闹了这么一出,皇上自然不悦,下旨让人追责,不过还是十分执着地走完了流程。 熬了两个时辰,终于完成任务,薛见俊脸被太阳晒的有些泛红,额上也冒出些微细汗,阿枣忙撑伞把她迎到凉棚里,平川已经备好了热水和干净巾子给他洗手擦腿,只不过指甲缝里嵌进去的泥确实难洗,平川拿着根银签子要帮他挑,却宛如张飞绣花,半天不敢下手。 阿枣主动道:“让卑职来吧。”平川不怎么信任地把银签子递给她,她托着薛见的手,拿了个小扫子把他手上的泥尘扫干净,然后把每根修长的手指细心抬起来,轻轻给他挑着指甲缝里的泥。 薛见本来没在意,此时却把目光落在她手上,指骨纤细,肌肤细嫩,柔若无骨,被她上下摆弄也十分舒服,比寻常男人的手要小上好几号,轻轻一握就能包裹其中。 他难得多说了句:“你的手倒不似寻常男子粗硬。” 阿枣心头一紧,打着哈哈道:“这个您看卑职的身高就知道了,就卑职这个身高,要是长了大手大脚才奇怪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薛见似乎对她态度自然了一点,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薛见,发现她也在低头看着他,眼里带着几分探究和疑虑,两人对视片刻,很快又自然而然地挪开视线。 阿枣早上中午都没吃饭,此时已经饿的有些头晕,还是坚持帮薛见把手收拾干净,正要直起腰,突然就听旁边有人斜插进来一句话:“四哥!我看你印堂发黑眉梢泛青,怕是近来有血光之灾,要不要我给你仔细看看面相,消灾辟祸,排忧解难!” 说这话的是坐在一边七皇子,他这人一没有野心二没有权势,母妃也不是非常得宠,可以说是非常佛系了,唯一的爱好就是给人算卦看相,逮着机会就给人算命,听说算的忒不准,基本他胞兄都被他骚扰了一遍,不过皇上倒是颇喜他性格恬淡无争。 面对七皇子可怜巴巴地目光,薛见十分冷酷无情地吐了一个不字,薛视的脸一下垮了下来,他骚扰薛见不成,开始不屈不挠地骚扰他身边人,双眼放光地定在阿枣身上:“李长史,想不想看面相?” 阿枣:“卑职姓沈。”再说她现在用的是沈入扣的脸,看面相能看出个甚来! 她见薛见不言语,只得无奈道:“殿下,卑职的面相没什么可看的。” 七皇子脑子转的十分快“不看面相,看手相也行啊。” 阿枣只得磨磨蹭蹭地把手伸出去,薛视已经是迫不及待地抓过她的手,轻轻咦了一声:“你这手生的倒是小巧,像是姑娘家的手。” 薛见听见这话,斜斜一眼看过来,伸手带着她的手肘把她的手从七皇子手里拽出来,蹙眉道:“成何体统。” 七皇子嘀咕了一句,看着看着就忘神了,也没跟薛见计较,连连摇头:“瞧着是个穷苦的命,一直操心劳碌却没个好下场。” 阿枣不由得点了点头,可不是,她现在穷的连饭都快吃不起了,就听七皇子轻轻咦了一声,连连称奇:“怪怪怪,你这手相当真奇异,竟似两个人的一般,前面一截穷困潦倒,后面一截虽然险象环生,但是却是个顶顶尊贵的命格,奇也怪哉。” 阿枣心说你这算命技术要是摆摊是要被打的,敷衍地点了点头,就听七皇子满脸疑惑道:“按手相来看,你当是个绝色无双的佳人,怎么竟是个男子。” 阿枣心里发紧,干巴巴地笑道:“这您就是说笑了,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男人。”她说完生怕七皇子真看出什么来,忙退到一边了。 七皇子继续小声跟薛见叨叨:“四哥,我看过你的面相,今日再看沈长史的手相,你们二人可是有莫大缘分的,你可要多多留心啊。” 薛见一向不信鬼神玄术,更何况是七皇子这个不靠谱的,他和沈入扣就算有缘也是孽缘,闻言更没当回事,随意道:“是么?” 七皇子见他不信,还要着重强调,这时农祭祀结束,皇上率领众人归去,他只得悻悻闭嘴。 薛见往自己的马车走,阿枣不想跟周长史一个马车,厚着脸皮跟在他身后准备蹭马车,她本来早上就没吃饭,估计这身子还有点低血糖,加上着一早上的事情实在太多,她刚抬腿准备上马车,忽然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斜斜地往旁边歪过去。 薛见微微一怔,皇上就是无事也爱挑他的毛病,他自然不想再生事端,立即伸手在阿枣晕倒在地上之前把她给扶了起来,当即伸手把她拉进了马车。 他看了眼阿枣泛白的脸,以两人的关系,他原可以不理她死活,但却皱了皱眉,鬼使神差地道:“去拿些蜂蜜水过来。” 没过一会儿底下人便奉上了蜂蜜水,他倾倒下来,阿枣的嘴巴紧闭,他只得伸手捏主她嘴唇两边,将她的嘴捏开,硬是灌了些蜂蜜水进去,没想到她刚咽下去就恩将仇报,一转头咬住他的手指。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63.第 63 章 此为防盗章想着这几日薛见常把沈长史叫过来一叫就是一下午,周长史难免在心里骂了句这个攀高爬低的难怪看不上他原来早就和薛见搭上了手! 他正在瞎想的时候,平川已经通报了一声薛见和阿枣的坐姿已经恢复了正常阿枣取来宣纸继续改字,落在他眼里更成了掩人耳目他不敢在脸上表露上前行礼道:“殿下,这个月的账目已经清了,请您过目。” 底下人接过来递给薛见,他随意放在一边周长史也不敢多待行完礼下去了。 薛见又递给她一本描红小册:“回去记得练习。” 阿枣苦着脸接过来揣到怀里。她刚到家门口就看见上回来的那位陈公公站在门口面有不耐她好久没跟楚贵妃那边联系了,愣了下才认出来。 李公公见到她,脸色不阴不阳地拱了拱手:“沈长史。” 阿枣早就有反水之心对李公公也不如以往客气了下巴往那边指了指:“咱们茶馆说。” 陈公公哼了声两人才进了茶馆里他迫不及待地问道:“皇上要派人南下之事四殿下心里有什么打算?太后的生辰礼,四殿下可备下了?” 前年南方发了涝灾,导致奸商哄抬粮价,水匪流寇横行,漕运不畅通,所以皇上想派人南下查明实情,人选在三四五之间徘徊,而皇上又对太后十分孝顺,楚贵妃是想着若是这回送的生辰礼压过其他皇子的风头,能讨太后欢心,五殿下再办几件漂亮事,南巡的差事指定就落在他头上了。 道理也不算错,只是着眼处未免太过狭隘,楚贵妃和楚威候本就是小吏出身,宫斗宅斗还行,放眼朝堂眼界就低了些。 阿枣敷衍道:“这我还不大清楚,公公容我几日,我明日定会细细打探。” 陈公公听完脸色更加难看,本来楚贵妃已经下决心除掉此人了,要不是五殿下求情,哪里能容这人到现在?所以这回也不止为了一个生辰礼,更多的是试探她现在在为谁效忠。 他紧着道:“贵妃明日之内就要听到信儿,你自己掂量着吧!” 阿枣已经打定主意趁这个机会彻底和楚贵妃那边断了,他啥时候来也无所谓,于是点了点头就回家了。 她早上才到府里,薛见忽然对她道:“太后寿宴,我打算送她一樽猫眼石赤金酒樽,你觉着如何?”心意多少也不在送礼。 涉及朝政的事阿枣一般不敢太参合,但是想让他信任总得干点实事,阿枣犹豫道:“卑职觉得不大好,贵重是够贵重了,但是总觉着不大尽心,而且这些把玩的金银宝石,太后想必也不缺。” 薛见听她第一次对这种事发表意见,不觉挑了挑眉:“你有什么想法?” 阿枣小心翼翼地道:“太后不是喜欢听戏,何不请申妙姑娘来排一出戏呢?” 薛见道:“这就是你的意见?太后不知道听过多少出戏,一般的戏怕是早都听腻了。” 阿枣吭哧吭哧半天才道:“可以现编一出戏啊,卑职有个现成的故事。” 昨天李公公过来问过她之后,她也开始琢磨这个问题,要是想让薛见信任自己,打消杀心,她还得主动出击帮薛见做点什么,于是就想到了从这次生辰礼入手,事不大,意义却不小。所以她决定发挥专长,写一部古今中外年长年幼都无法抵挡的诱惑霸道总裁爱上我。 她现代的妈妈四十六七了,整天捧着霸道总裁的绝色逃妻迷糊妈妈天才娃之类的书看的废寝忘食,太后只比她妈大了几岁,出身不算高,想必也是这类型故事的受众者。 她构思的内容是,一个姑娘被黑心父母女扮男装顶替弟弟入宫,因为聪慧可爱独立引出了一系列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就连太监头子也倾心于她,展开了一系列荡气回肠的玛丽苏故事。 她说完老脸已经不由自主地红了,这文儿搁在现代某江估计会被人往死里拍,薛见脸上一串省略号,半晌才道:“我叫申妙过来瞧瞧。” 申妙还带了戏班子里的几个专业人士,一听这个故事的大概内容眼睛就是一亮,情节丰富而且足够新鲜,又不会太过特立独行,有什么内涵谈不上,不过吸引人却足够了。 申妙觉着有戏,又拉了两个编曲的师傅,把故事里一些太过超前的内容删掉了,又加了些别的内容,使得整个故事更加的凄美婉转,再把词儿改成柔美清雅的唱词。 毕竟在这方面申妙才是内行,薛见听她这般说,就放开让她和阿枣去做。 这么一忙活竟然忙活到了深夜,阿枣满脸疲惫地一看更漏,惊道:“都快子时了!我娘肯定急了。” 薛见正好过来瞧了眼,见她如此说,便道:“我让人备马车。” 阿枣也怕大晚上回去出什么意外,就没推拒,点头应了。等她半闭着两只眼坐上马车时才惊了:“殿下,您怎么也在?!” 薛见端坐在马车里,斜晲她一眼,漫不经心道:“用完饭想散散,你还不快上来?” 阿枣累的连分辨的力气都没有,蹬了蹬腿没上来,被薛见揪着领子给拎了上来。 阿枣:“” 她一上车含含糊糊说了几句道谢的话就靠在车围子上小憩,薛见没叫醒她,而是静静地看着她的发顶。一头乌发柔细纯黑,就是女人见了只怕也要生五分羞愧。 他莫名地想起了小时候,楚贵妃爱自己的亲子,父皇喜欢五弟,底下的下人也围着五弟转,他只能躲在阴暗潮湿的西晒屋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的欢声笑语,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嫉,对人人都爱的五弟的嫉。 长大之后他只觉得那时幼稚可笑,再没产生过这种无意义的情绪,而如今,一个沈入扣,竟让他再次品尝到了那种滋味,虽然远不如那时候强烈,却真真切切,像是一枚扎进心里的细针。他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想跟五弟争个高下,才想把沈入扣收为己用,还是因为她外面吊儿郎当,内里竟是个颇有趣的妙人。 毕竟美人好找,妙人难寻啊。 因为这个,他才会同意了她揽下了寿礼的差事,事虽不大,但他也从来也不会轻易交之于人,以免有人心存歹意暗中做手脚。所以只盼着沈入扣不要辜负他的期望啊。 薛见静静地凝着她的发顶,隐隐约约闻到一股皂角的香气。 阿枣睡的不深,马车一停她就醒了,她揉了揉眼睛“到了?” 她住的巷子不宽,薛见的马车进不去,只能停在外面,她下了马车准备走,就见薛见也跟了下来,没等她问就道:“我要买些现做的糕点和醋粉。” 这条巷子对面是有几家买夜宵糕点的到深夜还亮着灯,但是薛见怎么会吃小门小户里卖的东西呢?她心里奇了下,她看距离不算近,主动道:“我帮您买吧。” 薛见瞥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夜里起了凉风,阿枣看他出来的匆忙,穿的是单衣,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递给他,又摸出把斗笠递给他:“现做的您得在外面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她身量矮,披风在薛见身上就短了一截,不过挡风是足够了。薛见神色微缓,想瞧瞧她住的地方,就走进巷子里转了转,见一处小院上面刻着沈字,料想是沈入扣家里,门口有方石凳,他撩起衣袍坐在石凳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遭环境。 沈家一侧院墙突然拐出个人来,见他在沈家门口,披风上绣了沈字,斗笠都遮住了脸,坐在石凳上又不太显身量,于是问道:“沈入扣?” 楚贵妃不能总让自己宫里的人出来,于是就让娘家人来递话,恰好这人没怎么见过阿枣。薛见隐约记得楚家人,略一思忖就明白了,还是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是” 这人见沈入扣看见自己还敢继续坐着,又看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是你爹啊乖儿子!” 薛见眼神一戾,又想着她会怎么回答,慢慢道“不,我是你爹。” 可怜阿枣什么都没干,就成了孙子。 申妙愣了下:“殿下也在?”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用绢子掩嘴娇笑道:“我戏班里有个孩子不慎落水了,多亏了沈长史搭救,说来有趣,她还以为这是殿下跟我的孩子呢。” 薛见:“” 阿枣刚才是脑子一晕,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只能尴尬的笑,她见申妙并没有说李兰籍命人将那孩子推下水的事,显然没有让薛见出面收拾那人的打算。薛见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显然有所察觉,却没再追问。 申妙忽幽怨道:“话说回来,我什么时候能有个孩子呢?” 这话说的十分暧昧,薛见听了却无喜无怒,只挑了挑眉:“你生?”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64.第 64 章 此为防盗章泡酒喝的是什么鬼?阿枣推脱了会儿才收下来,她瞧瞧把礼盒掀开一角就见里面躺着一个长条的东西上面还有球状物。 那是一条牛鞭! 阿枣真的很想问一句你和薛见是亲戚吧! 王老板见她脸色难看:“玉瑱君,怎么了?” 阿枣深深地看了这个老梆子一眼:“没事您想说什么?” 王老板笑道:“你还记得你上回出的鸳鸯记吗?现在已经卖出了近一千册过两日我就让老张把银子送给你。好多人都盼着呢,第二册麻烦尽快出啊。”他顿了下又道:“我也不瞒您说虽说鸳鸯记这本不是你卖出最多的一本但说实话,我原来也没想过许多闺房女子也会买书来看,若是女子书籍的市场能开拓,又是一条生财的路子。” 倒不是他歧视女子这年头念书识字都是先紧着男孩女子识字的自然不多。 他笑着拿出一张红契:“所以我们想和你签长约不过你放心待遇自然会更高的,就算你哪个月没写,还会有一两银子的供奉。” 这位倒是挺有商业头脑眼界也开阔阿枣拿起那张红契认真看了遍:“我有个想法。”她道:“你觉着润笔费按照分成怎么样?假如你们一本书赚一百文给我八文以此类推如何?” 这法子倒有些新奇,王老板在心里噼里啪啦地拨了一阵算盘珠子,这样分成比他在红契上给出的价要高些,不过在接受范围内,他拿出了做生意的话术推脱了几句才点头答应了。 阿枣又道:“您也知道我是官身,任满了就要调任,以后还不知在哪里当差,所以也没法一次签三年,要不就改成一年吧?”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王老板皱眉想了想,又恭维了几句,这才点头应了,把红契收起来:“我明日重写一份,让老张送给你。” 阿枣点头,两人商谈完毕,王老板笑的一脸推心置腹,称呼都换了:“干喝无趣,我去给老弟叫个陪酒的佳人来。”阿枣呛了一声,连连摆手道:“真的不必了,你要想要你要吧,我让人瞧见了怕是不好。” 王老板笑劝道:“风流趁年少,你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入朝为官,姑娘们最喜欢你这样的风流人物,再说律法又不禁止这个,何必如此板正?” 阿枣不知道怎么跟他说,王老板以为她默认,隔壁刚好是个颇有名气的楚馆,他兴冲冲就去带了两个姑娘过来,一个穿杏色襦裙,一个穿青绿色褙子,剧都是肌肤白嫩纤腰袅娜,两人分别坐到王老板和阿枣身边,给两人夹菜倒酒。 杏色襦裙的姑娘见她生的清秀俊美,难免心生喜意,靠在她身边温言软语,夹菜喂酒都不需要自己动手,阿枣那叫一个别扭,深感无福消受,连连干笑道:“我自己来,不劳烦姑娘了。” 幸好这些女子都十分知情识趣,见他无意,也就不再动手,只依偎在她肩头,阿枣尴尬地动了动身子,见她不动弹也就随她去了,时不时插几句暖场。 王老板频频劝酒夹菜,忽然正厅里走进来了一位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王老板楞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打招呼,那中年男子没看见他,申请肃穆地往楼上雅间走,他也不觉得尴尬,笑呵呵地道:“我们东家走路从来不看人,我等会儿咱们吃完饭,我得上去跟他打个招呼。” 阿枣笑个不住:“你们上头到底还有几个东家?” 王老板笑道:“最大那位已经不管事了,不过人家才是真正的富可敌国。”阿枣禁不住问道:“他既然不管事,手底下万一欺上瞒下坑骗他甚至用他的生意自立门户怎么办?” 王老板神秘一笑:“老弟啊,你以为原来没人这么干过吗?当初他手下就有个欺上瞒下的,做了假账本,年年说亏钱,其实钱都被自己拿了,后来你猜怎么着?”他狠狠地喝了口酒:“那人最后是在山郊被找到的,找到的时候人已经被砍成四五块了,尸体上全是野狼咬过的痕迹。“ 阿枣不由得抖了抖肩膀:“这未免也太过狠毒了吧。” 王老板不以为然:“我虽是商人,也知道忠义二字,若不是大东家提拔,他能有那般富贵?这等不忠不义之辈,怎么死都不为过。”他又笑道:“不过大东家大半功夫都用在马车船运上了,我们这些铺子不过是捎带的。” 阿枣膀子一抖,本朝人极重忠义,她原来看书的时候,薛见杀沈丝丝,她还觉着手段太过残忍,这么一想薛见对她够厚道了,越想越觉着前程堪忧啊。 她见王老板有些心不在焉,忙道:“您要是想打招呼就上去吧,不必管我。” 王老板告了个罪就上去了,见他东家上首还坐着一位身量修长的男子,男子脸色覆着木质面具,只能看出满把青丝,两手优雅地交叠在桌上,他只怔了一下就想起来这人是谁,深深地弯腰行礼:“大东家。”又尴尬道:“东家。”他本来只是想过来讨个巧的,没想到打扰两人说话了。 面具男子随意点了点头,中年人瞪了他一眼:“你有什么事等会再说。”王老板一脸尴尬地退下了。 面具男子点了点桌面:“事都说完了,结账吧。”中年人当即叫了小二过来,主动起身结账,又对着面具男子笑道:“本来就是您的酒楼,就算不好免单,怎么好让您结账呢?我来吧。” 面具男子随意点了点头,跟着他往下走,正好王老板和阿枣也带着两个行头往外走,他忽然脚步一顿,往王老板和阿枣离去的地方看过去,又偏头看了眼阿枣搂着的女子。 中年人察言观色:“您认识这人?”面具男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中年人一头雾水:“我找老王打听打听,看看此人是谁?” 面具男子点了点头。 阿枣回去之后第二天早上,老张又找过来了,激动的浑身哆嗦“沈大家,我们东家要见你。” 阿枣纳闷道:“你们东家不是见过我了吗?”老张激动地手舞足蹈:“不是那个东家,是我们的大老板,听说见过他的人没几个,您可是太幸运了。” 阿枣被他们这东家来东家去的闹的头疼,摆了摆手才道:“我这个月休沐假用完了,下个月再说吧。”老张见她敷衍,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才走了。 皇子府上,薛见继续敦促她练字,帮自己代笔回一些无聊的书信和请帖,由于她最后那一顿实在改不了,薛见也就放任自流了。 她写着写着,薛见见她手腕力薄,写一会儿就控制不好力道了,忍不住伸出指尖点了点宣纸:“这里,力道太轻。” 阿枣磕磕绊绊地写完一张,他拿过来细看就,用左手拿起朱笔在上面圈几个写的不满意的字,阿枣眼看着他越圈越多,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了,坐在他对面,倾身过去:“殿下让卑职瞧瞧?” 薛见左手的手指牢牢按着宣纸一角,低头看着她:“改完再给你看。” 两人一倾身抬头,一颔首低头,之间还隔着一张桌子,姿态暧昧,恍如要亲吻一般,只不过当事的两人未曾察觉。 周长史才进院子就看见这一幕,尤其薛见书房的门半掩,日光似映非映,更将两人衬的无比暧昧。 这场景让平川来看自然没事,但周长史就不一样了,他怔忪许久才反应过来,难怪他倒贴了沈长史那么久都没结果,难道他是做了薛见的禁脔? 阿枣被热气拂的耳根泛红,下意识地看了眼周遭,见没人注意才放下心来,咬牙死撑道:“卑职有多动症。” 薛见笑看她负隅顽抗。 阿枣低头默默吃菜,就在此时,外面的下人突然报道:“李氏殿下来了!” 阿枣心里一紧,心想不会这就正式出场了吧,这,这不对啊!她小声脱口道:“李兰籍?”由于庄朝国力最盛,所以强逼着另两国送了质子来,李兰籍就是后周送来的质子,故称殿下。虽然庄朝国力强盛,但也没有压倒性的优势,暂时不想挑起事端,所以还给了两个质子侯爵封号,视为座上宾,百般礼遇。 薛见道:“直呼名讳?” 阿枣忙闭嘴低头,又下意识地抬眼往画舫门口看,就见门口缓缓行来一个俊美少年,少年薄唇红润,眼如秋波婉转,整个人就如同初夏堪堪绽放的小荷,潋滟中带了一分颇为诱人的青涩,他微微一笑,甚至还有些赧然。 书里他比薛见还大了一两岁,却长了一张十七八岁的少年脸,简直没天理。她难免多看了几眼这位提前出场的猛人,愣了下,又扭头看了眼薛见。 李兰籍竟穿了身跟薛见颇为相似的紫衣,样式颜色都差不多,仅仅其上的图样不同。同样的紫色锦衣,薛见穿着就是就是雍容清贵,李兰籍穿了却别有一种神秘的风情,两人同时互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看来对于男人来说撞衫也是一件尴尬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65.第 65 章 此为防盗章阿枣真的很想问一句,你和薛见是亲戚吧! 王老板见她脸色难看:“玉瑱君怎么了?” 阿枣深深地看了这个老梆子一眼:“没事您想说什么?” 王老板笑道:“你还记得你上回出的鸳鸯记吗?现在已经卖出了近一千册,过两日我就让老张把银子送给你。好多人都盼着呢第二册麻烦尽快出啊。”他顿了下又道:“我也不瞒您说,虽说鸳鸯记这本不是你卖出最多的一本,但说实话我原来也没想过许多闺房女子也会买书来看,若是女子书籍的市场能开拓,又是一条生财的路子。” 倒不是他歧视女子,这年头念书识字都是先紧着男孩,女子识字的自然不多。 他笑着拿出一张红契:“所以我们想和你签长约,不过你放心,待遇自然会更高的,就算你哪个月没写,还会有一两银子的供奉。” 这位倒是挺有商业头脑,眼界也开阔阿枣拿起那张红契认真看了遍:“我有个想法。”她道:“你觉着润笔费按照分成怎么样?假如你们一本书赚一百文给我八文,以此类推,如何?” 这法子倒有些新奇王老板在心里噼里啪啦地拨了一阵算盘珠子这样分成比他在红契上给出的价要高些不过在接受范围内他拿出了做生意的话术推脱了几句才点头答应了。 阿枣又道:“您也知道我是官身,任满了就要调任,以后还不知在哪里当差,所以也没法一次签三年,要不就改成一年吧?”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王老板皱眉想了想,又恭维了几句,这才点头应了,把红契收起来:“我明日重写一份,让老张送给你。” 阿枣点头,两人商谈完毕,王老板笑的一脸推心置腹,称呼都换了:“干喝无趣,我去给老弟叫个陪酒的佳人来。”阿枣呛了一声,连连摆手道:“真的不必了,你要想要你要吧,我让人瞧见了怕是不好。” 王老板笑劝道:“风流趁年少,你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入朝为官,姑娘们最喜欢你这样的风流人物,再说律法又不禁止这个,何必如此板正?” 阿枣不知道怎么跟他说,王老板以为她默认,隔壁刚好是个颇有名气的楚馆,他兴冲冲就去带了两个姑娘过来,一个穿杏色襦裙,一个穿青绿色褙子,剧都是肌肤白嫩纤腰袅娜,两人分别坐到王老板和阿枣身边,给两人夹菜倒酒。 杏色襦裙的姑娘见她生的清秀俊美,难免心生喜意,靠在她身边温言软语,夹菜喂酒都不需要自己动手,阿枣那叫一个别扭,深感无福消受,连连干笑道:“我自己来,不劳烦姑娘了。” 幸好这些女子都十分知情识趣,见他无意,也就不再动手,只依偎在她肩头,阿枣尴尬地动了动身子,见她不动弹也就随她去了,时不时插几句暖场。 王老板频频劝酒夹菜,忽然正厅里走进来了一位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王老板楞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打招呼,那中年男子没看见他,申请肃穆地往楼上雅间走,他也不觉得尴尬,笑呵呵地道:“我们东家走路从来不看人,我等会儿咱们吃完饭,我得上去跟他打个招呼。” 阿枣笑个不住:“你们上头到底还有几个东家?” 王老板笑道:“最大那位已经不管事了,不过人家才是真正的富可敌国。”阿枣禁不住问道:“他既然不管事,手底下万一欺上瞒下坑骗他甚至用他的生意自立门户怎么办?” 王老板神秘一笑:“老弟啊,你以为原来没人这么干过吗?当初他手下就有个欺上瞒下的,做了假账本,年年说亏钱,其实钱都被自己拿了,后来你猜怎么着?”他狠狠地喝了口酒:“那人最后是在山郊被找到的,找到的时候人已经被砍成四五块了,尸体上全是野狼咬过的痕迹。“ 阿枣不由得抖了抖肩膀:“这未免也太过狠毒了吧。” 王老板不以为然:“我虽是商人,也知道忠义二字,若不是大东家提拔,他能有那般富贵?这等不忠不义之辈,怎么死都不为过。”他又笑道:“不过大东家大半功夫都用在马车船运上了,我们这些铺子不过是捎带的。” 阿枣膀子一抖,本朝人极重忠义,她原来看书的时候,薛见杀沈丝丝,她还觉着手段太过残忍,这么一想薛见对她够厚道了,越想越觉着前程堪忧啊。 她见王老板有些心不在焉,忙道:“您要是想打招呼就上去吧,不必管我。” 王老板告了个罪就上去了,见他东家上首还坐着一位身量修长的男子,男子脸色覆着木质面具,只能看出满把青丝,两手优雅地交叠在桌上,他只怔了一下就想起来这人是谁,深深地弯腰行礼:“大东家。”又尴尬道:“东家。”他本来只是想过来讨个巧的,没想到打扰两人说话了。 面具男子随意点了点头,中年人瞪了他一眼:“你有什么事等会再说。”王老板一脸尴尬地退下了。 面具男子点了点桌面:“事都说完了,结账吧。”中年人当即叫了小二过来,主动起身结账,又对着面具男子笑道:“本来就是您的酒楼,就算不好免单,怎么好让您结账呢?我来吧。” 面具男子随意点了点头,跟着他往下走,正好王老板和阿枣也带着两个行头往外走,他忽然脚步一顿,往王老板和阿枣离去的地方看过去,又偏头看了眼阿枣搂着的女子。 中年人察言观色:“您认识这人?”面具男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中年人一头雾水:“我找老王打听打听,看看此人是谁?” 面具男子点了点头。 阿枣回去之后第二天早上,老张又找过来了,激动的浑身哆嗦“沈大家,我们东家要见你。” 阿枣纳闷道:“你们东家不是见过我了吗?”老张激动地手舞足蹈:“不是那个东家,是我们的大老板,听说见过他的人没几个,您可是太幸运了。” 阿枣被他们这东家来东家去的闹的头疼,摆了摆手才道:“我这个月休沐假用完了,下个月再说吧。”老张见她敷衍,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才走了。 皇子府上,薛见继续敦促她练字,帮自己代笔回一些无聊的书信和请帖,由于她最后那一顿实在改不了,薛见也就放任自流了。 她写着写着,薛见见她手腕力薄,写一会儿就控制不好力道了,忍不住伸出指尖点了点宣纸:“这里,力道太轻。” 阿枣磕磕绊绊地写完一张,他拿过来细看就,用左手拿起朱笔在上面圈几个写的不满意的字,阿枣眼看着他越圈越多,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了,坐在他对面,倾身过去:“殿下让卑职瞧瞧?” 薛见左手的手指牢牢按着宣纸一角,低头看着她:“改完再给你看。” 两人一倾身抬头,一颔首低头,之间还隔着一张桌子,姿态暧昧,恍如要亲吻一般,只不过当事的两人未曾察觉。 周长史才进院子就看见这一幕,尤其薛见书房的门半掩,日光似映非映,更将两人衬的无比暧昧。 这场景让平川来看自然没事,但周长史就不一样了,他怔忪许久才反应过来,难怪他倒贴了沈长史那么久都没结果,难道他是做了薛见的禁脔? 阿枣怔忪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薛见以为她尿裤子了!她简直要吐血,这神一般的脑洞是怎么炼成的! 薛见见她脸色忽青忽红,挑了挑眉,正好众人休息好了要启程,他道:“你跟我到马车上说。” 她忍着打人的冲动,一上马车就迫不及待地解释道:“不是!卑职不小心把茶水洒了!“ 薛见意味不明地哦了声。 阿枣激动道:“殿下你要信我啊!我这真的是茶水,不信你闻!”她说着还把袍子撩起来了。 薛见:“” 他面色微沉:“再胡言乱语就出去。” 阿枣委屈,你都能失禁了凭啥我不能说个你闻,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幸好薛见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啜了口茶平了平气:“你方才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阿枣就是想换辆马车,不过此时目的已经达成,她就现编了一个理由:“卑职有些地方怕出纰漏,想再来请教请教您。” 薛见瞥了她一眼,也未再追问:“你问吧。” 阿枣随意编了几个问题,就在一问一答中两人到了京郊下了马车,周长史见她从别的车上下来,便知道他对自己避如蛇蝎,眼底有些不痛快,他做事虽然敷衍,但今日农祭朝中大半权势人物都在,见到殿下只带了沈长史进去,而让自己在外面候着,难免更加不悦。薛见带阿枣进去自有用意,当然不可能跟他说。 本朝重视农力,而且给的设定就是风气开放,所以宗室里不光皇上和皇子来了,太后皇后和几个位份高的妃嫔也来了,皇上不光带人行了祭祀大礼,所有宗室中人和重臣都得换了粗布衣服,亲自下田犁地播种,以显示对农课的重视,像他们这些陪从来的小官小吏反倒清闲,不够资格下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66.第 66 章 此为防盗章 阿枣:“是。”她小声反驳道:“也未必是大话,您又没见过”她低声喃喃道:“八两得有山药那么长红薯那么粗吧?” 薛见:“闭嘴”阿枣见他眼神不善忙转移话题低头看了眼他打着夹板的手臂:“殿下伤势如何了?” 薛见道:“大夫说无大碍,但是要静养几个月。”他转身道:“过来我有事要嘱咐你。” 阿枣不明就里地跟着他,他带着她到了林子后面的一处宽敞空地,空地后面放了大大小小的笼子两人走到流丹的笼子跟前,流丹正懒洋洋地趴着,见到薛见来了才甩了几下尾巴,它旁边爬了一只黄底黑斑的豹子,见着阿枣龇牙咧嘴。 薛见指了指两只豹子:“我的手不方便,这几日就由你来负责喂食。” 阿枣慌忙摇头:“您还是交给平川吧,卑职可是文臣!” 薛见丹凤眼微挑,站在猛兽面前毫无色变:“平川是杀过人的,这些猛禽看了他会更觉不安。” 这是理由吗!阿枣苦着脸道:“那也有别人在啊,卑职实在是害怕”薛见道:“我会在旁边一直看着你的我是它们的主人有我在它们不会伤你的。” 阿枣听了这话,脸色也没好看到那里去她道:“可是”薛见悠然道:“要么当喂食的人,要么当被喂的食你自己选吧。” 阿枣:“卑职选前者。” 薛见满意点头抬手招了招让底下人拎了两大桶血淋淋的肉过来阿枣带上皮革制成的手套抓起肉块往食槽里放,一张脸皱的好比包子皮,心里把薛见这个心理变态骂了个死去活来。 好在这份差事没有她想的那般恐怖,流丹已经习惯了和人待着,见到她平和地好比一只大猫,另一个就有点躁动了,不过有铁笼挡着,它再躁动也没用,她战战兢兢地喂完终于放下心来,也没细想薛见到底是何意,反正男主的心思你别猜就是了。 薛见手臂受伤,自然不可能跟着去打猎,他看了眼满身血腥味的阿枣:“你若是无事情,等会过来陪我下棋?”阿枣点头应了,两人又回了营帐里,有人过来帮她把外衣褪下来拿去熏香。 薛见问道:“会下什么棋?” 阿枣道:“围棋吧。” 营帐里燃着幽幽兰香,薛见漫不经心夹着棋子,趁着她落子的时候问道:“昨日你救护有功,想要什么奖励?” 阿枣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卑职说出来您不会责罚吗?” 薛见给她灼热的目光看的颇不自在,莫名想到昨晚她压在自己身上的情景,脸色淡了下来:“只要不是太过分的。” “那卑职想请您”阿枣神神秘秘地道:“能不能把当初扣卑职的薪俸给卑职?”都快吃土了都! 虽然答案不是他料想的那样,放心之余又有点微妙的屈辱感,难道他还比不上区区几两银子吗?他脸色更淡:“我乏了,你先下去吧。” 阿枣:“”要不要这么抠。 她无语地摇了摇头,退下了。不过自从同患难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近了些,闲来无事就把阿枣叫到自己的帐篷里来喝茶赏月,下棋谈天,除了每天都要投喂两只豹子,可以说是十分和谐了。 薛见每天来陪着阿枣投喂的时候,她就安慰自己把两只豹子当成大点的猫吸一吸哎算了,吸不动。 好容易熬了两天,终于到了整场游猎的最后环节斗兽,所有人都在暗暗期待。 阿枣这两天跟两只豹子混熟了,亲自看着两只被押到斗兽的地方,为了保护诸位贵人的安全,这里有一个特地建立的两丈高的高台,在古代算是颇高的建筑了,高台周遭摆了好些太师椅和案几,好方便诸位贵人观赏,底下是一片四四方方的场地,也是兽兽搏斗的地方。 听说前朝还有让人与兽搏斗的,不过如今已经全面禁了。阿枣把两只豹子送到底下,然后才上了高台,站在薛见身边。 第一对上场的是猞猁和一匹灰狼,两只几乎一上场就开始掐了,打的是血肉横飞,阵阵血腥味飘上来,薛见神情淡然地喝着茶,阿枣忍不住掩住鼻子,几欲作呕。 平川满脸不屑地瞧着她:“你这样的,也配称男人?” 难得有个主动送上门求调戏的,阿枣乐了,翘着兰花指尖声尖气地道:“讨厌啦,男人也是人,男人就不能害怕吗?!人家小心肝吓得噗噗噗跳的嘞!” 平川默默地退了,薛见失笑。 阿枣又把目光放到当中的场地上,这时候那条灰狼已经赢了,灰狼的主人齐国公笑着拱手道谢,接下来被退上场的就是那条黄底黑斑的豹子,还有只瞎了一只眼睛的黑熊。 薛见静静凝视着场中,众人突然惊呼起来,那条豹子一被放出来竟没管对面的对手,而是左右嗅闻着什么,突然猛地朝着高台上扑过去。 它好比打了兴奋剂,两丈的高台连续蹬了几下就扑上来了,众人大惊,高喊着护驾!那豹子也不看别人,竟然直奔着五皇子扑了过去。 薛见满面惊愕地起身,眼底却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他不惜以身设局,为的就是彻底离间楚家人和沈入扣,若是这回能让沈入扣醒悟,他可以既往不咎,若是没有 他慢慢地皱起了眉。 