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描鬼故事》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一章 古董手镯 在空中飞的时候只要歪一歪肩膀就能改变方向,想要加速就使使劲,闭上眼睛穿过一朵白云,突然感觉脸上麻麻的,心想坏了,不会是飞进了一朵雷雨云吧,我要是被闪电或者雷击中就完蛋了!心里一惊就从梦中醒过来了,脸上还在感觉到麻麻的震动,原来昨晚趴在手机上睡着了。电话显示是我一个很粘人的好朋友——卢梓。虽然“炉子”这个发音怪怪的,但这个女孩长得少见的漂亮。 我带着浓重的鼻音接起了电话“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不行了!小熙你赶紧来我家吧我家闹鬼了,我和我妈昨天晚上都快吓死了!”卢梓虽然着急,但任何时候她的萝莉音总是会把她本想表达的情绪减弱三分。 我一边洗漱一边听着卢梓讲述“昨天我在泡澡,然后突然就被一个力量按到了水里,差点被淹死。然后我妈妈淋浴的时候晕倒了,磕破了头。家里还有各种声音实在太可怕了!你快点来啊!” 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烈日下快要融化的柏油马路,听着马路上喧闹的车声人声心情很好,完全没有要去处理灵异事件的紧张。这种和灵界打交道的事情是我在暑假和寒假挣零花钱的工作,我叫亓官熙,复姓“亓官”亓字音同齐,因为这个姓从小就被起外号叫“开关” 我现在正在上大学,因为天生的阴阳眼加上本姓“亓官”家的一些家学渊源,我能解一些灵异事件,做个除灵净化仪式或者看看简单的工作居家风水是不成问题的,以跟卢梓的交情当然不用提钱了。 车刚在卢梓家小区门口停下来,卢梓就跑过来拉车门了,看她慌慌张张的样子有几分可爱。她冰凉的手紧紧得抓住我,一边拍心口一边小声嘟囔“你可来了!可来了!” 一边往她家走我一边说“你还真是吓坏了呀!你妈妈咋样了?伤在明显的地方吗?” 她说“还好,在耳朵上边有头发遮着,但昨天血顺着脖子流下来吓死人了。” 刚下电梯,就看见她家的方向有着一股阴气盘桓。打开大门从屋里面吹出一股凉风,这不同于空调凉爽的风,而是让人汗毛竖立的阴风。卢梓妈妈走过来虽然很热情,但脸色不好疲惫难掩。 因为我和卢梓是初中同学,玩到现在已经和双方家长很熟悉了。 “阿姨您磕的厉害吗”我一边打量她的头一边问到。 “没什么大事,磕在塑料架子边角上,破了皮流了点血,现在已经结痂了。”说着撩起头发给我看,伤口不长两厘米左右,已经结痂了。阿姨继续说“你说是不是因为她爸爸老不在家缺少阳气,你不知道,这个家突然就变得阴森森的感觉很古怪……”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伴着一道灰影从里面卢梓的房间穿过整个客厅向我的方向扑来。紧接着第二声尖叫是卢梓抱头蹲下的惊恐叫声,然后是卢梓妈妈惊慌呼叫卢梓的呼喊声。我赶紧撤后一步站稳同时双手结不动明王印,口内快速念金刚萨埵心咒然后低声喝“临”尖叫声从凄厉转变为痛苦,然后在我面前折转调头又冲回了卢梓的卧室,紧接着卢梓的房间门“咣当”一声撞上了。 我搂着卢梓拍着她的后背轻声说“没事了,没事了,好了,已经好了”。然后把她扶到她妈妈的旁边坐下。她妈妈虽然也吓的不轻,但没时间管自己只顾着把卢梓护在怀里安慰她。 我跟卢梓和她妈妈说“要是害怕的话,就到楼下去走一走晒晒太阳吧,现在是午时,正是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时候,这里交给我就好啦。”卢梓点点头抓起手机拉着她妈妈出门去了。我把她们送上电梯,特意把大门留着一道缝,转身直奔卢梓房间,那也是黑气萦绕最严重的地方。 推开房门,这个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美女房间一如既往乱的一塌糊涂……可以想象每天她睡在衣服堆里,再从衣服堆里醒来,然后再把衣服堆的小山刨得更乱地生活轨迹…… 想起初一刚刚入学我注意到她,是因为她有一次迟到,已经过去两节课了,看见她喊报告再进门我有种惊艳的感觉,太像酒井法子了。下课我主动和她说话,她说早晨她妈妈没叫她起床,醒过来的时候她自己和她妈妈都很惊讶,她妈妈说她的床上太乱了早晨没看见床上还有人以为她已经走了。 我迈过衣服堆成的小山,看见梳妆台上一个漂亮的古董手镯黑气萦绕,老银镯子上一颗翡翠很惹眼,本来或许是淡青色的翡翠现在呈现暗红色,这种颜色并不是红翡翠那种自然的成色,而是真的鲜血浸入后因为强大的怨气附着因此变得红中带黑。 我拿起手镯,应该温润的玉石此刻冰凉彻骨,丝丝寒气通过指尖向心脏游走。我把两手对扣,让手镯贴合两手手心,闭上眼,让内心沉静下来,一直沉入手镯之中希望能与里面的灵魂沟通。一种非常悲伤并且愤怒的情感传递而来,她的故事像电影一样传递到我的脑海里。 这个手镯的原主人,也就是现在附在手镯里的怨灵是前朝一位面貌丑陋的女人,她是一位朝中重要大人家的千金,虽然长得难看但其实是一位非常纯洁简单的普通女孩。她一直对父亲的某一位门生芳心暗许,这位门生也如套路一般地利用了千金的好感,成功地成这家的乘龙快婿,进而平步青云成为了朝中新贵。 这位快婿心机深沉,一直与面貌丑陋的夫人相敬如宾并且洁身自好,孝敬岳家。婚后多年没有孩子,但仍一如既往地与丑夫人演出“鹣鲽情深”,岳父岳母接连病重,他每天请安、问药、寻医、尝膳。同僚都说他父母走的早,是真真把岳家当做自己的亲父母一样照顾。病中的岳父母反而因为自己女儿多年不曾为他生下一儿半女而担心,每每说起都面有愧色。丑女儿想告诉自己的父母,自己至今都没和丈夫圆房,仍是处子之身哪里会生出孩子来。但每每看到丈夫对自己父母的体贴照顾,还有他那张让自己神会颠倒的脸,她就什么都能忍下来。快婿看出岳父岳母的遗憾,某天突然吹灯拔蜡,和丑夫人圆了房,每天还亲自端来助孕补药给丑夫人喝,丑夫人相信岁月见真情,从此夜夜笙歌不用再冷冰冰地挨日子了。岳父岳母看到自己女儿有孕,脸色愈发红润,表情愈加舒展,人似乎都长得好看了些,心下感激快婿,当即请来族人和同僚,把一副家业交于了快婿之手。不久后岳父岳母相继病逝,快婿尽心操办丧事,几次哭晕,自己也病倒了,又引得一片赞誉之声。直到自己的丑夫人生下孩子,他宴请族中耆老和曾经岳父的朋友,为丑夫人和孩子办了盛大的满月宴。满月宴是这位快婿所策划阴谋的最后一步,他在所有前来赴宴的贵客面前滴血认亲,然后指明这位夫人不忠,孩子并非他的骨肉,当众无情地处死了夫人连才满月的孩子也没有放过。 这个镯子是还是门生的快婿送给丑千金的定情之物,虽然并不名贵,但不论多少年过去丑千金始终戴着它寄情于此物以至于最后寄恨于此物。因爱生怨、生恨、生怒,经过百年的阴风涤荡更加犀利了,而且因为失去了目标此怨灵变得几近成狂对一切接触到她的人都怀有深深的恶意。 看了她的故事我也不禁唏嘘感叹,也为她的恨而恨,为她的痛而痛。因缘际会下我遇到了她,她也在故去百年后终于得以诉说自己的冤屈,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留下了眼泪,在眼泪滴落在手镯上的时候,她的情绪似乎在向我倾诉后得到了平复,哀叹着说让我把她埋到“武定侯”府花园四角亭下,然后在一片青色的光晕里背过身去没有了回应再不多跟我说一个字。 这个情况并不算完全的除灵,灵体的状态只是归于了稳定,把沉寂的灵魂唤醒我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最好的方法就是把这个手镯带回自己家看看家里长辈有什么办法。从客厅窗户看见卢梓和她妈妈在小区花坛边坐在7月毒辣的太阳下,却没有汗流浃背反而很享受的样子。我招呼她们上来,然后把家里的空调全都关上并且打开所有的窗户,让外面炽热的空气蔓延进房间来驱散怨灵那种阴寒的气息。这种阴气短时间只会让人感觉不管怎样身体都暖不过来,时间长了会产生精神上的影响,厌世并且对接触到的一切都不满,身体里的脏器比常人更容易病变,还好这个手镯是卢梓妈妈前天随手买的,时间不久。 虽然我把这个手镯拿走对她们母女就没有任何影响了,但是卢梓和她妈妈还是有些不敢住,决定去她们家之前的旧房子住两天,旧房子是三家人共用一个厨房一个厕所的筒子楼,生活条件非常不方便,但却是人气充足。这个手镯是卢梓妈妈两天前在王朝大饭店附近一个地摊上看中的。也就是说这个手镯来到这个家里还没到7天,这就好办了。每一个7天在佛教和道教里都是一个很重要的日期进程,在阴间尤其如此,人去世的七七四十九天开始进入新的轮回。灵体对人类或者某一个地方的侵入也是每一个七天就更进一层。嘱咐了卢梓和她妈妈每天都多晒晒午时的太阳之后,我就带着这个手镯回家了,这个沉睡的怨灵应该怎么处理还要问问家里长辈。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二章 家学渊源 从卢梓家拿回来的镯子,不知道里面的宿主有没有背着人命债,应该怎么处理,我准备去爷爷家,问问他的意思。 我家姓亓(齐)官,亓官家从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开始,就一直在修习太极道玄真派的功法,每一代都会有一位亓官家的血脉出家入观修真。我的爷爷七岁入玄真龙门派修行,出家在帝京灵云观。十六岁面临着祖国烽烟四起国破家亡,观内大部分道士都离开道观,参加革命保卫国土。正如邱祖推崇的思想“不可推开国家民族兴旺,只谈神仙道业”。 为了新中国的成立,很多一起投身革命的道友牺牲了。当时不论国家还是道业,都同样百废待兴。我的爷爷和一些与他情况类似的老革命,都进入了特殊部门,继续为祖国的建设出力。 生活安定下来以后,他老人家重拾当年的功夫,练得鹤发童颜,浑身上下飘着好闻的茶香。每当我想起爷爷,脑子里总有一个画面,就是他穿着军裤,布鞋,手里提着纸包绳系的茉莉花茶健步如飞的身影。 我的爷爷是亓官家他那一代人中出家修真的血脉,他七岁出家,十七岁还俗,成家立业生育了五个子女。 我爸爸这一代算第二代的话,有一个我们小辈从来没见过的姑姑出家做了坤道。据说姑姑在她很小的时候在街上玩,被两位坤道看中,经过我爷爷奶奶的同意带入了道门,至今四十多年只是偶有音讯。 除了姑姑没有后代以外,我和三位堂兄算亓官家第三代,我们四个人,谁也没有像祖辈那样出家,这点打破了家族的传统让我很困惑。 我虽然是亓官家目前年龄最小的,也快要满18岁了,高考刚刚结束即将离京上大学了,高考前我曾经问过爷爷好几次,我们这一代的出家修道指标应该落到谁的身上,他总是高深地笑说机缘不到不要着急。 来到爷爷家的机关大院门口,因为爷爷的工作单位是保密级别的,像我这种直系亲属拜访也要登记抵押身份证,经过再三确认以后才被允许进门。推开门,爷爷家一如既往地飘散着茉莉花茶的香气。我偏头看见他在书房戴着老花镜,正专心致志地用一根手指在电脑上写回忆录。我没打扰他,转进客厅,和奶奶一边看电视,一边等他。因为我知道,过不了多一会儿他就会因为误操作多打了字或者误删了什么内容而发脾气,然后冲到客厅沏茶喝。 果不其然半个小时后,就听见“他妈的”一声拍桌怒喝,爷爷怒气满满地走进客厅,坐到沙发上。看见我略微愣了愣,可能觉得自己发脾气让我看见有点不好意思。我适时捧上了茶盅,爷爷接过来喝了两口,面色稍缓。 我拿出卢梓家带来的镯子给爷爷看,问怎样驱除这里面的怨灵才好。爷爷拿过去看了看,略一沉吟告诉我“不是所有的灵体都应该被驱除的,有些灵体因为怨恨而死,作为人这种生命体“怨恨”是她结束时仅有的情绪,所以作为“灵”这种生命体诞生时也只有这样一种情绪,这种怨恨可以被净化,修行人就应该尽全力去净化,不要对一个生命轻易的打杀。这个灵体有她的不甘和要保护的东西,既然她蛰伏了,暂时就不要做什么了顺其自然吧。” 我听的似懂非懂,顺其自然是爷爷最常说的,我觉得这就是老人家的口头禅吧。爷爷让我把他教我的几个手印再给他演示了一遍,即“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演示无误之后告诉我“镯子先拿回去,这件事既然是我开的头,也应该由我去结尾。” 奶奶这会已经在厨房忙着做饭了,我和爷爷回到电脑前,我教他电脑知识。爷爷作为一个称职的学生,在一旁边做着笔记,有时还要画图记录操作顺序。word的操作对他老人家而言真的要比天书还难理解,用他老人家的话说“恐怕我得懂了《金篆玉函》也弄不懂这个“蓝大不留‘’。” 吃饭爷爷接到一通电话,罕见的极为高兴,拿着电话大喊大叫地跑进厨房,然后又被奶奶给了赶出去。我在一旁边偷吃边偷笑,奶奶说“真奇了怪了,这个人接电话就好好接他的,非要跑到别人边上大喊大叫,我在哪他就在哪接电话讨厌不讨厌。” 吃饭的时候爷爷开心地说他的老兄弟要来了,带着儿孙一起来。奶奶听了也很高兴,我估计这是他们二老革命路上感情特殊的战友,当时也就一听而已,并没想到这位祖父辈的世交将会对我的生活产生多大的影响。 那镯子里的怨灵要我把镯子埋在武定侯花园亭子里的事我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连提也没跟爷爷提,这个遗忘牵连了长长的因果线,此是后话。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三章 小诡难缠 卢梓跟她妈妈一起在老房子住了几天,眼睁睁看着床底下爬出一条红腿蓝身子的大蜈蚣。两人又吓得住不下去了,卢梓妈妈一直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家里没阳气。都怪卢梓爸爸老不在家! 卢梓的爸爸从事有色金属工作,经常要去地方上开会。总公司领导去一些风景优美的地方工作时,很多人都会带家属同行。卢梓妈妈却很少陪同前去,一方面是她妈妈本人是一位成功的女商人,非常忙碌;另一方面她不希望她的出现成为别人撬开自家先生铁面无私的开口。可这次她果断飞去梵州和卢梓爸爸汇合,还准备去神显寺好好沾沾佛气。卢梓的大学和我的大学都不在帝京,她和我一样的想法,都不愿意过早地离京,所以她单方面决定跑来我家住。她在来我家的路上,非常不拿自己当外人地还迅速找了一我家街舞工作室报了名,地点在报国寺附近。 报国寺在前朝有个极美的名字,叫“花雨寺”传说寺内一株老槐树,花期有别于常理,每年盛夏十分中元普渡时期,随着普度庆典,此树会落下花雨漫天。后来这花雨寺和老槐树也颇为壮烈,在国破家亡的时候,这里成了侵略者的驻地,老槐树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轰然倒塌,砸死砸伤侵略者无数,成就了它的一颗报国情怀,人们为了纪念它,就把这里叫报国神树寺了。 卢梓是个漂亮姑娘,高挑的魔鬼身材,娃娃脸萝莉音但丝毫不矫情,从没公主病。她自从这个暑假去学街舞,就迷上了街舞工作室旁边报国寺小吃的炸豆腐汤,每天都去吃还打包回来给我。那天她像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去报国寺小吃,半路遇到女孩子比较尴尬的时刻,慌慌张张地不敢走人多的大路,同时要用最快速度买到卫生用品,还要找到厕所,帝京胡同里的公共厕所可以满足以上所有条件。她找了一个公厕,看起来比较破旧,厕所一共三个隔断,靠窗户的那个隔断相对比较干净一些,没有该冲却没冲的东西。为了让窗户可以正常开启,隔断门比其他的隔断向里推进了一点,因此这间比其他两间要狭窄不少。卢梓一向不喜欢最靠里的隔断,尤其是这回,她总感觉凉飕飕的。她自己劝自己,现在是大白天,听见有人进来了,她才没太往那方面想,在意起如何让自己不要碰到周围的墙壁这件事上。 就在她收拾利落准备出门的时候,后腰传来清晰的碰触感,她被一只小小的手猛地一推,整个人跌出了隔断。她条件反射地回头,正好看见一双青灰色半透明小手缩回墙里面,耳边还有轻轻的嬉笑声传来。 之前的阴冷感传来,她冲回大街上,摊开掌心寻找太阳的温暖。那天我们都没有炸豆腐汤喝了,不仅如此她开始变得特别倒霉,丢手机、丢钱包、买到假防晒霜导致脸上过敏、考试报名莫名其妙的失效,连打游戏都连输……还是我们去了灵云观,好好地在主炉边沾上满满的香气,在道观里呆到暮鼓敲响,内心才安宁平和起来。 卢梓定居日本的小姨和表妹回来了,她离开我家去陪她小姨和表妹住了,我却因为想念炸豆腐汤的味道,骑上车往报国寺小吃进发。半路上玩心一起,去看了一眼已经被侵占成印刷厂的花雨寺。花雨寺已经面目全非,房檐长草,灰墙开裂,房檐的一角被脚手架支撑着以防坍塌,收废品的老大爷躺在旁边树荫下,草帽盖住脸“呼噜呼噜”打着盹。 我在周围逛了一圈,没什么可看的,热得我汗流浃背,随便找了一条阴凉的胡同一头扎了进去。因为刚刚绕路去花雨寺,现在有点失去方向,烦躁感刚要蔓延,就看见一个小卖部。坐在自行车上喝一瓶冰镇的北冰洋,胡同里安静的午后,在伴着蝉鸣的树荫下,烦躁全无,一切都那么惬意。休息过后走进前面不远的一个公厕,用凉水洗了把脸顺便方便一下。 当我后腰被一个小手重重一推,卢梓之前的所有描述都在我脑子里唤醒了。听见轻轻的嬉笑声传来,阴冷的感觉从脚后跟传到头发丝。我没有回头,因为在我以往的常识里,灵体是不能触摸到人体的,这也是我第一次被灵体摸到,冰凉滑腻,心理各种不爽! 再次站在阳光下,刚才的所有惬意瞬间消失不见,我带着慌乱回到家里。爸妈还没下班,我在爸爸的佛堂坐下,闻着淡淡的檀香味内心稍安,朦朦胧胧的睡着了。听见家里回来人了,厨房传来叮叮咚咚做菜声我更安心了,迷糊着走回自己房间歪在床上睡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身上一凉,我激灵一下醒过来。睁眼的瞬间,一个空瓶子刚好落到地上,还在发出“嘣嘣”的声音弹跳着。我满脑子疑惑,反应力还没全部清醒。从被水浸的床上下来,一边抹着身上的水,一边打开房门,家里仍然静悄悄的,一看表时间只过去了半个小时……。回头再看看地上的空瓶,被褥上的水渍,我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不正常,拿起手机想跟谁讲述一下刚刚这些事情,家里座机恰好响了起来。 妈妈打电话回来叫我给她查一个电话号码,但是她的话把我弄得更乱了。妈妈说她刚才先给我的手机打了电话,是一个一听就是小朋友的声音接的电话,拖着长长的尾音说“喂~~”。妈妈以为打错了,挂断之后打了家里电话,结果接电话的还是刚刚那个小朋友。我妈疑惑着问“是小熙吗?”电话里“呵呵呵”笑了几声就挂断了。所以我接到的这个电话,已经是妈妈打的第三通了。从通讯录播出的电话是怎么打错的呢?打通了三个电话,我却只接到一个。 抛开这个不说,我赶快先把自己刚刚在睡梦中被泼了一身水的事跟她说了。但我妈一向关注点很奇怪,她更在意的是水干不干净,要是饮料或者甜水的话,让我赶紧换床单不要招蚂蚁……完全没和我的疑惑产生共鸣。 无语的挂了电话,收拾完被褥,我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开始感觉腰上传来烫烫的感觉。心理烦躁,身体疲惫,一觉睡过去开始发烧了。等我爸妈下班回家,我已经烧得烫手了。 亓官家虽然世代入道门,但对信仰保持着非常自由开放的态度。十几年前我爸爸机缘巧合连续遇到两位藏传密教噶举派的具足上师,接受了灌顶,持戒、皈依,是一位虔诚的密教徒。他十几年坚实不懈地修炼,已经对炁场有了一定的感应,今天他一回家,立刻感觉到了外来灵体的形迹,这感觉就好像巴萨的主场出现了皇马的旗子一样明显而格格不入。 爸爸一回来,那阴气就迅速藏了起来,我跟爸爸说了之前的事情,他知道我是被阴气冲撞了。 不感冒,不咳嗽,不拉肚子也没中暑,我就那么莫名其妙地发着烧,各种药吃了一堆,迷迷糊糊地,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夜里身上冷的不行,后腰被推的那块皮肤却烫的像要熟了一样。实在难以忍受的我,抱着被子枕头睡在了佛堂的蒲团上。在佛祖的注视下心情平静了下来,脑袋清醒了,身体轻松的似乎要飞起来,不对啊……我还真的飞起来了?! ------题外话------ 下一章灵魂出窍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四章 灵魂出窍 当我忍受着后腰的灼烧感,全身疼痛疲惫地挪到佛堂的蒲团上那一刻,身体轻松了,轻松到灵魂真的离开了身体。我飘在空中,看见自己缩在蒲团上,后腰一个小小的掌印黑气萦绕,但那股黑气正被佛堂里的正气稳稳压制住。在我和佛龛之间出现了一个炁的循环,我身上不好的气息流向佛龛,净化后的气息又流回我的身体,看起来像一个八卦阴阳鱼。 我正在疑惑,这密宗佛堂里怎么会出现道家的八卦阴阳鱼气场呢?佛堂门一开,爸爸一身夜露地进来,看起来似乎刚出去过,这深更半夜的他会去哪儿呢……我飘在空中,看着爸爸把我一直以为是装饰的降魔杵恭恭敬敬地供回佛龛下,摸了摸我的额头,掖好我的被角就关门出去了,完全没看到飘在半空中的我。 我玩心一起,想试试身为一个灵体穿墙而过的感觉。抬手到眼前,看着透明的双手,手边有一个类似铅笔画的勾边。我把手伸进墙里时,感觉就好像手伸进了一桶湿沙子里,涩涩麻麻的。再往前伸,手上一轻,知道手掌已经穿出了墙壁。我慢慢地把全身都穿进了墙壁,感觉有一点憋气,赶紧再一使劲,全身都从佛堂的墙穿了出来。实在太有趣了!我感到极其兴奋!低头一看,随着我心情的变化,透明的身体出现了淡淡的光芒,我从兴奋变成了惊讶。 我在自己家走了一圈,轻轻一跳,吸一口气就能飘起来,我开始试着穿过各种东西,穿过玻璃时毫无感觉,穿过木头的感觉像玩海洋球,穿过饮水机的时候,水桶里的水咕噜咕噜冒了两下泡,穿过沙发的感觉像陷进塑料泡沫一样。 在家里四处玩遍了,就想出家门试试。结果脑袋刚探出大门就感觉似乎遇到了一层结实的薄膜,有一个可以看见外面,却不能突破的无形界限。我反复试了几次都不成功,有点累了,而且发现原本透明的身体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透明了。我用卡在门里的姿势想歇一口气,转头看见一个像葫芦娃打扮的gui小孩蹲在门外楼梯上,伸出小手指着我“咯咯咯”的笑,这笑声有点耳熟。他笑着笑着就起身冲我飞过来,这时我感觉身后一紧,像被吸回到了佛堂中我的身体里,疲惫和不适瞬间席卷而来,我再一次沉沉睡去。 第二天我在袅袅檀香的味道里醒来,爸爸已经做完了早课,妈妈说我后腰的那个掌印黑紫黑紫的,叫我跟她去医院看看,我还有些恹恹的不太精神,才不要出门呢,我决定今天一天都窝在床上看夜华和白浅的爱恨情仇,妈妈就自己去医院给我开药了。 中午我和爸爸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我问他凌晨去哪儿了,他说窗户下面好多野猫叫,他去院儿里把野猫赶走,可我昨天并没听见什么猫叫。说着话,吃着饭,难得一向做菜清淡无味的爸爸,把一盘菜花炒得鲜香入味,病中我也吃得津津有味。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虽然手机响很普通,但手机上显示的是家里座机来电。我太惊讶了,瞪着大眼,举起手机指给我爸看。他愣了一下,转而淡定地说“接吧,免提。” 我一下子安心了,很有底气的划开接听,按下免提,并且很凶的“喂”了一声。那边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声音说“亓官熙,我要走了,再见吧。”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妈妈回家的时候给我带了好多药,大部分都是活血化瘀的,中药、西药、中西结合药……我妈说我后腰那个瘀血特别可怕。她拿了盒膏药准备给我贴,我叫她拿手机给我拍了张照片,后腰那分明就是个小小的五指掌印,有种凸出皮肤的感觉,像毒蚊子咬过以后那种肿起来的状态,只不过肿起来的部分黑紫黑紫的,看起来就不是区区膏药可以解决的样子。我妈不高兴地抱怨我“早上叫你跟我去医院,非不去,大夫说了,要是肿起来的地方破了可麻烦呢!到时候难受的还不是自己。” 我爸接话说“上医院怎么跟医生说啊,让gui摸了?” 妈妈稍微有点含糊地“这就是被虫子咬了我估计,只不过形状像个手印,你别乱说话!”我妈拿着药膏在我腰上比划,还没贴下去。 “她这事医院解决不了,小熙你到佛堂来。”我爸手上拿了几样东西走进佛堂,指着蒲团叫我趴在上面。我妈也跟了进来,看我爸把香炉里的香灰倒出来,再加上一点朱砂,拿佛龛上供的茶水给调成香灰朱砂泥,敷在了我后腰那个掌印上。我妈再拿纱布在上面盖好,拿胶布贴上。一种清凉的感觉透进皮肤,没一会儿,我就舒服的睡过去了。 梦里我仍就骑着车在拈花寺附近的胡同里,昨晚灵魂出窍时看见的小葫芦娃,他从胡同边的墙上跳到了我的车后座。我俩像熟人一样聊着各种琐碎的事,气氛很轻松融洽,内容我大多不记得了,但是唯一记得我们分手时他说“叫你爸爸不要再来这一片除魔了,他看不见阴灵,却拿着降魔杵到处乱照,我的好多朋友都受伤了,还有别忘了我妈妈叫你办的事。” 很不幸,这个嘱托我又一次忘得一干二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五章 凶宅魍事 因为楼上电钻的声音我被迫醒过来,因为这粗暴无礼的被迫醒来,梦里“葫芦娃”跟我说的话被我的起床气抛在脑后,再一次忘得一干二净。 楼上人家装修动静太大了,搞得我放暑假不能睡懒觉不说,平时在家都呆不住,叮叮咚咚的一通乱砸,搞得我电视听不见、微信听不见、电话听不见,每一锤子都像落在我的头上,砸得我心慌不已。不得不每天都拿着电脑跑去旁边的咖啡馆,绝不为装x,只为蹭网顺便解决一日两餐。 我老跟爸爸妈妈说楼上拆的太过了,没准哪天拆到咱家来,结果真让我说中了。拆厕所拆爆了污水管,脏水从顶上漏下来,家里的污水都淹过脚背了。除了放在高处的东西,家里几乎一半的东西都不能用了,装修也得全部拆了重装。装修公司赔了不少钱,还给我们找了一处离家不太远的地方暂时住着,搬家的时候我和爸爸妈妈连着一礼拜吃不下饭去。 平时我们所说的“五毒”指的是五种毒虫,分别是蜈蚣、蝎子、蜘蛛、蟾蜍、壁虎。这次暂住的房子里,除了蝎子和蟾蜍就要凑齐五毒了。房子面积倒是很大,可是……这个家真是发生了丰富的故事。 在住进这里之前,我从来没见过蜈蚣,当我这辈子第一回见到时,吓得我简直怀疑人生了!而且这虫有的时候从房子中间的天井爬进屋出来,在没人发现的时候爬进浴室吊顶,再从吊顶的缝隙中间掉下来。有一次我在泡澡,一条蜈蚣追着一条蚰蜒纷纷掉进我的浴缸,吓得我在精神崩溃的边缘跑去邻居高奶奶家住了好几天。 如果这房子光闹虫子也就算了,没想到还闹瑰,当时不懂,现在回想那个房子简直就是百分百的凶宅啊! 凶宅不仅仅指发生过命案的房子,房屋结构、布局、朝向、建筑材料等等因素不佳都可以称为凶宅。这个房子屋内有一口污水井,房子正中开的天井不但无法采光,反而常年阴暗潮湿滋生蚊虫。这叫双井煞,这种风水产生的煞气不仅使得家中人易得凶病、家宅不和、家人离析、争吵不断,还会因为阴气过盛使得家人易走极端,脾气暴躁戾气攻心。当然这些都是后来的我才能明白的,当时并不了解,直到发生了这样几件事…… 初次见到这个屋子,我就感觉莫名的不喜欢,这套房子面积确实不小,一层只住一户,中间有天井,厕浴分开,还有单独的储物间。南侧阳台外面有个后花园,但是草木太过茂盛,大有遮天蔽日的感觉,反而遮挡了阳光,每到晚上,风一吹,窗外的树影都像鬼影一样窸窣鬼魅。 一开始我选的房间在一进门的右手边,这个房间挨着厕所和厨房,白天就我自己在家的时候动线最短。进门左手边的屋子很怪异,我的阴阳眼会透过木地板看见地上有一个黑洞洞的阴影,后来才知道那个阴影就是污水井的位置,很多虫从那里爬上来,有些细窄的从墙沿踢脚线缺口爬出来。房间里还常飘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难闻味道。 盛夏的夜晚,一丝风都没有,蜻蜓低飞鸟雀归巢,眼看一场大雨就要来了。我窝在房间里,紧闭窗户吹着空调,在三刷四海八荒的故事。一道闪电劈过,全家陷入一片漆黑。高低远近传来不少声音嚷着“停电喽”,这倒也省了我的事,不用我跑出去看了。趴在窗口,看着周围的房子都陷入黑暗,然后再透过黑洞的窗户亮起蜡烛光或者手电光,看来是大面积的断电。 我爸拿着应急灯过来给我,我就着应急灯的光翻出我一直没机会用的小灯笼和香蜡烛,在这个临时的家里营造出一点浪漫的气氛。手机的流量和电量非常充足,我窝回床上继续看我的剧,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一声炸雷把我惊醒,还没睁开眼睛,就听见外面雨滴落在各种物体上的声音,手机里放着片尾曲《凉凉》,还有雷声远去后传来的余音………不对,怎么还有我听不懂的语言在旁边窸窸窣窣? 我心里第一反应是进贼了,没敢有什么大动作,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攥住我那个大块头的充电宝,然后假装翻了个身。如果是小偷,一定会停止动作或者对话,但是我耳边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和听不懂的对话并没有停下来。我偷偷眯眼看了一下,在满屋香烛的柔和的光线下屋里一切都照的很清晰,屋里没有小偷,但是我房间门口有一大团黑雾,黑雾里有很多绿色的光点,这边亮那边灭,那边往下飘一飘这边往上挪一挪。 这团东西让人看起来颇为费解,脑子里一时无法分辨它是什么,而且你会不停地问自己“看错了吧?应该是眼花了吧……” 直到我发现这团东西正在往我的房间里面侵入时,我才不再自我提问自我推翻。被黑雾碰触到的香烛火苗会变成绿色的火焰,会突然长高。这实在是恐怖片里的经典场景了,我因为难以置信,已经不知不觉睁大了眼睛。 在其他温馨烛光的对比下,半间屋子的诡异绿色让我不得不相信这是真实的。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是继续死死地盯着那团黑雾,还是想看明白绿色的光点是眼睛?是虫子?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眼睛都看花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刻不容缓的是,房间里三分之二都被黑雾侵占了,我必须有所行动了。 脑子里想好了接下来的动作,还有跑动路线之后,我就屏气凝神等待时机。正好听见手机里传来一句台词“我是东华紫府少阳君。”的时候,像一滴甘露落在心头。我就一骨碌跳起来,站在床上双手先结了一个宝瓶印,打在自己额头上,让自己心定如山,然后向黑雾连续打出三个不动明王印,高声唱金刚萨埵心咒。黑雾里没有传来我以为的任何尖叫声或者嘶喊声,而是很安静的被手印打散,变淡了。只有零散的一点淡淡的黑雾裹着四五个绿色的光点在我床边轻轻飘动,我伸手往黑雾里探去,手上传来湿湿的感觉,我看看手上,就好像洗完手没有擦的样子,凑到鼻子边上闻闻,有股发霉的味道。 打开手机电筒,下地穿鞋去厕所洗手,一开门瞟见一个黑影迅速缩到洗衣机下面去了。这已经是我数不清第几次看见有东西缩到洗衣机下面了,爸爸妈妈也都看到过,较真的时候爸爸还搬开洗衣机查看过,只是一无所获。 洗完手,去爸妈房间外看了看,他俩已经睡沉了。窝回床上,心里重复描画着刚刚看到的怪东西,眼睛盯着门口,以为会整宿无眠,却伴随着雨声和手机里的电视剧对白,慢慢睡去,一宿无话。 第二天早晨被妈妈推醒,她看起来有点惊慌。因为早晨她准备去上班时,一打开大门,就看到大门外的地上有一双湿漉漉的脚印。不是鞋印,而是脚印。那种光着脚踩出来的脚印,红褐色的脚丫形水渍在白地砖上非常醒目。整个楼道没有第二处脚印,只有正对着我家大门的这一双。 看到这双脚印我感觉受到了挑衅,性格里的一种鲁劲儿冒了上来,对着那双脚印在心里发着狠说“要想搞事情,咱们就面对面刚一把!姑奶奶我从来不怕瑰!”心里的话还没说完,爸爸就一把香灰盖在了上面,嘴里嘟囔着“脏兮兮的,搞什么名堂!”然后拉着妈妈跨过地上这一摊,俩人头也没回上班去了。 这天晚上,湿脚印不在大门外了,而是进了家门,正向着我的房间走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六章 血脚印 那阵子有一个电视剧我妈妈特别喜欢,她平时做事慢吞吞的,但那阵子,她为了赶在电视剧开始前做完家务事,开启了倍速模式。虽然我很乐意帮忙,但是我妈妈有挺严重的洁癖,所以很多事必须她亲力亲为她才放心。比如我洗过的碗,她一定要用一口大锅再煮一遍,再比如我家吃饭是用公筷的,她有自己单独的一套碗筷,这个虽然不稀奇,家里每人都会有自己固定的一套餐具,但是她的餐具是不和别的餐具放在一起的,她的碗筷有单独的一个地方摆放,这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不过这是亲妈,她嫌弃我和我爸,那也是没辙啊…… 她对家里的地面卫生要求也非常高,我家每天都是用消毒液擦地的。以至于我家的拖把寿命很短,用没多久,就会被消毒液烧的空空洞洞,变得又薄又小。现在暂时住在这里,不需要用消毒液擦地了,她的家务时间减少了很多,白天我擦一遍地,晚饭后她再亲自擦一遍。在她擦地的时候我们是不允许走动的,所以我们固定了作息,妈妈擦地时,我在厨房洗碗,爸爸在客厅看电视。等她擦完地,她会亲自把用过的碗筷用大锅煮一遍,这个时候我出去倒垃圾,我爸差不多到了去厕所的时间了,这些做完以后正好电视剧开始。 今天和往常一样,我们都做完了各自的事,爸妈在客厅看电视,我在自己屋里打游戏,第一集结束的时候,我妈会去厨房洗个水果或者去上个厕所。我听见电视里开始了片尾曲,还有妈妈起身的声音,紧接着没过两秒就听见她的尖叫声。我和爸爸都吓一大跳,两人从两个方向跑到她身边,妈妈正靠着墙,一手捂着心口,脸上表情很惊恐,两眼死死盯着地上。我跑过来的时候妈妈冲我叫“你别过来,别踩着!””我脑子里第一个反应是“有蜈蚣”所以我电光火石间原地腾空而起,一个神走位蹦回了床上。然后就在床上大喊大叫“快拍死快弄出去!别光看着呀!”没有听见让我安心的拍打声,只听见我爸说“嗯?这是怎么回事。” 我一颗心还悬在那,跪在床上,抻着脖子问“怎么了?怎么了?这回是什么东西啊?活的死的?”我爸说“不是虫子,你别咋呼,把应急灯拿来。”听说不是虫子我就安下心来,提着应急灯出来,先在房间门口探头探脑了一下,一看地上的东西,刚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第一次出现的血脚印,在家门外,这次出现的时候它就已经在门里了。 这次出现的时间很诡异,并不是夜深人静的深夜,而是挑了一个大家都在家的时间。甚至这个脚印的位置就在我妈眼皮子底下,大门口离电视也不过四五步的距离。这次血脚印的形状不像第一次那样双脚并拢,而是一个行走中的状态,脚尖向着我的房间。我站在边上比了一下,和我的步子差不多,左脚在前,右脚在后,这是向右拐弯的时候一般人的习惯步序。 我和爸爸、妈妈面面相觑,爸爸说“小熙你刚才倒垃圾……”话没说完就没再往下说了,我也想过我去倒垃圾以后都干嘛了,但是仔细回忆一下,全家人都再那之后频繁地路过大门口,这么明显的脚印,不可能一直没人看到过。 没有什么借口可解释的了,所有的“可能、也许、会不会”都站不住脚。这脚印已经是第二次出现了,既然不是人为,那就只有非人为一种可能了。我拿了一张厨房纸,把这个血脚印擦掉,又反复用湿纸巾擦了很多遍,可是总感觉那个脚印还在那里。 我没跟爸爸说第一次见到血脚印的时候,我在心里暗暗发狠说的那句话。这感觉好像你跟人家约架,人家真的来了一样,心里并不轻松。再次环顾这个房子,我心里暗暗琢磨,本以为这个房子只是风水不好,现在看来,恐怕还真是有些事情的吧?可我再怎么仔仔细细地看,也没看到阴灵的踪迹,只有那个房间木地板下散发着怪味的黑洞在挑衅着我。 晚上爸爸和我换了床,我和妈妈一起睡,他把降魔杵挂在我的放门口,然后几乎一夜没怎么合眼地盯着家里的一举一动。那晚家里倒还安宁,但是我房间的窗外突然聚集了大量的野猫,整夜地嚎叫,发出婴儿哭的声音,我和妈妈都没睡好,听见爸爸好几次出门赶野猫,直到东边露出鱼肚白,野猫群散去我们全家才睡过去。 我睡到下午才醒,爸妈都上班去了,桌上还有给我留的早饭。我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跟我另一个闺蜜“洪糖”发着微信,正说着昨天夜里的事情。就听见窗根下,邻居高奶奶正和几个人聊到昨天夜里野猫的事。 “可不是,你说这都几月份了,怎么还有闹猫的啊。” “这声听着直瘆的慌,也不知道怎么了,从来没有过啊。” “哎呦给我吵的!我夜里拿着空塑料瓶子就那么往猫群里砸,没一会儿嘿,又都回来了,好像昨儿夜里谁出来轰了好几回,我跟5楼都听得那么清楚,你们跟1楼怎么睡啊。” “睡什么啊,一宿都没怎么睡,我抱着孩子上南边屋里睡的,把门全关上了,真够邪门的这猫。从来没这样过,我昨天夜里看隔壁新搬来那家出来轰猫来着,哎呦那猫真是邪性,不怕人哎,就跟他们家窗户那打转,那叫声听得真跟小孩哭似的,一个这么叫就够受的了,一群都那么叫。我跟你说我后来都不敢看了!” “呦!这屋搬来人了啊……哎呦,这屋可是……要不说邪性呢,猫可知道哪儿阴往哪去……” 我听出这话里有话啊,立刻准备出去问问这屋到底是有什么故事!还没容我嚼完嘴里这口东西,就听见大门口“咚”的一声,我起身过去一看,双开的防盗门,连着锁芯的门把手居然掉在地上…… 我赶紧出门,问我家窗户下还在闲聊的几位大爷大妈“刚刚有人进出我家单元门了没有。”几个人都说没瞧见人啊,高奶奶认识我,问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就带着几位大爷大妈回到我家门口,指着掉在地上的大门把手给他们看,这几位脸上忽然表情变得很微妙,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他们帮我一起叫了换锁的师傅来,换掉了防盗门的锁,换锁的师傅看见我家这情况,手里拿着掉下来的把手还有从门里拆下来的另一截,一脸惊奇地说“这把手跟锁芯之间可是焊上去的啊,用多大的劲儿也弄不断啊?我们换锁的都是把卡扣破坏掉,但你这是沿着焊点齐根断的,我这辈子都没见过!” 大门被破坏之后,我们一家就动了换个地方住的心思,可是临近我开学,家里又在装修,一时间没有精力去找房子。自从门锁被破坏的事情发生以后,陆陆续续还有过几次奇奇怪怪的现象在家里发生,但都没造成什么损失,也没构成什么威胁,渐渐地搬走的事就又拖下来了。 第二次见到的血脚印我拍了下来,一直留在手机里。我经常对着那个照片说“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有什么我们能做的,我会尽量去帮忙的,但你不要什么都不说就光弄一些麻烦给我们,这样对谁都没好处。” 这样说过几次之后,终于华丽丽地,第三次血脚印登场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七章 血脚印2 第三次血脚印谁也没想到会出现在天花板。现在回想起来,我做到了自己所说的,跟ta进行了一场面对面的硬刚。 我家这位“瑰友”大概对门有什么恨,ta又一次弄坏了一扇门。这次弄得很隐蔽,动静也小,走的技术流。 因为我小时候有一次被藏在衣帽架里的瑰吓到过,所以一直很讨厌衣帽架这种东西,也不喜欢类似人影、人脸的纹路。爸爸妈妈知道这个原由,所以我家从没有过衣帽架,衣服都是搭在椅子上的,家具、壁纸、地板的纹路都是几何图形。这个暂住地的木门很奇怪,每个门上的纹路都和我差不多高,不知道是仿木纹还是真木纹,总之一圈圈纹路组合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一个留着长头发的人影。有的纹路位置很高,有一种被俯视的压迫感,很讨厌!拿画,拿海报挡起来!有的位置很矮,像从地底钻出来窥视我们,很讨厌!挡起来! 家里的门上都被我拿画挡起来了,没人住的那间有污水井的屋门出现了一个椭圆形的洞。那个洞还是我爸先发现的,他把我贴的海报撕下来,看了看门上的洞说“这门质量真次,破塑料做的门还是空心的,真能糊弄!” 接到学校通知,因为条件所限,我的大学入学军训取消了,一下子我的入学时间又往后推迟半个月。赶紧和朋友约见面,各种莫须有的理由都是聚会玩乐的正当理由!大家租了轰趴馆,要玩通宵。12点刚过,作息正常的洪糖就要睡了,我陪她一起敷着面膜,闲聊天,她突然说觉得我最近脾气特别不好,感觉很多无所谓的小事我都能气个半死。仔细一想,真可怕,不仅仅是我这样,爸爸妈妈也一样。我们全家最近好像都频繁吵架,谁和谁都能因为一点小事吵起来。妈妈性格那么温柔,大声说话的次数都有限,最近也会在盛怒之下摔摔打打了,那个临时住所的坏磁场已经开始影响我们的生活了。 回家以后,我认真地和爸爸妈妈商量,这个房子不能住下去了,如果说这个房子有自己的思维,那它就是不想我们继续住下去,仔细想想,自从住进来我们之间发生了多少矛盾?吵了多少架?摔了多少东西?又说了多少互相伤害的狠话?爸爸妈妈也说觉得很奇怪,白天上班的时候都还心情愉悦,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回家就觉得心情不好,越来越不想回家,回到家就暴躁,一点不顺心的事都不能有。最后我们一直认为,再这样下去,这个家就会被吵散了,我们要时刻互相提醒,不被坏磁场干扰,要自己左右自己的情绪,不要被别的东西控制。 从这次谈话后,我们一家三口有了一种共渡难关的氛围,互相之间有了更多的体谅,给予对方更多的关注和理解,心境变得豁达许多。至少我觉得自己心境可以包容很多东西了,即使是一个狰狞无理的怨灵,我也可以心平气和地跟ta好好沟通。 电脑桌上的小夜钟显示a2:45,毫无预兆地醒过来,头脑清醒,双目炯炯,周围很安静,只听到夜虫的鸣叫。按以往的经验,这将会是有事发生的前兆。 我那台改装了四台“光污染”风扇的电脑无声地启动了。七种颜色渐变,把房间里也照的色彩斑斓,似乎在进行一场无声的狂欢,但此情此景在我眼里并不美丽。我起身,摘下门上挂的降魔杵,正对着房门盘腿坐定,小声说“出来吧,别渗着了。”一双脚从我的房门口走了过去,只有一双脚,没有膝盖以上的部分,反射着电脑不停变换的光,惨白又有些透明。这一双脚慢慢地在门外从左边走向右边,然后又慢慢地从右边走回左边。我问ta“你想要我做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来,每个声音都叨念着“离开这里!不要打扰我!!”我盯着那双腿,正色道“实话跟你说,这不可能,该走的是你!人鬼殊途,不论你在人间徘徊了多久,最终你要去你该去的地方。今天就算我走了,还会有别的人来,最终要离开的那个还是你!” 那双腿在我放门口站住了,转了过来,如果ta有身体,现在应该是面向我的方向。ta突然迈步进屋,一改之前的速度,几乎是爆冲向我的。从门口到我的位置大概三大步,ta第一步踏进来时显现了身体,膝盖以上是一条白色的裙子,裙子左侧有几朵红色的大花。第二步、第三步,她已经和我面对面了。 我记得ta的脸上根本看不到五官,满脸都被蜡封住了,只有嘴的位置是一个窟窿黑洞洞地张着,就像那扇被刻坏门。她脸上所有的五官都看不到,只有鼻子的位置突出一些,嘴唇也看不到颜色,脸上唯一能看到的就是那个窟窿。 ta和我面对面定住了几秒,几乎鼻子碰鼻子了,我强忍着呼吸。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开始大声重复“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在我实在憋不住呼吸的时候,下意识的拿手里的降魔杵在脸前面轻轻挥了一下,然后大喘了一口气。ta突然就消失了,我还在纳闷,转头在屋里四处看的时候,ta突然从窗外扑了进来,一把就掐住了我的脖子。“滚出去!”四面八方开始尖叫着重复这三个字,ta眼睛的位置开始流出血水来,我确实感觉到呼吸有些不顺畅,但还不至于窒息。我冷笑着说“做一个受尽阴风洗涤的凶灵怨鬼又有什么意思呢?如果做鬼,不如做个鬼修,如果做人那就做个人修,如果成妖了也要做个妖修,好给自己的将来留下一线转机!” ta似乎挺鄙视我,轻蔑地笑了一声说“你懂什么,你一个小姑娘,一没师门,二没公德,拿一件法器会几句咒语就想替天行道了?可笑!”说着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第一次见如此凶的灵体,而且面容诡异恐怖,大概真的有点想要我的命了,条件反射地在脖子那抓了几次都抓空了,知道自己并不能碰到ta,赶快举起降魔杵,口念金刚萨埵法身咒,低呵“解”! ta松开了双手向门口退去,我赶快默念了两遍金刚萨埵心咒,稳住心性。然后举起降魔杵就跟了出去,眼看ta进了有井的那个房间,我晚一步追进去ta就没了踪影。 抱着降魔杵回到自己房间,我猜ta应该还会再来,靠着床头坐着,手里抚摸着降魔杵,心里暗暗琢磨“如果我拿着降魔杵,念金刚萨埵降魔咒不知道会是什么效果!”静坐了不知多久,迷迷糊糊睡着后做了一个梦。梦里,我拿着降魔杵在家里四处找ta,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忽远忽近,我跟着声音走到有井的那间屋子里时,抬头一看,ta正脚踩着天花板,身体倒吊下来正和我脸对脸。猛地看见这么一幕确实有点惊悚,我拿着降魔杵指向ta说“如果你再出来作怪,我真的对你不客气!”ta仍旧非常小看我,又一次扑向我,这次我不等ta近身,把降魔杵使劲向前一送,口内迅速念出了金刚萨埵降魔咒,降魔杵金光大放,那凶灵在降魔杵的金光中消失了,还有四面八方涌来的痛苦喊叫。 从梦里醒来,我还紧紧地攥着降魔杵,梦里的情景历历在目,我赶快跑到有水井的房间去。梦里那凶灵倒吊下来的位置,天花板上一双血脚印赫然在目。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八章 温情魍事 第三个血脚印出现以后,我那个万事都能凑合的爸爸终于也不能凑合了。我不止一次跟他说过这个屋子地板上有一个黑洞,他知道那屋子有口井,在今天之前我是不知道的,毕竟没人掀开地板看过。这回我爸是下了狠心了,拿来工具,挪走柜子搬开箱子,对着我指的那块黑洞位置就开始撬木地板。挪开家具的时候,露出了不止一条蜈蚣的尸体,我迅速蹿到了院子里,我并不是在逃避劳动……。 我上外面晃了一圈,回家的时候却看见爸爸妈妈又在打包生活用品,妈妈说已经跟爷爷说好了,我们暂时搬到爷爷家住,这里就放东西不住人了。我感觉爸爸妈妈都在有意的挡着那间屋子,那个房间还关着被刻坏的门,当时没做理会,我也一起收拾着细软,找了一个机会我就钻进去了。 我是多么的后悔啊!但是现在后悔也晚了……打开灯看见木地板已经翻开了一大块,下面露出一个四方形的铁井盖,不是外面大街上常见的圆形井盖,我头一次见这种方形的井盖,上面倒算干净,没有锈啊、泥啊什么的,可我就那么错不及防的和蜈蚣家族碰面了。这是至今还会吓醒我的噩梦……。 地上大大小小的蜈蚣无法计算,原本我以为是拆地板的木屑碎渣,其实都是蜈蚣,有的是圆棍的身子,像蚯蚓长了腿,有的是瘪身子,上面还有甲片似的壳,有的身上还有花花的线条,有的腿特别的长,前后两个触角格外狰狞。灰色的、棕色的、铁锈色的、红腿青甲壳的、黑壳红腿的、身上有花纹的……还有条干瘪的蛇……恐怕这辈子没几个人见过这么多花色的蜈蚣!我脑子发麻,浑身痒痒,连气儿也不敢出了。“嗷”的一声不知道从哪儿发出来的,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院子里汽车机器盖子上哭得撕心裂肺了,非常羞耻…… 邻居高奶奶拉着她的孙女小高莹正从外面回来,看见我就走过来问“哎呦闺女怎么的了,你怎么坐家门口哭啊,怎么不回家啊?”我一听“回家”这俩字,那还了得?!赶紧摇头摆手,哽咽着说“不能回去,全都是……呜呜呜……吓死了!……再也不回去了!”高奶奶听的云里雾里的,觉得好像出什么大事了,脸一沉,把手里提着的东西往地上一放说“闺女你等着,我去看看。有奶奶呢,你别怕。”然后拉着孙女就进了我家楼道。 过了一会儿我妈把高奶奶送了出来,俩人都笑模笑样的,就听我妈说“大妈那真是谢谢您了,给您添麻烦了!有什么事您就叫她干,您别因为我们累着。”高奶奶一直在说“没事没事!这都顺手的事,添双筷子就是了,这都不算事!你快别客气了!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哈哈哈哈,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晚上你就叫她过来就成了,你们别客气!这东西忒膈应了我都看不了!”小高莹跑过来拉着我说“小熙姐姐,我奶奶说今天叫你上我们家住!”我抹着眼泪,鼻子还没通气,闷闷地问“啊?真的呀。”小高莹拉着我往她奶奶身边跑。我妈看我过来了,就说“晚上高奶奶叫你去过去住,你可真够行的,坐院里哭成这样,我都不好意思出来叫你。回头你有点眼力价,别麻烦高奶奶,别累着人家啊!” 高奶奶从家里翻出一大块雄黄,好几层塑料包着,然后交给我让我拿给我妈去,看着我犹豫的样子,哈哈大笑,拍了拍我说“得了,还是我拿过去吧。” 高奶奶家虽然也是一层,和我家的格局一样但是她家并没有开在屋里的井,而且把天井用水泥砌死弄成了一个储藏室,采光虽然差点,但完全没有虫子的烦恼。 高奶奶好像并不姓高,听别人这么叫她,我也就跟着这么叫了。高奶奶老伴很早就没了,她儿子离婚后常年在外地工作,把3岁的女儿高莹留给高奶奶带着,挺大的房子只有祖孙俩,我很喜欢漂亮大方的小高莹,我们搬过来以后也经常帮高奶奶做些事,我爸爸经常给她修修东西,换换灯泡搬搬重物,我会帮高奶奶设置或者清理一下手机,或者短时间带带小高莹,两家来往还挺多的。 高奶奶是典型的老帝京,以前住胡同里平房的时候很多生活习惯现在依然保持着。比如不用窗帘,只在窗户一半高的位置拉一根铁丝,铁丝上穿上她喜欢的花布,既阻挡视线又具有装饰功能。她在自家单元门口的两棵树之间拉了根铁丝晾大件衣物,缠铁丝之前还用自行车内胎做了隔垫,这是为了不勒坏树皮。与客厅相连的房间即使有门,也会挂一块成人半身长的布帘子,这个帘子保持和窗户上的花布同一花色。高奶奶家不管春夏秋冬,客厅的餐桌上都一定会有一壶茉莉花茶,这点让我想起爷爷奶奶家,所以感觉很是亲切。 我住过来的这天晚上,月朗星稀,银白色的圆月把大地照的像下了雪一样。我和小高莹玩闹一晚,早早就睡了。高奶奶家的床是一张双人床拼上一张单人床,非常的大,可能是因为小孩子睡觉不老实,加宽的床可以任由她横睡竖睡都不会掉下床。小高莹睡在靠墙的最里面,我睡在中间,高奶奶睡最外面。卧室的布帘卷了上去,开着客厅的空调,再用电风扇远远的把凉风送进卧室。夜里我睡着睡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醒了,小高莹和高奶奶都睡得很熟,小高莹也没踢被子睡得很老实。我无聊地就着月光看着客厅里电风扇左右摇头重新酝酿着睡意,突然发现电风扇旁边有一个黑影子,比其他照不到光的地方更黑,隐约像一条长裙子的形状。我开始傻傻的盯着那条裙子看,看着看着这条裙子就越来越靠近卧室门口。月光并没有照出裙子上的花纹,只能看出这是一个墨黑的人形,在月光落在地的反光下,能看出这个人形的头上有很多圆球球样的装饰,头上还有些其他装饰在月光下反射着幽幽的光,我心想毋庸置疑,这是一个古代人的鬼魂吧。这个样子的装扮可以让人内心的所有幻想,所有的“或许”都立刻排除,因为现实生活中不会有人这样打扮。 这个影子非常非常缓慢地靠近卧室,但自始至终都看不到她的脸,全身上下除了珠宝的反光,其他地方没有一丝颜色,没有皮肤的颜色,没有衣服的颜色,只有墨色的影子中,珠宝反射着冷冷的月光。看不到鬼的脸我很难受,会产生各种脑补,但是看见或许更难受。 这影子终于在卧室门口站定,把戴满珠宝的头微微探进门里。我还在想是不是要起身,是不是要做点什么的时候,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轻叹到“半行字是薄命的碑碣,一抔土是断肠墓穴,再无人过荒凉野。多少年了……” 这是门口的黑影说的吗?她是在和谁说话呢?这是说的什么意思呢?我左手悄悄摸到高奶奶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她,但除了均匀的呼吸声,睡觉极轻的高奶奶没有醒来。我一边盯着那个黑影,一边加大力度摇晃高奶奶,但是高奶奶仍旧保持着深度睡眠。我的动作实再太大了,想瞒过鬼是不可能的了,我心里已经默默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但是门口的人影没有继续往屋里移动,只是在门口安静的站着,不动也没再说话。我一直紧紧地盯着那个影子,却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但她说的那句话深深印在了心里,直到现在还没忘记……。 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已经天光大亮,不论是窗外的鸟叫声,路过行人的说话声,还是远处的车声,都昭示着这是一个充满活力的一天。醒过来我立刻看向门口,当然没有了昨夜的影子,除了电风扇仍在摇着头。高奶奶买了豆浆油条和小包子从外面回来,小高莹也正巧醒过来了,我们洗漱完毕,坐下一起吃早饭。一边吃着饭,我一边琢磨要不要把昨夜的事告诉高奶奶。说了,怕高奶奶害怕,毕竟平时只有她和小高莹两个人,不说的话,万一那个影子再来吓到老人和小孩怎么办?我想着事,吃饭速度就慢了下来,连小高莹都吃完了,跑去对着镜子给自己梳起头发。我转头看见高奶奶坐在阳台上沏了一壶茶看着报纸,还是决定趁我没搬走,把昨夜的事告诉她。 我走过去在另一张椅子坐下,开始跟高奶奶讲述昨夜的所见所闻。我边说边注意着她的表情,高奶奶一直很镇定,没有我预想的惊慌,反而陷入了沉思。到底是老人家,经历的事情多,我心里暗暗佩服。说到那句“半行字是薄命的碑碣,一抔土是断肠墓穴,再无人过荒凉野。多少年了……”的时候,高奶奶动容了,闭上眼睛轻轻地摇头。我安静地在一边陪坐,没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听见高奶奶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那是我妹妹,她本来是极有天赋的花旦,那会儿社会动荡,她穿着最喜欢的全套的行头跳了冰湖。五十年了,这是我最喜欢的老生唱段,她还记都记得……”我听了以后很惊讶,但是心里悲伤却暖暖的,看着高奶奶又一次陷入了沉默,我起身离开,把时间留给她一个人。 拿着要洗的碗筷往厨房走时,看见的是高奶奶带着微笑陷入回忆的侧脸,轻轻哼唱着“莫对残丝忆旧踪,须信繁华逐晓风”…… ------题外话------ 半行字是薄命的碑碣,一抔土是断肠墓穴,再无人过荒凉野。---------昆曲《长生殿·七转》 莫对残丝忆旧踪,须信繁华逐晓风。-------《长生殿·看袜》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九章 熊孩子和瑰孩子 我是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孩,八字里四柱皆阴的奇特命格,据说我那位不曾见面的姑姑也是四柱皆阴的命格。奶奶生了五个孩子,就一个女儿,还在幼时就被送走了,那三个伯父又生了三个儿子,现在全家就我这一个女孩,奶奶把对姑姑的爱也都全部倾注在了我身上。 爸爸打电话回去说家里闹蜈蚣成灾,亓官熙吓得不敢进家门了,爷爷当即叫我们搬去他那住。现在我悠闲地躺在床上,吃着西瓜,之前的种种似乎是场恶梦。奶奶悄悄跟我说,这个屋子本来就是给我准备的,怕我那些哥哥们有意见,没明说。其实我大概也看出来了,这间屋子什么东西都粉粉嫩嫩的,一看就是布置给女孩子的,只可惜我偏偏喜欢黑白灰,扒拉扒拉我从小到大的东西,粉色的物件加一块不超过五个。 跟爷爷闲聊天的时候说起了之前那套房子的诡异,我一边形容格局,爷爷一边摇头,脸上的表情很是嫌弃。爷爷随口说了几句看阳宅风水的学问。选一处住宅,要看外风水和内风水,外风水不要挨着垃圾场、医院、火葬场、墓地……这些就不说了,还有许多讲究,住在立交桥大拐歪的弯里和弯外就大不相同,住在弯里的,这叫“玉带环腰”是官拜宰辅的上佳风水,住在弯外的却叫“反弓煞”是一种凶险的风水布局,屋主最易得病,还有路冲、剪刀煞……。即使外风水都是增运好风水,内风水却一塌糊涂,外风水再好都成了白搭。比如房子里最忌讳的“梁压门、梁压灶、三门通、厕对厨”……。 爷爷家以前有一些增加事业运的布置,身居高位退休以后就改成有助健康安神和家宅安宁,子孙和睦的布置了。这些布置真的很神奇,只是一些简单的摆设和物件甚至只是植物或者鱼缸,但却让整个房间里的气场流动颇为舒适自在,不论身体还是心情都能倍感轻松。 奶奶做得一手好菜,我想什么就能吃到什么,而且爷爷也不像他的小儿子,也就是我爸爸那么抠门,老不开空调。我爷爷可是24小时的开着空调,我在爷爷家舒服的都不爱出门了。 家里人一多起来,人气旺了感觉饭都比平时多吃两碗,我们在餐桌上聊着天,已经在我家多年的家庭服务员魏阿姨和奶奶说起因为孙子病了,要来帝京看病,明天要请假。奶奶当即同意了,还问她,孙子怎么样了,叫接到家里来住,有什么困难叫魏阿姨别着急,我们会帮忙的。魏阿姨挺感动,仔仔细细地把家里的事讲了讲,我一听魏阿姨家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魏阿姨是漳北人,老家靠近漳河西边的源头,家里的孙子小宝正上小学四年级,是一个标准的熊孩子。今年雨水大,以前只能没过脚面的小溪水,变得又宽又深。魏阿姨不放心活泼好动的小宝,嘱咐自己儿子、儿媳必须每天都接送孩子上下学,还让小宝不许再上水里玩了,他要是表现好就从帝京给他买一整套神奇宝贝的扭蛋。小宝为了能得到一整套神奇宝贝的扭蛋,一直遵守着和奶奶的约定。但熊孩子终究是忍不住的,熊还是要继续熊的,但他自己有这么一个行为准则,只要比大人认为“不行、不可以、不允许”的标准稍微规矩一丁点,那就叫“表现不错”。 魏阿姨之所以不让小宝靠近小溪,是因为她已经听说临近的村镇淹死了两个孩子。其中一个还没找到尸体,她深知自己孙子的个性,怕极了小宝会弄个塌天大祸到自己身上。她早也嘱咐、晚也嘱咐、每天晚上还要和孙子打视频电话,没想到还是没能拦住他。 有天下午放学早,学校的操场因为下雨泥泞不堪不能做室外活动,当天又预报说晚上有雷暴,学校早早地就通知家长来接孩子。小宝和一个同样闲不住的同学一起溜出校门玩,学校边上有一个小水坝,两个孩子看见水闸那勾着一个什么东西浮浮沉沉的就跑过去看。一看不得了,是一个泡得肿胀起来的死孩子,两个小孩吓得吱哇乱叫地跑回学校。学校老师听说水闸那有浮尸,赶快跟着一起过去查看,好多胆大的同学也都跟着一起跑去看。没想到小宝是个虎的,一看身边有不少同学,就想逞个能,不知道从哪儿捡了个长竹竿子,就伸过水闸的栅栏去捅那个浮尸。本来尸体是背冲上漂在水里的,让他三捅两弄,尸体就转过来了。水泡过的尸体肿胀发白,眼睛里像有一层白色的膜,张着大嘴,还有一些白色的泡沫从鼻子和嘴里流出来,身上缠着水草,手里死死地抓着一根水草。尸体一转过来孩子们就惊叫四散,老师正打电话报警,没想到小宝居然这么大胆子跑去戳人家。赶紧打完电话拉拽着小宝回学校,一路数落他怎么这么不省心,什么都敢干,还打了他几下手板子。 小宝爸爸骑着车来接他的时候,老师特意跟他爸爸说这孩子发现了浮尸,可能有点吓着了,叫家长好好开导。这会儿jg车和打捞船都已经来了,小宝的老师过去跟警察叙述发现过程,刻意没让小孩参与到里面来,也不想让孩子们离打捞现场太近。可熊孩子是不能体会大人的意思的,他也跟过去向jg察炫耀自己多么胆大,多么厉害,还敢拿竹竿子戳“死小孩”。jg察很认真的告诉他说“小朋友,你如果第一时间就去找大人或者jg察叔叔才是最勇敢的。你能不能告诉叔叔你拿竹竿戳了什么位置啊?”小宝指了指右肩膀的位置,得意地说“我都把那个死孩子戳的翻过来了!”法警把小宝指的位置做了记录,然后对小宝说“小朋友谢谢你,但是以后你不可以这样做了,一个是水坝这里又高又危险,另一个是你应该要保护现场原状,你如果动了他,那就不是原状了,而且他的身上也许会出现你弄出的伤痕,这样我们就不能分辨出来那些是他自己的伤痕,那些是你弄出来的了。”小宝虽然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他感觉自己没有受到表扬,就冲着jg察做了个鬼脸跑掉了。 当天晚上倒是没发生什么事,可第二天学校里可不得了啦。小宝像往常一样来上学,看见自己班的同学都围在门口谁也不进去。有热闹看哪能落下他呢,小宝兴奋地跑过去,边跑边喊“怎么啦!怎么啦!你们起开!我看看!”同学们看见小宝来了,自动就给他让出一条路,还用一种又同情又惊恐的表情看着他。小宝莫名其妙地看看同学又看看空无一人的教室,感觉莫名其妙。那个昨天和他一起发现浮尸的同学跟他说“小宝你快去看看你的桌子吧!”小宝到自己的位置一看,吓的头发都竖起来了。他的桌椅上都是淤泥,还带着水里的腥气,桌子上有一双清清楚楚的小脚印,椅子上有一双清清楚楚的小手印,手掌的位置还有一片小小的水草叶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十章 男主登场了 我又接到了大学通知,说大雨对学校部分建筑造成了损害,开学时间推迟到了10月,这简直是万岁万岁万万岁啊!还没开学我已经觉得自己的学校充满了魔幻色彩!洪糖的大学如期开学了,陪闺蜜去上学是我应尽的义务。她是冷漠系少女,有颗七窍玲珑心,深谙人情世故,却是个只看不说的聪明人,她和我有一个共同点叫“性格洁癖”,我们互相给予对方高度的评价!(脸呢?!)我还是个颜控,如果我是个男的,恐怕没她男朋友白司什么事了(脸呢x2)……。 洪糖的专业是中文系历史文学专业,她的“古文学”和“古代文学史”都是刘老师来教,刘老师是一位颇有古代文人气质的老爷子,说话也是文绉绉的不怎么说大白话,经常用些拗口的古词,没点文化的人,估计都听不懂他老人家说的话,是位挺神的老先生。因为刘老师独特的气质,和傲娇的做派,可以想象,他的课通过率不会很高,所以选他课的人当然就不会多。但这是洪糖的专业课,她没的选,好在我俩都很喜欢听他的课,所谓干货奇多,挑战自我。在刘老师的课上,我们都注意到了一个留着“炸毛狮”发型的男生,他总是在刘老师的课迟到,虽然都是大一新生,但他格外扎眼。不仅我们注意到了他,刘老师自然也注意到他了。今天他又一次企图大摇大摆地从教室后门走进来,被刘老师叫住了“呃……这位同学请留步。”这个狮子毛男生赶紧停下脚步给老师小小一鞠躬,问老师好。刘老师问他“这位同学,你为何总是迟到?” 他脑袋一昂,学着刘老师的语气,摇头晃脑地说“呃……吾所居处略有些远。” 刘老师假装没听出他的调侃,继续问到“噢?请问所居何方?” 他回答“小西天。” 刘老师终于生气了,也不拽文了说道“上楼道里站着去。”旁边一个留着长头发的男生说“老师,他家真住小西天。”刘老师一瞪眼“你也想出去?”那个狮子毛男生在大家的哄笑声中转身去楼道站着去了。我们俩都乐坏了,这狮子毛傻么,迟到不知道从后门溜进来么。刘老师不一定真不知道新街口小西天,恐怕早就准备罚罚他了。用我的眼睛看,这个狮子毛男生的确有些不同,身上阳气极旺,有一些四处飘荡的阴灵都会退到离他几米之外,似乎离他近了会被烧到一样。 洪糖的大学里有一片古色古香的建筑,一片仿古园林中,游廊连接着水榭花阴,假山堆叠,凉亭矗立于花圃树影之间,刚刚结束了重新粉刷,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都喜欢这块地方,三两一群的聚在这里聊天、看书、开黑……。中午我和洪糖在一起打游戏,刚才课上那个站楼道的狮子毛男生和他两个朋友走过来,一看我们在打排位就招呼我们和他的两个朋友一起组队。我们整个中午都一起愉快的玩耍,那个狮子毛名叫“邱玺”,长得像调暗两个色调的时分,当然眼睛没有那么大,挺帅的。他的两个朋友一个长头发男生,游戏里“兰陵王”用的出神入化,就暂且叫他兰陵王吧,另一个卷毛发型的把“百里守约”练得弹无虚发,巧在他本来姓白,我们就叫他“百里”了。 正午时分,那些游荡的灵魂都躲在古旧建筑的角落里向外窥视,他们对邱玺似乎格外感兴趣。我在等游戏里重生的这段时间看见一个还是小女孩的阴灵,在房檐阴影下荡到离邱玺最近的地方,蹲下去、站起来,全方位参观邱玺。我猜这要不是正午时间,她一定会走到邱玺身边的戳戳他的。一会儿这个小女孩蹲在地上,两手托着小脸冲着邱玺自言自语地说“你为啥身上发光吖?”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邱玺,我倒是没看到邱玺身上有她说的那种光。这个小女孩继续说“你身上戴了什么宝贝吗?”说着不自觉地朝邱玺伸出手来。邱玺没有抬头,手里指挥着“凯”动作没停,嘴里叫我们“这波上了!这波上了!”身体却轻轻扭了一下,躲开了那只手。“甄姬过来放个大!”邱玺叫我,然后才发现,我刚刚从泉水出生,一波下来只剩洪糖的“程咬金”还活着……他转头无奈地看了看我,然后快速准确的看了看那个刚刚想摸他的“小女孩”。我挑了挑眉,看来这个狮子毛邱玺,有故事啊…… 晚上我从大悦城出来准备回爷爷家,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堵在了商场门口,看见斜对面“郑亲王府”大门口有一个小蓝车的停放点,想冲过去赶紧扫一辆车快速地骑到地铁站。结果刚冲到自行车边上,从身边小胡同里开出一辆带斗的三轮摩托车,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发出“呯呯”两声巨响就熄了火。车斗里坐着一个长发烫的板直的男生正是中午一起打排位的兰陵王,本来拉风的三轮摩托此时在雨中熄火,隔着雨幕我感受到了浓浓的尴尬。再看骑车的百里和尽力躲在百里身后降低存在感的狮子毛邱玺,我默默退后再退后……。 车上的三人应该是感觉到无比的尴尬,尽量目不斜视,并且假装没有下雨,只是在十字路口思考人生。兰陵王任由堪比海带一样的黑色长发被雨打湿,贴在脸上,也不多做一个动作,垂着眼镇定似老僧入定。但百里右手凌乱地点火动作暴露了他们的心虚,三轮摩托发出那种苟延残喘的声音,反而吸引了避雨的人更多视线,他们成了在商场门口避雨的所有人的视线焦点。 这三个人狼狈到让人不忍直视,我转身看看“郑亲王府”宽敞的五扇三启的王府大门,目测这里足够我们四个人避雨了,收起了假装不认识他们的心思,朝他们三人叫了几声,招呼他们过来避雨。这仨人估计遇见我也很意外,半尴尬半释然地一起走过来,还端着架势,我也很配合,装的很自然……兰陵王看了看门口“市文物保护单位”的说明,说他正在听的评书“皮裤胡同凶宅奇案”正好就是讲的这座宅子的事,我们四个都趴着门缝往里瞧,这里现在已经挂牌成为了国家部委的一处工作场所。就这样四个人在这座明清两朝盛传闹瑰、清朝第一位齐尔哈朗的府邸前,迎接了帝京雨夜的华灯初上。 四个人呆了快40分钟,看雨没有停歇的意思,于是合力把熄火的挎斗摩托推到王府门口,邱玺把挎斗的门打开,里面的积水都能“哗啦”一声流出来了。我们四个人又冒雨跑回了大悦城,愉快的买了干燥的新衣服新鞋穿上,吃了晚饭,还看了场电影。没想到电影院出来,碰见了洪糖和她的男朋友白司。一场雨,让三波人聚在了一起,白司感叹道“哎……你们学校的人是只认识西单么……。”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十一章 治熊孩子先治熊家长 晚上我回到家的时候,魏阿姨全家都来了,小宝在魏阿姨屋里睡着,我没见到,但他的爸爸妈妈看起来却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朴实样子。魏阿姨都在爷爷家工作四五年了,她是个很朴实的人,平时吃穿从不讲就,每个季度就三四身衣服,多少年都没见给自己添过什么新东西。可她的儿子儿媳看起来可不像她这么和我的眼缘,她儿子说话油嘴滑舌,恭维的话像倒豆子一样往外说,眼不眨脸不红,夸起人来毫无负担。她媳妇虽然不怎么说话,但眼神很不老实,眼睛总偷偷四处乱瞟,说话的时候也不直视别人的眼睛,看东西都斜着眼睛偷偷看,整个人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第二天一早就开始下雨,我没陪洪糖去上课,想好好睡个懒觉。妈妈去上班之前过来把我弄醒,小声说“你赶紧起来吧,你爷爷看着好像不大高兴呢。”我不满地卷着被子说“不可能,爷爷什么时候管我睡懒觉了。”妈妈说“你别稀里糊涂的了,现在家里人多,你多上上心吧,别傻吃混睡的。”我一听,有点清醒了,妈妈说的没错,爸爸妈妈上班去以后,家里就我和爷爷奶奶了,那边魏阿姨一家四口,其中三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骨碌爬起来,赶紧去巡视巡视,看看爷爷为什么生气了。 我起来的时候魏阿姨一家都不在,估计是早早就去医院了,屋子里“降真香”的味道已经淡了。看见爷爷正戴着眼镜,在厨房拿着一个钢丝球擦洗着什么,我过去一看,真特么无语。爷爷每日供奉三清的紫铜狻猊纹香炉上,被糊了一个口香糖……。我接过香炉跟爷爷说“我来弄吧,我拿根针,一点一点都抠干净。”爷爷心情不佳,嗯了一声算是答应,转身就走了出去。我拿着针和刻刀,一点一点抠了三个小时,才把口香糖都抠干净。这会爷爷都午睡起来了,我拿着小香炉过去给爷爷验收,他却把这个香炉拿油纸包好收到了柜子里。我转头一看,爷爷早换上了一方掐丝珐琅的香炉换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珐琅的香炉没有凸起的雕花,方便打理? “我一直跟孩子们说,人不要被物件给控制住了。”爷爷淡淡开口“物件永远是物件,是做出来给人用的,而不是反过来让人伺候它的。”说着指了指我爸爸妈妈那屋“你爸就是不懂这个道理,让东西给拿住了,没事就擦鞋吧,擦手机吧,擦电脑吧,擦车吧。不知道是他买了东西来用,还是物件收了钱来家里当主子。”我捂嘴轻笑,爷爷继续说“但那方香炉不一样,这是咱们亓官家代代入道门的人传下来的,我这方炉应该传给你姑姑的,你姑姑不在我就当替她保管,每天敬香看见这方炉,我都想到她,她在侍奉三清四御,可家里永远有她的位置。”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这方炉代表的意义,我重新把那方紫铜炉拿出来,拿油纸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又把那方掐丝珐琅的香炉换了下来,还是恭恭敬敬地把紫铜炉贡了上去。这方紫铜炉并不名贵,紫铜也并不罕见,可这方炉是我们亓官家的传承,也是道心的传承。我跟爷爷说“只要我们内心坚定,就没什么能亵渎的,我们干嘛把它收起来,守护它有很多方法,收起来或者逃避都不究竟。”爷爷感觉比刚才轻松了不少,笑着说“丫头,你这话不错,不过你想用什么方法守护啊?” “当然是……锁门……” 说出来的瞬间,突然觉得自己好弱啊……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简单直接!”爷爷似乎并不反对? 听见门口一阵吵嚷,魏阿姨的儿子儿媳带着孩子看完病回来了。爷爷继续坐在书桌前喝茶,我转头正好看见门口,魏阿姨的儿媳鬼鬼祟祟地往书房里探头探脑,我正盯着她,她却像没看见一样,也不出声,转身又往别的屋子里乱看。小宝跟着他妈妈也往我这边看,我就那么盯着这对母女,这母子俩都不知道叫人,我也不理他们,断没有客居在别人家里,还要主人来问候你的道理,况且还是一个熊孩子。这是我第一次见小宝,这熊孩子身上黑气萦绕,攀附在右肩,这会儿看着精神不错,但依照我的经验,等七八点钟太阳下山以后就不会再这么精神了。 忽然想起半天没看见奶奶了,魏阿姨也没回来,莫名不放心这一家子,我转头和爷爷打了招呼,就出来了。把爷爷的房门带上,来到客厅,魏阿姨的儿子和儿媳妇,正大摇大摆地坐在沙发主位上看电视,还脱了鞋袜,抠脚吃点心喝茶来了一全套,看见我进来也没个反应,不知道的以为我才是借住在他们家的。那熊孩子左手捏着一块点心,一边在沙发上蹦,一边掉渣子,右手攥着一根我的星空棒棒糖。那颗棒棒糖是我的好朋友明玉格格给我从英国定做的生日礼物,一套棒棒糖上写了我的英文名,这熊孩子正舔的是那个写的打头字母q。我气坏了,吼了一声“你给我下来!”指着那夫妇俩“你们俩也给我起来!”我过去劈手把棒棒糖夺过来,问他“你从哪拿的?经过谁的同意了。”那孩子开始哇哇哭,满嘴里还有没嚼完的点心渣子“我妈妈同意了,我妈妈叫我吃的,你还给我!”他一边假哭一边喊。 “还给你?你懂什么叫还么?”我冷笑着看向孩子他妈“你进我房间了?” 那女人低下头眼睛左右乱瞟,搓着手说“没!没有!就是看糖在门口放着,小宝想要我就拿了。没进去,不敢进去。” “放屁!我放哪我会不知道么,睁眼说瞎话。”看着她低头装老实我更来气了。她男人这会不抠脚了起身说“哎呀对不住啊!对不住!我们没在意那么多,想着大爷大妈都对我们挺好的,拿我们没当外人,叫在家里住着,一块糖也不算什么,就给孩子吃了。你看妹妹……” 我给了他一个眼刀,他马上改口 “那个,你看姑娘,要是我们想吃什么,怎么也不能不打招呼就拿,但是这不是孩子要么,他要管你要,你还能不给么,所以就没问你……” “少给我胡搅蛮缠,别说没拿你当什么,你是谁,在谁家,自己心里没点ac数吗?我还告诉你,别说一块糖我不给,就是一个微尘我都不给你。没人同意的东西你拿了,这叫偷你懂吗?” 那个男的表情不好了,拉下脸来说“你说话怎么能这么难听呢,吃你一块糖怎么了,说的我们跟什么人似的,告诉你,我妈是替你们伺候你家两个老人,别说我们吃你们点东西,我就是住这不走了,也是应该的。” 这种狗屁逻辑已经不能靠语言来沟通了,我到魏阿姨的房间,把这两夫妻带来的包顺窗户扔到了院子里。那女的跟着我过来,嘴里还嚷嚷“哎你干嘛呀,怎么随便动人家东西啊,干嘛呀你这是。” 我看着她说“敢情你知道不该随便动别人东西啊?刚才你跟我这装什么孙子!别跟我废话了,现在就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那男的跑到院子里想捡他们的包,我跟过去,他伸手捡我就伸脚把他包踢出去。他追过去再捡,我就再踢。这男的急了,一边撸着袖子冲我走过来,一边冲着我喊“你算什么人,就敢赶我们走,这不是你家,你做不了这个主!” 我背后一声爆喝“现在是我让你走!”我一回头,爷爷出来了,正满脸严肃地站在那,背着手不怒自威。我过去挨着爷爷站,爷爷拍了拍我,继续说“她是我的孙女,她的话我都要听,你说她做不做得了这个主。” 那个男的一边捡东西,一边嘴里叽叽咕咕不知道说着什么,说着说着好像把自己说急了,指着我和爷爷大喊大叫说“我妈在这住,我来看我妈,谁也别想赶我走……”大有情绪失控的劲头。 听见院门口有整齐的跑步声,我一转头,看见门口站岗的三个卫兵其中两人,右手摁着腰上的木仓,一路小跑过来,冲着魏阿姨儿子质问“你是干什么的!”然后走到爷爷面前“啪”敬了一个礼说“请首长指示!”这下把那夫妻俩吓坏了。爷爷跟两位兵哥哥指着魏家三口说着什么,我瞧见奶奶正提着西瓜和一兜蔬菜从院门口进来,我赶快跑过去接东西。奶奶看着这一院子的人愣了一愣,我小声跟奶奶说了他们偷偷进我屋子翻东西的事,奶奶立刻明白了。 两位兵哥哥挡在爷爷面前,对着这一家子,用军人独特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根据首长指示,现在请三位立即离开!”那夫妻俩看见我奶奶,立刻过来向我奶奶哭诉,奶奶瞥了他们一眼回屋去了。夫妻俩又跑去想跟两位兵哥哥诉苦,还要伸手拉人家,被兵哥哥一个后退躲开,然后伸手做阻挡手势,冲他们大声重复“根据首长指示,现在请三位立即离开!” 这个时候小宝突然两眼上翻,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爷爷两步走到跟前,一手掐住小宝人中,一手快速地在他头顶和后背划了几下,然后一拍他右肩,小宝吐了一些黑的东西出来。我按住在边上吱哇乱叫的孩子爸妈,叫他们赶快打120叫急救车。 晚饭过后魏阿姨回来了,下午发生的事情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奶奶很和气地跟魏阿姨说了下午的事,然后叫她给儿子儿媳收拾好东西送去医院,等孩子出院就不必回来了,直接回老家吧。魏阿姨听着奶奶的话,一个劲地拍着腿恨铁不成钢的“哎呀哎呀”的叹气,又无可奈何。听见奶奶叫她走,她一时间无法接受,刚想跟奶奶求求情,说说软话,我妈妈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那瓶她新买的香水问我“小熙,你拿我香水干嘛了,怎么大半瓶都没了,瓶嘴也坏了。”我瞟了一眼魏阿姨说“不是我弄的,可能……”妈妈和魏阿姨都看明白我的眼色了,就谁都没再说话。魏阿姨也不再争辩了,当天晚上就离开了我家。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十二章 龙丘家族 魏阿姨走了对爷爷奶奶来说是个麻烦,还要找新的家庭服务员,我问过奶奶,叫魏阿姨不要再叫她儿子来了就可以,她还是可以继续在这里工作的。奶奶摇头不赞同地说“所谓升米恩斗米仇,在她的心里谁都没有她儿子、孙子重要,我们不知道她儿一家是什么样子,她不会不知道,但她依然让那一家子大摇大摆地住进来,恐怕心思也不是那么单纯。况且这件事发生后她绝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对待我们了,抬举一个抬不起来的人,一定会出问题。合久必分,小熙你要提前了解这个规律,以后遇到分离才能不过于消沉。” 奶奶看出我有点后反劲,有种自己给家人找了麻烦的自责,安慰我说“再跟你说一个事吧,她之前私下找过我,问我你们家装修好了没有,要是差不多了,想叫她儿子一家住到你家去,说是离医院近。你总说她人不错,怎么她儿子不像她,那是你接触她少,他们毕竟是一家人,她儿子不像她能像谁啊。行了丫头,你这几天帮我干干活,你爷爷的老兄弟一家子就要来了,这是咱们家最近的大事。” 睡前和邱玺在微信聊了两句,感叹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倒是神在在的说“最可怕的是有些人你以为知人知面也知心了,其实都是对方演给你看的,那才叫可怕。” 我不禁挑眉回到“咦?有故事啊少年!” 他神神秘秘的说“掐指一算,最近你家将有远客来访。” 他怎么知道?我想大概是我什么时候提过,也没把他的话往心里去。有两天没陪洪糖上学去,在家里洗洗涮涮,把楼上楼下赶着布置出三间舒适的卧室,礼拜五妈妈找的小时工阿姨也敲定了合同和工资,万事俱备静候贵客临门。 头一天从晚饭开始,爷爷就坐立不安,念叨着龙老兄要来了!龙老兄要来了……一会儿嘱咐奶奶要准备这个菜,一会儿又吃着饭跑去打电话给大伯父,要他安排好明天龙丘爷爷一家进院的手续和出入证,一会儿又嘱咐我好好收拾房间,在大概第五百遍跟奶奶说叫她熨哪一身衣服的时候,被奶奶吼了一句才闭了嘴。但爷爷依旧整晚坐立不安,拿出各种茶叶,摆弄来摆弄去,茶具也拿出了那套珍藏的龙泉青瓷。爷爷还时不时过来对我房间的整洁情况指指点点,搞得我都有些紧张。最后我把能收的都收到柜子里,乍一看以为是一间没人住的空屋子爷爷才满意…… 第二天一早邱玺发来一条微信“巳时正刻,客至”我觉得他简直是突然搞事情,所以给他回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然后就在爷爷的唠叨中再一次开始打扫房间。爷爷家一切都好,唯一困扰我的就是会从下水道爬上来那种美洲飞行大蟑螂。那个东西简直刷新我的三观,体型大的像蝉,还会飞。奶奶一直用花露水擦地觉得有避虫的效果,其实效果甚微,我有心从网上买几只专门吃蟑螂的澳洲大蜘蛛,但是那种大蜘蛛也真的长相颇为惊人遂作罢……。 除了不在帝京的三伯父和从没见过面的小姑以外,我的两位伯父、伯母、堂哥们都陆续到了。三伯父的儿子,我的三堂兄发微信叫我去门口接他,我到门卫办公室,隔着窗户和门就听见屋里传来很大的说话声“爷爷我是亓官龚!我是你孙子!我是你孙子!”笑死我了,赶紧过来给他做了登记,领了临时出入证交给门口哨兵才进了门。三哥见到爷爷,抱怨他耳朵不好还老抢着接电话,我催着爷爷快去戴助听器,奶奶派大伯父到院门口等着龙丘爷爷一行,一家子倒也忙中有序。 过没多久,大堂哥亓官晟发微信说“全都到了,马上进屋。”爷爷带领着全家人在门前站定,门户大开,阳光照进大门晃了我的眼,转头看爷爷扥了扥奶奶给熨得平整的衣角,整理着领口的盘扣,双目炯炯地盯着门口。 门口阳光一暗,看见爷爷表情一变,健步如飞地迎出去,激动地和一位老者抱在一起,我眯起眼睛迎着光看去,那位爷爷须发皆白,白发在头顶扎着“混元髻”,簪枣木子午簪,面堂红润,看着龙丘爷爷就能理解鹤发童颜这四个字的意思了。 后面跟着进来的是两位中年伯父,前面一位做寻常打扮,留着黑色短发,容貌和龙丘爷爷有着五分相似;后一位看起来年轻一些,和龙丘爷爷有着八分相似,留着胡子,也扎着“混元髻”,簪白色的子午簪。 两位龙丘伯父进来便与我的爷爷、奶奶、伯父、伯母们互相作揖寒暄,这时一位慈祥的阿姨走了进来,她身材不高却很匀称,笑起来慈眉善目,端的是满脸福相。紧跟着一位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正是早晨神神秘秘给我发微信的狮子毛邱玺,他笑得很正经,一一跟我家的各位长辈打招呼问好,看见我惊讶的表情,他冲我露出狡黠地坏笑。 龙丘爷爷向我们介绍他的两个儿子,留胡子的伯父是龙丘爷爷的小儿子,没有成家,正入观修行。另一位是龙丘爷爷长子,在道教协会工作,是位在家修行的居士,他的夫人也是位女居士,看起来个头不高,说话轻柔,面貌慈祥,却是位精通峨眉小红拳的武道人。 龙丘爷爷一家祖籍是淅江龙游,现在全家住在蓝岛市,据说是西汉末年的居士“龙丘苌”后代,“龙游”在改名之前,一直是以龙丘苌的姓氏“龙丘”命名的。狮子毛其实名叫“龙丘玺”,因为“龙丘”这个姓比较惹眼,所以他一般都说自己姓邱。龙丘玺的妈妈是四川人,她的姓氏也很少见,姓“祥”,虽然百家姓里有,但我也是生平第一次听说。祥阿姨家也是颇有渊源的家族,一百多年前峨眉山茶道就是由祥阿姨的祖先从佛家带入俗家。 周六上午十点多钟,爷爷家客厅里座无虚席,龙丘爷爷和我家亓官爷爷一直两手相携,似有千言万语,见面后忽又无从说起。祥阿姨拿出四川自己家种的“顶级竹叶青、峨眉雪芽、妙品”三种极品茶叶给大家品茗。她还不远万里带来了峨眉山的泉水,用峨眉山的水煮峨眉山的茶,这听起来就是一种极致的雅趣。看着杯中根根直立如竹笋的竹叶青,不禁想起日本人追求泡茶时看到一两根立起的茶叶那种兴奋,忽然觉得那就叫小家子气吧。 龙丘爷爷和我家亓官爷爷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患难情谊,共同走过了动荡年代,各自成家立业后,儿女承欢膝下。现在社会安定,经济发展迅猛,两位老人拼搏了一辈子终于可以悠闲的享受生活了。这次见面是阔别了二十年的团聚,两位爷爷看着家里三代同堂,两家人亲如一家的画面,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新来的小时工李阿姨一大早就开始准备着堆积如山的各种食材,奶奶、大伯母和妈妈也陆续加入,用最大的诚意给远道而来的客人送上丰盛的一餐。祥阿姨也走进厨房想要帮忙,当然被厨房里的各位女士们请了出来。于是我就陪着祥阿姨说话,她问了问我的近况,得知我的大学不在帝京有些惊讶,我解释去的地方是我的姥爷姥姥所在的城市,她点点头说“当初叫龙丘玺来帝京,也是因为这边有你们家这样知根知底的世交,有熟人在总是更放心一些,更何况我和他爸爸都经常来出差。” 我问祥阿姨“儿子独自在外地上学,是不是很不放心?” 祥阿姨笑着说“男孩子老跟在父母身边不像话的,早应该让他去社会上摔打,大学嘛还是很单纯的地方,一点也不担心。”然后话风一转说“倒是你哦,虽然是有亲戚在,但毕竟是不熟悉的地方,住也不能住家里,气候也不一样,白白净净的闺女哪里受得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龙丘玺惊讶的说“啊?!你不是我们大学的吗?你不是史文系吗?”我估计他是误会了我们是同校的同学,跟他和他妈妈祥阿姨仔细解释了一下我之所以还没去大学,又之所以出现在龙丘玺大学的原因。因为我从来没有独自生活过,倒是对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充满好奇。祥阿姨说“这个闺女倒是一点也不娇气。”龙丘玺在旁边有点闷闷的,我问他是不是饿了,他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我叫他跟我来我房间,我给他拿巧克力派吃,他似乎很高兴,感觉像被允许吃零食的小孩一样。我跟他一起吃着东西,他在我房间左右打量,问我是不是一直跟着爷爷生活。我跟他说了一遍这暑假各种糟心的事,从家里被淹到住进鬼屋。他听得津津有味,好像我这闹心的暑假让他很过瘾。对我曾经腰上那个小手印照片,放大了看缩小了看啧啧称奇,只是时不时会往梳妆台的小抽屉瞥两眼,那是被我遗忘的卢梓家那个手镯的位置。 听见各位长辈陆续从楼上下来,饭菜的香味也飘出来,我们也往客厅走去,看见我妈妈和祥阿姨坐在茶海前聊天,奶奶和我家亓官爷爷、龙丘爷爷在酒柜前挑酒,伯父们在聊天,大伯母已经在上菜了。我赶紧去厨房也端端菜,摆摆碗筷,龙丘玺也和我一起做着餐前准备,这种挺有眼力见的举动我还挺喜欢,大男子主义什么的,呵呵…… 席间奶奶细细地问了龙丘家奶奶去世的事情,龙丘玺的奶奶比他爷爷年纪小很多,身体一直不好,生孩子时又伤了元气,很早就说自己恐怕寿不过七十。不想一语成谶,在某天清晨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吃完早餐后,坐在常坐的位置上打着盹就那么去了。本来我以为老年人对这种话题很忌讳,但没想到三位老人却很洒脱,奶奶问起龙丘家奶奶也只是感叹说“老姐姐一生勤劳善良,不该受苦,听她走的安详我心里还好受些,她一生辛劳,还没享几年福哇。” 晚上我和龙丘玺在院子里聊天,两位爷爷在边上练剑,我们自然而然地就聊起了玄学、道法。 “对了,你是不是能看到灵体?”龙丘玺问我。 “是,你不是也能看见吗?”我想起第一天认识他那个中午,他巧妙地躲开那个想摸他的小女孩灵体的事。 “我看不见,只有离我很近的灵体我能感觉到,算是第六感吧,离我很近的我能感觉到一团黑絮,看不见样子。你能看见样子?眼睛鼻子都能看见的那种?” “嗯,”想到住在鬼屋时那个被蜡封住脸的女鬼,我又补了一句“如果ta有的话……” 龙丘玺瞪着大眼,皱着眉头嫌弃地说“吁……没有的?!算了别说了……” 据我了解,其实很多男生的胆子特别小…尤其是鬼故事,比起女生处于好奇还能听一两个鬼故事,男生更是一句也不敢听的那种……。 “其实,能看见有的时候也挺好,至少如果思念的人回来了,你能看见,这也算是一种见面了吧。”沉默了一会,龙丘玺突然开口。我歪头看了看他,这种暗示性极强的话,我该不该接呢?想到他奶奶去世的事,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我奶奶走了以后,我特别特别想她,我最受不了看到她贴身的东西,她的眼镜、拐棍、戒指。”说着从领口拽出一根链子,上面穿着一枚镶着金绿猫眼石的戒指,月光下正中央细细的一条石线灵动逼真。 “她平时有抽烟的习惯,她走了以后我看到她剩下的烟,还有烟灰缸里的烟头,是最难受的。直到现在我都没把那个烟灰缸倒掉,就像骗自己一样,等她回来,把剩下的半盒烟抽完,把烟灰缸装满。”龙丘玺摩挲了一会儿戒指,又放回领口。 “有一天下午,我在奶奶离开的那个沙发上睡着了,在睡梦里好像闻到了奶奶的那种特殊的烟味,我就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但是眼睛特别模糊,只看见奶奶常坐的位置上有烟头的光一亮一暗的。可我怎么也看不清楚,怎么揉眼睛都看不清楚,就是模糊一团,只有烟头的光很清晰,我觉得那就是奶奶回来了。” 我也附和他,肯定地说“我也觉得是,一定是奶奶回来了。”龙丘玺侧头看着我笑的很灿烂,从兜里掏出一个木头的烟盒,里面装着很细的棕色女士雪茄,他点燃一根,一种香草味混合着烟草味飘散开,他说“你闻,这个味道很特别,我只要闻见这个味道就很安心,这是属于我奶奶的独特味道。” 咦?怎么突然觉得龙丘玺长得真好看啊!高高的个子,长长的腿,眼神温暖,笑容干净,还是给睫毛精。 脸红……还好天黑! ------题外话------ 默默的,即将签约了!!好开心(▽)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十三章 顺手救人 “突然发现龙丘玺长得真帅啊,剑眉入鬓,眼神明亮温暖,笑容干净清爽。”我跟洪糖形容着那天晚上对龙丘玺生出的异样感觉。 “呦?感觉被到撩了?”洪糖挑眉,戏虐的看着我。“其实吧,龙丘玺跟我打听过几次你的事,我觉着恐怕他对你有意思。你老愣了吧唧的我也不敢跟你提啊,没准跟你提了反而坏事。跟以前似的,看出谁喜欢你了你就躲着谁……” “我……那不是因为,我没看上人家,不知道怎么拒绝么。”我带着心虚回答。 “我觉得慎重啊你这回,你们两家是世交,得考虑往上两辈人的感受。”洪糖说的没错,真的要格外慎重。 龙丘家全家来京,一是因为龙丘玺来帝京上大学;二是因为龙丘小叔即将进入灵云观修行。龙丘爷爷和我家亓官爷爷当年都在灵云观出家,所以这次龙丘小叔入观有种正式的传承感。龙丘玺的爸爸妈妈周三就要回蓝岛了,在他们走之前要买很多东西,有给龙丘玺的,有给龙丘小叔的。 今天我在qq群里无意间看到一条视频,视频是某超市的卖场摄像头拍下的。先是货架上一包看起来像被单的东西掉在了地上,周围选购货物的人都没人注意,这时候有一个大妈左手提着东西路过,弯腰把东西捡起来放了回去。但是她的右手在放东西的时候像被什么吸住了一样,随后就浑身颤抖,手里的东西也撒了,整个人像癫痫犯了似的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尖叫。这下周围人都注意到了,却没人敢过去。远处跑过来一个中年男子,把大妈从地上拉起来问她怎么了,什么地方不舒服。大妈没有回答,依旧浑身抽搐尖叫。中年男子叫周围围观的人过来搭把手,一个小伙子和一个小姑娘壮着胆子过来扶助了大妈。此时大妈不停地挣扎大叫,中年男子嘱咐两人按住别撒手,然后在大妈对面盘腿坐下,先以指为剑在大妈印堂上画了安魂定魄符,后双手结印,口念净身咒。大妈一声大叫,有一团黑气从大妈身体中飞出来,她面前装满货物的铁车被撞歪,摄像头受到严重的干扰有短暂的画面模糊和震动感,挂在天花板的促销板也受到外力不停晃动。 视频总共两分多钟,但我还是认出来那位中年男子就是龙丘玺的爸爸。晚上两家人吃饭的时候,我拿手机给龙丘大伯看,他看到很惊讶,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还有人发到网上了。”殊不知,现在举国上下爱国情绪空前高涨,对祖国的传统文化正是最关注的时代,弘扬和推广民族文化是增强民族自信心最直接的方法,民族文化带给我们国民自信心,让民心凝聚才能奋发向上。现在国人受教育程度的增高,使得人们的接受度也随之增高,知识面变广。比如现在年轻人喜爱汉服、喜爱民族音乐、喜爱“发梢红纱,枕上白发,指间流沙,鲜衣怒马”这类古风词句、文学影视作品、音乐诗词歌赋……民族风正以新的姿态重回人们视线。像龙丘大伯这种不怕碰瓷勇救陌生人的行动,对比着之前老人倒地无人敢扶,救人反被讹的社会风气。一切正能量正在昂扬向上,是让人欣慰的,充满希望的时代。 我随口说了两句自己的看法,没想到各位长辈听到很是开心,龙丘爷爷更是不住地点头笑着说“丫头说的不错,国运上升是挡也挡不住的。亿万国民的民心所向,是不可估量的呀!”他转头看看我家亓官爷爷继续说“以后我们应该多跟年轻人说说话,他们的见识、思想恐怕对我们来说完全是另一个世界,我们不能故步自封小看了他们啊。”我家亓官爷爷含笑点头称是。 晚饭后我想叫龙丘玺拉上百里、兰陵王打游戏,他给兰陵王发了微信,结果那边半天没动静,发了几个上线邀请那边依然没动静。这个时候好希望微信能有个显示是否已读的功能啊…… “喂,你嘛呢,上线啊!哎?百里怎么是你接电话啊。”龙丘玺直接给兰陵王打了电话过去。结果百里说兰陵王谈恋爱去了……我俩也不打游戏了,我跟着龙丘玺上网看百里的游戏直播,就那款著名的四人组队游戏。百里在那个游戏里相当浪,名字也浪,叫“圣马丁l j地产”。我看着直播感叹到“你们学校宿舍条件真好,网速也快。”龙丘玺说“这哪是学校啊,这是百里和兰陵王租的房子,在小西天。我有时候也住那。”我想起他被罚站楼道那次,不禁笑出声。 从摄像头里看,兰陵王回来了,他一回来就找手机,在摄像头前那么一晃,看见他身上有淡淡的黑气萦绕。我不禁愣了一下,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直到兰陵王也加入了百里的游戏后,屏幕上看他的脸倒是不黑了,但是我清楚的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说“王翎轩。” 我转头问龙丘玺“王翎轩是谁?” 龙丘玺愣了一下说“王翎轩?是兰陵王的本名。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说刚刚听见他们那边有个女的说这三个字。 “嗯?做什么?谁叫我。”兰陵王似乎也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在直播里问到。我叫龙丘玺再给兰陵王打个电话,直播里听见话筒附近兰陵王的电话响起来,兰陵王在游戏里一边开车一边快速看了一眼手机说“哇靠!龙丘玺你干什么,我在直播哎!这个时间打电话来!你不是在看直播嘛,就这样说喽!”他的话音刚落,又听见那个女人的声音说“龙丘玺?呵呵……” 这一声笑的人毛骨悚然,我忍不住睁大眼睛盯着龙丘玺。把他给吓的直躲我,一个劲说“你别这么看人啊……。又怎么了……算了算了你别说了,我没很想知道。” 我非常好心地说“好吧,既然你不想知道,我就不告诉你刚刚你被那个女瑰点名了。” “我艹!真的假的?!”他眼睛瞪得溜圆。 “哇你眼睛好大,而且她还笑来着,笑的可吓人了!”我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龙丘小叔这个时候一边梳着他那一头长发一边溜达进来,问我们说什么呢。 “我们说听见鬼笑会怎么样呢。”我答到。 “哦?鬼笑?所谓宁听鬼哭,不闻鬼笑啊。听见鬼笑可不好。”小叔面上一片云淡风轻,继续梳着头发说。 “小叔!”龙丘玺快哭出来了。 “干嘛叫的这么恶心!好好说话。对了今天你爸爸用过净身咒之后,还用了安神咒,以后遇到这个情况要记得一定要用安神咒稳固失魂者的阴阳……” 我跟龙丘玺挥挥手说bye~bye回屋睡觉去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十四章 离别 卢梓没去参加例行的军训,虽然南方的大学比北方开学晚,但再不情愿也总有要去报到的一天,一直和小姨、表妹住在酒店的卢梓先我几天开始准备去湘南省橘洲市入学报到了。 往常隔三差五地,我会和龙丘玺一起去找洪糖,然后白司开车带我们去学校上课,那天我去卢梓家陪她一起收拾行李了。这一回卢梓爸爸妈妈、小姨表妹都会一起送她去橘洲的学校报到,越临近离京,卢梓越伤感,因为她这个暑假刚刚和高中三年她一直暗恋的学长在一起。 那位学长的家离我家暂住的瑰屋很近很近,她喜欢那位学长,喜欢到即使知道我家是瑰屋也跑来住了两天,就为了能离他近一点。她买了好几串星星灯,晚上的时候爬到那位学长窗前的一栋矮房顶,用星星灯拼出表白的话,然后又很怂的不敢打开。拖了两天,她每天捶胸顿足地纠结,还是我这个无情的人,在没告诉她的情况下连着充电宝,让那个星星灯表白情话亮了三天……后来听说弄得学长家那个楼里人尽皆知。 然后两个人戏剧性地,在我家附近唯一的一家卤煮店相遇了,在空气里飘着蒜香和充满加火烧的点单声中,两人红了脸。后来这位学长说,其实第一天我们爬上屋顶他就看见了,但是不知道我们在那个屋顶摆弄什么。直到有一天那个房顶上亮起“林喆我们在一起吧” 他没有办法联系到卢梓,只希望卢梓会回来收起那个灯,没想到没有人来,那个灯坚强地亮了三天!他尴尬到想死……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甚至邻居会对他露出别有深意的微笑。最后还是亲自爬到房顶上去收了那个灯,然后在那个房顶上留了一封信,写着自己的电话。 可我的充电宝为什么不还给我…… 卢梓有了男朋友,忙着谈恋爱陪男朋友上学,我也离开了那个暂住地去了爷爷家。她离京前一晚,我们说了好多体己话,互相约定好要去对方的学校住。晚上我们绕着故宫溜达,她没有强颜欢笑,完全外放自己的情绪,从华灯初上走到车水马龙都消失的深夜。看着她长时间不说话,低头走在黄色路灯下的背影,那么的迷茫,让人心疼。第三次路过午门的时候,我发现一个男生默默地跟在了我们身后,他对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我一看正是我们卢梓那正在热恋期的男朋友林喆。我既惊讶又替她开心,用手势跟林喆表示我先走了,卢梓就交给他了。他点点头,我转身挑了个路边空椅子坐下,拿出手机准备叫车,余光看见一个人从别的椅子起身坐到了我身边,我用最严肃最拒人千里的表情抬起头,看见的是龙丘玺疲惫的脸。我表情松懈下来,看着他有点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满脸疲惫地说“你们俩可真能走……我腿都快磨到大胯了……” 他递给我一杯冰已经化掉的饮料,他手里那杯差不多喝光了。一整天有些沉重的心情在这个时候放松了下来,龙丘玺给我的一种如家人般的安心和信任感,在彼时彼刻非常明显,对于他的靠近,我不想拒绝。 送走了卢梓,又要送走一个我的好朋友-明钰格格,她从高中就去了英国,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留学生活,但这次她即将本硕连读,期间不再回国,我们这四年恐怕见面的机会很少了。 