五皇子身手不差,在豹子扑过来的那一刻就翻身躲开了,此事事出突然,一种护卫都没反应过来。薛见设局并不是为了伤他,再说他伤了沈入扣也吃不了兜着走,带着平川走过去正准备帮忙,忽然眼眸一沉。 他看见阿枣突然冲了过去就冲了过去,其实阿枣心里也苦啊,她倒不是圣母心突然犯了,毕竟最近着豹子都是她一手照料的,要是出了事儿,首先倒霉的就是她! 她自然不知道薛见已经做了周全的准备,不会牵连到她身上,于是跑过去准备救人,她到底不敢直接上前救人,只得在一边弄出些声响来分散豹子的注意力! 没想到豹子吃秤砣铁了心认准五殿下,任凭别人怎么呼喝也只一心扑着五殿下,阿枣头皮都要炸了。 五殿下是带了急支糖浆吗!!! 阿枣怔忪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薛见以为她尿裤子了!她简直要吐血,这神一般的脑洞是怎么炼成的! 薛见见她脸色忽青忽红,挑了挑眉,正好众人休息好了要启程,他道:“你跟我到马车上说。” 她忍着打人的冲动,一上马车就迫不及待地解释道:“不是!卑职不小心把茶水洒了!“ 薛见意味不明地哦了声。 阿枣激动道:“殿下你要信我啊!我这真的是茶水,不信你闻!”她说着还把袍子撩起来了。 薛见:“” 他面色微沉:“再胡言乱语就出去。” 阿枣委屈,你都能失禁了凭啥我不能说个你闻,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幸好薛见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啜了口茶平了平气:“你方才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阿枣就是想换辆马车,不过此时目的已经达成,她就现编了一个理由:“卑职有些地方怕出纰漏,想再来请教请教您。” 薛见瞥了她一眼,也未再追问:“你问吧。” 阿枣随意编了几个问题,就在一问一答中两人到了京郊下了马车,周长史见她从别的车上下来,便知道他对自己避如蛇蝎,眼底有些不痛快,他做事虽然敷衍,但今日农祭朝中大半权势人物都在,见到殿下只带了沈长史进去,而让自己在外面候着,难免更加不悦。薛见带阿枣进去自有用意,当然不可能跟他说。 本朝重视农力,而且给的设定就是风气开放,所以宗室里不光皇上和皇子来了,太后皇后和几个位份高的妃嫔也来了,皇上不光带人行了祭祀大礼,所有宗室中人和重臣都得换了粗布衣服,亲自下田犁地播种,以显示对农课的重视,像他们这些陪从来的小官小吏反倒清闲,不够资格下地。 农祭这段剧情她看过,大概简单地讲了一下皇子们之间的暗潮汹涌,也没她什么事。 阿枣在一边现搭的凉棚里缩着乘凉,一边看这些金枝玉叶干农活,她忍不住看了眼送她玉势的楚贵妃,高鼻杏眼,两片薄厉红唇,看着便是个不好惹的美人。这些人都是金贵人,有不少干了会儿就开始气喘的,不过谁都知道这时候不能掉链子,于是咬着牙死撑。薛见倒是气定神闲,似乎还做出手感来了,哪怕是干农活也自有股说不清道不清的风流。 突然有位小公主尖叫了一声,带着哭音颤声道:“有虫子在我腿上”她碍于父皇的严令不敢乱动,不过泪珠却滚滚而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67.第 67 章 薛见说的话阿枣当然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看他抹黑河神不遗余力, 心里暗暗撇了撇嘴, 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 只抬头望着房梁。 薛见压根没想过自己会掉马的可能,毕竟河神阿枣又不能天天见, 因此抹黑起来不遗余力, 最后下总结陈词:“你可真是没眼光。” 阿枣:“” 薛见见她不说话, 知道她不信, 不过无妨,天长日久潜移默化她总会信的。 阿枣倒是挺好奇他怎么知道的, 却不方便多问,又怕他去找河神麻烦,干笑道:“原来对河神倾慕过一时, 但现在已经想转过来, 早已熄了心思。” 薛见不知信了没信, 帮她把一缕青丝别到脑后, 似笑非笑:“熄了心思?那你现在对谁有心思?” 阿枣眼观鼻鼻观心:“人又不是离了情啊爱啊活不了, 卑职现在心如止水。” 薛见点了点她鼻尖:“真的心如止水?” 阿枣顿了下才点了点头, 没留神他突然凑近了,在她鼻尖亲了下, 揉着她的唇瓣:“真的?” 阿枣还以为他又要亲自己, 一时不知道该退后几步还是该推开他, 生生僵在原处, 看起来倒像是等着薛见来亲吻她, 觉着心也不怎么止水了。 薛见却忽的直起了身,勾唇笑道:“撒谎。” 阿枣:“” 她恼道:“您要没什么事,卑职先退下了,我还有事要办呢。” 薛见听着卑职俩字忒刺耳,挑唇一笑:“卑职?你是我下属?”他说完仔细瞧了眼阿枣的脸:“我倒是听过易容术这一说,却没想到竟这技艺竟这般巧妙,也没见你带传闻中的皮质面具。” 阿枣听他说这个便来了兴致,得意洋洋地自夸:“也有用皮质面具易容的法子,不过那算下乘,水一泡就裂缝了,我这可是一点一点自己画的。”她顿了下又道:“不过我和我哥的脸型有几分像,才能画好,要是长的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还得借助面具。” 这种易容术其实类似于上辈子常在微博刷到的仿妆,不过要更复杂一些,画出来也更惟妙惟肖。 薛见瞧她得意的小模样不觉一笑,唔了声:“说的倒跟真的似的,可我实在想不出你竟有这样能耐。“ 阿枣见他鄙视自己,跳起来就要给他瞧瞧自己的厉害本事,忽然又觉着不对:“殿下您什么意思?” 薛见自己在帽椅里坐了,突然又把她揽到怀里,不顾她挣扎让她坐到自己腿上,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想看你穿女装。” 阿枣转头正要瞪他,薛见悠然道:“也省的我抱你像是抱男人。“ 阿枣嫌去易容麻烦,正要回嘴,却被薛见半哄半骗地卸了易容,他捧着那张脸细瞧,伸手碰了碰那瓷白的肌肤,将她揽入怀里,若有所思地道:“也不知你兄长什么时候才能好。” 阿枣恢复女装不难,可身份不明的女子,做正妃宫里宫外都要诟病她,只能等到沈入扣彻底好了,她才能恢复身份嫁进来。 阿枣不知道他这句感叹从何而来,更没想到他一下子想了那么长远,用力推他却没推开,只得由他去了。 他不知想到哪里,意有所指地道:“你每天绑着就不难受吗?” 阿枣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里,红着脸窘了下,不过立刻回嘴:“不难受!这不是殿下该操心的!” 薛见懒洋洋地道:“怎么不是我该操心的,要是绑出什么毛病来,以后你我有了孩儿可怎么办?就算你不上心,你的夫君也是要管一管的。” 阿枣震惊地看着他的脸皮,这什么人呐,谁给他的自信以她的夫君自居?这是用了多少飘柔? 他见她一脸惊怒,又转了话头,悠悠笑道:“不过想想你是有八两重还不显山不露水的,区区这个也算不得什么了。” 阿枣再跟他没得话说,趁他不注意,一把把他推开跳下来,告了个罪正要往出跑,就被薛见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你还没易容,这是要去哪里?” 阿枣这才想起来,又掏出怀里藏着的瓶瓶罐罐准备涂涂抹抹,薛见却拉住她,将她抵在椅子上亲吻她的眉眼,又低头摩挲着她软嫩的唇角,见她眼底泛着水光,不知是羞还是怒,恰如菡萏含露,娇媚难言。 他担心自己忘形,这才松开她:“你忙吧。” 阿枣惹不起躲得起,离他远远儿地开始化脸,然后转身拂袖去了。 薛见这府邸说小不小,但传谣言也就半天的功夫,她一回到长史当差的地方,王长史就逮着她斥道:“你好糊涂啊!怎么连皇上送给殿下的人你都敢摸上手,你不要命了不成?!” 他这话出于一片好心,阿枣却一头雾水,细问了才知道传言,立刻反应过来南弦想害自己,气的想找到南弦给她两拳,她这人是不是有病啊,勾引薛见就安安生生地勾引薛见,扯上她做什么,敢不敢敬业一点?! 阿枣越发觉着这人太能作妖,放在府里不能心安,她向王长史解释了几句,见他半信半疑也只得随他去了。 下差之后天色将暮,阿枣收拾东西回家,却见一行人押着南弦和她的丫鬟往偏院走,可能是要先把她关一阵再处置,南弦仗着自己是皇上送来的人,可劲作妖,府里的下人见薛见没表态,又敬着南弦是皇上送来的人,不敢苛待,因此才跟她得逞撞了阿枣两回,这下没了顾忌,抬手抬脚把她硬拽出去了。 阿枣不知道这般对皇上送来的人算不算不敬,但薛见既然敢这样干想必不是什么大问题,她摇了摇头,揣好小布包准备走人。 南弦一娇弱美女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底下人的桎梏,冲着她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求沈长史可怜,我是因为你才被殿下关起来了,沈长史,我名声已毁,我愿意跟了你,哪怕是做个妾室呢!” 阿枣瞧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她自己都快凉了,还要再栽赃一回,慌忙避开她:“你们还不快把人带走,仔细殿下知道了要恼!” 几个下人七手八脚地把南弦拖回去,阿枣也搞不明白她这么兴风作浪为的什么,她哪里知道南弦是得了皇上授意来闹腾的,自然有恃无恐。 阿枣摇了摇头转身走了,早上来当差果然没再见南弦,她以为这事就算了解,再过几日就是中秋,薛见按例提早一天进宫陪伴太后,阿枣照旧在府里当差,没想到早上刚到就有几个内侍进了府里来寻她,阿枣道:“这位大人,我们殿下进宫了。” 内侍和气地道:“咱家知道殿下进宫了,咱家这回来是特特寻沈长史的,皇上有事要问问长史,劳烦你跟我们走上一趟。” 阿枣这芝麻小官哪里够资格面圣,皇上能有什么事要问她一个长史?但抗旨可是要掉脑袋的,她不敢不应,低头跟着内侍走出了,把怀里最大的银锭掏出来暗地递过去,赔笑道:“我资质驽钝,仅管殿下院里的一亩三分地还算用心,可这点小事也入不得皇上的眼。” 她本想探问一二,没想到内侍压根不接话,也没接那银锭的意思,只笑笑;“皇上圣意,不是我等可以揣测的,沈长史去了便知。” 阿枣坐上马车跟皇上进了宫,她猜着是不是南弦的事,这到底只是小事,她又想到庄朝惯例,在过节的时候不会处罚官员,心中稍定。 丹阳殿里头,皇上眼色倒还和悦,等阿枣行过礼之后便直接道:“王总督近来又跟我提起你,话里话外都说想提你去南方,不知你愿是不愿?” 这个问题他原来不都问过了吗?怎么现在还拿出来问?阿枣第一次都拒绝了,自然不会答应第二次,忙欠身道:“回陛下的话,微臣自知愚钝,为殿下管这府邸已经是殚精竭虑了,再不敢外放上任。” 皇上本也不是真心想让他外放,他的手重重一落,淡淡道:“可是朕瞧着你这长史,当的似乎也不如何。”他瞧了眼旁边的内侍,内侍报道:“殿下扩府由工部筹办,内库总共拨了一千七百两银子下去,可内里核对过账目,扩府拢共只用了一千五百五十两,府里的修建是您一手督造的,敢问剩下这一百五十两哪里去了?!” 其实阿枣这时候应该跪下请罪,但她没这个意识,愣了下,慌忙辩解道:“皇上误会了,这笔银子微臣请示过殿下” 她本来以为皇上要说那位南弦的事,见他却揪着这一百五十两银子不放,心里暗暗嘀咕,这一百五十两也值当皇上放在心上?再说她请示过薛见了,薛见说无碍她才和另两位长史平分,为何光罚她?难道是借题发挥声东击西? 或者是薛见犯了什么事,皇上拿她这个长史出气?这倒是有可能,长史最大的功能可不就是背锅吗。 她话还没解释完,皇上的脸色就已经能阴沉的拧出水来,内侍厉声喝道:“放肆!沈长史是在说皇上的不是了?” 阿枣终于反应过来,忙跪下请罪,皇上没打算听她辩解。半点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绕过她径直走了,内侍等皇上走了才对着她道:“丹阳殿不是跪人的地方,劳烦沈长史跟我到殿外再跪。” 殿内铺着羊毛毯还镇着冰盆,阿枣知道皇上有心罚她,咬了咬牙跟着内侍出去跪在了殿外。 虽然已经立秋,但秋老虎比夏天还厉害些,更何况还要跪在地上,就是在上辈子家里的瓷砖地上跪一会儿也受不了啊,更何况这丹阶还是雕花的,凹凸不平,跪上半天腿都要废了。 阿枣不到一刻就疼的受不住,还不知要跪多久,只恨没有预知能力提前给膝盖里绑个厚垫子,太阳又直直晒着,她开始还不停地往外冒汗,到了后来汗都被烤干了。 她觉着就自己像块海绵,在太阳地里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烤到最后全身都干蓬蓬的,膝盖跟不是自己的一样,恍惚中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眼前一黑,彻底是不行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68.第 68 章 阿枣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身子向后一仰, 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地, 却稳稳落在一个干净清冽的怀抱里。 薛见头戴明珠冠, 身穿紫色锦衣,上面绣了麒麟, 看这身打扮显然是去赴宴的。他稳稳抱住她, 帮她挡着灼热暑气, 见她晒的满脸通红, 眼神迷蒙,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 又漠然瞧了眼丹阳殿:“阿枣,你没事吧?” 皇上虽然不在,但他身边的内侍却得了看着沈入扣的吩咐, 皇上身边的内侍见四殿下要把人抱走的样子, 连忙过来拦道:“殿下稍等, 您还是问过皇上再来带沈长史吧。” 他把皇上抬出来特意压一压薛见, 不料薛见却转过头, 面色冷厉:“冯内侍, 你在宫外的父母兄弟可好?” 内侍没想到他竟然在丹阳殿威胁自己,有个同薛见交好的内侍笑嘻嘻地把他拉走, 对同僚道:“殿下就是做错了也自有皇上管教, 咱们何必自找苦吃?” 薛见瞧见阿枣被晒的嘴唇发青, 嘴皮干裂翻起, 压根没有心思跟内侍说话, 脸上难得显出懊丧来:“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府里的。” 阿枣本来一直着慌,见到他就松了口气,心头一热,张了张嘴,头回觉着被他抱着也没那么怪了,她正要说话,突然觉着鼻尖一热,两管鼻血就流了出来,她惊的差点没跳起来:“我这是怎么了?!” 她流鼻血的时候正靠在薛见怀里,他胸前也是一摊血渍,把他的锦衣染的一片红,那场面别提多惊悚了。 阿枣想站站不起来,薛见也是一惊:“阿枣?”幸好他办事周全,叫了太医过来,先把她扶到了偏殿,阿枣两个鼻孔血流如注,他费了好半天的功夫才帮她止住血,手掌袖口都是血迹斑斑,他顾不上收拾,立刻退了一步让太医诊治。 阿枣没什么大毛病,就是中暑加上体力不支,太医斟酌片刻,没给她开药,说了几味清心下火的食材补品让她好生补着。 薛见怕她脱水,托起茶盏送到她嘴边,阿枣喝三口倒是能漏两口,反正偏殿大门关了没人瞧见,他自己含了一口水,抵开她唇舌渡到她嘴里。 这番举动不带任何暧昧,阿枣却急着喝水,下意识地勾着他舌头纠缠,薛见心头微动,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硬下心稍稍退离,轻拍她脊背,再把茶盏喂到她嘴边:“阿枣,乖。” 阿枣稍稍恢复点意识,低头就着茶盏子自己喝了起来,眼底这才恢复了些清明。 薛见摸了摸她的脸,见她脸颊不烫了才把湿巾子拿开,按了按眉心,面沉如水:“皇上必是瞧我不在才发作的,早知道今天就不来参加什么宫宴了。” 皇上恼怒怕是因为南弦被他处置,他不后悔把南弦送走,只是瞧不得阿枣被人算计,恼自己做的不够谨慎。 他说完让人把她看好,自己去找皇上,阿枣给晒的脑子晕晕乎乎,见薛见要去拿药材,忙拉住他的袖子:“劳烦殿下就跟皇上说我晕过去了,等我醒了再继续跪。” 薛见听了这话更觉着窝心,不过他素来不显山不露水的:“你只管在这里歇着,皇上现在有自己麻烦事缠身,不会再罚你的。” 阿枣茫然看了他一眼:“皇上有麻烦?” 薛见眼底满是阴霾:“马上就会有了。” 太后在后宫听说皇上在前面罚了人,先把他叫过来说了一通:“咱们一向有年节不罚官员的惯例,我愿主持宫宴主持的好好的,你偏偏挑这个时候发作,到底是想打我的脸还是老四的脸?” 太后能猜到皇上心思,但是这种事越强逼,越是起反效果,再说沈入扣到底没做错什么,他还是老四的人,选在中秋这天罚他,不是明摆着让旁人看老四笑话吗? 皇上对太后一向孝顺,听她斥责,忙起来垂手说了几句不敢,又叹了口气:“儿子也不想如此,若沈入扣是个安分守己的,儿子也睁只眼闭只眼过去,可老四实在不成样子,那沈入扣更是入门见嫉,掩袖工谗之辈,给他瞧了好几位世家女都被他拒了,前送他一个侍妾,也被整治了,沈入扣在其中难道没有唆使过?老四总得留后啊。” 他本来被传言传的就要疑心,见给他挑的正妃他也不要,给的侍妾也不要,彻底恼了。老四喜欢男人不是问题,喜欢到要绝后那就是大问题了,两个人之间他总要敲打一个,他虽然不喜老四,但那也是相对于其他儿子而言的,在薛见和沈入扣之间,他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敲打沈入扣。 他也没觉着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要是他存心想要整治沈入扣,他现在早就入了大狱了。 太后跟他不是一个路数的,直截了当地道:“你要想法把老四板回正道我也没拦着你,老四最近可有出什么错?他要是没错,你罚了他的人不是存心让他难堪?更何况还是用这般不入流的法子,就连你宫里的那些才人昭仪都懒得使,皇上刻意刁难臣子,传出去好听?” 皇上自然不会想什么高端法子特地对付一个长史,听了太后的话才醒悟过来,忙诚恳认错。 太后点了点头,让他下去,不能再刁难老四和沈入扣。 皇上回了丹阳殿就瞧见沈入扣脸上和薛见身上全是血,转向薛见责备:“没得规矩!虽然你府上长史犯了错,但你也不能在大殿上打人。” 薛见:“” 阿枣捂着鼻子还得行礼,有气无力:“回皇上的话,微臣这是自己中暑流的,不干殿下的事。” 皇上这才反应过来,见薛见一手牢牢扶着沈入扣,脸色不经意一沉:“不干老四的事,那就是朕的责任了。” 要是再让她跪一会儿那真要出人命了,阿枣心里腹诽,强撑着想要解释,薛见已经一撩袍袂跪下了:“沈长史有什么过错,都是儿臣管教不严所致,皇上要罚就罚儿臣。” 皇上最见不得哪个儿子如此,而且他要是想罚薛见还叫沈入扣干什么?他听了此言满面阴沉:“你真以为我不敢罚你?” 薛见跪下不言,皇上正欲发怒,但想到太后的叮嘱,深吸一口气压住火,拂袖道:“今儿暂且饶过你,太后还等着你们陪她抹牌,还不快去?” 薛见仍旧稳稳当当地跪着,皇上那脸又黑了几分,又重重地吸了两口气:“沈长史自然也要回去过中秋的,朕这就命人送她回去。” 阿枣听说可以回去,立即要站起来,没想到双膝一软差点又跪下,还是薛见伸手把他扶稳了。 薛见这才站起来,也顾不得皇上的脸色,亲自把阿枣送到临东门,他一手还帮她撑着伞,将她的手握了握:“等等我,我去去就回。” 阿枣看了眼手里的伞,又伸手摸了摸伞柄,伞柄还有些余温,她小心把伞收好,这才进马车等薛见回来。 他说到做到,没过多久就回来陪阿枣,他捧着她的脸瞧了好一时,见无碍才把目光落在她膝盖上:“让我瞧瞧你的腿。” 阿枣后颈火辣辣的疼,正在同情古装剧里那些一跪跪一天的妃嫔,闻言愣了下:“不,不用了吧,应该没什么大碍。” 薛见没说话,取了药膏无声地看着她,阿枣败下阵来,幸好她夏天穿的裤子宽松,轻轻一掀就把裤子掀到膝盖以上,就见膝盖一片青肿,尤其她肌肤白嫩至极,这青紫淤痕就更加显眼,她唉声叹气:“这几天都没法走路了。” 薛见眉心紧拧,轻轻按了按,惹来阿枣的呼痛,她倒抽了口气:“轻点,轻点疼!” 薛见摸了摸她的脸,又把药膏倒在手上,缓声安慰:“得把淤血揉散了才好得快,你忍着些。” 阿枣疼的死去活来,哆哆嗦嗦地道:“要是忍不住怎么办?” 薛见瞧见她这样也不好受,故意逗她分散她注意力,佯做思考:“疼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地让你亲一下。” 阿枣听完白眼都快翻到后面去了,薛见趁她不注意,把药膏涂在她膝上用力揉按,阿枣立刻叫唤的跟杀猪似的,车外惊走行人无数,他哭笑不得,还真凑过去在她粉腮唇角亲了几下,柔声哄她:“乖,亲亲就不痛了。” 阿枣见他风姿无双的俊脸慢慢放大,吞了口口水,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效,居然真的没那么疼了。 皇上在晚辈和臣子的面前不好表露,但是回丹阳殿之后拂袖砸了一套茶具:“不识好歹!” 他自问对薛见无有不尽心的,就连上回薛见遇刺,他都费心查出那些人是薛见势同水火的死敌,不论再高的官他也没放过,就连一个太祖那辈的功臣他都抄家流放,薛见怎么就半点不知感恩呢! 他也是下了狠心,一定要把两人搅和散,正琢磨着怎么把两人南北调开,思绪一跑毛,突然又想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来,薛见为何对这个沈入扣如此依恋,跟他的性子大相径庭。 难道薛见是下面的那个?! 皇上要被吓死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69.第 69 章 皇上给自己的脑补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禁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还是他旁边的内侍端了一盏茶上来, 低声道:“皇上请用。” 皇上啜了口茶, 郁闷了会才想转过来,随意问道:“德成, 你说老四这事该怎么处置?”眼看着用强没用, 他现在想要一个温和的法子。 德成笑了笑:“殿下还年轻, 等年纪大了, 稳重些,自然会明白您的苦心。” 他本事随意一说, 倒是让皇上心思一动。 那边薛见小心把阿枣的腿搭在自己腿上,细细给她揉按,纤长五指握着这纤细柔腻的小腿, 阿枣虽然不大疼, 但还是有些别扭:“殿下, 让卑职自己来吧。” 薛见不动, 阿枣只得转了话头, 莫名其妙地道:“皇上今天为什么罚卑职?” 为了五十两银子太扯, 为了南弦,可南弦又不是她送走的, 要是为了她和薛见搞基那事, 这也过去那么久了, 皇上到底图什么啊? 薛见知道她能收集朝中消息的渠道太少, 也不以为意, 跟她解释了皇上最近的作为和用意,搂着她轻拍道:“是我连累你了。” 阿枣还没见过这人说软话,愣了下也想明白了,笑道:“今跪在这里的不是我就是殿下了,我这也算是帮殿下挡灾。” 薛见微微叹了声。 他也不想让皇上以为阿枣是想罚就能罚的,能任由他揉圆搓扁,回去之后就说自己无才无德,把皇上派的几个活都撂挑子不干了,背地里还动了手脚。 皇上自然知道他为什么撂挑子,但是不信没了他就不行,另把差事派给老五,但是他没想到离了薛见还真的不行,薛见行事自有章法和套路,老五又是一个行事风格,中途没法无缝衔接,干了几天就全乱套了。 而且以薛见的能耐,想使几个绊子轻而易举,皇上听完回报也甚为头疼。 皇上这才真的头疼起来,想着跟薛见好生谈谈,正好他心里对薛见和沈入扣的事也有了注意,就把他叫到殿里问话:“原以为你是可造之材,没想到也是个争一时意气的,那沈入扣就这般得你的心?让你为了他连朝政都可以不顾了,简直荒唐!” 薛见垂了眉眼:“儿臣自知德行不够,所以辞了差事,与旁人无关。” 皇上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切换成知心老爹模式:“你经手的这几样差事并无半分错处,何来德行不够一说?你我是君臣,更是父子,你心里有什么话儿但说无妨。” 薛见沉吟片刻,起了个看似无关的话头:“儿臣听说楚长史在吏部上下打点,准备任期满了就调任。” 皇上一愣:“这又如何?” 薛见唇角一挑,似嘲非嘲:“楚长史跟人说了,说儿臣护不住自己的人,明明没做错事,还要被人罚跪,哪个人敢给我用心当差?” 这话便是抱怨他明明有功,皇上不赏也就罢了,还无端罚他底下人,让他下面的人跟他离心。 皇上本以为他这般闹腾是为了沈入扣,听他这样说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歉然,不过他也不可能道歉:“有功必赏,有过就罚,朕明日会命人当着众人的面儿嘉赏你和沈入扣。” 薛见应了个是,皇上啜了口茶,叹了口气:“你过几日去咱们和后周的边界一趟,后周虽说最近还算老实,可殷勤的有些过头了,反倒惹人生疑,再说那边驻守的军伍也需要有人看着,朕会给你刺史的官位,让你行事便宜。” 这官位是绝对的肥差,而且对皇子来说政治意义极大,二殿下就是去边关当了两年刺史,捞了不少功劳回来,这才受封郡王,但是一旦任职,短期之内怕是不能返京。 他顿了下,不经意般道:“沈长史在治水上颇有心得,王总督留他在京想跟他商讨,他你就不要带去了。” 这个法子算是故技重施,却用的更为彻底,一来薛见和沈入扣分开两三年,再深的情分也早都忘了,二来以郡王之位也能弥补他对薛见的亏欠,再说以薛见的才干,必能打点的井井有条,三来老二最近风头正劲,捧出老四来能制衡一二。 这法子看着简单,实际上颇有效果,就是现代有各种通讯工具,也有不少情侣因为异地恋分手——更何况两人还不是情侣。 皇上以前程相诱,不怕他不答应,情爱再重要能比得过权势,更何况老四又不是什么痴情人。 他这回没想到自己却料错了,薛见躬身,但是分毫不让:“沈长史是儿臣的左膀右臂,请皇上允准儿臣将她带上。“ 皇上愣了下,觉着越发看不透这个儿子了,他顿了半晌才拂袖冷笑:“好好好,沈入扣还是刺史之位,你自己选吧!” 薛见拧眉,离京在他的筹谋之内,就算皇上不说他也要向皇上主动请缨,但是不带上阿枣他如何放心的下?按照他的布置,他离京之后京里怕要乱上一阵,阿枣的安危怎么办? 他正要出声,皇上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怕他开口:“你想清楚了再说,我奈何不得你,难道还奈何不得把你迷惑成这样的沈入扣?!”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天下大礼所在,在他没有御极问鼎之前,皇上自然有资格处置臣子。 薛见的面上还是一片平静,躬身谢道:“儿臣愿领刺史之位。” 皇上见他终于答应,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念一想有觉着不对,人人都抢的差事,怎么搞得跟他求着薛见手下似的! 薛见没功夫照顾他的心情,出了丹阳殿就眉头紧皱。 得想法把阿枣带上才是。 阿枣过了一阵才知道薛见去当刺史不带着自己的消息——而且一去就是两三年,她听完消息之后心里别提多凌乱了。 这消息实在是太过突然,要是搁在一月之前,薛见走了她肯定十分庆幸,但知道他两三年不回来,心里竟意外的焦虑,打点的时候放了三四次才放对。 她同时还在琢磨着怎么薛见突然就要走了呢,简直接受无能啊! 等到薛见走的那天,她特地赶到城外送别,薛见趁无人注意,握住她的手亲了亲:“记着想我。” 阿枣撇撇嘴,心说等你回来她没准都包养了好几个小白脸,就说薛见,没准都娶了老婆纳了妾,她想着想着嘴角撇的更大:“有空就想,没准什么时候就忘了。” 她虽然这么说,但心里竟生出一股让他把自己也带走的冲动来,摇了摇头才把心里的念头甩开,薛见却刮了刮她的鼻子:“小没良心的。” 阿枣不悦道:“难道殿下不打声招呼,一去就是两三年,这算是有良心了?” 薛见不但没恼,反而笑意更深:“恼了?”他在她耳垂处咬了口:“我会一直想你的。” 阿枣见再说下去怕要让人发现,握住他的手拍了拍:“殿下保重。” 薛见一笑,命护卫动身。 由于薛见走的太让人措手不及,以至于她缓了两三天才认清这个事实,他走的一个晚上,她心情复杂地下差回家,没想到路上撞到一个小奶娃娃,他把一封信塞到阿枣手里:“大官人,那条街有个大叔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阿枣怔了怔,下意识地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却空空如也,她拉着小孩问道:“你知道那人长什么样吗?” 小孩道:“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两个耳朵” 阿枣:“你走吧。” 她不死心地追到小孩指的地方看了一圈,见真的没有踪迹才死了心。 她有寻到隐蔽处拆开看信,细读了之后发现信是河神送来的,也没有什么内容,只约她今晚在城郊别院见面,这可就稀奇了,上回河神不是信誓旦旦地跟她说再不见她了吗,怎么又自打嘴巴了? 她正奇怪,把信又细读了一遍,忽又瞄到信的左下角有个暗记,这暗记是薛见走之前和她商量好的,旁人绝无可能知晓,难道是薛见出了什么事? 阿枣这么一想就待不住了,找了个闲汉塞给他几文钱让他跟李氏说自己要晚点回来,自己叫了个马车径直往河神的别院赶。 别院里有下人收拾打点,见到她忙迎了进来:“沈官人请进。” 阿枣径直去了后院,却没见河神人,河神一向都是守时的,她正觉着有些不对,准备转身走人的时候,忽然见十几个黑衣大汉跳了进来把她团团围住。 阿枣不可置信,她压根没想到薛见会害自己,见到这么多人进来懵了会儿才晓得反击。 她那功夫实在是没眼看,对付一两个都吃力,更何况还是十几个人一拥而上了,转眼她就招架不住,被人制住压在地上,她垂死挣扎:“你们是谁派来的,知道我是谁吗?” 这帮人每一个搭腔的,却也无意伤她,就连举止都十分客气小心,更没绑人下药什么的,阿枣一脸迷茫,眼看着马车从后们出去了,正要挣扎,忽然见河神骑着马,带着五六骑在后们的河边等着,见到马车微微颔首,两行人并到一处往河道赶。 阿枣彻底凌乱了,河神绑架她干什么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70.第 70 章 此为防盗章 薛见看见她舔嘴唇的动作就想到她方才舔自己的手指, 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低头慢条斯理地品茶。 既然沈入扣不记得了, 这种丢人事还是不说为好, 不过他仍旧在心里给她记上了一笔。 阿枣:“” 妈的智障! 阿枣见他不言语,就乖乖地闭上嘴, 偏偏嘴巴又闲不住, 安静了会儿就浑身难受, 主动道:“今天真是多谢殿下在卑职晕倒之后把卑职带上马车, 不然怕是要被上头责罚的。” 薛见慢慢放下茶盏,挑眉道:“嘴上谢谢?” 阿枣东摸西摸, 摸出老张送的另一个白瓷小瓶来,她当时闻了下,有股淡淡的梨花香和草木香, 以为也是花露之类的东西, 觉得比‘越人歌还好闻一些’, 就随身带着了, 只是一直没来得及用。 她把瓶子递给薛见:“一件小玩意, 不成敬意, 殿下留着打赏下人吧。” 薛见先没接,只瞥了她一眼:“这是何物?”阿枣不确定地道:“花露?” 薛见揭开其上的红绸瓶塞, 轻轻嗅闻, 又抬眸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 才平静问道:“你就送我这个?” 阿枣怔怔点头, 他面上越发平静:“你喜欢男人?” 阿枣差点没蹦起来, 大惊失色:“当然不是,殿下何出此言?卑职喜欢女人!” 难道薛见发现她的身份了?! 薛见没理会她的跳脚,大概觉着她是心事被戳穿心虚,取出一块帕子来,把瓶中液体轻轻倒了一点在手帕上。不是阿枣想象的花露香水之类的东西,而是一种粘稠暧昧的粉色液体。 阿枣愣了下:“这是什么?” 薛见沉吟半晌,才面不改色地道:“夫妻行闺房之乐的时候用以助兴之物,有催情的功用,一般好龙阳的男子使用较多。” 他虽然面上没什么变化,但是眼底还是难免露出些许尴尬,耳根处若有似无地红了下,但不想被看出来,借着喝茶遮掩。 原来是润滑剂阿枣秒懂,她也没功夫计较老张为什么送自己这个了;“那,那也不能证明我喜欢男人啊!” 薛见半握着茶盏,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杯壁:“你上次用的香,名叫‘越人歌’,‘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讲述一个越国船夫对楚国王子的恋慕,前朝末代皇帝性好余桃,又擅调香,所以制了这越人歌,名气极广,九成用越人歌的都是此道中人,好些人就用此香辨别同道中人。” 难怪周长史突然来骚扰她,阿枣现在只想把老张掐死! 她在心里把老张拖过来打了个半死,突然想起一件事,猛然抬头道:“殿下怎么知道的这么详尽,难道您是” 薛见敲着茶盏的手一顿,阿枣忙把后半截咽回去,他知道沈入扣身份,不想让她乱传传给楚贵妃,冷着脸解释道:“越人歌在群香谱上有记载,那助兴之物”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啜了口茶才道:“春宫上仔细提过其香味色泽” 其实是他年幼被养在楚贵妃宫里时在她宫里见过类似东西,上面还贴了隐晦的小子标明用途,他多年之后才想明白,但这由头他不想跟阿枣说。 他一转念又想到自己本来是怀疑她沈入扣有没有断袖之癖的,没想到一转眼竟被她质疑了,轻哼了声,面无表情地喝着茶。 看春宫看的能一眼认出来?阿枣狐疑地眨眨眼,见他表情不爽,就没敢多嘴。 薛见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手帕来擦了擦润泽的唇瓣,慢悠悠地道:“本想带你去睦月居用晚膳的,现在我的心里不大舒坦,不想吃晚膳了。” 阿枣:“” 他见阿枣一脸想揍人又不敢的扭曲,心里平顺多了,取了本闲书随意翻看着。 他说归说,等下了车阿枣还是看见了睦月居三个大字。睦月居是京城颇负盛名的酒楼之一,有几道招牌菜远近闻名,当然价钱也是远近闻名的贵,随便一盘菜基本等于普通人家一个月的花销了。 阿枣又惊又喜:“殿下?” 薛见唇角轻轻一扬:“奖励你救驾有功。”他唇角才堪堪扬起,转眼就又想到沈入扣的身份,神色很快就淡了下来。 阿枣这才想起来上午水蛭那事,乐颠颠地随他进了酒楼,此时饭馆里已经是宾客如云,不过幸好薛见有先见之明,提前订了雅间,她看见店小二带着两人走进雅间,心里难免有点感动,但一琢磨也不对啊,她最近除了作死也没干啥事啊?难道薛见就喜欢这样的? 她正琢磨的时候,薛见已经道:“把招牌菜都上一遍。”他又问道:“你还想吃什么?” 睦月居以川蜀菜闻名,阿枣看着菜牌念道:“要第二列的东坡肘子和水煮牛肉。” 薛见道:“第二列全部上来。” 阿枣:“” 睦月居上菜慢,幸好他们点的菜多,一道一道上来也不会饿着,吃了好几天稀饭馒头的阿枣吃的顾不上说话,肘子皮肉软烂,色泽油亮发红,用筷子轻轻一夹就能夹下一块,牛肉也十分劲道却不难咀,还有几个招牌菜游龙入海,龙飞凤舞更是好吃的没话说。 