龙丘小叔也已经搬进了观里;龙丘伯伯和祥姨也回到蓝岛投入到工作中去了;只剩龙丘玺,还陪着龙丘爷爷住在我爷爷家。龙丘爷爷和我家亓官爷爷每天都在书房长谈,有的时候也会叫上龙丘玺一起,搞得有点神秘,虽他们也不会避讳我,但是他们说的都太专业了,我实在听不懂。 接二连三的离别,让一种伤感的气息蔓延在我的生活中。周六龙丘玺叫我一起去灵云观看他小叔,奶奶给准备了一些换洗衣物和他平时喜欢吃的素食、点心之类的。我们刚走到灵云观门口,正好碰到小叔和一位道长在送两位年纪很小的坤道出来,双方都互相作揖道别,两位坤道未施脂粉却面如白玉,黛眉朱唇,明眸皓齿,穿着一身洗得微旧的蓝色道袍,头顶木簪发髻,背着木剑轻声说“师兄请留步。”这个画面实再是太治愈了,我站在石狮旁边看呆了。 一位个子稍矮的坤道感觉到了我的目光,转头看见我呆呆的脸,捂嘴轻轻笑了一下。这一笑把我惊醒了,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赶紧转移了视线。龙丘小叔也看见了我们,走过来把我们带进了灵云观,道人们居住的“退居楼”在灵云观的最后端,如果不是龙丘小叔带着,平时游客是不会往里走的。我不方便进道长们的房间,就自己在罗公塔附近参观。了云观附近没有高层建筑,而且道长们从头到脚都和古时候的画上一样的打扮,偶尔有手持拂尘的道长经过,偶尔传来磬的空灵之声,或者看着四御殿里的道长专心练制符箓的时候,真的有穿越的错觉。只有看见道长从宿舍里打着手机走出来,或者看见灵云观公众号的二维码时,才有现实和古老连接的微妙感觉。感叹着古老的灵云观也在与时俱进,感叹着古老的文化和宗教信仰在代代传承。 在灵云观后院一颗巨树下的亭子里,龙丘小叔给了我一枚玉符,嘱咐我虽然体质特殊但不用担心,保持内心的坦然就无所畏惧,逢凶化吉,虽然我要离家去外地上学,但这将是一段对人生有益的经历。 夏日的傍晚,夕阳和晚霞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投落下来,照得我满眼金灿灿红彤彤,千年古观里空灵的磬音,把这一切都印在了我的心里,成为了我永久的心灵治愈情境,此后人生许多次坎坷和难以逾越的心理打击时,我都会在脑海里回到这段情境里,然后慢慢自愈,越过障碍变得越来越坚强。 几天后,带着那枚辟邪的玉符,带着大大的行李箱,从爷爷家离开,爷爷奶奶和龙丘爷爷还有李阿姨在院门口送我离家,爸爸和龙丘玺送我和妈妈上了火车。火车开动,龙丘玺还跟着跑了几步,像老电视剧一样的行为让我觉得有点想笑。 就这样我离开了帝京,前往我即将度过整个大学生活的地方,前往我姥姥姥爷还有舅舅一家所在的城市“章豫。”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十五章 第一次的诡忆 姥姥姥爷带着我舅舅一家住在章豫,表哥表姐都已经工作了。这次我来上学,舅舅全家都来接我和妈妈。小时候我也来过章豫过春节,对南方没有暖气的湿冷真是心有余悸,这是头一次在夏天来章豫市,潮湿闷热给了我一个大大的下马威,对于将来几年的生活忧心不已。 表姐给姥姥打了电话告知我们马上就回来了,我猜姥姥姥爷一定开始忙起来,摆桌子、摆椅子准备让我们进门就吃饭。果不其然,刚刚拐进胡同,就看见姥姥姥爷站在三层楼梯口等着我们的身影,这副场景或许会永久都留存在我的心里。 姥姥迎我们进屋就转身进厨房忙活起来了,她是个有意思的小老太太。做得一手好菜,身材矮小但是每天有无穷的精力,不是忙这就是弄那的,仿佛不知道辛苦一样。她眼睛不好但耳朵出奇的好,一边在厨房爆炒,一边还能接上客厅我们聊天的话。 姥爷是老革命、老文人,有保持了一辈子的良好阅读习惯,家里阳光最好的地方,放着他最近在看的书、当天的报纸、随手记录的本子、茶杯、眼镜、和一头红一头蓝的双色铅笔。姥爷离休前是古籍博物馆的馆长,对书籍有着天然的热爱,喜欢给我们讲历史故事,成语故事。他总给我和表哥表姐买初中生级别的成语故事书,这点让我们很是无奈,初中生级别的实在是……可能在姥爷眼里我们从未长大吧。 姥姥张罗的晚饭极尽丰盛,很有乡情乡味,特别是那一道砂锅汤,实在是人间绝味。席间发现表哥成熟稳重了许多,身上的物件被打理的很妥帖,似乎是有了女朋友。表姐生了儿子以后更加有了成熟风韵,颇有妩媚女郎之姿。舅舅仍旧几十年如一日,是名副其实的孝子,新闻里所说的孝子故事放在我舅舅身上也就是寻常生活而已,现在想想着实难得。舅母在我从小的记忆中是不爱说话的人,现在仍旧不爱说话,总是默默做着事情。 晚上舅舅一家回去之后,我和妈妈洗去一身黏腻,挤在她曾经的房间里很快睡着了。 梦里我回到了小时候,那大概是我三岁时的记忆。记得那年我们在章豫过春节,那时候章豫经常停电,电暖气不能用,姥姥就用老办法在家里升起炭盆取暖,餐桌上也用炭盆煨着羹汤。小孩子本就喜欢玩火,我有一个漂亮的小烛台,我就拿着烛台去厕所。厕所前面的过道很黑,挂满了衣服,墙上还有姥姥姥爷故去父母的黑白照片,我一直有些怕这条走廊。那时我不像现在,身经百战,瑰也见得多了,那会我才3岁,并不知道什么是瑰,只知道有一种像影子一样的“人”,长得可怕,靠近时会冷,心里还会害怕的要命。 当时大家都围在棉被炉边取暖说话,没人看到我去厕所。刚拐进走廊,从旁边的衣服堆里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叫我的名字,离我很近。我吓了一跳,立刻站住不敢再继续往前走,举着烛台尽量往高处伸,往远处伸,想看得远一点,再远一点……。一声似乎及其痛苦的呻吟声从我头顶传来,我抬头匆匆一瞥,看见一个光头,正大长着嘴表情痛苦狰狞,嘴里仅有的几颗牙又黄又乱,它似乎很高,黑眼珠正向下盯着我。我的烛台把他照的很恐怖,他突然弯腰凑近我“呼”的吹灭了我的小蜡烛,我惊恐地尖叫着跑了出来,扔了烛台又跌了个狗吃屎。这或许不是我第一次见瑰,但是我第一次被瑰吓到,产生了对“瑰”这种生物的记忆。 虽然我不是很认床,可这一晚整夜都在梦里折腾,朦胧间听见玻璃震动的声音,一直传来“咣咣”的声音,翻身看了一眼屋里没人,灯上的水晶珠子也没晃动,知道不是地震,仍就翻身朝墙继续睡了。刚迷糊着“咣当咣当”的声音又传来,让人越来越在意,一觉醒来并没感觉到神清气爽。带着起床气心怀不满地摸了一下那个还在震动的玻璃柜,埋怨道“你干嘛呀……怎么这么吵!”玻璃就不响了。 客厅里姥爷正戴着眼镜看报纸,手边新沏的茶水冒着热气,妈妈陪着姥姥去买菜了,餐桌上给我留的早餐有好几种,有北京的豆浆油条糖油饼,有本地的肉饼汤拌粉,还有姥姥常当早餐吃的粽子和姥爷早餐喜欢吃的包子。和姥爷一边聊天,一边吃早饭,姥爷偶尔会给我念一两条报纸上的消息。 吃完早饭我在屋里转了一圈,姥爷家现在和隔壁打通了,变成了一大户,格局改变了,以前的走廊也没有了,采光也变好了。原来挂在走廊里的老照片现在摆在一个空房间里,没有以前那影影绰绰的衣服堆了,但那个空房间里总感觉少了丝人气,虽然感觉不好,但到底没看见什么瑰影,我暂且安下心来。 龙丘玺在微信里跟我说起兰陵王的女朋友,那姑娘竟然是他和百里楼上的邻居,昨天晚上兰陵王带她见了龙丘玺和百里,龙丘玺是这么评价的“居然还有比你更白的黄种人……不过那个女孩有点惨白了,看着好像身体很不好。” 说实话,比我还白的人,我还真没见过,倒是有些好奇。对我离京后的生活,龙丘玺格外感兴趣,一直在微信上问这问那的,我跟他说了小时候的经历,跟他说“仗着我有爷爷教的手印咒语,还有之前的一丁点经验,今天我准备‘子时’在屋里好好探查一番。”龙丘玺却说“不用那么麻烦,偶尔午时正刻也是找到它们的好时机,要在午时正的时候,阳气已达最盛那一刹那,正是阴气开始生出之时,这个时候阴阳交替,有很多灵体会有非常非常短的一瞬间显形。”之前相处那么久,却没跟他深聊这个话题,不过他的家学渊源我是了解的,虽然午时这种阳气极盛的时候阴灵会现身的话我不大相信,但他这话到底给我心里留下了一个印象。 妈妈和姥姥买菜回来了,妈妈跟我赞叹姥姥这把年纪了,心算能力仍旧不减当年,思路清晰地恐怕比我都强。没错!姥姥家有两个我极为羡慕的遗传基因——过目不忘和数字敏感。她的记忆力惊人,六十年前的事她仍旧能清楚地说清楚时间、地点、人物对话;并且对数字极为敏感,是能成为数学家的材料。可惜我和妈妈都没能遗传到这个能力,姥姥很平淡地说“这算什么,她姐姐的记忆力比她还要更好。”这是什么神仙能力啊! 午饭的时候姥姥说,她有一个出了五服的同姓亲戚,最近要来章豫找工作,她要把那间空着的房间收拾出来给这位“殷”阿姨住。姥姥说这位殷阿姨命很苦,生了一个女儿以后,一直想要一个儿子,但好多年都没动静,结果她的先生在36岁本命年的时候被一条毒蛇咬死了。丈夫死后,殷阿姨发现自己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母女俩相依为命,殷阿姨好不容易把遗腹子生下来,结果唯一的儿子也是在36岁的时候,和她丈夫一样,也被毒蛇咬死了。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男人离世,殷阿姨备受打击,决定背井离乡,离开伤心地。 后来直到我见了殷阿姨的面,我才知道殷阿姨家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惨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十六章 诡影再现 一大早妈妈陪着我去大学报到,昨天晚上已经当做餐后遛弯先来大学走了一趟,知道离姥姥家并不远。公车也就换乘一趟,总共8站的路程。估计怕大一新生不适应,所以第一年所在的分校区是在章豫市内,之后就要回到学校本部,听说离机场不远了,绝对的郊区。这个校区不大,两个操场一个小湖,四栋学生宿舍楼,一栋教学楼一栋办公楼,一个食堂一个礼堂,还有两栋教师宿舍楼就是全部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女生宿舍分配名单上怎么也没找到自己的名字,却在男生宿舍分配名单上发现我“亓官熙”的大名赫然在录。哭笑不得的找老师帮忙安排宿舍,在主任办公室看见和我同系的同学都分配在学1住,那楼简直是噩梦,一层租出去在街面上开了菜市场什么的,二层一半租出去成了库房,另一半堆了一些破烂家具落满灰尘,没窗户没灯,说话有回音很有瑰楼的感觉。三层和四层是宿舍,少的住5个人一间,多的十个人一间。窗户临街,又吵又脏。我好好拜托了一下学生主任,要是给我弄去学1住,那我不如就住男生宿舍得了。主任笑呵呵地说,当然不能让我去住男生楼啦,学1也已经住满了,给我安排一个条件最好的宿舍楼学4,靠着操场,离食堂最近,楼下两层是男生住,楼上两层是女生,男女生楼梯分开,每间住4个人。我这一届只招了5个北京学生,他准备把我和我的帝京老乡安排在一栋楼里。 新分配的宿舍确实不错,整栋楼都新粉刷过,我的舍友一个是崂东省蓝岛市的姑娘,一个洪都省莘佘市人,一个帝京来的大小姐,加上我一共四个人。蓝岛姑娘长得很漂亮,人也大方热情,她也是妈妈陪着来的,叫宫心,她和她妈妈很利索地收拾好了自己的床铺就出去了。 莘佘来的小女孩叫佳佳,很害羞,神情有些呆呆的,她妈妈和弟弟帮她整理着床铺,她就呆呆的看着也不动手,跟她打招呼她就脸红的笑笑。 帝京来的大小姐一直在和她爸爸妈妈发脾气,什么都不满意的样子,弄得我很看不上,场面一度很尴尬。有这么一个室友真是最大的困难。我甚至听她叫她妈妈在附近买个房子给她住,再不然就在附近酒店长期包一个房间给她。 帝京人说话基本全国的人都能听懂,不像莘佘妹子,她的话我们是完全听不懂。大小姐说完这些话屋里就静下来了,我觉得丢脸,怕别人把我看成和她一样的,就拉着妈妈出去了。办完了饭卡领完了课本,早早就开始觉得饿了,中午和妈妈在学校食堂吃了一顿,食堂饭菜太辣了,但味道还不错。 看课程安排周一开始正式上课,这个周末估计是给我们适应宿舍购置物品用的。手续都办完我和妈妈准备回姥姥家了,在校门口等公车的时候,看见大小姐一家出来打车说去h酒店,我跟她们一家打招呼,她们三口看见我就像没看见,我心想这家人真没礼貌。 我和妈妈回到姥姥家,姥姥正在收拾餐桌,逆光看去矮小的姥姥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只觉得ta头几乎触到房顶,从门外都看不到ta的脸。我一个箭步把在前面换鞋的妈妈拉倒身后,往姥姥身后伸出手去,在几乎碰到它的时候它却消失不见了,只剩指尖冰寒刺骨。大座钟响起音乐报告12点整,午时正刻。 晚饭舅舅请我和妈妈去他家吃,妈妈说去舅舅家的路上景色很好,可以沿湖漫步还有树荫遮阳,我们不如慢慢地走过去。拐进“建德观”牌楼下,果然两边绿树成荫,临街鳞次栉比的开满餐厅,晚上到来的时候,这里会是一条热闹的夜市。建德观早已不复存在了,只留下了地名和牌楼,往前走路过南湖,看见湖心被各朝各代文人才子青睐的“杏花楼”果然很有南国建筑的秀丽风姿。有诗曰“娄妃妆台何处寻,传闻遗址在湖心”看见门口挂着画院的牌子,倒是没糟蹋这婉约的建筑。唐伯虎、汤显祖、徐悲鸿、傅抱石留恋作画的地方,想必仍有些文人画家的仙气留存吧。 民德路上朱德旧居附近就是舅舅的家了,舅舅喜欢养鸟,看见生人进来,大笼子里各种鲜艳小巧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吵嘴,鸟窝里还有在坐窝的母鸟和几枚精巧的小鸟蛋,舅舅拿筷子把小鸟蛋夹出来,我托在手上看它那么脆弱,仿佛一碰就会碎掉似的。我拿手机拍下鸟笼和小鸟蛋,恰巧龙丘玺问我在干嘛,就把照片发给他看。他对鸟蛋的兴趣平平,倒是对舅舅家的摆设更感兴趣,叫我拍视频给他看看全部摆设。 经他提醒,我也发现了舅舅家的摆设似乎刻意按照风水学布置过。玄关外吉位一弯反月池种着水莲,开着小水泵,死水变活水,流向玄关方向。玄关内所有衣物鞋子都入柜摆放,天花高挑明亮宽敞,一方“五福临门”屏风正对玄关,条案上置着绿萝、佛手柑,果香幽幽生机盎然。神位上供着一张精美硕大的“魁星踢斗”图,香案上贡着茶、鲜花、翠竹。其他地方何处设灶、何处置椅、何处放书都各有讲究条理分明。 龙丘玺说“这幅魁星踢斗”不一般啊,你舅舅家或许和玄正派龙虎宗有着密切的联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十七章 宫心 因为分错宿舍的事,我在学生主任办公室央求校领导,千万不要把我给分到学1楼。没想到我以为是学生主任的那位阿姨,不但是我们学院的院长,而且竟然还是我妈妈的大学同学。院长和妈妈觉得这种缘分实属难得,多年不联系的同学现在理应好好接触重新走动起来。 周末妈妈请院长阿姨吃饭,席间院长阿姨指着不远处,新落成的h酒店说“昨天刚刚在这里见过一个学生家长,和小熙同宿舍,是蓝岛来的。你们那个宿舍都是校领导要我照顾的学生,蓝岛姑娘家是政界要员、那个帝京大小姐的爸爸是金融界高管、莘佘小女孩是校长的亲戚,你是歪打正着,因为分错了宿舍补进去的,却没想到家里还是我的同学。”我心想当大学老师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大家凭分数考进来,在生活上顺手给予一些照顾,不但拓展了人脉,没准将来还有用得着学生家长的时候。 第二天,姥爷翻出我小时候在江边的照片,背后还有摇橹小木船和鹈鹕在捕鱼,真是太有趣了!看到这“秋水共长天一色”我想要再故地重游一番,不知道还有没有摇橹的小木船和排排坐的鹈鹕呢。 从姥姥家到江边很近,走两站地就到了,枕霞阁已经完全不是小时候我照片中的样子了,楼还是那座楼,周围还是那么多卖奇石砚台、装裱字画的店铺,但是枕霞阁前面平扩了地面,有了硕大的停车场,阁前铺了一个画着太极八卦的大广场。小时候要一阶一阶爬楼梯登阁,现在里面也装了电梯。我在地下室的一个展厅看了一个“历代圣旨展”,真假掺杂的历代圣旨有的看得我是哭笑不得。 须知圣旨轴柄也分等级,不是随便用块木头就可以的,给一品大员的圣旨应是玉轴,给五品官员的就肯定不是玉轴。“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的制式也是明朝开始,而元朝的圣旨起始非常具有民族特色,唐宋等朝代也各有起始规制。这都是我在姥爷家海量藏书里学来的,不过不研究这方面的人还是很容易被糊弄,反正是旅游,看看这些权当消遣。 我一层一层往枕霞阁上攀登,每一层都有不同的展览,登临楼顶凭栏眺望,江风拂面。楼还是1300多年前的那座楼,江也还是那条江,可景色已经完全不同。曾经隔江相望的滩涂地,已经建起一片现代化的新城,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不输任何一座城市的cbd,物换星移真是应了那句话“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在我陷入思绪流淌的时候,旁边一个声音说“哎,你不是那个那个……”我转头一看,正是和我同一个宿舍的蓝岛姑娘宫心。我和她两个北方姑娘都很大方爽朗,对于即将要一起朝夕相处生活四年的伙伴,真心希望能遇到脾气秉性相投的同伴。 我们一起聊了几句,晚上她妈妈就要离开章豫回蓝岛了,我邀她和我一起住到姥姥家去。把这个想法打电话跟姥姥姥爷一说,他们也很开心我这么快就交到了朋友,让我务必请同学到家里去住。 她妈妈似乎也放心了,一直热情的拉着我说麻烦我了,叫我们好好相处,还请我去蓝岛她家里玩。跟着宫心到她的酒店里收拾行李,心想这么大个套间要自己住也确实有些瘆得慌,在酒店楼下送她妈妈上了去机场的车,我们就一起往姥姥家溜达,路上我问她开学前就去住宿舍不会不习惯吗,她说她早就自己生活过,早就习惯了。因为知道我们宿舍都是“关系户”所以问了她的专业,我是国贸专业,她是会计专业的。 刚拐进姥姥家胡同,就看见姥爷在三层楼梯口张望等待我们的身影,心里一暖冲着姥爷挥手大声叫着“姥爷我回来了。”宫心也笑着大声叫“姥爷我来麻烦您了。”听她跟着我叫姥爷,我更高兴了,这姑娘热情大方又有礼貌,言谈举止进退有度,不装模作样,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层。姥爷姥姥还有妈妈也很喜欢她,晚饭时妈妈和姥姥摆了满满一桌子的佳肴。 吃完饭我们一起洗了碗收拾干净餐桌和厨房,她示意我跟她进屋。走到我和妈妈的房间里,她拿出一个粉饼大小的“狮咬剑”木雕,指着屋子角落的玻璃柜说“亓官熙,我可以把这个狮咬剑放在这个柜子里吗?”我觉得挺纳闷,拿过狮咬剑看了看,这个木雕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的木头普通的雕工,刚想问为什么,突然想起昨天早晨这个玻璃柜自己震动的事情,电光火石间似乎明白了什么,看向宫心。 我不错眼珠地盯着她,脑子在飞快地转着,宫心看着我轻轻地说“这个狮咬剑是桃木的。”我想问她,为什么她会想要在这里摆上桃木?为什么她会随身带着这块桃木狮咬剑?为什么她没有说觉得这屋里不大干净而直接拿出桃木来?她是觉得我明白这是做什么用的吗?她又怎么看出我懂这些的呢?我有好多想问她的话,又不知道从哪开始问。 她先给了我答案。她说“我看见你手机上坠的那枚玉符,就知道你应该和道家颇有渊源,那枚玉符难得的不在材质有多珍贵特殊,而是玉符上篆刻的“震鬼护身咒”能看出是出自制符高手,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 我摩挲着坠在手机上的那枚玉佩,是龙丘叔叔在我离京之前送给我的,玉符用的是费时费力的阳刻法,为了不太显眼没有描金,咒文和玉体同色,即使被人看见也只会以为是花纹而不会认出是一道符,除非同是道门之人,更何况像宫心这样能看出所雕是“震鬼护身咒”的一定是非常熟悉道家符咒的行家里手。 宫心继续说道“我总听见这玻璃柜发出声音,感觉这是非自然的力量引起的。” 我看着她清澈的眼睛,笑了笑把桃木狮咬剑放回她手里,她打开最上面一层的玻璃门,把桃木狮咬剑安置在正中的位置。我问她为什么身上会带着这些?她说“一般大学的位置都不大好,很多都是在坟地上盖的,我带着几枚桃木狮咬剑、五帝钱、八卦镜本来是想用在学校的,没想到咱们学校位置在城里,现在这些化煞驱鬼的法器用不上了。” 宫心是崂东省蓝岛人,比我大一岁,家里和崂山派有着极深的渊源,出生时被算到十八岁之前有一个生死大劫,为了避祸,很小她就被家里送去崂山,拜了师父,断断续续地修行。这样平平安安长到十七岁上下,大劫还没降下,家里人为了稳妥,彻底给她办了休学送去崂山“蔚竹庵”住着,难为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孩能耐下性子修行。她跟我讲述自己每天去太清宫学习,或是满山的玩耍,在巨峰看日出、狮岭观横云、九水浸双足、蔚竹听鸣泉。在脱离俗世的洞天福地过着观雨听云的神仙日子。我看她不但学了一身本事,还早早地初悟了人生,行事做派早早超脱了同龄人,甚至强过许多大人。 崂山派,尤善于驱鬼镇尸,她得到崂山派内门长老一心道人的悉心教导,虽然比不上内门的各位道长“上知天文地理,下能把脉断生死,望气知富贵,茶杯装世界,袖里蕴乾坤,出儒入佛游戏大道,天地禹步风生水起,寻龙点穴呼风唤雨。”但宫心也是“能辟谷,会祝由,通八卦,懂算数,吟诗作画,抚琴书法,剿围墙,耍剑器,辨药材,懂医理”。难怪她身上有着独特的气质,有着一丝淡淡地仙气,因而对什么都有些淡淡地了然,淡淡地不执著。 我知道一般这种深沉的人,往往对自己的能力会选择深藏不露,与我相识不过两天就对自己的身世和过往娓娓道来,这是出于一种直觉和信任。我也愿意把自己的事情一一告知,有共同的信仰,互相之间就有了一种共鸣和归属感。缘分真的很神奇,你与什么有关联,你身边一定会出现与你这一点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这就是所谓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应”吗? 我们俩分析那个我小时候看见的高大秃头瑰,或许和昨天我看见的高大黑影就是同一位。那它应该在姥姥家时间不短了,但看姥姥姥爷两人身体健康,思维清晰,不仅生活自理还偶尔会出门去进行娱乐活动。这十几年医院的门朝那边开都不知道,似乎这个灵体没有对二位老人造成什么不良影响。 但不管怎么说,它的样子看上去不友好,靠近它的感觉也让人很不舒服。比如当年明玉格格的叔叔为国捐躯,追悼会上我亲眼看见她叔叔的灵魂回来,那时她叔叔穿着执行任务的制服,身上有公德金光环绕,靠近他时可一点都没有恐怖的感觉。宫心说一张引魂符就能让它现身,但又怕吓到家里长辈,它一定还会现身,我准备它再出现,我就立刻出手。 我们就这样聊到了半夜,家里人都奇怪,我们刚认识怎么就有那么多的话可说。第二天,本想吃过晚饭我和宫心就回学校住,没想到天才刚黑,那个高个子的瑰又一次现身了。这次它站在姥爷背后,半烟雾状的身形,比一米八五的姥爷高出一个头去。它就那么垂手站着,低头看着姥爷,什么也没做。我立刻冲过去准备从背后给它打一记手印,但它像长了后眼一样,一猛子冲出窗户消失了。 我回头跟宫心说“跑了”她问“什么方向?”我指着厨房窗户的方向。打开厨房窗户往下看,下面是一条很窄很背静的死胡同。那里有些旁边大楼的通风管,有个收废品的常来巷子里睡午觉,也会堆一些废品在巷子里。各家空调滴下来的水弄得巷子里总是湿漉漉的,连流浪动物都不会光顾这里。一般这种死胡同都会有些徘徊的灵体,但我一望两望却什么也没看见。我没来的时候它是不是这么频繁的出现我无从查证,但既然我来了,它还这么频繁出现我就不能视而不见。当晚和宫心商量,先不回学校了,即使我整夜不睡也要找到它的蛛丝马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十八章 黑影真相 晚上龙丘玺问我通过照片能不能看出来什么地方有灵体,我直言这不是很容易,灵体能不能被拍进去分了好几种情况一种情况是灵体会被清晰的拍进去;另一种情况是拍进灵体的一部分,拍进去的那部分一般很隐晦,普通人很难看到。还有一种情况是,照片会直接摄入一部分当时在场的灵体信息。被摄入灵体信息的照片非常少,因为难度很高,要恰好灵体希望自己被拍进去;又恰好灵体和拍照人与被拍照人的磁场都不冲突,这种照片一但拍摄成功了,这张照片就等于变成那个灵体的一个寄存点或者说分身了。世界上目前已知的一张非常著名的“信息注入”灵异照片,在日本,是一个附在日式人偶里的灵体,被照片拍摄后,灵体就附在了照片里,当人看着照片里的人偶时,那人偶就会眨眼睛。 想要把灵体拍进照片也有几种场合成功率比较高,比如有的时候拍摄当地磁场很特殊,周围有电塔啊、磁悬浮轨道、矿洞、宗教场所等等。或者照片里的人和被拍进去的灵体很容易接通,人和灵一定有某种关系,有仇、有缘、有情的,它会因为跟在被拍照主角身边,所以被拍进去。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在死亡现场拍照,或者在大量灵体聚集的场所拍照。死亡现场经常会拍到灵体的原因,是因为很多灵体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所以会徘徊在当地;还有一些明确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但是对于自己曾经流血,殒命的地方无法释怀,所以徘徊不去。像交通事故多发地,很多都是曾经有人因为事故离世了,但灵体却徘徊不去,导致某个过路的司机突然看到它,因为躲闪它,又在同一地点发生事故,以此类推,最后这一地段就变成交通事故多发地段了。 大量灵体聚集的地方,大部分都是人类遗弃的建筑物。那种正好建造在瑰门上,不得不被废弃的建筑不做讨论,只说那种因为事故或灾难造成建筑物损坏无法修复、因为资金链断裂和产权纠纷长期无法投入使用的建筑物。比如灾难遗址,有害物质泄漏残留地,福岛、切尔诺贝利、飞典康复医院……,年久失修没资金复建的废弃酒店、医院、学校……。这些建筑往往是灵异爱好者的探险圣地,在这里更容易拍到灵体是因为灵体数量大,只拍建筑或空地时候,如果许多灵体叠加在一起正好在镜头范围内,那么离镜头最近的灵体就容易被拍进去。当然还有因为人类闯入引起某个灵体愤怒,这时它很容易被拍进去。 最后一种就是有着大量尸体的地方,停尸间、墓地。有大量的灵体无法舍弃自己的肉身,爱恋流连在自己的边不愿离去。这种叫做守尸瑰,只要人不去碰触它的肉身,它就不会对人造成任何主动的接触。但如果你什么准备都不做就动了守尸瑰的墓,它们的报复是很惨烈的……。 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龙丘玺问我这个要干嘛,龙丘玺说“兰陵王的女朋友真的有些奇怪,今天中午他们一起吃饭,百里说给兰陵王和他女朋友拍几张合影,但每一张照片她女朋友都照的很模糊。没有一张是清楚的,就好像她本来就是透明的一样。所以想叫你看看,是不是兰陵王女朋友被什么缠上了。” 紧接着百里又发来一条说“不能说感觉她是透明的,应该是说照片照完的时候都很清晰,很正常,但是眨眼的工夫照片就会变模糊。就像照片里的人动了一下,不是兰陵王和她女朋友人动了,是照片里的他女朋友动了。而且只有她动了,兰陵王每张都拍的很清楚,没有一张模糊,只有他女朋友每张都是模糊的。” 我回他“说那么多干嘛,你发一张过来看看不就是了。” 照片发过来一看,确实怪异,就像拍完照以后,照片里兰陵王臂弯里的女孩起身走了出去,整个运动轨迹都拍下来了。用曝光过度的状态形容很贴切,但是只有她一个人曝光过度……看起来整个人很扭曲缥缈,是真的很怪异……。龙丘玺说的也没错,看起来很像是拍照的时候,有灵体在镜头前导致的图像扭曲,但至少,这些照片都没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不像我之前看过的几张灵异照片,能感觉到满满的仇恨。 “怪是真的挺怪,但是人家女孩都不止一次跟你们出去吃吃喝喝了,跟兰陵王也过着正常小情侣的生活,白天逛街,晚上看电影,爬山撸铁唱歌开黑样样没落下,总的来说还算正常的地方更多吧。有可能是有灵体被照了进去才会这样,但感觉不强烈,应该没什么危险。”我跟龙丘玺回复到。 “那可不一定,有一些灵体真的不惧怕阳光的。”龙丘玺的回话让我又一次回想起姥姥家的那个高大黑影。 虽然已经是深夜了,但想到这里我突然异常清醒,摸黑起身去客厅喝了杯水,再回来的时候,透过半掩的房门看见我堆着书包衣服的转椅上坐着一个人影。看见妈妈还在沉睡,呼吸平缓,我稍稍安心,慢慢走过去,面冲着转椅在妈妈身边坐下。那个黑影很不容易辨认,有点像在高奶奶家看到的女瑰那样漆黑,很容易和夜色混为一体。我全身戒备地盯住它,尽量用身体挡住妈妈,右手在枕头边摸我的手机,准备它一有动作,我就用龙丘小叔给的那枚玉符镇它一下。它一抬手不知道从哪弄出一根烟来,还是点燃的,看着烟头火光一明一暗,没有烟的味道传来,也没有烟雾扩散开去,我正讶异它的从容行为,一个声音在我脑袋里响起来了。 “亓官熙,你长大了。”这个声音没有语气,没有特点,从前没有听过,以后也不会记得,更无法分辨。说这是一个声音,不如说更像是直接从我脑袋里冒出的念头,只是刚刚这句话是被硬塞进来的感觉。 “你谁啊?想干嘛?”这是我必然要问的问题。脑子里这六个字的念头刚冒出来就得到了他的回复。 “说起来我们还是亲戚,我的辈分可是你妈妈的长辈呢。我在这里等一个人,ta来以后,我的心愿如果达成了,就会离开了。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家任何人有不好的影响,等我心愿达成自然就走了,但我需要你的帮助。”烟头一灭,ta就消失了。 要我帮助?那也得告诉我您是谁,要我怎么帮您啊。说完自己想说的就闪人,这可不是好习惯!阴阳相隔,阴阳亦相克,我不认为真的会一点影响都没有。 它刚刚说我长大了,那说明它见过小时候的我,还说是我妈妈的长辈,现在范围缩小了,就好找了。对了!相册!翻翻相册不就能找出些线索了? 我轻手轻脚地来到姥爷书房,开着小台灯开始翻相册。姥爷把相册里的照片归类的很好,按年代顺序排列,很快我就找到了三十多年前的照片。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我就觉得那个瘦高的鬼,跟没见过面的殷阿姨有着什么关联。果然在相册里找到了几张照片,照片里的人又高又瘦,那超出常人的身高非常显眼,他的身边除了我姥爷姥姥以外还有一位身材匀称,面容和善的年轻女人,手里抱着一个小女孩。我把照片抽出来,举在手上环顾四周,对着空气说“这是不是你啊?你是不是殷阿姨家的人?”话音刚落,一本书“啪”一声倒了下去,这大概算是回答?既然真的是族中亲长,我不能再用“它”了,也不能再说“你”要改称“您”了。我一边收起相册,一边小声说“您的心愿是什么,要告诉我以后才行啊。”这次回应我的只有万籁俱寂…… 第二天一早,在去学校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着他跟我说的话,一边跟宫心分析他会要完成什么心愿呢?要钱?要东西?要送他去哪?要见谁?突然有个手镯的任务在我脑海里飞速闪过。和宫心在教学楼下分开的时候她把我手机上的玉符按在我的手心,然后嘱咐我先别想这事了,事情一步一步去查证然后再去想办法解决,现在想什么都没有用。我找到自己的教室,进去坐下,把手机调成静音,看见龙丘玺昨晚在我睡着后给我回复的微信。“有一些没有恶意的灵体遇到积善之家会变为家神成为一种地仙类的存在,不过也不能想的太简单还要好好查证再说。”看来昨天晚上我去翻相册的时候,他一直没睡,还陪我等着呢,倒是我自己先睡着了。 有点暖哦~~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十九章 不在身边 中午回到宿舍宫心正在等我,我们准备去食堂的时候,大小姐的妈妈正好给她送饭来了。我和宫心叫了声“阿姨好”就出去了,我们俩都有点诧异,大小姐妈妈难道要陪读?还送饭?不会真在这给租了个房吧……。 从食堂买完饭,我们回到宿舍,大小姐正在大闹,骂骂咧咧的跟她妈妈说饭难吃,没法吃,饿的受不了现在就要吃咖喱大虾。她妈妈在边上劝“现在凑合吃点,下午只有一节课,下了课再去外面吃。”大小姐根本不听,仍然摔摔打打骂骂咧咧的说“什么特么破地方,什么玩意儿啊!是给人吃的么,谁爱吃谁吃,这地儿没法呆,不上了。”说着把她妈妈拿着饭盒的手一推,一盒饭都周地上了。我跟宫心正吃着那所谓“不是给人吃的”,她跟边上闹那么大动静,瞬间把我弄烦了,合着吃这饭的还不是人了。 我把饭碗往桌上咚的重重一放,瞟着她说“甭跟这散德行啊!不爱呆着出去。” 她看着我愣了一下说“你哪儿的,你管得着吗。” 我说“你赶紧躲开我这,有病外面犯,。” 她妈妈打圆场说“呦,听着这同学也是帝京来的吧,既是老乡又是舍友,以后好好相处吧。”我扯了扯嘴角算是回答,这种把孩子惯成这样的家长,估计也不会特别好的,她们自己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我也懒得跟她们说话,坐下继续吃饭。大小姐翘着二郎腿玩着手机,她妈妈一个人蹲在地上收拾完一地的菜、饭、油,拉着大小姐出去了。 等屋里只剩下我俩,宫心说“你仔细看过这大小姐吗?”我问“没太仔细看她,怎么了?”宫心说“我看她似乎不大对劲,具体说哪儿不对劲的话…那就是哪儿都不对劲!反正下次你仔细看看她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我吃完饭正躺在床上犯困,迷迷糊糊听见宫心在轻声细语的接电话,听见她说“想你啦……月底我回去……”。 下午只有一节班会,选了一下班干部,我被选了个生活委员,早早下了课,本来想回姥姥家,但是想起那个妈宝似的大小姐,还是决定陪着宫心。买了点零食回到宿舍没想到那么热闹,宫心被选为她们班的班长,她班上好多同学都来找宫心说话,她们会计系的同学就住我们这一层,都是我们宿舍的左邻右舍。她们在那说说笑笑,也友好的和我打招呼,我拿出刚买的零食招呼大家吃,她们也各自拿出各地的各种食物分享。阿廖家自己做的肉脯简直好吃到爆,她看我吃到第一口时惊为天人的表情乐不可支,直接把她带来的所有肉脯都给我了。她说“这东西我都吃腻了,我家那边都不稀罕这个的,家家都会弄,本来不想带来,你们北方人是没怎么吃过这个,看你吃的这么高兴蛮好玩,下回还给你带哦。” 我们看阿廖买的那种挂在床周围遮光的帘子不错,叫她带我们一起去买。路过校门口的小湖,看见大小姐妈妈正给她和两个女孩照相呢,没想到她也找到朋友了。虽然这么说不好,但那俩女孩真是长得挺奇形怪状的…。一个长得矮小黑,脸上除了眼镜就是龅牙,另一个高大壮,感觉是现实版的“十万个冷笑话”里的哪吒。怎么形容呢,从远处看大小姐的脸真的好凹啊,简直就是弯月亮,她整个人的气质真是非常奇怪,宫心形容的“哪儿都不对劲”真是最准确的了。 没多关注她们,我和宫心、阿廖一起在学校门口的几条小胡同逛起来。每个学校附近都会有这样的小街,做着学生需要的小生意,却也包罗万象。做窗帘的、复印打字的、照相馆、理发店、网吧、餐厅、超市、咖啡厅……我们边逛边吃,这期间宫心一直在不停地回微信,表情不是太好。取了定做的床帏,我们就回去了,宫心回去以后就一直在接电话,听着好像是她在青岛的朋友,看见她的男朋友和别的女孩在一起,十分亲密。宫心查了一下她和她男朋友的卡,发现有一笔消费,是酒店开房刷的…… 佳佳回宿舍以后,宫心就拿着充电宝出去了。佳佳看见我们的帘子很喜欢,说准备明天也去做一幅。没说两句话她就睡了,我一看这孩子挺邋遢,也不洗漱,衣服也不叠一下,一律堆在椅子上,椅子堆满了就堆在桌子上。我和宫心的床,在宿舍东墙,佳佳和大小姐在宿舍西墙,心想还好不跟她挨着,大小姐还从来没在宿舍住过。我默默洗漱完,关上宿舍门打开锁,坐在桌子前不知道是不是该出去找找宫心,她已经出去两个半小时了。 手机一震是洪糖的微信,她最近也住校了,白斯开始偶尔帮家里忙生意的事一个月里有半个月见不了面,她的宿舍里有个女的不知道哪弄来白司的手机号,经常骚扰白司,白司倒是从来不理这女的,把事毫无保留的都告诉了洪糖。这女的自从她开始骚扰白司以后,就有意躲着洪糖,晚上也不知道在哪睡。洪糖一直憋着找这女的一次,就在刚刚,洪糖终于堵着了她,一怒之下把她给打了,眉骨附近破了要缝四针。太爽了!我好好地夸了夸她。她似乎也解了气,心情大好,给我发的语音里还能听见她跟那女的说“我告诉你,今儿你丫就是特么活该,以后少在我面前晃悠,见一次打你一次。”我问她为什么她一拳能把人打到要缝针,她说因为手上戴着白司刚送她的戒指。 同样是异地恋,宫心就没那么幸运,她男朋友完全是大猪蹄子,非常具有“奉献精神”。按说这刚开学谁都还不熟不应该就这么硬上吧,实际上真是我图样图森破。那边小贱人已经拿宫心男友的微信质问宫心“你是谁,为什么老联系我男朋友。”还给宫心发了不少她跟宫心男友的合照,俨然一副正牌女友姿态。宫心那天晚上在电话里痛骂了男朋友,但还是难免伤心,难免听听他的狡辩,也难免会心存侥幸和希望。她把这事跟青岛的闺蜜说了,她的闺蜜很给力,以代购的名义加了小贱人的微信,然后对小贱人一通夸,仅仅用了短短有一周的时间就迅速和小贱人发展成了塑料姐妹,时不时还约出去一起美个甲,购个物再加下午茶。准备通过这一阵子的接触,埋伏在小贱人身边,随时给宫心套套情报。不过这小贱人很机警,什么都可以聊,但是对男朋友的话题总是不多说什么,只说是同学,其他的话题都巧妙地逃过。可是这女的买起东西来非常壕,有一种有今天没明天的感觉。 这事都发生快两个礼拜了,她心情一直不好,看起来很受打击。她和我和说了跟男朋友在一起3年的许多回忆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账户作为旅游基金,几年来两人都会省着零花钱,钱每月存一点进去,这么多年来这个账户里的钱只多不少,没想到这卡里第一次支出,却是他用来干那个了。我看着她不安稳地睡过去,突然想到即使她看起来那么可靠,那么成熟,但依然有脆弱的地方,一个坚强的人,她沉稳,可靠,她依然需要被守护。 想起同样在异地恋的卢梓,给她发了个微信,她倒是甜甜蜜蜜地告诉我自己正和林喆视频中。他们俩这异地恋是每天回了宿舍就开视频,然后各干各的事,反正把床下写字台的帘子一拉,跟一个小房间也没什么区别,好像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一样。睡前龙丘玺发微信告诉我说“听说洪糖把一女的给打了,哈哈哈你姐们儿真牛逼。” 洪糖可以这样和别人硬刚,那是因为她的立场就是白司的立场。瞻前顾后有什么好,有恃无恐才是最美的! 这个周末,宫心飞回了蓝岛,我回到姥姥家,殷阿姨来了。殷阿姨六十多岁的年纪,但看起来却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脸上的皱纹让她看起来总是愁眉苦脸的。殷阿姨主动说起了自己丈夫和儿子的死,她说丈夫死了四十多年了,最近总梦见他,她的丈夫每天都在梦里跟她说“我在章豫的表姐家,你也来看看。”所以殷阿姨就来了。晚上我拿着相册问姥姥,这个特别高的是不是殷阿姨去世的丈夫,殷阿姨的样貌怎么和现在相差那么多呢。姥姥只是叹气道“她真是可怜!” 随着殷阿姨的到来,她丈夫的亡魂不再呈现之前那种烟雾的形态,终于现出完整的样貌了。他和照片上年轻健康的模样非常不同,他是一个极瘦极高的人,微微有些驼背,没有头发,和我之前见过的亡灵不同,他的皮肤几乎是褐色的,右臂肿胀发黑,右手只有三个指头,他身上好像被什么捆着似的,有绳索似的黑气缠绕在身上。像是无数条蛇盘绕在他的身上,我细看之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身上哪是什么绳索,正是大小长短颜色各异的蛇群啊!他不正是死于蛇毒吗!没想到死后仍旧被蛇折磨着…… 就算是很不礼貌,我也要开口问殷阿姨了,她的丈夫和蛇之间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二十章 笔仙 1 殷阿姨的丈夫姓武,36岁本命年的时候去世了,留下了一个女儿和一个遗腹子,殷阿姨独自抚养两个孩子长大,对小儿子格外疼爱,可到头来却白忙一场,儿子也在36岁本命年的时候,和他爸爸一样被毒蛇咬死了。这让殷阿姨对蛇这种生物产生了极大的恐惧,所有与蛇有关的东西她一律不占,甚至连“蛇”这个汉字她都害怕。 我能理解她的恐惧和悲伤,本不愿提起她的伤心事,但在我看到她的丈夫即使死后也饱受白蛇缠身的状态后,真的很想帮助他们一家人。在和殷阿姨说话的时候,总想要挖掘一点线索,殷阿姨也听出我的意思了,她很平静地叙述着她儿子离世的样子“小武在厅堂看电视,我叫他早点去睡,莫太晚了,他答应着搬了个矮凳子坐到电视机前面看,还把电视声音调的好小。我把灯关了自己进屋去睡,应该留盏灯给他呦!那个蛇爬到屋里来了,绕在椅子腿上,小武哪里看得见,他一挪凳子就被蛇咬了一口,正咬在脉搏上。我听见好大的声响,然后他大叫一声,我就慌跑出来。他就那么倒在我门口,跟我说老娘莫出来,有蛇。我就在窗户朝外喊人呐,喊了邻居来看,开了灯一看小武已经没了。半条胳膊都是黑的,就那么肿起。小武是几好的孩子啊!怕要花钱也没得对象,也不结婚。他姐姐嫁出去,一直就我们两个人过。他好孝顺,怕找的婆娘对我不好,硬是不结婚。走得和他爸爸一样,也是36岁。被毒蛇咬都不说自己难过,还叫我莫出去,只想着我怕蛇……” 殷阿姨的叙述断断续续,但眼里已经没有眼泪流出来了,我想这么多年,她为丈夫为儿子,眼泪早已经流干了吧……。看着她平静地叙述着让她撕心裂肺的一幕,我不忍心再问下去了,大概这一幕在她脑海里回想了千万遍,每一处细节都重演了无数次。 “都怪我!是我连累了老娘子和儿子!”武叔叔的灵魂跪在殷阿姨面前哀哭着,“老娘子你苦啊!都是我害的!你有什么错啊老娘子!”瑰哭的时候,会平地刮起一阵小小的旋风,带着呜咽的声音。可殷阿姨只是木然地坐着,眼神混沌,不知道在看向什么地方,她不知道那风是为她而刮,是她的亡夫在为她哭。 殷阿姨的样子让我不敢再问下去,她平静地可怕,所谓“哀莫大于心死。”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殷阿姨生无可恋的表情。回到学校,宿舍里的同学们都已经很熟悉了,还有几对新组成的小情侣在宿舍楼下依依惜别。我因为住在会计系的宿舍楼里,所以和她们更熟悉些。大小姐的妈妈是真的没走,所以她也一直没来宿舍住,和她妈妈在酒店住着,我们也是很服气。但她中午有时候会回宿舍呆一会,她在床上躺着午休,她妈妈在下面坐着。我们更是傻眼,她都不知道叫她妈妈上床去躺会吗?!她妈妈看着真是可怜,就坐在凳子上脑袋一磕一磕地睡觉,我有一回没忍住跟她妈妈说“阿姨,您困了就上去和闺女一起睡吧。”她妈妈说“不了,两个人太挤了,我怕她休息不好。”我立刻觉得自己多余,这罪完全是活该自找,从此我再也不多说一句话,和她们说一个字都是多余的,这都是她们自己的因果不是吗。 大小姐和那两个奇形怪状的朋友似乎还挺合得来,她妈妈当然看出我们不待见她闺女。正巧,奇形怪状她们屋只住了三个人,还空一个床位,她就活动了一下,把大小姐搬去了奇形怪状宿舍,然后迅速离开章豫,回到了工作岗位中去,如愿以偿地结束了陪读。听说大小姐搬走后和奇形怪状相处的越来越不好,偶尔能听见她们很大声的吵架,渐渐吵的越来越频繁。不过她搬走以后,屋里剩下我们三个人还是很和谐的,我们是真心的不希望她回来,所以她的位置我们早早就堆满了杂物。 宫心从蓝岛回来以后,心情仍然不是很好,偶尔发呆,走神不在状态。想起她前男友说的那几句话,谁的心情能好得了呢!? “宫心我告诉你,你应该感谢我,你从小被保护的太好了,不懂得社会不懂得人心,是我让你成长了。” “我现在离不开她,如果一天不看见她我就不能忍受。我知道你伤心,也知道你难过,但是我不在乎了。” “以前那三年我对你都是真心的,对天发誓!可……现在不爱了,也是真的。” 有一天,她们班的女生日常过来八卦,说起班里刚刚成了一对儿,那女孩之前在宿舍玩笔仙问下一个男朋友姓什么。笔仙说姓“立早章”,她的新男友果然不姓“弓长张”。大家一起哄,就有同学拿来“笔仙套装”准备一起试试,我认为应该不会有人没玩过笔仙吧,没想到刚刚大家聊得那么热闹,实际玩过的,加上我只有两个人。我就照着说明书开始讲解起规则来,很早以前我觉得这种游戏玩法明白就可以了,什么禁忌或者规则都是为了渲染气氛。但高中同学玩笔仙后出了事,从此让我改变了看法,对这种游戏谨慎起来。 我的两个高中同学玩的时候,估计跟我的想法一样,没遵守禁忌和规则,结果学校里大白天闹瑰,着实闹了一阵。其中一个女孩疯了,上着课突然站起来就唱歌,在黑板上画奇怪的图案,谁叫都没有反应,最后只能休学回家了。另一个女孩不知道是被附身了还是怎么的,看样子是立志要在毕业前就嫁人,目标是全年级男生……。后来她纠缠上了一个高丑胖的男生,非要高中毕业前就跟他结婚,还要升级做爸妈,弄得最后她只能退学了。那个男生为了躲她,也办了休学,被家长带去国外躲了两个月。三个人都离校以后,学校还发生了一次火灾,上着上着课,突然水房玻璃炸了,火苗从高窗里蹿出来,满楼都是黑烟,有的地方天花吊顶都烧掉了。所有师生都从楼里撤到操场,唯独有一神人,逆向人群而行来到水房,一脚踹开门,并不是为了救火,打开书包就把数学练习册全扔进火里面……后来老师给了他一套新的,别人写到哪他就重新写到哪……。据说引发这些事故的原因,就是那两个休学退学的女生课间在学校请笔仙,但是还没把笔仙送走就松开笔了。我这次就特别再三嘱咐她们“一定要等笔仙离开了再松手。” 玩法及注意事项 1两人面对面而坐,用各自的左手或右手同握一只笔。握笔的手臂放松,保持悬空状态。 2游戏开始时,将笔停留在开始区,然后两人一起说三遍咒语:“笔仙笔仙你快来,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如果开始有笔移动的感觉,但又不太明显可以开口问“笔仙是你到了吗”如果笔移动到“是”的位置就说明成功了,游戏可以正式开始。如果没有移动,将前两步骤再重复一遍。 3游戏结束后要恭敬地送走笔仙,笔移出字谱范围或回到起始区表示笔仙离开了,这时可以松手。 4切记以下禁忌 不要有月信中的女生在场,尤其是执笔者,容易被阴灵纠缠造成身体及精神的损伤。 不要在游戏过程中大声喊叫或发出巨大声响,容易造成在场者受惊被夺舍或失魂。 不要问笔仙如何死的、不要问彩票数字、不要指使笔仙完成愿望,会引起笔仙不快,其行为及所需承担的后果无法估计。 不要和笔仙交朋友或请笔仙留下来,会使笔仙不愿离去对阳人造成冲撞影响健康。 执笔者不要在笔仙没有离去前突然松手,笔仙无法离去会对在场人员和游戏场所造成无法估计的影响。 对笔仙用不礼貌的词语、开不礼貌的玩笑、挑衅、激怒笔仙等行为会造成无法估计的严重后果。 在我念完这些既郑重其事,又玄之又玄的事项之后,屋里的女生们有的露出紧张的神情,有的露出遗憾的神情,有几个一边说着“一会给我讲讲过程啊”一边三两成群地离开了我们的宿舍。她们离开的时候,我听见大小姐又在跟奇形怪状们吵架呢。 现在宿舍里只剩下我、宫心、佳佳、阿廖、小海南五个人。宫心和我是不玩这个游戏的,阿廖和小海南跃跃欲试,似乎对这个游戏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积极。 阿廖有一段纠缠了很久的孽缘,很久以来让她痛苦不堪,看她时胖时瘦,脸上的痘痘时有时消,就能知道她当时的感情是不是顺利。今天她想问的问题,不用猜,一定是有关于她和她的男朋友,郭岩。 小海南是客家人,对万事万物保持着极高的好奇心。她长得妩媚多情,看起来很难接触,却是配合度极高的反转魅力小可爱。对于常人难以驾驭的各种特殊花色的衣服,比如豹纹、紫色蕾丝、碎花长裙…她却诠释地驾轻就熟,自成一派。 今天游戏的执笔人就是阿廖和小海南,她们俩念完一次咒语“笔仙”就到位了,当然只有我看见了,宫心本来也有一些感应的,但她最近心不在焉,我看她在旁边点蜡烛,丝毫没注意无风而晃的烛火。请来的笔仙是一位是穿着古装的男人,看见这一位我真是非常惊讶,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古老的灵体了,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的朝代和姓氏,但他不愿意我公开出来,所以这里就尊重他的意愿,不说出来了,暂时称这位大人为“大笔仙”吧。 大笔仙来了以后,用很符合他朝代的坐姿,跪坐在了桌子边,开始打量我们宿舍和召唤他来的人。我和他的眼神对上的时候,他也愣了一下,然后绕着我左右确认,我不好当着阿廖她们开口对大笔仙说什么,只好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以此向他证明“我确实是看得见你的”。大笔仙看衣着,是一位非常具有侠客气质的江湖人士,也不是我电视剧看多了,毕竟气质这种东西很难解释。他留着很短的络腮胡,皮肤黑红,头发很乱,和现在的男人比起来当然算长的,但在他的时代,这发型恐怕等同于“杀马特”。大笔仙身高并不伟岸,也不是魁梧的大块头,身上穿着麻纺的衣服,配合着他随性地姿态,整个“仙”看起来十分不羁。大笔仙的脸着实好看,高眉骨,高鼻梁,深眼窝,消瘦的下巴勾勒出一种冷酷的线条。隐在眉骨阴影下的眼睛,透出淡漠的神情,他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流露出“闲来无事看看打发时间也可以”的内心戏。 阿廖她们咒语已经念完第三遍了,笔仙没有去控制笔,反而是飘了起来,他盘腿坐在半空中,低头看了一下阿廖身后又看向我,用眼神示意我看阿廖身后。站在小海南旁边的我,一眼看见她们两人执笔的手上多了一支青灰色的手,顺着这只手往上找。我稍一错身,看见阿廖背后一个年轻女瑰正环抱着阿廖,控制着她们手上的那支笔。请笔仙而已,以前也看人玩过,自己也玩过,好像只能请来一位吧?这次,玩大发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二十一章 笔仙 2 一般鬼的样子,都保持着ta们死时的样子,所以交通事故多发地经常会出现身体残缺,形状不全,让人无法辨认样貌的灵体。当然大多数人还是会把逝者尽量恢复完整,但是所谓完整,也只是尽可能的完整,所以遇见事故死的亡者灵体基本上是比较惊悚的。 今天来的这位“小姐姐”看起来是中毒死的,她身体完整,没有任何外部伤口,但是胸口,尤其是下巴,有着大量紫红发黑的血迹,还黏着她乱糟糟的长卷发。身体皮肤几乎青灰发紫,嘴唇更是被血染成黑色。她身上散发着很强烈的怨与恨,阿廖都感觉到了,念完咒语小声说“哇,我好冷呐,心一下子好慌哦。”小海南却悠然地说“我还好啊。”笔在小姐姐的控制下,在开始区画起了圆圈,佳佳捂着嘴巴小声尖叫“啊!!动了!动了!!”小海南依然悠然自在地说“阿廖,不是你在动吗?”阿廖这会很严肃很认真地说“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小海南笑着说“我感觉你那边有一股力啊,好像握到这里带着笔呐,就好像是你撒。”我心想这可真说对了,抬眼看了一下大笔仙,他神在在地飘在空中,慵懒的看着我们。佳佳兴奋地说“快问问题吧,快问问题阿廖!”阿廖她们刚刚已经准备好问题了,估计一时紧张没想起来问题,倒是结结巴巴的问了一句“我…我…怎么样…了。”我们都没明白这问题什么意思,但笔毫不犹豫的在“晕”上面画了个圈。小海南笑了起来,边笑边说“哇笔仙好幽默喔,阿廖你不是要问老公的问题嘛。” 当时我是被这个晕字给弄懵了,但后来才这道,这不是个玩笑,也不是笔仙犯了错误,只是字板上没有那个同音字。 阿廖也因为这个“晕”字暂时消除了紧张感,小海南的镇定和悠然也感染了她,她重新提问“我将来的老公是姓郭吗?”答案是否定的。小海南问将来毕业能去银行工作吗,答案是肯定的。小海南看了眼在一边支腮观看的宫心问笔仙“宫心将来嫁的老公姓什么。”笔仙圈了一个姓,看宫心黯淡下去的表情,我知道这对她目前来说,那不过是一个遥远的陌生人。 屋里阿廖也颓了,宫心也蔫了,一时间屋里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突然大门“哐哐哐”被踹响,在极安静的房间里,这声音像炸雷一下让所有人一惊。电光火石间我一把抓住了阿廖和小海南握笔的手,小海南尖叫着把手从我手里挣脱了出去,佳佳也在尖叫着,阿廖呆住了,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还乖乖的握着笔。我看向她身后的“笔仙小姐姐”,她似乎很是不满房间里这么多刺耳的声音,突然暴走在房间里上上下下横冲直撞,靠窗户的一把椅子和挂衣服的杆子“砰砰”地倒在地上。然后大门突然打开,大小姐满脸怒气地站在门口,笔仙小姐姐似乎是穿过了她的身体。我看清踹门的是大小姐,真是怒火中烧,我还没开始骂她,小海南气的使劲推了大小姐一把,指着她开骂“你四不四有病啊!那么大力在干嘛啊!敲门就敲门用踢的吗!你要死喔¥apapap……”后面大概的是用客家话开骂了,我一句没听懂。宫心和佳佳也满脸不高兴地走过去大声责备,我感到阿廖身子一软靠在了我身上,我赶紧低头查看阿廖的状况,看她精神状态还好,就是脸色有些苍白,她皱着眉拍着胸口说“哎呦……吓死我了……吓死了。”我一边摩挲着她的后背一边小声安慰她“没事没事,别怕别怕。”口念金刚萨埵降魔咒,迅速在她头顶打了一记狮子印低声喝“洽”。此时抬头环顾宿舍里,两位笔仙都不在了,刚才笔仙会暴走,是因为大小姐踹门造成了在场好几个人的惊吓,这种神魂动荡对灵体来说是很大的诱惑,就好像精装修公寓等入住那种。 我松开了握着阿廖依然拿着笔的手,把笔从她手里取出来,仍旧慢慢捋着她的后背念着密宗“九会坛城”——灵、镖、统、洽、解、心、裂、齐、禅。给她稳定三魂七魄固本定心。 大小姐突然在我们宿舍门前,坐在楼道地上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呕吐,阿廖看起来倒是没事,还站起来上门口看了一下热闹。我懒得搭理大小姐,小海南的骂功足以震慑场面,虽然我听不懂,但看起来她已经掌控了楼道里的场面。我把宫心拉了过来,把刚刚来了两位笔仙的事简单说了。她也知道,今天晚上被大小姐踹门闹出的动静很容易让两个执笔者受惊夺舍,就以指为剑分别在阿廖和小海南背后画了“安魂符”。 看着阿廖和小海南好好的回到了自己宿舍,我和宫心也安心了,只要她俩没事,剩下的问题就都由我们来处理吧,左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大小姐坐在我们宿舍门口边哭边吐,另一边,奇形怪状们正从宿舍把大小姐的东西一样一样都扔在了楼道里。我看着这情况也着实是头疼,这人在这吐的一身挺恶心的,谁也不愿意去扶她,但也不能让她在我们门口一直这么呆着吧,宿管阿姨的到来算是解了这个困局。 宿管阿姨是认识大小姐的,当时她换去奇形怪状宿舍就是她妈妈找宿管阿姨打点的。宿管阿姨把奇形怪状宿舍里的人给叫了出来,寻问大小姐为什么这样了。奇形怪状之一的龅牙眼镜妹说话尖声尖气的,还一个劲的翻白眼,看得我脸上都累的慌。奇形怪状宿舍表示,坚决不会再让大小姐继续住了,“有她没我,有我没她”的架势。最后在宿管阿姨的安排下,大小姐暂时回到我们宿舍,但今晚从奇形怪状宿舍出来身体不适的情况,要由奇形怪状宿舍的人陪着去校医院进行说明,并且由她们协助治疗。我们虽然不愿意大小姐回来,但这个时候不能做那个断人后路的角色,还是我们太好说话!万般无奈地,我们把大小姐的东西还放回她以前的位置上,又打扫了门口的污物。龅牙眼镜回来以后,特意在楼道里尖声尖气地大声说“没什么大事怎么那么能装啊,一会说冷,一会说看不见东西,一会又捂着耳朵喊好吵,怕不是本来就精神不正常吧,晚上还要在校医院住院,还准备让我给她守夜啊,简直是要把人逼疯。” 我们三人收拾干净一切后,一身疲惫的关灯睡觉。半夜我被“嗞嗞……嗞嗞”的声音吵醒,因为太困了,实在没力气起身确认是什么在响,甚至拉开床帷看一下的力气也没有。我就那么一直听着,听着听着确认是收音机没有节目的频段发出的那种“嗞嗞”声。宫心和佳佳都没动静,不知道她们有没有被吵醒。再睡过去以后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感觉自己睡在大街上,耳边是钥匙声,塑料袋声,还有各种叮叮咣咣的声音吵得要命。虽然很吵,但是更困,这种又困又吵勉强睡又睡不好的状态简直了! 我一烦躁,撩被子起身,感觉右手一沉,起来一半的身体没能坐起来。我低头一看,右手的手心里还攥着手机。本来一个很简单的动作,松手,把手机扣下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做不来,右手毫无知觉。我就那样绷着身体,用左手去拿手机,没想到左手竟穿手机,什么也摸不到。我回头一看,自己仍旧睡在那,眉头微蹙,再抬手看时,心下明了,这是又灵魂出窍了。出窍归出窍,奈何右手攥着手机,龙丘小叔送的玉符正压在右手手心里,我的灵魂不能离开身体。我只能用这么个别别扭扭的姿势探着脑袋往床帏外面看去。 此时的宿舍,和我用肉眼看时有些不同,屋里东一处西一块,像长了霉菌一样,盘踞着一片片黑色的雾气,那雾里面还隐隐透出些怪异的光亮。像之前住在鬼屋里停电那晚出现的状况。“嗞……嗞……”收音机又响了两下,我低头一看,大笔仙正坐在大小姐的桌子上,手指正时不时地让收音机发出些声响。 “大笔仙?”我的身体代替我的意识叫了他一声,冷不丁听见旁边传出自己的声音,把我自己给吓了一跳。大笔仙转头看了看我,随后飘到比我高一点点的位置,瞟了一眼我的右手,眉头极快地一挑,露出了然的表情。 ------题外话------ 大笔仙要不要单开一本书去写一写呢~喜欢他!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二十二章 笔仙没送走 清晨大笔仙闲散地坐在我们宿舍里,玩着收音机把我吵醒,看见他我一时有点范懵。面对古人我应该怎么寒暄?说古文?咱也不会啊……想起《聊斋志异》里总是这样开篇“长山李公,大司寇之侄也”或者“许姓,家淄之北郭,业渔”心想,我也应该报姓名、籍贯、家世?于是犹豫着开口“女学生乃亓官氏后人,京城人士,游学在此。”笔仙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回到,“颍州大氏,南唐翊麾校尉。”妈呀!这是位武将,真的武将啊!现在怎么办?现在说什么?“大笔仙为什么在这?”大笔仙摇了摇头说“缘何在此我亦不知,我乃鬼修,并非笔仙。”鬼修?天呢!我曾经看到哪本书上写过所有仙职,从洪荒时代天生地养的始祖神仙,到阎罗王手下的判官执笔,其中我感觉最神奇的,也是最稀少的就是“鬼修”和“人仙”这两种。没想到今天竟然见到了“活的鬼修”大笔仙见我发愣,耐着性子解释说“笔仙并非仙,乃孤魂野鬼山精地魈,我乃鬼修。”噗……我差点笑出来,好傲娇! 我换了个称呼重新问“翊麾校尉今天来是为什么?”“并非我今日又来,昨日来后,尚未结坛,故不曾远离。”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他并不是今天又来的,而是我们昨天根本没做送灵仪式,笔仙没送走…… 再次醒过来时我已经神魂归一,发现宿舍里很安静,仍旧到处飘散着黑雾,翊麾校尉不在了,收音机的“嗞嗞”声也没有了,钥匙声,塑料袋声还有各种七杂八响的声音统统都没有了。拿手机一看,早晨六点。想着昨天请来一位鬼修,另一位笔仙小姐姐还暴走了,结果两位都没送走,又想着翊麾校尉说“没有结坛”。看来“请仙游戏”真的挺诡异,那么随便点几个蜡烛,念几句咒语竟有摆坛的效果。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昨天的后续处理足够吗?对小海南和阿廖的安神方法充分吗?还有什么要做的我们没想到的呢? 想到这些,我觉得该问问龙丘玺。打了几个字“有时间吗?有这么一件事我不知道怎么办。”刚发过去又觉得打字说不清楚,还是改发语音比较好,龙丘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想着别人都没起床呢,我压低声音,一边接电话一边下床走到阳台,轻轻关上阳台门。“怎么了?”电话里传来龙丘玺还带着睡意的沙哑声音。我把事情讲了一遍,他听说我竟然招来了鬼修也惊了。正说着,看见佳佳下床开门,是大小姐回来了。 不知道龙丘玺是不是安慰我,他说我们的处理非常妥当,宫心给阿廖和小海南在我打过手印后,又画了符,这样应该非常保险,她们俩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但是我们宿舍是进行笔仙的现场,笔仙暴走会对我们宿舍这片磁场造成短时间的改变,短时间内我们宿舍会经常被灵体造访这点无法避免,即使现在做风水上的调整和镇压也收效甚微,况且我们是大学宿舍,也不可能做整套的道场和风水布局调整。他教了我一招,叫我们去当地香火鼎盛的道观或者寺院,从主炉里请一些香灰回来,沿着房间最里面开始撒,保证撒遍每一个角落,一直撒到门口,撒完以后不要扫地,保持七天,满七天后再扫地,仍就从最里面开始扫,一直扫到门口,然后把扫出来的香灰倒进公用区域的垃圾站或者厕所里。如果七天后效果不明显那个时候他再想别的办法。这段时间我们宿舍里的人都会比较不顺利,遇到些小麻烦弄得很烦心那种,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冲动,心平气和的去解决,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刚挂上电话就听见佳佳在屋里的尖叫声,我一惊,赶紧进屋看发生了什么。原来是她要用暖壶里的热水,结果一打开瓶塞,发现暖壶里的水都变成了灰黑色,我让她用我暖壶里的水,结果打开瓶塞,我暖壶里的水也成了黑灰色,再看宫心的也一样。三个暖壶里黑灰色的水,冒着诡异的白色热气。想起龙丘玺刚刚说的话,这小麻烦就出现了,我相信他的判断,对之后的麻烦也没有很担心,还是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大小姐回来也不跟屋里人打招呼,连眼都没抬就去自己那什么都没铺的光板床上睡了。我心想“之前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这会不也可以什么都不讲究,光板床也能睡了。”瞥了她一眼,摸出手机,赶快趁大笔仙翊麾校尉不在,搜索“翊麾校尉”,对着手机屏幕显示的“正七品武将。”几个字摇头赞叹不已,武将吖,鬼修哎!好牛13啊! 下午下了课我和宫心、佳佳、阿廖、小海南一起去了章豫当地香火鼎盛的一个道观,按照龙丘玺教的方法,报告了观中主神,又从主炉里请了香灰,然后五个人一起特意在主炉边好好转了转,全身上下沾满了香火气,心下稍安。 这种在主炉边沾满香火气的方法是宫心教我们的,后来去日本的时候,看见日本人也是这样吸收寺院神社的气韵,还有从主炉抓什么到自己身上的动作,这也是日本神道教从我们中原道教学过去的方法。阿廖、佳佳、小海南要去逛街,我和宫心要回学校,五个人就分开走了。悲惨的是从道观出来到车站这短短的一点路上,宫心的钱包就丢了,我下午比宫心她们系多一节课,下课背着书包直接来的,身上只带了钥匙上挂着的零钱包,里面有几个硬币总共不到十块钱。郁闷的我们坐在车站,宫心打电话给自己的卡一张一张的挂失。我看来了公车就拉着宫心上去了,没想到一时恍惚,其实上的不是回学校的那趟车,结果坐着坐着发现到了完全不认识的地方,又和宫心赶快下车,坐在了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公交站,可怜、弱小、又无助……。 小海南打电话过来,问佳佳的手机有没有在我的书包里,看来佳佳的手机丢了……。和宫心一起在陌生的站台,辨认着陌生的公车站牌,找到一路车能到枕霞阁的,就赶紧上了车,一路我们都很警惕,宫心和我都紧紧地攥着手机。到了枕霞阁下车,我和宫心想起那次在这里见面的情景,路过当时宫心和妈妈住过的酒店,两人都有些感慨,再想想现在的状况真是气的想笑。为了不要再横生枝节,我和宫心决定像那次一样走着去姥姥家。现在我们俩除了手上攥着的手机也没什么可丢的了。可就是这样,在快到姥姥家的路上我几次感觉后面有人动我书包,前几次转头都没看见身后有人,后来伸手往后摸了一下,在书包上摸到一只手,给我吓了一跳。原来是一个小偷团伙,带着一个小孩在大模大样的翻我的书包,几个大人在我俩身后,把我们扇形包围起来阻挡周围人的视线,一个还没我肩膀高的小孩,在后面仔细地翻着我的书包。我和宫心看明白他们的意思,都极为气愤,本来今天就一肚子火,还看见这么小的孩子就出来做小偷,我俩也没管什么对方多少人之类的,指着那帮人的鼻子就骂。那些人估计也是被骂惯了,没皮没脸的说“好了好了,知道了,又没拿到你什么东西。”然后一行人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我和宫心回到姥姥家,坐在沙发上还气的不行,从内心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奈感。晚上舅舅来了,我跟舅舅说了今天宫心丢了钱包,我们和小偷吵架的事,舅舅给我们普及了正确的逛街姿势——手机要随时在手里,出门包要背在前面,身上所有的兜里都不要放钱。 晚上姥爷送我和宫心回学校,他回家的路上被人用刀子划破夹克胸口暗兜,姥爷深谙出行之道,只拿了免费乘车证和几个硬币,虽然没丢钱,但白瞎了一件好好的夹克……。我们回到宿舍撒好香灰,终于结束了深受小偷纠缠的一天。 ------题外话------ 好喜欢大笔仙,怎么办,为他单开一本书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二十三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那天我和宫心还有姥爷在同一天被小偷光顾,舅舅知道估计也是心中不快,恰巧第二天舅舅就在公车上遇到了一个小偷团伙,舅舅几次三番挤到小偷身边打断他们的作案,还大声提醒车上的乘客保管好自己的财物。恼羞成怒的小偷团伙把舅舅揪下车去打了一顿,还拿出小刀比划着威胁舅舅。我舅舅是从来不怂,当了那么久的兵,格斗擒拿,爆破射击样样精通,不是几个小毛贼能比的,他逮住那个比划小刀的一顿胖揍,四五个小伙子,谁都没能从舅舅手里讨到好处。表姐从警cha局把舅舅接回来的时候说,那小偷被舅舅打的,估计连他亲妈都认不出来了。舅舅还好,也就眼眶有点青,裤子破了点,仍旧气定神闲。可表姐看自己爸爸被几个人围攻,心疼又憋闷,晚上她在外面吃饭,和隔壁桌的吵了起来。从骂架升级到打架,憋了一天的气,都撒在这一场干架上了,我表哥替她挡了别人抡过来的一椅子,然后也炸毛了……。 自从笔仙暴走后,我觉得自己像个那啥,谁沾到谁倒霉。同学、家人几乎每个人都被笔仙的余韵波及,现实版的蝴蝶效应。无奈感和颓废感占据着我,我升起一丝愤怒一丝不甘,我要扛住!不管接下来还会多扯淡我都要自己扛,不再让身边人受到任何波及。 我每天夜里等大家都睡着以后,独自坐在屋子中央,随时观察着各路情况。或许我是有点草木皆兵,但层出不穷的各种状况,让人无比心累。比如那天,屋里不知道从哪飞进来好多像小蜻蜓的黑色虫子,铺天盖地落满一面墙,十分膈应。宫心为权宜之计临时画的符咒经常凭空消失。还有无人的宿舍,大门被神秘力量堵住,弄得我们开了锁也进不去只能爬阳台钻窗户。我的电脑会在半夜频繁自动开关机,然后擅自恢复较早备份,或者格式化u盘弄得我小组讨论ppt重做了两回。有天午休,我们在房间里放着一盘宗教经文,然后四个人睡醒发现,那盘磁带被扯出长长的条带,挂在灯上。大小姐有什么状况我没多注意,不过她身上肯定也发生了什么,因为她虽然仍旧不跟我们交流,但她绝对不自己留在房间里,只要有人要出门,她一定会紧跟着锁门躲出去。 我正独自回想着最近的各种事情,听见大小姐的床帏里传来“咝咝啦啦”的撕零食包装袋的声音,然后是“咔嚓咔嚓”吃东西的声音。不怪我瞧不上她,吃个东西都不能大大方方的,还要等夜深人静躲在被子里悄悄吃,可真是有出息……。她吃东西这工夫,我看见从阳台爬上来了两个长相奇怪的鬼,那鬼长得大肚子大嘴细脖子,脖子细到一根筷子的程度,如果它不是有形无质的灵体,这脖子是绝对支撑不住脑袋的。两个鬼一直在使劲的闻着什么,左顾右盼的想进屋又不敢靠近的样子。阳台玻璃上贴着宫心画的符,符纸发出淡淡的光晕。我心里竟有些感动,在之前几个我不知道的夜里,那些莫名失踪的符就是这样尽力保护我们的吧。我又拿出两张符贴在玻璃上,一转身看见大小姐窸窸窣窣的把床帘撩起来,探头出来,“啪叽”往床下地板上吐了一口痰。!!卧槽!!这什么操作?!这人平时跟家也随地吐痰吗?这孩子还真不是一般的欠教育啊!我刚要说话,我背后的电脑第500次自己开机了……。大小姐一抬头,估计看见的是一个头发蓬乱,自带背光的黑色影子。她肯定以为是见鬼了吧,她就保持着抬头张嘴,惊恐瞪着眼的姿势呆住了。我在黑暗中看着她,她呼吸粗重,嘴巴哆嗦起来。我冷声说“下来!擦了!”她一听是我的声音,呼出一口气,明显感觉她放松了,磨磨蹭蹭下地,拿餐巾纸把自己吐的痰给擦干净。转头看那两个鬼离窗户远了些,就合上电脑也爬上床去睡了。 第二天,宫心要开始忙一场辩论,我没有打扰她。只把晚上看见细脖子鬼的事情跟龙丘玺说了,龙丘玺提议我问问我爸,他说对于鬼这种生命体佛教中有很详细的解说。我给爸爸打了电话,说了些家常后,我跟他讲述了最近的遭遇,然后描述了长得大肚子大嘴巴细脖子鬼的样貌。爸爸说那种鬼叫“饿鬼”是鬼道里数量最多的群体,它们很胆小也很可怜,肚子巨大,吃多少食物都感觉不到饱,但入口的食物又都会变成烧红的炭火,因为脖子极细,什么东西都无法下咽,所以它们永远饥饿,但永远吃不下食物,却又永远死不了。佛教和道教里都有“施食”的仪轨,就是为这些可怜的鬼道众生布施食物,通过宗教仪轨布施出去的食物,会带有善的力量,把状如炭火的食物,变成饿鬼们可以下咽的状态,缓解它们痛苦的同时向它们传递善念,种下善根。我请爸爸教了我施食的仪轨,爸爸教了我两种施食的方法,一种是“烟供施食”,一种是”“甘露施食”。 放焰口和道教的“铁罐施食”仪轨太长,而且所需物品繁杂,在宿舍做并不方便。和宫心商量了一下,决定当天晚上由我试一试爸爸教的这两种施食仪轨。 烟供施食和甘露施食所需要的东西并不复杂,下课后我跑了一趟宗教用品店就买齐了。在正式施食之前,我反复练习咒语,演练步骤。佳佳和大小姐回来以后,我跟她俩说“因为笔仙没请走,所以我们宿舍现在经常有些不对劲的事情发生,为了不继续这样下去,我晚上11点要在宿舍阳台做施食。因为会产生烟气,介意的话可以晚一点回来。”佳佳想看施食的过程,一直留在宿舍没出去,大小姐二百五的回我俩字“真烦”。我冷笑着问她“你以为跟你没关系是么?别不知好歹了。” 子时一到,正式施食仪轨开始了。第一个进行的是甘露施食,仪轨进行到第二步,当我念到“普召请真言”时就有大量鬼道众生聚集过来,但我强制自己不要抬头,专注在仪轨上,并没看到周围状况,耳边却一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第二个进行烟供仪轨,当我念完最后一句咒语的时候,感觉到身边平地起风,有一种吸力,将身边某种无形的物质吸上了天空,身心舒畅,好像呼一口气,能吹出千百米外一般透彻。 第一次做施食,可以算完成的非常顺利。宫心和佳佳一直在房间里关注着我,结束两套仪轨后,我心态轻松地回到屋里。刚转身坐下来休息,一眼看见外面大量鬼道众生得到布施的震撼场景。甘露降下时,不论是鬼众痛苦的身体,亦或是在阴风洗涤下扭曲的意识,都被慈悲甘露滋润,菩萨发的大愿就是大慈悲,一种慈悲却能解万种痛苦,我看得不禁悲从中来,热泪盈眶,我能帮上一点点忙,真的很开心。 宫心在太清宫跟着她的师父学过道家施食的仪轨,也曾配合师父多次做过铁罐施食,她懂得我当时那种激动的心情,走过来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佳佳也默默地递来纸巾让我擦眼泪。 大小姐此时回到宿舍,我做完烟供后,还有一些烟气和香的味道窜进屋里,阳台上烟供的烟粉还有余烟没有燃尽,但说实话并没有到呛人的程度,刚才我全程关着门窗,我身上倒是烟气很重,屋里是真的还好。这个没心没肺的大小姐,进屋就皱眉头捂鼻子,越过我们三个人径直开门去阳台“呯呯嗙嗙”地把烟供和甘露施食的法器都踢了。我、宫心、佳佳都惊了,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大小姐满脸不高兴地冲着我们喊“干嘛呢天天的,让不让人好好过了还。”佳佳小声惊呼“你是不是疯了啊……”宫心问她“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脑子正常吗?”我是完全愣了,谁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做。 烟气不散尽,仪轨结束但不代表鬼众离去了。这就好像一顿饭,菜上齐了,厨师工作结束了,但你不能立刻撤桌子啊。人家在那吃的好好的,你过来叮咣五四把桌掀了,搁谁不急眼啊。看着大小姐,我倒是开始可怜她,仿佛她的脸上写着五个字“要倒大霉了”。 大小姐继续在那摔摔打打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嘴里嘀嘀咕咕的。我们仨人就那么看着她,虽然她假装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我站起身的时候,她突然抬胳膊挡了一下,估计以为我要打她?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报应来得很快,眼看着她渐渐开始哆嗦起来,然后开始抓自己的头发,抓自己的脖子,跌坐在椅子里,又突然挺的直直的,绷了一会,突然像全身的骨头都化掉了一样,像一坨“史莱姆”流到地上。她一边哆嗦,一边瞪着眼睛,用惊恐的眼神看向我们仨,似乎每个毛孔都在呼救,但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佳佳吓坏了,躲在宫心身后,我也吓着了,转身拉过佳佳来推出门去,让她快去找宿管阿姨,然后打120。宫心和我跑过去查看大小姐,她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我怎么使劲都没法把她捞起来,她喘着粗气,大睁着眼睛,四处乱看却似乎什么都看不见,我们一碰到她,她就死命的抓着我们的手,两眼毫无焦距的四处乱瞟,样子十分吓人。我和宫心大声叫着她的名字,她听见以后也能有回应,叫她一声她能模糊地“嗯”一声。她仍旧止不住的哆嗦,宫心迅速地在她前心后背画着符,我也给她打了两记内狮子印,但都感觉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二十四章 大小姐今天又作了吗? 我照着大小姐的印堂,两记内狮子印打下去,却石沉大海,毫无反应。宫心迅速地在她背后画了驱煞符,眼见着无数黑气从大小姐身体里炸开,无数鬼手抓向了她,大小姐开始全身抽搐,翻着白眼,身体绷的板直。宫心看她这样就开始掐她的人中,一直在大声叫着她的名字。她忽然一缓,绷紧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喉咙里也断断续续能发出些声音了,嘴里开始一直念叨着什么。一开始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渐渐她声音越来越大,吱哇乱叫的。随着她的喊声,我们宿舍门口聚过来一堆瞧热闹的人,大小姐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挣扎叫喊,看见敞开的门,她用一种难以描述的奇怪姿势爬过去,门口的女孩子们都惊叫四散。“不怪我!不怪我!不是我的错!我没有!走开……走开!”大小姐面如黄蜡,一身冷汗把她的头发黏在脸上,双眼惊恐而无神,表情狰狞凶恶地挥舞着双手乱吼。她突然看见了挤在人堆里看热闹的奇形怪状二人,疯了一样地指着她们大喊“是她们!都怪她们!”奇形怪状二人看见几近疯狂的大小姐,转头跑回自己宿舍,咣当一声关上了门。大小姐又转过头来,看着屋里的我和宫心,脸上疯狂狰狞地伸手指向我们,小声说“是她们,都怪她们,你们看不见吗!去找她们啊!”说着就往我面前冲过来,还没到我面前,大笔仙翊麾校尉突然拦在了她的面前,叉着手冷冷地看着她,大小姐像被电了一下似的,后退了两步,蹲在地上捂着脸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不会说出去!是我的错!” 在我的眼里,大小姐此时此刻真的是生死一线,她的身边众鬼纠缠,它们伸出无数手抓向她,在她耳边嘶哑责备,一个毫无敬畏心的人必将承受神罚鬼怒。趁着她蜷缩在地上,我赶快关上宿舍门,再一次念起甘露咒“……旷野鬼神众……”七遍念完,她身上的鬼众少了很多,这时远处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还好,她的命可以保住了。 几秒钟的时间,她安静下来,全身虚脱一样地侧躺在地上,半睁着眼睛,一口一口的吁着气。佳佳和宿管阿姨跑了过来,宿管阿姨一边叫她一边按住她的脉搏。听见救护车停在了楼下,我走出宿舍,想去迎一下急救员,结果我前脚出来,大小姐在后面叽里咕噜地爬了出来,宫心在后面要扶她,让她给推开了。她扶着墙站起来慢慢往前挪,我和宫心对视一眼,还是在后面跟着她,问她去哪她也不答话,问她要干嘛她也不言语。校医院的120的大夫来了,推着移动急救床让大小姐躺好,不知道大小姐又怎么了,死活不理人,同学不理,老师不理,医生也不理。她就那样一个人蹭到楼下,坐在宿舍门口的长椅上,旁边闪着救护车的光,前后两栋宿舍楼,几乎每个窗户里都有人探出头来看着她。校医院的朱大夫给大小姐量了心跳、血压、血糖,除了血糖低,心跳和血压都有点高。校医朱大夫叫大小姐去住院打点滴,她死活不去,在宿舍大门口大喊大叫让所有人都别管她。校医是不会惯着她,低血糖这种事也不是非要打葡萄糖,吃几个巧克力也一样能解决,何况遇上这么一个不识好歹的。朱大夫过来交代我们怎样照顾她,我转头看了一眼大小姐,她仍旧一个人坐在门口的长凳上,脸色苍白,衣服上蹭的灰扑扑的,有几分可怜。大小姐像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走到救护车边上,拉开车门就坐上去来了。这个人真的挺分裂,或者说她骨子里就要和人作对吧,叫她住院就不住,叫她回宿舍她就去住院……。 我又一次在阳台给龙丘玺打着电话,无语的看着被大小姐踢乱的施食法器,米、水、香灰、香粉散落一地。龙丘玺说“这女的还真是能作死啊,现在这事不是你能管的了,以后她就自求多福吧。”又安慰我说“现在弄成这样不是你的责任,她明知道你们在为她惹的祸善后,还一再任性,想干嘛干嘛,她家里人惯着她,以为全世界连人带鬼都惯着她不成?” 破坏仪轨的后果只能她自己承担,就像我之前举的例子,你累了一天了,好不容易吃上饭了,吃的好好的来一人把饭桌掀了,你不急啊,你不得抽他一顿吗,就算不抽他也得骂上两句吧,这只是掀了一个人的桌子,如果掀了一百个人的桌子呢,一千个人的桌子呢……这个话龙丘玺跟我说了,宫心的师父也跟她说了,我爸爸也跟我说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诚心诚意地道歉请求原谅。但看看大小姐的样子吧……道歉?呵呵! 宿管阿姨应该是联系了大小姐妈妈,第二天下午她妈妈就飞来了章豫。冤家路窄的,她妈妈还没进我们宿舍门,就撞见了奇形怪状二人组。大小姐妈妈阵仗摆得很足,她来了学校就打电话叫了大小姐的班主任过来,大小姐班主任到我们宿舍门口的时候,见到的是大小姐妈妈指着奇形怪状二人组一通数落,龅牙眼镜妹翻着白眼尖着嗓子跟她吵架,金刚哪吒在一边嘤嘤地哭。我听见她妈妈指责奇形怪状没良心,给她们花了那么多钱却拿了好处不办事。难不成大小姐妈妈给奇形怪状钱叫她们照顾自家闺女吗?那奇形怪状也太社会了,拿了钱就必须得办事,能不能赶紧把大小姐请回去啊!结果听着听着,满不是那么回事,大小姐妈妈所谓的“给花了钱”“拿了好处”就是她给包括奇形怪状和自家闺女在内的几个女孩拍了不少照片,然后花钱一人一份的给洗出来了而已。龅牙眼镜哗啦一下把当初大小姐妈妈给洗的那一沓照片扔了出来,我一看这几十张照片洗出来大概花不到一百块吧,说是钱吧,也是钱,说这不到一百块的钱叫好处,着实牵强。大小姐班主任愣在门口看了会戏,直到大小姐妈妈发现了班主任,又拉着他给评理,说奇形怪状欺负自家闺女,联合全宿舍排挤她,还拿了好处不知回报,人品不好……。班主任听着这话越来越不着边,就赶紧给劝住了,把话题拐回大小姐身体情况上来。 这大小姐真是奇葩一个,外面为了她都吵翻天了,她就那么躺在床上好像自己在另一次元,妈妈从北京过来了也不知道接,也不知道叫,连下床招呼一声的意思都没有。倒是她妈妈跟觐见老佛爷似的堆着笑,上赶着过来问“闺女你吃苦了啊……闺女你怎么样啦……哎呦闺女你都瘦了……闺女想吃什么妈给你买……”大小姐这才赏了自己妈妈一个眼神,然后阴阳怪气地说“我还没死呢,你干嘛来啊,回去吧,等我死了你再来吧。”我们是知道她在她妈妈面前一向肆无忌惮的,但是她班主任没见过啊,大叔当场给惊着了,直接愣在那。慈祥的母亲当时就流下泪来,拉着闺女的手“心肝宝贝肉”的一通叫,我看着就快跪下了。班主任大叔这时候很轻的感叹了一句“卧槽”。他转过头看见宫心,就把宫心叫过来询问这两次大小姐就医的详细情况。宫心早就跟我们嘱咐过,多余的话什么也不要说,就说第一次不清楚因为什么,大概是跟奇形怪状吵架气的,昨天晚上校医说是低血糖。 宿管阿姨适时的把话题接了过去,两次大小姐出状况她也是很清楚的,有了宿管阿姨的出现,班主任和大小姐妈妈就更信服了。我、宫心、佳佳虽然不是无微不至地照顾大小姐,但也算尽力了,就光她被奇形怪状赶出来我们没说二话接纳了她,她妈妈也没什么礼可挑,只有谢谢我们的份。 大小姐妈妈想自己闺女因为奇形怪状而住院的事再一次怒火中烧,冲到奇形怪状宿舍砸门叫骂。大小姐踹门那劲儿比她妈妈还是差点,毕竟她妈妈自重够沉,加速度的撞门连踢带锤的,动静十分可观,连楼下的宿舍都跑上来看热闹了,我们觉得丢人,都各自躲在自己的床帏里面。听着大小姐妈妈带着她离开,说是要给闺女请假,要去医院做全面检查,还跟班主任说要找校长、找主任,要求学校严肃处理奇形怪状宿舍。 对她来说,她女儿是最无辜的,她女儿是最柔弱的,和她女儿一样年纪的我们,照顾她的女儿都是应该的。“谢谢”和“对不起”她们说不说无所谓,因为冥冥中感觉到这个事情还没结束。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二十五章 大小姐的极品妈 随着时间的推移,因为笔仙造成的磁场混乱状况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天气也越来越冷,我也不再做烟供,初一、十五会做甘露施食。宫心已经不再为渣男操心,删了渣男的一切联系方式,把他彻底变成了前男友。殷阿姨的丈夫,依旧没有告诉我他的心愿,甘露咒对他来说也没有很明显的效果,他仍旧百蛇缠身。阿廖最近却越来越圆润,皮肤也越来越水灵了,连痘痘都不长了。学校里,所有人都在准备迎接大学的第一个期末考试和第一个假期。 南方的冬天很难熬,身上总好像穿着湿衣服一样阴冷潮湿。我们几乎取消了所有的户外活动,每天下课就缩在宿舍,开着空调和电热毯续命,电费哗哗地交出去。大小姐的妈妈又陪了她一阵子,估计她也呆不下去了,开始想要帮自己闺女跟我们处好关系,拉近距离,说想请我们一起吃顿饭。我们知道这是为她女儿回到宿舍生活做铺垫,当时我们委婉的拒绝了吃饭的邀请。说实话,她要回来就回来,我们也不能如何,但能不能和她好好相处,并不是我们单方面能决定的。她不死心,开始单独找每个人约饭,让人无语的是,这阿姨不愧能教育出这么一个奇葩女儿,她自己也是极品一枚,有着迷之优越感。 她第一个找到佳佳,带着伪装地很不到位的亲切,和毫不隐藏的轻视说:“佳佳啊,阿姨有些话想跟你聊聊,你看阿姨现在特别需要你帮我个忙,咱们一边吃饭一边说吧。阿姨请你吃披萨,你没吃过披萨吧?……”佳佳气的脸都歪了,平时不说脏话的小女孩,回来跟我们转述的时候也开骂了“妈的!真是个贱老女人!” 在佳佳那没成功,她就找宫心,游说宫心时候也很恶心,她说“山东姑娘好,阿姨对山东人就特别有好感,姑娘,阿姨一看见你就特别信任你,有什么话就想告诉你。这样吧,阿姨带你吃饭去,咱们一边吃一边说,你吃过friday吗?是不是觉得太贵没舍得吃过?今天阿姨请客,你放心吃,吃个够。”宫心白了她一眼转身去隔壁宿舍串门去了。 连续吃了两个闭门羹,她并不认为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合适,找到我的时候说“你们宿舍的人好像不爱说话啊。” 我说“没有啊,她们是不爱跟您说话。” 大小姐妈妈什么表情我也没看,但是她并没有被怼之后的沉默,估计平时被自家闺女怼多了,晃着胖脸接着说“阿姨知道,你们都是聪明孩子,阿姨要麻烦你们的事你们肯定也不愿意。”我没说话,心想这还用说么。 她继续说“你们自己都还是孩子呢,自己离家在外也是学着独立生活,但你们都比我家大小姐强,把她自己放在外面,我实在是不放心啊!你们平时多教教她吧,看她有什么自己弄不了的事就帮帮她。” 我知道她的这些担心并没什么不对的,我们每个人的父母都有同样的担心,但照顾她家大小姐不是我们的义务,更何况是大小姐那样让人神烦的类型。话都不想跟她说,还照顾什么她生活起居?如果她是一个性格可爱的姑娘,我们生活在一起有了麻烦,有不会的东西搞不定的事情,我们都很愿意教她,甚至帮她做些事情。 比如佳佳吧,她有个亲弟弟,在我的想象中作为一个姐姐应该是很会照顾人的,不是经常有那种说法“像妈妈一样照顾我的姐姐”和“我是姐姐带大的”。但佳佳恰恰是“被弟弟照顾的姐姐”类型,第一次看她洗衣服,看她拿了一条裤子进去,在厕所淋浴间“哗啦哗啦”鼓捣了好半天,全身都湿透了,拿着洗完的裤子出来去阳台晾,她就把拧着麻花的裤子那么随便一搭,我叫她把裤子展开,抖一抖,她把裤子展开的时候洗衣粉还在裤子褶皱里没融化呢。我一看她这样,还教她什么手洗裤子啊,就干脆拿过来给她洗了。这也就是佳佳,后来觉得自己洗衣服又不灵,也不好意思麻烦我,以后她都把衣服都送去洗衣店了。这要是大小姐,她一定好意思每次都叫我给她洗。 我正想到这,她妈妈也正好说到“她平时在家里是一杯水都不用自己倒的,现在还要自己去食堂打饭。从小到大连块手绢都没洗过,有的时候她说她累了,澡都是我给她洗的,我这回跟她爸爸也是下决心了,就让她在外面锻炼锻炼。说是下决心了,但是我每天也是提心吊胆的,老惦记着她啊…她不想吃饭的时候人家食堂开饭了,想吃饭的时候食堂关门了,我就想,如果这时候有人能帮她把饭打了那多好,好歹能吃口热的。她平时都是把衣服送去洗衣店的,但是内衣什么的总不能送去啊,她又不会洗,我上次看她洗东西就是沾沾水,湿了就得了,要是你们几个人能有谁顺手帮她洗了就……” 我实在听不下去打断了她说“说真的阿姨,她这样您还叫她出来上什么学啊。您说的简单,顺手帮她。您知道平常您家闺女是怎么和我们相处的吗?她拿正眼瞧过我们几次,寒假都快来了,她跟我们又说过几次话,她这样的态度,我们凭什么帮她?您是不是应该先教她什么是礼貌,什么是教养啊?她如果是个和和气气有礼貌的孩子,我们不顺手也愿意帮她。但不管怎么说,照顾她不是我们的义务,听您的意思是叫我们给她打饭、洗衣服?那她需要亲自吃饭吗?其实为了活着喘气儿也挺累的,您想什么呢,我们跟你们熟吗?” 她妈妈赶紧说“哎呦!哎呦!闺女你别生气,我这不一看跟你是老乡就把话说多了,阿姨不是那意思,哪能叫你们给她洗衣服端茶倒水啊!别生气啊,别生气……阿姨没说明白可能…阿姨啊就是想让你们好好相处,没别的意思,寒假你回北京了来我家玩,住阿姨家也行,阿姨家大,就在金融街附近,你家住的远吧?没关系让叔叔派车接你去,你家住哪啊?父母什么工作啊?”不知道丫又是挖什么坑,我憋着火,冷着脸问她“您没什么事就走吧,我还忙着呢。”她顿了一下,没有立即接话,但也没立即起身,坐在那低头沉思。我皱着眉头看着她,为了表示不耐烦把手里的笔“啪啪啪”地敲在书上。她抬起头说“一月两千你干吗。”我是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也没想到她打着这么个主意。我站起身来抓起手机和钥匙往门口走去,使劲摔上门,在门口大声骂了一句“你傻x!”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二十六章 晕 我被大小姐妈妈气坏了,独自往楼道尽头的公用卫生间和后楼梯走去。在后楼梯被冷风一吹,突然意识到没穿大衣,气的我身上发热脑袋充血,一阵阵发晕。但是那个“贱老女人”还在我们宿舍,我不想回去,就抱着胳膊在楼梯口来回踱步,气的我连踢了好几脚栅栏。这边是个风口,夏天的时候经常有人在这边打电话,或者聊天,冬天没什么人过来,宿舍里都有卫生间,也没人来公用卫生间,倒是难得清静。走了没两圈,听见公用卫生间里一个虚弱的女人声音说“外面有人吗?” 我没出声,那声音又说了一遍“外面有人吗,进来帮帮我。” 我冲里面问了一句“谁?” 那声音带着几声喘息和颤抖说“我是405的阿廖。” 我赶紧进去,看见阿廖蹲在那,斜靠着隔断墙壁,面前扔着她的裤子,裤子上都是血。她脸色苍白嘴上都没血色,满脸是汗,头发贴在额头和脸颊上。我一下慌了,第一反应是她被人袭击了,看见那一裤子血我都吓死了。我过去拨开她的头发,她全身发着抖,脸上脖子上都是冷汗,摸到她感觉她皮肤都是凉凉的,弄得我心都凉了。她依然把大部分力气靠在隔断墙上,抬头看着我,哆嗦着说“是你啊太好了…我没事…是来例假了…但是太疼了,我要疼死过去了。”听完这个话我才大大的舒了一口气,被她这么一吓我也一身冷汗,张嘴问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发着抖“你冷不冷,我扶你回去吧。能站起来吗?”她摇了摇头说“不着急……你帮我看看……我裤子里……刚刚我觉得掉了一个东西出来……我的子宫是不是掉出来了。” 听见这话,我只觉得荒唐,子宫长在身体里怎么会掉出来呢,还是因为痛经掉出来?!我一边说着“不可能!怎么可能呢!”一边走过去看她扔在地上都是血的裤子,打开手机手电这么一看,还真有一小块肉呼呼的东西,大概是一包防腐剂的大小,圆泡泡的。也无法分辨出到底是个什么,但我知道子宫的形状,反正这个绝对不是。我坚定地驳回了阿廖荒谬的揣测,她应该也相信了我,表情放松了下来。我看她腿也光着,裤子也不能穿了,就跟她说在这等着我,我去给她拿毯子。 快速地跑去405一看,房门大开,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我迅速从阿廖的椅子上拿了毯子和一个塑料袋,又打开了电热水器、空调和她的电热毯,然后再迅速跑了回去。阿廖不知道从哪找了一根一次性筷子,正在翻挑那个小肉泡,我拿塑料袋给她装起裤子,她特意说要留着那个东西,回去好好研究到底是什么。我拿毯子给她围好,揽着她的腰让她把重量都交给我,然后两个人慢慢地回到了405她的寝室。进门的时候房间已经暖和了,她也没有那么疼了,叫我扶她去厕所,她坐在马桶上说无论如何也要洗个澡。我担心她又出什么问题,在房间里等着她,叫她开着厕所门我好随时听见她的动静。 阿廖宿舍里有一个章豫本地人,平时都回家住,还有一个女生在外面和男朋友租房子,平时几乎就阿廖和小海南两个人在宿舍。现在快要关宿舍楼门了,宫心、佳佳、小海南都没回来,打电话过去才响起来她们仨准备晚上在网吧刷夜。我叫她们赶紧回来,大概说了一下阿廖的惨状,她们都快吓哭了。没到五分钟就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我正给阿廖冲红糖姜水,她们仨就围在厕所门口对阿廖表达着关切。阿廖收拾得干净齐整地出来,宫心和小海南扶着她慢慢地坐进椅子里,又给她盖上羽绒服,我把滚烫的红糖姜茶塞进她手里,宫心给她贴上暖宫贴。阿廖感叹着“终于感觉活过来了,刚才我真的觉得我会一个人死在那个厕所里。” 阿廖在复述着刚才的事,我想起之前我给她的专门治痛经的药,就在她的小药包里翻找。结果看见一种药大量的出现,问她这是什么药,她说从网上看来的偏方,专治青春痘的。阿廖以前满脸的青春痘,现在简直像换皮一样,我也就信了。阿廖吃了止疼药后就困了,看她在温暖舒适的被窝里睡去,留下小海南在房间里照顾阿廖,我和宫心还有佳佳回到自己的宿舍。 第二天早晨我和宫心起床,佳佳还在打着呼噜熟睡,今天难得艳阳高照,这样一个美好的周末,大部分人都走到室外,去玩去逛去享受假日了。我们第一件事就像去看看阿廖,没等我们过去,阿廖先来敲响了我们的房门。 看她不再像昨天那样艰难的走路,脸色也虽然依然苍白,但已经有了几分血色。她招呼我们走到阳台窗边,把手里的东西给我们看,是昨天那个她以为掉出来的“子宫”。那个小肉泡被她洗干净了,我无法形容她的样子,总之是我从没见过的东西。她问我们这会是个什么,我们也猜测,会不会是个破了以后掉出来的囊肿之类的东西。我们没有什么医学经验,实在无法回答她,但我们都坚定地告诉她“你的子宫还在你的肚子里!放心好了!”楼道传来小海南叫阿廖回去接电话的声音,阿廖就回去了。宫心把小肉泡的照片发给她当妇产科大夫的姑姑,询问这是个什么,我在网上也试图查出个答案。乱看的时候注意到一个网页里的广告,我通过包装上独特的商标认出来,这药就是昨天阿廖说的用来治青春痘吃的药。 其实那并不是什么美容药,而是一种增加人体雌激素的避孕药。确实有治疗青春痘的偏方用到避孕药,但用量,服用时长等等都要非常精细,要严格遵医嘱服用,阿廖主意那么大,肯定是自己拍着脑门给自己选了个用量就那么吃了。听见宫心用青岛话接了她姑姑打来的电话,青岛话很容易听懂,除了个别词之外基本意思完全能听懂。宫心走过来拍了拍我,把电话开了免提。 听了宫心姑姑的说明我们才明白,那个小肉泡其实是一个怀孕初期的胎儿,时间上推断应该有两个月大了。她姑姑说“流产会对母体造成很大创伤的,这个过程也是非常痛苦的。”我赶紧把昨天的情况跟宫心姑姑讲了一遍,宫心姑姑说“看来阿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在怀孕后仍然一直在吃避孕药,不论她是为了皮肤,还是为了避孕,这药是造成滑胎的根本原因。”然后她跟我们讲了一些该怎样护理身体的方法,还有一些该注意的事情,我们都一一用笔记下。 挂了这通电话我和宫心开始犯难,该怎么告诉阿廖她才不至于太难过呢?跟宫心商量后还是决定不加修饰,客观转述宫心姑姑的话。没想到阿廖听完极为平静,就像听完一个谜语的谜底一样。她平静地说“没想到会这么疼,我以前都是打了麻药的。”我和宫心又震惊一次,什么叫“以前!都是?!”这么说以前她做过流产,且还不止一次的意思?我一时无法接受廖如此平淡和不以为然的反应,可能是我电视剧看多了,暂时只能张着嘴发呆,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佳佳平稳的呼噜声。阿廖感受到了我们诡异的沉默,开口解释到“我家那边四这样的,打掉很正常的,不要说我现在不能生,就四能生要四不想生不也照样打掉去。” 我说“不能要可以有很多办法避孕啊,你这样太伤害你自己了啊。” 阿廖不以为然地说“我晕!你喔真的四不懂,我老公在外面跑工程,好久才见一次面,怎么能叫他不满意哩,我自己次药就可以嘛。这个药哦,好麻烦真的是。要连续次二十多天,有时候就忘掉了。这次哦,可能是我次太久了晓得吧,连到次了三个月就没有效果了……。” 我刚刚才看过她那个药的说明,说过吃一个月一定要停药,停药3天例假会正常到来。她这样连着吃三个月简直是胡闹。宫心也跟阿廖说“你这样不行,多伤身体啊!昨天你自己不都害怕了嘛。你叫你家郭总做点措施吧,你这样长期吃药不是办法啊。” 阿廖说“以前都要一两个月才见一下,这次他来陪我呆的四间久一些。我们也好不容易这样在一起,不过他马上走了啦,你们不要担心啦。我走了哦要买回家的票去。” 这种价值观的不同,确实无法沟通出好的结果,宫心也不止一次说过对于不同的价值观和选择不要过多干预,对方是不会听的。尊重对方的选择,同时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这话现在再听是那么的合适又无奈。 正式放假那天,见到了阿廖的男朋友,那位传说中的郭总。看起来这郭总也无甚特别之处,唯一让我无法忽视的,就是他的身边和肩上跟着三个小婴灵。这都是曾经郭总未出世的孩子,也许还有别的女人为他流掉的孩子吧……。因为之前的事,我本来就对这个郭总十分不喜,现在见了真人更觉他可憎可恶。 ------题外话------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文中所有地名全部改为现实中不存在的,部分重要的字我都会改为同音或同形字,大家知道意思就好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二十七章 在火车上讲故事 一放寒假,学校里的人一小时比一小时的在变少,有心急的,甚至拿着箱子去最后一场考试,每个小时都有一批人离开学校。我在姥爷姥姥家住了一天,为了等一个同学小咖喱,她是鹏城人,男朋友在帝京上学,我们准备一起坐火车回京。 我们买的是火车上那种两人包厢,自带洗手间,非常清静。出门在外,用帝京话说我其实挺事儿的,她和我旗鼓相当,所以宁愿多花钱也要呆在相对清静的环境里。包厢车厢里都是一个一个的二人间,出来走动的人很少。姥姥和殷阿姨为我们准备了美味的晚餐,小咖喱一个地道的南方人,每餐必须要喝一盅汤,出门在外也不例外,她给自己准备了速溶汤,论起“事儿”来和我也不相上下。 因为我不在自己系的宿舍楼住,所以和她接触不是特别多,但她是个洋气又不娇气的美女,和我也很聊得来。她似乎也没经常和粤东同学圈子混在一起,反而喜欢和我们北方人玩。我们一直以来,相处模式都是客客气气的,还没有进入好朋友阶段。她喜欢跟我聊天,也是想多了解她男朋友的生活环境,另外我有几个同学在外经贸,和她男朋友是同年级,互相还都认识。 在我们自己的小包厢里,我们安置好行李,她拿酒精和消毒纸巾把马桶圈好好擦了好几遍,又拿出香烛点上,我开心地享受着她布置的舒适环境。香烛的味道很好闻,让人很放松,我从保温袋里拿出炸带鱼、炒笋条、炒鱿鱼、西蓝花和仍然热腾腾的米饭,她在一边连连惊呼“咁好食吖!” 