等所有菜上齐,一张大圆桌摆放的满满当当,阿枣就是饿死鬼投胎的也吃不完,等吃到七八分饱了才停下筷子,然后开始观察薛见。 他吃相自然不会如阿枣这般难看,姿态优雅,每道菜都浅尝辄止,吃上一两口就罢了。 阿枣吃的差不多了就主动给他面前的白瓷碟里夹菜,薛见没碰她夹过的菜,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看着她,忽而笑了笑:“你原来从来不会留心观察我喜好。” 阿枣咬着筷头,脑子一转叹道:“人总是会变的。” 薛见微微一笑,不过笑意未达眼底:“我更想知道的是因何而变。” 阿枣听这句话暗暗反思是不是最近做的有点过头,反而让薛见起了疑心,嘴上解释道:“因为我倾慕殿下风采。” 薛见道:“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阿枣:“额我慢热,日久生情?” 薛见:“” 他再没说话,这一桌菜两人最终也没能吃完,阿枣知道自己送给薛见一瓶润滑剂之后,就放弃清纯不做作路线,改走猥琐流了,厚着脸皮道:“殿下,卑职家中老母兄长还饿着呢,这些吃不完的菜卑职能打包带回去不?” 薛见再不受宠也是住在宫里的,人生字典里根本没有打包这一说,微怔之下才道:“随你。” 阿枣就叫来小二帮忙打包,由于他们点的菜多,用了三个三层食盒才堪堪装下,不过睦月居十分大方,直接把食盒送给他们了。 她心情颇好的拎着食盒出了酒楼,薛见认真地看着这个自称清纯不做作的小钉子:“这也叫清纯不做作?” 阿枣道:“不,这叫猥琐。” 薛见:“” 睦月居所在的街道叫聚宝街,是京里颇繁华的地段,旁边还有条金钱河,两人沿河而行,阿枣记得书里提过申妙的戏班也开在这里,提议道:“咱们要不要去看看申姑娘?” 薛见正想说话,就听河边有人喊道;“有人落水了!” 阿枣怔了怔,也顾不得身边的薛见了,忙拉着那人问道:“在哪儿呢?” 那人伸手一指,阿枣就着月色看去,就见一个小黑点在河中心浮浮沉沉,看着应当是个小孩子,眼看着浮上来的时间越来越短,她只犹豫了一下,判断了一下从这里到河中的距离,立刻便放下食盒,脱下长衫游了过去。 薛见愕然,等她跳到河里才反应过来,走到河岸边看着。 有四五个见义勇为的也下了水,幸好这条河不太宽,几人很快游到河中央,合力把那还不住挣扎的小男孩抬起来送到另一端。 岸边有热心人指点道:“他们家大人在那边。” 幸好这孩子只是受了惊,没出什么大事,还能勉勉强强走路,阿枣搀着孩子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一个高挑丰满的身影——竟然是申妙和几个手下站在岸边,她频频往河中张望,面色极怒。 阿枣拧了拧衣服,这才想起来薛见,本来打算回去找他的,见到申妙就大惊失色:“这是你和殿下的孩子?!” 申妙:“”这神一般的脑洞! 申妙见她浑身湿透,比她还惊讶,完全没想到救人的会是她,暂时没功夫反驳她,她一转头吩咐道:“赶紧把河里的人叫上来,兰官已经找到了,赶紧把孩子带下去煮点姜汤让他睡一觉。” 她说完又满面阴沉地盯着一座风雅酒楼的二楼,忽的朗声道:“我在这京城好歹还有几分薄面,您为何要命人把这孩子推下水?若是不给我个说法,就别怪我刻薄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71.第 71 章 此为防盗章  薛见在此见到楚家人并不诧异, 让他诧异的是两边接头居然没有专门的隐蔽地点, 直接在家门口就直喇喇地见了, 楚家人竟蠢到如此份上? 其实楚家人心里也苦啊, 本来两人是有专门递话的地方的,是一家看起来不相干的茶楼, 一般沈丝丝会把这些日子得来的消息贴在桌子下, 来人再取出, 确保万一, 但是阿枣自己是不会去的,南巡在即, 楚贵妃最近又急着探听薛见的消息,所以只能派人过来。 楚家人脸色一黑;“少废话,把让你打听的事说出来, 只要你说清楚, 你这些天办事不力敷衍了事的罪过我可以既往不咎!” 敷衍了事?薛见想到近日查来沈入扣并不大和楚家人联系, 唇角扬了扬, 心里隐约浮现喜意, 又问道:“你让我打听什么事?” 楚家人强按捺住打人的冲动, 声调冷厉:“四殿下对南巡的差事有什么打算?还有他准备送给太后什么生辰礼?” 薛见不觉笑了笑,果然楚贵妃最关心的就是这两样, 他压低了声音, 缓缓道:“四殿下打算主动向皇上请书南下巡查, 至于生辰礼”他轻笑了声:“他打算送一对儿凤钗。” 楚家人疑惑道:“凤钗?” 薛见道:“昔年太祖送给太后的定情之物, 当年战乱, 凤钗已经遗失,太后心里一直颇为遗憾,他打算重新打造一对儿送给太后,虽不是珍品,但也能聊以慰藉。” 楚家人这才懂了,质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薛见模仿着她的说话方式:“假的,你别信。” 楚家人:“”他对今儿收集来的消息还算满意,狠狠瞪了‘沈入扣’一眼:“别忘了你家里人的病是谁治的,欺瞒娘娘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给家里人治病?薛见微怔,他知道沈入扣兄长有疯病,却没觉着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天地为炉,众生哪人不苦?若做的好他自然会赏。 但他对沈入扣有所改观,现在听来自然心境不同。 他嘴上道:“那是自然,四殿下对我刻薄,还常常克扣我月俸,我自会一心为娘娘效力。” 楚家人点了点头,这才满意离去了。 薛见也非常满意,过了会儿阿枣才过来,奇怪道:“您怎么在我家门口?”她把他要的吃食和点心给买回来递给他:“您尝尝看,新出炉的,趁热吃。” 阿枣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薛见心情颇好,拿起切成小方块的枣糕吃了块,又皱眉道:“油,甜。”又尝了口醋粉:“这个倒还不错。” 阿枣强忍着哈欠陪着他吃,薛见见她如此,把糕点收拾停当,看她一脸疲惫,起身道:“明天许你晚到一个时辰。” 阿枣千恩万谢地目送他走人了,一回到屋里睡了个昏天黑地,也没功夫考虑楚贵妃怎么没有派人来的事。 楚贵妃听说薛见要送昔年太祖送给太后的仿品,心里不觉一动,觉着这法子极好,怎么偏偏让老四想到了呢?她也不敢全信‘沈入扣’的话,着人打探过,薛见确实拿了图纸,命京里的能工巧匠打造一对儿金钗出来。 楚贵妃心下定了,不由得想着,薛见既然仿造一对儿金簪,她为何不能寻一对儿珍品来?既让她的望儿出出风头,也能让太后更看重她儿子。她就立即吩咐楚家人,在庄朝各地寻找太祖遗物,还真给她找到了一样。 阿枣睡了一觉起来果然精神饱满,阿枣又开始帮着申妙排戏,转眼半个月过去,也到了太后生辰,像阿枣这些外臣自然不能进入内宫,但皇上在朝阳殿摆了宴,邀请了一干重臣近臣,阿枣沾了薛见的光,也能去朝阳殿混个酒席。 几位殿下,各个宫妃还有皇上都在内宫里给太后过寿,几位殿下奉上了礼物,三殿下送的是一盆中规中矩用白玉打造的松柏,老七给太后卜了一卦,得出的结论自然是长命百岁福寿安康,老八送了一套话本子,太后笑的合不拢嘴,只要是孙辈送的,她都喜欢。 轮到薛望的时候,他没看亲娘略带得意的眼神,拿了个两尺来长的木匣子,匣子里装着一柄朴实无华的残剑,众人愕然,薛见慢悠悠啜了口茶,太后却险些红了眼眶,小心捧出这并残剑来,喃喃道:“怎么就找到它了?” 皇上见她神色不对,忙道:“母亲,您怎么了?” 太后轻叹了声:“当年你父皇只是个普通士兵,打仗的时候不留神把佩剑丢了,家里也没多少钱,我就把嫁妆当了给他重买了这把,后来和后周打仗的时候,他受伤昏过去,这把剑也丢了,没想到哀家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它。” 太后和太祖鹣鲽情深,可惜太祖早走一步,而且正是她生辰的那天去的,她看见着柄残剑,自然感动老五的心思,但又想到旧事,神色不禁大为伤怀。 楚贵妃脸上已经浮出了三分喜意,太后身子不大好,经不得波动,皇上见她有些难过,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忙劝慰起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太后也缓了神色,笑问薛见:“老四准备了什么东西?要是只带了张嘴过来,别怪你祖母拿拐杖揍你。” 她其实知道薛见带了优伶来,只不过不知道表演什么曲目,这般说主要是为了和缓气氛,薛见笑道:“那恐怕祖母的拐杖要无用武之地了。” 戏台早就准备好,等他一声通报就开场,太后一见开场,黑心父母要把孩子送进宫就愣了下:“这是什么戏?我竟没瞧过。”薛见道:“是特地为您写的新戏,您看完之后给取名吧。” 这出戏走的是喜剧小虐移情路线,每个姑娘的心中都多多少少有的玛丽苏情节,这出戏用词恰当,剧情流畅,苏的恰到好处,虽然是皇宫,但是套用的是前朝,庄朝的风气本就开放,也没什么好忌讳的。一出戏演下来,不光太后看的目不转睛,一众宫妃都看的不眨眼,时而捧腹大笑,时而屏气凝神。 第一出正演到假太监被宫妃刁难罚跪,太后都问能不能再来第二出,薛见笑道:“能自是能的,不过吉时到了,前面众臣都等着您呢。” 众人意犹未尽的起身,太后笑问道:“这戏是谁写的?虽有些地方不合常理,但实在是有趣。” 薛见道:“是我府上一位姓沈的长史,她平时最爱看这些闲书话本。”太后拍拍他的手,赞道:“难得是个怪才,该好好赏赐沈长史。”薛见勾了勾唇:“那是自然。” 太后最喜欢谁的贺礼一目了然,楚贵妃转念一想,也什么都明白了,心里恨极,沈入扣坑了她不说,还帮着薛见大出了把风头,吃里扒外的贱人!她现在已经彻底放弃沈入扣这根线了,不过这正是薛见要的。 楚贵妃在心里还没骂痛快,就听皇上不悦道:“你明知太后一直伤怀父皇比她早走一步,居然还送了父皇旧物上来,究竟是何居心?”他不是不知道楚贵妃那点小心思,若是这玩意能让太后高兴他也不会多言,但这玩意明摆着让太后心里不舒坦,没准还要累及身体,他自然极为不高兴。 同样的事儿,结果好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结果不好那就是你的锅。皇上想了想,又补了句:“还是老四体恤母亲的心意,能哄她老人家高兴。” 楚贵妃心里暗恨,但听了皇上这般质问,当即就跪下辩解:“妾一心只为了能让太后开怀,所以费了许多功夫才找到这把太祖遗物,妾也没料到太后会这般伤怀,都是妾的不是。” 周遭还有宫人往来,她得宠之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继皇后都得退避三舍,多少年没这么丢人过了!皇上由她跪了一会儿让她长记性,这才命人叫她起来。 阿枣自然不知内宫风云,她在朝阳殿安静如鸡,但是楚贵妃被罚的事很快就传进了楚家人的耳朵,看见阿枣这个罪魁祸首自然恚怒,楚家几个小辈还来挨个灌她的酒。 阿枣拒绝的理由只有一个,对不起,清纯不做作的人不能喝酒。 他们跟阿枣身份相若,甚至有的还不如她的官位,但是胆子倒是不小,几人围着她硬是逼她喝,大有一言不合就往要捏住她的下巴往嘴里灌的架势。 他们这边坐的大都是年轻官员,见这灌酒的架势暗暗咂舌。阿枣半点不怂,先装模作样地喝了几杯,然后随便抓起一个人来就喷了他一身,脸上头发上全是酒液。 那人勃然大怒:“你干什么!”阿枣继续飚戏,装作醉醺醺的样子:“来啊,继续喝啊!” 她边说还边干呕,几个楚家子弟吓得面无人色,生怕她真的吐出来,忙不迭跑了。 阿枣又神色如常地坐下了,掏出绢子擦了擦嘴角边的酒渍,又挑衅地看着几个楚家小辈。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72.第 72 章 此为防盗章 阿枣只得回去把腰带系正, 五皇子的心里承受能力还是不行,跟她说了几句就败退了, 薛见垂眸看她一眼,尤其在某处多停留了会儿:“下回别说让人一下就能拆穿的大话。” 阿枣:“是。”她小声反驳道:“也未必是大话,您又没见过”她低声喃喃道:“八两得有山药那么长红薯那么粗吧?” 薛见:“闭嘴”阿枣见他眼神不善, 忙转移话题, 低头看了眼他打着夹板的手臂:“殿下伤势如何了?” 薛见道:“大夫说无大碍,但是要静养几个月。”他转身道:“过来, 我有事要嘱咐你。” 阿枣不明就里地跟着他,他带着她到了林子后面的一处宽敞空地,空地后面放了大大小小的笼子,两人走到流丹的笼子跟前,流丹正懒洋洋地趴着,见到薛见来了才甩了几下尾巴,它旁边爬了一只黄底黑斑的豹子,见着阿枣龇牙咧嘴。 薛见指了指两只豹子:“我的手不方便, 这几日就由你来负责喂食。” 阿枣慌忙摇头:“您还是交给平川吧,卑职可是文臣!” 薛见丹凤眼微挑,站在猛兽面前毫无色变:“平川是杀过人的,这些猛禽看了他会更觉不安。” 这是理由吗!阿枣苦着脸道:“那也有别人在啊, 卑职实在是害怕”薛见道:“我会在旁边一直看着你的,我是它们的主人, 有我在它们不会伤你的。” 阿枣听了这话, 脸色也没好看到那里去她道:“可是”薛见悠然道:“要么当喂食的人, 要么当被喂的食,你自己选吧。” 阿枣:“卑职选前者。” 薛见满意点头,抬手招了招,让底下人拎了两大桶血淋淋的肉过来,阿枣带上皮革制成的手套抓起肉块往食槽里放,一张脸皱的好比包子皮,心里把薛见这个心理变态骂了个死去活来。 好在这份差事没有她想的那般恐怖,流丹已经习惯了和人待着,见到她平和地好比一只大猫,另一个就有点躁动了,不过有铁笼挡着,它再躁动也没用,她战战兢兢地喂完终于放下心来,也没细想薛见到底是何意,反正男主的心思你别猜就是了。 薛见手臂受伤,自然不可能跟着去打猎,他看了眼满身血腥味的阿枣:“你若是无事情,等会过来陪我下棋?”阿枣点头应了,两人又回了营帐里,有人过来帮她把外衣褪下来拿去熏香。 薛见问道:“会下什么棋?” 阿枣道:“围棋吧。” 营帐里燃着幽幽兰香,薛见漫不经心夹着棋子,趁着她落子的时候问道:“昨日你救护有功,想要什么奖励?” 阿枣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卑职说出来您不会责罚吗?” 薛见给她灼热的目光看的颇不自在,莫名想到昨晚她压在自己身上的情景,脸色淡了下来:“只要不是太过分的。” “那卑职想请您”阿枣神神秘秘地道:“能不能把当初扣卑职的薪俸给卑职?”都快吃土了都! 虽然答案不是他料想的那样,放心之余又有点微妙的屈辱感,难道他还比不上区区几两银子吗?他脸色更淡:“我乏了,你先下去吧。” 阿枣:“”要不要这么抠。 她无语地摇了摇头,退下了。不过自从同患难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近了些,闲来无事就把阿枣叫到自己的帐篷里来喝茶赏月,下棋谈天,除了每天都要投喂两只豹子,可以说是十分和谐了。 薛见每天来陪着阿枣投喂的时候,她就安慰自己把两只豹子当成大点的猫吸一吸哎算了,吸不动。 好容易熬了两天,终于到了整场游猎的最后环节——斗兽,所有人都在暗暗期待。 阿枣这两天跟两只豹子混熟了,亲自看着两只被押到斗兽的地方,为了保护诸位贵人的安全,这里有一个特地建立的两丈高的高台,在古代算是颇高的建筑了,高台周遭摆了好些太师椅和案几,好方便诸位贵人观赏,底下是一片四四方方的场地,也是兽兽搏斗的地方。 听说前朝还有让人与兽搏斗的,不过如今已经全面禁了。阿枣把两只豹子送到底下,然后才上了高台,站在薛见身边。 第一对上场的是猞猁和一匹灰狼,两只几乎一上场就开始掐了,打的是血肉横飞,阵阵血腥味飘上来,薛见神情淡然地喝着茶,阿枣忍不住掩住鼻子,几欲作呕。 平川满脸不屑地瞧着她:“你这样的,也配称男人?” 难得有个主动送上门求调戏的,阿枣乐了,翘着兰花指尖声尖气地道:“讨厌啦,男人也是人,男人就不能害怕吗?!人家小心肝吓得‘噗噗噗’跳的嘞!” 平川默默地退了,薛见失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73.第 73 章 此为防盗章  阿枣只能安慰自己,好歹死之前压了男主一回, 不亏不亏。 薛见显然也深刻地意识到了这点, 转过头面色冷厉地看着她, 眼刀子把她脸皮刮到无数遍,不过他现在脸上不少泥尘, 连那颗朱砂痣都被遮掩住了, 所以眼刀子的威力弱了不少。 阿枣想走的是猥琐流不是猥亵流, 再说她也不敢打男主的主意啊, 于是故作不知, 伸手把薛见拉起来,满脸惊讶感动:“殿下您没事吧?没想到您还在底下接着卑职, 卑职愧不敢当!” 薛见:“” 他没理会她伸出来的那只手, 扶着崖壁起了身,他面色冷漠,面色她腰间挂了把匕首,身下并无任何异状,这才稍稍熄了把沈入扣给阉了的心思。 阿枣没想到此时自己已经欠了薛见一根丁丁,主动伸手把他扶起来,小心问道:“您没事吧?” 薛见瞥了她一眼,眼底疑虑未消,毕竟他受了伤,若是有人想对他不利, 现在就是最好时机:“你是在林中迷路了?” 阿枣郁闷道:“不是啊, 我是特地来找您的。”是不是她平时表现的太猥琐了, 导致干件好事都没人信。 别看薛见平时对她不差,什么赴宴农祭都带着她,可是一到这种要紧时候,那份疑虑是自然而然地生出来了。 她迟疑了一下:“您的手臂”她又把后半截咽回去了,薛见明摆着不信她,她又何必自找没趣。 薛见静默地看她一眼,倒是比她想象的坦然得多,直接道:“跌下山崖的时候断了。” 阿枣低头看了眼他的手臂,果然肿起一大块来,忍不住多问了句:“您是怎么跌下来的?” 薛见今天出乎意料地配合,眼眸微沉:“遇到了兽潮,我们被冲散了裹挟着下来的。” 他在厉害遇到这种自然灾害也没辙,阿枣更奇了:“今天虽说下了点雨,但也不至于惊动百兽,又没有地动打雷,而且为什么兽潮偏偏冲击了您呢?” 薛见目光闪了闪,调开话题:“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阿枣吹了一下七殿下:“是七殿下告诉我的,他说让我往西边走,我就顺着西边走过来的。” 薛见又沉吟片刻才缓缓道:“这里是营地的南边。” 阿枣:“” 他又道;“你怕是骑马的时候绕弯却不自知。” 也就是说她误打误撞还把薛见给找到了,七殿下到底靠谱不靠谱啊,这怎么时灵时不灵的!薛见似乎察觉到她心中所想,看她一眼:“老七从小就对易学感兴趣,他母妃有一次为了哄他,听了他的话下雨的时候去了东南方向,说是那里有花神,结果害他母妃生了一场大病,从此再没人信他的易术了。“ 阿枣暗暗称奇了会儿,她伸手要扶着往前走,他侧身避开,用没事的左手掏出一块绢子:“前面有处浅溪,你去沾点水来。”他实在忍受不了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泥了。 他看掏出的第一块绢子也脏了,随手扔开,又掏出第二个看了看,也蹙起了眉,扔到一边又掏出第三块,脸色稍霁,递给阿枣。 阿枣:“” 她无语地拿着绢子投到溪水里,弄湿之后小心翼翼地帮薛见擦脸,他迟疑了一下,靠在岩壁上任由阿枣摆弄。阿枣小心避开他脸上的擦伤,给他楷着脸上的泥尘。 她觉着两人都不说话有些微妙的尴尬,嘿嘿笑道:“殿下天庭饱满,眉毛修长,一看就是个大富大贵的面相。” 她平时看着流里流气的,做事倒还十分细心,小心翼翼地擦下来,完全没有牵扯到他的擦伤,薛见侧眼看着她,这张脸不算是顶尖美人,此时看起来却有种异样的舒心。如果特地来救他的人是平川或者其他手下人,他不会有觉着奇怪,但这人是沈入扣,他心里不禁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阿枣帮他擦完脸,就又拉起手来帮他擦干净手:“咱们赶紧回营地吧?”她已经疲乏的连殿下都不想叫了。 薛见点了点头:“从着底下绕过去。”不过他右臂断了,腿上也有擦伤,走崎岖的山路难免,阿枣见他走得累,礼貌性地询问道:“要不要我背您?” 薛见定定地看着她,无声地点了点头。 阿枣:“”懂不懂什么叫客气!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74.第 74 章 此为防盗章  这问题问的阿枣老脸一红, 没好意思回答, 低头欠身行礼,薛见低头看了她一眼:“你腰带系反了。”他是个洁癖加强迫症, 忍不住伸出右手, 不过手抬起来才就收了回去:“回去系好再出来。“ 阿枣只得回去把腰带系正,五皇子的心里承受能力还是不行, 跟她说了几句就败退了, 薛见垂眸看她一眼, 尤其在某处多停留了会儿:“下回别说让人一下就能拆穿的大话。” 阿枣:“是。”她小声反驳道:“也未必是大话, 您又没见过”她低声喃喃道:“八两得有山药那么长红薯那么粗吧?” 薛见:“闭嘴”阿枣见他眼神不善,忙转移话题, 低头看了眼他打着夹板的手臂:“殿下伤势如何了?” 薛见道:“大夫说无大碍,但是要静养几个月。”他转身道:“过来,我有事要嘱咐你。” 阿枣不明就里地跟着他, 他带着她到了林子后面的一处宽敞空地, 空地后面放了大大小小的笼子, 两人走到流丹的笼子跟前,流丹正懒洋洋地趴着, 见到薛见来了才甩了几下尾巴, 它旁边爬了一只黄底黑斑的豹子,见着阿枣龇牙咧嘴。 薛见指了指两只豹子:“我的手不方便, 这几日就由你来负责喂食。” 阿枣慌忙摇头:“您还是交给平川吧, 卑职可是文臣!” 薛见丹凤眼微挑, 站在猛兽面前毫无色变:“平川是杀过人的, 这些猛禽看了他会更觉不安。” 这是理由吗!阿枣苦着脸道:“那也有别人在啊,卑职实在是害怕”薛见道:“我会在旁边一直看着你的,我是它们的主人,有我在它们不会伤你的。” 阿枣听了这话,脸色也没好看到那里去她道:“可是”薛见悠然道:“要么当喂食的人,要么当被喂的食,你自己选吧。” 阿枣:“卑职选前者。” 薛见满意点头,抬手招了招,让底下人拎了两大桶血淋淋的肉过来,阿枣带上皮革制成的手套抓起肉块往食槽里放,一张脸皱的好比包子皮,心里把薛见这个心理变态骂了个死去活来。 好在这份差事没有她想的那般恐怖,流丹已经习惯了和人待着,见到她平和地好比一只大猫,另一个就有点躁动了,不过有铁笼挡着,它再躁动也没用,她战战兢兢地喂完终于放下心来,也没细想薛见到底是何意,反正男主的心思你别猜就是了。 薛见手臂受伤,自然不可能跟着去打猎,他看了眼满身血腥味的阿枣:“你若是无事情,等会过来陪我下棋?”阿枣点头应了,两人又回了营帐里,有人过来帮她把外衣褪下来拿去熏香。 薛见问道:“会下什么棋?” 阿枣道:“围棋吧。” 营帐里燃着幽幽兰香,薛见漫不经心夹着棋子,趁着她落子的时候问道:“昨日你救护有功,想要什么奖励?” 阿枣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卑职说出来您不会责罚吗?” 薛见给她灼热的目光看的颇不自在,莫名想到昨晚她压在自己身上的情景,脸色淡了下来:“只要不是太过分的。” “那卑职想请您”阿枣神神秘秘地道:“能不能把当初扣卑职的薪俸给卑职?”都快吃土了都! 虽然答案不是他料想的那样,放心之余又有点微妙的屈辱感,难道他还比不上区区几两银子吗?他脸色更淡:“我乏了,你先下去吧。” 阿枣:“”要不要这么抠。 她无语地摇了摇头,退下了。不过自从同患难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近了些,闲来无事就把阿枣叫到自己的帐篷里来喝茶赏月,下棋谈天,除了每天都要投喂两只豹子,可以说是十分和谐了。 薛见每天来陪着阿枣投喂的时候,她就安慰自己把两只豹子当成大点的猫吸一吸哎算了,吸不动。 好容易熬了两天,终于到了整场游猎的最后环节——斗兽,所有人都在暗暗期待。 阿枣这两天跟两只豹子混熟了,亲自看着两只被押到斗兽的地方,为了保护诸位贵人的安全,这里有一个特地建立的两丈高的高台,在古代算是颇高的建筑了,高台周遭摆了好些太师椅和案几,好方便诸位贵人观赏,底下是一片四四方方的场地,也是兽兽搏斗的地方。 听说前朝还有让人与兽搏斗的,不过如今已经全面禁了。阿枣把两只豹子送到底下,然后才上了高台,站在薛见身边。 第一对上场的是猞猁和一匹灰狼,两只几乎一上场就开始掐了,打的是血肉横飞,阵阵血腥味飘上来,薛见神情淡然地喝着茶,阿枣忍不住掩住鼻子,几欲作呕。 平川满脸不屑地瞧着她:“你这样的,也配称男人?” 难得有个主动送上门求调戏的,阿枣乐了,翘着兰花指尖声尖气地道:“讨厌啦,男人也是人,男人就不能害怕吗?!人家小心肝吓得‘噗噗噗’跳的嘞!” 平川默默地退了,薛见失笑。 阿枣又把目光放到当中的场地上,这时候那条灰狼已经赢了,灰狼的主人齐国公笑着拱手道谢,接下来被退上场的就是那条黄底黑斑的豹子,还有只瞎了一只眼睛的黑熊。 薛见静静凝视着场中,众人突然惊呼起来,那条豹子一被放出来竟没管对面的对手,而是左右嗅闻着什么,突然猛地朝着高台上扑过去。 它好比打了兴奋剂,两丈的高台连续蹬了几下就扑上来了,众人大惊,高喊着护驾!那豹子也不看别人,竟然直奔着五皇子扑了过去。 薛见满面惊愕地起身,眼底却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他不惜以身设局,为的就是彻底离间楚家人和沈入扣,若是这回能让沈入扣醒悟,他可以既往不咎,若是没有 他慢慢地皱起了眉。 五皇子身手不差,在豹子扑过来的那一刻就翻身躲开了,此事事出突然,一种护卫都没反应过来。薛见设局并不是为了伤他,再说他伤了沈入扣也吃不了兜着走,带着平川走过去正准备帮忙,忽然眼眸一沉。 他看见阿枣突然冲了过去就冲了过去,其实阿枣心里也苦啊,她倒不是圣母心突然犯了,毕竟最近着豹子都是她一手照料的,要是出了事儿,首先倒霉的就是她! 她自然不知道薛见已经做了周全的准备,不会牵连到她身上,于是跑过去准备救人,她到底不敢直接上前救人,只得在一边弄出些声响来分散豹子的注意力! 没想到豹子吃秤砣铁了心认准五殿下,任凭别人怎么呼喝也只一心扑着五殿下,阿枣头皮都要炸了。 五殿下是带了急支糖浆吗!!! 他脸色冷了下来,沉声问道:“这豹子是谁养的?” 薛见越众而出:“是儿臣。” 皇上看他一眼,又问道:“是谁负责喂的?” 这回回答的是五殿下身边的护卫,他上前一步,跪下答道:“回皇上的话,是四殿下和他身边的沈长史。” 楚贵妃作为一个母亲,已经被方才那揪心的一幕激的失了理智,转向皇上道:“皇上,既然是五殿下和沈长史喂养的,此时必然跟他们脱不了干系,还请皇上彻查,尤其是沈长史,不知受了谁的吩咐,又安了什么心思!” 她原本就恼怒沈入扣不若以往配合,此时更料定了她已经转投了别的主子。 皇上听毕不觉皱眉,他虽不喜薛见,但是也知道他不会愚笨到害人还得自己亲自动手,再说薛见也没必要啊,伤了老五他就能登基了?这时候只得先推个炮灰出来了,他把目光转向那位沈长史。 阿枣心说天要亡我,楚贵妃只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如命根子一般,薛见看见楚贵妃满脸恚怒,就知道目的已经打成,正要开口,薛望先一步开口,很罕见地说了一长串:“父皇,此事应当是意外,野兽伤人之事也不是从未发生过,若四哥和沈长史真存了歹心,何必又要来救我呢?还白担一个恶名,还请父皇明察此事。”他并不喜欠别人人情。 楚贵妃听自己儿子跟自己唱反调,恨的牙齿痒痒,但不好张口打自家儿子的脸。皇上缓缓道:“野兽伤人之事并非没有,但为何那豹子只追着你一个人咬?” 五殿下不觉怔了怔,薛见拱了拱手:“此事既然疑点重重,不如让御兽园的人过来查验吧?” 庄朝人好养飞禽走兽,皇室还专门建了御兽园专以用来饲养猛兽,御兽园的人很快赶到,先查验了一番豹子的尸首,查了一个时辰也没查出什么详细来,又小心道了声得罪了,开始查验薛望的衣物佩饰。 薛见全程劳神在在气定神闲,半点没有紧张之态,阿枣就站在他身后,心里有些古怪,她正在琢磨,就听御兽园那边的人大声道:“找到了!” 他问薛望身边的随从:“能否把殿下平时用的香借我一看?” 随从递了个精致的白玉小瓶,御兽园的人闻了闻,又倒出来一点仔细辨认,和旁人商量一二,神情有几分哭笑不得,向皇上拱手道:“皇上,殿下用的香料里有一位叫罗汉草的香料,此物对猫虎豹这些动物有莫大的吸引力,殿下的香料应当是蒸滤出来的,极为淳厚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75.第 75 章 此为防盗章  薛见不答, 平川沉重地点了点头, 并在心里给阿枣送了个掏鸟客的外号。 阿枣在两人进来的时候就惊了一下,见到两人飞快退出又惊了下,也顾不得跟人较劲了, 忙整理好衣裳走出去,平川忍不住问了句:“你真有八两?” 这问题问的阿枣老脸一红, 没好意思回答, 低头欠身行礼,薛见低头看了她一眼:“你腰带系反了。”他是个洁癖加强迫症, 忍不住伸出右手,不过手抬起来才就收了回去:“回去系好再出来。“ 阿枣只得回去把腰带系正, 五皇子的心里承受能力还是不行,跟她说了几句就败退了, 薛见垂眸看她一眼,尤其在某处多停留了会儿:“下回别说让人一下就能拆穿的大话。” 阿枣:“是。”她小声反驳道:“也未必是大话, 您又没见过”她低声喃喃道:“八两得有山药那么长红薯那么粗吧?” 薛见:“闭嘴”阿枣见他眼神不善, 忙转移话题, 低头看了眼他打着夹板的手臂:“殿下伤势如何了?” 薛见道:“大夫说无大碍,但是要静养几个月。”他转身道:“过来, 我有事要嘱咐你。” 阿枣不明就里地跟着他,他带着她到了林子后面的一处宽敞空地, 空地后面放了大大小小的笼子, 两人走到流丹的笼子跟前, 流丹正懒洋洋地趴着, 见到薛见来了才甩了几下尾巴,它旁边爬了一只黄底黑斑的豹子,见着阿枣龇牙咧嘴。 薛见指了指两只豹子:“我的手不方便,这几日就由你来负责喂食。” 阿枣慌忙摇头:“您还是交给平川吧,卑职可是文臣!” 薛见丹凤眼微挑,站在猛兽面前毫无色变:“平川是杀过人的,这些猛禽看了他会更觉不安。” 这是理由吗!阿枣苦着脸道:“那也有别人在啊,卑职实在是害怕”薛见道:“我会在旁边一直看着你的,我是它们的主人,有我在它们不会伤你的。” 阿枣听了这话,脸色也没好看到那里去她道:“可是”薛见悠然道:“要么当喂食的人,要么当被喂的食,你自己选吧。” 阿枣:“卑职选前者。” 薛见满意点头,抬手招了招,让底下人拎了两大桶血淋淋的肉过来,阿枣带上皮革制成的手套抓起肉块往食槽里放,一张脸皱的好比包子皮,心里把薛见这个心理变态骂了个死去活来。 好在这份差事没有她想的那般恐怖,流丹已经习惯了和人待着,见到她平和地好比一只大猫,另一个就有点躁动了,不过有铁笼挡着,它再躁动也没用,她战战兢兢地喂完终于放下心来,也没细想薛见到底是何意,反正男主的心思你别猜就是了。 薛见手臂受伤,自然不可能跟着去打猎,他看了眼满身血腥味的阿枣:“你若是无事情,等会过来陪我下棋?”阿枣点头应了,两人又回了营帐里,有人过来帮她把外衣褪下来拿去熏香。 薛见问道:“会下什么棋?” 阿枣道:“围棋吧。” 营帐里燃着幽幽兰香,薛见漫不经心夹着棋子,趁着她落子的时候问道:“昨日你救护有功,想要什么奖励?” 阿枣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卑职说出来您不会责罚吗?” 薛见给她灼热的目光看的颇不自在,莫名想到昨晚她压在自己身上的情景,脸色淡了下来:“只要不是太过分的。” “那卑职想请您”阿枣神神秘秘地道:“能不能把当初扣卑职的薪俸给卑职?”都快吃土了都! 虽然答案不是他料想的那样,放心之余又有点微妙的屈辱感,难道他还比不上区区几两银子吗?他脸色更淡:“我乏了,你先下去吧。” 阿枣:“”要不要这么抠。 她无语地摇了摇头,退下了。不过自从同患难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近了些,闲来无事就把阿枣叫到自己的帐篷里来喝茶赏月,下棋谈天,除了每天都要投喂两只豹子,可以说是十分和谐了。 薛见每天来陪着阿枣投喂的时候,她就安慰自己把两只豹子当成大点的猫吸一吸哎算了,吸不动。 好容易熬了两天,终于到了整场游猎的最后环节——斗兽,所有人都在暗暗期待。 阿枣这两天跟两只豹子混熟了,亲自看着两只被押到斗兽的地方,为了保护诸位贵人的安全,这里有一个特地建立的两丈高的高台,在古代算是颇高的建筑了,高台周遭摆了好些太师椅和案几,好方便诸位贵人观赏,底下是一片四四方方的场地,也是兽兽搏斗的地方。 听说前朝还有让人与兽搏斗的,不过如今已经全面禁了。阿枣把两只豹子送到底下,然后才上了高台,站在薛见身边。 第一对上场的是猞猁和一匹灰狼,两只几乎一上场就开始掐了,打的是血肉横飞,阵阵血腥味飘上来,薛见神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76.第 76 章 此为防盗章 阿枣暗暗自我反省,边疑惑道:“原来您不能碰樱桃?难怪您迟迟不肯碰那杯果酒呢, 我以为您只是不想喝果酒。” 薛见勾了勾唇, 突然凑近了在她耳边轻声道:“表情和言谈都很像真的,要是撒谎的时候手不乱动就更好了。” 阿枣被热气拂的耳根泛红, 下意识地看了眼周遭, 见没人注意才放下心来,咬牙死撑道:“卑职有多动症。” 薛见笑看她负隅顽抗。 阿枣低头默默吃菜,就在此时, 外面的下人突然报道:“李氏殿下来了!” 阿枣心里一紧, 心想不会这就正式出场了吧, 这,这不对啊!她小声脱口道:“李兰籍?”由于庄朝国力最盛, 所以强逼着另两国送了质子来,李兰籍就是后周送来的质子, 故称殿下。虽然庄朝国力强盛,但也没有压倒性的优势,暂时不想挑起事端, 所以还给了两个质子侯爵封号,视为座上宾, 百般礼遇。 薛见道:“直呼名讳?” 阿枣忙闭嘴低头, 又下意识地抬眼往画舫门口看,就见门口缓缓行来一个俊美少年, 少年薄唇红润, 眼如秋波婉转, 整个人就如同初夏堪堪绽放的小荷,潋滟中带了一分颇为诱人的青涩,他微微一笑,甚至还有些赧然。 书里他比薛见还大了一两岁,却长了一张十七八岁的少年脸,简直没天理。她难免多看了几眼这位提前出场的猛人,愣了下,又扭头看了眼薛见。 李兰籍竟穿了身跟薛见颇为相似的紫衣,样式颜色都差不多,仅仅其上的图样不同。同样的紫色锦衣,薛见穿着就是就是雍容清贵,李兰籍穿了却别有一种神秘的风情,两人同时互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看来对于男人来说撞衫也是一件尴尬事。 李兰籍撩起衣袍落座,阿枣低头眼珠子乱转,李兰籍既然出场了,那么另一个重要角色是不是也快出来了她胡乱想了一会,其实这些重要剧情人物跟她也没什么关系,所以她见到李兰籍这个大变态的时候虽惊而不慌,没想到思考完了一抬眼就看就李兰籍正偏头看着她,见她发现,还冲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她下意识地往左右看了看,确定李兰籍目光对准的是自己,愣了下,低了低头往薛见背后一躲,幸好李兰籍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阿枣不由得头疼起来,她也没招惹过李兰籍,这张脸又不是多么出众,李兰籍没事看她做什么? 她没想到蹭顿饭蹭出这么多事儿来,用力揉着额角,却觉得后颈一阵发痒,忍不住抓挠了几下,越挠越痒,向薛见道:“殿下,您还有什么吩咐,若是没有的话,卑职身子不大舒坦,想下去歇歇,您看” 薛见对她时不时掉链子已经习以为常,抬手召人过来,带阿枣下去。 李兰籍见她出去,偏了偏头看向自己的护卫,护卫会意地点了点头,跟着出去了。 齐国公府的丫鬟训练有素,并不因阿枣身份低微就看清她,带着她到了画舫专门用来盥洗整理衣饰的地方,丫鬟给她捧来了一盆加了花瓣的温水,还取了干净的巾子和篦子,抬手准备帮她整理鬓发。 阿枣估计是天生穷命,被人这般周到伺候还有些不习惯,挥了挥手让她退下,自己对着水盆拉下衣服照了照发痒的地方,发现脖颈处长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疹子,撩开袖子看手臂手肘,也长了许多红色的疹子。 由于被电视剧荼毒太深,她下意识地以为有人给自己下毒,但是一想谁没事毒她呢?薛见就是要杀她也不会挑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啊。她盯着疹子看了好半天才想起另一种病症——过敏。 阿枣怔住了,她想到方才喝的那杯樱桃酒,所以不光薛见对樱桃过敏,沈丝丝这具身子也对樱桃过敏!这什么人品啊这是! 要是搁在前几天,没准她还要拿着过敏事件再薛见跟前表表忠心卖卖惨什么的,但是方才被薛见问了一句,也不敢再做的太过火,免得他又生疑。 等于她酒是白喝了,过敏是白过敏了,她两手撑着铜盆的边沿郁闷了半晌,就听见门口有人走了进来,她下意识地想起身让位,突然从后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手,掐住她的后颈就往铜盆里按。 水一触及鼻尖她就反应过来,此时口鼻已经没入水中,她被呛了一下,伸手往后一抓,抓住那只手的小指用力一掰,那人吃痛,手不觉松了松,阿枣又一通反向抓挠,那人似乎被她泼妇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77.第 77 章 此为防盗章 薛见说完不由得一顿, 为什么会想到如此猥琐的答案呢,难道也被她传染了? 阿枣怔忪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薛见以为她尿裤子了!她简直要吐血,这神一般的脑洞是怎么炼成的! 薛见见她脸色忽青忽红,挑了挑眉,正好众人休息好了要启程,他道:“你跟我到马车上说。” 她忍着打人的冲动,一上马车就迫不及待地解释道:“不是!卑职不小心把茶水洒了!“ 薛见意味不明地哦了声。 阿枣激动道:“殿下你要信我啊!我这真的是茶水, 不信你闻!”她说着还把袍子撩起来了。 薛见:“” 他面色微沉:“再胡言乱语就出去。” 阿枣委屈,你都能失禁了凭啥我不能说个你闻,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幸好薛见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啜了口茶平了平气:“你方才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阿枣就是想换辆马车, 不过此时目的已经达成,她就现编了一个理由:“卑职有些地方怕出纰漏, 想再来请教请教您。” 薛见瞥了她一眼,也未再追问:“你问吧。” 阿枣随意编了几个问题,就在一问一答中两人到了京郊下了马车,周长史见她从别的车上下来, 便知道他对自己避如蛇蝎, 眼底有些不痛快, 他做事虽然敷衍,但今日农祭朝中大半权势人物都在, 见到殿下只带了沈长史进去, 而让自己在外面候着, 难免更加不悦。薛见带阿枣进去自有用意,当然不可能跟他说。 本朝重视农力,而且给的设定就是风气开放,所以宗室里不光皇上和皇子来了,太后皇后和几个位份高的妃嫔也来了,皇上不光带人行了祭祀大礼,所有宗室中人和重臣都得换了粗布衣服,亲自下田犁地播种,以显示对农课的重视,像他们这些陪从来的小官小吏反倒清闲,不够资格下地。 农祭这段剧情她看过,大概简单地讲了一下皇子们之间的暗潮汹涌,也没她什么事。 阿枣在一边现搭的凉棚里缩着乘凉,一边看这些金枝玉叶干农活,她忍不住看了眼送她玉势的楚贵妃,高鼻杏眼,两片薄厉红唇,看着便是个不好惹的美人。这些人都是金贵人,有不少干了会儿就开始气喘的,不过谁都知道这时候不能掉链子,于是咬着牙死撑。薛见倒是气定神闲,似乎还做出手感来了,哪怕是干农活也自有股说不清道不清的风流。 突然有位小公主尖叫了一声,带着哭音颤声道:“有虫子在我腿上”她碍于父皇的严令不敢乱动,不过泪珠却滚滚而下。 众人一愣,纷纷低头看自己的小腿,有不少人腿上都趴了正在吸血的虫子,半透明的身子一下一下蠕动着,都惊呼起来。阿枣离的不远看到了薛见腿上也趴着几个水蛭,她怕这些王子皇孙没见过这玩意直接伸手拔了,忙冲过去大声喊道:“不能拔,得用火燎下来!” 五皇子薛望已经准备伸手拽了,听她这么一说才忙停下手,众人纷纷醒悟,让下人点火把虫子烧开,阿枣不想放弃这个刷好感度的机会,拿着火折子凑过去道:“殿下殿下,我来帮您!” 她跑的太急,一脚踩到泥地里,脚下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栽倒,薛见无奈,伸手拉了她一把,却不料另一只手也从旁边伸出来,两只手齐齐用力,阿枣才避免了被摔成泥猴的下场。 她定了定神:“多谢殿下和五殿下?” 薛望依然是面无表情地一张脸,松开手就让宫人给自己弄水蛭了,薛见侧目看了眼他,转向阿枣:“你还是去歇着吧。” 阿枣羞愧低头。 以往农祭的田地都是提前清干净的,今儿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好好的一场农祭闹了这么一出,皇上自然不悦,下旨让人追责,不过还是十分执着地走完了流程。 熬了两个时辰,终于完成任务,薛见俊脸被太阳晒的有些泛红,额上也冒出些微细汗,阿枣忙撑伞把她迎到凉棚里,平川已经备好了热水和干净巾子给他洗手擦腿,只不过指甲缝里嵌进去的泥确实难洗,平川拿着根银签子要帮他挑,却宛如张飞绣花,半天不敢下手。 阿枣主动道:“让卑职来吧。”平川不怎么信任地把银签子递给她,她托着薛见的手,拿了个小扫子把他手上的泥尘扫干净,然后把每根修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78.第 78 章 李兰籍听她这般问居然怔了下,又若有所思地瞧着她:“你居然不知道, 不过想想也正常” 他说到这里就顿住了, 靠在车围子上闭目养神。阿枣恨不得撬开他的嘴逼着他往下说, 沉了沉心冷笑道:“说的语焉不详,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说来哄人的?” 李兰籍闭目一笑, 仍旧不答话。 阿枣跟他同坐一辆马车都觉得异常难受,她眼珠子乱转,正琢磨着怎么跑路, 李兰籍就跟开了天眼似的, 睁开眼瞧着她:“你要是想跑也无妨, 想想你那几十个手下, 你忍心让他们为你丧命?” 阿枣皮笑肉不笑地道:“殿下想多了,我几时说过要跑?” 李兰籍突然伸手把她拉近了些, 一手搭在她衣襟的盘扣上:“让我瞧瞧你方才可有伤着。” 阿枣脸色难看至极,下意识地伸手拍开他的手:“别碰我, 我没伤着。”她费解道:“你瞧着这张脸, 干这种事不觉着别扭吗?” 而且看他身上的伤处, 都快残废了还不忘占便宜,真是身残志坚啊! “你是怎么想到这一招的?”李兰籍握住她的肩膀把她带离自己更近,细细瞧着她眉眼:“把易容去了。” 阿枣冷笑数声:“你是皇帝老子啊,你让我去我就去。” 李兰籍把她的一缕青丝卷在指尖:“你非得惹恼我吗?” 他说完点了阿枣的穴道, 从马车的柜子里取出一方拇指大小的瓶子, 给她细细擦着脸, 阿枣不能动弹, 只能拿眼珠子斜他。 他给她卸完易容就解了她的穴道,凑近了在她粉腮上嗅闻,又忍不住碰了碰她冰凉柔滑的脸颊:“你身上很凉,要我帮你暖暖吗?” 阿枣僵着身子:“不用,你离我远点我就谢天谢地了。”她心里默念了几声怀柔怀柔,硬是挤出一个笑来:“再说你身上还伤着,我怎么好劳动你?” 李兰籍反而凑的更近,几乎跟她贴在一起,他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她小腹上:“你知道我是被谁所伤?就是你那好殿下。” 阿枣在心里默默为薛见鼓掌,正要说话,李兰籍又往她小腹处瞧了眼:“要是你肚子里揣了我的孩子,薛见的表情定然会很有意思。” 阿枣听了这话就把怀柔政策抛到脑后了,忍不住鄙夷道:“因为你干不过薛见,所以拿我出气?这是男人该干的事?“ 李兰籍眉眼微沉,却不想和她解释,淡然笑道:“我是不是男人,你一试就知。” 他伸手又碰了碰她的唇角,极暧昧地低声道:“唇也这般凉,我帮你暖热了吧。” 阿枣见他是要亲自己的样子,忙捂着额头哎呦叫唤:“哎呦,我好像是中暑了,怎么头这般疼,我这身子一日离开冰盆都不得活啊。”又摸了摸被他方才掐住的脖子:“脖子也好疼,我怕是要死了!” 李兰籍动作一顿,就没再逼她,瞧了她一眼,命人取了两个冰盆上来,又取出竹扇给她轻轻打着。 过了荣县再走一段就是后周,阿枣心急如焚又想不出法来,不知道是不是忧心太过的缘故,下腹酸麻胀痛。今儿晚上在客栈住宿的时候她被直接押到了李兰籍屋里,李兰籍似是才沐浴过,一身素色中衣,长发微湿,端坐于床上,见到她招了招手:“过来。” 他穿的不多,阿枣猝不及防就看见他身下的隐约凸起,绿着脸死撑着不过去,李兰籍直接起身要扯她衣襟,又把她打横抱起来,一低头却突然见她裤子上一滩红印,她也顺着他的目光低头——这大姨妈来的也太及时了! 李兰籍兴致被打断,不觉蹙了蹙眉,仍旧把她抱起来扔在床上,见阿枣眼睛都瞪大了,他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才道:“睡吧,我暂时不碰你。”他说完就走到旁边的一处贵妃榻躺下了。 阿枣瞧见那半根手指,虽然等不及带着人去找沈家母子俩,但也派人去给薛见通传,只不过两地相隔甚远,薛见听到传话已经是几天后了,他立刻起了身:“阿枣沈长史现在何处?” 来传话之人道:“沈长史带着人去寻母亲兄长了,现在不知是否归来。” 薛见一听就心知不好,起身道:“前面带路。” 他直接带着人去了荣县,那里果然没了人,薛见指尖发凉,在那一瞬间竟然感觉不到心脏跳动,不知该悔自己当时没跟她多说一句,还是该恨当初竟然放了李兰籍。 常宁劝慰道:“殿下,李兰籍当初逃离就是往这个方向跑的,他带着一群残兵败将想必也跑不远,咱们快马追上去,说不定能追上。” 薛见听说带着阿枣的人是李兰籍的时候,竟然松了口气,至少李兰籍贪慕阿枣的颜色,阿枣在他手里必不会有性命之忧。 阿枣这时候定然已经被带回后周了,他听完常宁的建议摇了摇头:“你着人准备东西,我要见周后主。” 阿枣因为大姨妈躲过一劫,心里难免后悔自己鲁莽行事,又担心李兰籍对沈家母子俩下手,整日脑汁都快熬干了。 李兰籍命人买了贴巾给她换上,见她似乎在思量什么,唇角浮现一抹笑意:“你主动陪我睡一晚,我就放过你的母亲兄长。” 阿枣信才有鬼,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李兰籍歪着头道:“你要是应了我,他们就是我舅兄和岳母。” 阿枣低头啃着柿子,李兰籍也不再言语,转身走了,过了会儿竟然真的有人带阿枣去瞧李氏和沈入扣,她愣了下才跟着去看人,这回却瞧出不对来了,虽然两人的相貌细节都跟正主一样,但她就是有种怪异的感觉,尤其是沈入扣转醒之后看她的眼神也不大对,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李兰籍在客栈略休整一阵,依照原样屠了客栈上下,阿枣暗暗把拳头攥紧,又强自忍下了。李兰籍之后就没怎么拦着她见母亲兄长,只不过不让她见薛见派给她的那些人。 他照旧让阿枣先上马车。自己去找手下问话,阿枣这回出来带了些迷药防身,一见李兰籍不在,暗道天赐良机,把腰间的一方玉佩从中间掰成两段,又下到李兰籍的茶盏里,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啃着柿子,只等着李兰籍被迷晕了之后,她好挟持他脱险。 而且她最近尝吃些会拉长经期的事物,比如柿子辣椒浓茶等等,为了不被强逼她也是拼了。 过了会儿李兰籍就上了马车,也没跟她说话,摸出一把小刀和一块尚未成型的木雕,低头继续雕刻起来,神情专注认真,这时候他才像一个普通人。 阿枣神情自然地啃着柿子,木屑纷纷而落,马车里充满着木头的清香,他吹了吹木屑,突然头也不抬地问道:“你不好奇我做的是什么吗?” 阿枣能屈能伸,嘴角不自然地扬了扬:“好奇啊,怕你不肯说。” 李兰籍对这个答案颇为满意,点头道:“不告诉你。” 阿枣:“” 他道:“现在说了就没意思了,等做好了送给你。” 阿枣不想接这个话茬,目光不动声色掠过那盏茶。 李兰籍刻了一会,甩了甩手腕,见手上一层木屑,就用茶盏冲了冲手,阿枣的脸色微变,马上低头掩住眼底的惊怒。 李兰籍似笑非笑:“我原来有个宠妾生了二心,后来被我查出来,我就命人挖去她的双眼,将她流放到蛮荒之地,去那儿之后怕是比死更可怕十倍。” 阿枣心里一寒,低头不语,李兰籍继续雕着手里的木块:“就算装,也最好装出顺从的样子来。” 阿枣沉默片刻:“殿下这话我着实听不懂,我难道还不够顺从。” 李兰籍摸了摸她的脸:“你是个聪明姑娘。” 没头没尾的对话到此戛然而止,阿枣忍着小腹的异常酸痛,继续一口一口啃着柿子。 没多久就到了后周的平城,在离城五里远的地方有两队军士列阵相迎,为首的是个披着大红披风,身穿甲胄的高挑男人,离得太远阿枣瞧不见他的脸。 转眼马车驶近了,李兰籍从从容容地下了马车,为首的大红披风的中年男人行礼道:“参见殿下,殿下这一路远道而来当真辛苦。” 李兰籍脸上又挂起一副和和气气的笑:“劳烦姑父出城迎接,我明晚要摆酒庆贺,还望姑父赏脸到场。” 中年男人面上如千年的磐石,冷硬漠然:“殿下盛情,臣愧不敢当,这一声姑父臣受不起,还请殿下收回。” 阿枣在马车里听着都觉得不大对劲,李兰籍和这人的关系怕是大有龃龉。 她正想着能不能利用一二,李兰籍就意味不明地一笑,回身把手伸进马车里,扶着蒙着面纱的阿枣下了车。 阿枣不知道李兰籍发了什么神经,硬逼着自己戴上面纱遮脸,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李兰籍拉下车,但第一眼就瞧见那个一身银亮甲胄的中年男子,目光不由得顿住。 这中年男人实在委实俊美,俊美到近乎妖异,虽然眼角的纹路减损了他的容貌,但却更增添了他成熟男人的性感,若是再年轻二十岁,只怕与薛见也只在伯仲之间,不同的是薛见俊美如天人,他的俊美却更像是妖孽鬼魅。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79.第 79 章 此为防盗章 阿枣只得回去把腰带系正,五皇子的心里承受能力还是不行, 跟她说了几句就败退了, 薛见垂眸看她一眼, 尤其在某处多停留了会儿:“下回别说让人一下就能拆穿的大话。” 阿枣:“是。”她小声反驳道:“也未必是大话, 您又没见过”她低声喃喃道:“八两得有山药那么长红薯那么粗吧?” 薛见:“闭嘴”阿枣见他眼神不善, 忙转移话题,低头看了眼他打着夹板的手臂:“殿下伤势如何了?” 薛见道:“大夫说无大碍,但是要静养几个月。”他转身道:“过来, 我有事要嘱咐你。” 阿枣不明就里地跟着他, 他带着她到了林子后面的一处宽敞空地, 空地后面放了大大小小的笼子, 两人走到流丹的笼子跟前,流丹正懒洋洋地趴着, 见到薛见来了才甩了几下尾巴,它旁边爬了一只黄底黑斑的豹子, 见着阿枣龇牙咧嘴。 薛见指了指两只豹子:“我的手不方便, 这几日就由你来负责喂食。” 阿枣慌忙摇头:“您还是交给平川吧, 卑职可是文臣!” 薛见丹凤眼微挑,站在猛兽面前毫无色变:“平川是杀过人的,这些猛禽看了他会更觉不安。” 这是理由吗!阿枣苦着脸道:“那也有别人在啊,卑职实在是害怕”薛见道:“我会在旁边一直看着你的, 我是它们的主人, 有我在它们不会伤你的。” 阿枣听了这话, 脸色也没好看到那里去她道:“可是”薛见悠然道:“要么当喂食的人, 要么当被喂的食,你自己选吧。” 阿枣:“卑职选前者。” 薛见满意点头,抬手招了招,让底下人拎了两大桶血淋淋的肉过来,阿枣带上皮革制成的手套抓起肉块往食槽里放,一张脸皱的好比包子皮,心里把薛见这个心理变态骂了个死去活来。 好在这份差事没有她想的那般恐怖,流丹已经习惯了和人待着,见到她平和地好比一只大猫,另一个就有点躁动了,不过有铁笼挡着,它再躁动也没用,她战战兢兢地喂完终于放下心来,也没细想薛见到底是何意,反正男主的心思你别猜就是了。 薛见手臂受伤,自然不可能跟着去打猎,他看了眼满身血腥味的阿枣:“你若是无事情,等会过来陪我下棋?”阿枣点头应了,两人又回了营帐里,有人过来帮她把外衣褪下来拿去熏香。 薛见问道:“会下什么棋?” 阿枣道:“围棋吧。” 营帐里燃着幽幽兰香,薛见漫不经心夹着棋子,趁着她落子的时候问道:“昨日你救护有功,想要什么奖励?” 阿枣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卑职说出来您不会责罚吗?” 薛见给她灼热的目光看的颇不自在,莫名想到昨晚她压在自己身上的情景,脸色淡了下来:“只要不是太过分的。” “那卑职想请您”阿枣神神秘秘地道:“能不能把当初扣卑职的薪俸给卑职?”都快吃土了都! 虽然答案不是他料想的那样,放心之余又有点微妙的屈辱感,难道他还比不上区区几两银子吗?他脸色更淡:“我乏了,你先下去吧。” 阿枣:“”要不要这么抠。 她无语地摇了摇头,退下了。不过自从同患难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近了些,闲来无事就把阿枣叫到自己的帐篷里来喝茶赏月,下棋谈天,除了每天都要投喂两只豹子,可以说是十分和谐了。 薛见每天来陪着阿枣投喂的时候,她就安慰自己把两只豹子当成大点的猫吸一吸哎算了,吸不动。 好容易熬了两天,终于到了整场游猎的最后环节——斗兽,所有人都在暗暗期待。 阿枣这两天跟两只豹子混熟了,亲自看着两只被押到斗兽的地方,为了保护诸位贵人的安全,这里有一个特地建立的两丈高的高台,在古代算是颇高的建筑了,高台周遭摆了好些太师椅和案几,好方便诸位贵人观赏,底下是一片四四方方的场地,也是兽兽搏斗的地方。 听说前朝还有让人与兽搏斗的,不过如今已经全面禁了。阿枣把两只豹子送到底下,然后才上了高台,站在薛见身边。 第一对上场的是猞猁和一匹灰狼,两只几乎一上场就开始掐了,打的是血肉横飞,阵阵血腥味飘上来,薛见神情淡然地喝着茶,阿枣忍不住掩住鼻子,几欲作呕。 平川满脸不屑地瞧着她:“你这样的,也配称男人?” 难得有个主动送上门求调戏的,阿枣乐了,翘着兰花指尖声尖气地道:“讨厌啦,男人也是人,男人就不能害怕吗?!人家小心肝吓得‘噗噗噗’跳的嘞!” 平川默默地退了,薛见失笑。 阿枣又把目光放到当中的场地上,这时候那条灰狼已经赢了,灰狼的主人齐国公笑着拱手道谢,接下来被退上场的就是那条黄底黑斑的豹子,还有只瞎了一只眼睛的黑熊。 薛见静静凝视着场中,众人突然惊呼起来,那条豹子一被放出来竟没管对面的对手,而是左右嗅闻着什么,突然猛地朝着高台上扑过去。 它好比打了兴奋剂,两丈的高台连续蹬了几下就扑上来了,众人大惊,高喊着护驾!那豹子也不看别人,竟然直奔着五皇子扑了过去。 薛见满面惊愕地起身,眼底却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他不惜以身设局,为的就是彻底离间楚家人和沈入扣,若是这回能让沈入扣醒悟,他可以既往不咎,若是没有 他慢慢地皱起了眉。 五皇子身手不差,在豹子扑过来的那一刻就翻身躲开了,此事事出突然,一种护卫都没反应过来。薛见设局并不是为了伤他,再说他伤了沈入扣也吃不了兜着走,带着平川走过去正准备帮忙,忽然眼眸一沉。 他看见阿枣突然冲了过去就冲了过去,其实阿枣心里也苦啊,她倒不是圣母心突然犯了,毕竟最近着豹子都是她一手照料的,要是出了事儿,首先倒霉的就是她! 她自然不知道薛见已经做了周全的准备,不会牵连到她身上,于是跑过去准备救人,她到底不敢直接上前救人,只得在一边弄出些声响来分散豹子的注意力! 没想到豹子吃秤砣铁了心认准五殿下,任凭别人怎么呼喝也只一心扑着五殿下,阿枣头皮都要炸了。 五殿下是带了急支糖浆吗!!! 阿枣低头默默吃菜,就在此时,外面的下人突然报道:“李氏殿下来了!” 阿枣心里一紧,心想不会这就正式出场了吧,这,这不对啊!她小声脱口道:“李兰籍?”由于庄朝国力最盛,所以强逼着另两国送了质子来,李兰籍就是后周送来的质子,故称殿下。虽然庄朝国力强盛,但也没有压倒性的优势,暂时不想挑起事端,所以还给了两个质子侯爵封号,视为座上宾,百般礼遇。 薛见道:“直呼名讳?” 阿枣忙闭嘴低头,又下意识地抬眼往画舫门口看,就见门口缓缓行来一个俊美少年,少年薄唇红润,眼如秋波婉转,整个人就如同初夏堪堪绽放的小荷,潋滟中带了一分颇为诱人的青涩,他微微一笑,甚至还有些赧然。 书里他比薛见还大了一两岁,却长了一张十七八岁的少年脸,简直没天理。她难免多看了几眼这位提前出场的猛人,愣了下,又扭头看了眼薛见。 李兰籍竟穿了身跟薛见颇为相似的紫衣,样式颜色都差不多,仅仅其上的图样不同。同样的紫色锦衣,薛见穿着就是就是雍容清贵,李兰籍穿了却别有一种神秘的风情,两人同时互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看来对于男人来说撞衫也是一件尴尬事。 李兰籍撩起衣袍落座,阿枣低头眼珠子乱转,李兰籍既然出场了,那么另一个重要角色是不是也快出来了她胡乱想了一会,其实这些重要剧情人物跟她也没什么关系,所以她见到李兰籍这个大变态的时候虽惊而不慌,没想到思考完了一抬眼就看就李兰籍正偏头看着她,见她发现,还冲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她下意识地往左右看了看,确定李兰籍目光对准的是自己,愣了下,低了低头往薛见背后一躲,幸好李兰籍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阿枣不由得头疼起来,她也没招惹过李兰籍,这张脸又不是多么出众,李兰籍没事看她做什么? 她没想到蹭顿饭蹭出这么多事儿来,用力揉着额角,却觉得后颈一阵发痒,忍不住抓挠了几下,越挠越痒,向薛见道:“殿下,您还有什么吩咐,若是没有的话,卑职身子不大舒坦,想下去歇歇,您看” 薛见对她时不时掉链子已经习以为常,抬手召人过来,带阿枣下去。 李兰籍见她出去,偏了偏头看向自己的护卫,护卫会意地点了点头,跟着出去了。 齐国公府的丫鬟训练有素,并不因阿枣身份低微就看清她,带着她到了画舫专门用来盥洗整理衣饰的地方,丫鬟给她捧来了一盆加了花瓣的温水,还取了干净的巾子和篦子,抬手准备帮她整理鬓发。 阿枣估计是天生穷命,被人这般周到伺候还有些不习惯,挥了挥手让她退下,自己对着水盆拉下衣服照了照发痒的地方,发现脖颈处长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疹子,撩开袖子看手臂手肘,也长了许多红色的疹子。 由于被电视剧荼毒太深,她下意识地以为有人给自己下毒,但是一想谁没事毒她呢?薛见就是要杀她也不会挑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啊。她盯着疹子看了好半天才想起另一种病症——过敏。 阿枣怔住了,她想到方才喝的那杯樱桃酒,所以不光薛见对樱桃过敏,沈丝丝这具身子也对樱桃过敏!这什么人品啊这是! 要是搁在前几天,没准她还要拿着过敏事件再薛见跟前表表忠心卖卖惨什么的,但是方才被薛见问了一句,也不敢再做的太过火,免得他又生疑。 等于她酒是白喝了,过敏是白过敏了,她两手撑着铜盆的边沿郁闷了半晌,就听见门口有人走了进来,她下意识地想起身让位,突然从后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手,掐住她的后颈就往铜盆里按。 水一触及鼻尖她就反应过来,此时口鼻已经没入水中,她被呛了一下,伸手往后一抓,抓住那只手的小指用力一掰,那人吃痛,手不觉松了松,阿枣又一通反向抓挠,那人似乎被她泼妇一般的打发惊住,袖子被扯破,手臂上也被重重挠了两下,阿枣都觉得手指有些黏腻,估计是抓破了,那人痛哼了一声,她一转头,还没看清人影,就抓住那人的手重重咬了一口。 那人到底有功夫在身,一把把阿枣甩开,转身从窗子跳了出去。 阿枣只匆匆瞥了眼,觉着那身影有点眼熟,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刺客的装扮,更像是来赴宴的宾客,或者是宾客随从,可是没事害她干什么,难道认错人了? 她忙趴在窗口看,此时窗外已经空空如也,她大喊道:“有刺客,有刺客。”却只京东了两个守卫,两人笑嘻嘻地道:“画舫防守严密,咱们齐国公亲自派的人,大人是喝多了吧,我这就送您回去。” 阿枣急道:“不是,我看见刺客了,真的有人要杀我!” 守卫笑呵呵地道:“别说是刺客了,方才还有人说看见水里有水鬼呢,来来来,你小心着点,我这就搀您去正厅。” 阿枣:“” 她气的想打人,又自己已经在他身上挂了彩,若真是宾客想找人也不算困难,脸色这才好看了点,理了理衣裳,用立领遮挡住脖子上的疹子,急匆匆出了盥洗室。 此时宴会已经过半,歌舞正值高潮,阿枣目光乱转,想要四处找人,薛见侧目,见她眼眶有些红肿:“你怎么了?” 阿枣嘴一张就想跟他说方才被人按到水里的事,但是转念一想告诉薛见又能如何?他就算信了也未必会帮忙出头,而且心里难免不会多想,她转了几个念头就决定不说了,闭嘴摇了摇头。 薛见眯起了眼睛看她:“你为什么去了那么久?” 阿枣故意做出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卑职跑肚拉稀。” 薛见:“” 自从他发现这人要给他送一瓶润滑剂之后,就感觉她身体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被释放出来了 他再问下去估计沈入扣还会具体形容一下她是怎么拉稀的,漠然看了她一眼,终于是没再开口。 阿枣用一句话成功地将他堵死,目光又四下寻摸,终于在李兰籍身后看到一个身形细长的男子,男子的袖口烂了一截,隐隐约约露出里面的血痕,没想到他害了人还敢如此镇定地待在大厅里。 李兰籍的人?她和李兰籍又没有梁子他为什么要害她?阿枣拼命想了会儿,只能想到上回他推申妙戏班里那孩子入水,自己把那孩子救上来了,所以被他记恨上了?这理由听起来奇葩,但想想当事人是李兰籍这个神经病就不奇怪了,毕竟他连一个十岁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 她又想到了书里沈丝丝和李兰籍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由得更为头疼。她下意识地抬眼往那边看过去,李兰籍那个手下见她望不过来,不但不惊慌,反而有恃无恐地与她对望,眼带挑衅。 阿枣怒了,想了想又重新低头坐下了。那人见她就这么怂了,顿时更为得意,李兰籍显然知道此事,无趣地轻啜了一口果酒。 阿枣熬到宴散,众人都顺着木梯往下走的时候,她装出才看见此人的样子,突然抄起一把椅子冲着那细长男子砸了过去:“王麻子,你这个贱人!” 此时画舫里还剩下小半人,都愕然转头看了过来,那细长男子显然是有功夫在身的,一手接住椅子,他防住这边没防住那边,阿枣猝不及防地冲过去,左右开弓甩了他两个嘴巴子,怒骂道:“你调戏我堂妹表妹,坑我家银钱,害的我家好几个长辈卧病在床,你丧尽天良!” 众人见她率先发难,又理直气壮,下意识地站在她那边。 他显然被打蒙了,愣了会儿才出手一把把她推开,幸好阿枣反应快,一个撩阴腿过去,被他避开了,正靠在阑干旁边,正要反击,不过她只是虚晃一招,两手使出吃奶的劲一推,直接将那男子推入水中,可怜男子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成了落水鸡。 阿枣重重啐了口:“贱人!”杠不动你主子还杠不动你,呸! 沈入扣虽说官职低微,但也是正经官身,众人看完戏也不怎么在意一个奴才的死活,看完热闹就下了船。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薛见,他眼神深邃地看着她,又看了看李兰籍,他竟十分不在意自己手下的死活,满带兴致地看着阿枣,似乎有些惊喜,面色笑意遮掩不住,她给这变态的笑容看的心里一寒。 她小步挪到薛见身边,薛见淡淡看了她一眼:“上车再说。” 阿枣乖乖地上了车,身上却因为过敏痒的实在受不了,忍不住左挪右挪,耸肩勾背,薛见只好暂先把问题搁下,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阿枣痒的连认真编理由的心思都分不出,顺口道;“臀部疼。” 薛见:“”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思绪不由得飘远,联想到她用的那瓶越人歌,现在她又说那里疼 他沉吟片刻:“明日再给你一些补肾的药材。” 阿枣:“???” 他正在瞎想的时候,平川已经通报了一声,薛见和阿枣的坐姿已经恢复了正常,阿枣取来宣纸继续改字,落在他眼里更成了掩人耳目,他不敢在脸上表露,上前行礼道:“殿下,这个月的账目已经清了,请您过目。” 底下人接过来递给薛见,他随意放在一边,周长史也不敢多待,行完礼下去了。 薛见又递给她一本描红小册:“回去记得练习。” 阿枣苦着脸接过来揣到怀里。她刚到家门口就看见上回来的那位陈公公站在门口,面有不耐,她好久没跟楚贵妃那边联系了,愣了下才认出来。 李公公见到她,脸色不阴不阳地拱了拱手:“沈长史。” 阿枣早就有反水之心,对李公公也不如以往客气了,下巴往那边指了指:“咱们茶馆说。” 陈公公哼了声,两人才进了茶馆里,他迫不及待地问道:“皇上要派人南下之事,四殿下心里有什么打算?太后的生辰礼,四殿下可备下了?” 前年南方发了涝灾,导致奸商哄抬粮价,水匪流寇横行,漕运不畅通,所以皇上想派人南下查明实情,人选在三四五之间徘徊,而皇上又对太后十分孝顺,楚贵妃是想着若是这回送的生辰礼压过其他皇子的风头,能讨太后欢心,五殿下再办几件漂亮事,南巡的差事指定就落在他头上了。 道理也不算错,只是着眼处未免太过狭隘,楚贵妃和楚威候本就是小吏出身,宫斗宅斗还行,放眼朝堂眼界就低了些。 阿枣敷衍道:“这我还不大清楚,公公容我几日,我明日定会细细打探。” 陈公公听完脸色更加难看,本来楚贵妃已经下决心除掉此人了,要不是五殿下求情,哪里能容这人到现在?所以这回也不止为了一个生辰礼,更多的是试探她现在在为谁效忠。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80.第 80 章 此为防盗章 她忍着打人的冲动, 一上马车就迫不及待地解释道:“不是!卑职不小心把茶水洒了!“ 薛见意味不明地哦了声。 阿枣激动道:“殿下你要信我啊!我这真的是茶水,不信你闻!”她说着还把袍子撩起来了。 薛见:“” 他面色微沉:“再胡言乱语就出去。” 阿枣委屈, 你都能失禁了凭啥我不能说个你闻,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幸好薛见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啜了口茶平了平气:“你方才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阿枣就是想换辆马车, 不过此时目的已经达成, 她就现编了一个理由:“卑职有些地方怕出纰漏, 想再来请教请教您。” 薛见瞥了她一眼,也未再追问:“你问吧。” 阿枣随意编了几个问题, 就在一问一答中两人到了京郊下了马车, 周长史见她从别的车上下来, 便知道他对自己避如蛇蝎,眼底有些不痛快,他做事虽然敷衍,但今日农祭朝中大半权势人物都在,见到殿下只带了沈长史进去, 而让自己在外面候着,难免更加不悦。薛见带阿枣进去自有用意,当然不可能跟他说。 本朝重视农力,而且给的设定就是风气开放,所以宗室里不光皇上和皇子来了, 太后皇后和几个位份高的妃嫔也来了, 皇上不光带人行了祭祀大礼, 所有宗室中人和重臣都得换了粗布衣服, 亲自下田犁地播种,以显示对农课的重视,像他们这些陪从来的小官小吏反倒清闲,不够资格下地。 农祭这段剧情她看过,大概简单地讲了一下皇子们之间的暗潮汹涌,也没她什么事。 阿枣在一边现搭的凉棚里缩着乘凉,一边看这些金枝玉叶干农活,她忍不住看了眼送她玉势的楚贵妃,高鼻杏眼,两片薄厉红唇,看着便是个不好惹的美人。这些人都是金贵人,有不少干了会儿就开始气喘的,不过谁都知道这时候不能掉链子,于是咬着牙死撑。薛见倒是气定神闲,似乎还做出手感来了,哪怕是干农活也自有股说不清道不清的风流。 突然有位小公主尖叫了一声,带着哭音颤声道:“有虫子在我腿上”她碍于父皇的严令不敢乱动,不过泪珠却滚滚而下。 众人一愣,纷纷低头看自己的小腿,有不少人腿上都趴了正在吸血的虫子,半透明的身子一下一下蠕动着,都惊呼起来。阿枣离的不远看到了薛见腿上也趴着几个水蛭,她怕这些王子皇孙没见过这玩意直接伸手拔了,忙冲过去大声喊道:“不能拔,得用火燎下来!” 五皇子薛望已经准备伸手拽了,听她这么一说才忙停下手,众人纷纷醒悟,让下人点火把虫子烧开,阿枣不想放弃这个刷好感度的机会,拿着火折子凑过去道:“殿下殿下,我来帮您!” 她跑的太急,一脚踩到泥地里,脚下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栽倒,薛见无奈,伸手拉了她一把,却不料另一只手也从旁边伸出来,两只手齐齐用力,阿枣才避免了被摔成泥猴的下场。 她定了定神:“多谢殿下和五殿下?” 薛望依然是面无表情地一张脸,松开手就让宫人给自己弄水蛭了,薛见侧目看了眼他,转向阿枣:“你还是去歇着吧。” 阿枣羞愧低头。 以往农祭的田地都是提前清干净的,今儿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好好的一场农祭闹了这么一出,皇上自然不悦,下旨让人追责,不过还是十分执着地走完了流程。 熬了两个时辰,终于完成任务,薛见俊脸被太阳晒的有些泛红,额上也冒出些微细汗,阿枣忙撑伞把她迎到凉棚里,平川已经备好了热水和干净巾子给他洗手擦腿,只不过指甲缝里嵌进去的泥确实难洗,平川拿着根银签子要帮他挑,却宛如张飞绣花,半天不敢下手。 