拍了照片发朋友圈,配字“火车上的晚餐也不含糊,姥姥最疼我!”然后她去接开水冲她的速溶汤,不想遇上一个二货,手里拿着刚吃完的方便面,直眉愣眼地冲着小咖喱走过来,她左躲右闪还是死活没能躲开他,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故意的,一碗红油面汤全浇在小咖喱雪白的鞋上。小咖喱大怒,指着那二货骂“我顶你个肺啊!你瞎的嘛?……” 经过这个小小的风波,我们的话也多了起来,她说还好穿的是双旧鞋,要是新鞋要心疼死了。我看那双鞋还是雪白的,实在不像是旧鞋,可见她平时生活多讲究和仔细了。 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聊起来,多亏我们学校开学晚,她暑假陪着男朋友一起在帝京住了一个月。同时期的我,正每天陪洪糖上课。小咖喱男朋友的学校,是外经贸,她就在学校西门的小区里租了个短租房住。她看上那套房是新装修的,朝向好阳光好,设施也齐全。但是有一点问题,就是那个房子里,时有时无地飘着股臭味。房东解释说因为下水道不好,经常反味,房东就住在这套出租房的正下面,如果房子有任何问题,他可以随时上来处理。小咖喱说她就是那会开始,有了点香烛的习惯。 后来她收养了一只流浪狗,时间一长,她发现这只小狗经常玩着玩着,就朝阳台的东南角盯着看一会,有时候冲着阳台东南角走过去,但会远远地停住,伸着脖子使劲闻闻就跑开。阳台东南的这个角落,其实小咖喱一直十分在意,这里是个半墙,上面贴着绿色竹林花色的墙纸。偶尔感觉,竹林里像站着个朦朦胧胧的人影,但仔细看过去,又什么都没有。但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她开始越来越在意阳台的那个角落,有时还会刻意盯着那里看一眼。 让他害怕的事,发生在一个阴天的周末,她和男友还有狗狗都在沙发上睡着了。她梦见自己在茶几边拼着拼图,她男朋友在刷原版的美剧,小狗在两人中间啃着洁齿棒,这是她睡前屋子里的情景。突然她男朋友指着一个方向惊呼一声,她顺着手指方向看去,那个她一直在意的阳台角落,壁纸上出现了清晰无比的人影。人影变成霉斑,再扩大变成霉斑群,再变成水渍,灰黑色的水从墙上流下来,颜色渐渐变成棕色,又变成棕红色,一个模糊的人影,从棕红色发出恶臭的水里升起来,伸出手抓向她,在几乎碰到她鼻尖的同时,耳边有一个陌生苍老的声音大喊“出去!” 一个炸雷把她吓醒,她的狗正冲着阳台那个角落龇着牙大叫,她看见男朋友醒过来,表情很不自然地望向阳台角落若有所思。她和男朋友做了同样的梦,或者说她和男友还有狗狗经历了一个以为是梦的午后。 狗在打雷的时候,敢于大吼大叫其实是很少见的,它们要不就是真的不害怕,对雷声无所谓;要不就是吓得不行,夹着尾巴躲在它们认为最安全的地方。这也是后来,我养了一支黑色的大狗后才知道的。打雷这种自然现象,对大部分动物来说是一种天然恐惧,也是很难逾越的障碍。小咖喱的狗在打雷时大叫或许是它感觉到了无法躲避的危险,不论是对身边主人的预警也好,还是对危险的威胁也罢,它当时一定怕极了,能做的只有尽量大声地吼叫。 从那次午觉之后,那个阳台角落的壁纸上,就真的渗出了水渍,和梦里一样的位置。但小咖喱坚强的男朋友继续住在那里,因为房租很便宜,不论那个房子有任何设备出现任何问题,房东都选择降低房租这个方法来解决。所以,贫穷使人胆大……。 不过,小咖喱的男朋友不会是我们故事里,贫穷造就的大胆者,后面还有更离谱的我一定会讲给你听。 据小咖喱说,她男朋友后来偶尔还是会听到那个苍老的声音,还是喊着“出去”。小咖喱走后,她男友找到了一个国际学院的同学做室友,是一位日本友人叫“山本弘彦”。因为山本君似乎了解这个规律,“与低廉房租不成正比的良好设施,代表这个房子一定有些问题。”不过他表示不介意,在日本,这种房子很多,更何况他自己在京都的家,就紧挨着一片墓地。如果不是后来去了京都他的家,我也实在无法想象所谓的“紧挨着”是挨得有多紧……。 话说回来,咖喱男友这次寒假不离京,小咖喱因为亲弟弟正在备战高考,所以也不回深圳老家去了,听了这个情况,我盛情邀请他们两人春节来我家过年。 聊了一会我们各自准备睡了,她说“墙上的水渍颜色越来越深了,从浅黄变成了棕红色,像水锈一样,真的和像梦里一样。” ------题外话------ 开始大规模删改地名和敏感词,我尽量用大家能看懂能联系起来的字眼。前面已经发的文章也开始删改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二十八章 登仙 一回到自己的家乡,我立刻投入到同学聚会中去。洪糖家和我爷爷家离得很近,我从爷爷家出来会顺便去找洪糖玩。没想到白司就那么大喇喇地歪在洪糖家沙发上,高中的时候他还会躲着洪糖的爸妈,现在已经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了。 白司已经拿了驾照,开车带我和洪糖去吃火锅。他也是刚回帝京没多久,自从洪糖学校那个女生频繁骚扰他以后,他就离京回了老家一阵子。他虽然在帝京长大,但他其实是南方人,家乡是个山清水秀,云雾缭绕颇有仙气的地方。他这次回老家,一是为了考驾照,另一个原因,是他那阵子每天都很想念自己的太爷爷,实在放心不下,就回去陪在了老人家身边。白司的太爷爷身体很好,几十年如一日,每天都去自家后山上挑干净的山泉水回家,或是从竹林里摘新鲜的箬竹叶,或是挖山笋,或是种茶、炒茶、制茶。 白司拿到驾照那天,他太爷爷叫白司开车,带他去取了一身早就订做的衣服,那是一套极讲究的中式对襟褂子,极品白丝绸上绣金色暗八仙团寿纹,外罩一件银色缎子夹袄,上绣彩色方胜纹。白家太爷爷这一身衣服连穿了七天,每天他都请亲朋好友来家里吃饭,合影。神奇的是,白司的哥哥们,还有伯父伯母们都像他一样,陆陆续续地像约好了一样回老家来看老爷子。白司把手机里的照片翻出来给我看,不年不节的,一家十口人不约而同地都到齐了,于是就有了这张全家福。老爷子银发似雪,面庞红润,双目炯炯有神,看过去神采奕奕自有一种威严,笑起来很和蔼,看上去却和他的儿子,也就是白司的爷爷年龄不相上下。 白家太爷爷穿新衣服的第七天,早起洗澡、剃须、理发,穿上浆洗一新的洁白褂衣,像往常一样背着手爬上自家后山,在山顶茶园的木屋里安详登仙。白司说“我觉得我爷爷去做山神了,中午我去山顶找他,山里升起淡淡地薄雾,唯独他背后的窗户里照进一束光,闪着七色的光彩。我和爸爸还有伯父用轿子抬他下山的时候,雾里隐隐发出七彩的光芒,我爷爷说一定是太爷爷去做神仙了。太爷爷走那天是农历十月十九,是他108岁的大寿,我们一家子都忘了。”我心思一动,轻声说“你家老祖宗一定是去做神仙了,你知道么,那天正是太极道老祖长春子飞升的日子。” 洪糖和白司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看着我,似乎有种欣慰,有种安然。是的,人并不是只活一世,他们离去后,会长长久久地活在亲友的记忆中,山水之间不会抹去他们曾经存在的痕迹。 春节就快到了,同学们都在晒自家丰盛的年货,天南海北的珍馐美味在朋友圈里大比拼。山蒙的同学晒着烤羊肉,说他们真的不怎么吃骆驼。小海南在家穿着短袖,沾着椒盐吃冰石榴,还说今天好热……。极河的同学在冰天雪地里泼出一盆开水,瞬间冻成冰花散落,这个视频刷爆了网络……我们的祖国,真大啊! 正好今年春节又是龙丘玺外公八十大寿,他们一家已经到入川。龙丘爷爷今年和我们一起过春节,奶奶本来想叫龙丘小叔回来,一起过个热闹的春节,没想到观内事务繁杂,却比平时忙出不知道多少倍。 1987年灵云观庙会恢复以来,每逢春节,灵云观就会重现当年万人摸石猴的盛况。现在每年,专为信众举办了为期一个月的“顺星拜太岁法会”,更不用说从正月初一“天腊之辰”开始,至廿(音念。意二十)九日“北阴下降”为止,期间有二十一场法会。仅正月十五上元节那一天,就有十场法事要做。奶奶给龙丘小叔准备了一些他喜欢的吃食,还有不少保暖御寒的衣物,我带上从章豫特意买回来的土产,林林总总一大包给小叔送了过去。 话说龙丘小叔为何辗转千里来灵云观修行,那是因为帝京灵云观是丘处机邱祖所建立的“玄真龙门派”的祖庭,邱祖羽化后的遗蜕,至今仍深埋于“邱祖殿”瘿钵之下。帝京灵云观始建于唐朝开元年间,元朝初期由邱处机邱祖重建,至今一千二百八十年,这里的山门仍是明朝旧建,上书“敕建灵云观”,万千人朝拜的“石猴”就藏在这座山门之上。山门以南是一座“四柱七楼”的木质牌楼,牌楼前书“洞天胜境”,后书“琼林阆苑”,牌楼两侧有一对石狮镇守。牌楼南侧是外影壁,壁嵌“万古长春”的琉璃雕砖。这里确实是一处大隐隐于市的洞天胜境。 我靠着一尊石狮等着龙丘小叔,远处走过来一位女士,她径直走到石狮面前,两尊石狮面前各放了一把水果糖,然后搭着我身边这尊公狮子的手,小声说了好多话,方才面带微笑地离去了。龙丘小叔把我带来的大包放回宿舍后,和我一起回了爷爷家。龙丘小叔这几个月的修行似乎感悟颇深,和两位爷爷长谈许久,说到我们国家扶持和弘扬中华传统文化,他在日常生活和修行中,从方方面面都感受到了改变。最直接的,比如“三元五腊,七夕乞巧,十月寒衣”这些中国最传统的节日,渐渐地知道和参与的人越来越多了。想起曾经我们国家一味追风“圣诞节、情人节”却不知“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唏嘘,对比现在的国风盛行,都让两位老人家深感欣慰。 我拿手机替龙丘爷爷和龙丘小叔拨通了龙丘玺的微信视频,没想到,龙丘小叔这么年轻,却不知道微信这种存在……。我给龙丘小叔和龙丘爷爷分别注册了微信、微博,互加了好友,还给他们看了龙丘玺、龙丘大伯、祥阿姨的朋友圈和小视频。两位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不已,在我的“辣手”下,又诞生了两位手机“少年”……。爷爷在一边非常淡定地拿出他的平板电脑,登录他自己的微信,给我发了一条消息“怎么加别人好友?我也要加龙丘老弟他们一家。” 自那以后,龙丘小叔刷新了我对朋友圈刷屏的认知,一杯茶、一片雪、一束光、一朵云、一幅字……。龙丘爷爷就更厉害了,雪中舞剑抚琴、林中舞剑抚琴、冰上舞剑抚琴、山中舞剑抚琴……我家亓官爷爷学会发小视频以后,不知道龙丘爷爷是不是累坏了。 腊月二十八,接到小咖喱的电话让我过去一趟。在她家附近的车站,见到小咖喱和她男朋友,两人看起来非常般配。“你好,我叫戴森,和吸尘器同名同姓。”没想到小咖喱男友这么俏皮。 见了面才知道,本来准备在帝京过春节的小咖喱和戴森,临时要回美国过年。因为戴森的亲哥哥得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升职,全家都决定回美国,要给戴森的哥哥一个惊喜。小咖喱家的那只小狗,想让我代为照顾几天,我作为一个爱狗人,当然是乐意至极!看我轻松地答应了,小咖喱似乎也松了口气,她是很有分寸的人,生怕一点僭越给别人带来不便。但我却觉得,如果是朋友的话,这种“麻烦”却是打破壁垒的好契机。 进到小咖喱家,我真是对这个姑娘更加佩服了,她的家真是一尘不染,屋子里各个角落都燃着香烛,各种大小,各种颜色,各种造型的花瓶都插满鲜花。沙发上、茶几上、地上,各种花纹的织品,配上烛光,给人带来舒适自在的温馨感,一只雪白漂亮的银狐犬来到门口迎接我们。 “说它是流浪狗我真是没法相信,它真漂亮!你们养的真好!它叫什么名字呀?”我一边抱着小狗亲,一边跟小咖喱两口子说。戴森和小咖喱见他们的爱犬对我毫不抵触,任由我又亲又抱的很是惊讶。 “捡到它的时候它可丑了,还有皮肤病,这是戴森养的好啦,我都没怎么管它呢。它叫艾尔文,其实我挺担心的,它可能有心里创伤,从来不出门,遇到生人也是小心翼翼的。之前山本弘彦搬来的时候,艾尔文用了一个多月才接受他。怎么和你这么亲近!?真是蛮神奇的哎!它又聪明又懂事很好带的。”戴森露出八颗牙齿,笑得很喜庆,听他口音好像是宝岛人。 小咖喱把我让到沙发上坐下,戴森把刚煮好的水果茶拿来,斟满三杯,小咖喱把茶加好水放在蜡烛炉上。看着微微晃动的火苗,手中茶杯里氤氲地冒出热气,花香、果香、烛香让人感到舒适放松。我们三人聊着天,小咖喱和戴森告诉我“艾尔文”是瑞典语“十一”的意思,她家是十一号楼十一层,所以给艾尔文起了这个名字。艾尔文现在虽然开朗得像小蜜糖一样,但它仍然拒绝踏出家门半步,它似乎并不觉得在草地上打滚,在阳光下散步是美好的事情,大小便它都在家里解决,小咖喱甚至教会了它用猫砂……。我惊讶地转过头去,看着艾尔文咬着小鳄鱼玩具睡着的样子,却被阳台半墙那一片水渍吸引了视线。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二十九章 小咖喱家的秘密 和小咖喱在火车上给我讲的一样,那片水渍现在呈现铁锈的颜色,已经不是隐约的可以看出是一个人形了,而是非常清晰的可以看出是一个人形,没有左手的人形。看见我盯着那片水渍,小咖喱有点紧张,小声地说“小熙,你别害怕,最近都没事的。”她误会我是在听过描述,再看到实物害怕了。想想也是,我能看见这些“有形无质朋友们”的事情,我并没跟她说过。我朝她做一个放心的手势,然后用轻松的语气简单讲了讲我的故事,这次换小咖喱和戴森惊讶了。 戴森和小咖喱有点紧张地问我“那……那你能看见,我们家有那种‘好朋友‘吗?如果真的有,一定要告诉我!’’” 我笑着安慰他们“我确实没看到,如果看到了我会告诉你们的。” 戴森说“那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我就经常听见一个声音叫我‘出去’。’” 我仔细地问戴森“你还能想起来,每次都是在哪儿听见那个声音的?” 他表示几乎每个房间都听到过,还有他们的室友日本来的山本弘彦,也在他的房间里听见过。但那个声音只说“出去”两个字,其他的话一个字都没说过,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在卫生间听到的次数更多。小咖喱也点头附和“没错,卫生间好恐怖哦!我都不敢自己在里面待时间太久了,那个声音要是说出去,我会立马出去哎……。” 戴森说“有的时候,山本会在在睡前拿一小碟盐放在自己房门口。只有一次,那碟盐过了一夜变成黑色的了,像烧糊了似的。” 我记得这是日本人的一种驱煞的方式,他们认为盐含有特殊的能量,是经过日晒制成,满满地吸收了太阳的气韵,属于阳气极高的存在。他们会把盐放在门口,造成一个针对灵体的阻挡,如果有灵体试图进入摆着盐的房间,盐就会变黑,灵体会被盐所蕴含的阳气灼烧。如果整碟盐都变成黑色的了,这碟盐就失去效果了。日本人也会在去完葬礼后拿盐撒在自己的身上,这样会避免灵体跟随,贴心的丧主,还会为前来吊唁的宾客分发盐包。 正说到这,大门一响,山本弘彦回来了。小咖喱给我们互相做了介绍,告诉山本这次他们寒假离京,艾尔文要到我家暂住。山本弘彦对这个安排非常赞同,一是因为他也准备回日本,另一个原因是,他有密集恐惧症,看不了大颗粒猫砂这种东西,所以不能照顾艾尔文……。 小咖喱留我吃饭,本来我要拒绝的,但她说,在帝京能有朋友来家里做客,这是第一次,好像这里真的是家,她真的像一个女主人一样,让我一定要满足她的这种小确幸。 新年刚过,山本弘彦似乎很想家,小咖喱今天准备做一顿地道的日本寿喜锅,以缓解山本君的思乡之情。听了这些,我也就安然留下来了,跟爸爸妈妈说了不回家吃饭,就和小咖喱一起收拾起各种蔬菜来。火锅真是最方便的待客食物,可以吃的热火朝天还不用起火炒菜,寿喜锅更方便了,连我们中国人需要准备的葱花、蒜泥、香油、麻酱等等类的蘸料都不需要。在热锅里放牛肉上的一块纯脂肪,炸出牛油,放大葱段煸香,然后放白糖、酱油、然后开始码上蔬菜、蘑菇、海鲜、牛肉,盖上盖煮就行了,蔬菜的汁水渗出混合着白糖和酱油把锅里所有的菜码都煮熟,然后每个人都在碗里打一颗生鸡蛋,从锅里夹出的菜,沾上生蛋液吃,可以很好的中和咸味,煮过的酱油和白糖又可以去除鸡蛋的腥味。不过今天戴森和小咖喱专门去买了价格不菲的进口“蘭皇鸡蛋”,我闻着生蛋液本身就没有任何腥味,准备回去安利给爸爸,他现在拒绝吃鸡蛋,总觉得所有鸡蛋都太腥。 在火锅开始冒汽的时候,山本君从冰箱里拿出他珍藏的“梵纯米大吟酿’”我从不喝酒,并不知道这个酒对日本人来说多么独特,什么“二割三分”的高难度酿造,和被定为日本的国酒的故事,都是山本君激动地向我们诉说的。看他拿着那瓶酒不断地感叹,我赶紧拦着他认真地说“山本君,我从来不喝酒的,你把这酒用在更有意义的时刻喝吧!今天我们就是一顿家宴,没有必要喝它了吧!”小咖喱也在一边随声附和着,戴森适时地拿出一瓶金门高粱和一瓶包装非常花俏的清酒“日本盛”劝山本弘彦说“知道你还是想喝清酒,今天你就喝这瓶日本盛吧,我喝不惯清酒,我就喝我这瓶好不好。”山本弘彦非常顺利地下了台阶,在把那瓶宝贝放回冰箱的时候,戴森小声跟我说“他经常把这瓶酒拿出来,其实是显摆,才不是真要喝,别信他。” 火锅很容易把气氛吃的热火朝天,尤其有人陪着喝酒的时候更是热闹。从山本弘彦那我了解到,日本人重视的是每年的1月1 日新年。日本人不过农历,没有春节,元旦跨年是日本最大最重要的节日。今年是他第一年离家,虽然元旦我们国家也放3天假,但他没能在12月31日赶回家和父母妹妹一起守夜跨年,留下了挺大的遗憾。 戴森陪着山本弘彦喝酒,偶尔用日语给山本弘彦解释他没听懂的部分,我很惊讶戴森的语言天赋,小咖喱说戴森家很复杂,他算是宝岛人,但是从小就移民到美国了。他的父母为了让他会说中文,会写中文,每年都要在宝岛过假期,后来意识到大陆的发展前景,就让戴森来帝京上两年大学,然后再回美国继续读书,日语和西班牙语都是戴森的选修语言。难怪戴森总说“回美国”。 时间渐渐晚了,我起身准备去拿手机叫车回家,看见阳台窗户上凝结的水蒸气,我顺手把窗户开了小小的缝通风,眼睛一瞟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这个阳台的半墙实在是太厚了,北方人一般会把阳台装上窗户,让阳台和房间或客厅融为一体,在冬天太冷的时候,再把阳台和房间之间的门一关,寒冷就被隔绝在外了。这矮墙的厚度简直能睡下一个人了!我拿手左敲敲,右拍拍,手上感觉到拍的就是厚实的水泥墙,这么厚的水泥墙肯定是后砌的,如果不是水泥墙这么厚,阳台的空间至少能多四分之一。我正纳闷地端详着这堵厚厚的水泥墙,突然听见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呻吟,然后清晰地说到“出去。” 这和之前小咖喱、戴森、山本弘彦听到的一样,我看着这厚厚的水泥墙,想到“出去”两个字,突然明白了什么…加厚的水泥墙…沙哑的怒吼声…时有时无的臭味。 闭上眼让自己平静下来,让意念主导,睁开阴阳眼,看见了一个没有左臂的人影坐在我面前的地上,低垂着头看起来虚弱又瘦小。我冲着那个人影小声说“是你在说话吗,要怎么放你出来?”那个人形听见以后迅速抬起头来,冲我伸出右手说“帮帮我!帮帮我!”我也挺着急,虽然我有心帮他,但是我并不想让一个灵体触碰我,而且这个灵体看起来湿漉漉的……具体什么样子嘛……可以参考辛追王妃,几乎是一模一样。双眼鼓起,浑浊的眼球突出眼眶,舌头从黑灰色的嘴唇里耷拉出来,身材消瘦佝偻,身上衣服破旧,我一时间无法分辨这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由于声音沙哑,我暂时判断为是一位老先生吧。他的白头发也不是很短,湿湿地贴在额前还有脸颊上,这让他的脸看起来更加惊悚。我往后退了两步问他“老先生,怎么帮你,你被困在哪儿了?”他回身指着自己身后说“墙里。”然后又指着一个方向说“我的手在那里。”我睁开眼,顺着他最后指的方向看过去,是点着香烛没开灯的厕所,艾乐文刚从厕所跑出来准备通知它的主人自己办了大事情。 小咖喱起身,一边跟艾乐文说话,一边往厕所走去,我也跟进去。小咖喱正拿一个小铲子,把边上的猫砂堆在艾乐文的作品上,然后三滚两滚就把猫砂包裹好的小球扔进了马桶。铲子上也很干净,马桶里也很干净,然后冲完水再补上点猫砂,铲屎官的任务就完成了。我想着刚刚那位老先生,指着厕所说他的手在这里,就迟疑着跟小咖喱搭话说“哎,老房子就是一点不好,厕所总是反味,你家厕所反味吗?”小咖喱没多想说“没错啊!你看我点了这么多香烛,就是因为我老觉得厕所里有一股很臭的味道,把下水道都盖上,还是有味道。”小咖喱洗完手,把一个即将燃尽的香烛吹灭,又拿了一个新的点燃。“你别看我点着这么多香烛,偶尔还是会闻到那种特别奇怪的味道,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忽然就钻进鼻子里了。”说到这里我能确定了,这个厕所里一定有老先生残缺的左手,因为小咖喱形容的那种所谓“特别奇怪”的味道,就是腐烂的味道。 当天晚上,我借口要和艾乐文增进感情,住在了小咖喱家,我一方面是要看看艾乐文的生活习惯,另一方面是想和这个房子里的老先生沟通沟通,最好是可以把他超度走,剩下的事应该交给法律和活人。 夜深人静以后,我在沙发上醒来,看见那位老先生背对着我坐在地上,仍旧低垂着头,看起来非常瘦小无助。我问他是不是愿意离开,他很落寞地摇摇头,我问他是不是有痛苦,他仍旧摇摇头。看着他残断的左臂,我不禁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左手腕,指尖碰到了中午奶奶给我戴上的一串珍珠青金石手链,突然想起挺久以前爷爷跟我说的话,大致意思是说“有些灵体会非常的执着,他们也许生前是受到伤害而离世的,但他们成为另一种存在后,依然却持着残缺的外形,其实这完全是因为灵体本身的执着。灵体不存在残缺,而是灵体认为自己是残缺的。于是他就会呈现出残缺的形象”。 想到这些,我就开始跟这位老先生聊天,给他讲了一个我爸爸不久前的经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三十章 断臂老爷子 我看着老先生残缺的左臂,想起我爸爸曾经的一个经历,就跟老先生聊了起来。 那会我们住在那个鬼屋里,有天晚上爸爸自己在家。他听见家里有东西被翻动的声音,一开始他以为进贼了,就低声咳嗽了一下,结果那个声音丝毫没有被影响,继续明目张胆地到处翻动。我爸觉得这可太嚣张了,于是就开灯坐起来。结果一看,不是进了小偷,而是一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鼠在桌子上到处爬到处咬。灯一亮,那个鼠见光就要逃跑,我爸一把抓住了鼠尾巴,结果那个鼠反身就咬了我爸一口,我爸没撒手,反而攥的更紧了,结果那只鼠松开嘴,后腿使劲一蹬,把尾巴断在我爸手里就逃脱了。我爸当时也愣住了,没想到鼠类也有断尾的招数,可低头一看,这只鼠并不是整个尾巴像壁虎那样断掉,而是整个尾巴的皮毛断在他的手里。那只鼠拖着血淋淋只剩下骨头的尾巴,哆哆嗦嗦蹒跚着往房间外面逃去。我爸扔掉手里的断尾,打开外面房间的灯就看见地上的血迹,顺着血迹找到那只鼠藏身的地方,当时我爸没忍心再去抓那只鼠,其实他最初也只是想把那只鼠扔到外面去,并没想要弄死它,没想到会这样。当天夜里他就赶快去做了鼠疫检查,然后连续打了好久的针。 第二天早晨回家,那只鼠已经死了,爸爸把那只鼠和它的尾巴一起埋在了外面的花园里,可从那天开始,他每天都梦见那只鼠,拖着血淋淋的白骨尾巴来找他,责备爸爸弄断了它的尾巴,要他为了自己的断尾负责,要他也体会自己的痛苦,它开始每天在梦里不停地咬爸爸的两条小腿。 从那天起,爸爸的两条小腿开始奇痒无比,他忍不住地用手挠,一直挠到双腿血淋淋地,结了痂又挠破,又痒又疼,有时候发炎,有时候红肿化脓,痛苦不堪。医院开的药不论喷的、抹的、吃的都没能彻底治好。 直到有一天,他接到自己上师的电话,说起这个鼠的纠缠,爸爸的上师告诉他,应该为这只鼠做一次甘露布施,让它不再痛苦。晚上,果不其然那只鼠又再次入梦责备啃咬,在梦里,爸爸开始为那只鼠念起甘露咒,眼见着那鼠身后拖着的白骨尾巴长出漂亮蓬松的皮毛,这鼠抱着自己的尾巴从上到下的舔了一遍就转身离开了。这种为残缺的灵体进行的治疗,我们叫“灵疗”,让灵体得到满足,让它不再执着于自己某一方面,并不存在的不完整。 从那天起,爸爸的小腿也开始愈合了,虽然不再双腿血淋淋的,但是在腿上留下了一些比肤色更深的痕迹,像是时刻提醒着他别忘了当初的事情一样。 我说这么多,为的是告诉老先生,他并没有不完整,他的或许不完整,但灵体是完整的,他的被困在这里,但他的灵魂可以去任何地方,他现在每天都在痛苦中度过,每天都在重复着临死时的痛苦太可怜了!太不值得了!应该早些放下执着,不要再看守着残缺的,正在腐烂的尸体,离开这没用的肉身,去进行下一个轮回,去开始新的生命。这位老先生听完我说的这些,转过身来,原本残缺的左手也不再残缺了,而是有了比他本体更加透明的一只左手。 我拿起准备好的水盅,念起甘露咒,手指沾了甘露,轻轻弹向天空,每一滴水都化成无数甘露从天而降,落在老先生身上,带着我的祝愿,带着善念,带着佛陀赋予在咒语中的慈悲,他不再佝偻,不再低垂着脑袋,身体不再残缺,样貌也不再恐怖,而是变成为了一位慈祥的老先生。 我也暗暗庆幸自己当初叫他老先生时,判断是正确的。老先生的白发都整齐地背到耳后,穿着白色的老式睡衣睡裤,完好的左手攥着一面镶着黄边的黑色双三角旗。 他笑着对我说“小友,感谢你的一番开导,是我执着了。祝愿你宏图大展吧。”然后向我鞠了一躬,我怎能受老者一拜,赶紧站来侧身避开,老先生就那么含笑隐去了。我睡前还在想,老先生拿的那面镶黄边黑色双三角旗一定有什么作用吧,刚刚能借过来好好看看就好了,回去跟两位爷爷还有龙丘玺,龙丘小叔好好描述一下,问问这个是干嘛用的。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艾尔文在阳台半墙那片水渍前使劲地闻来闻去,还上抓挠两下。想到昨天老先生亲口指认,这扇半墙里有他的尸体,我赶紧把艾尔文抱走。怕吓到小咖喱、戴森和山本弘彦,我一时间无法告知他们房间里有尸体的事情。而且该怎样让这个事情大白天下呢?不能毫无证据地就说墙里有尸体吧…… 我带着艾尔文和它的所有行李回了家,小咖喱和戴森在当天下午就飞向了,那天是农历的腊月28日。在家还没呆一天,我又带着艾乐文和它的行李还有我自己的行李去了爷爷家,春节将近,家里的保姆阿姨也回老家过年去了,我接替了保姆阿姨的一部分工作。艾尔文聪明机灵长得又好看,一下子就得到了爷爷们和奶奶的喜爱,它会陪奶奶睡午觉看电视,陪亓官爷爷遛弯学电脑,看龙丘爷爷舞剑抚琴,监视我上厕所,参观我洗澡,可以说是非常惹人喜爱了。 从前它一直拒绝出门散步,在爷爷家不知道怎么就克服了,或许是老人家身上有种让它安心的气质吧,我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咖喱,带着艾尔文出去野餐一直是她的愿望,这下可以成行了。小咖喱还告诉我自从他们走后,家里就越来越臭了,山本弘彦一开始还能点香烛把味道遮住,后来那味道怎么也遮不住了,他回日本前把窗户都留了缝隙。小咖喱走前特意把钥匙留给我,叫我有空的时候去她家看看,不要冻坏了水管。 春节刚过,爷爷家每天都有人来做客,大年初三那天客人来的格外早,我被吵醒以后就那么躺在床上刷手机。龙丘小叔这两天的朋友圈堪称科普,除了发灵云观顺星拜太岁法会现场以外,还讲到为什么那么多人去灵云观摸猴。灵云观山门上的石猴,藏在“坎离匡郭图”里,代表乾坤运化,同祥;祈愿来年健康的除了拜药王爷,还要摸避瘟猴;祈愿家中老人长寿的,除了拜寿星官,还要摸抱桃猴;祈愿官运亨通的,除了拜禄星官,还要摸马上猴寓意马上封侯;跑水路的人,除了拜妈祖娘娘,还要摸护航猴。写的这么好,我也好想去逛逛庙会啊! 穿衣出门,挤到灵云观庙会上,正好看见值殿换班下来的小叔,他看见我很高兴,拉着我一起去吃饭。我教他关注了灵云观的公众号,他看见公众号上的内容非常感叹,没想到道法还有这种传播方法。又翻出灵云观的官方微博,告诉他灵云观和道门其他几个宗派有着频繁的互动,比如茅山派、龙虎山嗣汉天师府、武当派、甚至和佛教大宗也都有频繁友好的对话……小叔看得有些手舞足蹈起来,一开心塞给我好几个化太岁锦囊和几道自己新制的符。 回到灵云观,我看见戒台那边有不少道长正在练功,有道长手持铙钹在练习垛版,有的在远处角落练习打法鞭,有的练剑,有的练鼓,有的在练习执令牌令旗……令旗?!我突然想到小咖喱家那位老先生就拿着一面黑底黄边的双三角令旗。等小叔再走过来,我赶紧问到“小叔,那令旗有很多种颜色吗?”龙丘小叔说“是啊,五色五方旗,颜色和作用各不相同。”我赶紧蹲下来找了粒石子在地上边画边问“小叔,您知道这样的双三角黑色镶黄边令旗是什么作用吗?”小叔也做了难,皱着眉摇头说“黑色的令旗虽然有,但没有镶黄边也不是这种双三角形,你从哪看见的啊?”我把小咖喱家的事跟小叔说了一遍,小叔说没想到我会从亡者手中看见这种法器,虽然从前没听说,但准备去好好查查资料,然后再给我回复。 我又跟龙丘小叔商量,那位老先生的遗体该怎么重见天日比较好。小叔一拍大腿说“从厕所入手,让你那个朋友找物业报修,就说马桶漏水要换新的,找工人来把马桶和地砖一启开,那味道一定就更大了,到时候见机行事!”我一听,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山本弘彦回日本了,小咖喱和戴森走的时候给了我备份钥匙,报修这事就由我来吧,别吓到国际友人比较好,我得先跟小咖喱好好坦白一下了。 我刚想到她,小咖喱就打来视频通话了,接通视频就听见她焦急慌张的样子还带着不知所措的惊恐。 现在爸爸正开车带着我往小咖喱家赶去。小咖喱在给我打过电话以后,几个新闻平台也陆续弹出本地新闻“帝京一小区阳台垮塌”。我原本准备按照龙丘小叔的建议,让老先生尸身重见天日,没想到上天自有安排。我在车上一边跟爸爸说小咖喱家的事情,一边在新闻上查到了更多的现场照片,看得还是心惊胆战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三十一章 自有安排 春节期间的帝都几乎空了半座城,十分钟我们就到了小咖喱家小区。小区门口已经围的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有记者、有群众、有jg察、消防车。我和爸爸挤进人群,在jg戒线外面一看,11层阳台几乎整个掉了下来,拐角半面墙的断面里,露出了一个沾满泥灰的大塑料袋,我知道那是老爷子的尸身,指给爸爸看,爸爸会意地点点头。 10层阳台的天花板,也因为楼上阳台垮塌,连带着整面外墙倾塌,露出了大洞,阳台的窗户也破碎了,露出钢筋水泥的断面,简直一塌糊涂。掉下来的巨大水泥块,一路对楼下人家造成了破坏,可能砸坏了几家人的空调。万幸没砸到人,也没砸到车,但是砸碎了1层人家的窗户,一大块水泥嵌进人家窗户了,估计1层吓的不轻。 我和爸爸跟jg察知会,说我们拿11层的钥匙来了,立马就被人带着上楼。从电梯11层下来以后,我赶快掏钥匙开门,大门一开,一股冷风从洞开的阳台吹来,夹杂着腥臭气味。我毫无防备,一口气顶住,捂着鼻子就往拐角处跑。一起来的jg察很有经验,一闻到这个味道立刻知道是尸臭,他进去快速把每个房间的门都打开查看一遍以后,就远远站在客厅里端详半墙断面露出的塑料袋。看他表情严肃的打了电话,然后朝我走了过来。 我当时在兜里左翻右翻的想找个什么东西压压恶心,结果啥也没有。爸爸先跟jg察打了招呼,过来的jg察姓刘,是这一区的管片民jg。看我捂着鼻子和嘴在那犯恶心,刘jg官给了我一片口香糖。嚼着清新的薄荷味口香糖我舒服多了,然后跟刘jg官说明我是租户的朋友,两个租户都不是中国人,在寒假期间都分别回国了。然后我不无疑问的问刘jg官“你们为什么不找房东呢?听说他就住在楼下10层。”刘警官说他们联系了房东,房东也自称人在外地。 这时我看见十层和十一层拐角的楼梯间里,有一个男的,戴着帽子和口罩在那探头探脑的。他的旁边正站着那位断臂老先生的灵魂,当然他现在不再以断臂形象出现了,他的左手正拿着以面黑色镶黄边双三角旗,老先生一直黑沉着脸,恶狠狠地瞪着口罩男。我没想到能在白天看见老先生,再看他这么恶狠狠地表情,我猜这个人或许就是对他害命藏尸的人吧,心里暗暗懊悔,应该当初问问老先生他的遭遇的! 正想到这,就看见口罩男似乎转身要走,老先生举起手中的黑底镶黄边双三角令旗,“唰”的一下扎进了口罩男的后脖领。令旗扎进去的同时,口罩男突然趴在楼梯上开始嗷嗷地吐,他的动静太大,吸引了刘jg官的注意。刘jg官问他在这干嘛,还给他拿了瓶水。口罩男抬头伸手接水的时候,应该看见了老先生的显形,老先生对口罩男显出了恐怖的形象,灰皮断臂、佝偻消瘦、腐烂湿腻……口罩男发出非人类的声音,响彻整个楼道,惊恐地往身后角落躲去,但他双腿没有支撑身体的力量,咣当一声摔在地上。他捂着脑袋两脚乱蹬地喊着“不要!爸…爸…我错了!爸!爸!啊!救救我!爸……爸我错了!错了……!”没想到害了老爷子性命的人,就是老爷子的儿子,也就是小咖喱的房东。知道了他的身份,我立刻明白了他的企图,他想先假称自己在外地,再乔装改扮一番,混在现场窥探事件的走向,再伺机逃走,玩一个“灯下黑”。我赶紧跟刘jg官说“这个人就是房东!”口罩男还在嗷嗷乱喊,周围聚集了很多人,我和爸爸正巧占据了最前面的围观位置。 小咖喱家正楼下那家,门悄悄打开了一条缝,一个女人捂着围巾口罩帽子,从门缝里悄没声溜出来,想趁乱在人群后面跑路。我看见老爷子转头盯住围巾女,冷笑一声,张嘴大声质问“小小,老爷子我的胳膊呢!” 随着老先生阴森沙哑的嗓音,一阵阴风直吹向围巾女。我看的真切,老先生化作一股阴风来到围巾女面前,阴风吹过,围观的人不自觉地往两边让开,正好把围巾女给露出来,老先生手一抬,又一面黑底镶黄边双三角令旗扎在了围巾女的后脖领。 我估计又要迎来下一轮的尖叫,抬手准备捂耳朵,结果一看爸爸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热闹。我拿胳膊肘碰碰他说“老先生来了,这俩看见了。”爸爸点点头说“是吗是吗,现在在哪儿呢?”我指了指围巾女方向。围巾女这会正大张着嘴,眼睛瞪得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一样,两腿一软直接跪那磕起头来。老爷子又吼一句“老爷子我的胳膊呢!”我虽然之前就跟老先生有过对话,但这个时候老爷子的声音确实阴森恐怖。现场的其他人,在老爷子吼完以后都出现了骚动,连爸爸都说“哎呦,什么声啊,这是鬼哭吧。” 围巾女终于承受不了恐惧,“嗷”的一嗓子叫了出来,结结巴巴地说“爷爷!爷爷!不是我!是他!在……在…在马桶下面…下面……砌着!不是我!我不知道!” 十一层电梯一响,从里面下来了更多的jg察,还有两位法医。刘jg官站起来,冲旁边两个年轻jg察使了个眼色,那两个jg察一个人去拉口罩男,一个人去拉围巾女。又有jg察从楼上下来,堵住这一层的所有出路。 第二波和法医一起来的是刑jg,他们是带着搜查证来的,现场的刑jg和小咖喱通了话,小咖喱很紧张很害怕,但仍旧极力保持镇定,全权委托我配合jg察工作,并且承认一切我签署的文件。在jg察办案实时录像头前,我和小咖喱都出示了身份证件以后,由我在搜查令上签了名字。 消防官兵赶来,用了那种把人升到很高的机器,配合着刑jg和法jg终于把半墙断面里的尸体给启了出来。围巾女和口罩男因为精神崩溃,抱着警察的腿大喊自首。在他们自我指认,互相指认以后,开始哭求着让jg察把他们带走。jg察带着两人到厕所里指认了断臂的位置以后,老先生的断臂也很快也找到了。 老爷子的尸身终于重见天日,也恢复了完整。凶手绳之以法,老先生的惨剧即将沉冤得雪,我也总算对得起当初对老先生的劝解。 小咖喱、戴森和山本弘彦很快都纷纷回到中国,在去警察局做了必要的协助调查后,就开始了搬家工作。当然中介公司,连同他们已经被批捕的房东,都必须赔给他们一笔可观的费用,并且承担找到新住处之前的住宿费。 中介公司为了尽量减少支出,当然非常尽心尽力地为小咖喱推荐住处,两天内,小咖喱就选到了一个高档小区里的房子。新的房东是aatv的外派记者,买了一层的两个单元,本来准备两个单元打通结婚用,结果没迎来婚礼,迎来了分手。为了缓解贷款压力,他出租了那套两室一厅的大房子。山本弘彦仍旧继续和戴森住,签合同仍旧由小咖喱签,我帮他们搬家的时候,特意考察了一下这个小区。确实是一个高档小区,很多外国人都选择住这里,小区标配是精装修公寓管理,24小时管家服务,小区里就有几家有名的餐厅和一家电影院,离地铁也很近。三个人喜滋滋地搬进了新家,但小咖喱换了所有香烛的味道,她说有一种东西叫味道记忆,再闻到以前香烛的味道,她就会心慌害怕。艾尔文也回到了主人身边开始了快乐的新生活。 龙丘小叔查到了一些“黑色镶黄边双三角旗”的消息,虽然没有确凿的说明,但是有一些指向性的消息是这样写的“黑色双三角旗“是冥界给亡者的索命旗,而这种””“黑色镶黄边双三角旗”是索命旗中,最厉害的一种,被血亲所害的人,可以得到这种旗,由鬼差跟随向阳间凶手索命。被种索命旗标记的人,会立得现世报,即使死后,此旗也不会消失,鬼差见到背着这种索命旗的人,会百般刁难,亡者必堕“”无间地狱”无复出期。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三十二章 遇仙 龙丘玺回帝京了,我陪他去灵云观看龙丘小叔,今天小叔约我们在一家网红奶茶店见面。我们还没进门,看见龙丘小叔戴了顶时髦的毛线帽,正捞着奶茶里的芋圆吃,同时还拍着短视频,真是非常忙碌了……。 龙丘小叔见到我们俩非常高兴,忙把事先买好的奶茶推过来,还没等我们插好吸管,就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我们问“你们看见我今天发的朋友圈了吗?”我回忆了一下,今天也是代购刷屏的朋友圈。就咬着吸管摇了摇头,龙丘玺拿出手机边滑边问“发什么啦?”小叔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我发现灵云观门口的两尊狮子很不寻常。” 龙丘玺刷到了小叔的朋友圈,转过手机我俩一起看,照片拍摄的角度很难拿,从西边狮子的下方拍摄,后景是灵云观的牌楼。我向小叔坦白,除了角度刁钻以外并没看出有什么特殊。小叔高深莫测地闭眼摇了摇头说“你们不懂。俗话说宰相门前三品官,这宫观门前的狮子也不是死物件。” 他往前靠了靠,我们也往前靠了靠,就听小叔压低声音说“昨天我看了一篇明朝的《帝京警务略》,对书上讲到的一这么则故事很感兴趣,说是“百姓家夜晚不在院子里留洗过衣服的水,怕夜游神的马误饮。”于是又翻看了《淮南子坠形训》、《山海经海外南经》、《醉茶志怪》几本书,里面分别描写的夜游神形象性格各不相同,实在有趣,看得兴起回过神来都已经入夜了,就在观里闲逛,走到山门时正看见观门口有个人正抬头望月,从后面看他胡子浓密,我好像没在观里见过。他既然是站在牌楼外的影壁前也就没管,转身往回走,结果听后面叫我,谁知我一回头他就站在我五步开外了。他指指我裤兜,管我要兜里那盒米花糖吃,就是亓官熙给我拿来的,那种包装上有如意结的米花糖。我觉得他有趣,就把一整盒都给他了,他拿了以后开开心心地又往牌楼外面走了。我都走到灵官殿后面了才觉得不对,他在山门外影壁下站着,离我三十步开外,大门又拉着电子栅栏,他是怎么毫无声息就到了我身的?先不说他怎么能叫出我的名字,又怎么知道我兜里有糖吃,奇在今天! 说着拿起手机放大了照片接着说“今天,我看见西边那那尊狮子,前爪腕子上绑着我那糖盒上的如意结呢!”我们一看,可不右手腕上正绑着一个大红的如意结么。这米花糖是我从章豫带回来的,还一度嫌包装占地儿,因为它确实好看,也就勉强带回来了,不过那如意结确是一整根红绳编的,要是剪开整个结就散了,更何况穗子上箍的那一圈胶纸,还是米花糖的品牌,狮子戴的如意结,确实就是我带回来的那一盒没错! 夜里躺在床上,想起龙丘小叔的事,一时觉得神奇,拉开窗帘趴在窗台支着脑袋赏起月来,月亮已经不圆了,却明亮清冷。我家小区里有一棵红标古树,只知道红标古树是一级古树至少300岁了,但不知究竟活了多少年头了。初次见这棵树时,我家小区刚建好,我们也刚搬来,我又恰好刚看完电影《小倩》,很怕里面的树精姥姥,连带着也怕枝繁叶茂的古树。此时此刻再看这棵树,已经不再有害怕的感觉了,反倒是想知道它会不会像那尊石狮子一样幻化成人形找人要糖吃。 第二天想约卢梓一起吃个饭见个面,吃了个很失败的午餐,想到煮软的蟑螂从她嘴里吐出来的样子,我失去了一年的胃口……吃了半顿饭我俩吐了快一小时,不明白冬天怎么还会有蟑螂呢。她匆匆来了一下就又去找林喆了,等再开学就又是分割两地。龙丘玺约我陪他去南边那个巨型批发市场看看,对那个大市场我也没去过也很好奇,虽然真是挺远的吧。 在地铁上我俩说起白斯会开车,表示非常羡慕,说等天气好起来也赶紧去考个驾照。在那个大批发市场逛得两腿发直,饿得前心贴后背。可是想起中午的某个画面又什么也吃不下……我给龙丘玺详细讲述了记忆中的各个画面和细节,弄得他也毫无胃口,我却心情好了不少。 没想到这个很接地气的市场顶楼,有一家评分很高的西餐自助,环境不错,看起来又很干净卫生,所有食物都一目了然,我们就边吃边休息。他问了我很多我大学的情况,别看他祖籍是浙江,但他没去过南方,不知道南方的冬天没有暖气,南方人也不吃麻酱,对我大学生活的很多细节特别感兴趣,一个大学一个样子,一座城市一种风貌。闲聊时感觉不到时间,直到餐厅要打烊了才惊觉时间近夜了。 我们出了大厦,没想到天空飘起了雪花,一场春雪不期而至,手机上的叫车软件一直没有人接单,我们俩商量着往环路附近走去。橘色的路灯下,照的景物昏黄,有些难以分辨。比如我们路过的一个小胡同,往里看黑幽幽的,十几米外的一个公厕却明亮醒目,龙丘玺叫我在路口等他一下,他去趟厕所。他话音刚落,我还没来得及点头,从胡同里拐出来一个人,和龙丘玺撞了一个满怀。龙丘玺反应很快,迅速伸手扶住了来人,嘴里说到“抱歉抱歉!您没事吧?!”我一看来人是一位老大爷,衣着干净整洁,戴着鸭舌帽,眉目和善,老大爷笑着拍拍龙丘玺的手说“不打紧。”看了看我和龙丘玺,依旧笑着说“小伙子,天晚了,别乱走了,快回家吧。”说着,拉着龙丘玺的那只手轻轻一带,不着痕迹地把龙丘玺转了个方向就走开了。我和龙丘玺被这么一打岔,似乎忘了什么事,就继续往环路走去。 没想到在路边正碰上一位出租车,司机刚好从路边抽完烟,我们就顺利坐上了空车,免了雪夜里挨冻的罪。上车没几分钟,就听“咚”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几乎整条街的汽车报警声传来,借着车调头的空,我们清楚的看见,就是刚刚龙丘玺准备拐进去的胡同里,公厕门口有一辆车不知道为什么烧的正旺,火光大盛,浓烟滚滚。司机师傅语气夸张地说“诶呦我c!这特么是自燃了吧,这天儿怎么能自燃的。前后左右的车可够倒霉的,还内厕所,我天!我刚才还想去一趟来着,这要没遇见你们,我估计这会儿正跟那厕所里呢!哎呦!真悬!” 我和龙丘玺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龙丘玺说“师傅,我刚才也想去一趟那个厕所来着,结果说了几句话就给忘了,要是没遇见您,我估计也在那厕所里呢。”师傅听了这话,回头看了看我俩,点点头感叹“得!我觉得这就叫贵人!今天就是运气好,遇见贵人了!小哥们儿,今儿我得谢谢你,这趟哥哥我不算钱,我专程送你们一趟!你们就是我的贵人!” 龙丘玺赶紧推辞“这不合适,师傅,今天咱俩这叫互为贵人,您也是我的贵人!” 司机师傅很高兴,一路笑呵呵地跟我们聊天,最后还是少收了十块钱。 我心里一直想着这个事,不是因为燃烧的汽车,而是总忘不掉胡同口遇到的那位老大爷。如果没有他,我和龙丘玺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全须全尾的,他拉着龙丘玺的手微微一带,这个动作反复在我脑袋里回放。 夜里做梦,在教室里上朗读课,然后课堂上吵吵闹闹纷繁复杂,一会出个这个事,一会又出个那个事,一段话来来回回念了百十来遍都继续不下去,一直到天亮了还是在重复那一段,直到我醒来,那段话依旧在我脑海里重复,上网一查我在梦里念的是《地藏经》里的一段,最后几个字无限在脑海里重放“主灾瑰王”……老大爷,难道您就是? 记得很久之前看过一部穿越剧,里面讲过“神隐”这个词,我觉得无比神奇,神隐你可以理解为神给予你某些启示,或是你短暂地进入了神的世界里。但重要的不是你在神隐中经历的事情,而是在神隐时悟到了什么,得到了什么。但往往遇到神隐的人却只会回味经历了什么,盼望能再经历一次,继而蹉跎一生。 我给龙丘玺发微信说了我的猜想“我觉得向龙丘小叔要冻米糖的那位,和我们在胡同口遇到的大爷,这两次都是遇到了神隐。”龙丘玺回“用另一种思维去想,灵云观看守山门的石狮,必然是厉害的角色,只是没想到。主灾瑰王会幻化成慈祥的老大爷。” 主灾瑰王,老大爷,龙丘玺果然也猜到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三十三章 百里的麻烦 今天闲来无事,终于约到了许久没见的卢梓。没想到卢梓却是气哼哼来的,她刚跟林喆闹完别扭,丝毫不管周围听闲天儿的闲人正竖着耳朵,“叽里咕噜”地一通骂,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那个挨骂的呢。 卢梓男朋友林喆最近在学德语,这个寒假卢梓为了陪林喆,也和他一起报了同一个德语课。林喆是那种眼镜系冷淡学长风,即使正牌女友卢梓就坐在旁边,还是有女生公然出来挑衅。 林喆这个课已经是第二期了,课程面对的都是已经有一点德语基础的学生,卢梓并不为学德语,也没有任何基础,纯粹是来混时间,所以那个女生一过来就和林喆用德语对话的时候,卢梓感觉受到了深深地侮辱。她确实听不懂,更可气的是,林喆还愉快地和对方聊了起来,对卢梓的黑脸视而不见。 课上,那个女生给林喆发微信继续聊天,卢梓终于坐不住了。拽着林喆出去大吵了一架,当然,林喆觉得卢梓无理取闹,因为男生永远人不清“绿茶婊”。而那个始作俑者,还偷偷冲卢梓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卢梓不像洪糖,洪糖之所以有恃无恐,即使对第三者动手也有足够的底气,那是因为白司的立场,永远和洪糖保持一致。可林喆,隐隐透露出让人不安的苗头。 我们坐了短短三个小时,林喆把卢梓叫走了,他在卢梓这里,总是有无限次的机会,两人之间,更爱的那一方注定是输家。 和卢梓分开后,我还没到家,就接到了龙丘玺的电话,他说百里的女朋友跳了河,他准备去海河市看看这两口子,问我去不去。正巧洪糖也来电话,她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正准备去海河市,于是白司开车,接上龙丘玺和我,我们四人赶奔海河市。 百里是海河人,他在海河有一个高中就在一起的女朋友,两人上了大学就变成异地恋了。异地恋一定会有一些不可调和的矛盾,疑心病、不能时刻陪伴的遗憾、新生活圈的诱惑等等。 百里的女朋友--李洁,是个控制欲很强的女生,而且性格刚烈,是个大大咧咧挺不讲究的人儿。她和洪糖还有我关系倒很不错,有时候百里会带着我们三个拖油瓶打游戏,整晚输得唉声叹气,他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李洁总觉得百里来了帝京上学,脱离了自己的控制,每天都觉得要被分手了,要被抛弃了……。其实海河和帝京才离多远啊,半个小时火车就到了,放假前俩人每礼拜才见一面,挺浓情蜜意的,放了寒假,俩人能天天见面了,反而天天吵的不可开交。 春节前的一个晚上,两人大吵一架后,李洁暴脾气窜上来,转身就跳了冬夜的海河。海河冰封,冻的堪比水泥地,李洁从狮子林桥上跳下去,摔在冰面上,下肢粉碎性骨折。百里吓了个半死,送到医院好歹保住了两条腿。 李洁父母都不在海河市生活,她一直跟着奶奶生活,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敢跟李洁奶奶说,万一再给老太太吓出什么好歹来。百里硬着头皮跟自己父母说了,他爸把他一顿胖揍,她妈气的把他从家轰了出来,还好轰出来之前给了一笔钱,是给李洁治病用的。 百里被轰出来以后,在医院不远的菜市场,找了间闲置旧仓库住,李洁手术还没拆线,医院就叫出院回家静养,家是不能回,百里就带着李洁住在仓库,两天回医院换一次药。 从帝京到海河市的高速路,有一段很奇怪,总是起雾。我以前听说过,那段路经常分段临时封闭,但从来没遇上过,结果这次就赶上了。在路上一等就等了三个多小时,白司跟我们说起了李洁一件趣事。 有一回,白司在百里他们小西天租的房子住着,正赶上李洁来帝京,她在火车站买了瓶香水,卖香水的大姐嘴皮子利索,跟李洁说,这瓶香水是荷尔蒙做的,只要喷上,是男的就想往她身上扑。一根筋的李洁真信了,不仅买了,喷了,她还直眉楞眼地问兰陵王“哎,你想扑我么。”把兰陵王给问的差点背过气去,从那以后就能躲她多远就躲多远。 四十分钟的路程,开了快四个小时。好不容易进了海河市,等找到了百里住的地方天都擦黑了。我们四个饿的前心贴后背的,路边随便找了家看起来干净靠谱的餐厅进去,四个人吃完,又专门打包了几个菜给百里他们俩带过去。 等到了百里住的地儿,我们四个真傻了眼了,不夸张的说,想找这么一个适合拍恐怖片的地方都不容易。 春节刚过,菜市场的摊位都还没全恢复,百里租的地方,本身又是几乎没人用的旧仓库,可以说方圆二里地以内,就没几个喘气的活物。 这仓库是个半地下,一下楼梯就能闻见鱼虾的腥臭味,地上还有永远干不了的脏水坑。