阿枣主动道:“让卑职来吧。”平川不怎么信任地把银签子递给她,她托着薛见的手,拿了个小扫子把他手上的泥尘扫干净,然后把每根修长的手指细心抬起来,轻轻给他挑着指甲缝里的泥。 薛见本来没在意,此时却把目光落在她手上,指骨纤细,肌肤细嫩,柔若无骨,被她上下摆弄也十分舒服,比寻常男人的手要小上好几号,轻轻一握就能包裹其中。 他难得多说了句:“你的手倒不似寻常男子粗硬。” 阿枣心头一紧,打着哈哈道:“这个您看卑职的身高就知道了,就卑职这个身高,要是长了大手大脚才奇怪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薛见似乎对她态度自然了一点,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薛见,发现她也在低头看着他,眼里带着几分探究和疑虑,两人对视片刻,很快又自然而然地挪开视线。 阿枣早上中午都没吃饭,此时已经饿的有些头晕,还是坚持帮薛见把手收拾干净,正要直起腰,突然就听旁边有人斜插进来一句话:“四哥!我看你印堂发黑眉梢泛青,怕是近来有血光之灾,要不要我给你仔细看看面相,消灾辟祸,排忧解难!” 说这话的是坐在一边七皇子,他这人一没有野心二没有权势,母妃也不是非常得宠,可以说是非常佛系了,唯一的爱好就是给人算卦看相,逮着机会就给人算命,听说算的忒不准,基本他胞兄都被他骚扰了一遍,不过皇上倒是颇喜他性格恬淡无争。 面对七皇子可怜巴巴地目光,薛见十分冷酷无情地吐了一个‘不’字,薛视的脸一下垮了下来,他骚扰薛见不成,开始不屈不挠地骚扰他身边人,双眼放光地定在阿枣身上:“李长史,想不想看面相?” 阿枣:“卑职姓沈。”再说她现在用的是沈入扣的脸,看面相能看出个甚来! 她见薛见不言语,只得无奈道:“殿下,卑职的面相没什么可看的。” 七皇子脑子转的十分快;“不看面相,看手相也行啊。” 阿枣只得磨磨蹭蹭地把手伸出去,薛视已经是迫不及待地抓过她的手,轻轻咦了一声:“你这手生的倒是小巧,像是姑娘家的手。” 薛见听见这话,斜斜一眼看过来,伸手带着她的手肘把她的手从七皇子手里拽出来,蹙眉道:“成何体统。” 七皇子嘀咕了一句,看着看着就忘神了,也没跟薛见计较,连连摇头:“瞧着是个穷苦的命,一直操心劳碌却没个好下场。” 阿枣不由得点了点头,可不是,她现在穷的连饭都快吃不起了,就听七皇子轻轻咦了一声,连连称奇:“怪怪怪,你这手相当真奇异,竟似两个人的一般,前面一截穷困潦倒,后面一截虽然险象环生,但是却是个顶顶尊贵的命格,奇也怪哉。” 阿枣心说你这算命技术要是摆摊是要被打的,敷衍地点了点头,就听七皇子满脸疑惑道:“按手相来看,你当是个绝色无双的佳人,怎么竟是个男子。” 阿枣心里发紧,干巴巴地笑道:“这您就是说笑了,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男人。”她说完生怕七皇子真看出什么来,忙退到一边了。 七皇子继续小声跟薛见叨叨:“四哥,我看过你的面相,今日再看沈长史的手相,你们二人可是有莫大缘分的,你可要多多留心啊。” 薛见一向不信鬼神玄术,更何况是七皇子这个不靠谱的,他和沈入扣就算有缘也是孽缘,闻言更没当回事,随意道:“是么?” 七皇子见他不信,还要着重强调,这时农祭祀结束,皇上率领众人归去,他只得悻悻闭嘴。 薛见往自己的马车走,阿枣不想跟周长史一个马车,厚着脸皮跟在他身后准备蹭马车,她本来早上就没吃饭,估计这身子还有点低血糖,加上着一早上的事情实在太多,她刚抬腿准备上马车,忽然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斜斜地往旁边歪过去。 薛见微微一怔,皇上就是无事也爱挑他的毛病,他自然不想再生事端,立即伸手在阿枣晕倒在地上之前把她给扶了起来,当即伸手把她拉进了马车。 他看了眼阿枣泛白的脸,以两人的关系,他原可以不理她死活,但却皱了皱眉,鬼使神差地道:“去拿些蜂蜜水过来。” 没过一会儿底下人便奉上了蜂蜜水,他倾倒下来,阿枣的嘴巴紧闭,他只得伸手捏主她嘴唇两边,将她的嘴捏开,硬是灌了些蜂蜜水进去,没想到她刚咽下去就恩将仇报,一转头咬住他的手指。 薛见微愕,下意识地就想把手抽出来,没想到她竟然砸了砸嘴巴,像含着糖葫芦一样含吮着他的手指。 薛见:“” 他是个有洁癖的,被这么舔着想杀人的冲动都有了,更何况还是个男人,偏偏手指又酥又麻又痒,她的舌尖又嫩又滑又软,竟然没有想象中的厌恶,就是想发火都发不出来,抿了抿唇才把手指抽回来,脸色阴晴不定,见她似乎噎了下,迟疑片刻,还是伸手把她的脑袋扶正。 阿枣只晕了一小会儿,喝了蜂蜜水补充了糖分就好多了,躺了约莫两炷香的功夫就醒了过来,一起来就看见薛见正拿着一方帕子细心擦拭自己的手指,神情比以往更为冷峻。 出于强烈的求生欲,阿枣直觉这事跟自己有关,问道:“殿下,您怎么了?” 薛见看她一眼,既然是丢人事,他就没把这事说出来,只问道;“你怎么忽然晕过去了?“ 阿枣尴尬道:“早上和中午都没吃饭” 薛见问道:“为何?” 阿枣想了下,还是决定跟他哭哭穷,最好能把薪俸讨回来:“没钱啊,卑职没了薪俸,又没有旁的副业,最近家里已经解不开锅了,三天才能吃一顿米粥,连咸菜都吃不起了。” 薛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拎起她的手腕,两指捏着她手背上的肉,似笑非笑道:“三天吃一顿的人能长这么多肉?” 薛见看见她舔嘴唇的动作就想到她方才舔自己的手指,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低头慢条斯理地品茶。 既然沈入扣不记得了,这种丢人事还是不说为好,不过他仍旧在心里给她记上了一笔。 阿枣:“” 妈的智障! 阿枣见他不言语,就乖乖地闭上嘴,偏偏嘴巴又闲不住,安静了会儿就浑身难受,主动道:“今天真是多谢殿下在卑职晕倒之后把卑职带上马车,不然怕是要被上头责罚的。” 薛见慢慢放下茶盏,挑眉道:“嘴上谢谢?” 阿枣东摸西摸,摸出老张送的另一个白瓷小瓶来,她当时闻了下,有股淡淡的梨花香和草木香,以为也是花露之类的东西,觉得比‘越人歌还好闻一些’,就随身带着了,只是一直没来得及用。 她把瓶子递给薛见:“一件小玩意,不成敬意,殿下留着打赏下人吧。” 薛见先没接,只瞥了她一眼:“这是何物?”阿枣不确定地道:“花露?” 薛见揭开其上的红绸瓶塞,轻轻嗅闻,又抬眸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才平静问道:“你就送我这个?” 阿枣怔怔点头,他面上越发平静:“你喜欢男人?” 阿枣差点没蹦起来,大惊失色:“当然不是,殿下何出此言?卑职喜欢女人!” 难道薛见发现她的身份了?! 薛见没理会她的跳脚,大概觉着她是心事被戳穿心虚,取出一块帕子来,把瓶中液体轻轻倒了一点在手帕上。不是阿枣想象的花露香水之类的东西,而是一种粘稠暧昧的粉色液体。 阿枣愣了下:“这是什么?” 薛见沉吟半晌,才面不改色地道:“夫妻行闺房之乐的时候用以助兴之物,有催情的功用,一般好龙阳的男子使用较多。” 他虽然面上没什么变化,但是眼底还是难免露出些许尴尬,耳根处若有似无地红了下,但不想被看出来,借着喝茶遮掩。 原来是润滑剂阿枣秒懂,她也没功夫计较老张为什么送自己这个了;“那,那也不能证明我喜欢男人啊!” 薛见半握着茶盏,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杯壁:“你上次用的香,名叫‘越人歌’,‘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讲述一个越国船夫对楚国王子的恋慕,前朝末代皇帝性好余桃,又擅调香,所以制了这越人歌,名气极广,九成用越人歌的都是此道中人,好些人就用此香辨别同道中人。” 难怪周长史突然来骚扰她,阿枣现在只想把老张掐死! 她在心里把老张拖过来打了个半死,突然想起一件事,猛然抬头道:“殿下怎么知道的这么详尽,难道您是” 薛见敲着茶盏的手一顿,阿枣忙把后半截咽回去,他知道沈入扣身份,不想让她乱传传给楚贵妃,冷着脸解释道:“越人歌在群香谱上有记载,那助兴之物”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啜了口茶才道:“春宫上仔细提过其香味色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81.第 81 章 此为防盗章 薛见看见她舔嘴唇的动作就想到她方才舔自己的手指, 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低头慢条斯理地品茶。 既然沈入扣不记得了,这种丢人事还是不说为好,不过他仍旧在心里给她记上了一笔。 阿枣:“” 妈的智障! 阿枣见他不言语, 就乖乖地闭上嘴, 偏偏嘴巴又闲不住, 安静了会儿就浑身难受,主动道:“今天真是多谢殿下在卑职晕倒之后把卑职带上马车, 不然怕是要被上头责罚的。” 薛见慢慢放下茶盏,挑眉道:“嘴上谢谢?” 阿枣东摸西摸, 摸出老张送的另一个白瓷小瓶来, 她当时闻了下,有股淡淡的梨花香和草木香, 以为也是花露之类的东西, 觉得比‘越人歌还好闻一些’,就随身带着了, 只是一直没来得及用。 她把瓶子递给薛见:“一件小玩意,不成敬意, 殿下留着打赏下人吧。” 薛见先没接,只瞥了她一眼:“这是何物?”阿枣不确定地道:“花露?” 薛见揭开其上的红绸瓶塞, 轻轻嗅闻, 又抬眸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 才平静问道:“你就送我这个?” 阿枣怔怔点头, 他面上越发平静:“你喜欢男人?” 阿枣差点没蹦起来, 大惊失色:“当然不是,殿下何出此言?卑职喜欢女人!” 难道薛见发现她的身份了?! 薛见没理会她的跳脚,大概觉着她是心事被戳穿心虚,取出一块帕子来,把瓶中液体轻轻倒了一点在手帕上。不是阿枣想象的花露香水之类的东西,而是一种粘稠暧昧的粉色液体。 阿枣愣了下:“这是什么?” 薛见沉吟半晌,才面不改色地道:“夫妻行闺房之乐的时候用以助兴之物,有催情的功用,一般好龙阳的男子使用较多。” 他虽然面上没什么变化,但是眼底还是难免露出些许尴尬,耳根处若有似无地红了下,但不想被看出来,借着喝茶遮掩。 原来是润滑剂阿枣秒懂,她也没功夫计较老张为什么送自己这个了;“那,那也不能证明我喜欢男人啊!” 薛见半握着茶盏,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杯壁:“你上次用的香,名叫‘越人歌’,‘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讲述一个越国船夫对楚国王子的恋慕,前朝末代皇帝性好余桃,又擅调香,所以制了这越人歌,名气极广,九成用越人歌的都是此道中人,好些人就用此香辨别同道中人。” 难怪周长史突然来骚扰她,阿枣现在只想把老张掐死! 她在心里把老张拖过来打了个半死,突然想起一件事,猛然抬头道:“殿下怎么知道的这么详尽,难道您是” 薛见敲着茶盏的手一顿,阿枣忙把后半截咽回去,他知道沈入扣身份,不想让她乱传传给楚贵妃,冷着脸解释道:“越人歌在群香谱上有记载,那助兴之物”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啜了口茶才道:“春宫上仔细提过其香味色泽” 其实是他年幼被养在楚贵妃宫里时在她宫里见过类似东西,上面还贴了隐晦的小子标明用途,他多年之后才想明白,但这由头他不想跟阿枣说。 他一转念又想到自己本来是怀疑她沈入扣有没有断袖之癖的,没想到一转眼竟被她质疑了,轻哼了声,面无表情地喝着茶。 看春宫看的能一眼认出来?阿枣狐疑地眨眨眼,见他表情不爽,就没敢多嘴。 薛见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手帕来擦了擦润泽的唇瓣,慢悠悠地道:“本想带你去睦月居用晚膳的,现在我的心里不大舒坦,不想吃晚膳了。” 阿枣:“” 他见阿枣一脸想揍人又不敢的扭曲,心里平顺多了,取了本闲书随意翻看着。 他说归说,等下了车阿枣还是看见了睦月居三个大字。睦月居是京城颇负盛名的酒楼之一,有几道招牌菜远近闻名,当然价钱也是远近闻名的贵,随便一盘菜基本等于普通人家一个月的花销了。 阿枣又惊又喜:“殿下?” 薛见唇角轻轻一扬:“奖励你救驾有功。”他唇角才堪堪扬起,转眼就又想到沈入扣的身份,神色很快就淡了下来。 阿枣这才想起来上午水蛭那事,乐颠颠地随他进了酒楼,此时饭馆里已经是宾客如云,不过幸好薛见有先见之明,提前订了雅间,她看见店小二带着两人走进雅间,心里难免有点感动,但一琢磨也不对啊,她最近除了作死也没干啥事啊?难道薛见就喜欢这样的? 她正琢磨的时候,薛见已经道:“把招牌菜都上一遍。”他又问道:“你还想吃什么?” 睦月居以川蜀菜闻名,阿枣看着菜牌念道:“要第二列的东坡肘子和水煮牛肉。” 薛见道:“第二列全部上来。” 阿枣:“” 睦月居上菜慢,幸好他们点的菜多,一道一道上来也不会饿着,吃了好几天稀饭馒头的阿枣吃的顾不上说话,肘子皮肉软烂,色泽油亮发红,用筷子轻轻一夹就能夹下一块,牛肉也十分劲道却不难咀,还有几个招牌菜游龙入海,龙飞凤舞更是好吃的没话说。 等所有菜上齐,一张大圆桌摆放的满满当当,阿枣就是饿死鬼投胎的也吃不完,等吃到七八分饱了才停下筷子,然后开始观察薛见。 他吃相自然不会如阿枣这般难看,姿态优雅,每道菜都浅尝辄止,吃上一两口就罢了。 阿枣吃的差不多了就主动给他面前的白瓷碟里夹菜,薛见没碰她夹过的菜,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看着她,忽而笑了笑:“你原来从来不会留心观察我喜好。” 阿枣咬着筷头,脑子一转叹道:“人总是会变的。” 薛见微微一笑,不过笑意未达眼底:“我更想知道的是因何而变。” 阿枣听这句话暗暗反思是不是最近做的有点过头,反而让薛见起了疑心,嘴上解释道:“因为我倾慕殿下风采。” 薛见道:“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阿枣:“额我慢热,日久生情?” 薛见:“” 他再没说话,这一桌菜两人最终也没能吃完,阿枣知道自己送给薛见一瓶润滑剂之后,就放弃清纯不做作路线,改走猥琐流了,厚着脸皮道:“殿下,卑职家中老母兄长还饿着呢,这些吃不完的菜卑职能打包带回去不?” 薛见再不受宠也是住在宫里的,人生字典里根本没有打包这一说,微怔之下才道:“随你。” 阿枣就叫来小二帮忙打包,由于他们点的菜多,用了三个三层食盒才堪堪装下,不过睦月居十分大方,直接把食盒送给他们了。 她心情颇好的拎着食盒出了酒楼,薛见认真地看着这个自称清纯不做作的小钉子:“这也叫清纯不做作?” 阿枣道:“不,这叫猥琐。” 薛见:“” 睦月居所在的街道叫聚宝街,是京里颇繁华的地段,旁边还有条金钱河,两人沿河而行,阿枣记得书里提过申妙的戏班也开在这里,提议道:“咱们要不要去看看申姑娘?” 薛见正想说话,就听河边有人喊道;“有人落水了!” 阿枣怔了怔,也顾不得身边的薛见了,忙拉着那人问道:“在哪儿呢?” 那人伸手一指,阿枣就着月色看去,就见一个小黑点在河中心浮浮沉沉,看着应当是个小孩子,眼看着浮上来的时间越来越短,她只犹豫了一下,判断了一下从这里到河中的距离,立刻便放下食盒,脱下长衫游了过去。 薛见愕然,等她跳到河里才反应过来,走到河岸边看着。 有四五个见义勇为的也下了水,幸好这条河不太宽,几人很快游到河中央,合力把那还不住挣扎的小男孩抬起来送到另一端。 岸边有热心人指点道:“他们家大人在那边。” 幸好这孩子只是受了惊,没出什么大事,还能勉勉强强走路,阿枣搀着孩子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一个高挑丰满的身影——竟然是申妙和几个手下站在岸边,她频频往河中张望,面色极怒。 阿枣拧了拧衣服,这才想起来薛见,本来打算回去找他的,见到申妙就大惊失色:“这是你和殿下的孩子?!” 申妙:“”这神一般的脑洞! 申妙见她浑身湿透,比她还惊讶,完全没想到救人的会是她,暂时没功夫反驳她,她一转头吩咐道:“赶紧把河里的人叫上来,兰官已经找到了,赶紧把孩子带下去煮点姜汤让他睡一觉。” 她说完又满面阴沉地盯着一座风雅酒楼的二楼,忽的朗声道:“我在这京城好歹还有几分薄面,您为何要命人把这孩子推下水?若是不给我个说法,就别怪我刻薄了。” 阿枣听的一头雾水,谁这么丧心病狂啊,连小孩都不放过?她顺着申妙的目光往二楼看过去,只能看到窗边坐着一个挺直的背影和一头乌发。 她正诧异着,就见二楼上抛下两个银锭,有个下人打扮的男子出现在窗边,笑呵呵地道:“申老板教导无方啊,我们爷想让这小鬼唱个曲他非说自己学艺不精,死活不肯,这不是存心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他说完就缩了回去,阿枣听的连连皱眉:“这是谁的手下?天子脚下伤了你和殿下的孩子还敢这般张扬?” “孩子你大爷,闭嘴吧你!”申妙听的头大,秀眉紧皱,半晌直接说了大名:“李兰籍。” 阿枣终于想起这段剧情,身上的汗毛炸起来了。 李氏听的心甘乱颤:“这还叫不重?” 阿枣怕说多了露馅,只得捂着脑袋道:“娘我头疼,想歇会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82.第 82 章 此为防盗章  阿枣一脸蛋疼地捧着鹿鞭和虎鞭还有描红本走了, 回家的路上直接寻了间当铺, 拐进去就把两条鞭给卖了。 她的春闺秘戏还剩下最后一张就完工, 她画着画着不知道为啥想到一招贼羞耻的后入式, 于是最后一张就画成了一男一女在半掩的珠帘后面嘿嘿嘿。 她回到家之后, 取出笔墨来把女人发髻上的最后一点簪花添上, 整本稿子总算是完了,她的节操也跟着完了。 老张取稿向来及时, 第二日一早就笑呵呵地过来,认真翻看了一遍画稿之后, 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竖起大拇指赞道:“比约定的时候早了十来天,还画的这般细腻, 您呐,不愧是行家。” 阿枣听了想打人。 老张小心把画稿收好, 十分痛快地把剩下的银子给她结清, 想了想又道:“对了,我跟上头提了提给您加银子的事, 但这也不是笔小数目,您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东家想见见您。” 阿枣问道:“你们掌柜的?我不是见过吗?”老张笑着摆摆手;\quot我们掌柜的也是给人干活的, 那是掌柜的上头人,算是半个东家。” 阿枣奇了:“怎么是半个?”老张笑道:“这位东家上头还有两三个东家, 上头的两三个东家还有一个大东家, 那才是真正的主人, 不过没人见过,他产业涉及各行各业,也不可能为旗下一个小小书局特意跑一趟。” 阿枣其实也有个想法,同上面人说说也好,于是点了点头;“行啊,我三天后沐休。” 老张点头笑应了,阿枣穿戴好去上班,把练好的描红本递给薛见,薛见看了之后颔首:“还不错。”他想了想:“今天暂时不用你代笔了,你去把晚上设宴的事情安排一二。” 薛见一般不轻易摆宴,这回还是事出有因,皇上带人回去之后太后听说了薛见受伤还被冤枉这事,面上就有些不悦:“老四帮你办了好些事,父子之间也不必言谢,可是他这回可手臂都摔断了,你怎么能不闻不问呢?” 她顿了下又道:“再说豹子扑人那事,这也不是老五的过失,他和楚贵妃受了何等惊吓?你能保证天下所有的药草你都认识吗?你罚他们母子作甚?” 她虽然偏疼薛见几分,但是毕竟是太后,不能太过偏颇哪个人,这般各劝一句,就是孙辈也无话可说。皇上孝顺,连连欠身道:“是儿子思虑不周,母亲息怒。‘ 皇上回去思量了一阵,给五皇子赏了好些东西,连着几夜歇在楚贵妃宫里,下旨给薛见府上拨下回了银子,让他把府邸扩建一番,要知道这里的府邸可不是你有银子想建什么样就能建什么样,每人的身份阶层不同,住的房屋样式自然也不同,给薛见扩府,等于默认了他地位的提升。 既然是好事,不摆宴难免有落人口舌,倒不如摆宴大大方方庆祝一番。 一切东西府里的管事就料理妥当了,阿枣东摇西晃,一直晃到了晚上,被厨子塞了两个鸡翅,突然觉着这般日子也不错,等到成功刷开男主的好感度,安安心心地再混个一年多,努力捞点银子,然后男主继续走他的霸气侧漏之路,她安安生生地画她的小春宫。 阿枣展望了一把美好的未来,终于闲晃到晚上,已经有客陆陆续续地过来了,她拿着花名单核对请帖,等把几位皇子都迎进了府里,她才去水榭落座。 最先来的就是这几位殿下,情分好不好暂时先不说,但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那点小毛病都十分熟悉,也没有,七殿下拿着几枚铜板,嘴里念念有词,六殿下拉着五殿下絮絮叨叨,五殿下一脸冷漠,眼底却分明写了痛不欲生,八殿下悄咪咪捧着个话本子看的津津有味,突然扬了扬手里的话本子。 他伸手点着其中一页插画:“你们过来看,这画上面画的人像不像四哥!” 阿枣心里咯噔一声,反正没有旁人在,众人就凑过去看了看,三殿下点头笑道:“你别说,还真有几分像老四,上面讲的是什么?像老四的那个是什么角儿啊?” 薛见一只手虽然打着夹板,不过还是饶有兴致地凑过来细看。 阿枣已经看清了书的封面,上面写了《鸳鸯记》三个字,脸色被盈盈宫灯照的发绿,恨不得冲过去捂住八殿下的嘴巴。 八殿下丝毫没察觉,兴冲冲地解释道:“讲的是个名门贵女,在家境败落之后跑到边远县城经商为生,无意中就到了一个落难失去记忆的王爷,两人打情骂俏,王爷最后恢复记忆把姑娘迎娶回家的故事。” 阿枣:“”别说了! 众人都不禁笑了,三殿下笑道:“太假太假,哪有人为了报恩把自己一辈子都搭上的?更何况是王族?” 什么失忆救王爷的剧情,搁在现代肯定是扑街,但是搁在古代超前了不知道多少年,众人虽觉得不合力,但还是有意思,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剧情来,薛见在旁边含笑听着,没有插话。 八殿下道就就就:“是一位叫书外客的作者,可惜才出了一册,写到王爷记忆将要恢复了。” 三殿下细细品了一番:“书外客这名字起的到颇有意思,人在书外,情在书中,有趣。” 阿枣:脑补过了,因为真的是从书外穿过来的!! 他顿了下,又问道:“还没说这个长的像老四的角儿究竟是谁?”八殿下笑道:“就是姑娘救的那位王爷。”他往后翻,只看图页不看字:“哎呦,这个王爷的表兄长的有些像五哥,也喜欢那位姑娘。”众人又品评一番,他飞速翻到最后一页,又招了招手让众人过来:“你们看,这位是不是有些像李氏殿下?” 几位皇子细细瞧了,纷纷点头:“还真有些像,一个两个倒还罢了,再加上这位李殿下,想必就不是巧合了。”他说完又干笑道:“不过像李殿下这位可不是什么好人。” 岂止是不好,就是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不恶不做,而且丁丁还有难言之隐,简直一人间杀器! 他们开始津津有味地猜是哪位大臣,庄朝风气开放,还有敢听皇上床脚写成诗词的,几位皇子倒是没觉着被冒犯,不以为意地讨论哪位这么有才。 阿枣挠着脖子看着湖面。 这本是她写春闺秘戏第二册双开的一本,因为文字多,只用插几幅主要人物的图就够了,所以这本完成的很快,但是出文字可比出纯图的风险大的多了,毕竟不是人人都识字,所以这本没敢先付一半的钱,由于风格不同,所以换了个笔名。 她真的不是有意的,穿来之后见到的出众人物也就那么几个——除了李兰籍,这个反派角色是她硬加上的,写的时候满脑子就是想的怎么把他往死里虐,画的时候也忍不住带入了于是就她是等刊印出来之后才发现跟几个大佬有点像的,抱着侥幸心理希望几个大佬看不见,结果天道好轮回 人生啊,经不起一步踏错! 说曹操曹操到,众人话音刚落,李兰籍就带着请帖来赴宴了,他这回打扮的闲散许多,穿了件玄青色的广绣长袍,显出几分脱落不羁,脖颈上的吻痕若隐若现——最神奇的是,他又和薛见撞衫了。 两人一怔,同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几位殿下跟这位李氏殿下只算认识,此时见到他表情都有些古怪,下意识地往他身下瞄了眼。 李兰籍给频频看过来的目光看的笑容僵硬,坐姿也不自在起来。 阿枣低头扒了口米饭,回去就弃文完结!薛见看到她难看的脸色,若有所思。 八殿下看来是个书迷,还在拉着三殿下低声讨论,她听的坐立难安,告了个罪去偏见盥洗的地方洗了把脸,为了装样又去就如意间(厕所)逛了一圈。 她刚出来到就看见李兰籍才在如意间不远处站着,就一双上挑的眼睛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沈长史?” 阿枣恶趣味地问道:“李殿下,吃了吗?” 在厕所门口问吃了吗?李兰籍握着扇柄的手一顿,漫不经心地打量她:“沈长史的身量比原来低了些。” 阿枣其实还垫了增高鞋垫,听见这话更觉不安,呵呵干笑:“李殿下原来跟我认识?我怎么不记得了?” 李兰籍歪着头看她,像是在看什么极有趣的玩意,那是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眼神,他啧了声:“岂止认识。”他慢慢道:“我这辈子就做过一件善事” 阿枣禁不住竖起耳朵细听,就见他猛地顿住了,满脸笑意地看着她,似乎在看鱼儿上钩:“长史想知道吗?” 她确实很想知道李兰籍和原身有什么渊源,但是“呵呵,不想。” 她拱了拱手:“您若是无事,我先回去了。”她说完转身就走,李兰籍在她身后不急不缓,殷红如饮血的唇瓣又弯了起来:“我迷路了,劳烦沈长史给我带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83.第 83 章 此为防盗章  他脸色冷了下来, 沉声问道:“这豹子是谁养的?” 薛见越众而出:“是儿臣。” 皇上看他一眼,又问道:“是谁负责喂的?” 这回回答的是五殿下身边的护卫, 他上前一步, 跪下答道:“回皇上的话,是四殿下和他身边的沈长史。” 楚贵妃作为一个母亲,已经被方才那揪心的一幕激的失了理智,转向皇上道:“皇上,既然是五殿下和沈长史喂养的, 此时必然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还请皇上彻查, 尤其是沈长史, 不知受了谁的吩咐, 又安了什么心思!” 她原本就恼怒沈入扣不若以往配合, 此时更料定了她已经转投了别的主子。 皇上听毕不觉皱眉, 他虽不喜薛见, 但是也知道他不会愚笨到害人还得自己亲自动手,再说薛见也没必要啊, 伤了老五他就能登基了?这时候只得先推个炮灰出来了,他把目光转向那位沈长史。 阿枣心说天要亡我,楚贵妃只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如命根子一般,薛见看见楚贵妃满脸恚怒, 就知道目的已经打成, 正要开口, 薛望先一步开口,很罕见地说了一长串:“父皇,此事应当是意外,野兽伤人之事也不是从未发生过,若四哥和沈长史真存了歹心,何必又要来救我呢?还白担一个恶名,还请父皇明察此事。”他并不喜欠别人人情。 楚贵妃听自己儿子跟自己唱反调,恨的牙齿痒痒,但不好张口打自家儿子的脸。皇上缓缓道:“野兽伤人之事并非没有,但为何那豹子只追着你一个人咬?” 五殿下不觉怔了怔,薛见拱了拱手:“此事既然疑点重重,不如让御兽园的人过来查验吧?” 庄朝人好养飞禽走兽,皇室还专门建了御兽园专以用来饲养猛兽,御兽园的人很快赶到,先查验了一番豹子的尸首,查了一个时辰也没查出什么详细来,又小心道了声得罪了,开始查验薛望的衣物佩饰。 薛见全程劳神在在气定神闲,半点没有紧张之态,阿枣就站在他身后,心里有些古怪,她正在琢磨,就听御兽园那边的人大声道:“找到了!” 他问薛望身边的随从:“能否把殿下平时用的香借我一看?” 随从递了个精致的白玉小瓶,御兽园的人闻了闻,又倒出来一点仔细辨认,和旁人商量一二,神情有几分哭笑不得,向皇上拱手道:“皇上,殿下用的香料里有一位叫罗汉草的香料,此物对猫虎豹这些动物有莫大的吸引力,殿下的香料应当是蒸滤出来的,极为淳厚,寻常人可能闻不着,但却逃不过动物的鼻子,所以这畜生才会扑咬殿下。” 阿枣听完怔了下,难道罗汉草是猫薄荷? 五殿下听完,一向冷淡的面容上头回露出几分尴尬:“儿臣知道香料中有罗汉草,只是不知道它居然能招惹猛兽。” 闹了这么半天,竟然是因为一位香料,皇上也有些哭笑不得,又冷着脸斥道:“荒唐!就因为你的一时疏忽,这斗兽礼才没有行完!”把五殿下和楚贵妃斥责了一番,扣了两人一年的薪俸,这才起身去了。 楚贵妃也顾不得薪俸了,回到营帐里拉着五皇子细细查看:“望儿,你有没有惊着吓着?身上伤着了没?算了,我叫太医来给你看看。” 五殿下拉住她,精炼道:“母妃,我无碍。”楚贵妃确定他真的没事,这才舒了口气,又冷声道:“若是你有什么差池,我这就扒了沈入扣那个朝三暮四的混账的皮!” 五殿下淡淡道:“御兽园的人已经查清,况且沈长史还救了我。”楚贵妃道:“没准就是两人联手做的戏。”她见五殿下神情冷淡,抬了抬手:“罢了,看着你的份上,我再给沈入扣一次机会,下月就是太后寿宴,她若是再敷衍了事,那就没法子了。” 她抬手拍拍五殿下的手:“我知道你重情义,她知道我的一些事,若是这人真的倒戈相向,定是不能留她了。” 如果现在用一句歇后语来形容阿枣现在的状态——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她方才也不是没想过今天这是薛见设下的局为了要她的命,可是想想也没道理啊,薛见要坑她自己参合进来干什么? 她自己思索了片刻,忍不住出声问道:“殿下,今天这事是您” 薛见无声地看着她,忽然皮笑肉不笑:“是我干的,就是为了索你小命,你待如何?” 阿枣:“”她给薛见活活地堵死了。 今天御兽园过来的人是他的人,为了就是保证沈入扣无失,没想到费尽心机设了这么大一个套,为的就是让楚贵妃那边和她决裂,之后他就可以伸手将人收入囊中,要不是沈入扣近来对自己颇为尽心,他哪里会费这般心力?若不是她突然救老五,这些话现在已经告诉她了。 她弄出个神来之笔,让他白白设局,还是说,她压根不想回头? 阿枣见他看过来:“殿下,怎么了?” 他淡淡道:“你为何要救老五?” 阿枣拍腿叫屈:“那豹子这几天可是卑职负责饲养的,若是五殿下出了什么事,卑职岂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倒霉?!” 薛见:“” 他仔细想一想,居然还十分有道理。枉费他想了这么多,居然被最简单直接的思维给坑了 而且他不知道最坑的是,只要他问阿枣一句‘你是否愿意为我效忠?’阿枣绝对抓心挠肺感激涕零的表忠心,虽然他可能不会信 两人各怀心思地回了营帐,这次游猎可以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皇上也没了再打猎的兴致,带着众人回京当差。 阿枣对游猎也没什么兴趣,回去之后又过上了混吃等死的清闲日子,唯一不同的是薛见,他对她不像是以往那般漫不经心的漠然,有时候看着她的眼底甚至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和浅浅的探究。 最让她觉得神奇的是,薛见竟命人把她这两个月的薪俸补给她,而且还是双倍!终于能吃鸡腿子了! 最近由于薛见态度的转变,她对他也随意了些,所以阿枣感动之余决定去陪薛见唠嗑,她到的时候薛见正在用左手练字,见到她来抬眸一笑,瑰丽炫目,勾魂摄魄。 她怔了怔才道:“殿下?“ 薛见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阿枣随意编了个理由:“想问问太后寿宴的事。” 薛见也看出来她的不经心,抬了抬手让她过来,指了指纸篓里残破的宣纸:“左手写字果真不易。” 左手和右手当然没法比了,阿枣宽慰道:“您吉人自有天相,过几日必然能好,不必太过忧心。” 薛见瞥了她一眼:“撒谎。” 阿枣干笑,他突然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把手里的狼毫笔递给她:“你来写几个字试试,用我的笔迹写。” 他翻了本诗集出来让她照着写,阿枣有点别扭,一般高位之人不是挺忌讳有人模仿自己的笔迹吗?怎么薛见这么不讲究? 她只想了一会儿就提笔悬腕,把诗集上的第一句抄写下来,薛见在一边皱眉看着:“只有五成。”还只是形似,神似就不不用提。 阿枣提笔皱眉,薛见伸出左手握住她的毛笔尾端:“我带着你写一遍。” 两只手的肌肤时不时挨蹭一下,阿枣紧张的手心冒汗,觉着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终于松开手,又轻轻一笑:“紧张什么?即使你写不好,我也不会打你手板的。” 阿枣心说你确实不打手板,你直接剁脑袋。 有薛见在旁指点着,阿枣的字终于有了点模样,但是每回写到最后都忍不住顿一下,薛见提醒了她好几次,她满口答应,下笔的时候还是我行我素。 薛见见实在改不了,只得放弃治疗,练习到了下午他才勉勉强强点头,递给她几封书信:“都是些不打紧的书信,你用我的字迹帮我回了吧。”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阿枣认命地拆开信封,虽然知道重要的来信也不可能让她代笔,但是她还是震惊于信的口水程度,基本类似于‘你吃了吗?你吃的啥?我吃的青菜香菇’之类的废话。 一般一个人的字看的多了,以后任她模仿的多么像,总能瞧出端倪来,薛见存的这个心思,但不知怎么的,教着教着就用心起来。 阿枣认命地开始回信,写着写着突然走了神,目光落到薛见身上。 虽然她现在稍微刷了点好感度,但是离能保命的程度还差的太远,讨好一个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投其所好,但是薛见有什么爱好她还真没看出来。 ——除了特别喜欢给她塞补肾壮阳的药。 她正乱想,薛见突然抬起头:“上回狩猎皇上送了些东西,我用不上,都给你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84.第 84 章 此为防盗章  阿枣在两人进来的时候就惊了一下, 见到两人飞快退出又惊了下, 也顾不得跟人较劲了, 忙整理好衣裳走出去,平川忍不住问了句:“你真有八两?” 这问题问的阿枣老脸一红, 没好意思回答, 低头欠身行礼, 薛见低头看了她一眼:“你腰带系反了。”他是个洁癖加强迫症, 忍不住伸出右手,不过手抬起来才就收了回去:“回去系好再出来。“ 阿枣只得回去把腰带系正,五皇子的心里承受能力还是不行,跟她说了几句就败退了, 薛见垂眸看她一眼, 尤其在某处多停留了会儿:“下回别说让人一下就能拆穿的大话。” 阿枣:“是。”她小声反驳道:“也未必是大话,您又没见过”她低声喃喃道:“八两得有山药那么长红薯那么粗吧?” 薛见:“闭嘴”阿枣见他眼神不善, 忙转移话题,低头看了眼他打着夹板的手臂:“殿下伤势如何了?” 薛见道:“大夫说无大碍,但是要静养几个月。”他转身道:“过来, 我有事要嘱咐你。” 阿枣不明就里地跟着他, 他带着她到了林子后面的一处宽敞空地, 空地后面放了大大小小的笼子, 两人走到流丹的笼子跟前,流丹正懒洋洋地趴着, 见到薛见来了才甩了几下尾巴, 它旁边爬了一只黄底黑斑的豹子, 见着阿枣龇牙咧嘴。 薛见指了指两只豹子:“我的手不方便,这几日就由你来负责喂食。” 阿枣慌忙摇头:“您还是交给平川吧,卑职可是文臣!” 薛见丹凤眼微挑,站在猛兽面前毫无色变:“平川是杀过人的,这些猛禽看了他会更觉不安。” 这是理由吗!阿枣苦着脸道:“那也有别人在啊,卑职实在是害怕”薛见道:“我会在旁边一直看着你的,我是它们的主人,有我在它们不会伤你的。” 阿枣听了这话,脸色也没好看到那里去她道:“可是”薛见悠然道:“要么当喂食的人,要么当被喂的食,你自己选吧。” 阿枣:“卑职选前者。” 薛见满意点头,抬手招了招,让底下人拎了两大桶血淋淋的肉过来,阿枣带上皮革制成的手套抓起肉块往食槽里放,一张脸皱的好比包子皮,心里把薛见这个心理变态骂了个死去活来。 好在这份差事没有她想的那般恐怖,流丹已经习惯了和人待着,见到她平和地好比一只大猫,另一个就有点躁动了,不过有铁笼挡着,它再躁动也没用,她战战兢兢地喂完终于放下心来,也没细想薛见到底是何意,反正男主的心思你别猜就是了。 薛见手臂受伤,自然不可能跟着去打猎,他看了眼满身血腥味的阿枣:“你若是无事情,等会过来陪我下棋?”阿枣点头应了,两人又回了营帐里,有人过来帮她把外衣褪下来拿去熏香。 薛见问道:“会下什么棋?” 阿枣道:“围棋吧。” 营帐里燃着幽幽兰香,薛见漫不经心夹着棋子,趁着她落子的时候问道:“昨日你救护有功,想要什么奖励?” 阿枣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卑职说出来您不会责罚吗?” 薛见给她灼热的目光看的颇不自在,莫名想到昨晚她压在自己身上的情景,脸色淡了下来:“只要不是太过分的。” “那卑职想请您”阿枣神神秘秘地道:“能不能把当初扣卑职的薪俸给卑职?”都快吃土了都! 虽然答案不是他料想的那样,放心之余又有点微妙的屈辱感,难道他还比不上区区几两银子吗?他脸色更淡:“我乏了,你先下去吧。” 阿枣:“”要不要这么抠。 她无语地摇了摇头,退下了。不过自从同患难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近了些,闲来无事就把阿枣叫到自己的帐篷里来喝茶赏月,下棋谈天,除了每天都要投喂两只豹子,可以说是十分和谐了。 薛见每天来陪着阿枣投喂的时候,她就安慰自己把两只豹子当成大点的猫吸一吸哎算了,吸不动。 好容易熬了两天,终于到了整场游猎的最后环节——斗兽,所有人都在暗暗期待。 阿枣这两天跟两只豹子混熟了,亲自看着两只被押到斗兽的地方,为了保护诸位贵人的安全,这里有一个特地建立的两丈高的高台,在古代算是颇高的建筑了,高台周遭摆了好些太师椅和案几,好方便诸位贵人观赏,底下是一片四四方方的场地,也是兽兽搏斗的地方。 听说前朝还有让人与兽搏斗的,不过如今已经全面禁了。阿枣把两只豹子送到底下,然后才上了高台,站在薛见身边。 第一对上场的是猞猁和一匹灰狼,两只几乎一上场就开始掐了,打的是血肉横飞,阵阵血腥味飘上来,薛见神情淡然地喝着茶,阿枣忍不住掩住鼻子,几欲作呕。 平川满脸不屑地瞧着她:“你这样的,也配称男人?” 难得有个主动送上门求调戏的,阿枣乐了,翘着兰花指尖声尖气地道:“讨厌啦,男人也是人,男人就不能害怕吗?!人家小心肝吓得‘噗噗噗’跳的嘞!” 平川默默地退了,薛见失笑。 阿枣又把目光放到当中的场地上,这时候那条灰狼已经赢了,灰狼的主人齐国公笑着拱手道谢,接下来被退上场的就是那条黄底黑斑的豹子,还有只瞎了一只眼睛的黑熊。 薛见静静凝视着场中,众人突然惊呼起来,那条豹子一被放出来竟没管对面的对手,而是左右嗅闻着什么,突然猛地朝着高台上扑过去。 它好比打了兴奋剂,两丈的高台连续蹬了几下就扑上来了,众人大惊,高喊着护驾!那豹子也不看别人,竟然直奔着五皇子扑了过去。 薛见满面惊愕地起身,眼底却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他不惜以身设局,为的就是彻底离间楚家人和沈入扣,若是这回能让沈入扣醒悟,他可以既往不咎,若是没有 他慢慢地皱起了眉。 五皇子身手不差,在豹子扑过来的那一刻就翻身躲开了,此事事出突然,一种护卫都没反应过来。薛见设局并不是为了伤他,再说他伤了沈入扣也吃不了兜着走,带着平川走过去正准备帮忙,忽然眼眸一沉。 他看见阿枣突然冲了过去就冲了过去,其实阿枣心里也苦啊,她倒不是圣母心突然犯了,毕竟最近着豹子都是她一手照料的,要是出了事儿,首先倒霉的就是她! 她自然不知道薛见已经做了周全的准备,不会牵连到她身上,于是跑过去准备救人,她到底不敢直接上前救人,只得在一边弄出些声响来分散豹子的注意力! 没想到豹子吃秤砣铁了心认准五殿下,任凭别人怎么呼喝也只一心扑着五殿下,阿枣头皮都要炸了。 五殿下是带了急支糖浆吗!!! 这话说的十分暧昧,薛见听了却无喜无怒,只挑了挑眉:“你生?” 申妙:“”她想了想还是闭嘴了,转向阿枣,饶有兴致地问:“沈长史为什么会救人呢?” 方才她下水救人毫无犹豫,可见是发自内心的善举,若是别人薛见不奇怪,但沈入扣就于是他也感兴趣地看过来。 她水性不错,顺手捞一个孩子不算难事,上辈子的父母从小就教育她要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与人为善,叮嘱久了这也成了她做人的原则,原则是人的立身之本,如果丢弃原则那么再活一世实在是毫无意义。 她想了下,还是决定继续凹猥琐流人设,拇指和无名指搓了搓:“那什么我想着孩子爹娘能给点赏钱来着。” 薛见:“”申妙:“” 申妙一摊手:“那孩子父母都在乡下务农呢。” 阿枣下水之后已经浑身湿透了,方才事赶着事没发觉,现在猛地一闲下来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冻的瑟瑟发抖。申妙本来想开口,薛见蹙眉道:“先找个成衣店吧。” 申妙探究地看过来,他不着痕迹地垂下长睫,漫不经心地道:“我想买件衣裳。” 说是他自己想买,进了聚宝街最有名的成衣店之后先让店主帮着挑了一套,阿枣哆哆嗦嗦地拎着干净衣服进了换衣服的地方,正尴尬没有里衣,一只白洁有力的手就探了进来,拿着亵衣和亵裤,她认出来这是薛见的手,道了声谢接过来。 她摸了摸脸,沈丝丝的易容术还是挺靠谱的,泡了水竟然也没有脱落,只是黏合处有些刺痒。 她看了眼亵裤,这里的男子亵裤有两种,一种是神奇的开裆裤,另一种和现代内裤有的类似,前面也有一块凸起的地方,专门放那什么的,只不过裤腿长了些。薛见给她挑的这条亵裤前面的凸起非常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85.第 85 章 此为防盗章 薛见勾了勾唇, 突然凑近了在她耳边轻声道:“表情和言谈都很像真的, 要是撒谎的时候手不乱动就更好了。” 阿枣被热气拂的耳根泛红,下意识地看了眼周遭, 见没人注意才放下心来, 咬牙死撑道:“卑职有多动症。” 薛见笑看她负隅顽抗。 阿枣低头默默吃菜, 就在此时, 外面的下人突然报道:“李氏殿下来了!” 阿枣心里一紧, 心想不会这就正式出场了吧, 这,这不对啊!她小声脱口道:“李兰籍?”由于庄朝国力最盛,所以强逼着另两国送了质子来,李兰籍就是后周送来的质子, 故称殿下。虽然庄朝国力强盛,但也没有压倒性的优势,暂时不想挑起事端, 所以还给了两个质子侯爵封号, 视为座上宾,百般礼遇。 薛见道:“直呼名讳?” 阿枣忙闭嘴低头, 又下意识地抬眼往画舫门口看, 就见门口缓缓行来一个俊美少年,少年薄唇红润, 眼如秋波婉转, 整个人就如同初夏堪堪绽放的小荷, 潋滟中带了一分颇为诱人的青涩, 他微微一笑,甚至还有些赧然。 书里他比薛见还大了一两岁,却长了一张十七八岁的少年脸,简直没天理。她难免多看了几眼这位提前出场的猛人,愣了下,又扭头看了眼薛见。 李兰籍竟穿了身跟薛见颇为相似的紫衣,样式颜色都差不多,仅仅其上的图样不同。同样的紫色锦衣,薛见穿着就是就是雍容清贵,李兰籍穿了却别有一种神秘的风情,两人同时互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看来对于男人来说撞衫也是一件尴尬事。 李兰籍撩起衣袍落座,阿枣低头眼珠子乱转,李兰籍既然出场了,那么另一个重要角色是不是也快出来了她胡乱想了一会,其实这些重要剧情人物跟她也没什么关系,所以她见到李兰籍这个大变态的时候虽惊而不慌,没想到思考完了一抬眼就看就李兰籍正偏头看着她,见她发现,还冲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她下意识地往左右看了看,确定李兰籍目光对准的是自己,愣了下,低了低头往薛见背后一躲,幸好李兰籍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阿枣不由得头疼起来,她也没招惹过李兰籍,这张脸又不是多么出众,李兰籍没事看她做什么? 她没想到蹭顿饭蹭出这么多事儿来,用力揉着额角,却觉得后颈一阵发痒,忍不住抓挠了几下,越挠越痒,向薛见道:“殿下,您还有什么吩咐,若是没有的话,卑职身子不大舒坦,想下去歇歇,您看” 薛见对她时不时掉链子已经习以为常,抬手召人过来,带阿枣下去。 李兰籍见她出去,偏了偏头看向自己的护卫,护卫会意地点了点头,跟着出去了。 齐国公府的丫鬟训练有素,并不因阿枣身份低微就看清她,带着她到了画舫专门用来盥洗整理衣饰的地方,丫鬟给她捧来了一盆加了花瓣的温水,还取了干净的巾子和篦子,抬手准备帮她整理鬓发。 阿枣估计是天生穷命,被人这般周到伺候还有些不习惯,挥了挥手让她退下,自己对着水盆拉下衣服照了照发痒的地方,发现脖颈处长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疹子,撩开袖子看手臂手肘,也长了许多红色的疹子。 由于被电视剧荼毒太深,她下意识地以为有人给自己下毒,但是一想谁没事毒她呢?薛见就是要杀她也不会挑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啊。她盯着疹子看了好半天才想起另一种病症——过敏。 阿枣怔住了,她想到方才喝的那杯樱桃酒,所以不光薛见对樱桃过敏,沈丝丝这具身子也对樱桃过敏!这什么人品啊这是! 要是搁在前几天,没准她还要拿着过敏事件再薛见跟前表表忠心卖卖惨什么的,但是方才被薛见问了一句,也不敢再做的太过火,免得他又生疑。 等于她酒是白喝了,过敏是白过敏了,她两手撑着铜盆的边沿郁闷了半晌,就听见门口有人走了进来,她下意识地想起身让位,突然从后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手,掐住她的后颈就往铜盆里按。 水一触及鼻尖她就反应过来,此时口鼻已经没入水中,她被呛了一下,伸手往后一抓,抓住那只手的小指用力一掰,那人吃痛,手不觉松了松,阿枣又一通反向抓挠,那人似乎被她泼妇一般的打发惊住,袖子被扯破,手臂上也被重重挠了两下,阿枣都觉得手指有些黏腻,估计是抓破了,那人痛哼了一声,她一转头,还没看清人影,就抓住那人的手重重咬了一口。 那人到底有功夫在身,一把把阿枣甩开,转身从窗子跳了出去。 阿枣只匆匆瞥了眼,觉着那身影有点眼熟,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刺客的装扮,更像是来赴宴的宾客,或者是宾客随从,可是没事害她干什么,难道认错人了? 她忙趴在窗口看,此时窗外已经空空如也,她大喊道:“有刺客,有刺客。”却只京东了两个守卫,两人笑嘻嘻地道:“画舫防守严密,咱们齐国公亲自派的人,大人是喝多了吧,我这就送您回去。” 阿枣急道:“不是,我看见刺客了,真的有人要杀我!” 守卫笑呵呵地道:“别说是刺客了,方才还有人说看见水里有水鬼呢,来来来,你小心着点,我这就搀您去正厅。” 阿枣:“” 她气的想打人,又自己已经在他身上挂了彩,若真是宾客想找人也不算困难,脸色这才好看了点,理了理衣裳,用立领遮挡住脖子上的疹子,急匆匆出了盥洗室。 此时宴会已经过半,歌舞正值高潮,阿枣目光乱转,想要四处找人,薛见侧目,见她眼眶有些红肿:“你怎么了?” 阿枣嘴一张就想跟他说方才被人按到水里的事,但是转念一想告诉薛见又能如何?他就算信了也未必会帮忙出头,而且心里难免不会多想,她转了几个念头就决定不说了,闭嘴摇了摇头。 薛见眯起了眼睛看她:“你为什么去了那么久?” 阿枣故意做出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卑职跑肚拉稀。” 薛见:“” 自从他发现这人要给他送一瓶润滑剂之后,就感觉她身体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被释放出来了 他再问下去估计沈入扣还会具体形容一下她是怎么拉稀的,漠然看了她一眼,终于是没再开口。 阿枣用一句话成功地将他堵死,目光又四下寻摸,终于在李兰籍身后看到一个身形细长的男子,男子的袖口烂了一截,隐隐约约露出里面的血痕,没想到他害了人还敢如此镇定地待在大厅里。 李兰籍的人?她和李兰籍又没有梁子他为什么要害她?阿枣拼命想了会儿,只能想到上回他推申妙戏班里那孩子入水,自己把那孩子救上来了,所以被他记恨上了?这理由听起来奇葩,但想想当事人是李兰籍这个神经病就不奇怪了,毕竟他连一个十岁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 她又想到了书里沈丝丝和李兰籍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由得更为头疼。她下意识地抬眼往那边看过去,李兰籍那个手下见她望不过来,不但不惊慌,反而有恃无恐地与她对望,眼带挑衅。 阿枣怒了,想了想又重新低头坐下了。那人见她就这么怂了,顿时更为得意,李兰籍显然知道此事,无趣地轻啜了一口果酒。 阿枣熬到宴散,众人都顺着木梯往下走的时候,她装出才看见此人的样子,突然抄起一把椅子冲着那细长男子砸了过去:“王麻子,你这个贱人!” 此时画舫里还剩下小半人,都愕然转头看了过来,那细长男子显然是有功夫在身的,一手接住椅子,他防住这边没防住那边,阿枣猝不及防地冲过去,左右开弓甩了他两个嘴巴子,怒骂道:“你调戏我堂妹表妹,坑我家银钱,害的我家好几个长辈卧病在床,你丧尽天良!” 众人见她率先发难,又理直气壮,下意识地站在她那边。 他显然被打蒙了,愣了会儿才出手一把把她推开,幸好阿枣反应快,一个撩阴腿过去,被他避开了,正靠在阑干旁边,正要反击,不过她只是虚晃一招,两手使出吃奶的劲一推,直接将那男子推入水中,可怜男子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成了落水鸡。 阿枣重重啐了口:“贱人!”杠不动你主子还杠不动你,呸! 沈入扣虽说官职低微,但也是正经官身,众人看完戏也不怎么在意一个奴才的死活,看完热闹就下了船。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薛见,他眼神深邃地看着她,又看了看李兰籍,他竟十分不在意自己手下的死活,满带兴致地看着阿枣,似乎有些惊喜,面色笑意遮掩不住,她给这变态的笑容看的心里一寒。 她小步挪到薛见身边,薛见淡淡看了她一眼:“上车再说。” 阿枣乖乖地上了车,身上却因为过敏痒的实在受不了,忍不住左挪右挪,耸肩勾背,薛见只好暂先把问题搁下,皱眉问道:“你怎么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86.第 86 章 此为防盗章  薛见面色微沉, 显是不悦,不过这可以归咎于李兰籍动他的人就是打他的脸,不过也可以确定,李兰籍就算认识他, 显然也不是什么深刻的友谊, 他道:“此事你无须再管。” 阿枣应了声,又不禁问道:“殿下今日为何要惊他下马呢?岂不是平白得罪人。” 薛见淡淡道:“我不喜欢有人站在比我高的位置跟我说话。” 阿枣隐隐听出他话中的深意,很快又低下了头,他一低头看见她手臂上的红疹,对着她缓和了口气:“你这几日不用当差了,在家休养。” 阿枣抬头看他,他却没看她:“你若是在我府上出事, 岂不是十分晦气?谁以后还敢来我府邸当差?” 这句纯属画蛇添足,不过阿枣有病假就很开心了,也没再多想, 开开心心地被薛见送回家了。 李氏还给她留了碗饭,见她胳膊和脖子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疹子,不由得惊道:“你这是怎么了?又吃樱桃了?\quot 看来真是樱桃的锅, 阿枣干巴巴地笑道:“今天陪殿下赴宴,主家酿了点樱桃酒,不留神喝了些。” 李氏虽惊而不乱, 絮絮叨叨地给她拿了点膏药抹上:“你原来一犯藓就用这个药, 幸好家里还剩了点, 不然这个点了找大夫都不方便。” 她点头应了几声, 忍不住问道:“娘,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李兰籍的人啊?”她在想如果李兰籍跟她曾经认识,会不会她家里人也认识过。 李氏皱眉想了想,皱眉道:“没什么印象,你怎么了?这人是谁?” 阿枣怕说出来她更担心,更怕她生疑也不敢多问,只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随意问了句。” 李氏拍了拍她的肩:“既然无事那就早些睡,明儿早娘给你蒸个鸡蛋羹。” 阿枣点了点头歇下了,她还以为薛见说要给她送药材过来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第二日薛见真的送了好些补品药材来,真是还派了一位大夫,她随意翻看了一下补品,发现里面居然还有许多补肾的药材她对薛见如此执着地给她补肾感到费解。 不过好歹是送来的东西,等到大夫给她瞧了病抓了药,所有人走了之后,她偷摸把那些补肾的药材和他昨天给的那套衣裳全卖了,薛见给的自然是好东西,把这两样卖了之后伙食费又能顶一阵。 等过了几天,阿枣躲懒也躲的差不多了,最近皇上又准备带人去猎场狩猎,她也不好意思再在家里躲懒,提前给薛见递了话,下午就去了薛见府上当差。 薛见看见她,出奇问了句;“身上的伤可好了?拉起袖子让我瞧瞧。” 这回可问的比上次她才穿过来头被磕上了诚恳多了,阿枣估摸着这好感度是升了点,主动把袖子挽起来:“已经好全了。” 薛见随意点头:“下次注意。”他道:“既然你已经好了,就跟我一道去游猎。” 阿枣点了点头,又小声问道:“陛下又出宫?”农祭这才过去没多久啊 薛见道:“我朝以武立国,太祖为了使我们不忘当年打下庄朝的不易,不忘祖宗根本,所以订下了每年狩猎的规矩,但是这几年征战不断,皇上已经许久没有带臣下游猎了,。”他说完皱起眉:“你连这个都不知?你这二甲进士究竟是怎么考上的?” 阿枣想了一下:“脸型好吧。” 薛见:“” 他此时正执笔写字,忍不住用笔戳了下她的鼻尖:“撒谎的话,晚上是会有鬼来带你走的。” 阿枣自觉最近跟薛见亲近了点,笑的一脸流氓:“如果是艳鬼,指不定谁带谁走呢。” 薛见瞥她一眼,她立刻噤声,见阿枣一脸懵然,不由得叮嘱了些注意事项,这才挥手让她下去准备。 游猎要去好几天,不过阿枣是一穷二白两袖清风,把最后一点银子留给家里,自己只带了换洗的衣裳和易容的工具,她看着易容的东西又有些发愁,好些材料都是消耗品,沈丝丝的易容工具大半都是要自己动手调制的,而且价格不菲,她要是再赚不到钱,基本可以举家逃命了。 阿枣心事上了路,游猎的项目里不光只包含打猎,还有斗兽,所以薛见还把他养的那只黑豹带上了,她一见看见给自己准备的马车就苦了脸,周长史的东西也在那车里头,她悄咪咪找到薛见商量道:“殿下,卑职能不能换辆马车?” 薛见沉吟片刻,又想到了她上回昏睡之后舔自己手指的事,面无表情地道:“要么坐你原本的马车,要么和流丹待在一起,你自己选。” 流丹就是那头黑豹的名字,阿枣默默地选了一,周长史一见她上了马车就笑着打了声招呼:“入扣兄。”要说这周长史也是贼心不死,不光在府里跟她搭话,还命人送东西到她家里,阿枣现在已经懒得敷衍了。 周长史心里也苦啊,几个馆里的小倌长的都比她顶着的这张脸好看,但是玩腻了野花也想试试更有挑战性的良家妇男,没想到这个沈入扣这般难入手,男人最禁不住吊胃口,他的兴趣是彻底被勾起来了。 阿枣不想理他,一上车就佯做困极,闭上眼睡觉,没想到竟真的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竟被噼里啪啦的雨声吵醒,她揉了揉眼才睁开,迟疑道:“下雨了?” 周长史看她似是春睡未醒,十分可爱,被冷落的气也消了:“是啊,今天怕是打不成猎了。” 虽然众人是一大早就出发的,但是等到了林中猎场,也已经到了傍晚,阿枣下车活动筋骨,几个年轻气盛的殿下开始互相较劲,准备冒雨打猎,几人商量了半天,磨着皇上答允了,又硬要把三殿下和四殿下拉上。 薛见看起来并不想冒雨打猎,还是皇上道:“你这性子太过沉静,多动多练,跳脱一些也没甚坏处。”他就是不喜老四那双眼睛,还有这阴沉的性子。 他既然吩咐下来,薛见只得应了个是,翻身上马带着几个随从去了林子。 山林面积庞大,几位殿下分道而行,众人原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过了两个多时辰几位殿下还没回来,皇上当即派人去找,就见林中许多人影若隐若现,皇上正要出声斥责,三殿下就跪下道:“父皇,四哥不见了!” 皇上怔道:“怎么?”阿枣一惊,这又是怎么回事?要是有过薛见失踪的这段原书里不可能没写啊! 平川头一个按捺不住,冲出去问道:“我们殿下怎么了?!他身边不是有随从跟着吗?!”幸好事出突然,旁人也没功夫计较他的失仪。 三殿下满脸忧色:“我们约定了汇合的地方,等了半天没见四弟过来,我们就分开四下找寻了,找了许久也没见人,所以出来请您派兵找寻!”他又怒又急,要是四弟真出了什么事,他们所有人都逃不了嫌疑。“ 皇上再怎么不喜欢薛见,毕竟也是亲生的,立刻吩咐去林子里找人,平川早就按捺不住,他的骑射技艺不佳下午就没跟着殿下,没想到一下午的功夫就出事了,他越想越急,带着护卫就冲了出去 阿枣本来挺相信男主光环的,但是想到这是超出原书的剧情,也有些坐不住了,问着平川借了一把匕首别在腰间,翻身上马就要冲出去。事后想想,男主就算这次死了也白死,她还不用提心吊胆了,但是当时并没有想起这些,心里只把薛见当成不慎走失的寻常熟人。 她果然是一个高尚的人啊! 七殿下一直在低头念念有词,见她踉踉跄跄地上马就要冲出去,伸手一指:“西边,往西边走!” 阿枣看了眼已经走远的平川等人,想到七皇子神乎其神的卦,咬了咬牙,拨转马头往他指的方向走了。 她上辈子还是去几个景区玩的时候骑过马,学过一点基本技巧,不过此时就不够看的,只能任由马儿带着她乱走,她只要控制着马屁一直往西走就可以了。 她边骑边喊叫,嗓子都喊哑了,正在琢磨着七殿下靠谱不靠谱,就见马儿一拐,到了一片极偏僻的断崖,断崖边儿还散碎着一些绦子,她忙勒住马缰,翻身下去查看,高声喊道:“殿下!” 底下没回音,她看见断崖旁边有处极为陡峭的斜坡,她谨慎地扔了块石子下去,听回神觉着断崖不算太高,这才半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往斜坡下走,轻声喊着:“殿下?” 底下传来一声含糊不清的回应,她精神一振,仿佛鼓舞,缓缓地走到了斜坡底下,衣裳都被树枝挂成了时装秀,勉勉强强走到坡底,斜坡的底端是一片垂直的崖壁,距离地面大约三米,没法攀登,只能跳下去。 她就着月光能看见薛见一身狼狈,一手扶住右臂,皱眉看着她,眼底竟还带了几分警惕和惊疑。阿枣郁闷了,觉着她的辛苦都喂了狗,她的一向原则是,自己不痛快别人也别想痛快,于是张开双臂道:“殿下我来找你了!”然后直接跳了下去。 薛见一惊,下意识地躲开卸力,不过还是被冲的俯身朝下跌倒在地,阿枣一时不察趴在他身上,她顿了下,才发觉姿势有点不对 她趴在薛见身上,两手搂着薛见的腰,两人姿势亲密无一丝缝隙,而且腰上的匕首正硬邦邦的顶着薛见的后腰,像在从后那什么而且她还是上面的那个 她回到家之后,取出笔墨来把女人发髻上的最后一点簪花添上,整本稿子总算是完了,她的节操也跟着完了。 老张取稿向来及时,第二日一早就笑呵呵地过来,认真翻看了一遍画稿之后,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竖起大拇指赞道:“比约定的时候早了十来天,还画的这般细腻,您呐,不愧是行家。” 阿枣听了想打人。 老张小心把画稿收好,十分痛快地把剩下的银子给她结清,想了想又道:“对了,我跟上头提了提给您加银子的事,但这也不是笔小数目,您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东家想见见您。” 阿枣问道:“你们掌柜的?我不是见过吗?”老张笑着摆摆手;\quot我们掌柜的也是给人干活的,那是掌柜的上头人,算是半个东家。” 阿枣奇了:“怎么是半个?”老张笑道:“这位东家上头还有两三个东家,上头的两三个东家还有一个大东家,那才是真正的主人,不过没人见过,他产业涉及各行各业,也不可能为旗下一个小小书局特意跑一趟。” 阿枣其实也有个想法,同上面人说说也好,于是点了点头;“行啊,我三天后沐休。” 老张点头笑应了,阿枣穿戴好去上班,把练好的描红本递给薛见,薛见看了之后颔首:“还不错。”他想了想:“今天暂时不用你代笔了,你去把晚上设宴的事情安排一二。” 薛见一般不轻易摆宴,这回还是事出有因,皇上带人回去之后太后听说了薛见受伤还被冤枉这事,面上就有些不悦:“老四帮你办了好些事,父子之间也不必言谢,可是他这回可手臂都摔断了,你怎么能不闻不问呢?” 她顿了下又道:“再说豹子扑人那事,这也不是老五的过失,他和楚贵妃受了何等惊吓?你能保证天下所有的药草你都认识吗?你罚他们母子作甚?” 她虽然偏疼薛见几分,但是毕竟是太后,不能太过偏颇哪个人,这般各劝一句,就是孙辈也无话可说。皇上孝顺,连连欠身道:“是儿子思虑不周,母亲息怒。‘ 皇上回去思量了一阵,给五皇子赏了好些东西,连着几夜歇在楚贵妃宫里,下旨给薛见府上拨下回了银子,让他把府邸扩建一番,要知道这里的府邸可不是你有银子想建什么样就能建什么样,每人的身份阶层不同,住的房屋样式自然也不同,给薛见扩府,等于默认了他地位的提升。 既然是好事,不摆宴难免有落人口舌,倒不如摆宴大大方方庆祝一番。 一切东西府里的管事就料理妥当了,阿枣东摇西晃,一直晃到了晚上,被厨子塞了两个鸡翅,突然觉着这般日子也不错,等到成功刷开男主的好感度,安安心心地再混个一年多,努力捞点银子,然后男主继续走他的霸气侧漏之路,她安安生生地画她的小春宫。 阿枣展望了一把美好的未来,终于闲晃到晚上,已经有客陆陆续续地过来了,她拿着花名单核对请帖,等把几位皇子都迎进了府里,她才去水榭落座。 最先来的就是这几位殿下,情分好不好暂时先不说,但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那点小毛病都十分熟悉,也没有,七殿下拿着几枚铜板,嘴里念念有词,六殿下拉着五殿下絮絮叨叨,五殿下一脸冷漠,眼底却分明写了痛不欲生,八殿下悄咪咪捧着个话本子看的津津有味,突然扬了扬手里的话本子。 他伸手点着其中一页插画:“你们过来看,这画上面画的人像不像四哥!” 阿枣心里咯噔一声,反正没有旁人在,众人就凑过去看了看,三殿下点头笑道:“你别说,还真有几分像老四,上面讲的是什么?像老四的那个是什么角儿啊?” 薛见一只手虽然打着夹板,不过还是饶有兴致地凑过来细看。 阿枣已经看清了书的封面,上面写了《鸳鸯记》三个字,脸色被盈盈宫灯照的发绿,恨不得冲过去捂住八殿下的嘴巴。 八殿下丝毫没察觉,兴冲冲地解释道:“讲的是个名门贵女,在家境败落之后跑到边远县城经商为生,无意中就到了一个落难失去记忆的王爷,两人打情骂俏,王爷最后恢复记忆把姑娘迎娶回家的故事。” 阿枣:“”别说了! 众人都不禁笑了,三殿下笑道:“太假太假,哪有人为了报恩把自己一辈子都搭上的?更何况是王族?” 什么失忆救王爷的剧情,搁在现代肯定是扑街,但是搁在古代超前了不知道多少年,众人虽觉得不合力,但还是有意思,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剧情来,薛见在旁边含笑听着,没有插话。 八殿下道就就就:“是一位叫书外客的作者,可惜才出了一册,写到王爷记忆将要恢复了。” 三殿下细细品了一番:“书外客这名字起的到颇有意思,人在书外,情在书中,有趣。” 阿枣:脑补过了,因为真的是从书外穿过来的!! 他顿了下,又问道:“还没说这个长的像老四的角儿究竟是谁?”八殿下笑道:“就是姑娘救的那位王爷。”他往后翻,只看图页不看字:“哎呦,这个王爷的表兄长的有些像五哥,也喜欢那位姑娘。”众人又品评一番,他飞速翻到最后一页,又招了招手让众人过来:“你们看,这位是不是有些像李氏殿下?” 几位皇子细细瞧了,纷纷点头:“还真有些像,一个两个倒还罢了,再加上这位李殿下,想必就不是巧合了。”他说完又干笑道:“不过像李殿下这位可不是什么好人。” 岂止是不好,就是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不恶不做,而且丁丁还有难言之隐,简直一人间杀器! 他们开始津津有味地猜是哪位大臣,庄朝风气开放,还有敢听皇上床脚写成诗词的,几位皇子倒是没觉着被冒犯,不以为意地讨论哪位这么有才。 阿枣挠着脖子看着湖面。 这本是她写春闺秘戏第二册双开的一本,因为文字多,只用插几幅主要人物的图就够了,所以这本完成的很快,但是出文字可比出纯图的风险大的多了,毕竟不是人人都识字,所以这本没敢先付一半的钱,由于风格不同,所以换了个笔名。 她真的不是有意的,穿来之后见到的出众人物也就那么几个——除了李兰籍,这个反派角色是她硬加上的,写的时候满脑子就是想的怎么把他往死里虐,画的时候也忍不住带入了于是就她是等刊印出来之后才发现跟几个大佬有点像的,抱着侥幸心理希望几个大佬看不见,结果天道好轮回 人生啊,经不起一步踏错! 说曹操曹操到,众人话音刚落,李兰籍就带着请帖来赴宴了,他这回打扮的闲散许多,穿了件玄青色的广绣长袍,显出几分脱落不羁,脖颈上的吻痕若隐若现——最神奇的是,他又和薛见撞衫了。 两人一怔,同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几位殿下跟这位李氏殿下只算认识,此时见到他表情都有些古怪,下意识地往他身下瞄了眼。 李兰籍给频频看过来的目光看的笑容僵硬,坐姿也不自在起来。 阿枣低头扒了口米饭,回去就弃文完结!薛见看到她难看的脸色,若有所思。 八殿下看来是个书迷,还在拉着三殿下低声讨论,她听的坐立难安,告了个罪去偏见盥洗的地方洗了把脸,为了装样又去就如意间(厕所)逛了一圈。 她刚出来到就看见李兰籍才在如意间不远处站着,就一双上挑的眼睛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沈长史?” 阿枣恶趣味地问道:“李殿下,吃了吗?” 在厕所门口问吃了吗?李兰籍握着扇柄的手一顿,漫不经心地打量她:“沈长史的身量比原来低了些。” 阿枣其实还垫了增高鞋垫,听见这话更觉不安,呵呵干笑:“李殿下原来跟我认识?我怎么不记得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87.第 87 章 此为防盗章  她正琢磨着怎么找家门, 胡同口站着的一个容貌秀丽的中年美妇, 一见她立刻扑过来一把把她搂住:“你可算是回来了, 担心死为娘了, 伤的怎么样?重不重?” 阿枣估摸着这是沈长史的娘李氏,她勉强点了点头:“伤的倒是不重,就是头疼, 有些事记不清了。” 李氏听的心甘乱颤:“这还叫不重?” 阿枣怕说多了露馅, 只得捂着脑袋道:“娘我头疼, 想歇会儿。” 李氏也不敢再说, 半搂着她进了一间小四合院,又拉着人进了屋扶着她躺到床上:“丝丝,你先歇着,娘去给你做饭。” 原来沈长史的真名叫沈丝丝,她女扮男装当长史之后就改名叫沈入扣了。阿枣躺在床上, 脸跟细针扎似的痒痒,确定李氏真的走了,用力挠了几下自己的脸, 又冲到铜镜跟前细看。 脸上的皮肤微微有些发皱,几处地方已经起了皮,一眼就能看出破绽来。易容肯定得有易容和卸妆的工具啊,阿枣对原身的脸还是挺好奇的, 毕竟现在这张脸自己要用了, 她翻箱倒柜半天, 终于在一处小木匣里找到了许多瓶瓶罐罐, 每个小瓷瓶都贴了用途,匣子最底下还放着一本封皮写着《易容术》三字的书。 她伸手把标着‘去容’的小瓷瓶拿起来,又打了盆温水来,按照书上讲的步骤把脸上的易容卸了。书里并没有具体说过沈长史长什么样,只在她事败之后为了保命试图勾搭男主的时候提了一句自恃美貌,阿枣还见了亲娘李氏的长相,估摸着也就是个寻常美人。 她偏头看了眼铜镜,镜中人不过十六七岁,姿容昳丽,花颜极盛,尤其是一双桃花眼含着似水柔情,一转头一抬眼就能勾去人的魂魄,沈丝丝的美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妖气,像尖刀。像烈酒,扎的人眼睛生疼,不光皮相美,骨相更美。这要是再长开些那还了得? 难怪敢仗着美貌去引诱男主,阿枣还没来得及感慨呢,一想到这种神级颜值薛见都能下狠手,顿时萎了。不过想想薛见那种颜值沈丝丝不也说卖就卖,看来两人都不是颜控属性。 她自娱自乐了一会儿,又小心把那本讲易容术的书取出来翻看,书底下还压着块浑圆的玉佩,她看没什么特殊的就把目光落在书上了。 整本书大概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形似,讲的是一些具体的易容法子,第二部分是神似,教人如何模仿别人的举止神态,第三部分就比较有意思了,讲的是迷心,只要能迷惑住人心,哪怕前两条做不到也是可以的。 阿枣来了点兴致,把迷心那部分的文言文仔仔细细地读了好几遍,理解完之后就囧了——这部分说是教易容的,其实有点像催眠术,得配合那块玉佩一起使用,她拿起那块平平无奇的圆玉佩瞅了眼,犹豫片刻,还是把它塞到了怀里,瞧这易容术挺靠谱的,没准这个也能用的上呢。 