整个半地下仓库里,就亮着一头一尾两个忽明忽暗的坏日光灯管。 借着唯一的光源,能看见仓库尽头,似乎有一辆连轮子都没有的破货车壳子,偶尔还能看见老鼠眼睛反射的光。 百里租的房子在仓库中段,一边往里走,洪糖的手已经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胳膊,我看她都快吓哭了。白斯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也就是不好意思抓着龙丘玺,但他好意思抓着洪糖吖,这俩人给我挤得都不好走直线。 龙丘玺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大声叫百里的名字,我们仨跟在他身后。不怪洪糖和白斯害怕,我眼睛都不够用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瑰聚在一起,配上这忽闪的光线,简直是……阴间夜店啊……。 龙丘玺在前面带路是最明智的,他四柱纯阳,身上发光对阴灵来说是烫手的山芋,也就是白斯和洪糖看不见,大瑰小瑰、男瑰女瑰、新瑰老瑰……自打龙丘玺一进来,他们就开始往他反方向移动,自动给我们让出来一条空旷道路。 我想想自己四柱纯阴的命格,再看看他,自带追光,好羡慕!百里听见我们叫他,黑暗中有一扇门打开了,从门面透出相对来说稍显温馨的黄色灯光。看见我们,估计是他这个假期里最高兴的时刻了,他红着眼圈跑过来,就差扎进谁怀里哭一鼻子了。 龙丘玺调侃他“哥们儿,这地儿绝了!你这是租的?”百里有点不好意思,平复了平复情绪说“啊……还成吧,这地儿不算租的,基本不要钱,就给点电费不要房租。” 白斯也接话说“住这的话,应该倒找钱吧!百里你真牛波伊!真的!哥们儿你不害怕啊?” “害怕?现在我爸我妈都恨不得登报跟我断绝关系。连家都快没了,还怕什么瑰啊怪啊。现在就算跟老鼠住一起,好歹我算有个地儿住,不错了……” 百里话还没说完,洪糖抓着我的手猛的一加力气,我吃疼,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她瞪着大眼睛瞅着百里刚打开的门,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坐在一个拉货的小推车上,用手划拉着地,正一点一点往外挪呢。 “亓官…熙,那…是人是瑰啊……”我赶紧看了看,不透明有影子,是人!背着光又看不见她脸,我一时也愣住了。 小推车上的女人先说话了“洪糖,亓官熙,你们来了!百里你们别在外面说话了,赶紧叫他们都进屋来吧!” 也不怪我们认不出李洁,先不说她现在这样多狼狈,就光体型,就瘦了两三圈。本来李洁是个矮胖的姑娘,圆滚滚的轮廓,现在瘦的都有点认不出来了,可见她受了多大罪。 进了屋,看着他们住的地方,我眼泪都快下来了。真是太惨了点啊……灯泡昏昏黄黄,照的屋里东西也不是很清晰,反而有种头晕的感觉。屋子中间有一个老式的煤油炉子,上面做着一壶开水,这也是屋里唯一的取暖工具。墙角有张床,床垫子搬下来睡人,床架子空着,当桌子使。简易衣柜、电磁炉、微波炉、碗筷、剩菜…都胡乱堆在各个角落。屋里就一个小马扎,再没一张能坐人的椅子。 我们四个人在屋里站着,大衣也不想脱,根本也不想坐下。我觉着这屋里温度虽然比外面高一些,但也不是很舒服的温度,不自觉地就用同情的眼神看向李洁。李洁有点尴尬,还是不停地招呼着我们坐下,龙丘玺先说话了“百里,这附近有没有宾馆啊,我们今儿肯定回不去了,怎么也得住一宿。”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我不光想自己离开这,还想把李洁带走,这里太可怕了,怎么能好好养病呢! 龙丘玺和白斯找了家距离不太远的酒店,开了两个三人间套房,又分两次把我们六个人都拉到了酒店。虽然李洁腿不能碰水,但我和洪糖合力给她好好地洗了一个澡。百里难得的可以休息一下,白斯和龙丘玺陪着他喝酒放松,聊聊他一直憋着的话。我和洪糖也陪着李洁聊着她的心事。 说到引发李洁跳海河的误会,那确实是一个误会。 百里他们学校刚开学没多久,我还陪着洪糖上课,每天混迹在他们的学校里时,有一个长得贼丑的女孩,第一次看见百里就飞扑了过来。 百里吧,他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会被小姑娘扑的形象。他是那种看起来就很凶的类型,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身形特别壮,夏天永远是圆寸的发型,胡子早晨刮,下午就长出来了,所以嘴边和下巴永远靑虚虚的,再加上是个军迷,带上银链子,穿双军靴,很难让人想主动靠近。而这个扑过来的女孩,长得实在太有特色,无法不让人记得,她脖子巨长,脑袋窄小,溜肩膀,腿短腰长,留了一头玉米须的炸毛,眉毛和眼睛的粗细一样,还向下耷拉着,塌鼻子大嘴……。 她不但长得引人注目,行为更是奇葩。她第一次看见百里,是在学校食堂,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她看见百里就走不动了,穿过人群向百里走来,然后一把抓住百里的手腕就哇哇大哭。当时我们开黑5人组刚走进食堂,不仅我们愣了,几乎方圆十米之内的人都惊了。百里从一开始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就拼命往回撤自己的手腕,一边甩一边大声问“你谁啊!你怎么回事!有没有人认识她啊,赶紧给拉走!”那女孩扔了饭碗,两手就死死地抱着百里胳膊,百里挣扎,她就随着百里的力道摇晃,死也不松手。 百里看甩不开她,也不甩了,就那么尴尴尬尬地站着,一会看天,一会看地,再求助地看看我们。我们看百里是真不认识这女的,就过去问她这是要干嘛,女的一边哭一边指着百里说“他是我师父!我终于见到师父了!”说着还就往地上跪。这下都没人买饭了,甚至有人从座位上,端着碗跑过来边看边吃。 我们…至少是我吧,想到了各种有可能的关系,但唯独没想到有“师徒”这么一层关系。 “什么师父?游戏里的师父啊?”白斯问。 “谁特么认识你啊,你有病吧!”百里已经有点急了。 “师父!我都找了您十多年了!我再也不离开您了!您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这女孩跪在地上仰着长脖子哭喊。 “嘴真大啊……”我在心里说。 龙丘玺看百里隐约动了真怒,就过去小声跟百里说了什么,又低声跟那个女孩说了什么,那个女孩一边哭一边点了点头站起来,三个人就往餐厅外面走去,我们自然跟上。 从食堂走到午饭时间空旷的篮球场,这一路上那女孩仍旧死死地抱着百里的胳膊,嚎了一路。百里终于忍无可忍地冲他吼了一声“闭嘴!”还真管用,话音刚落,她就闭上嘴不哭了。妈呀!幸亏把嘴闭上了,从侧面看,她那张大嘴,几乎能把百里的脑袋咬下去……。 我们走到篮球场的角落,这女孩终于平静了下来,跟我们说了这么一个事。她说她有前世的记忆,知道这这一世来人间是为了找师父的,她师父前世抛下她,偷偷下界到人间了,她知道以后就跟着一起跳了下来。当时我想在场的六个人里五个人的脑中都有同一个os“你!妹!啊!” 那姑娘拿手指着自己,冲着百里说“我是您的小徒弟啊。”然后又指着百里说“师父,您是伏虎罗汉您都忘了吗?” 百里是海河人你们都还记得吧,十个说相声的里面,九个是海河人你们也知道吧。百里在听了这么一通表白之后,笑了笑,轻轻拍了拍那姑娘的手,然后把她手拿起来,放回她自己的腿上,和颜悦色地跟她说“你说我是你师父啊……其实吧……我特么是你爸爸!”然后站起来招呼我们走,那女孩在后面喊“师父!我一定会让您想起来的!” 从那以后,她经常会突然地出现,有的时候看着百里眼圈发红地说“师父啊,您怎么还没想起来啊!师父您怎么能忘了啊!”有的时候,又会带着诡异的笑冲着百里说“师父其实您想起来了对不对?您逗我呢是不是?您就是想考验考验我!我什么都没忘,我全都记得呢!” 洪糖跟我说,最瘆人的一次是放假前,她跟百里、兰陵王、白斯、龙丘玺四个人打战队赛,一局结束刚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大长脖子满脑袋玉米须的丑女,在百里背后阴恻恻地盯着他看,着实给他们吓得不轻。后来放了寒假,她不知道怎么弄到了百里的手机号,每天给百里发短信,写的都是求百里不要离开她什么的。这种短信确实太让人误会了,别说被李洁看见,就是被任何一个女朋友看见也是很难解释清的一件事。 当然,这个女孩的存在,李洁也知道,但李洁犯起轴来,觉得当时俩人没什么,但不代表现在俩人没什么,短信都写成这样了,一定说明了什么……。百里用尽全力的解释过,也试图叫李洁给我们任何一个人打电话核实,但李洁盛怒之下什么也听不进去了。现在,她也只剩苦笑了。 ------题外话------ 庆祝首推,五千字大肥章送上!!过几天就要满十万字了,然后就要进入章节了!你们会继续看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三十四章 酒店鬼事 李洁说累了,我们也说累了,不知道几点,她们两人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我入睡之前,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把大门的铰链挂好,再把所有的灯都关上,留下了踢脚线下的小夜灯。躺回床上,盖好被子,却迷迷糊糊的一直都没睡熟,平均一刻钟就会醒来一次,迷迷糊糊地仍然能听到隔壁龙丘玺他们的说话声。 我们两间屋紧挨着,结构正好完全相反,最传声的地方是大衣柜,同一个大衣柜只隔了一块活动木板,我又挣扎着下地,把衣柜门关上,回来继续断断续续地睡过去。 不知道睡到第几觉的时候,电话声把我惊醒,电话正好放在我枕边的床头柜上,接起电话来却没人说话,只听见“呼呼”的声音,像是离话筒极近的喘气声。这电话我挂了它又会打过来,挂了又打过来,三四次以后我怒拔了电话线,但没想到还是有电话打进来,手边的电话虽然不响了,厕所里的那部电话却响了起来。 我是不会起床去厕所接电话的,我已经很气愤了,但是电话一直在厕所响着,那两张床上的洪糖和李洁却什么反应都没有,看着她俩睡得安详,听着均匀的呼吸声我却总觉得有点不安。 电话响了好一阵就不响了,我终于再次迷迷糊糊睡过去,这一次却越睡越越热,踢了被子仍然感觉一股股热浪扑面。睁眼一看,厕所里亮着灯,开着门,从厕所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一阵阵蒸腾的热气翻滚涌出。我心里暗骂“又特么搞什么事情!”踢踢踏踏地眯着眼,拖着腿走过去。一看,浴缸的水龙头大开着,里面已经蓄了大半缸的脏水,有绿藻、有泥沙、还有头发,一团团的飘在浴缸里冒着热气十分诡异。 这景象让我想起当时笔仙没送走时,冒着热气墨黑的暖水瓶……。 我看着这一缸脏水,瞬间清醒过来。拧上了水龙头,脑子里只有一句话“这间屋子肯定有问题!” 回身拿来手机,打开录像把房间和厕所浴缸都拍了一遍,然后拿了一根牙刷勾起下水口的塞子放水。 刚才我们给李洁洗澡的时候,她是坐在浴缸边上的地上,头靠在浴缸边缘洗的澡和头发,我们三个人谁都没用过这个浴缸,也真是幸亏没用,不然得恶心死。好在水看着很脏,倒是没有怪味,只有泥土和水藻的腥味,有点像鱼缸的味道。 水都流完了,我又拿淋浴头冲了几遍,再打开厕所浴室的排风扇回到床上。直觉一会还会有别的什么现象发生,不如趁现在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吧。 大概又迷迷糊糊睡了一两个小时,听见隔壁床李洁和洪糖都发出一些声音,像是憋气,又像是在梦里有什么不大愉快的事情,俩人还偶尔摇摇头。我下地过去查看她们俩,这俩人这会估计是被梦魇住了,我在两人额头打了“外缚印”轻喝“解”又念了九遍金刚萨埵法身咒,她们两人才再次睡得安稳了。 我把自己的手串给洪糖和李洁戴上,她俩毫无知觉,我拿着她们的手抬高再松手,整个胳膊摔在床上俩人没有丝毫反应。弄完这些,我又爬回去睡起第n觉。 这次醒过来是被敲门声吵醒的,睁眼看表,时间是凌晨三点多。这个时间的敲门声完全可以不理会,不论是人是瑰,这会我正困得无法自拔,除非天王老子来,不然我绝对不会下地应门。我就着敲门声继续睡,那敲门声从斯文的小声敲门,渐渐变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粗暴,最后直接变成了砸门。我现在是想睡也睡不成了,动静太大了,我只能下地去查看。回头看洪糖和李洁,她们俩仍然像睡在另一个次元一样,没有任何醒转的迹象。 走到房间大门口,从猫眼往外看,外面什么人也没有,但敲门声仍然在继续,我想好了,准备一会一开门就打一记“大金刚轮”手印。两只手的中指从上卷住食指,一会打开门只要两手无名指和小拇指互相一勾就可以完成手印了。 手刚刚扶到门把上,砸门声变了位置,从我背后没人的厕所里传来了砸门声,我转身刚要开厕所门,砸门声又变了位置,这次从我右手的衣柜里传来敲。我在心里说了句“lgb!逗我呢?!”带着怒气一把拉开了衣柜门。 拉开衣柜门的同时,看见衣柜底板一动,露出了龙丘玺的脸,他迅速的扔出一张黄符,符纸无火自燃,在衣柜里冒着蓝色的火苗,飘飘忽忽直到燃尽才落了下去,符纸燃烧的几秒钟内,龙丘玺以指为剑在空中画着什么,口中念念有词。 等到符纸燃尽,龙丘玺跟我说“没事了,你那边闹了一晚上了,赶快去睡吧。”我就着衣柜里打开的空隙,往他们屋看了一眼,白斯和百里就像洪糖和李洁一样,都像睡在“另一次元”。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龙丘玺出手,一时兴奋,赶紧打断他装回衣柜底板的动作,压低声音问他“你从什么时候听见我这边动静的?”他也压低声音说“从你那边有电话声我就醒过来听着了,后来开始有敲门声,本来以为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敲你们的门,怕你们谁去开门,我就跑到门口看了一下,结果门口没人,而且声音越来越不正常,我就一直站在这边了。” 我赶紧点点头说“没错!这房间太怪了,敲门之前已经闹了好几个节目了,可我又什么鬼影都没看见。”龙丘玺摇了摇头说“我觉得这里的原因可能挺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先回去睡吧,我明天再告诉你。” 回到床上躺下,拿手机看了看刚刚录的视频,仍旧一个鬼影也没看见,但是镜头略过浴室镜子的时候,发现满是水气的镜子上有许多许多手印,在雾蒙蒙的镜子上极为清晰。我当时怎么没看见呢……不过当时看见了又能怎样呢……。我已经累得没有力气再下一次地了,想着早晨起床后要先把镜子擦一遍,然后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我不知道的是,等我睡过去以后,窗外响起轻轻的挠玻璃声,一直响到天空露出鱼肚白。 睡在另一次元的两对情侣一夜好眠,精神抖擞地吃了早饭,我迷迷糊糊听见百里过来把李洁抱走了,下午一点多我终于睡足了醒过来,房间里空无一人。打电话给洪糖,她跟白斯去她小舅家了,说晚饭后回来。我洗漱完毕去隔壁敲门,好半天龙丘玺才来开门,他头发湿漉漉的好像刚从浴室出来。我一看百里和李洁又在睡觉,而且仍旧对周围环境音毫无感知,我发自内心赞叹他们如此惊人的睡眠能力,难怪可以住在鬼屋里…… 外卖送来以后,我和龙丘玺在我的房间边吃边聊,留那个房间给百里两口子好好休息。龙丘玺跟我解释,这间房子的现象,其实并不是瑰魂作祟,这些声音也不是鬼魂弄出的声音,而是这个房间的记忆。就好像我进入了这个房间的记忆中,全方位地感受了一遍这个房间曾经历过的,最难以磨灭的回忆。这个房间应该是发生过命案的现场,如果把这个房间比喻成一个人的话,那它也会在午夜梦回,记起曾经可怕的记忆。 因为我和龙丘玺的体质特殊,像进入vr世界一样,体验了一把这个房间的梦境。他昨天燃的那张符叫“醒魂符”,然后又念了一段“敬天地咒”。是类似于把噩梦中的人唤醒,轻声安慰对方“没事的,别怕了,现在很安全”一样的作用。 我拿昨晚拍的视频给龙丘玺看,突然想起,我还没有擦镜子,于是拿浴液和淋浴喷头把镜子从上到下好好的洗刷了一遍。 等百里和李洁醒了,我们就推着李洁,四个人一起去逛了古文化街,吃了狗不理包子总店。本来我们四人想在外面吃个晚饭,再听场小茶馆里的相声,结果接到洪糖的电话,说有个好消息! 她小舅租出去的几套房子里,正好有一个租期没满就搬走的空房子,她小舅答应把这个房子免费借给百里住,这可是大好事,我们六个人迅速把百里家搬进了新住所。 新住处虽然不是什么精装修的公寓,但好在人气充足,是那种没电梯的老楼房,楼上楼下谁家吃什么都能闻个大概,恨不得打个喷嚏这边都能听见。洪糖小舅自己住在3层,出租的房子在1层,院子里不知道谁家搭了个鸡窝,里面养着几只鸡,一整天都能听见它们“咕咕”的声音,第二天早晨,我们6个人早早就被打鸣的公鸡给吵醒了。但看着阳光洒满室内的景象,还有李洁舒适开心的脸,甚至百里舒展开的眉头,我们的心情都灿烂了起来。 其实百里不可能不在意住的地方那么简陋,但他不能和李洁家里说,也不能再回家要钱,为了把钱都花在治疗上,他也是实在没辙了。中午百里买了好多羊肉,请来洪糖的小舅,很开心的在家张罗了一顿涮羊肉,我们吃的宾主尽欢,李洁不兴致高涨,喝了不少米酒,我们还没吃完,她就已经睡熟了。洪糖小舅跟我们正吃着一半,就有他的哥们儿来找他,把人给拉走了。我们和百里边吃边聊,我仔细看了看百里,他也瘦了一大圈,头发也长了不少,这两天住酒店,他好歹刮了刮胡子,不像第一天见面时候那种狼狈邋遢。这两天休息的好,他状态也好了不少,又搬离了诡异阴冷的地下室,还有我们这些朋友围在身边,他一边喝酒,一边话就多了起来。 他看着睡着的李洁跟我们说“虽然她刚跳海河的时候,我恨她恨得一眼都不想看见她,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越看她就越觉得可怜。我准备过两天就带她回家,李洁这辈子,指定会有后遗症了,我没法不管她。” 百里确实挺爷们的,本来看见他找的诡异住处,还有两人凄惨的生活状态,我一度难以理解,甚至有点愤怒。后来才知道李洁手术前,和刚刚出院的这两段时间,是最需要精心看护的,百里那阵子就没沾过床,几乎都是坐着睡的。百里也和李洁认真的谈过,曾经有一度他认为这个女的太可怕了,她无法控制自己,没有理智也无法冷静,不考虑后果也不考虑别人,他无法和这种女人继续相处下去了。 但这段日子里,他看着李洁的无助、后怕、心事重重、还有小心翼翼,百里心软了,再听了医生说的,李洁余生有可能面临的所有后遗症,百里最终无法丢下手不去管她。百里能做这个决定,不容易!是真爷们! 留下百里和李洁,和来的时候一样,白斯开着车,我们四个人回到帝京。去海河的路上我们四个人在说着李洁的疯狂,还有对两人未来的担忧;可回帝京的路上,因为百里,我们感受到了某种坚定和力量。和去时的担忧不一样,回来的时候我感觉每个人都如释重负,带着笑意。 看见洪糖脖子上的新项链才想起来,不知不觉,我们一起过了一个情人节呢。晚上,百里在我们的群里发了一段话和一张屏幕截图。他说我们走后他睡着了,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宇宙里漂浮着,星星在身边缓慢飞过,在失重状态里玩的正高兴,突然开始下坠,一直被某种引力吸回地球,亚洲,中国,海河市,和平区,南京路……然后回到了自己身体。 截图是丑女给百里发的一条短信“师父,你走了,我再也找不到你了。”时间正是他被梦惊醒的一瞬间。 ------题外话------ 既然首推3天我就三天都送上大肥章吧今天4000字 190613 a01:17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三十五章 神隐 一夜春雪,帝京城银装素裹,当下起雪时,帝宫就变成了崑玉城。 从朱雀门进宫,我径直向东六宫而去。西六宫纵然有许多重要的宫殿,我却不甚喜爱。因为前朝末期时对西六宫的机构改建,东西六宫结构不再对称,阴阳失衡导致帝国落幕。 西路“含香宫、琼华宫”作为太后寝宫,对应东路太上皇宫的“极皇殿、寿宁宫”。 西有“铅华殿”东有“铅英殿。”西有“浮云宫”,东有“归云宫”。 西有“瑶碧殿”大佛殿,东建六品佛楼“梵花楼”。 后宫的布局,暗合九宫八卦里“坤卦”的卦象,结构的破坏导致阴阳失调,在各种缜密的对称中,末代统治者将“ 启祥宫”改名为“太极殿”与“春锦宫”合为整体;“从玉宫”与“蕙馥宫”合为整体;“摘玉宫”拆光,建西洋建筑,却被一把天火,烧毁成帝京了地段最高贵、历史最悠久的烂尾楼。自此“崑玉城”中“乾坤”二卦不存,乾坤倒置,故而前朝末期女主掌权,乱世倾轧。 东六宫除了西洋烂尾楼的“摘玉宫”以外,其他结构都很完整,我走在游客少至的冷僻宫道上。趴着宫门大大的门缝往里瞧,很多宫殿破败不堪,却有着独特的美,有种沧桑古韵,充满着故事却并不急于诉说的气质。 听说偏僻的瑶碧殿里有明朝太后亲手种植的菩提树;听说闲勤斋里有一道暗门连接着竹香馆直通室外花园;听说铅华殿和军机处之间有一条被封的暗道机关,墙上还能看出些许痕迹。在一座殿前,看见一位古代女人的灵魂正在徘徊,我背西面东拿起手机连拍了几张照片,没想到竟然有一张照片拍进了她的身影。 因为电视剧的热播,很多人跑来参观“摘玉宫”,我一路低头踩雪,避开游人,感觉摘玉宫前聒噪的游客声音消失时,我正迈过昭华门。想转身回看时,昭华门无声地在我眼前合上了。游人的声音消失,我像处在一个真空的环境里,耳边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心中有一种朦胧的预感,有一个地方要去,有个什么人在等我。左转入狭长的甬道,迎面的冷风带来古老的味道,这里的雪地洁白无瑕,没有一个脚印。朱红发白的宫墙上,一只雪白的大猫轻巧地跳到我面前,端详了我一下,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来看我。这是招呼我跟上?跟着它梅花瓣似的小脚印,一路向北,迈过一道朱漆落尽的门,左手边的赫然写着“玄穹门”。 周围静极了,为我带路的那只白猫,自顾自卧在殿前一尊铜鹤脚下。这宫里枯草及膝,正殿前的廊下立着一块匾,匾上字迹只剩最后一个“殿”字,匾上落满积年旧灰,想必灰尘下也是金漆落尽。整座宫殿不论柱子还是出廊,朱红色都已经发白褪尽,露出白色漆底或是灰褐色的原木。雕花棂窗破了几处,一阵风吹来破掉的窗纸微颤,地上的枯草也传来沙沙的声音。宫门西边有一座井亭,亭边长者一棵高大的梧桐。我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没敢挪动,好好瞧清楚了眼前的院子才挪步往井亭走去,小小的井口压着汉白玉的石头,左右偏殿同样破旧。我一时不敢往深处探究,生出退回的心思,谁知我跑回昭华门时,昭华门紧闭,纹丝不动,门外也无一丝人声。趴在门缝看去,只见一座座宫门绵延,一个人影都没有。三转两转,这一条长长的甬道,连接着三四座宫殿,却只有玄穹门开着,无奈仍旧走回玄穹门内。 两三步后,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院子里仍是极静,若无风声,就什么声音都没有,我回身探查,没有任何来人也没有任何不妥,再转头回来突然被阳光晃了眼,本该是日悬中天的时候,太阳却遥遥挂在了西边,堪堪从井亭顶上洒下金光。我不禁抬手挡住晃眼的阳光,在这抬手的瞬间,整个院子又换了模样,冬日的梧桐树和满地的枯草变成了绿色,梧桐巨大的树叶正挂在枝头随风摇摆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我震惊不已,慌忙转身看向宫殿,宫殿仍旧那样破败,只是殿顶的白雪不在了,露出黄色琉璃瓦边和蓝色的琉璃瓦顶,虽然我周围的景色已经不是冬天,可我还穿着长羽绒服,却也不觉得热。我知道此时我一定陷入了不寻常的境地,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我完全无处猜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好在我没有一丝危险将近的感觉,毫不恐慌也还算镇定。站在原地稍一踟躇,我向正殿走去,殿前的铜鹤,金炉,甚至鹤脚边的白猫,都似乎等了整整一季冬去春来一般。 站在正殿前,蹲下看那宫殿的玉带牌匾,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泪眼婆娑,心中似乎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就在那不知名的宫殿前,抚着那字迹不全的牌匾哭的一塌糊涂。哭着哭着我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叹息,我心中一惊,慌忙回身向四周看去,仍旧什么都没有,景色也没再变化,野草中的蒲公英被风散,太阳仍旧挂在西边天空。我一边四处查看一边忙着收住眼泪,胡乱擦了擦脸,还没来得及再去探究那声叹息,就听正殿的门咣一声响,我一阵惊慌连忙跑下正殿台阶,想和正殿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没想到一道黄符从身后追到我面前,无火自燃。紧接着我背后正殿里传来一道很庄严的声音“亓官熙,你进来。” 我站定回头,果然眼前又发生了神奇的变化。整座宫殿变得崭新一片,仿佛刚刚新刷的朱漆,贴金彩绘金红的发亮,雕花棂窗和洞开的宫门里透出明亮的光。我看着那道黄符燃尽,再看那宫殿,心中知道,不论我是遇到了神隐,亦或是进入了平行空间,要想回到我的世界,无论如何我也要进那正殿。 正对殿门的是一座神坛,上面供奉着牌位,两边点着蜡烛,正面还摆放着香炉花果贡品。满眼都是朱红色,红的我眼中疲累,一时间看不见其他的景物了。依稀能分辨深色的排位上写着金色的字,有几尊牌位,分别写的是什么,却没时间细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我身后走上来两个半大的孩子,一个人穿着一身很浅的粉,一个人穿着一身很浅的绿,她们接近我的时候,我感觉被一种暖烘烘的热气推向前方,随着那股推力我拐进了东梢间。 东梢间正中坐着一位仙人,ta的模样直到现在我也无法回忆起来,衣着、穿戴甚至是男是女我都无法记起来。当时的我只觉得对方看起来宝相庄严,毫无妖媚诡谲之感,再加上之前的一系列经历,心中暗想或许是哪位仙人也给了我一次神隐吧。 面对仙人,脑子里想着怎么开口,但脑子里的措辞都太过“电视剧”一时觉得挺傻的说不出口,就那么不尴不尬的僵在原地。还是那位仙人主动开口说“听你姑姑亓官克说,她子侄辈里,你的资质最适合修习,我看了你一阵子,还算有些胆识。”说着话,ta走了过来,抬手轻轻按了按我的肩示意我坐下,我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多了一个瓷质的秀墩。仙人在我身边转了一圈,递过一杯热气氤氲的茶来,那茶初闻有松脂的香气,随着热气蒸腾似有花香又非花香,似有木香又无从断定来自何花何木。闻时只能想到所有来自天地山水间,最轻灵剔透的所在,是我从来没闻到过的异香,不知红楼梦,太虚幻境中的“群芳髓”是不是就是这种香气,名字倒是万分贴合! 感觉热气蒸腾在脸上,入眼,眼睛像洗涤过一般清明,入鼻,似乎每一丝细小的味道都能捕捉到。我正要喝时,没想到杯中水、汽已然散尽。仙人拿走空杯,一手扶住我左肩,一手在我背后快速的写画着什么,虽然隔着厚厚的衣服,写画过后的皮肤灼烧之感强烈。我为了忍耐背后的灼烧痛感,低头看着地面镂空雕花棂窗落在地上的阴影。不知道为什么,这殿内地板会有白玉雕花,不过从我踏入这宫门不寻常之事岂止一两件,现在和我说话的也并非凡人。 “走神了?”听见仙人的话,我惊醒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仙人坐了回去继续说“从今天起,我教授你这天地万物自然法门,去吧。”我又被那浅粉浅绿两位仙童和一股温暖热气托着起了身,一直迈出东梢间。回头再寻仙人的时候,背后却什么都没有了,只剩红光一片…… 等我再转过头的时候,我正迈出昭华门,摘玉宫门前鼎沸的人声传来,初春的雪又飘落在身边,慌忙回身寻觅,只有昭华门到苍震门前一段落着雪的甬道,雪地干净洁白,只有我一个人的脚印。 我再次跑进左手的宫门,正殿、东西厢房、井亭、梧桐树都依然,只是正殿廊庑下没有那面残破的宫匾,一辆黑色的旧自行车停在那里,整个宫殿不再有神秘气息,一切依旧被白雪覆盖,正殿门上挂着大锁,上面写着“帝宫专用”的字样。那只为我带路的雪白大猫,稳稳走在宫墙之上,慢吞吞地离去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三十六章 家仙 回来后一整天我都懵懵的,微信也不想回,话也不想说,好像有着一个无法言说的事郁闷着我,想想我也的确郁闷,在那神隐之时,我竟然一个字都没说就这么出来了。抱着我的小被子,坐在床上,我感觉自己一觉睡去,就会觉得一切都不真实,什么神隐、什么冬日变夏天、正午变夕阳、枯木变新树、旧宫变新殿、还有那杯群芳髓……。直到仙人如约践行,带着浅粉浅绿驾临寒舍,我才知道,并没有时间给我消化神隐的奇遇,仙人对我的训练开始了。 仙人端坐一片华光之上,带着浅粉浅绿现身于我面前,浅粉笑吟吟地在我额间轻轻一点,我感觉自己一阵恍惚,身体软绵绵地就躺了下去。浅绿伸手一拉,我就轻飘飘起身,回头一看,我的身体在床上老老实实地睡着,原来又是灵魂出窍。浅粉在我枕边坐定,守着我那没有灵魂的身体,浅绿拉着我,跟在仙人身边我飞出窗口。 飞过我家小区里的一颗几百岁槐树的时候,赫然看见树上阴气缠绕,枯枝中似乎有人体悬挂其间。仙人没有停留,带着我越飞越高,停在我家小区上空不知道多少米,视野开阔,能看见许多熟悉的地标。浅绿和我两人,学着仙人的样子盘腿坐下,此时我眼中的世界和往常大不相同,大概是很多游戏里开启“全视之眼”的状态,我看着下方城市,有许多地方有着金光、白光、七彩光芒,各种光芒强弱不一,我指着金融街中心区,那闪着微弱金光的地方问浅绿“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发金光?”浅绿开口用清脆的童声回到“地仙洞府、帝王宅邸都会有金光护佑。你指的那处,千年之内一直是城隍庙的所在,城隍神是地方的守护神,属于地仙的仙阶,虽然是初阶神品,却是正神,因此有金光护佑。只是那处城隍庙已经没有城隍神像及正殿了,城隍庙近百来年香火不再,因此金光不盛。” 浅绿说完,我偷瞄仙人,不知为何是浅绿开口仙人却不教我。仙人的模样我之所以无法言明,甚至不知其为男为女,是因为仙人每次露面形象年龄都不一样。比如今天,仙人化作一位身着红衣的仙童,知道我在打量ta,ta轻轻一笑,指着帝京中央“帝宫、琼海、赢海”方向接着浅绿的话说“那片金光大盛连成一片的,是帝王宅邸,人间的帝王皆是上天指派,龙种转生,和地仙一样皆身放金光,宅邸也有金光护佑。” 仙人和浅绿又带着我在帝京上空飞翔,去过几处七彩琉璃光大胜的所在,那是佛家和道家圣地,几处白光芒环绕之地,是自律善念所在,就连居民楼中虔诚向善的人家中,也有各色光芒流连其间。 路过河流,看那河水中金光最盛的地方,就是水中仙府的位置;路过山川,也可追寻金光找到山中仙人;密林中总有某几棵树木金光大盛,那是修为精深的树仙。 因为这一夜我心中知道万物有灵不是一句空话,而确确实实就是如此,山川河流、树木花草都是有识有灵的。 天将破晓,仙人和浅绿带我落在了章雍宫万福阁三重飞檐的屋顶,檐角的铃铛偶尔随着风声叮铃脆响。浅绿和红衣仙童打扮的仙人都静静望向远处,我稍一踟躇还是开口问仙人“仙人,我应该怎样称呼您好呢?”仙人笑笑说“你我已有师徒之实,但师父两个字是很重的,待你我二人都真诚发心的时候,再叫不迟吧。在此之前不过是一种称呼,并不重要。”仙人看看浅绿说“你好像叫她们浅绿和浅粉?”我赶快站起来抱拳恭敬问仙童“失敬了仙童,请教仙童尊名。”浅绿笑着向我还礼说“浅绿和浅粉就很好,像师父所说,不过是一种称呼。” 仙人笑着点头,手中拿着一块很小的牌位交给我,我双手接过。那牌位上没有字,只用墨极简单地画了一条黑色的蟒,仙人将那墨画的蟒,对准我左手脉搏轻轻一按,黑蟒从牌位上游出,我心中一颤,感觉到一股苍凉之气印入心间。这种感觉陌生而熟悉,似乎脑袋里涌入了大量的前尘往事,却隔着一道屏障看不真切,懵懂的心中泛起一阵阵翻涌而来的感情,似委屈,似激动,似悲伤,似期待……。 “乾玄,来见这一届新的家主。”仙人开口道。 只见黑蟒化作人形,玄色缎绣暗黻(音福)纹对襟长袍,内搭银褂,白皙修长的双手半握相叠,在胸前抱拳,长发披肩,却没有五官,左右两额上有突出的鼓包,衣摆下是一条蟒尾。我看他正向我行抱拳礼,慌忙避让还礼,浅绿轻轻按住我肩说“不要避开,这是你亓官家八百年传承的保家仙,你姑姑亓官克将他托付给你了。” “乾玄,拜主。”家仙躬身行礼开口说道。我心中感慨,八百年传承的保家仙……天呐!心里感觉涩涩的,亓官家世代人丁兴旺,却又有几人知晓他的存在?八百年,足够三个帝国兴衰交替,他却一直留在我家吗?突然觉得这位家仙好可怜,不自觉走过去,双手托住他的双臂,泪眼婆娑喉头哽咽。“亓官熙,认家仙乾玄归位。”一滴泪从眼中落下,正滴在乾玄白皙的手上,他似乎被烫到了,突然抬起头来,并没有五官的脸,似乎正看着我,大概是惊讶吧,我想……。眼泪划过的地方,在乾玄的左手手背上留下一条像烫伤一样的痕迹,紫红发黑。 “能够在家仙身上留下印记的,只有家主。在你之前,好像只有你姑姑亓官克给乾玄留过一个印记,你是第二个,八百年来只有你们两人给乾玄留过印记。有趣有趣!”仙人似乎憋着笑意说了这番话。 “吖……那!那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会这样,你……你很疼吧……。”我看着那道泪痕颜色越来也深,心中十分愧疚。可乾玄没有五官,我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也无从分辨他的情绪,十分为难。他慢慢摇了摇头,平静地说“无妨”。仍就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仙人把没有了乾玄的空牌位对准我的风池穴扎了下去,我感觉后背一沉,身后背的,似乎不是那手掌大的牌位,而是背了一个又长又宽的匾额。 小绿又托来一杯“群芳髓”,我这次想趁它挥发之前赶快喝掉,于是一口气干掉了。谁知入喉时,它却不向下走,而是向上从眼睛鼻子里冒出许多白色的气来,十分尴尬……仙人和浅绿都掩唇轻笑,连没有五官的乾玄也微微侧了侧头,想表达“不忍直视”。 醒来后浅粉已经不在了,左手的手腕上多了一条黑色的金刚绳手镯,首尾连接处有一块祥云扣扣住,一面雕着立体的祥云,一面写着“乾”字。我抚摸着那个“乾”字,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见了仙人两次,ta都提到了我的姑姑亓官克,但我都来不及多问一句,姑姑的情况,昨天的一系列奇遇,我今天是一定要去跟两位爷爷们汇报的,可是要反复提到姑姑,又完全不清楚姑姑的情况,我怎么跟爷爷开口啊…… “乾玄……呃……乾玄大人……”我斟酌着对乾玄的称呼开口呼唤他,毕竟他老人家可是八百多岁了啊……镯子仍旧戴在我的手上,乾玄却已经立于我的面前,看他老人家站着,我如何能坐着呢,于是慌忙起身,向他躬身行礼。乾玄也躬身向我还礼,我们颇有汉唐遗风,礼数周全。 “乾玄大人,给我讲讲我姑姑亓官克的事吧。” “亓官克乃是我上一届家主,我不可对家主背后两舌。”这样干手干脚地站着,还被拒绝,蛮尴尬的。我有些手足无措,乾玄倒是很自在,两手相握,对揣在袖内。为了掩饰尴尬,我走到小地毯那,盘腿坐下,招呼着乾玄也坐,看他蟒尾一摆,人就到我对面坐下了,还伸出修长洁白的手,抚弄了一下衣袍。 我循循善诱地跟他说“这怎么能叫两舌呢,说是非才叫两舌,我们是姑侄,我只是打听她过的好不好,生活的怎么样,这是关心,不叫两舌的,完全不是。”乾玄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尾巴轻轻点了两下地,回答到“她很好。” 我不禁惊讶地睁大眼睛说“就这样?没啦?” 乾玄没有五官地脸上毫无波动,不回答也不点头,尾巴又轻轻地点了一下地。 “好吧,你大概有什么顾虑,毕竟我和我姑姑也没见过,我现在带你去见我的爷爷,他是姑姑的爸爸,他如果问起来,想必你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吧。” 乾玄低头沉吟了一下,才说“你姑姑小时候的事我知道一些,她满16岁后,就不再把我带在身边,我独自修行了二十五年,这期间她的事情我不清楚,再见她就是这一次,她让我回到亓官家,陪着你。” “那姑姑小时候……” “她小时候修行很苦,受了常人受不了的罪,我陪了她12年,她的师父……” “所以,我们的家仙并不清楚姑姑现在的情况,只知道她现在很好,您也放心吧。”我没有跟爷爷说姑姑小时候的事,那真是很苦的修行,爷爷奶奶这把岁数,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爷爷垂目沉思许久,从柜子里拿出一尊黄铜龙雕,他说“当年乾玄有一个家仙牌位,特殊时期无奈烧掉了,我内心不安,就亲手为他塑了这尊龙雕,待他修为精进时,便有好的居所了。”正说着,乾玄已然现身,向爷爷深施一礼说“感谢老家主”。爷爷看到乾玄,颇为惊讶地问到“乾玄,你的脸怎么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三十七章 天眼通 爷爷问起乾玄的脸,乾玄抬了抬手却僵在那里。 听他轻笑了一声然后说了句“无妨”。 “怎么了爷爷,乾玄的脸怎么了?难道您能看到他的脸上有什么不妥?我……我看不到他的五官啊……您能看到的?”我扥着爷爷的袖子说。 爷爷摇了摇头说“我和你看到的一样,只是乾玄他以前是有五官的,现在却……,乾玄,这是为何?” 乾玄听了爷爷的话后,脸上华光一闪,一张绝世容颜浮现在脸上。看到他的脸我不禁忘了呼吸……不自觉说了句 “卧c……“” 尴尬!极度尴尬! 在两位大长辈面前居然说这个……爷爷为了我的面子,假装没听见,轻声咳嗽了一下,没想到,乾玄也同时咳嗽了一下。还不如被训一顿,这样不是更尴尬…… 乾玄的脸,大概是一种终极的俊美,我想不到世上还有比他更美的存在,但他的面容,无论如何都缺少温度,每一个精致的五官拼凑在一起,却呈现出冷漠,疏离的感觉,即使现在他对着我爷爷,也就是他曾经的家主,在温和地笑,依然那样冷清。 “跟随前一任家主亓官克时,家主还年幼,被家主误伤了额头眉心的一片鳞甲,一时间我容颜被毁,难以接受,索性就不要五官了,没想到,因此我却度过了一道心魔,放下了对容颜的执著。八百年不曾由蟒进蛟,现在隐隐有了晋升蛟龙的趋势。”说着,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按了按额角那两个鼓包。 晚上,我在网上搜了好多蟒蛇的照片,有的蟒鳞甲细小,有的鳞片却很大,眉间的鳞片多是菱形组成,想象着乾玄那绝世容颜上,眉间有这么一片菱形的痕迹,更显妖冶冷清了,也很不错! 可惜,乾玄又恢复了他面无表情的模样……啊啊啊……什么时候还能看到那张脸啊…… 从第一次见到仙人起,连着几天,我都会在不同的时间、地点受到“群芳髓”的洗涤,有时候是一杯普通的水,喝着喝着突然就会有几秒钟内变成了群芳髓的味道,有的时候是吃东西喝饮料的时候,甚至有一次是在洗澡的时候。 第七天,浅绿再次托出群芳髓给我,仙人说“这是两极本源处,最精纯的水所炼化,原本便是洗尽浊气所用,你叫此物群芳髓却也贴切。那我现在问你,你知道这是第几天得到群芳髓的洗涤了吗?” 我愣了愣,只能挠挠头表示不记得了。仙人和浅粉,浅绿对视一眼都笑了,笑得我不明所以。 浅粉说“只见过一而再再而三的人,像你这种有便有,无便无的着实少见。” 仙人继续说到“是啊,你真是一个万事无所谓的性格,这个性格说起来对修行有益,却也是种阻力。正因为这种性格,对什么都是可有可无,对一切都不在乎,不可谓不是一把双刃剑。”” 等我把这杯群芳髓喝下,仙人继续说道“这是群芳髓洗涤的第七日,今日之后,你这阴阳眼,不再仅仅能视阴阳之物,而是得了天眼通,开了天眼,才是真正的考验。到时候你能否守住本心,能否驾驭这个能力,才是最难的试炼。” 仙人说完这番话,手指轻点我眉心,我感觉眉间一热,似有浊泪流了出来,再睁眼时,梵天皆变,世界有了另一种模样。 从今天起,我除了可以看到阴灵以外,还可以看到神与神迹。哪座宫观庙宇有真神降临,哪里有鬼差办案,哪里有灵物善仙……现在,在我的眼中了了分明。 我与仙人仍然没有师徒相称,但每晚仙人都会带着浅粉、浅绿如约而来,我管这叫“上夜校”。仙人每日幻化成各种模样出现,男女老少、俊美清丽、粗鄙丑陋、灵兽花草……无所不能。授课内容也海纳百川,有一些我醒来以后就想不起来了,有一些却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因为我天眼已开,仙人最近带我探访了几处灵气极盛的所在,帝京城里有一处面积极大的树林,树的种类无法估计,许多都是从用了将近十年时间培育而成,但也有一部分是从各处移栽过来的,其中不乏修为高深者。 仙人带着我们落下之时,恰逢子时正刻,月上中天。藏身树林的灵物,都攀在树梢对月吐纳。林中土地神、松树王、柏树王、银杏树王、花草王、虫王、兽王……都来向仙人行礼,仙人一向随和,请诸位各自散了,不要过于拘泥,只留了土地神和兽王在身边说话。看到形象颇为惊悚的虫王离开,我暗自呼出一口气,真是吓死我了…… 这里的兽王是一位九尾玄狐,因此这里的狐仙颇多,狐仙或人立,或盘腿而坐,在自己身边造出一片虚象,其实是为了遮挡在虚象内,正吐出体外,对月吐纳交互灵气的内丹。 我摩挲着手腕上,乾玄寄身的镯子,问他要不要也出来拜一下月,他却连现身都没有,只说这里不大方便。 仙人对土地神说“今日我依约,将魑怪提走,请带路。”浅绿告诉我,这片树林还很年轻,但位置极好,灵气充盈。因此大量的灵物前来聚集,也引来了一些作乱的邪物,“魑怪”是最近被这里的兽王抓住的,它原本伤害许多幼小的兽类,已经被兽王多次驱逐,没想到最近竟然开始伤人,因此无论如何要被惩罚。 说着我们到了一处长满苔藓的石洞,一个形如骷髅的怪物被困成一坨丢在洞中,它的身上烧着紫色的火焰,但它虽然没有被烧死,但看起来似乎迷失了心智,陷入了某种幻觉中。 兽王收了它身上火焰和捆着它的绳子,原来捆着“魑怪”的是九尾玄狐的其中一尾,那紫色的火焰就是传说中的“狐火”,难怪那颜色如此梦幻绮丽,如果长时间的盯着看,难免陷入幻境。 仙人甩了一根流光四溢的锁链过去,兽王却轻轻踏开几步,似乎颇为忌惮那根索链。浅绿对我说“没有了兽王的狐火,这魑怪醒转过来恐怕发狂,今日我们向南而去,兽王不便同行,用这捆妖锁最为稳妥。” 在兽王和土地神的恭送下,我们一路向笔直南,仙人带我们落在帝京中心一处古木参天的所在,此地气韵和刚才不可同日而语,天罡正气与帝王之气大盛,此处的灵物修为阶层也非别处能比。仍旧有此方土地神、松柏树王、兽王、虫王、花草王、水神……前来相接,此地各种灵物之王气势如虹,亘古之气高深凛然。 仙人手中牵着捆妖锁,那魑怪已经醒转,但捆妖锁链上时而冰寒彻骨,时而烈火烹油,时而金钩倒刺,时而轻羽软抚,五行五象轮流出现,那魑怪已经被耗尽了力气,连声音也发不出了。 柏树王先一步开口道“上仙,我等已安排好魑怪看押之所,请上仙移步。” 我们来到一株参天柏树前,树干离地一米处有一天然空洞,从树梢盘桓而下一条黄金巨蟒,匍匐在仙人脚下行礼。我侧身避开蟒仙的行礼,仙人开口说“金童儿,你即将历劫,我将这魑怪交予你看守,也是功德一件,魑怪性恶,你不可放松警惕,它如果招来魍魉魅三怪,你会入魔。你可有信心抱元归一,谨守本心?”金蟒口吐人言“坐下毕不负所托,抱元归一,谨守本心,发愿再不堕三恶去。” 仙人点点头,浅粉浅绿上前,随便在地上捡了树枝,就在树洞中写满了咒语符文,有些是仙人教过我的“七斗神咒”“、“大金光神咒”、“五月神咒”,还有许多我不认识的符文咒语,浅粉浅绿边写完一道符文,一道符文就金光大盛。 仙人将捆妖锁链变为网状,把魑怪兜头网在了树洞里,随后柏树王点了点树洞口,网在树洞里的魑怪,转眼间变成了树上的一块瘤子,只是那怪脸还依稀可见,最后由金蟒盘于其上。这一系列术法看得我眼花缭乱,我简直想拍掌大赞,估计当时我的表情傻到极点了。 感觉胳膊被戳了戳,回头一看,乾玄不知何时出来了,他在戳我?我好惊讶!可他没有五官,我也看不出他要干嘛。继续傻愣愣地看着他,他没办法,凑近我低声说“我想偶尔来这里修炼,可以吗?” 这是在得到我的许可?好激动!“当然可以啦!你随时都能来啊,跟我招呼一声就行!”我一挥手大方地说道。” “呃……我是……需要你帮我得到本地树王和兽王的许可。”乾玄没有脸的说着。不!没有脸的是我,还以为他是在得到我的许可,敢情…… 这片古木林的兽王是一条龙,与乾玄不同,兽王已经有了龙的形象,只是龙头还有些虚浮,浅绿告诉我,这位兽王只要渡劫成功,就可飞升成真龙了。渡劫之前,龙身不稳才会有现在的虚浮现象。举目望去,此地果然蟒仙众多,与古木互相依存,古息森然。 可没等我向兽王和树王开口,仙人已然在众灵王的拜别下,带着我拔地而起,飘然离去了。 路上我向仙人求助,希望能让乾玄在这里有一席之地。仙人却说“这是你作为乾玄的家主应该做的,而不是我应该做的,要想得到兽王和树王的许可,要由你们亲自去获取。”听了仙人的话,我羞愧应是。 没错,我不应该总是去依靠别人,不论是灵界修行,还是阳间生活,我应该依靠自己的力量。不论谁,有需要依靠我的时候,我都应该让他靠得住才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三十八章 拜仙 虽然建立信心很容易,但究竟怎样得到那片古木林树王和兽王的允许,我心里却没底。对方是树王,是仙家啊,世间法的一切套路可行吗?会不会反而弄巧成拙? 龙丘玺和龙丘爷爷,我爷爷还有我爸爸,听了以后都沉默了。我今天出门的时候,特意摘掉了乾玄的镯子,留他在佛堂爷爷亲手雕铸的那尊龙像上。 还是龙丘爷爷先开口说“那片古林,自古就地位尊崇,从古至今想必也不是等闲之辈得以入住的,你不如先去参观一下,对那里有个认识,第一次去不一定能见到兽王和树王,即使见到了,我想足够的诚意比什么都重要。” 听了龙丘爷爷的话,龙丘玺陪着我回家把乾玄带上,一起赶到了古林,这片古林是前朝皇家祭祀场所,不论是规模规格,还是所祭拜的神位,都是最顶级的了,因此才会在这帝都的中轴线上。也正因为如此,这片古林的气韵不凡,就连建筑制式都是最高等级的,不过祭祀场所一律覆盖蓝色绿色两种琉璃瓦,只有帝王祭祀时所居住的斋宫覆金色琉璃瓦。 巧的是,刚刚步入园门,天上飘起了小雪,雪花不大,落地就化了,倒是映得地上玲珑剔透,世界一片清明爽利。古树参天,宫灯林立,少有游人,好一片静谧所在。 龙丘玺陪着我踏遍了园中每一处角落,因为我并没有身份,因此并没有任何一位地仙前来相会。我一边跟龙丘玺说着仙人带我来时的所见所闻,一边在心里暗暗失落,仙人至今没有承认我是ta的徒弟,我又以什么身份与诸位地仙对话呢…… 园中西南角是祭坛“神乐署”的所在,进门前,就感觉这里有不同的气韵,果然在后院见到了银杏树王。 我记得银杏树王是一位和蔼的老者模样,趁周围没人,我冲那株银杏树深施一礼说“见过银杏树王。”龙丘玺也学我的样子向树王见礼。 “小友是何人?”树王现身,笑呵呵地问我。 “我叫亓官熙,昨晚跟随仙人来此送押魑怪,有幸见过树王。”其实我内心慌得不行,此时此刻我才觉得自己简直太失败了,跟随仙人修行,不但没得到仙人的承认,连仙人的名号都不知道。 银杏树王点了点头说“的确是有一面之缘。不知小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我将目的和想法详细向银杏树王说明后,对银杏树王坦白,想请树王给我一个建议。银杏树王微微摇头道“此事不是我所能置喙的,如果有新的灵物入内,必先禀告土地神,而后得到各位园中灵物承认。小友可有唤出土地的能力?” 我默然摇头。银杏树王点头说道“不如小友还是亲自听听树王和兽王的意思吧。祭坛边有一处月亮门,那里就是兽王和树王的所在。” 我听闻,赶忙施礼谢过银杏树王,转身离开时心中愈发没底。 “亓官熙,你怎么这么消沉?”默默走了一段路后,龙丘玺忍不住开口。 “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失败,得不到仙人的承认,办不到家仙委托,一直以来我只会索取,一直从身边人那里得到帮助,得到好处,却什么也回馈不了。有了阴阳眼,又有了天眼,又怎样,依旧什么作用都没有……以前我觉得自己挺与众不同的,今时今日才觉得,我简直像个笑话。” “没有那么严重,亓官熙,你这样想未免太极端了。我有过你现在这样的心情,我能理解你。”龙丘玺站定,拉着我在一处没被雪打湿的椅子上坐下,“亓官熙,你听我说,我出生于戊寅年四月十四日,懂得玄门道法的人都知道,我不仅八字纯阳,甚至和有名的太极老祖”纯阳子”完全一样。从小到大,我一直被这个命格所累,一度认为自己天命不凡,是转世的大神。