研究完易容的事,阿枣摸了摸荷包里的两个个铜板,又开始翻箱倒柜地找钱,最后只在旮旯角里摸到了七八个铜板,连银子渣都没见着,也就是说她现在总资产就剩下口袋里的十来个铜板了! 阿枣:“”她本来还觉着罚薪俸比打板子轻多了,现在她倒是宁可挨板子,总比连饭都吃不起强 外面李氏已经在敲门了:“丝丝,饭已经准备好了,你出来吃两口吧。” 阿枣忙应了声,关上箱子出了门,李氏摸了摸她后脑的包:“娘给你做了清汤面,你这些日子吃点清淡的。” 阿枣忍不住抬眼看了看李氏,李氏相貌只在秀丽,沈丝丝却堪称倾国佳人了,难道长的像爹?书里也没提到沈长史有爹啊。 她也不敢多问,两人进了吃饭待客的正屋,阿枣就见有个青年蹲在墙角,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我是土豆我是土豆我要发芽我要发芽” 李氏走过去把青年拉起来,小声哄道:“阿扣,咱们先吃饭好不好?吃完饭再发芽?” 青年站起来一甩手:“我不!我是土豆,土豆不用吃饭!” 阿枣:“” 她此时才看到青年正脸,跟她易容后的脸几乎一样,她一下子想起来青年是谁了——就是沈丝丝装扮替代的哥哥。 原本沈入扣是二甲进士,前途无量,没想到回乡的时候竟遇到了山贼,人被打成了痴儿,一家子的希望眼看着就没了,她便和李氏瞒住了沈入扣疯了的消息,自己假扮成亲哥,带着一家子上京城谋生求医。 作为炮灰,沈丝丝可以说是脑子笨心还黑,被读者百般唾弃,但她的勇气她对家里人的关护,却是书里没提到过的。 阿枣在心里感慨了会儿,她本来想问李氏借钱的,现在说这话又有点不合适,只得暂时按捺下了。 此时李氏已经把沈入扣哄上了桌,晚饭很简单,就是三碗清汤面,上面卧了个鸡蛋,撒了点葱花,阿枣确实饿了,端起碗稀里呼噜吃了一半,放下碗就清了清嗓子,想要跟李氏说说借钱的事。 没想到李氏拿着筷子欲言又止,瞧了眼儿子,再瞧了瞧闺女,最终放下筷子,对阿枣道:“丝丝,要不咱们别给你哥看病了?” 阿枣愕然道:“为什么不看了?” 李氏叹了口气:“你哥这病就是个无底洞,咱们家上下拢共就剩不到一钱银子,米缸面袋已经见底了,鸡蛋只剩下四五枚,这个月房租钱还没给人家交,哪里有钱再看病呢?” 阿枣:“” 李氏又摸摸她后脑勺的大包:“再说你这伤也得将养着,再熬上大半夜写写画画多累啊。” 阿枣脱口疑惑道:“写写画画?” 李氏只当她现在脑子不清楚,便解释道:“是啊,你不是答应了给长风书局写书画画吗?怎么连这茬都忘了?”她说完又轻轻一拍脑门:“提起这个我才想起来,书局的人昨天来催稿了,我说你不在他们才回去,估摸着明天还要过来。” 沈入扣无论自己学过什么,回来之后都会教给沈丝丝,而且她在画画上又颇有天赋,能学成并不稀奇。 阿枣翻箱倒柜的时候看到了不少颜料和毛笔,不由眼睛一亮,这事原书里没提到过,没想到沈丝丝还会写小说呢? 她满脸愧疚地看了眼还在玩筷子的沈入扣,眼底泪光隐现,低声对阿枣道:“等书局的人明天救过来了,你跟他们说说你最近写不了了,你哥这病咱们不治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固然想治好儿子的疯病,却也不忍心再拖累女儿。 阿枣忙道:“病还是要瞧的,钱的事我来想办法,娘只管给哥哥瞧就是了。”沈丝丝千辛万苦来到京城,想必也是为了帮兄长求医,总不能才占了人家身体就剥夺人家兄长看病的权利,那也太缺德了,还是得想想法子。 李氏还想再说,阿枣忙劝道:“再说我这不过是小伤,等结痂了自己也就好了,不过是写书作画吗,不耽误什么的。” 李氏这才满面疲惫地点头应了,她吃完饭在院里转了几圈熟悉环境,然后回到屋里把颜料毛笔之类的归置归置,也不知道是不是原身残留的影响,竟然一抬手就知道哪样该归置在哪里,不过片刻各色颜料就被收拾的十分整齐。 听说沈丝丝画本画的颇不错,她又铺开草纸练了几笔,应该是这具身体天赋异禀,上辈子她倒是学过毛笔字国画,日常书写没问题,而且原来也不知道拿着手机悄咪咪看过多少小说,靠写小说为生应该没问题吧? 她涮完笔又把易容重新练了一遍,虽然复杂但是出乎意料的十分顺手。 阿枣心里惴惴地睡下了,梦里不是被男主拿大刀砍死,就是穿越的身份被发现,被当成妖孽活活烧死第二天一早,她才顶着两个黑眼圈穿好衣裳,李氏就来叫她,叹气道:“催稿的张师傅又过来了,你去瞧瞧吧。” 她指着赚这个钱呢,也不敢怠慢,穿好衣裳就出了屋,张师傅果然在院里等着,见着她立刻迎上来笑呵呵道:“沈先生,您的新书已经卖出了两千册了,京里不少人都十分追捧,奉您为大家呢,我是来给您送样书的,顺便问问,您的第二册什么时候写好?不少人等着看呢。” 没想到沈丝丝还是个丹青大手,这就有意思了。 阿枣给他捧的有些飘飘然,虽然不是自己写的,但也与有荣焉,于是带着大师的矜持抖了抖衣袍,勾唇笑道:“好说好说,样书呢?能否让我瞧瞧?” 张师傅捧出两本来:“这是您新写的两册。” 阿枣为了装逼,轻飘飘用两根手指翻捻起书页,就见书页上的人物精细,还配了娟秀隽永的文字,但是 “春春春春宫?!” 阿枣整个人都不好了哇!为啥没人告诉她沈丝丝是写春宫的哇!有没有点节操了嗷! 张师傅笑眯眯地递过来另一本:“是啊,还有一本龙阳艳戏。” 阿枣:“” 这问题问的阿枣老脸一红,没好意思回答,低头欠身行礼,薛见低头看了她一眼:“你腰带系反了。”他是个洁癖加强迫症,忍不住伸出右手,不过手抬起来才就收了回去:“回去系好再出来。“ 阿枣只得回去把腰带系正,五皇子的心里承受能力还是不行,跟她说了几句就败退了,薛见垂眸看她一眼,尤其在某处多停留了会儿:“下回别说让人一下就能拆穿的大话。” 阿枣:“是。”她小声反驳道:“也未必是大话,您又没见过”她低声喃喃道:“八两得有山药那么长红薯那么粗吧?” 薛见:“闭嘴”阿枣见他眼神不善,忙转移话题,低头看了眼他打着夹板的手臂:“殿下伤势如何了?” 薛见道:“大夫说无大碍,但是要静养几个月。”他转身道:“过来,我有事要嘱咐你。” 阿枣不明就里地跟着他,他带着她到了林子后面的一处宽敞空地,空地后面放了大大小小的笼子,两人走到流丹的笼子跟前,流丹正懒洋洋地趴着,见到薛见来了才甩了几下尾巴,它旁边爬了一只黄底黑斑的豹子,见着阿枣龇牙咧嘴。 薛见指了指两只豹子:“我的手不方便,这几日就由你来负责喂食。” 阿枣慌忙摇头:“您还是交给平川吧,卑职可是文臣!” 薛见丹凤眼微挑,站在猛兽面前毫无色变:“平川是杀过人的,这些猛禽看了他会更觉不安。” 这是理由吗!阿枣苦着脸道:“那也有别人在啊,卑职实在是害怕”薛见道:“我会在旁边一直看着你的,我是它们的主人,有我在它们不会伤你的。” 阿枣听了这话,脸色也没好看到那里去她道:“可是”薛见悠然道:“要么当喂食的人,要么当被喂的食,你自己选吧。” 阿枣:“卑职选前者。” 薛见满意点头,抬手招了招,让底下人拎了两大桶血淋淋的肉过来,阿枣带上皮革制成的手套抓起肉块往食槽里放,一张脸皱的好比包子皮,心里把薛见这个心理变态骂了个死去活来。 好在这份差事没有她想的那般恐怖,流丹已经习惯了和人待着,见到她平和地好比一只大猫,另一个就有点躁动了,不过有铁笼挡着,它再躁动也没用,她战战兢兢地喂完终于放下心来,也没细想薛见到底是何意,反正男主的心思你别猜就是了。 薛见手臂受伤,自然不可能跟着去打猎,他看了眼满身血腥味的阿枣:“你若是无事情,等会过来陪我下棋?”阿枣点头应了,两人又回了营帐里,有人过来帮她把外衣褪下来拿去熏香。 薛见问道:“会下什么棋?” 阿枣道:“围棋吧。” 营帐里燃着幽幽兰香,薛见漫不经心夹着棋子,趁着她落子的时候问道:“昨日你救护有功,想要什么奖励?” 阿枣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卑职说出来您不会责罚吗?” 薛见给她灼热的目光看的颇不自在,莫名想到昨晚她压在自己身上的情景,脸色淡了下来:“只要不是太过分的。” “那卑职想请您”阿枣神神秘秘地道:“能不能把当初扣卑职的薪俸给卑职?”都快吃土了都! 虽然答案不是他料想的那样,放心之余又有点微妙的屈辱感,难道他还比不上区区几两银子吗?他脸色更淡:“我乏了,你先下去吧。” 阿枣:“”要不要这么抠。 她无语地摇了摇头,退下了。不过自从同患难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近了些,闲来无事就把阿枣叫到自己的帐篷里来喝茶赏月,下棋谈天,除了每天都要投喂两只豹子,可以说是十分和谐了。 薛见每天来陪着阿枣投喂的时候,她就安慰自己把两只豹子当成大点的猫吸一吸哎算了,吸不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88.第 88 章 此为防盗章  阿枣到底照顾了豹子两天, 见它这么死了,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 不过她也没时间难过了, 楚贵妃坐在皇后下首, 眼里满是焦急, 见五皇子被救下才放了心, 又生生掩下了满脸厉色,转向皇上道:“皇上!” 皇上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先环视了一圈周遭的高门世家, 宗室可丢不起这个人,众人收到他眼色,十分识趣地告退了。 他脸色冷了下来,沉声问道:“这豹子是谁养的?” 薛见越众而出:“是儿臣。” 皇上看他一眼, 又问道:“是谁负责喂的?” 这回回答的是五殿下身边的护卫, 他上前一步,跪下答道:“回皇上的话,是四殿下和他身边的沈长史。” 楚贵妃作为一个母亲, 已经被方才那揪心的一幕激的失了理智, 转向皇上道:“皇上, 既然是五殿下和沈长史喂养的, 此时必然跟他们脱不了干系,还请皇上彻查, 尤其是沈长史, 不知受了谁的吩咐, 又安了什么心思!” 她原本就恼怒沈入扣不若以往配合,此时更料定了她已经转投了别的主子。 皇上听毕不觉皱眉,他虽不喜薛见,但是也知道他不会愚笨到害人还得自己亲自动手,再说薛见也没必要啊,伤了老五他就能登基了?这时候只得先推个炮灰出来了,他把目光转向那位沈长史。 阿枣心说天要亡我,楚贵妃只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如命根子一般,薛见看见楚贵妃满脸恚怒,就知道目的已经打成,正要开口,薛望先一步开口,很罕见地说了一长串:“父皇,此事应当是意外,野兽伤人之事也不是从未发生过,若四哥和沈长史真存了歹心,何必又要来救我呢?还白担一个恶名,还请父皇明察此事。”他并不喜欠别人人情。 楚贵妃听自己儿子跟自己唱反调,恨的牙齿痒痒,但不好张口打自家儿子的脸。皇上缓缓道:“野兽伤人之事并非没有,但为何那豹子只追着你一个人咬?” 五殿下不觉怔了怔,薛见拱了拱手:“此事既然疑点重重,不如让御兽园的人过来查验吧?” 庄朝人好养飞禽走兽,皇室还专门建了御兽园专以用来饲养猛兽,御兽园的人很快赶到,先查验了一番豹子的尸首,查了一个时辰也没查出什么详细来,又小心道了声得罪了,开始查验薛望的衣物佩饰。 薛见全程劳神在在气定神闲,半点没有紧张之态,阿枣就站在他身后,心里有些古怪,她正在琢磨,就听御兽园那边的人大声道:“找到了!” 他问薛望身边的随从:“能否把殿下平时用的香借我一看?” 随从递了个精致的白玉小瓶,御兽园的人闻了闻,又倒出来一点仔细辨认,和旁人商量一二,神情有几分哭笑不得,向皇上拱手道:“皇上,殿下用的香料里有一位叫罗汉草的香料,此物对猫虎豹这些动物有莫大的吸引力,殿下的香料应当是蒸滤出来的,极为淳厚,寻常人可能闻不着,但却逃不过动物的鼻子,所以这畜生才会扑咬殿下。” 阿枣听完怔了下,难道罗汉草是猫薄荷? 五殿下听完,一向冷淡的面容上头回露出几分尴尬:“儿臣知道香料中有罗汉草,只是不知道它居然能招惹猛兽。” 闹了这么半天,竟然是因为一位香料,皇上也有些哭笑不得,又冷着脸斥道:“荒唐!就因为你的一时疏忽,这斗兽礼才没有行完!”把五殿下和楚贵妃斥责了一番,扣了两人一年的薪俸,这才起身去了。 楚贵妃也顾不得薪俸了,回到营帐里拉着五皇子细细查看:“望儿,你有没有惊着吓着?身上伤着了没?算了,我叫太医来给你看看。” 五殿下拉住她,精炼道:“母妃,我无碍。”楚贵妃确定他真的没事,这才舒了口气,又冷声道:“若是你有什么差池,我这就扒了沈入扣那个朝三暮四的混账的皮!” 五殿下淡淡道:“御兽园的人已经查清,况且沈长史还救了我。”楚贵妃道:“没准就是两人联手做的戏。”她见五殿下神情冷淡,抬了抬手:“罢了,看着你的份上,我再给沈入扣一次机会,下月就是太后寿宴,她若是再敷衍了事,那就没法子了。” 她抬手拍拍五殿下的手:“我知道你重情义,她知道我的一些事,若是这人真的倒戈相向,定是不能留她了。” 如果现在用一句歇后语来形容阿枣现在的状态——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她方才也不是没想过今天这是薛见设下的局为了要她的命,可是想想也没道理啊,薛见要坑她自己参合进来干什么? 她自己思索了片刻,忍不住出声问道:“殿下,今天这事是您” 薛见无声地看着她,忽然皮笑肉不笑:“是我干的,就是为了索你小命,你待如何?” 阿枣:“”她给薛见活活地堵死了。 今天御兽园过来的人是他的人,为了就是保证沈入扣无失,没想到费尽心机设了这么大一个套,为的就是让楚贵妃那边和她决裂,之后他就可以伸手将人收入囊中,要不是沈入扣近来对自己颇为尽心,他哪里会费这般心力?若不是她突然救老五,这些话现在已经告诉她了。 她弄出个神来之笔,让他白白设局,还是说,她压根不想回头? 阿枣见他看过来:“殿下,怎么了?” 他淡淡道:“你为何要救老五?” 阿枣拍腿叫屈:“那豹子这几天可是卑职负责饲养的,若是五殿下出了什么事,卑职岂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倒霉?!” 薛见:“” 他仔细想一想,居然还十分有道理。枉费他想了这么多,居然被最简单直接的思维给坑了 而且他不知道最坑的是,只要他问阿枣一句‘你是否愿意为我效忠?’阿枣绝对抓心挠肺感激涕零的表忠心,虽然他可能不会信 两人各怀心思地回了营帐,这次游猎可以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皇上也没了再打猎的兴致,带着众人回京当差。 阿枣对游猎也没什么兴趣,回去之后又过上了混吃等死的清闲日子,唯一不同的是薛见,他对她不像是以往那般漫不经心的漠然,有时候看着她的眼底甚至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和浅浅的探究。 最让她觉得神奇的是,薛见竟命人把她这两个月的薪俸补给她,而且还是双倍!终于能吃鸡腿子了! 最近由于薛见态度的转变,她对他也随意了些,所以阿枣感动之余决定去陪薛见唠嗑,她到的时候薛见正在用左手练字,见到她来抬眸一笑,瑰丽炫目,勾魂摄魄。 她怔了怔才道:“殿下?“ 薛见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阿枣随意编了个理由:“想问问太后寿宴的事。” 薛见也看出来她的不经心,抬了抬手让她过来,指了指纸篓里残破的宣纸:“左手写字果真不易。” 左手和右手当然没法比了,阿枣宽慰道:“您吉人自有天相,过几日必然能好,不必太过忧心。” 薛见瞥了她一眼:“撒谎。” 阿枣干笑,他突然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把手里的狼毫笔递给她:“你来写几个字试试,用我的笔迹写。” 他翻了本诗集出来让她照着写,阿枣有点别扭,一般高位之人不是挺忌讳有人模仿自己的笔迹吗?怎么薛见这么不讲究? 她只想了一会儿就提笔悬腕,把诗集上的第一句抄写下来,薛见在一边皱眉看着:“只有五成。”还只是形似,神似就不不用提。 阿枣提笔皱眉,薛见伸出左手握住她的毛笔尾端:“我带着你写一遍。” 两只手的肌肤时不时挨蹭一下,阿枣紧张的手心冒汗,觉着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终于松开手,又轻轻一笑:“紧张什么?即使你写不好,我也不会打你手板的。” 阿枣心说你确实不打手板,你直接剁脑袋。 有薛见在旁指点着,阿枣的字终于有了点模样,但是每回写到最后都忍不住顿一下,薛见提醒了她好几次,她满口答应,下笔的时候还是我行我素。 薛见见实在改不了,只得放弃治疗,练习到了下午他才勉勉强强点头,递给她几封书信:“都是些不打紧的书信,你用我的字迹帮我回了吧。”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阿枣认命地拆开信封,虽然知道重要的来信也不可能让她代笔,但是她还是震惊于信的口水程度,基本类似于‘你吃了吗?你吃的啥?我吃的青菜香菇’之类的废话。 一般一个人的字看的多了,以后任她模仿的多么像,总能瞧出端倪来,薛见存的这个心思,但不知怎么的,教着教着就用心起来。 阿枣认命地开始回信,写着写着突然走了神,目光落到薛见身上。 虽然她现在稍微刷了点好感度,但是离能保命的程度还差的太远,讨好一个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投其所好,但是薛见有什么爱好她还真没看出来。 ——除了特别喜欢给她塞补肾壮阳的药。 她正乱想,薛见突然抬起头:“上回狩猎皇上送了些东西,我用不上,都给你吧。” 他说完命人把两个盒子拿了过来,一个上面写着虎鞭,一个写着鹿鞭。 阿枣:“” 阿枣的微笑中透着疲惫。 阿枣被热气拂的耳根泛红,下意识地看了眼周遭,见没人注意才放下心来,咬牙死撑道:“卑职有多动症。” 薛见笑看她负隅顽抗。 阿枣低头默默吃菜,就在此时,外面的下人突然报道:“李氏殿下来了!” 阿枣心里一紧,心想不会这就正式出场了吧,这,这不对啊!她小声脱口道:“李兰籍?”由于庄朝国力最盛,所以强逼着另两国送了质子来,李兰籍就是后周送来的质子,故称殿下。虽然庄朝国力强盛,但也没有压倒性的优势,暂时不想挑起事端,所以还给了两个质子侯爵封号,视为座上宾,百般礼遇。 薛见道:“直呼名讳?” 阿枣忙闭嘴低头,又下意识地抬眼往画舫门口看,就见门口缓缓行来一个俊美少年,少年薄唇红润,眼如秋波婉转,整个人就如同初夏堪堪绽放的小荷,潋滟中带了一分颇为诱人的青涩,他微微一笑,甚至还有些赧然。 书里他比薛见还大了一两岁,却长了一张十七八岁的少年脸,简直没天理。她难免多看了几眼这位提前出场的猛人,愣了下,又扭头看了眼薛见。 李兰籍竟穿了身跟薛见颇为相似的紫衣,样式颜色都差不多,仅仅其上的图样不同。同样的紫色锦衣,薛见穿着就是就是雍容清贵,李兰籍穿了却别有一种神秘的风情,两人同时互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看来对于男人来说撞衫也是一件尴尬事。 李兰籍撩起衣袍落座,阿枣低头眼珠子乱转,李兰籍既然出场了,那么另一个重要角色是不是也快出来了她胡乱想了一会,其实这些重要剧情人物跟她也没什么关系,所以她见到李兰籍这个大变态的时候虽惊而不慌,没想到思考完了一抬眼就看就李兰籍正偏头看着她,见她发现,还冲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她下意识地往左右看了看,确定李兰籍目光对准的是自己,愣了下,低了低头往薛见背后一躲,幸好李兰籍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阿枣不由得头疼起来,她也没招惹过李兰籍,这张脸又不是多么出众,李兰籍没事看她做什么? 她没想到蹭顿饭蹭出这么多事儿来,用力揉着额角,却觉得后颈一阵发痒,忍不住抓挠了几下,越挠越痒,向薛见道:“殿下,您还有什么吩咐,若是没有的话,卑职身子不大舒坦,想下去歇歇,您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89.第 89 章 此为防盗章 他又深深地看了眼阿枣, 这才提笔继续写字,写的时候长眉还微微蹙着,看起来并不喜欢这份差事。他手腕本来就伤着,并不适合长时间悬腕写字,在落下最后一笔收力之时, 手腕微微颤了颤, ‘凉’字的最后一笔稍稍有些歪斜, 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 不过薛见显然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把这张随手就扔了。 阿枣本来没敢多看的,但在他扔下的那一瞬没忍住瞥了眼,见是寻常风花雪月的联句,不由得暗暗纳闷,在她心里男主每天不是算计人就是在算计人的路上,没想到还有这份闲情。 在她诧异的档口,薛见已经又重新铺了一张宣纸, 以青瓷镇纸压住,站起来继续写字,这次状态更加不好, 第二笔的时候就已经稍稍斜歪, 阿枣又开始凹人设:“殿下不如歇歇再写?既然只是普通练笔,小心别累着了。” 这些联句其实是太后的吩咐, 他虽然不得皇上的待见, 但好在还算得太后疼爱, 太后虽然对所有皇子都差不多,但惜他生母早逝又不得皇上待见,主要是觉着他也是个能干孩子,便多对他存了一分怜爱,知道他字写的好,有意帮他在皇上跟前露个脸,便让他多写几张,她好能挑一副最好的挂起来。 薛见虽然不以为意,但也不好拂却太后的好意,他听见阿枣说话,偏头瞧了她一眼,心头微微一动,悠悠道:“帮太后写几幅字而已。”他忽又问道“我听说你不光字写的极好,而且还会仿写大家字迹?” 阿枣心说沈丝丝点亮的技能还不少,犹豫片刻才道:“回殿下的话,卑职的字不过尔尔。” 他微微一笑:“你既然不想,那便算了。” 阿枣读出了他眼里的深意,知道他说算了肯定不会这么算了,只得逢迎道:“卑职好久没有练字了,十分技痒,再说您手腕还没好全,还请殿下让卑职为您分忧,不然卑职心里难受!” 薛见哼笑一声,把笔递给她:“既然你如此要求,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阿枣:“” 妈的智障! 她不得不装作一脸感激的样子接过毛笔,又把薛见的字反反复复的看了会,这才开始动笔,费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才写了‘幽窗’两个字,她个人习惯在落笔之后轻轻顿一下,写完之后下意识地停笔去看薛见。 薛见低头看了会儿才道:“继续。” 阿枣写着一对儿联句,薛见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见她写完第一句才道:“已经好了。” 她做事的时候有个习惯,一旦全神贯注很难被外物干扰,别人说什么她听不见也看不见,薛见见她没反应,两指按在她手背上:“可以了。” 微凉的手指堪堪触及手背,阿枣一个激灵,忙缩回手放下笔垂手立在一边。倒是薛见有些讶异,没想到一个男人的手竟会这般滑腻,滑不溜手一般。 阿枣自己暗自把两幅字比较了一下,论相似程度大概有五六分,形似神不似,虽然模仿了字形,但是远没有薛见那种茕茕孤傲的风骨。 薛见片刻便收回思绪,目光在她最后一顿上停了一瞬,阿枣带了点期待问道:“殿下,卑职写的如何?” 薛见颔首道:“写的不错,既然写的这般好”他悠然道:“你就拿回去挂到自己屋里吧。” 阿枣暴躁了,既然不打算用让她仿写个锤子啊!早知道她就随便打发了,写那么认真干嘛! 阿枣一口气给憋了回去,过了会儿才道:“多谢殿下。” 他的字是一绝,比很多大家的毫不逊色,所以京城有不少文人雅士会重金求字,前几日京里有人仿他的字拿去出售,虽然不算大事,但也多多少少是件麻烦,他又知道沈入扣有仿写的本事,现在看来并不是她了。 阿枣站在原地踌躇片刻,虽然两人相处表面上还挺和谐,但薛见心里想什么谁知道呢?总感觉怎么好感度反而降了?这也不能怪她,她交朋友从来都是随缘,处得来就处,处不来就做点头交,还从没有特意讨好一个人,而且薛见这种人也不是你讨好的好他对你就能刮目相看的。 她越想越是郁郁,一脸惆怅地准备撤退,就见拱桥上缓缓行来一个丽人,丽人外罩着一身红纱罩衣,里面用金线绣了百蝶穿花图,每行一步头上的牡丹步摇便轻轻摇晃,一般人穿大金大红会显得十分俗气,但她则不然,不但不落俗套,反而显出别样的艳丽和张扬来。 美人款款行来,每走一步风韵十足,她身材高挑丰满,薛见差不多是一米八四八五的高个,这妹子比薛见也差不了多少,更别提阿枣。 阿枣一看她的装束就知道美人是谁了,她名叫申妙,书里提过薛见曾经救过她,她就死心塌地地跟了薛见,还亲自建了个名动京城的戏班,明面上是红火的戏班,内里却是替薛见收集各个权贵高门情报的组织——值得一提的是,她还是薛见的红颜知己之一,性子是妖艳贱货那种类型的。 这里不得不说阿枣其实没把那本叫《江山入我怀》的书看完,看到沈长史死了之后,她觉着男主行事有点偏激就弃文了,反正她看过的那部分两人没有正式确立情侣关系,只是互相帮扶写的十分引人入胜,只是看评论里有不少大牛分析书里的女性角色,申妙是薛见红颜之一的印象根深蒂固。 等红颜走近了,阿枣眼睛都看直了,这妹子个子真高,真特么高! 申妙笑眯眯地走过来:“殿下觉着我让他们排的这出戏怎么样?太后和后宫佳丽们会不会喜欢?” 薛见对着她说话态度就自然许多:“太后最爱神怪戏,其次便是情情爱爱的,你看着排便是。” 申妙脸上仍是带笑,嗔道:“神怪戏也有唱的好唱的坏的,殿下别不上心,我瞧您压根没用心看吧?”她又道:“我这回招了几个好苗子,个个都眉清目秀的,太后见了定然喜欢。” 阿枣没想当电灯泡,见她过来本来准备自动下线的,没想到申妙美目一转,竟落在她身上:“沈长史?” 阿枣对她不敢怠慢,应了声:“姑娘请说。” 申妙拖长了腔道:“沈长史近来” 阿枣竖起耳朵就听她下半句:“似乎俊俏了不少。” 阿枣:“” 她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薛见,你未来红颜这么当着你的面夸别的男人长得俊真的没问题? 薛见目光也瞥过来,竟附和道:“确实,果然还是京里的风水养人。” 申妙吃吃一笑:“沈长史脸怎么红了?” 阿枣本来还想着讨好男主不成,但是可以讨好男主红颜啊,她听了这话立即打消了念头,吃不住这俩神经病,拱手告罪道:“殿下若是无事,卑职先告辞了。” 惹不起,告辞! 申妙就站在薛见身侧,若有所思地看着阿枣离去的背影:“殿下有没有觉得沈长史” 阿枣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听。 “屁股挺翘的。” 阿枣“” 他平时出门办一些不打紧的事总会带着沈入扣,也不全是让他觉着自己十分信任他,主要是王长史老迈,周长史混日子,除了他也没别人可带,算计归算计,能榨干这枚小钉子最后一点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也不含糊。 阿枣倒是受宠若惊:“殿下放心,卑职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c 薛见颔首:“你带着玉”他轻咳了一声,硬是把‘势’字给咽了回去:“玉镇纸下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被带偏了,他怎么看那方镇纸也怎么像玉势。 为了防止被带的更偏,他挥手让阿枣退下了。阿枣退下之后还是难免感慨了几句,要不是她看过原书,就两人这个相处模式,她也不信男主现在会想要他的命,简直是戏精本精啊! 阿枣捧着神似玉势的白玉镇纸一直熬到下差,然后一刻没停直接跑到当铺去解救自己羞涩的口袋,当铺的伙计倒是识货,没把这玩意当玉势看,而是十分慎重地请了个朝奉来,她本来以为有门,这玩意要是能卖出去估计半辈子的生活费都有了。 没想到朝奉仔细反复看了许久,最后摇头道:“公子,这东西我们收不了,您拿回去吧,我奉劝您一句,您拿回家供着吧,也别想着卖了。” 阿枣愣道:“为何?” 朝奉把镇纸的底部亮给她看:“这是内造的东西,宫里出来的,谁敢要是不要命了不成?公子还是带回去吧。” 阿枣灵机一动:“装镇纸的盒子能卖不?” 朝奉:“您放过我吧。”这是有多缺钱啊! 阿枣意兴阑珊地拎着镇纸回家,李氏见她得了宫里的赏还挺高兴,直嚷嚷着要把这方白玉镇纸供起来每天三炷香,阿枣想象着自己每天给一根丁丁烧香叩拜的画面简直没眼看。 第二日早上,薛见果然备了马车——两辆,两人分别坐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往皇宫去了,在皇城外下了马车,她是怀着瞻仰皇宫建筑和皇帝的心情去了,阿枣暗暗品评了一番,本朝的皇宫不如故宫瑰丽雄浑,但是别有一股粗犷古朴的封为,气势巍峨。 薛见见她只是目露欣赏,神态从容,不觉挑了挑眉,带着她从承宁门入宫直去丹元殿觐见,阿枣一想到能见到看见古代皇帝,不由得有些激动,进殿之后速度极快地扫了一眼,顿觉失望,怎么皇上长得还不如薛见好看呢 此时其他几位皇子和一些大臣也进了丹元殿,阿枣佯做低着头,又抬眼扫了扫众位皇子,虽然没有一个比薛见出挑的,但最差也是眉清目秀,她还特地关注了一下楚贵妃所生的五皇子薛望,此人竟生了双和薛见一样的丹凤眼,不过看整体并不大像,高鼻薄唇,身材高大,面容冷清,比薛见逊上一筹,却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了。 她暗自在心里品评一番,看着其他长史都奋笔疾书,她忙也低下头开始记录,他们这些长史就相当于秘书,记录大佬们开会的一些重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90.第 90 章 此为防盗章  其实楚家人心里也苦啊, 本来两人是有专门递话的地方的,是一家看起来不相干的茶楼, 一般沈丝丝会把这些日子得来的消息贴在桌子下, 来人再取出,确保万一,但是阿枣自己是不会去的, 南巡在即, 楚贵妃最近又急着探听薛见的消息, 所以只能派人过来。 楚家人脸色一黑;“少废话, 把让你打听的事说出来,只要你说清楚,你这些天办事不力敷衍了事的罪过我可以既往不咎!” 敷衍了事?薛见想到近日查来沈入扣并不大和楚家人联系, 唇角扬了扬, 心里隐约浮现喜意, 又问道:“你让我打听什么事?” 楚家人强按捺住打人的冲动,声调冷厉:“四殿下对南巡的差事有什么打算?还有他准备送给太后什么生辰礼?” 薛见不觉笑了笑,果然楚贵妃最关心的就是这两样,他压低了声音,缓缓道:“四殿下打算主动向皇上请书南下巡查,至于生辰礼”他轻笑了声:“他打算送一对儿凤钗。” 楚家人疑惑道:“凤钗?” 薛见道:“昔年太祖送给太后的定情之物,当年战乱,凤钗已经遗失, 太后心里一直颇为遗憾, 他打算重新打造一对儿送给太后, 虽不是珍品,但也能聊以慰藉。” 楚家人这才懂了,质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薛见模仿着她的说话方式:“假的,你别信。” 楚家人:“”他对今儿收集来的消息还算满意,狠狠瞪了‘沈入扣’一眼:“别忘了你家里人的病是谁治的,欺瞒娘娘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给家里人治病?薛见微怔,他知道沈入扣兄长有疯病,却没觉着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天地为炉,众生哪人不苦?若做的好他自然会赏。 但他对沈入扣有所改观,现在听来自然心境不同。 他嘴上道:“那是自然,四殿下对我刻薄,还常常克扣我月俸,我自会一心为娘娘效力。” 楚家人点了点头,这才满意离去了。 薛见也非常满意,过了会儿阿枣才过来,奇怪道:“您怎么在我家门口?”她把他要的吃食和点心给买回来递给他:“您尝尝看,新出炉的,趁热吃。” 阿枣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薛见心情颇好,拿起切成小方块的枣糕吃了块,又皱眉道:“油,甜。”又尝了口醋粉:“这个倒还不错。” 阿枣强忍着哈欠陪着他吃,薛见见她如此,把糕点收拾停当,看她一脸疲惫,起身道:“明天许你晚到一个时辰。” 阿枣千恩万谢地目送他走人了,一回到屋里睡了个昏天黑地,也没功夫考虑楚贵妃怎么没有派人来的事。 楚贵妃听说薛见要送昔年太祖送给太后的仿品,心里不觉一动,觉着这法子极好,怎么偏偏让老四想到了呢?她也不敢全信‘沈入扣’的话,着人打探过,薛见确实拿了图纸,命京里的能工巧匠打造一对儿金钗出来。 楚贵妃心下定了,不由得想着,薛见既然仿造一对儿金簪,她为何不能寻一对儿珍品来?既让她的望儿出出风头,也能让太后更看重她儿子。她就立即吩咐楚家人,在庄朝各地寻找太祖遗物,还真给她找到了一样。 阿枣睡了一觉起来果然精神饱满,阿枣又开始帮着申妙排戏,转眼半个月过去,也到了太后生辰,像阿枣这些外臣自然不能进入内宫,但皇上在朝阳殿摆了宴,邀请了一干重臣近臣,阿枣沾了薛见的光,也能去朝阳殿混个酒席。 几位殿下,各个宫妃还有皇上都在内宫里给太后过寿,几位殿下奉上了礼物,三殿下送的是一盆中规中矩用白玉打造的松柏,老七给太后卜了一卦,得出的结论自然是长命百岁福寿安康,老八送了一套话本子,太后笑的合不拢嘴,只要是孙辈送的,她都喜欢。 轮到薛望的时候,他没看亲娘略带得意的眼神,拿了个两尺来长的木匣子,匣子里装着一柄朴实无华的残剑,众人愕然,薛见慢悠悠啜了口茶,太后却险些红了眼眶,小心捧出这并残剑来,喃喃道:“怎么就找到它了?” 皇上见她神色不对,忙道:“母亲,您怎么了?” 太后轻叹了声:“当年你父皇只是个普通士兵,打仗的时候不留神把佩剑丢了,家里也没多少钱,我就把嫁妆当了给他重买了这把,后来和后周打仗的时候,他受伤昏过去,这把剑也丢了,没想到哀家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它。” 太后和太祖鹣鲽情深,可惜太祖早走一步,而且正是她生辰的那天去的,她看见着柄残剑,自然感动老五的心思,但又想到旧事,神色不禁大为伤怀。 楚贵妃脸上已经浮出了三分喜意,太后身子不大好,经不得波动,皇上见她有些难过,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忙劝慰起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太后也缓了神色,笑问薛见:“老四准备了什么东西?要是只带了张嘴过来,别怪你祖母拿拐杖揍你。” 她其实知道薛见带了优伶来,只不过不知道表演什么曲目,这般说主要是为了和缓气氛,薛见笑道:“那恐怕祖母的拐杖要无用武之地了。” 戏台早就准备好,等他一声通报就开场,太后一见开场,黑心父母要把孩子送进宫就愣了下:“这是什么戏?我竟没瞧过。”薛见道:“是特地为您写的新戏,您看完之后给取名吧。” 这出戏走的是喜剧小虐移情路线,每个姑娘的心中都多多少少有的玛丽苏情节,这出戏用词恰当,剧情流畅,苏的恰到好处,虽然是皇宫,但是套用的是前朝,庄朝的风气本就开放,也没什么好忌讳的。