可实际上,我不过是一个平凡无奇的学生。甚至自幼生在道门世家,有最好的资源,却拿着最差的成绩。自幼习剑,至今不好意思在人前提起。自幼修真,至今无法感应炁场。还妄想自己是纯阳子的转世,我不更像个笑话?” 这是我第一次听龙丘玺说自己的身世,和我一样的心境,和我一样因为对自己太高看,认清现实的时候就格外的痛苦。 “我是龙丘家唯一的后代,我身上应该肩负着更多的责任,可我担不起,我如果担不起,又有谁能接过去呢。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鄙视自己的灵魂,在容易和困难之间,我选择容易;我犯了错,却借由人人都难免犯错来宽慰自己;我软弱,不甘,却又畏首畏尾。” 龙丘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严肃过,他真诚地看着我的眼睛,我感觉他眼神里充满力量。 “我们之所以痛苦,是因为我们只看到我们没有的那部分,我们没有足够强大,所以痛苦,我们做不到想做的事情,所以痛苦。但我们忘了我们拥有的。我们可以为没能拥有的痛苦,同样应该为拥有的而欢喜。” 我不禁低头轻笑出声,心中释然“没想到你早早的就悟了!”抬眼笑着对他说“是我一叶障目了,现在我做不到,不代表我以后做不到,我刚刚又想要逃避,又想要选择容易的道路去走,可现在我不这样想了。我就是菜鸟,我还没得到仙人的认可,可我就在仙人身边,我会得到仙人的认可的!我拥有着寻常人无法想象的因缘际会,怎么可以自怨自艾,龙丘玺,你真的很棒!谢谢你!”说着,我由衷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一转头,乾玄出来了,安安静静地站在那,我心中清明,感觉苦闷干涩的内心,重新充满了力量和希望,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欢快地对乾玄说“乾玄,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如愿的,如果我今年不行,就明年,我只要知道方法,一定能做到的!” 乾玄点了点头说“无妨,我和你一起。”同一时间,龙丘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他说“还有我,我也一起帮忙。” 咦?龙丘玺能听见乾玄的话吗? 乾玄听见龙丘玺的话,微微转身,向着龙丘玺施礼说道“乾玄谢过龙邱先生。” 龙丘玺登时“哒哒哒”后退三步,一脸惊讶地看着乾玄,结结巴巴地说“乾……玄……?” 原来是乾玄为了向龙丘玺道谢,特意对他显了身形,龙丘玺毫无准备,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再不复刚才认真严肃的模样。 我们三人在雪中继续走着,龙丘玺总是很拘谨地偷瞄乾玄,看他时不时去瞧乾玄的蟒尾,我只好找了个话题说起来。 “乾玄,在这里我几乎没见过其他灵物,基本都是蟒仙,这有什么说法吗?” 乾玄点点头说“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说法,但我们这一族比较能打,这种安排,是为了守护的作用吧,毕竟这里不是什么等闲所在。帝京的中轴线上,有三处由我族看守,一处是正北方,一处是正中央,还有一处就是这里,算是偏南方。” “哈哈哈,真的吗,你们比较能打?原来你们不光颜值能打,本身也是很能打的啊。”我倒是头一次听说蟒之一族是战斗民族。 “肤浅!若论样貌,还是狐族当仁不让。昨天你见过的那位九尾玄狐,他和他的妹妹都有惊天容貌,即使罗刹女也相形见绌。”乾玄虽然嫌弃我肤浅,但仍旧陪我聊着肤浅的话题。 “请问,刚刚您说的帝京正中央,难道是说崑玉城吗?”龙丘玺迟疑着问道。 “正是”乾玄颔首。 “我以为那座帝王之城里,应该都是龙的。”龙丘玺说的也正是我想问的。 乾玄摇头道“那人间帝王之城里,只可以有那一尊真龙,其他的都是蟒。因为龙也是由蟒而来,因此由我族镇守才不逾矩,那城里有一条五爪黄金蛟,帝王虽然已经不在了,但他至今仍守护着那座昔日的帝王城。”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去那帝王城里修炼,在那里有一席之地不是更好”我好奇的问。 “那城中帝王之气厚重,能在那里得一席之地当然是上佳之选,当年那条五爪黄金蛟还是蟒时,是由刘伯温亲自放入城中,六百年间他已然化蛟,我并无这般因缘际会,不必奢望了。”乾玄说的很平静。 “如果说要王气盛的地方,我开了天眼以后,看见过,那西边的清漪园也是王气极盛的地方,那里好不好?” “不可胡闹!”乾玄转头过来,对我正色道“那清漪园昆明湖里是有真龙的,断不可僭越去採龙气,为自己修炼所用,这样虽然增长的快,可一旦历劫无法坚守本心,很容易堕魔。” “没错!我也听两位爷爷说过,昆明湖里是有尊真龙的,一直想去看看呢,看不见龙,看看湖也是好的。”龙丘玺附和着乾玄。我听了这话不禁捂嘴大惊!有真龙?!那还等什么,一定要去瞻仰一下的啊! “乾玄,你有兄弟姐妹吗?你的家是什么样的?” 我们聊得正热闹,乾玄却不再回答我的话,也不往前走了,远远地就朝一个方向行礼。我抬头一看,一株恢弘苍暮的参天巨柏立于眼前,树上的斑节之处,似龙爪龙鳞一般。没想到这柏树王和兽王是共生关系。 我也赶紧拉着龙丘玺向着巨柏行礼,兽王和柏树王现身在我们面前。我一时紧张,大脑一片空白。拉着乾玄的手,向着兽王和柏树王恳切的说“请你们收下他吧。” 兽王和柏树王哈哈大笑,柏树王问我“小友可是要为你的家仙找师父?”然后对着兽王说道“这是你的族人,你可以照拂一二。”我充满感激的对着柏树王点了点头,又满怀希冀地望向兽王。 兽王却慢慢地摇了摇龙头,在我暗淡下去的目光中开口道“并非我不照拂同族,只是我即将渡劫,近来总浑浑噩噩,多半时间处于无想状态,没有精力为小友开坛纳新,还望小友见谅。” “什么是开坛纳新?为何还要开坛呢?”我诚心请教。 柏树王为我解惑道“这里每来一位新灵物,都要办开坛纳新仪式,昭告此方土地,以及各类灵物之王。小友想必知道,这个祭坛与别处不同,规格之高,天下无出其右者。若无一身修为的等闲之辈,是受不了此间法阵的,即使入得坛内,也要向此地众仙家展示他的能力修为,得到认可方能入坛得一席之地。此开坛纳新仪式若无兽王看护,是断不可为的,一但宵小趁机闯入,带来的危害无法想象。小友,我看此事或许是时机未到,兽王历劫之后依然会暂留此处,直到新选出的兽王足以担当重任才会离去。你看,我已经接任柏树王三百年了,老树王还会时常回来看顾一二。等到一切机缘恰当之时,小友再来吧。” “感谢柏树王为我解惑,只是人的寿命短暂,难保我此生将尽时,机缘还未成熟啊……”我心中失落,不禁想再求求兽王和柏树王。“座下亓官熙,恳求兽王柏树王,若我有生之年无法为家仙乾玄求得开坛纳新的机会,也请二王记得他,若某年得以开坛,请给他一个机会吧!”我单膝跪地,忘记地上雨雪冰凉湿滑,树枝碎石尖利刺骨。乾玄和龙丘玺都跟着我向着同一方向跪拜,兽王抬手,我们被一股气轻轻托起。兽王认真地看了看我,点头道“好,我答应你。”然后转头对着乾玄说“他日开坛,有你一份。”我和乾玄大喜过望,对着兽王和柏树王欢喜道谢,龙丘玺听我们如此高兴,似乎也明白我求得了好结果,跑过来我们仨人互相拉扯着分享激动的心情。 “老树王就在南门,小友不妨去看看吧,老树王身上有几匹小麒麟,可爱的紧呢。”说着柏树王和兽王隐去了,我和龙丘玺怀着激动的心情,拉起乾玄的手轻呼“万岁!” 突然,乾玄不动了,他显出了五官,严肃认真地盯着龙丘玺拉着他的手道“你……为什么可以碰到我?!” ------题外话------ 收藏来一发,说好的入v不知道怎么肥4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三十九章 撕破脸 突然,乾玄不动了,他显出了五官,严肃认真地盯着龙丘玺拉着他的手道“你……为什么可以碰到我?!” 龙丘玺愣在原地,我们三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那只拉着乾玄的手上……。 龙丘玺慢慢地…慢慢地……松开了手,乾玄抬着手腕,撩起衣袖。骨节分明的白皙的手腕上,毫无不妥。龙丘玺茫然地看了看我,我不明白乾玄为什么这样,于是开口问“乾玄,你怎么了?是龙丘玺弄伤你了?”乾玄摇了摇头,轻轻扭了扭手腕,就把目光移开了。我心里暗想,龙丘玺是纯阳体质,乾玄虽然是家仙,但仍不属于阳间的灵物,难道龙丘玺真的在不经意间伤害到了乾玄吗? 乾玄看了看龙丘玺,表情放松了下来“抱歉龙丘先生,刚刚我只是太过惊讶,让龙丘先生愕然了,是我唐突了。” 我看龙丘玺的表情,似乎还沉浸在各种脑补中,好像在疯狂思索,刚刚自己到底什么事情做的不妥。乾玄一时凌厉一时和蔼,弄得龙丘玺没反应过来。 “乾玄,你到底有没有什么不妥,你刚刚那样挺吓人的哎。”我一个旁观者,实在看不出他俩的名堂。 乾玄摇头,平静地说“无妨,这八百多年来,除了我被亓官家第一任家主救起以后,再没有旁姓之人可以碰触到我。这是家仙与家主的契约,即使同为亓官家的人,若不是家主,有些人甚至都看不到我。”说着乾玄笑了一下,笑的晃人心绪。 “没想到我这一把岁数,最近却接连两次被你姑姑和你伤到,岁数加一起还没有我的零头大。” 他这话说的,我有点心虚。 “你们是我的家主,这也是契约使然,但龙丘先生确实让我惊讶,他之前甚至看不到我,可是却能碰到我,或许龙丘先生确实是很特殊吧……龙丘先生,抱歉抱歉。”说着,乾玄一改之前的冰块脸,春风和煦地向龙丘玺抱拳作揖。 “啊?哎哎哎!别别别!乾玄大人!我这…这是忘了…一高兴就…就忘形了,平常跟哥们这么闹,习惯了。对不住!对不住!您不要叫我先生了,就喊我名字吧,我实在当不亲您称呼一声先生。”龙丘玺慌了。 听了龙丘玺的话,乾玄似乎心情很好,往前走的时候,尾巴一摆一摆的点着地,打着拍子说“世界变化大啊,我都快九百岁了。”我和龙丘玺对视一眼,噗嗤一声就笑了。 “哎,乾玄,我问你,这八百多年,历任家主都没碰过你,你岂不很孤独?”我八卦心起。 “哼,孤不孤独,取决于这个吗?肤浅!” 乾玄真是一条情绪不稳定的蟒。 “过去的人,他们哪敢碰我,即使家仙和家主属于共生平等的关系,但许久以前,人类对于未知的力量还是心存敬畏的。即便不因为我的身份,光是我活得年深日久,又有几个人能对此没有顾忌。” 说着瞟了我一眼,轻飘飘地说“哪像现在的人,比如你把,初见时还学着端方有礼,恭恭敬敬地叫我乾玄大人,现在呢?” 我!滴!个!妈!这蟒真是记仇,我就喊过他一次“哎,喂,我说……”要这样一一都记着的嘛…… “哎!我说,乾玄你这样可不行……”我红着脸做无谓地争辩…… “噗……哈哈哈哈哈哈……”龙丘玺实在忍不住了,笑的满地找头。 话虽这样说,但我总感觉,乾玄并不介意我这样称呼他,反而还隐隐地有点喜欢这种相处方式,一个被供起来的偶像,即使活得年深日久,总是不接地气。不自觉的,我已经拿他当做我的长辈,家人,伙伴,从他来到的那一刻起,不论何时何地,我们都会在一起。 重新开学以后,大小姐迟了一周才来学校,果然还是她妈妈陪着。她要是没有妈妈,还活得下去吗……。大小姐的妈妈真是拿得起放得下,把我们宿舍都得罪光了,再见面还能满面含笑,极尽亲近之能事,看她笑,我一身一身起鸡皮疙瘩。 大小姐似乎瘦了好多,双颊凹陷,显得整个人更蔫瘪了。相书上形容的有福之相,要两颊饱满,印堂有光,颧骨平缓,双唇薄厚适中,嘴角微挑含笑……。 可大小姐,现在完全是个反例,她印堂晦暗,两腮内嘬,颧骨高耸,嘴角向下。这样的面相已经让人不喜了,再加上她的一系列做派,和她一起生活的人实在让人同情……。 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大小姐和她妈妈总是有意无意地向我示好,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可她们娘儿俩,几次三番地主动找我说话,我也不得不提起精神应付。 大小姐这妈,少说也得有一万个心眼子,事有反常,必有妖……!终于,大小姐妈妈跟我说了实话。 她这次找我,倒是一改以前的各种浮夸,只说她最近身体很不好,没有精力在章豫陪着大小姐上学了。最近大小姐身体也不好,吃什么吐什么,一天吃四五顿饭,还是眼见的瘦下来了。 她自己现在正在更年期,觉得不论身体,还是心理,都非常痛苦,感觉每天都生活在绝望里,和大小姐在一起的时候,反而更加重她的消极情绪。最近她隐隐有了想要了断人生的想法,看着女儿这么不快乐,想要带着女儿一起结束。 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坏了,觉得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只要她俩在一起,事情一定会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所以她想拜托我们,她不能陪着大小姐的日子里,希望我们能多少照顾一下大小姐。 这个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最后佳佳,宫心,大小姐和她妈妈,加上我,一共五个人一起进行了一次还算深入的谈话。大小姐也不像之前那么混不讲理,突然脆弱了很多。我觉得她因为自己身体不好,加上妈妈身体不好,让她多少有点清醒了吧。她说了不少心里话,承认自己之前的不可理喻,但是她心里从来没有过理解别人这个念头,所以她不能适应社会,也不想适应社会,她说自己也很痛苦,但她现在愿意去学着站在别人的立场考虑问题。 说实话,我们不愿意接这个烫手的山芋。但恰好最近经常看见“抑郁症”知识的普及,现在想想,大小姐的妈妈,生生被她女儿逼成了抑郁症。 接纳大小姐这件事,如果换做是现在的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接受!当时我们都不懂,并不知道这以为着什么,也就那么傻呵呵地同意了。其实直到今天,回想起来我仍旧无法理解,为什么大小姐的家人,在她身体情况如此差的情况下,依然把她一个人扔在外面。如果是正常的家长,首先会把孩子的身体调理好,再继续让她上课吧。 又或者,像那种付出型人格的家长,即使自己有那么一点身心疲惫,但为了孩子,还是会咬牙坚持下去,先稳定住孩子的身体情况,再做下一步打算。可大小姐家,做了最奇怪的选择。 实际上,我们并不知道,大小姐的妈妈并没与她所形容的那么严重,心理上可能是有点不健康,但身体上可是完全没问题。因为她回了帝京以后,就过上了轻松的生活,还时不时地找给我妈妈打电话,造谣生事,完全是把这个孩子扔给了我们。不实在不明白她的目的是什么,到现在也想不明白。 大小姐妈妈走后,我们和大小姐有了难得的一阵子和睦相处。大小姐因为肠胃不好,经常吐,又经常饿,一天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吃东西,吃完不久又会吐,这样反反复复恶性循环,看着确实痛苦。 一开始赶上饭点,我们会和她一起吃饭,可不知不觉间,宫心和佳佳都不再和我们一起吃饭。我不明所以,如果大小姐等着我,我仍然会和她一起吃饭,可宫心开始对我欲言又止的,反复在试探着我什么,可不管我怎么问,她都没明说。 有一次大小姐妈妈给我打电话,她说“亓官熙,我真是谢谢你,没想到你心眼这么好,说实话,虽然她是我的孩子,但我都不愿意和她一起吃饭,我都觉得恶心。”当时我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直到有一天…… 姥姥知道我们最近接纳了大小姐,就叫我带同学回家一起吃个饭。姥姥和殷阿姨依照我们北方人的口味,专门为我们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尤其是姥姥那道拿手的萝卜排骨汤,我极力地招呼着大家吃,热情地布菜,可渐渐地,宫心和佳佳都放下了筷子,脸上还隐隐有怒色。我悄声问她“怎么了?”她脸上只淡淡地说“没什么,没胃口。” 我想给她再盛碗汤喝,她极力推辞。 我一勺下去,从汤钵里盛出一勺烂肉…… 是那种嚼过以后,又吐出来的肉…… 我惊呆了,举着勺子问“这是什么啊?是谁吐的吗?” 佳佳在边上冷笑道“那就要问大小姐了。” 大小姐这会儿正满面通红,坐在那不言语。我叫了她几句,她都当做听不见,宫心看不过去了,跟我说“她一直这样吃东西,我以为你知道她这样,我以为你不介意呢……要不为什么我们都不再跟她吃饭了呢。” “我!的!天!我不介意?!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不介意吧!我是真不知道她这样!我要知道,怎么会跟她一块吃饭啊……!” 想着我以前,不知道吃了多少她吐出来的东西,我在厕所度过了漫长的一小时。 连续几天,我都没有胃口,也不想回学校上课,就在姥姥家病恹恹地修养。殷阿姨的亡夫“武叔叔”出现过几次,我都没力气招呼他,倒是乾玄跟我提了一句,这武叔叔身上的蛇,大部分都是重伤而死的,或许应该试试“灵疗”的方法。 宫心来电话说,自从我不去学校了,就没人管大小姐了,她这两天吐得宿舍里到处都是,也不收拾,她实在受不了,问我能不能也来姥姥家暂住。 还没等到宫心过来,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你认识大小姐吗?她在我们店偷东西,说你是监护人,麻烦你过来赔款领人,不然我就把她送派出所了。” 我还没出门,妈妈来电话,劈头盖脸地把我骂了一顿,骂的我莫名其妙,她说大小姐的妈妈跟她告状了,说我带着大小姐去超市偷酸奶,为了不被发现,两人在超市里,把偷来的酸奶喝完,再大摇大摆的出来……。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脑子都快炸了! 找到大小姐,她跑去人家店里偷了10块钱的东西,被老板娘当场抓住。据老板娘说,她已经注意大小姐很久了,每次她来店里,就一定会丢东西。偷一罚十,无可厚非,可大小姐却说自己穷,没钱,所以叫我去付罚款。 我!特!么!……本来我就憋着一肚子火,她妈妈在那边造谣生事,弄得我莫名其妙地挨顿骂,现在明明是她自己偷了东西,还要我去交罚款?我该你的欠你的?! 可大小姐就那么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我,我恨恨瞪了她一眼,转头跟老板娘说“我不是她监护人,我们就是同学而已,她要不交罚款您就送派出所吧。” 看我不管她,大小姐只能自己交了罚款。我瞟见她手机上显示的余额,居然有十万之巨……怀揣十万巨款,去偷十块钱的东西,却让别人给她出一百块的罚款,这人正常吗? 我没再跟大小姐说一句话,甩下她就回了姥姥家。 在她身上,我之前花的心思和同情,全都白费了。 回家以后,正听见妈妈在跟姥爷打电话,姥爷批评了妈妈,说她应该对自己的孩子有个基本的判断,不要听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尤其对于大是大非的问题,应该坚定地站在孩子身后,像今天这样,打电话来不问前因后果,劈头盖脸就骂孩子的做法很不可取! 我一肚子委屈,接过电话跟妈妈说,同时也是跟全家人和宫心说“大小姐家的事,我一个指头都不会碰了,她们一家子简直没有廉耻,一边求着我,一边在背后扎刀子,算什么东西!” 晚上我跟宫心说了大小姐有十万巨款,宫心也惊了。我们虽然都是小康之家,但也没谁自己的卡里有十万块的闲钱啊!可大小姐有,她不仅有,而且她从来不花,都是蹭我们的。一块两块的东西要蹭,说自己是没有零钱,让我们先垫上。十块八块的也蹭,让我们先垫上,然后从来不还。 她攒着自己的钱,避开我们,躲在自己被子里吃饼干,跑出去偷东西,还想让我出罚款。 我这么实心眼地照顾她,她却联合她妈,污蔑我品德有问题……这个人,我再也不想见到了。 大小姐必须搬走! 因为我的强硬态度,她家长不得不再次来到章豫。 这回是她爸爸来了,据说她爸爸是某金融机构的高管,见了面,我实在难以想象,这幅尊容,哪里像金融界手握大权的高管?活脱一个蛤蟆精…… 蛤蟆精大腹便便地坐在我和宫心对面,满脸轻视地看着我们,撇着大嘴说“你们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大人叫你们干嘛,你们就干嘛,怎么总要弄点事情,试图反抗一下呢?我今天来,就是给你们一个要价的机会,说吧,你们要多少钱才能规规矩矩的,和我闺女相处。”蛤蟆精就是蛤蟆精,除了嘴脸丑恶,就只认钱。他还特意强调了“规规矩矩”这四个字。 我和宫心对视一眼,转头冲他冷笑了一下,正色道“您估计在社会上混惯了,但是在我们面前麻烦你,把社会上那套收回去。我们不是你的员工,也不是你的晚辈,如果你头脑还清醒的话,现在好像是你在求我们?” 宫心接着我的话说“没错,要用社会上的话来说,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不懂规矩的乙方。” “哈哈哈,不要以为自己很不得了,就他妈你们几个小丫头片子!老子还不放在眼里,信不信我叫你们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好害怕呀!这位大叔,你之所以今天赶上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孩子,就是当初教训你的人太少了。且轮不着你跟我面前摆谱!想弄死谁啊?宫心,这些话都录下来了吗?” “录下来了,这位大叔,我劝你规矩点儿,你不要以为自己很不得了,要是你动什么歪心思,就是和我们两家作对,我保证你,后悔都来不及。”宫心举起手机,点了发送键,把刚才录的视频上传到云端,还有我、佳佳两个人的邮箱里。 蛤蟆精脸憋得紫红,扔过来两个信封,忍着怒意说“好话歹话我都说了,我也不会让你们吃亏,我的要求是……” 他话还没说完,我和宫心反手就把信封给扔了回去,一个字没再多说起身就走了。留下蛤蟆精在后面骂的不堪入耳…… 听着他骂的恶毒,我感觉到自己嗔恨心起,眉心隐隐有黑气冒出,脑子里出现了“聚魂咒””“五鬼咒”…,我死死攥着手机上的玉符,强压下心中的恨意。 抬手把喝剩的半瓶子咖啡扔了过去,看着瓶子正中蛤蟆精的那张破嘴,然后瓶盖崩开,喷了他一头一脸屎色,嘴唇也破了,我终于心里稍微舒坦点了。眼角正瞟到乾玄勾了勾手指,不禁失笑,多亏乾玄帮我精准了落点,不然我可能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大小姐一小时之内就收拾好行李,在离开了我们宿舍前,乾玄再一次勾了勾手指头,大小姐藏了满满一枕头的零食,哗啦啦地撒了一地。我一脚把她的零食枕头踢出门去,指着她鼻子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你就是个纯傻波伊!” 自此我们彻底站在了对立面上,但我们的麻烦却才刚刚开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四十章 被掠走了 仙人最近不知道什么缘故,连续化作石赑屃的模样,带我在各大坟地授课,授课内容就是单纯的练胆。虽然我跟仙人说了我自幼见鬼,对鬼魂已经没有很多感觉了但仙人似乎并不这么认为,而且仙人也让我看清,我对自己多少有些高估了。 章豫郊区有一大片土葬的坟山,公共汽车至少要坐四站才能开出坟山的范围。坟山范围包括骨灰墓地、传统土葬墓地、天主教墓地、基督教墓地、墓地。这么一看就知道,那片山里实实在在地埋着许多尸体,我没去过几座城市,更没见过几座土坟,仙人带我来到这片坟山时,我无法形容那种震惊……。 如此一层叠一层、一列挨一列,几乎没有间隙的墓碑、流连在自己肉身附近,木讷的守尸鬼、空气中时有时无传来的怪味道、随风不知从哪吹来的纸钱、被风吹散后又聚起来的薄雾、贴地燃烧着星星点点白绿色的鬼火……饶是我那般胆大,也有了点含糊。 仙人说,人的阳魂在前,就可以在阳界行走,如果人的阴魂在前就可以在阴界行走,此时此刻我是生魂离体的状态,由仙人调我阴魂在前,我今晚的课程,就是在这方圆十里无人的诡异坟山上,枯坐一夜。 守尸鬼安静木讷的像自己的墓碑一样,只会呆呆地守着自己的身体,不会走动,也不关心周围如何。但我偶尔抬眼时,瞟见身边大量呆滞不动,身体透明缥缈,面貌惊人的身影,还是会忍不住一惊。 心里稍有放弃的念头划过,我就提醒自己,不要任由惰性去选择逃避,去走那条容易的道路,这是龙丘玺说过的话,我深以为然。 想着龙丘玺跟我讲过,当年他修行的时候,被关在一个特制的大木箱里,箱子高度和他正相等,前后左右略有宽松,箱壁上钉满寸长的铁钉,人在其中不易活动。待他进入箱中,箱门关闭,徐徐吊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风吹树摇,木箱也随之左右摆动。此刻他已无心别处,一心于箱内保持平衡,久而久之,他就可以体察出风动、树动、箱动、人动这四者之间的微妙规律。每日进箱子里练习,两个多月后,夜行于山上,数米之外的老鼠悄然溜过,他也能察觉。 乾玄也给我讲过姑姑修行的故事,当年姑姑的师父--清静道人,童真未泯,惯喜捉弄人的。姑姑十岁的时候,清静道人也带姑姑在坟地固魂壮胆,清净道人趁姑姑不注意,悄悄遁了,化作一片黑影,前前后后围着姑姑转,时不时制造出点鬼哭狼嚎。姑姑才十岁出头,吓得几乎哭晕,这个心魔用了将近四个月才能勘破。 想我此时的境地,比龙丘玺和姑姑不知道强了多少,至少我肉身不在,不必受身体上的痛苦,不用感受冷热疼痛。看着远处不动如山的赑屃,我也安然合目,洗涤心脉排除杂念,去寻找仙人所说“空”的境界。 春夜,阴雨连绵,水汽混着泥土味道,还有些许烛火烧纸后的味道笼罩着坟山。大地万籁俱寂,甚至能听见雨水渗进泥土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我已经进初入空的境地,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在哪,冷热饥渴,全部忘得一干二净了。这时突然感觉一丝怪异,什么东西吸走了我的生机,我四肢无力,感觉自己被什么力量吸到了天上,可仙人没跟来,浅粉浅绿也没察觉。 我就那样孤零零地在天地山川间飘荡,像一个被风吹得残破凌乱的破塑料袋,要去哪,要落哪,会怎样,我都毫无插手的能力。 我灵魂的手脚,像没有电池的玩具,毫无力气,脑袋像塞了木头一样转不动,一丝危险的预感钻进头脑里,思维清醒过来,眼前是一片黑黝黝的山,怪石嶙峋,沟壑狰狞。失去自主能力的我,只能在心里叫着仙人,叫着浅绿浅粉,叫着乾玄……。 乾玄以蟒身出现,叼住我,落到一处山顶,与那狰狞怪山对峙着。夜空没有月亮,乾玄把我放在地上,我连指头都无法动换,像一个要死的灵魂。乾玄盘在我身边,把我护在中间。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还有乾玄身上幽幽发光的鳞甲。 不能这样任凭宰割!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等着!如果要战斗,我要和乾玄一起战斗! 心里的某处,我总想护着比我强大不知多少的乾玄。 我按照之前仙人所教授的,“北斗传神法”开天目,透过重重黑云,将北斗七星君的气韵传入自己体内,“北斗七星开七窍,七星降童子,贪狼降膻中,巨门点灵台,禄存入泥丸,文曲立夹脊,廉贞护命门,武曲沉丹田,天罡托海底……” 力气一丝丝从北斗七星注入身体,我扶着乾玄站起身来,此时我身处一个汉白玉的三级圆台,对面就是悬崖,崖下随着劲风,传来几声奇怪的野兽声。我踉跄着脚步,和乾玄在山顶走了很久很久,似乎遇到了什么结界,总也走不出去。无数次路过汉白玉栏杆,还有那座三层的汉白玉圆台。 “不知道我们这是在哪里。”我对乾玄说,乾玄默默地摇了摇头。 此时我虽然是阴魂出体,但却像双脚灌铅,累的我随地一坐,重新闭目冥想恢复精神。我再次进入仙人所说“空”的境界后不知多久,刚才把我卷到此处的那种危险气息再次出现,感觉它就蛰伏在某处,伺机向我们迅速地靠近着。 压迫感从前后左右以及上方传来,乾玄再次把我护在中间,他化出巨大的身躯,背脊处鳞甲似倒钩炸立,悬崖下冒出诡异的青光,照在对面狰狞的山上更显恐怖。 那片山仿佛飘在空中,散发着一种来自深渊的邪恶气息,随着压迫感的增强,乾玄在我身边游动的速度也加快了,蟒尾在不时点地,发出危险的警告。不受控制的感觉即将再次侵袭我,我挣扎着结了一记手印“临”,印在自己额头,口念金刚萨埵心咒,堪堪缓解了自身灵体的僵直,但身体抖似筛糠。眼看着四周比黑夜还要黑的浓浓阴气翻滚着想我和乾玄扑来,眨眼就到了面前。 ------题外话------ 入v以后你们也要来看哦~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四十一章 拜师 就在我们即将被黑气吞没的一刹那,仙人出现了。 她此时现女相,身披天青云锦法服,头上宝髻有九层黄金塔一座,身坐莲华宝座,座下有一白玉龟台,台左浅粉托日镜,台右浅绿托月镜,恭敬随侍。 仙人挥动着拂尘,身放紫光,稳稳罩住我和乾玄,那黑气来不及收住,撞在紫光之上像被火烧过的头发一样,发出难闻的气味,立刻蜷缩起来。仙人手起处生风,手落处落雷。眼看翻滚的阴气黑云随之退散,天空重新恢复了月朗星稀的景色。 仙人收了手,看着我微微一笑,说到“你进步很快,没想到已经可以达到内气外发的程度了,今日是为师疏忽,原本内气外发至多引来一些有灵气的小动物,没想到你却引来了…也罢,乾玄忠心护主,你也能及时运用所学,为师心中欢喜。” 我心中一热!刚刚仙人称呼自己为师?!看我傻愣愣的,乾玄在后面轻轻推了我一下,我赶忙收拾神色,恭恭敬敬地跪下,向上三拜九叩,终于能堂堂正正的对着仙人,叫出了“师父”。 “今日起,你是我“紫光金尊摩利支天元尊”座下弟子,浅绿本名为“玉梵天王”,浅粉本名为“妙梵天王”,为师赐你“玄官”名号,这一双“梵蛟灵锏”赐予乾玄。自今日起,你以我弟子之名行走天地间,若时时心系大道,行善事,便时时得我庇佑,若他日失心忘本,为师必亲自罚你。” 我心中震撼,恭敬应是,向上表白,日后绝不会得意忘形,更不会失心忘本,仍然会谨守本分地生活。 师父点点头,从我背后取出曾经乾玄栖身过的牌位,取我一根头发,取她自己一根头发,缠在一起,拼成我的名号“玄官”印入牌位里。师父递给我时说“这是你的第一件法器,也是你的名牌,不论上天入地,只要你在我门下,它就是你身份的象征。此牌为法器,可随你意变化为趁手的武器,乾玄多年栖身其中,他与之有特殊的联系这自不必说,现在你与我已师徒相称,若你遇到危险,我会立即现身。” 师父语毕,拿出一个铃铛,轻轻一摇,一个蓝身子半透明的灵体应铃现身,妙梵天王浅粉见到来者,怒问“山神,你缘何这般形象?”这是山神吗?这和我之前见过的山神不大一样,总感觉这位山神有些邪气。 “元尊容禀,今日我被座下一小妖背叛。此邪物诡谲,会悄无声息地让人,兽无法行动,然后再将其掠走,供它修炼。我虽然身为山神,却因对他没有防备,被它侵袭了神识,此时无法与之匹敌。幸亏我早先放出三分神识在外,今日才勉强能够来见元尊,请元尊除魔卫道,救我山中生灵!”山神哭求。 “我看此物所图甚大,今日竟然将我座下小徒卷走。你且守住道心,玉梵天王会随你前去降服邪物。”师父转头向浅绿点了点头,浅绿跟着山神离开。 天边已渐渐露出一线天光,师父看我精力不济,脚步虚浮,神魂有些不稳。她招我到她膝前说“这世间,有许多灵物,它们有组织,有纪律,也有一些无组织,但有纪律的灵物,最可恨的是这种,有组织,无纪律的;最无法无天的要数那群无组织,无纪律的。师父今天传你一道密咒,以后若被谁夺走了能量或修为,就念动咒语,将能量和修为夺回来,如果对方胆敢抵抗,就百倍讨回!” 我的师父,护犊子!真幸福!我默默地背熟密咒,师父仍叫浅粉送我回去, 带着激动的心情,和浅粉一起回到学校,浅粉在我神识归体后,给了我一粒丹丸含在口中,那丹丸入口就变成许多泡泡,口感绵密,像在吃一块新鲜的舒芙蕾蛋糕。全身心也都舒服的像被包裹在松软绵密的泡泡中,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让我沉沉睡去。 等我再次睡饱清醒,已经日上中天了,宿舍里静悄悄的,佳佳和宫心都去上课了。我感觉自己神魂稳固,灵台清明,很是愉悦。 开开心心地把乾玄叫出来,他正拿着那一对仙人赐的“梵蛟灵锏”爱不释手,我也摩挲着师父给我的那块身份牌,“玄官”二字流光溢彩,凝聚着紫色的瑞气,“玄”字顶上刻月,“官”字底下刻日,背面写有“紫光金尊摩利支天元尊”的字样,看得我喜不自胜,赶紧拍了照片给两位爷爷,龙丘玺还有龙丘小叔发去。 大概是浅粉给我的那个丹丸太过美味,再加上折腾了一晚,我感觉饥肠辘辘的,想念着一口舒芙蕾蛋糕,我流着口水问乾玄“你要不要变个样子,我们一起去约个会?” 玄挑眉,似乎并不反对,但是对于变成什么样子,我做了难。要是用乾玄那张绝世容颜,我恐怕难以消受走在他身边的压力。 最后乾玄勉强答应用龙丘玺的样子出现,我拉着乾玄在镜子前拍了一张合影,发给龙丘玺,果然龙丘玺惊得差点从电话那头钻过来。 虽然乾玄变成了龙丘玺的样子,但他身上冷煞人的气息让人无法忽视,这就是他和龙丘玺最大的区别,龙丘玺永远像小太阳一样的温暖,而乾玄,遗世而独立。 章豫市近郊的湿地公园,有一家雅致的餐厅,窗外景色堪称一绝。袅袅水汽不论阴晴都轻轻漫在树林中,只能看见青翠的树梢,和影影绰绰的亭角。仙鹤在水边踱步,清风吹过时,水汽流动,鹤舞其间,像是要遗世登仙般的美丽。 乾玄坐在我对面,叉起一颗番茄看了半天,略舔一舔就嫌弃地放下。他喜欢吃蛋,不管蛋类怎么做,他都很爱吃。今天我给他点了一份班尼迪克蛋,他难得的露出了短短一个惊艳的微笑。 即使他现在顶着龙丘玺那张灿烂的脸,可在我眼里,总是浮现出他那原本清冷的面容。他寒凉的气质,似乎与这重重水汽融为一体。他很强大,有八百年的修为,可却那么孤独,我莫名想要保护他。 “乾玄,你会有离开的那一天吗?”我忍不住轻轻问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四十二章 乾玄会离开吗? “乾玄你会有离开的那一天吗?” “会” …… 这天儿,真聊不下去了。 “你的爷爷,本应是我最后一任家主,当年我自愿护亓官家500年,其实现在我已经可以走了。” “不行!你还和我有约定!”我放下,紧张地盯着他。 “呵,我知道。”乾玄轻笑道“我留下来,是因为我总觉得,还没到时间,我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可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但我知道不会很久的。” “那如果那件事情解决了,你就会走吗?没有留恋的吗?” “那件事尚且不知什么时候发生,如何能知道能不能解决,何时解决呢。” “我是说如果,如果解决了呢?如果明天就解决了呢?明天就走吗?” “亓官熙,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沉默对坐了一会,我只能无力地说一句。 “乾玄,你不明白……” 乾玄,不明白我心里的不舍吧,或许,他的心里就没有不舍。 “今天,大小姐来了宿舍,你还在睡觉。”乾玄突然开口。“她没有进来,但是她看起来很不对劲,身上邪气浓重。” “哦,之前你还没来的时候,她踢翻了烟供的香炉,群鬼缠身差点丢了命,她从那以后就一直不对劲了。” 我压下心里隐隐地酸涩,认真地去说一个无聊的话题。先不要去想乾玄会走的事情吧。 “群鬼缠身的时候,再做一场烟供或者甘露施食就能解决,但是像姥姥家那位武叔叔,群蛇缠身又怎么办呢?” “你问过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吗”乾玄冷笑道“我之前问过他的因果,他用炸药丢进蛇群,对那群蛇来说,是灭族之恨,他因此受这种果报。” “那你教我,该怎么做才能帮他。” 乾玄不说话,似乎并不想原谅武叔叔。 “你之前说,我可以为那群蛇做灵疗的,乾玄,就算不为武叔叔,为了那些被伤害的蛇,我们送它们进入下一个轮回,一切交给因果不好吗?” 乾玄抬眼看了看我,慢慢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对,是我执著了,原本我只想到这段怨恨不是我可以代替谁做决定原谅的,且由它们去,待怨气消散自有因果相随,但却没有想到,在这个报复里,群蛇也在痛苦中无法自拔。” 我对笑着说到“我们都难免会有自己的立场,如果不是你,我也想不到要站在对方的立场去考虑问题。我们这算是教学相长吧!” 说着,我们站起身,准备结账离开。我随口问了服务员一句,“那隐在树林里的古建筑,是什么地方?”服务员告诉我“那是位古代著名画家的衣冠冢,但那里非常值得一看,因为那片建筑,是从周朝就开始存在了。”听他说完,我决定去看看。 这位画家确实是非常有名,本是亡国的皇族后裔,却在“书、画、禅、道、儒”等领域融会贯通,画风奔放自成一派,他的画里总有着一种不羁的气质。 这里虽然是他的纪念馆,但建筑前身却是一座道观,据传这里有一处两千五百多年前的丹炉遗迹,在园中游览,也确实可见道观的建筑制式。 我和乾玄一路游览,发现这纪念馆中非常阴凉,作为一位书画大家,前来参观的人还是非常多的,可如此人来人往的院子里,却长满青苔,这是一怪。 另一点是,这馆中多种芭蕉,这并不符合道家阳宅风水。芭蕉性阴,阳宅附近不种芭蕉,是因为芭蕉易招鬼物。风吹芭蕉叶,影影绰绰时,鬼物很容易藏身其间。 还有一点奇怪的就是这纪念馆,三面环水,园中还有一湖,整个园区主建筑几乎是立于岛上,推开主屋后窗,甚至可以直接甩杆钓鱼。 作为前身的“太乙观”我猜想绝对不会设如此的阳宅风水,但几百年前是什么人在此重建了这个园子,又为何摆出如此聚阴格局,就不得而知了。 我轻轻碰了碰乾玄,问他觉没觉得这里风水奇阴。他轻轻点头说“这里除了聚阴以外,还总有一丝邪气透出。”我们兜来转去,来到了画家的衣冠冢前,看过这里的风水,再配合这座衣冠冢,不禁感叹,这可真是一个巧妙的天然聚阴风水局啊!幸亏此处是一座衣冠冢,倘若是真的古墓,那便大事不妙啊! 我举目远眺,总觉得远处的山似曾相识,直到登上太乙观最高处那两千五百年前的丹炉遗址后,我才恍然大悟,这里不正是昨晚我被卷来的地方吗! 想到这里,我不禁抓住了乾玄的胳膊。电光火石间,飞沙走石,乌云蔽日。对面山中生出一片怪云,直直冲我们飘来。为了不让那邪物再次控制我的身体和思维,我抢先给自己打了一记外缚印“统”,口念金刚萨埵法身咒。手中攥紧师父赐下的法器,那一掌大的木牌,此刻变成了一方盾牌,上面画有一尊三目、四头、八臂的神像,神像的八支手上各执一样兵器,幡、铃、弓、戟、日、月,流光溢彩。 看到自己的法器变成了一方盾牌,我紧走两步,挡在了乾玄的前面,乾玄这时已经恢复了本来的样貌,双手持“梵蛟灵锏”,冷眸盯住飘来的怪云,玄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怪云中一道邪风向我吹来,我忙用盾牌迎上,那怪风虽然是风,但打在盾牌之上却像鞭子一样,震得我手臂发麻,连退三步。乾玄后面扶稳我的身体,两手一甩,一步蹿上天空,跃进了怪云中。 乾玄钻入怪云之后,我听见几声兵器相撞的刺耳声音,我站在地上,干着急,既不会飞,也没有什么趁手的物件可以帮乾玄一把,站在这里还什么都看不见。一气之下,把盾牌像飞盘一样冲着怪云扔了过去。 这一扔之下,却有了神奇的效果,只见盾牌上的神像仿佛活了一样,八臂上的八个法器,轮流撞击怪云,那怪云陡然减褪渐。乾玄化蟒身,将怪云死死缠住,向对面的诡异怪山飞去。 我向盾牌招手,盾牌飞回,又缩回一掌大小。记得师父曾经说过,这法器可以随我心意变成我想要的法器。我现在想要一个可以飞的工具,可以带我去找乾玄,顺着他飞走的方向追过去。可我又不知道怎么让它变成能飞的法器,于是就把木牌放在地上,想着它能变成大个的飞盘,能让我趴在上面那种,然后我再往上一跳……可是不论我跳多少次,木牌仍旧是木牌,什么变化也没有。 我把两个脚尖踩在木牌上,不停地对它试着各种词“起!走!飞!追!” “你在干什么?”背后响起乾玄的声音。 我点着脚尖,踩在小小的木牌上,尴尬地转头,乾玄完好无损的回来了,眼睛正睁盯着我……和我脚下的木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四十三章 有一种放下,叫成全 乾玄回来的时候,我点着脚尖,踩在小小的木牌上,嘴里喊着各种乱七八糟的话…… “你…你回来啦…嘿嘿…我想让它带着我飞去找你的……”我赶紧把木牌捡起来,蹭蹭上面的灰,再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我还不太会用它,嘿嘿嘿……” 乾玄不置可否,抖了抖衣袍说“它钻进人多的地方去了,我不方便再继续追过去。”抬眼看了看我“不知道你身上有什么,它为什么总是冲你来呢?刚才你扔的盾牌,正好配合着我伤了它一只眼睛,这是只蟾蜍精,惯会吐纳毒云毒雾,以后你要小心任何雾气,被毒雾迷住,就会像昨天那样失去行动能力。” “昨天师父派浅绿去抓它,看来也让他给跑了,不如我们把土地请出来问问。”说着,我念起土地咒,那蓝色透明的土地出现了短短的一下,他告诉我们“这精怪藏身于人的家中,昨天浅绿也是投鼠忌器,无法捉拿它。但我们今天伤了它,恐怕会迎来更疯狂的报复。” “土地神可否告知,这邪物究竟藏身于何物之中?”乾玄恭敬请教。 “一副画中。” “那它为什么总是追着我呢?我身上有什么吸引它的吗?”我不解地问。 “恐怕它觊觎的,是小友这四柱纯阴又灵气充足的血脉吧。” 告辞山神,我和乾玄按照计划回到姥姥家,准备今天就把武叔叔身上的百蛇缠身之苦给化解掉。 武叔叔之前曾经说,他有一个心愿,但是一直没有告诉我,今天我郑重地请他告诉我。没想到,他的心愿朴实而简单,只是想要一张全家福,一张儿女双全,夫妻和美的全家福。 这很好办,现在被称为世界上两大魔法的,一个是化妆术,另一个就是ps。 我打电话给宫心班上的一个朋友“任静菲”,她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子,她当时为了和男朋友一起去留学,和家里闹的很不愉快,所以她男朋友出国前,给她租了这套房子,算是一个避风港。 我去找任静菲,除了因为她有高超的ps技术以外,还因为她租的房子很大,为武叔叔和身上的百蛇做超度和灵疗,不知道会有什么动静,会出什么状况,在姥姥家和在学校都很不合适。 从殷阿姨那很容易就要到了她全家人的照片,那是武叔叔和殷阿姨的女儿武梅结婚的时候拍的照片,武梅穿着一身漂亮的大红礼服,殷阿姨也打扮得端庄隆重,小武子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看起来那么的稳重可靠,一双儿女围绕在殷阿姨身边,三个人都在开心的笑着,神采飞扬的脸上充满着对未来的希望,殷阿姨身边空着的椅子上,摆放着武叔叔年轻时的照片,就连照片里武叔叔的笑容,也像是在表达,对一双儿女未来无限的憧憬。 任静菲是个温柔的女孩,她听了我所说的要求,笑着让我放心。说完她就打开电脑熟练地操作起来。一下午任静菲都在为我忙碌,从她那我才知道,有一种软件,可以显示出人各个年龄段的变化,包括面容,体态,甚至细化到发际线。 很快,电脑上出现了一个如假包换的中年武叔叔,把照片上武叔叔的衣着,发型,面部颜色等等都一一做了细调,一张完美的全家福就诞生了。 我的事情办完了,可我却总感觉任静菲心事重重的,秀气的眉目之间总有一股郁结之气。 “静菲,你有什么心事吗?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我有点担心地问她。 “没什么大事,我可能一个人住的时间久了,有点孤独。”任静菲有些落寞地笑了笑。“小熙,你今天来借住我就不陪你了,我想出去好好玩一玩。” “啊?你…你自己吗?不行吧!我陪你吧,你想去哪啊?我陪你去。”听见一个女孩说很寂寞,想出去玩一整夜,绝对不是一个好的信号,这话说的我越来越担心了。 “哈哈哈,小熙你想哪去了,我和宫心约好了,我们今天要去章豫最高的酒店,就着灯红酒绿,好好地喝一晚上酒。” “真的吗?宫心会陪你去吗?那你们……” 我话还没说完,宫心就推门进来了,看见宫心我赶紧说“你们两个人去酒店喝酒,我怎么听着那么危险啊!要不然你们就在这喝吧,要不就去咱们宿舍?” 任静菲很认真的对我说“小熙,今天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我不能这样普普通通地过去,我为这一天攒了很久的钱,今天我一定要花光。我要在章豫最高的酒店上,泡在最好的浴刚里,喝个酩酊大醉!小熙,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今天,不要拦着我。好吗?” 我看看宫心,她对我点点头,让我放心,然后故作调侃地对任静菲说“切!你看看你找的这个酒友,我可是山东的,我从小都是拿塑料袋打啤酒喝的,你想怎样醉,你告诉我,醉几次,醒几分钟,什么姿势醉,你都告诉我,我给你安排!保准你这辈子懂得珍爱生命!”说着俩人就出了门,在任静菲开心的笑声中,宫心回头,再一次给了我一个让我放心的眼神。 任静菲做好的照片,我分别发给了殷阿姨,和她的女儿武梅。可惜照片上的四个人,只有两个还在人世。我请乾玄去把武叔叔接来,当着他的面,我把一张刚刚打印好的全家福烧掉,转眼间,武叔叔就拿着那张已经寄到阴间的照片,喜极而泣。“谢谢你!谢谢你的朋友!谢谢你们帮我!我现在真的无憾了!” 我也眼圈微红,以前我曾劝过不少留恋人间的灵魂放下执着。可不是自己的夙愿,不能切身感受那种迫切和渴望。今天我明白,有一种放下,叫成全。 武叔叔身上隐隐有光出现,这是灵魂可以离去的信号。乾玄现身为我护法,我迅速摆开水盅、香案、米,带着真诚的心,希望我面对的众生,包括武叔叔在内的,所有陷落于苦痛中的灵魂,能够离苦得乐。 轻声念动解怨结真言、甘露水真言,点出的甘露水化作雨幕,轻柔飘洒在残缺痛苦的灵体们身上,蛇群中陆续有灵蛇身体恢复完整,随着蛇灵的离开,我开心地看向乾玄,他一改往日的冷峻,脸上露出一丝暖笑,像看着可怜的孩子,终于不再受苦的慈祥。 随着离群的蛇灵越来越多,乾玄身放白光,似乎是在送蛇灵们最后一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四十四章 乾玄今天打架了 今天给武叔叔还有他身上的白条蛇灵做灵疗超度,乾玄身放白光,似乎是在送蛇灵最后一程,突然他气息骤变,双目狠地厉盯住了某一点,甩出梵蛟灵锏,一跃升空。 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让乾玄亮出兵器的,必然不是什么好事情。我这边继续做灵疗不停,不敢分心向别处,否则有蛇灵不去,不知道会对武叔叔和蛇灵造成什么后果。用手点水盅里的净水,口念甘露咒,两指轻轻一弹,一滴水化成细密的甘露雨幕,带着祝愿洒落在武叔叔和灵蛇的身上,还有我的四周。 最后一个蛇灵即将恢复完整的身体,灵疗即将完成了,一丝不可放松的预感撞进我脑中,乾玄还没回来,一定是危险还没解除。忽然发现那位蓝色的山神现身于甘露雨幕之外,他像之前两次见过的那样笑着,可却不似以往那般透明和虚弱,即使透过细密的甘露雨幕,他眼中不自然的神色仍旧让我难以忽视,左边一只眼睛显出不自然的呆滞。 我不禁对他产生了警惕,中午乾玄刚刚伤了蛤蟆精一只眼。随手掏出法器名牌,那名牌一个变六个,把我牢牢护在中心。 最后一条蛇灵已经恢复完整了,正从武叔叔身体中游出,眼看一切都要成功了。突然那山神张开嘴,吐出一条长长的舌头卷向武叔叔和蛇灵。我抓起一把香粉撒去,全然忘了香粉还在燃烧着。燃烧的香粉落在武叔叔左耳下和脖子上,像三道抓痕,那怪异的山神被我兜头撒了燃烧的香粉,脸上和舌头烫的惨不忍睹,可他像毫无知觉一般,抖抖烫的血淋淋地舌头,双目无神,冲着还未落尽的甘露雨幕喃喃自语到“真讨厌啊!真讨厌啊!吃不到女修,我也吃一个灵蛇,做他一回龙去!真讨厌啊!真讨厌!” 终于,甘露超度仪式成功了,但我此刻并不轻松。那蛤蟆精似乎对甘露雨幕颇为忌惮,我赶紧继续像空中点撒甘露,奈何刚刚徒手抓了一把燃烧的香粉,此时手上也已经烫的血肉模糊。血气似乎刺激了那位奇怪的山神,原本无神的双眼看向我,露出贪婪凶光。 这山神被邪物控制了! 他仿佛受到刺激一般,一步就撞到我跟前,蓝色的脑袋撞在盾牌上,他一阵神魂不稳,我似乎看到他的影子虚了几分“血!血!女修!找到了!”他已经陷入失控的边缘。 他在外面,对我的六个盾牌轮流发起一阵紧过一阵的撞击,我杯中的甘露已然见底。忽然乾玄从远处向他狠狠撞来,山神被撞出去数米,任静菲的餐桌竟被他撞得翻了个儿。山神动作略一迟缓,乾玄已持锏挡在我面前。 那山神像被夺走美味的野兽,忽然暴起,极快速地向着乾玄连出三招,左一爪、右一爪、都被乾玄用锏挡住,最后一下却是这山神藏于身后的尾巴,那尾巴像斧头一样,锋利的刃,以刁钻的角度划破乾玄的后背。山神亮出尾巴的时候,正是一个破绽,连我都能看出,此时出击是最佳时机,可乾玄没动,仍旧挡在我身前,我出手时已晚,他硬生生扛下那尾上的一斧。还好我的盾牌卸掉了山神那一尾的大部分力道,但乾玄的后背还是被砍出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 看着乾玄受伤,我大怒,一掌拍出一个盾牌向山神飞去,同时跑到乾玄身边,问他为什么不还手!