一出戏演下来,不光太后看的目不转睛,一众宫妃都看的不眨眼,时而捧腹大笑,时而屏气凝神。 第一出正演到假太监被宫妃刁难罚跪,太后都问能不能再来第二出,薛见笑道:“能自是能的,不过吉时到了,前面众臣都等着您呢。” 众人意犹未尽的起身,太后笑问道:“这戏是谁写的?虽有些地方不合常理,但实在是有趣。” 薛见道:“是我府上一位姓沈的长史,她平时最爱看这些闲书话本。”太后拍拍他的手,赞道:“难得是个怪才,该好好赏赐沈长史。”薛见勾了勾唇:“那是自然。” 太后最喜欢谁的贺礼一目了然,楚贵妃转念一想,也什么都明白了,心里恨极,沈入扣坑了她不说,还帮着薛见大出了把风头,吃里扒外的贱人!她现在已经彻底放弃沈入扣这根线了,不过这正是薛见要的。 楚贵妃在心里还没骂痛快,就听皇上不悦道:“你明知太后一直伤怀父皇比她早走一步,居然还送了父皇旧物上来,究竟是何居心?”他不是不知道楚贵妃那点小心思,若是这玩意能让太后高兴他也不会多言,但这玩意明摆着让太后心里不舒坦,没准还要累及身体,他自然极为不高兴。 同样的事儿,结果好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结果不好那就是你的锅。皇上想了想,又补了句:“还是老四体恤母亲的心意,能哄她老人家高兴。” 楚贵妃心里暗恨,但听了皇上这般质问,当即就跪下辩解:“妾一心只为了能让太后开怀,所以费了许多功夫才找到这把太祖遗物,妾也没料到太后会这般伤怀,都是妾的不是。” 周遭还有宫人往来,她得宠之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继皇后都得退避三舍,多少年没这么丢人过了!皇上由她跪了一会儿让她长记性,这才命人叫她起来。 阿枣自然不知内宫风云,她在朝阳殿安静如鸡,但是楚贵妃被罚的事很快就传进了楚家人的耳朵,看见阿枣这个罪魁祸首自然恚怒,楚家几个小辈还来挨个灌她的酒。 阿枣拒绝的理由只有一个,对不起,清纯不做作的人不能喝酒。 他们跟阿枣身份相若,甚至有的还不如她的官位,但是胆子倒是不小,几人围着她硬是逼她喝,大有一言不合就往要捏住她的下巴往嘴里灌的架势。 他们这边坐的大都是年轻官员,见这灌酒的架势暗暗咂舌。阿枣半点不怂,先装模作样地喝了几杯,然后随便抓起一个人来就喷了他一身,脸上头发上全是酒液。 那人勃然大怒:“你干什么!”阿枣继续飚戏,装作醉醺醺的样子:“来啊,继续喝啊!” 她边说还边干呕,几个楚家子弟吓得面无人色,生怕她真的吐出来,忙不迭跑了。 阿枣又神色如常地坐下了,掏出绢子擦了擦嘴角边的酒渍,又挑衅地看着几个楚家小辈。 年轻人,你们对力量一无所知! 皇上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先环视了一圈周遭的高门世家,宗室可丢不起这个人,众人收到他眼色,十分识趣地告退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91.第 91 章 此为防盗章 他正在瞎想的时候, 平川已经通报了一声, 薛见和阿枣的坐姿已经恢复了正常,阿枣取来宣纸继续改字, 落在他眼里更成了掩人耳目, 他不敢在脸上表露,上前行礼道:“殿下,这个月的账目已经清了, 请您过目。” 底下人接过来递给薛见,他随意放在一边, 周长史也不敢多待,行完礼下去了。 薛见又递给她一本描红小册:“回去记得练习。” 阿枣苦着脸接过来揣到怀里。她刚到家门口就看见上回来的那位陈公公站在门口,面有不耐,她好久没跟楚贵妃那边联系了, 愣了下才认出来。 李公公见到她,脸色不阴不阳地拱了拱手:“沈长史。” 阿枣早就有反水之心, 对李公公也不如以往客气了,下巴往那边指了指:“咱们茶馆说。” 陈公公哼了声, 两人才进了茶馆里, 他迫不及待地问道:“皇上要派人南下之事,四殿下心里有什么打算?太后的生辰礼, 四殿下可备下了?” 前年南方发了涝灾,导致奸商哄抬粮价, 水匪流寇横行, 漕运不畅通, 所以皇上想派人南下查明实情,人选在三四五之间徘徊,而皇上又对太后十分孝顺,楚贵妃是想着若是这回送的生辰礼压过其他皇子的风头,能讨太后欢心,五殿下再办几件漂亮事,南巡的差事指定就落在他头上了。 道理也不算错,只是着眼处未免太过狭隘,楚贵妃和楚威候本就是小吏出身,宫斗宅斗还行,放眼朝堂眼界就低了些。 阿枣敷衍道:“这我还不大清楚,公公容我几日,我明日定会细细打探。” 陈公公听完脸色更加难看,本来楚贵妃已经下决心除掉此人了,要不是五殿下求情,哪里能容这人到现在?所以这回也不止为了一个生辰礼,更多的是试探她现在在为谁效忠。 他紧着道:“贵妃明日之内就要听到信儿,你自己掂量着吧!” 阿枣已经打定主意趁这个机会彻底和楚贵妃那边断了,他啥时候来也无所谓,于是点了点头就回家了。 她早上才到府里,薛见忽然对她道:“太后寿宴,我打算送她一樽猫眼石赤金酒樽,你觉着如何?”心意多少也不在送礼。 涉及朝政的事阿枣一般不敢太参合,但是想让他信任总得干点实事,阿枣犹豫道:“卑职觉得不大好,贵重是够贵重了,但是总觉着不大尽心,而且这些把玩的金银宝石,太后想必也不缺。” 薛见听她第一次对这种事发表意见,不觉挑了挑眉:“你有什么想法?” 阿枣小心翼翼地道:“太后不是喜欢听戏,何不请申妙姑娘来排一出戏呢?” 薛见道:“这就是你的意见?太后不知道听过多少出戏,一般的戏怕是早都听腻了。” 阿枣吭哧吭哧半天才道:“可以现编一出戏啊,卑职有个现成的故事。” 昨天李公公过来问过她之后,她也开始琢磨这个问题,要是想让薛见信任自己,打消杀心,她还得主动出击帮薛见做点什么,于是就想到了从这次生辰礼入手,事不大,意义却不小。所以她决定发挥专长,写一部古今中外年长年幼都无法抵挡的诱惑——霸道总裁爱上我。 她现代的妈妈四十六七了,整天捧着《霸道总裁的绝色逃妻》《迷糊妈妈天才娃》之类的书看的废寝忘食,太后只比她妈大了几岁,出身不算高,想必也是这类型故事的受众者。 她构思的内容是,一个姑娘被黑心父母女扮男装顶替弟弟入宫,因为聪慧可爱独立引出了一系列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就连太监头子也倾心于她,展开了一系列荡气回肠的玛丽苏故事。 她说完老脸已经不由自主地红了,这文儿搁在现代某江估计会被人往死里拍,薛见脸上一串省略号,半晌才道:“我叫申妙过来瞧瞧。” 申妙还带了戏班子里的几个专业人士,一听这个故事的大概内容眼睛就是一亮,情节丰富而且足够新鲜,又不会太过特立独行,有什么内涵谈不上,不过吸引人却足够了。 申妙觉着有戏,又拉了两个编曲的师傅,把故事里一些太过超前的内容删掉了,又加了些别的内容,使得整个故事更加的凄美婉转,再把词儿改成柔美清雅的唱词。 毕竟在这方面申妙才是内行,薛见听她这般说,就放开让她和阿枣去做。 这么一忙活竟然忙活到了深夜,阿枣满脸疲惫地一看更漏,惊道:“都快子时了!我娘肯定急了。” 薛见正好过来瞧了眼,见她如此说,便道:“我让人备马车。” 阿枣也怕大晚上回去出什么意外,就没推拒,点头应了。等她半闭着两只眼坐上马车时才惊了:“殿下,您怎么也在?!” 薛见端坐在马车里,斜晲她一眼,漫不经心道:“用完饭想散散,你还不快上来?” 阿枣累的连分辨的力气都没有,蹬了蹬腿没上来,被薛见揪着领子给拎了上来。 阿枣:“” 她一上车含含糊糊说了几句道谢的话就靠在车围子上小憩,薛见没叫醒她,而是静静地看着她的发顶。一头乌发柔细纯黑,就是女人见了只怕也要生五分羞愧。 他莫名地想起了小时候,楚贵妃爱自己的亲子,父皇喜欢五弟,底下的下人也围着五弟转,他只能躲在阴暗潮湿的西晒屋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的欢声笑语,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嫉,对人人都爱的五弟的嫉。 长大之后他只觉得那时幼稚可笑,再没产生过这种无意义的情绪,而如今,一个沈入扣,竟让他再次品尝到了那种滋味,虽然远不如那时候强烈,却真真切切,像是一枚扎进心里的细针。他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想跟五弟争个高下,才想把沈入扣收为己用,还是因为她外面吊儿郎当,内里竟是个颇有趣的妙人。 毕竟美人好找,妙人难寻啊。 因为这个,他才会同意了她揽下了寿礼的差事,事虽不大,但他也从来也不会轻易交之于人,以免有人心存歹意暗中做手脚。所以只盼着沈入扣不要辜负他的期望啊。 薛见静静地凝着她的发顶,隐隐约约闻到一股皂角的香气。 阿枣睡的不深,马车一停她就醒了,她揉了揉眼睛;“到了?” 她住的巷子不宽,薛见的马车进不去,只能停在外面,她下了马车准备走,就见薛见也跟了下来,没等她问就道:“我要买些现做的糕点和醋粉。” 这条巷子对面是有几家买夜宵糕点的到深夜还亮着灯,但是薛见怎么会吃小门小户里卖的东西呢?她心里奇了下,她看距离不算近,主动道:“我帮您买吧。” 薛见瞥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夜里起了凉风,阿枣看他出来的匆忙,穿的是单衣,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递给他,又摸出把斗笠递给他:“现做的您得在外面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她身量矮,披风在薛见身上就短了一截,不过挡风是足够了。薛见神色微缓,想瞧瞧她住的地方,就走进巷子里转了转,见一处小院上面刻着‘沈’字,料想是沈入扣家里,门口有方石凳,他撩起衣袍坐在石凳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遭环境。 沈家一侧院墙突然拐出个人来,见他在沈家门口,披风上绣了沈字,斗笠都遮住了脸,坐在石凳上又不太显身量,于是问道:“沈入扣?” 楚贵妃不能总让自己宫里的人出来,于是就让娘家人来递话,恰好这人没怎么见过阿枣。薛见隐约记得楚家人,略一思忖就明白了,还是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是” 这人见‘沈入扣’看见自己还敢继续坐着,又看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是你爹啊乖儿子!” 薛见眼神一戾,又想着她会怎么回答,慢慢道;“不,我是你爹。” 可怜阿枣什么都没干,就成了孙子。 阿枣虚脱摆摆手:“没事。” 张师傅松了口气:“没事就好,龙阳艳戏已经全部出完,按照咱们红契上定下的时间,春闺秘史第二册下个月初十就要交稿了,我怕您贵人多忘事,所以顺道提醒一下您。” 还有红契?这下想赖账都赖不了了。阿枣听了想打人,但为了五斗米不得不折腰,绷着脸答应下来:“我知道了,等会儿就开始画。”不行也得抛弃节操硬着头皮上了。 她说完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询问道:“张师傅,润笔费能不能提前预支些?我家里出了些事,身边又没有银钱能支用” 张师傅听到一个钱字,一张老脸如同被寒风刮过般凛冽:“您当初跟我们掌柜的说家里困难,已经预支了一半润笔费了,春闺秘戏的下册还没着落呢,我也不好意思舔脸向掌柜的开口啊,您这就是为难我了” 那钱想必也是用来给沈入扣看病了,阿枣听完也不好再说,张师傅又道:“您也别灰心,我们掌柜的说了,您只要把下册尽快赶出来,剩下的一半立马给您,一交稿就结钱,您可是咱们书局独一份!别的人哪个不是出了三个月之后才结账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92.第 92 章 此为防盗章  她的春闺秘戏还剩下最后一张就完工, 她画着画着不知道为啥想到一招贼羞耻的后入式, 于是最后一张就画成了一男一女在半掩的珠帘后面嘿嘿嘿。 她回到家之后,取出笔墨来把女人发髻上的最后一点簪花添上,整本稿子总算是完了,她的节操也跟着完了。 老张取稿向来及时,第二日一早就笑呵呵地过来, 认真翻看了一遍画稿之后, 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 竖起大拇指赞道:“比约定的时候早了十来天, 还画的这般细腻, 您呐, 不愧是行家。” 阿枣听了想打人。 老张小心把画稿收好,十分痛快地把剩下的银子给她结清, 想了想又道:“对了, 我跟上头提了提给您加银子的事,但这也不是笔小数目,您什么时候有空, 我们东家想见见您。” 阿枣问道:“你们掌柜的?我不是见过吗?”老张笑着摆摆手;\&一t;我们掌柜的也是给人干活的,那是掌柜的上头人, 算是半个东家。” 阿枣奇了:“怎么是半个?”老张笑道:“这位东家上头还有两三个东家,上头的两三个东家还有一个大东家, 那才是真正的主人, 不过没人见过, 他产业涉及各行各业, 也不可能为旗下一个小小书局特意跑一趟。” 阿枣其实也有个想法,同上面人说说也好,于是点了点头;“行啊,我三天后沐休。” 老张点头笑应了,阿枣穿戴好去上班,把练好的描红本递给薛见,薛见看了之后颔首:“还不错。”他想了想:“今天暂时不用你代笔了,你去把晚上设宴的事情安排一二。” 薛见一般不轻易摆宴,这回还是事出有因,皇上带人回去之后太后听说了薛见受伤还被冤枉这事,面上就有些不悦:“老四帮你办了好些事,父子之间也不必言谢,可是他这回可手臂都摔断了,你怎么能不闻不问呢?” 她顿了下又道:“再说豹子扑人那事,这也不是老五的过失,他和楚贵妃受了何等惊吓?你能保证天下所有的药草你都认识吗?你罚他们母子作甚?” 她虽然偏疼薛见几分,但是毕竟是太后,不能太过偏颇哪个人,这般各劝一句,就是孙辈也无话可说。皇上孝顺,连连欠身道:“是儿子思虑不周,母亲息怒。‘ 皇上回去思量了一阵,给五皇子赏了好些东西,连着几夜歇在楚贵妃宫里,下旨给薛见府上拨下回了银子,让他把府邸扩建一番,要知道这里的府邸可不是你有银子想建什么样就能建什么样,每人的身份阶层不同,住的房屋样式自然也不同,给薛见扩府,等于默认了他地位的提升。 既然是好事,不摆宴难免有落人口舌,倒不如摆宴大大方方庆祝一番。 一切东西府里的管事就料理妥当了,阿枣东摇西晃,一直晃到了晚上,被厨子塞了两个鸡翅,突然觉着这般日子也不错,等到成功刷开男主的好感度,安安心心地再混个一年多,努力捞点银子,然后男主继续走他的霸气侧漏之路,她安安生生地画她的小春宫。 阿枣展望了一把美好的未来,终于闲晃到晚上,已经有客陆陆续续地过来了,她拿着花名单核对请帖,等把几位皇子都迎进了府里,她才去水榭落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93.第 93 章 此为防盗章 阿枣被热气拂的耳根泛红, 下意识地看了眼周遭, 见没人注意才放下心来,咬牙死撑道:“卑职有多动症。” 薛见笑看她负隅顽抗。 阿枣低头默默吃菜,就在此时,外面的下人突然报道:“李氏殿下来了!” 阿枣心里一紧,心想不会这就正式出场了吧, 这, 这不对啊!她小声脱口道:“李兰籍?”由于庄朝国力最盛, 所以强逼着另两国送了质子来, 李兰籍就是后周送来的质子, 故称殿下。虽然庄朝国力强盛, 但也没有压倒性的优势,暂时不想挑起事端, 所以还给了两个质子侯爵封号, 视为座上宾,百般礼遇。 薛见道:“直呼名讳?” 阿枣忙闭嘴低头,又下意识地抬眼往画舫门口看, 就见门口缓缓行来一个俊美少年,少年薄唇红润, 眼如秋波婉转,整个人就如同初夏堪堪绽放的小荷, 潋滟中带了一分颇为诱人的青涩, 他微微一笑, 甚至还有些赧然。 书里他比薛见还大了一两岁, 却长了一张十七八岁的少年脸,简直没天理。她难免多看了几眼这位提前出场的猛人,愣了下,又扭头看了眼薛见。 李兰籍竟穿了身跟薛见颇为相似的紫衣,样式颜色都差不多,仅仅其上的图样不同。同样的紫色锦衣,薛见穿着就是就是雍容清贵,李兰籍穿了却别有一种神秘的风情,两人同时互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看来对于男人来说撞衫也是一件尴尬事。 李兰籍撩起衣袍落座,阿枣低头眼珠子乱转,李兰籍既然出场了,那么另一个重要角色是不是也快出来了她胡乱想了一会,其实这些重要剧情人物跟她也没什么关系,所以她见到李兰籍这个大变态的时候虽惊而不慌,没想到思考完了一抬眼就看就李兰籍正偏头看着她,见她发现,还冲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她下意识地往左右看了看,确定李兰籍目光对准的是自己,愣了下,低了低头往薛见背后一躲,幸好李兰籍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阿枣不由得头疼起来,她也没招惹过李兰籍,这张脸又不是多么出众,李兰籍没事看她做什么? 她没想到蹭顿饭蹭出这么多事儿来,用力揉着额角,却觉得后颈一阵发痒,忍不住抓挠了几下,越挠越痒,向薛见道:“殿下,您还有什么吩咐,若是没有的话,卑职身子不大舒坦,想下去歇歇,您看” 薛见对她时不时掉链子已经习以为常,抬手召人过来,带阿枣下去。 李兰籍见她出去,偏了偏头看向自己的护卫,护卫会意地点了点头,跟着出去了。 齐国公府的丫鬟训练有素,并不因阿枣身份低微就看清她,带着她到了画舫专门用来盥洗整理衣饰的地方,丫鬟给她捧来了一盆加了花瓣的温水,还取了干净的巾子和篦子,抬手准备帮她整理鬓发。 阿枣估计是天生穷命,被人这般周到伺候还有些不习惯,挥了挥手让她退下,自己对着水盆拉下衣服照了照发痒的地方,发现脖颈处长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疹子,撩开袖子看手臂手肘,也长了许多红色的疹子。 由于被电视剧荼毒太深,她下意识地以为有人给自己下毒,但是一想谁没事毒她呢?薛见就是要杀她也不会挑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啊。她盯着疹子看了好半天才想起另一种病症——过敏。 阿枣怔住了,她想到方才喝的那杯樱桃酒,所以不光薛见对樱桃过敏,沈丝丝这具身子也对樱桃过敏!这什么人品啊这是! 要是搁在前几天,没准她还要拿着过敏事件再薛见跟前表表忠心卖卖惨什么的,但是方才被薛见问了一句,也不敢再做的太过火,免得他又生疑。 等于她酒是白喝了,过敏是白过敏了,她两手撑着铜盆的边沿郁闷了半晌,就听见门口有人走了进来,她下意识地想起身让位,突然从后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手,掐住她的后颈就往铜盆里按。 水一触及鼻尖她就反应过来,此时口鼻已经没入水中,她被呛了一下,伸手往后一抓,抓住那只手的小指用力一掰,那人吃痛,手不觉松了松,阿枣又一通反向抓挠,那人似乎被她泼妇一般的打发惊住,袖子被扯破,手臂上也被重重挠了两下,阿枣都觉得手指有些黏腻,估计是抓破了,那人痛哼了一声,她一转头,还没看清人影,就抓住那人的手重重咬了一口。 那人到底有功夫在身,一把把阿枣甩开,转身从窗子跳了出去。 阿枣只匆匆瞥了眼,觉着那身影有点眼熟,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刺客的装扮,更像是来赴宴的宾客,或者是宾客随从,可是没事害她干什么,难道认错人了? 她忙趴在窗口看,此时窗外已经空空如也,她大喊道:“有刺客,有刺客。”却只京东了两个守卫,两人笑嘻嘻地道:“画舫防守严密,咱们齐国公亲自派的人,大人是喝多了吧,我这就送您回去。” 阿枣急道:“不是,我看见刺客了,真的有人要杀我!” 守卫笑呵呵地道:“别说是刺客了,方才还有人说看见水里有水鬼呢,来来来,你小心着点,我这就搀您去正厅。” 阿枣:“” 她气的想打人,又自己已经在他身上挂了彩,若真是宾客想找人也不算困难,脸色这才好看了点,理了理衣裳,用立领遮挡住脖子上的疹子,急匆匆出了盥洗室。 此时宴会已经过半,歌舞正值高潮,阿枣目光乱转,想要四处找人,薛见侧目,见她眼眶有些红肿:“你怎么了?” 阿枣嘴一张就想跟他说方才被人按到水里的事,但是转念一想告诉薛见又能如何?他就算信了也未必会帮忙出头,而且心里难免不会多想,她转了几个念头就决定不说了,闭嘴摇了摇头。 薛见眯起了眼睛看她:“你为什么去了那么久?” 阿枣故意做出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卑职跑肚拉稀。” 薛见:“” 自从他发现这人要给他送一瓶润滑剂之后,就感觉她身体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被释放出来了 他再问下去估计沈入扣还会具体形容一下她是怎么拉稀的,漠然看了她一眼,终于是没再开口。 阿枣用一句话成功地将他堵死,目光又四下寻摸,终于在李兰籍身后看到一个身形细长的男子,男子的袖口烂了一截,隐隐约约露出里面的血痕,没想到他害了人还敢如此镇定地待在大厅里。 李兰籍的人?她和李兰籍又没有梁子他为什么要害她?阿枣拼命想了会儿,只能想到上回他推申妙戏班里那孩子入水,自己把那孩子救上来了,所以被他记恨上了?这理由听起来奇葩,但想想当事人是李兰籍这个神经病就不奇怪了,毕竟他连一个十岁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 她又想到了书里沈丝丝和李兰籍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由得更为头疼。她下意识地抬眼往那边看过去,李兰籍那个手下见她望不过来,不但不惊慌,反而有恃无恐地与她对望,眼带挑衅。 阿枣怒了,想了想又重新低头坐下了。那人见她就这么怂了,顿时更为得意,李兰籍显然知道此事,无趣地轻啜了一口果酒。 阿枣熬到宴散,众人都顺着木梯往下走的时候,她装出才看见此人的样子,突然抄起一把椅子冲着那细长男子砸了过去:“王麻子,你这个贱人!” 此时画舫里还剩下小半人,都愕然转头看了过来,那细长男子显然是有功夫在身的,一手接住椅子,他防住这边没防住那边,阿枣猝不及防地冲过去,左右开弓甩了他两个嘴巴子,怒骂道:“你调戏我堂妹表妹,坑我家银钱,害的我家好几个长辈卧病在床,你丧尽天良!” 众人见她率先发难,又理直气壮,下意识地站在她那边。 他显然被打蒙了,愣了会儿才出手一把把她推开,幸好阿枣反应快,一个撩阴腿过去,被他避开了,正靠在阑干旁边,正要反击,不过她只是虚晃一招,两手使出吃奶的劲一推,直接将那男子推入水中,可怜男子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成了落水鸡。 阿枣重重啐了口:“贱人!”杠不动你主子还杠不动你,呸! 沈入扣虽说官职低微,但也是正经官身,众人看完戏也不怎么在意一个奴才的死活,看完热闹就下了船。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薛见,他眼神深邃地看着她,又看了看李兰籍,他竟十分不在意自己手下的死活,满带兴致地看着阿枣,似乎有些惊喜,面色笑意遮掩不住,她给这变态的笑容看的心里一寒。 她小步挪到薛见身边,薛见淡淡看了她一眼:“上车再说。”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94.第 94 章 ,最快更新殿下求放过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阿枣估摸着这是沈长史的娘李氏, 她勉强点了点头:“伤的倒是不重,就是头疼,有些事记不清了。” 李氏听的心甘乱颤:“这还叫不重?” 阿枣怕说多了露馅, 只得捂着脑袋道:“娘...我头疼, 想歇会儿。” 李氏也不敢再说,半搂着她进了一间小四合院, 又拉着人进了屋扶着她躺到床上:“丝丝,你先歇着, 娘去给你做饭。” 原来沈长史的真名叫沈丝丝,她女扮男装当长史之后就改名叫沈入扣了。阿枣躺在床上, 脸跟细针扎似的痒痒,确定李氏真的走了, 用力挠了几下自己的脸,又冲到铜镜跟前细看。 脸上的皮肤微微有些发皱,几处地方已经起了皮, 一眼就能看出破绽来。易容肯定得有易容和卸妆的工具啊,阿枣对原身的脸还是挺好奇的, 毕竟现在这张脸自己要用了,她翻箱倒柜半天,终于在一处小木匣里找到了许多瓶瓶罐罐, 每个小瓷瓶都贴了用途,匣子最底下还放着一本封皮写着《易容术》三字的书。 她伸手把标着‘去容’的小瓷瓶拿起来, 又打了盆温水来, 按照书上讲的步骤把脸上的易容卸了。书里并没有具体说过沈长史长什么样, 只在她事败之后为了保命试图勾搭男主的时候提了一句自恃美貌,阿枣还见了亲娘李氏的长相,估摸着也就是个寻常美人。 她偏头看了眼铜镜,镜中人不过十六七岁,姿容昳丽,花颜极盛,尤其是一双桃花眼含着似水柔情,一转头一抬眼就能勾去人的魂魄,沈丝丝的美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妖气,像尖刀。像烈酒,扎的人眼睛生疼,不光皮相美,骨相更美。这要是再长开些那还了得? 难怪敢仗着美貌去引诱男主,阿枣还没来得及感慨呢,一想到这种神级颜值薛见都能下狠手,顿时萎了。不过想想薛见那种颜值沈丝丝不也说卖就卖,看来两人都不是颜控属性。 她自娱自乐了一会儿,又小心把那本讲易容术的书取出来翻看,书底下还压着块浑圆的玉佩,她看没什么特殊的就把目光落在书上了。 整本书大概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形似,讲的是一些具体的易容法子,第二部分是神似,教人如何模仿别人的举止神态,第三部分就比较有意思了,讲的是迷心,只要能迷惑住人心,哪怕前两条做不到也是可以的。 阿枣来了点兴致,把迷心那部分的文言文仔仔细细地读了好几遍,理解完之后就囧了——这部分说是教易容的,其实有点像催眠术,得配合那块玉佩一起使用,她拿起那块平平无奇的圆玉佩瞅了眼,犹豫片刻,还是把它塞到了怀里,瞧这易容术挺靠谱的,没准这个也能用的上呢。 研究完易容的事,阿枣摸了摸荷包里的两个个铜板,又开始翻箱倒柜地找钱,最后只在旮旯角里摸到了七八个铜板,连银子渣都没见着,也就是说她现在总资产就剩下口袋里的十来个铜板了! 阿枣:“...”她本来还觉着罚薪俸比打板子轻多了,现在她倒是宁可挨板子,总比连饭都吃不起强... 外面李氏已经在敲门了:“丝丝,饭已经准备好了,你出来吃两口吧。” 阿枣忙应了声,关上箱子出了门,李氏摸了摸她后脑的包:“娘给你做了清汤面,你这些日子吃点清淡的。” 阿枣忍不住抬眼看了看李氏,李氏相貌只在秀丽,沈丝丝却堪称倾国佳人了,难道长的像爹?书里也没提到沈长史有爹啊。 她也不敢多问,两人进了吃饭待客的正屋,阿枣就见有个青年蹲在墙角,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我是土豆我是土豆我要发芽我要发芽...” 李氏走过去把青年拉起来,小声哄道:“阿扣,咱们先吃饭好不好?吃完饭再发芽?” 青年站起来一甩手:“我不!我是土豆,土豆不用吃饭!” 阿枣:“...” 她此时才看到青年正脸,跟她易容后的脸几乎一样,她一下子想起来青年是谁了——就是沈丝丝装扮替代的哥哥。 原本沈入扣是二甲进士,前途无量,没想到回乡的时候竟遇到了山贼,人被打成了痴儿,一家子的希望眼看着就没了,她便和李氏瞒住了沈入扣疯了的消息,自己假扮成亲哥,带着一家子上京城谋生求医。 作为炮灰,沈丝丝可以说是脑子笨心还黑,被读者百般唾弃,但她的勇气她对家里人的关护,却是书里没提到过的。 阿枣在心里感慨了会儿,她本来想问李氏借钱的,现在说这话又有点不合适,只得暂时按捺下了。 此时李氏已经把沈入扣哄上了桌,晚饭很简单,就是三碗清汤面,上面卧了个鸡蛋,撒了点葱花,阿枣确实饿了,端起碗稀里呼噜吃了一半,放下碗就清了清嗓子,想要跟李氏说说借钱的事。 没想到李氏拿着筷子欲言又止,瞧了眼儿子,再瞧了瞧闺女,最终放下筷子,对阿枣道:“丝丝,要不...咱们别给你哥看病了?” 阿枣愕然道:“为什么不看了?” 李氏叹了口气:“你哥这病就是个无底洞,咱们家上下拢共就剩不到一钱银子,米缸面袋已经见底了,鸡蛋只剩下四五枚,这个月房租钱还没给人家交,哪里有钱再看病呢?” 阿枣:“...” 李氏又摸摸她后脑勺的大包:“再说你这伤也得将养着,再熬上大半夜写写画画多累啊。” 阿枣脱口疑惑道:“写写画画?” 李氏只当她现在脑子不清楚,便解释道:“是啊,你不是答应了给长风书局写书画画吗?怎么连这茬都忘了?”她说完又轻轻一拍脑门:“提起这个我才想起来,书局的人昨天来催稿了,我说你不在他们才回去,估摸着明天还要过来。” 沈入扣无论自己学过什么,回来之后都会教给沈丝丝,而且她在画画上又颇有天赋,能学成并不稀奇。 阿枣翻箱倒柜的时候看到了不少颜料和毛笔,不由眼睛一亮,这事原书里没提到过,没想到沈丝丝还会写小说呢? 她满脸愧疚地看了眼还在玩筷子的沈入扣,眼底泪光隐现,低声对阿枣道:“等书局的人明天救过来了,你跟他们说说你最近写不了了,你哥这病...咱们不治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固然想治好儿子的疯病,却也不忍心再拖累女儿。 阿枣忙道:“病还是要瞧的,钱的事我来想办法,娘只管给哥哥瞧就是了。”沈丝丝千辛万苦来到京城,想必也是为了帮兄长求医,总不能才占了人家身体就剥夺人家兄长看病的权利,那也太缺德了,还是得想想法子。 李氏还想再说,阿枣忙劝道:“再说我这不过是小伤,等结痂了自己也就好了,不过是写书作画吗,不耽误什么的。” 李氏这才满面疲惫地点头应了,她吃完饭在院里转了几圈熟悉环境,然后回到屋里把颜料毛笔之类的归置归置,也不知道是不是原身残留的影响,竟然一抬手就知道哪样该归置在哪里,不过片刻各色颜料就被收拾的十分整齐。 听说沈丝丝画本画的颇不错,她又铺开草纸练了几笔,应该是这具身体天赋异禀,上辈子她倒是学过毛笔字国画,日常书写没问题,而且原来也不知道拿着手机悄咪咪看过多少小说,靠写小说为生应该没问题...吧? 她涮完笔又把易容重新练了一遍,虽然复杂但是出乎意料的十分顺手。 阿枣心里惴惴地睡下了,梦里不是被男主拿大刀砍死,就是穿越的身份被发现,被当成妖孽活活烧死...第二天一早,她才顶着两个黑眼圈穿好衣裳,李氏就来叫她,叹气道:“催稿的张师傅又过来了,你去瞧瞧吧。” 她指着赚这个钱呢,也不敢怠慢,穿好衣裳就出了屋,张师傅果然在院里等着,见着她立刻迎上来笑呵呵道:“沈先生,您的新书已经卖出了两千册了,京里不少人都十分追捧,奉您为大家呢,我是来给您送样书的,顺便问问,您的第二册什么时候写好?不少人等着看呢。” 没想到沈丝丝还是个丹青大手,这就有意思了。 阿枣给他捧的有些飘飘然,虽然不是自己写的,但也与有荣焉,于是带着大师的矜持抖了抖衣袍,勾唇笑道:“好说好说,样书呢?能否让我瞧瞧?” 张师傅捧出两本来:“这是您新写的两册。” 阿枣为了装逼,轻飘飘用两根手指翻捻起书页,就见书页上的人物精细,还配了娟秀隽永的文字,但是... “春春春春.宫?!” 阿枣整个人都不好了哇!为啥没人告诉她沈丝丝是写春.宫的哇!有没有点节操了嗷! 张师傅笑眯眯地递过来另一本:“是啊,还有一本龙.阳艳.戏。” 阿枣:“...” 薛见见她一脸诧异,淡淡解释道:“这是看在你到了下差的点却来陪我赴宴的份上。”他又缓缓道:“我这有几瓶治外伤的膏药,也一并给你吧。” 阿枣:“???”她看起来有这么虚吗! 她的心情很沉重,假若有一天亲哥沈入扣真的恢复记忆,顶着短小肾虚的名号会不会想掐死她? 她忍不住弱弱地问道:“殿下您为什么老送卑职补肾的东西?” 薛见想给她留点颜面,就没有直说,偏头瞥了她一眼,把话题岔到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倒着来,先说说你为什么要打李兰籍的随从?” 阿枣道:“他,他调戏卑职的两个妹子,还欠了卑职家里的钱不还!” 薛见面色越冷,眼尾的殷红泪痣也艳的刺人,把两个问题一并问了:“你出去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喝樱桃酒的?” 阿枣低头不看他:“卑职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这些天薛见态度十分微妙,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她也不知道这好感度是升了还是降了,薛见态度未明,她自然不能信他。” 他越是追问,阿枣就越发紧张,忍不住把袖子上的疹子遮了再遮。 薛见伸手,勾起她的下巴,逼迫她跟自己对视,咬字很轻,每个字像有千斤重,字字砸到心里;“我不动你,不代表我事事都会纵着你。” 他说完不觉微微一顿,似乎也觉着自己的动作古怪,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正看到阿枣拉袖子的动作,动作微顿,垂眸无声地看着她。 阿枣正跟他的目光对上,心里一虚:“殿下...” 薛见目光移到她那条手臂上,不言不语,不过此时无声胜有声,阿枣看着他越来越沉凝的目光,终于败下阵来,自暴自弃地伸手:“殿下看吧。” 薛见撸起她的袖子,就看见胳膊肘上布满了红疹,作为一个过敏过的人,他看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得的,蹙眉道:“你这是...” 阿枣死猪不怕开水烫:“卑职也不能吃樱桃。” 薛见动容,想到方才她抢着帮自己挡酒那一幕,事后又千方百计地瞒着自己,想必方才出去许久也是因为身上出红疹,神情复杂地瞧着她,忍不住探出手,在空中停了半晌,还是伸手帮她把袖管拉下来。 阿枣没等到他的质问,忍不住抬头看着他,见他神情复杂,心里莫名其妙的,就听他缓缓道:“难为你有心。” 话虽不多,但是含义却很明显,她琢磨了一下,他估计以为自己明知道会过敏还主动帮她挡酒,所以说聪明人脑子太多弯弯绕绕也不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7章 第 31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8章 第 32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9章 第 33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10章 第 34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