乾玄说“他是山神,我不能伤他,否则我……必遭天罚。”原来如此。既然乾玄只能护我,不能伤他,那我来护着乾玄。 “不可!你怎能以肉身相博!”我的念头刚刚过去,乾玄的念头就传回了我的脑中。什么时候,我和乾玄已经可以不用语言沟通了?!我冲乾玄笑笑,坚定地连拍六掌,剩下的五张盾牌依次向山神飞去。同时,我从窗户翻身出去,往任静菲家小区后面的工厂空地跑去。 我并不是他的对手,被邪物控制的山神,土遁消失在我的身后,又出现在我的面前,在我体力即将耗尽时,我召回盾牌,再次向六个方向一一拍出去。山神那条舌头,像棍子一样击中了我的后背,我的五脏六腑一阵翻江倒海,身体像羽毛球一样飞了出去,又重重砸在地上,好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我的脸贴在地上,睁大眼睛看着他一步一步冲我走来,他兴奋地散出瘴气。此时,飞盾终于从六个不同的方向飞回来,一一砸在他的身上。一刹那,山神的模样露出破绽,山神的外形一晃,显出里面一个瞎了左眼的怪物,原来这竟是那蛤蟆精变成的山神模样,它割掉了山神的尾巴,带在自己身上,难怪我们感受到了山神的气息,以至于乾玄投鼠忌器。 我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但我大喊着“乾玄,它是假的山神!它是假的!”我仍旧趴在地上,眼前的地砖是水滴形花纹,我至今都记得很清楚。因为瘴气,全身上下我似乎只剩下视觉还存活着,其他四感尽失。 在极度的安静中,我听见乾玄的一声爆喝“你找死!”紧接着乾玄劈锏而下,斩断了蛤蟆精一条后腿和戴在身后的山神尾巴。 蛤蟆精惨叫,转身又吐出浓浓毒气,我暗道不好!却没有传来想象中的全身麻痹。这还真要谢谢这位蛤蟆精,我已经四感尽失,它是毒不着我了! 乾玄持锏,对着蛤蟆精吐出来的舌头一卷,另一根锏就势一划,竟生生将它的舌头扯断了。蛤蟆精口吐鲜血,浑身戾气凝聚成实质,身上几路凸起的毒囊中,有一块毒囊肿胀如球并且在持续变大。乾玄满不在乎,继续栖身向前,靠近他后蟒尾一卷,使他动弹不得,继而用双锏在它身上几处毒囊或砸,或挑,或割,或扎。这蛤蟆精的毒囊还未蓄满,就被放空。此时的蛤蟆精已无还手力气,憋得像一张蛤蟆皮。 我慢慢坐起身来,乾玄把这恶心的三条腿蛤蟆扔在地上,向我走来。我抬头看向他,长发披肩,面容清冷而绝艳,修长的双手各拿一柄流光溢彩的锏,原本白皙的手上一片脏污,玄色缎绣暗黻纹对襟长袍,也染上了蛤蟆精的各色毒液,原本狼狈不堪的样子,却那般高大,此刻看向我的关切眼神,让他不再像白天说“离开”时的那般清冷。 眼神一错,看见那三腿蛤蟆正摸向被砍下来的山神尾巴,我眼神一变,乾玄锏已出手。那三腿蛤蟆撒手转身,一溜烟跌跌撞撞地飞走了,乾玄的锏钉住了山神尾巴,和他断掉的那条腿,没有再向前去追。 三腿蛤蟆逃跑的路线上,轰隆一声巨响传来。工厂机房里顿时警铃大作,乾玄一把抓住我飞上了空中。回头看时,那三腿蛤蟆撞倒了工厂里香蕉水储料罐,大量香蕉水泄露,这种毒性极强的挥发性液体,蒸发后会沉淀在低空,遇到火源还会有爆燃的危险。 不得不说其用心之恶毒!我赶快叫乾玄放我下来,要立刻通知周围居民大家疏散。转回头来,不禁汗毛倒立,那工厂的下风口正是我的学校。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四十五章 血盟死咒 任静菲租住的小区,在化工厂的宿舍区,我为了躲开人群,故意引蛤蟆精来到已经下班的厂区。没想到蛤蟆精却撞开了化工厂储料罐,不管他是故意的,还是逃跑中的意外,毒液的泄露和挥发是极其危险的。 乾玄带我在空中看得分明,香蕉水白色的蒸汽随风飘散,那下风口正是我的学校。伴随着化工厂的警报,我打了报警电话。 学校里已经一片大乱,毒气特有一股让人难以分辨的味道,吸入毒气的同学,在地上吐得昏天黑地,学校里已经在用大喇叭广播,让宿舍关闭门窗,准备好湿毛巾捂住口鼻。 化工厂下风口,有一座大型超市、一个家具市场、一座学校、两三个住宅区全都受到了有毒蒸汽的影响。我心中暗恨,蛤蟆精,你真是作死! 乾玄手里提着山神的尾巴,那尾巴几乎黯淡无光,神力消散,想那山神已是凶多吉少。只因为一个蛤蟆精,弄得人间大乱,如果山神殒命,我不能接受,我相信邪不压正! 可此时此刻,我又能做什么呢?我是能救山神,还是能救我的同学们? 大批消防车、警车、医疗救护车开赴现场,我看到小海南被送上救护车,佳佳带着氧气面罩,脸色苍白地坐在医疗车上,飞鸟从天空中坠落,猫狗也倒地不起……。 医务人员和消防人员在分发防毒面具,大量的市民慌乱奔走,警车在用喇叭大声广播,请民众不要慌乱,佩戴好防毒面具,向高层或上风口区域撤离。 乾玄带着我回到任静菲家,我念动护身咒,放出六面法盾,将我和乾玄隔入结界。乾玄已经无法再维持人形,以黑蟒形象盘在我身边,沉沉睡去。我无力地垂下头,看见乾玄背后那一道狰狞的伤口,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嚎啕大哭起来。 乾玄虽然是我的家仙,在没历天劫,未受天、地封龙之前,亦是妖身。他背上的这一道伤痕,是山神的尾巴所割。妖、神有别,神对妖所做的伤害,将永远存在,除非特殊的手段,否则很难去除。 此时的乾玄,那么俊美无双的乾玄,黑色鳞甲似绸缎般闪光的乾玄,一道狰狞斧痕劈得深可见骨。我的眼泪滴在他已经血迹干涸的伤口上,他似乎疼的轻轻颤抖,但眼泪滴落之处,伤口却意外地开始平复,愈合。 我大喜过望,拿自己被烫的血肉模糊的手指,尽量给乾玄抹匀泪水。任静菲家有简单的药物,为乾玄消毒,上药后,没想到短短几分钟,深可见骨的伤口,竟然有了明显的好转。 听见我的惊叹,乾玄转头看向自己的伤口。然后深深地盯着我,欲言又止。 我真的最讨厌欲言又止了!! “乾玄,你告诉我,是因为什么你的伤口愈合的这么快?” 乾玄沉默着。 “是因为我做了什么吗?” 乾玄沉默着。 我看了看自己狼狈凄惨的双手,也许是因为我?是我的眼泪,或是我手上的血?心一横,两手紧握,之前被香粉烫破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滴落在乾玄的伤口上,一阵阵剧痛让我眼泪又涌了出来,我看着乾玄,又哭又笑。他的伤口却迅速缓解,几分钟后,等到伤口重新愈合,我收回了手,抹了抹眼泪,欣慰地笑了。对上乾玄震惊的双眼,我开心地说“乾玄!我终于有点用了,我也可以帮你了!我一定会变强大,送你去帝京祭坛,咱们一定会赢得一席之地!” 乾玄用复杂的表情说“我今天发现,自己好像并不了解人类。” 人类是无私的,可以为了理想,为了亲人,为了祖国、为了大意而牺牲,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用短暂的生命为了理念而殉道,前赴后继死而无憾。 人类是自私的,可以为了理想,为了亲人,为了祖国,为了一切自己在乎的人、事、物而牺牲,用柔弱的身躯爆发惊人的力量,为了复仇也可以前死而后已。 我的朋友,同学,老师,路边坠落的小鸟,倒地不起的猫狗,还有无数我不认识的人,他们都因为那孽畜的一丝邪念而受苦,甚至可能殒命。心中的仇怨几乎凝成实质,源源不断的黑气从我眉心溢出。 我以血为誓,蟾蜍精,上九天凌霄,下碧落黄泉,我斩杀你至死方休! 这是我今生第一个血盟死咒,血盟死咒如果有悖天理,立刻会被闪电劈落,但我的死咒引来头顶雷声隆隆,闪电隐在云层中,七声雷响,代表死咒已成。 地仙洞府中,奄奄一息的山神忽然睁开双眼,“血盟死咒?好!除恶务尽!我当助一臂之力。”山神召回放逐山野的三分神识,追寻着自身血气,现身在我面前。 “山神?您还好吗?”既然山神还可操控神识,想来暂时没有危险。山神一路前来,已经见到了外面蛤蟆精造成的惨状,神情严肃地沉默下来。 “山神,您的尾巴……”山神寻血脉而来,本以为可以循着被蛤蟆精抢去的断尾,找到那畜生,没想到尾巴已经被我们斩下。山神看到乾玄背上的伤,立即明白了原由。 乾玄背上的伤,虽然在我的帮助下已然愈合,但仍留下了一道大大的疤痕,上面隐隐有蓝色的咒语浮现。山神说,这就是神罚,如果谁身上带有神罚印记,他是再无可能历劫成功的。 听了这话我完全慌了!乾玄虽然是被山神之尾劈伤,但却是被蛤蟆精算计,这可怎么办,如果乾玄身上留下神罚印记,那他的未来就完了,别说渡劫,就是想入帝京祭坛也不能够了。 “山神,用我的眼泪,用我的血,都不能去掉这个印记吗?” “你的血可以让他的伤迅速愈合,但不可能去除神罚。乾玄受伤,我现在已经知道原由了,你放心,多亏你们我可以将身体恢复完整,我必定不会让乾玄受到委屈。”他示意我将他的断尾拿来,然后继续说道“神的身体可以造成其他灵物的伤痕,这样可以被伪造成神罚,但有一种是无论如何伪造不了的,那就是神赐。亓官熙,你去将我断尾上的血,滴在乾玄的伤口上。” 我再三确认,确实要这样做,才道声“失礼了。”拿过山神的断尾,轻轻一捏,三滴蓝色的血液滴落在乾玄背上。 乾玄身体一绷,似乎很紧张。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四十六章 神罚与神赐 山神三滴蓝色的血液在乾玄的伤口上,乾玄紧张地绷直身体。 山神的神识,围在乾玄周围轻声吟唱,那蓝色的血液放出金光,化作无数细小纹路流向乾玄周身,直到变为一张细密的网,才隐入鳞甲之下不见了。之前的蓝色的疤痕,变成一个山神的印记,散发着祥瑞的气息。 山神的印记,是每一位山神独有的,这位青湖山神的印记,很像一种甲骨文,在乾玄身上的印记,更像是一个logo,让人看过去感觉十分高级,乾玄的周身,看起来隐隐有祥瑞之光流动,有了一种大山的苍茫厚重之感。 山神满意地点点头,我和乾玄心怀感激,对着山神恭敬诚心下拜。山神说“快不必如此,多亏二位连番重创邪物,因为血盟死咒,它近期绝不敢再轻易出来,我也因此能得一丝喘息的机会。我此刻也身陷囹圄,无甚可赠与小友,唯有这断尾尖上一片鳞甲,具有劈山之力,小友若将此鳞甲附于法器之上,必是无坚不摧。” 我再三推辞不过,只得再次满怀感激地收下。那根被乾玄扯下来的蛤蟆精的舌头,山神叫我们收好,这是做法器的好材料。我颇为嫌弃,乾玄倒没嫌脏,收进了袖子里。 山神请乾玄帮他将断尾带回地仙洞府,我则独自留在任静菲家,可怜兮兮地独自处理伤口,收拾与蛤蟆精打斗残局。很长时间之后,只听得雷声滚滚,乾玄却还没回来,我心中隐隐不安。 自己给两只手胡乱上了药,再用纱布裹上,和宫心在电话里说着今天的各种惊险刺激,可是心里却十分不安,不知道离得远了,乾玄是不是还能接收到我以心传心的话语。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叩叩叩”敲门声传来。我从屋里猫眼看出去,一个人影也没有。 “叩叩叩”再次响起敲门声,我打开门上的小气窗,拍亮楼道灯,仍旧没有看见人影。心中顿时警铃大作,难道是蛤蟆精又杀回来了? 正要关门,两个声音在门外响起,“奉青湖山神之命前来送信。”寻声向下看,一只狐狸,一只黄鼠狼正人立在我门前。 和黄鼠狼眼神对上,它竟冲我点了点头。看我迟疑,狐黄二人对视一下,转身变了个形象,头还是原来的头,只不过身上穿着有青湖山神logo的衣袍,手上托一锦盒,传来青湖山神熟悉的气韵。 我不再怀疑,开门请二位进来,狐黄二人交给我锦盒后,告诉我说“乾玄大人忽然迎来渡蛟之劫,一时间无法回来,山神大人让我们转告,请上驾无需担忧,蛟劫为地劫,龙劫为天劫,此时在地仙府渡蛟劫,必然万无一失。如果天上降下甘露,就是渡劫成功之时。如果渡地劫失败,会有轻微地动发生,但有山神在侧,亦不会发生危险。”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乾玄在经历今日之战后,毫无预兆的迎来了地劫。他的身体哪里受得住呢……我赶紧向来人请教“二位仙家!你们不知道,今天一天,乾玄已经和那蛤蟆精打了两架,还被山神尾伤了后背,此时他并不是渡劫的好时机啊!二位能否带我一同前去?我要为乾玄护法!” 我央求狐黄二仙带我去地仙府,二仙却为难地说“上驾以凡胎之身,是没有办法到达地仙府邸的。虽然今日乾玄大人所耗甚多,但今日匆匆一见,乾玄大人吸收了地仙府中瘴气,不但唤醒了地仙府中众人,更是有神赐加身,况且有山神亲自护法,想必渡蛟劫应该没有大碍。” 的确如此,我想去也去不成啊……没有办法,我只得谢过狐黄二仙,二位离去后独自在屋里转磨,只盼着乾玄渡劫成功后的那场大雨降下。 正在刷小视频的龙丘玺,突然看见头条新闻上的推送“章豫市一化工厂发生化工原料泄露,导致百余名群众紧急送医,上千人受到不同程度的轻微中毒,目前周边地区已做了紧急疏散,暂无人员死亡……。” 好在龙丘玺打来了电话,不然我还要在屋里转多久的磨啊……和龙丘玺说着话,好歹分散了些注意力,眼神却始终望向青湖山的方向。 青湖山上空雨云越积越厚,雷声隐在云层上沉闷作响。“亓官熙,你不要太担心,乾玄八百多年的道行,他的强大是我们都不了解的,我相信他必然会厚积薄发,成功渡劫的!” 龙丘玺说的没错,我此刻是关心则乱,我虽然不能在他身边为他护法,但我可以用我家主的身份,为他禀告黄天厚土,换一种方法提供些助力。 抓起山神送来的锦盒,一路跑回学校,大街上依然塞满警车、消防车、救护车,几乎没有行人,大批戴着防毒面具的警务医务人员拉起警戒线,向空气中喷水,或者救助伤患。校医院的医生和工厂医务站的工作人员都在街头进行紧急救助。 一个穿着校医工作服的男医生看见我,赶快把我拦下来,我着急地说自己没有关系,不需要救助。可他坚持把我拉到医疗车前,仔细地查看了我的头,耳朵,还有呼吸道,给我带上防毒面罩后,他把我自己胡乱包扎的手,重新清洗、消毒、上药,再重新包扎好。 双氧水倒在手上时,刺痛感让我格外清醒,看见玻璃倒映出的自己,我也不禁哑然失笑,脸上几道自己手上的血印,还有两道山神的蓝色血印,还有在地上蹭的黑灰。头发蓬乱,两手上又是泡又是血,裤子灰扑扑的还破了洞,衣服也脏兮兮,皱巴巴的。这副模样任谁看着也不是没关系的样子,还好没人问我这是怎么弄的。 收拾好了伤口,正好看见佳佳从医疗车上下来,她之前吸入了毒气,虽然不严重,但是需要去正规医院做进一步检查。我看见几个认识的同学,本来想过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结果被医务人员催促着只能赶快离开了。 回到学校,整个校园里行人寥寥,宿舍楼都门窗紧闭,我走进空无一人的宿舍里,强打精神,摆出香案,向上拜天,向下拜地。“信女亓官熙,敬启黄天厚土,灵蟒乾玄,乃我亓官熙家传承八百年之家仙,今日遇渡蛟之劫,信女心中惶恐,因他忠心护主,被邪物所害,身负重伤……”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四十七章 乾玄渡劫 乾玄带着青湖山神的断尾,一路跟随山神的神识来到地仙府,却见地仙府中一片凌乱,府中还有淡淡的瘴气未散,众多府兵及低阶灵物都处在昏迷之中。尚不能化作人形的幼小走兽,在蛤蟆精制造的幻境中与心魔对峙着。山神的身体,倒在大殿中央,有些已经清醒过来的灵物在山神身边警惕护持。 乾玄将断尾放在山神的身边,祭出自己的法器梵蛟灵锏。双锏相击,空灵之音一层层向外传递出去。 此锏之所以称为“梵蛟灵锏”,正是因为他来自世间少有的双角蛟龙。一角为蛟,双角为龙,乾玄手中的锏,却是来自被梵天佛音千年洗涤侵染的双角蛟龙。蛟龙历劫成龙后,褪去蛟身,这一双角中,蕴含着淼淼佛音。两锏相击,梵音环绕,众多灵物在幻境中被一丝丝空灵的梵音唤醒,勘破心魔的修为大涨,已破心魔的,安然固神。 当地仙府中恢复生机,乾玄长袖一挥,毒云瘴气尽入腹中,要比毒,烂蛤蟆还差的远呢,要不是乾玄嫌那蛤蟆又丑又臭,一口下去,现在它已经坟头长草了。 山神既然位列仙班,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倒。这毒蛤蟆最初一直像地仙府中众多灵物一样,在府中做着普通的灵修信众。可它早早地发现了一处聚阴之地,躲在里面修炼邪法,小有所成后就开始觊觎山神的位置,也想做一做这地仙洞府的主人。 毒蛤蟆心思深沉,一直深深隐藏自己的,它突然发难,众人毫无防备,蟾毒一喷,迷倒了众人,山神在被迷住之前,用神力放出了三分神识,却因此给了孽畜可乘之机,被斩断了尾巴。 那蛤蟆精自知身为妖类,出手伤了神,必然受到天罚,但它诡谲的不像只蛤蟆,它知道藏身于普通人家,就可以躲开天罚。这种事的确自古就有,许多妖类自知无法承受天雷阳火,就会躲在普通人家中,或是人间圣贤的牌位之上。 山神自有一套恢复的办法,此时已经不是乾玄可以帮得上忙的了,山神兑现承诺,将自己的尾尖鳞甲取下,请乾玄代为转交。乾玄还没接过去,就感觉一道天雷劈下,双手举起梵蛟灵锏,硬生生扛下第一道雷。紧接着就是地劫开始了,山神赶紧遣散洞府中诸多低阶走兽灵物,派出机敏的狐黄二仙带上鳞甲去送信。自己在旁为乾玄护持。 乾玄扛下一道天雷,并没有脱力,心中正在纳罕,周身已物换星移。他还是那个在山林中自由自在的灵蟒,仿佛昨日玄狐“零苒”才来为他妹妹提亲,玄狐族唯一的一只苍狐,生的却比雪狐还要纯白无瑕,从生下来就能看出,这是上天入地也难找到的美貌,这就是玄狐零苒的妹妹“零落”,据说她比罗刹女还要美艳。 即使乾玄也有着举世无双的姿容,可零落却连面也没露,听说要被婚配漏夜出走了,以至于零苒一直觉得愧对乾玄,狐族也在任何场合,都对乾玄更礼让三分。几百年间过去了,乾玄和零落的事,不知怎么被传变了样子,某日就听说,几百年前,他乾玄被零落当场退婚,和族中大闹离家出走,乾玄为寻未婚妻,留在人间寻找至今……。 这流言乾玄不在意,可却愁煞了零苒,他搜罗了大批宝贝抬来给乾玄道歉,没想到乾玄已入凡尘,做家仙去了。不知真相的灵众,又把留言上升到了新的高度。 零苒一看自己妹妹几百年没有踪迹,不好意思再打着和乾玄结亲的名目,抬着聘礼给乾玄还回去,可乾玄坚决不收,不论百年千年,誓等零落! 事情搞得更大了,零苒彻底没法再见乾玄了,他乾玄这辈子唯一的一次不算丢脸的丢脸,就是这个乌龙的提亲。 这算什么?心魔吗? 当然不算!乾玄更年轻的时候,对自己的八卦还听得津津有味呢。 那么,无缘无故地为何会出现这个场景? “乾玄你会走吗?” 这是亓官熙的声音 “会” “五十年前就已经过了我履约的日子。” 五百多年在亓官家,我太孤独了。供于家庙之上,每一代家主对我小心翼翼地说话,哪有山林里自由自在,飞天遁地,爬树潜水。或是曾经和老爷子一起去战场上厮杀一场,赶走鬼子也是快哉! “乾玄!我终于有点用了,我也可以帮你了!我一定会变强大,送你去帝京祭坛,咱们一定会赢得一席之地!” 这是亓官熙说过的话,可化蛟还是化龙又有什么所谓! “乾玄,你有兄弟姐妹吗?你的家是什么样的?” 兄弟姐妹?大概有吧,早已经各自不知去向了。 我的家?最早的时候,我住在那片山林里,长久以来我寄身在那块木牌中,后来是一根镯子。 如果说我有心魔,或许没有归属感是我的心魔。居庙堂之高远,百年孤寂。即使离开了,能去哪里?离开了又有何不同呢。 自由自在了三百年,又和人类生活了五百年,那片山林或许已经不在了,想要安心休息了,似乎本能的想到那块木牌,或是那根镯子。 现在这样,很好。亓官熙虽然吵吵闹闹,却让我再没觉得孤独过,即使她自以为背着我查一查黑蟒的照片,还傻里傻气地评论哪个好看些,哪个漂亮点,却分不清蛇和蟒的区别,还用带着镯子的手捂嘴轻叹。她这样就很好,五百年来,亓官家第一个什么能力都不出众,却想保护我的人。 不知道亓官熙,会不会嵌山神的那片鳞甲? 我有点看不懂自己了,难道,这就是人类所说的羁绊? 不知道亓官熙,给我滴了那么多血,她自己的伤怎么样了,她总是没有一个女孩的样子,磕了碰了也从不在意。 乾玄站起身来,向着亓官熙的方向飞去。 凭空落下一道金刚墙,四四方方地将他罩在里面。祭出梵蛟灵锏,金刚墙确如其名,金刚不坏。甚至被灵锏敲打的火星四溅,也不坏分毫。 “信女亓官熙,敬启黄天厚土,灵蟒乾玄,乃我亓官熙家传承五百年之家仙,今日遇渡蛟之劫,信女心中惶恐,因他忠心护住,被邪物所害,身负重伤……” 金刚墙外,传来亓官熙的声音,只要撞破这墙,我就回家了。 我有兄弟姐妹,但现在,你就是我的亲人。 我从前没有家,从今以后,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金刚墙撞毁,乾玄头上血肉模糊一片。一丝灵息撞入亓官熙的左手,乾玄回来了。 外面瞬间大雨倾盆如注,乾玄额上那两个鼓起的包已被撞破,两个稚嫩如同鹿茸的角钻了出来。 乾玄渡劫已成,世间有了一条双角玄蛟。 ------题外话------ ~7月1日正式入v~我会收获自己的粉丝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四十八章 又见笔仙姐姐 我的学校和化工厂比邻而居,化工厂的泄露,导致学校紧急停课。接上五一假期,我们有了十多天的悠闲春假。 小咖喱还是和我一起回帝京,宫心正在收拾行李,马上也要回蓝岛了。小咖喱在楼上磨磨蹭蹭,我等的不耐烦,就跑去她的宿舍楼催她,刚上到三层就听见楼上“咣咣”的砸门声。 听身边路过的同学,说什么“……415好奇怪啊……”。415?那是小咖喱的宿舍呀。上到4层,正巧看见小咖喱,她两手空空地冲我跑过来,脸上似乎还有些惊慌。“小熙,我的宿舍闹鬼了!” 看见小咖喱我微微有些犯愣,因为她和这个破旧的宿舍楼很是不搭。她给我指了楼道尽头的一扇门,那里就是415宿舍。两个保安正在外面“哐哐”撞门,边撞边向屋里说着叫里面的人快开门,不然叫教导处老师来了之类的话。 从现状看,这很明显是有人在屋里反锁了门,怎么和闹鬼掺和上呢,谁在屋里谁开门就好了啊。 我问小咖喱“谁在屋里啊?”小咖喱说“关键就是谁也不在屋里啊。” 这栋宿舍楼,我们叫它蓝楼,原本是教职工的宿舍,每套都是一室一厅的格局。小咖喱的宿舍415和隔壁的414是一套里外间,两间宿舍之间有一道门。现在分开做了宿舍以后,这扇门两边都放了沉重的上下铺铁床。 刚才小咖喱一个人在宿舍收好了东西,出来厕所,就把门锁起来了。从厕所回来,打开了门上的挂锁却推不开门。以前有过类似的乌龙,因为她宿舍一间住的人太多了,有时候以为屋里没人了,就把门从外面锁了,她们宿舍都开玩笑说,下次再把谁锁在屋里,就把门反锁,不给进了。 小咖喱以为她把谁锁到屋里了,就边敲门边问谁在里面,把门打开今天她要赶飞机。可里面没人回答,只是从门下的大门缝看见一个影子“呼”一下快速地闪了过去。 随着同宿舍的人回来的越来越多,大家发现只剩下班长还没回来了。大家就觉得会不会是班长在里面,一间八个人的宿舍,七个人都到了,宿舍却被反锁,而且还有人影不时在门下闪过,这种推测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不合理的是,班长即使把大家锁在外面,也不会不闻不问的。后来小咖喱等的急了,就上隔壁414,爬到两间宿舍之间门边的上铺,把之前糊上的纸撕开一角,再把对面的纸捅破。果然看见屋里有个女生,穿着睡裙在屋里自言自语,来回踱步。 但那个女生明显不是班长,班长又高又白,留着短发,这个女生黑瘦佝偻,留着长卷发,况且现在的温度,远不到可以穿着吊带睡裙的温度啊,雨季的南方,屋里的那种冷……至少我还需要空调续命。 小咖喱很机警觉得是进了贼,没声张,跑到外面跟另外7个女生说了里面的情况,然后就打电话给学校安保部。巧的是电话刚打完,班长就回来了,她穿着南方常见的家居棉袄,头上包着干发巾,盆子里放着洗发水,护发素,还提着暖水壶,一看就是洗头发去了。 现在八个人都到齐了,门里却仍像刚才一样时不时有人影晃过。415和414的几个女生,也跑去刚才小咖喱捅开的小洞窥探,每个人都看见了那个来回踱步,自言自语的女生,唯独班长看到的却和其他人不同。 她虽然看见的也是那个女生,但她似很痛苦的蜷缩在地上,本就佝偻的身体蜷缩的更厉害了,还在止不住地颤抖。 班长在门这边大声地问她“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对!你开门呐,我叫医生给你!喂!你快开门呐!喂!你快点呀!”班长听起来很着急,喊着粤语跑出来招呼保安快点想办法开门,里面的人看起来不对劲,像发了什么病,很痛苦的样子。 安保部又过来了四个保安,他们搬开414小门边的铁床,开始踹门。另外两个继续在撞415的大门。宿舍间的小门没那么结实,四个保安踢了几下锁就坏了,“咣当”一下撞到415门边的床架上。 从打开的门缝里往里看,415屋里平地起风,呜咽哭嚎声越来越大,本来耀眼的阳光似乎被档在了415窗外,415像进入单独的空间,阴森恐怖。 我就是这个时候上了楼梯,小咖喱看见我就冲我跑过来。别的人看见小咖喱跑,有几个人也不明所以地跑起来,一个跑、两个跑、渐渐就带动的都开始跑起来了,又跑又叫的,一层楼几乎跑光了。 胆小的女生有吓得腿软的,几乎滚下楼梯去,小咖喱毕竟经历过一次“阳台藏尸”,虽有几分紧张倒还算镇定。我一看这一层除了我和小咖喱,还有另一侧公共水房那边,有两个胆大的女生在探头探脑以外,再没别的女生了。一共六个保安也都有点含糊,凑在楼道窗户边小声说话。 415的哭喊声渐小了,但从我眼中看仍旧黑气缭绕。咱们蛤蟆精都打过,还怕什么呢? “我过去看看。”示意小咖喱就站在楼梯口别跟过来,我就自己走过去。一个娃娃脸保安叫住我说“同学,你不要过去了,那边邪门的很!” 我冲他笑了笑,说“没事,她马上就出来了。” 娃娃脸保安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来了吖。” 娃娃脸保安笑了笑说“你说的什么意思我也听不懂,要不然我们接着踹这大门吧!” 我走过去扒拉了一下外面挂锁的合页,跟他说“你们也别白费力气了,这门是朝外开的,你们怎么踹这大防盗门都不会被踹开的。” 话音才落,门里传出了声音,像是身体摔在了门上。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让人十分难受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里,一边吐一边哭喊的声音。 我最近在玩僵尸游戏,对这种声音十分熟悉,搞得我一下子紧张得很,僵尸这东西咱不知道怎么对付啊,有保安也没用啊,毕竟不是游戏里,到处能捡到武器……想到这个我也噌噌地往远处退去。 按游戏里的套路,我应该找一个离各处退路都近的地方,415东边拐弯紧邻一个楼梯,上通天台,下通校园,还有一个公用水房适合迂回躲藏……或许是我想多了,但我还是站在了这个拐角。往远处看了看小咖喱,她已经走下了几节台阶,只露出一个脑袋冲我这边张望,六个保安也凑在一起贴着墙往西边楼梯蹭过去。 “咔哒” 415的门开了,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仿佛视线被什么牵制吸引,我目不转睛地盯着415的门。 门打开以后,更多的阴气从房间里溢出来,温度也下降了,仿佛在热天开了冰柜,丝丝阴冷像无形地触角缠住我的腿,我的手,再我从耳边拂过。 随着门里黑气外溢,让人难受的声音愈发清晰了。一片云恰好遮住了太阳,楼道里阴暗了下来,我也正好看见了门缝里的情景。一个女生站在门口,黑色卷曲蓬乱的头发,胡乱披在头顶身前,身上的睡裙脏污难辨颜色,胸口和肩膀都布满喷溅的污物,两只手垂在身前一动不动。 这模样,让我想起无数日本经典的恐怖片封面,但我立刻认出,她就是上次我请来的笔仙小姐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四十九章 离开 遮住太阳的云似乎飘过去了,楼道里又亮了起来,环境光的变强,使我看向暗处的视力减弱,我虽然仍旧紧盯着笔仙姐姐,但总感觉她的脸前面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使劲闭了两下眼,再定睛看去,吓了一跳,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头来,正巧和我四目相接。依照我丰富的遇鬼经验,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眼神躲闪,不能大惊小怪,最重要的是不能有内心的波动,要坦然地面对。 我的仙人师父告诉过我,鬼有神通,其中有一种能力,是可以探究人心底最龌龊的事情,你如果是玻璃一样清澈的人,又有什么怕人窥探的呢?这也是释教经典里所说的“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于是我就那样坦然地回视着她,她盯了我一会,有了动作。一口污血从嘴里喷出,整个人跌出门来,我耳边似乎隔绝了其他声音来源,只能听到她发出的让人十分不舒服的痛苦哭喊。 那哭喊声似乎在整个楼道里横冲直撞,时而离我很远,时而就在我的耳边,呼喊声就像带着情绪,传递给我的是绝望、怨恨、不甘、放弃…… 听到这些声音,不知不觉间我的内心有了一种想跟随这情绪消沉下去的想法,但脑子里突然想到我的仙人师父,手舞拂尘仙风道骨地在为我护法的样子,瞬间灵台清明,杂念排空。 我回过神来,仍旧看向笔仙姐姐,她在415门口倒地,身体痉挛抽搐,血水从眼耳鼻口中流出,看得人心惊肉跳。不知道什么缘故,她的哭喊不再凄厉,声音沙哑,气管里带着粗重分叉的声音,我无法形容,但这种声音让人难受至极,听到的人会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 那难以辨认的声音,似乎在重复地说着一个名字,那个名字,或许就是她的执念所在,那个名字的主人,也应该就是化解她怨念的关键。 但她的声音本身已经很难听清,况且我本来也不大能听懂当地方言,我不停问她那是谁,叫什么,什么名字,她都没法回答的很清晰。倒是听见她说“……他不来了,真的不来了……xxx……真的不会来了……” 一阵喧闹声打断了她的话,小咖喱那边的楼梯上,保安簇拥着几位校领导和一位校医走了上来,但众人赫然看见楼道中坐着七窍流血的女鬼,又互相推搡着往回退去。 我在这群人推搡的缝隙中间,看见小咖喱仍旧倔强地看着我,没有跑开。 这些人的到来似乎刺激到了女鬼,她转过头去盯着那群人,伸出手指向前方开始疯狂大叫,用沙哑撕裂的嗓音一会哭一会笑,还不时吐出两口血来,然后用震耳欲聋地声音喊道“晚了!已经晚了!朱xx!我恨你!” 时空像是受到了急速的收缩后膨胀,楼道的玻璃、灯管都应声而碎,我感觉到一股强风把我掀翻在地,迅速用胳膊掩面背转过去。等没有了声音再转头一看,楼道里满地碎玻璃,地上、墙上还有着一滩斑斑点点的污血,415的门洞开着,里面也是一片狼藉,遍地污血。 笔仙姐姐已经消失无踪,楼道另一头的那群人里,有一位穿着校医服的男人捂着心口脸色煞白跪倒在地上,娃娃脸保安正扶着他问“朱大夫,您怎么了,朱大夫!”。 小咖喱分开众人冲我跑了过来,等她拉着我从那位校医身边擦身而过时,看见他胸口名牌上写着“朱xx”昨天是他在街上拦住我,给我包扎的双手。 蓝楼里的女生们是绝迹不会再继续住下去了,我和小咖喱还要赶飞机,她的行李还在宿舍里,无论如何,我们也要进去。 拉开415的门,门里简直是寂静岭现实版。我拿来拖把和抹布,随手把地上,门上红褐色的血污擦净,再把两样东西扔掉。和小咖喱提着她的行李离开。 楼梯口再次聚集了很多人,看我们出来了,也都迟疑着走过来,回头看了看楼道,简直像爆炸后的现场,碎玻璃,破灯管四处散落。越往下走,越多形色匆匆往楼外面搬行李的同学。几乎每间宿舍都大开着门,有垃圾扔在周围,破盆子破桶随意丢弃。 下到1层,朱大夫症愣着坐在门口的条凳上,他和笔仙姐姐有着什么故事不是我想知道的,现在我只想回家。学校里的情景,像末日电影一样人心惶惶。有学生带着家长在对校领导高声责备,有女生在哭泣,有同学在校门口抢出租车……。 这片混乱,还有笔仙姐姐的不正常出现,应该和蛤蟆精那个孽畜昨天放出的煞气脱不开关系。当初光是笔仙暴走,就曾经给我们带来多少麻烦,更何况它一个连山神都敢伤害的妖怪。 在微信群里嘱咐好我在章豫的亲人们,最近不要去青湖区,我和小咖喱回到帝京,没想到更大的事情等着我…… 回到帝京,我变成了最悠闲的人,朋友们还在照常上学,我又开始隔三差五地陪着洪糖上学。小咖喱说,她的家乡那边最近流行一种感冒,似乎很凶猛,大家都在抢购预防感冒的药,她从帝京买了好多寄回去,叫我们也适当喝一些。 那会儿我们都没往心里去,感冒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我们经常聚在兰陵王家,一起继续吃喝玩乐,也正巧有机会见一见他的女朋友。 我“哎洪糖,你见过兰陵王女朋友吗?” 洪糖“远远的见过背影,李洁好像见过。” 李洁“她女朋友不太合群,我们一起吃饭或者玩的时候,她只和兰陵王说话,不怎么主动跟我们搭话,也不说自己的事,感觉不好接触。” 直到某一天见到她,才真的觉得这个女孩隐隐有一丝奇怪。她长得很耐看,白的几乎透明,瘦瘦的,总穿着素净的连衣裙,清水挂面般的长发,感觉身体羸弱。人如其名,气质很素净,人也恰巧叫素素。 她真的不爱说话,平时倒是一副笑模样,问她十个问题,她会挑着想回答的说上一两句。后来我也就不多跟她说话了,就客客气气地相处着,但每次和她接触都让我想起一个人来,就是“大笔仙翊麾校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五十章 世外桃源 粤东的同学在朋友圈里说,他们那边的感冒真的很厉害,而且传染性特别强,寻常的药吃了根本没用的,他们那里现在一包口罩,一瓶消毒液卖出平时十倍的价格,已经脱销了。 听了这个事,我不自觉的看见消毒液和口罩就会买两瓶,各种各样的消毒液、口罩不知道买了多少,光忘在百里家没拿走的,就攒了两箱,没想到,后来这真的成了救命的东西。 在那个诡异的感冒悄悄在全国传播开的时候,爷爷接到了紧急调令,他和一众老同事被紧急调往保密处所,支援一批重要的工作。 因为这次调派的都是离休的老干部,必须有家人陪同,说这是一次搬家也不为过。爷爷,奶奶,我,龙丘爷爷,我们四个人一起跟着部队,进驻了京郊山坳里的一处神秘区域。 这一次一共有八位调派来的老同志,我们都住在一栋楼里,住的地方很宽裕,空气出奇的好,我每天都会被鸟叫声吵醒。 这是一个保密性很高的区域,有部队驻守,地址只有一个番号,电话要通过总机转接,网络,甚至手机信号都很不稳定,没什么事情,我只能在驻地到处闲逛到处玩。 这里真是特别神奇的地方,不论什么都特别大,天上飞着特别大的昆虫,地里种着特别大的蔬菜,随军的家属还有养羊,养牛,养兔子的,部队里还有军犬。我和乾玄满山的玩,比手还大的蛾子经常把我吓得爆头乱窜,游泳场里的小柜子,经常一打开就看见巨型蜘蛛,第一次看见萤火虫,有时候还有小狐狸小黄鼠狼趴在窗户上往屋里看。 可是在那里我们很快乐,没时间看电视,没时间上网,全然不知那场被命名为“急速变种感冒”的病,已经把帝京攻陷了。 周五,龙丘玺背着小行李包,准备下了课就坐上开往郊区的车,他的爷爷跟着亓官爷爷一起搬到了保密区域。本来起意回鲁东的爷爷,已经在那里住的乐不思蜀了。 最近帝京城里十分紧张,传闻中的急速变种感冒从南方传到了北方,就连收治病患的医生也被传染,一时间人人自危,口罩开始脱销,到处都充满着消毒水味道。学校里不知道事态严重性的学生们,也渐渐重视起来,消息从各个省份,各个地区传来,汇总的结果就是,这种感冒只要发开始发烧,就急剧传染性,然而却无药可医,意味着染病必死。 下午最后一节课,听说隔壁班一个女生高烧晕倒,整个学校陷入恐慌之中,龙丘玺迅速地离开学校。路过女生宿舍楼的时候,发现宿舍楼的楼下,大门紧锁,学校要求整栋楼的女生隔离。 和发烧的女生同宿舍的人,被锁在屋里,她们对着窗外哭喊“救救我,我不要在这里等死。” 楼下大门里聚集了大量女生,大门外陆续有学生家长赶来,洪糖也被锁在大门里,对着宿管员喊着什么。 龙丘玺想找个梯子,帮这些女生翻出来,转眼看见白司开着一辆越野车,撞向那道大铁门。两下之后,铁门撞倒了,女生们在惊叫过后,欢呼着跑了出来。洪糖跳上车,两人绝尘而去。 “真牛哔!” 打电话给百里还有兰陵王,百里已经准备回海河,兰陵王坚持留在帝京陪女友。 龙丘玺坐上开往帝京西郊的车,路过一片坟地,再路过一大片林地,再走好久的路,终于看到了部队大门,亓官熙牵着一只大狼狗在门口等着接他。 进了蓝灰色的厚重大门,路过兵营,操练场,停车场,发现这里面的主体建筑全是苏联式的,华丽却不失端庄,厚重而美观。加厚的墙体,有利于保持着建筑物内部的恒温恒湿,再结合着主体建筑并不庞大的规模,还有从大门中吹来的那种混有独特味道的凉风,龙丘玺立即明白,这建筑下一定有着极大的空间,其目的是为了保存重要的物品。 有驻军把守的物件,一定不是普通的,也不是他可以问的。他的到来是为了陪爷爷,顺便在这山清水秀,鸡犬相闻,夜不闭户的世外桃源,躲避着来势汹汹的传染病。 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山坳里,并不能想象外面的恐慌,听说一座权威医院,因为病患过多,又没有足够的应对条件,导致整个医院上至医生、院长,下至临时工、病患家属,集体感染,情况惨烈到无法维持医院运转,在成立近百年的时间里,第一次不得不关闭接诊。 随着人口的高速流动,病毒潜伏在宿主人群身上,被带往世界各国,并在三十多个国家和地区爆发。惨烈的是,感染人群中有大批一线医疗工作者,昨天还在病床前忙碌治疗的医生,今天就躺在病床上接受同事治疗。 病源在哪,如何预防,如何治疗,如何分辨,全部是未知数,我们看着电视上的介绍,心情沉重,对山坳外面的亲人,朋友,充满了深深的担忧。 我的爸爸妈妈还在上班,洪糖和那个生病的女孩曾经住在一栋宿舍楼,最初的粤东爆发地是我班长的家乡……。他们,都还好吗? 这个时候,从帝京离开的人们,仿佛成了小强,走到哪就被哪里人嫌弃。戴森带着小咖喱飞回美国,在美国入境时经过了层层筛查,还被隔离了5天,才终于被允许回家。山本弘彦回到日本,亲眼看到一架从宝岛过去的飞机,因为机上有一个人发烧,整架飞机没开舱门,直接被要求返航。白司开着车带着洪糖满城乱转,他们看见的只有空街,和拉着警铃的白色急救车。卢梓所在的省份,非常安全,还没有一例感染报告,林喆趁学校放假飞去看她。听说林喆是从帝京来的,他还没见到卢梓的人,就被强制隔离了5天,什么浪漫,柔情,都在这5个不见天日的隔离中消磨殆尽。 “我好像发烧了。”兰陵王发来了微信,我和龙丘玺看到这几个字,血都凉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五十一章 素素 我在世外桃源里,还没能享受几天帝京伴随着风沙的美妙春光,那场突如其来的传染病在全世界爆发。 全世界上万人感染,中国占了一大半,中国的几千名感染者中,帝京占了三分之一。 帝京的学校全部停课,消毒水,板蓝根,口罩几乎抢光。 娱乐场所全部关门,曾经熙熙攘攘的帝京大街上,现在几乎空无一人。除了核心部门维持着运转,忽然间,帝京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好像春天夹杂着柳絮的空气有罪;好像和煦的春风有毒;好像阳光洒下来的是绝望…… 当我和龙丘玺再次站到小西天牌楼下,整条街忽然显得那么长。以往塞得满满的车,这会儿都去哪儿了? 当我们从充满消毒水味的电梯上下来,迎面而来的是更浓的消毒水味道,还有几丝檀香的味道。百里和兰陵王家的楼道里,怎么突然多了一个血红的手印,指尖划过的痕迹从这头,一直延续到拐弯。 我希望这不是真的血手印,只是一个低级恶劣的玩笑,或者只是普通的红油漆。但当它乍入眼帘的时候,我还是顿住了脚步。紧紧搂着怀里抱的那几瓶“过氧乙酸消毒溶液”,好像它是此刻让我唯一有安全感的东西。 我症愣着,看龙丘玺戴上防毒面罩,穿上一次性隔离衣,又过来给我戴上防毒面罩,穿上隔离衣,然后拿着装有消毒液的小喷壶喷满了我们俩的全身,再一边喷,一边一步一步地往我们曾经熟悉的那扇门走去。 掏出钥匙,打开门,屋里静悄悄的。隔着面罩我闻不到任何味道,耳朵里只有自己在防毒面罩里的呼吸声,我小声叫着兰陵王,声音小的只有我自己能听见。兰陵王的屋门半掩着,他的女朋友素素趴在他身边睡着了,兰陵王躺在床上,戴着耳机看手机。 “你怎么样啊”龙丘玺走过去问他。 “今天好多了,体温降下去了,应该不是那种感冒。”兰陵王嘴唇有点爆皮,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 我们一说话,素素醒了过来,看见我们那副打扮,稍微一愣,估计没认出来。反应过来以后,对着我们浅浅地笑了笑,接过龙丘玺提的西瓜,给我们让座,又去给我们拿水,感觉她今天好像更苍白了,看来这两天累的不轻。 “我不是那个什么感冒啊!你们把戴的那个鬼东西拿下来吧。”兰陵王又气又笑地说。看着他的样子,我们已经确信他没有得那个急速变种感冒,因为宣传普及知识里说明过,急性变种感冒,一但发烧,就是持续高烧不退,意识不清,继而引发全身菌群功能紊乱、脏器衰竭、直至死亡。从发烧,到死亡,一般不超过7天,最明显的症状就是咳嗽,咳痰咯血。 我和龙丘玺放心的脱下闷热的防护服,还有防毒面罩,不仅身体轻松了,精神上也轻松了。 “我还以为,今儿就只能见你最后一面了呢。”我稍微调侃着说。 “哈哈哈,看来最后一面不是今天。”说着话,兰陵王看向他女朋友,示意想吃西瓜,然后继续说到“你们怎么来了?” “还不是你跟我说你发烧了,太吓人了,在帝京你就一个人,我们不来谁来。”龙丘玺估计是放松了下来,一边说话,一边打开窗户点了一根小雪茄,那是他奶奶一直抽的那种,有一种独特的香草味混合着烟草味。今天,他可能真的以为要失去一个朋友了。 “那怎么你们俩一起来了?你们又住一起呢?哎哟!我看你俩在一起得了,反正长辈都住一起了,这也方便。哈哈哈……”兰陵王开心的打趣着,我为了掩饰尴尬,只能白了他一眼说“你就贫吧!”然后站起身,去厨房假装要帮忙。背后听见他和龙丘玺说“你可真够墨迹的!” “就你不墨迹行了吧!怎么样,见素素家长了吗?” “过了这阵子就见去。” “干嘛还过了这阵子啊,她不就住你家楼上么……” 拐进厨房,看见素素早就切好了西瓜,好像在厨房刻意等着我,我一进去,她就给了我一个有史以来最真诚的微笑。笑的我心里一阵慌张,脑子里迅速搜索了一个话题“你都吓坏了吧,还好他不是那个病!怪吓人的。” “不,他是。”素素说。 “什么?是什么?”我问 “他是得了急性变种感冒。”素素表情凝重的说到。 我当时的感觉,就像被什么点着了,浑身上下都烧了起来,一字一顿地对她说道“你,说,什,么?” 素素直视着我不友善的目光,没有躲闪。“亓官熙,我也不瞒你了,兰陵王确实是得了急性变种感冒,但他现在没事了。”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素素抬手示意我不要打断她,继续说。 “我猜,你和龙丘玺,还有百里都对我有过怀疑,尤其是你,应该早就察觉到了我的身份。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鬼。” 突然想起百里给我发过的照片,她无论如何照不到实体的虚影。 “我感谢你们一直没有拆穿我,让我和他能有这么一段日子,我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不!你不是鬼。你和鬼不一样。你是鬼修。”我想起她和大笔仙翊麾校尉,某一种相同的气质,几乎笃定地说。 素素粲然一笑“果然,你果然看出来了。”紧接着又露出落寞的表情说“现在不是了。我……我散尽了修为,为了和他在一起,又治好了他的病……现在又是一个普通的鬼了。” “你是说,他……他确实得了急性变种感冒,你给他治好了?” “嗯,是的”她认真的点点头,然后郑重地对我说“我求你,不要告诉他我的事,我干涉了人的生死,绝对不能再留在他的身边了。即使我还在,他也看不到我了,我会想一个说词,你一定要配合我。求求你!”她抓住我的手哀求着。 看着她越来越不好的脸色,我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轻轻地对她点了点头,她噙着泪水,对我感激地一笑,端着西瓜出去了,背影显得那么决绝。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五十二章 素素的诀别 “来吃西瓜吧”素素像往常一样走进去,自然而然地做着事情。唯一不大一样的是她今天对我和龙丘玺的态度,格外的热情。 “谢谢你们在这个时候还能来看我们,真的!”她感激地冲龙丘玺和我笑了笑。然后回头看向兰陵王说“你先陪陪他们,我想回家洗个澡。” 兰陵王点点头,对着她宠溺的笑了笑说“去吧,你也歇会儿。” 素素转过身,对我说“小熙,你帮我拿两袋垃圾吧,我一个人拿不住。”我点点头,走过去,她回头看了一眼兰陵王,温柔的笑了笑,转过头来,泪水决堤。 我跟着她出门,她给了我一个绢布做的小发夹“这是隐身符,你一定会用得上,它可以让你周围五米内的所有东西变成隐形的,不论声音还是气息,都可以完全阻挡在里面,用的时候只要你滴一滴血在上面,等血消失了就会失去作用,第一次血可以保证消失24小时。你们不用担心,这屋里我都好好地打扫过了,没有一点病毒,冰箱里的东西都是新买的,都是满的,我中午刚做了好多菜,还没吃过,你们这两天恐怕没法离开这里,冰箱里的储藏足够吃一礼拜了。我走以后,这里我会做出障眼法,别人会以为这里没有住家,只有直通楼上的消防楼梯,你们如果出去,回来的时候就闭着眼睛走。”素素指了指墙上的血手印,“用手摸着这里,就能走回来了。”我一一点头回应。 说完了这么一大段话,素素冰凉的手指抓住我说“拜托你了!” “素素,真的不能不走吗?用这个隐身符把你自己隐起来不行吗?” 素素默默摇了摇头,寥落地笑笑说“那个只对人才管用,剩下的事,靠你了。”说完转过身去一步一步离开了。 我回到屋里,假装若无其事地坐在那玩手机,心里却忘不了素素那张挂满泪痕,苍白的脸。 兰陵王和龙丘玺说了一会儿话,又睡了过去,我关上房门出来,拉他到另一间屋里,把刚才素素的事情全都跟他说了。龙丘玺很震惊,他虽然怀疑过素素,并且他是第一个怀疑素素的人,但他仅仅怀疑素素会些什么邪门的手段,并没想到过她本人会与我们并非同类。 “我们怎么向兰陵王解释呢……”龙丘玺犯难地问。 “咱们就按照素素的愿望,不要告诉他吧,中间这些话,你和我都当做没听过。”素素悲伤的脸,还有决绝的背影,诚恳地拜托,我无法违背她的愿望。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和龙丘玺也都睡过去了,再醒来,是听见门厅里有走动的声音。起来一看,兰陵王正焦急地打着电话。 “你怎么了?”龙丘玺问。 “素素还没回来,也不接电话。”兰陵王举着手机。 我和龙丘玺对视了一眼,只能垂下眼睛发挥演技,心里默默地对兰陵王说,抱歉了! “素素走了多久了?”兰陵王听着手机看向我。 我瞟了一眼钟说“大概已经4个小时了。你别着急,她没准睡着了。你看她这两天累的脸都白了。” “可是我心里特别慌张,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她不回来我没法踏实啊……要不咱们去她家找她吧。”兰陵王说着就往大门外走。 “兰陵王,她在自己家,能出什么事,你这样冒失就跑去人家怎么行!”我赶紧拦住他 “你就算要去,你也要把自己收拾利落再说。这个特殊时期,没有去人家做客的,大家都是很忌讳陌生人来串门的,况且你前两天还在发烧。”龙丘玺把兰陵王拉到镜子前,指着他靑虚虚的胡茬,一头乱发,发白起皮的嘴,还有明显的黑圆圈。 “是,也对。她这几天太辛苦了,可能睡着了。”兰陵王终于收起焦躁,放下手机坐了下来,手在桌上无意识地敲着。 刚坐下没多久,他又站起来了“要不我先洗个澡吧。”说着就进房间,找出衣服,迅速地去洗澡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糊弄得了他一会,不可能一直糊弄他。他应该是感觉到了什么,虽然素素刚刚的表现并没有破绽,但相爱的人之间,就是有那么一种超越语言的东西存在着。 收拾妥当的兰陵王,又恢复了精致男孩的模样。 “你是不是还是想去找她?”我这时候也恢复了冷静,我想清楚了,自己不是要拦着他,我需要做的,就是不告诉他素素的真实身份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我什么也不用插手,我也什么都做不了。 “是,我还是想去找她。”兰陵王坐立不安。 “嗯,那就去找吧,不过,现在去似乎不合适。”我看了眼表。“这会正是晚饭的时间,你现在去,人家不是很为难。” “哦哦哦,对,那过一会再去,八点多一点再去,咱们也吃饭吧,吃完饭我再过去。”似乎是因为确定了登门时间,这让兰陵王心里有了准,他终于踏实下来了。 他走进厨房,打开冰箱说“今天素素做了好多菜,这两天我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还真饿了。” 看着整洁的厨房,每一个小物品都摆在最合适的位置,冰箱里每一个格子都干净整齐,分类明确。四个微波炉碗里,装着满满地菜,电饭锅里,还有保着温的新饭。看着兰陵王和这屋里的一切,我有些难过,这屋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是素素的心血,她中午做这些菜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她按下电饭锅的按钮时,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一餐,她无法陪着心爱的人了。 毫不知情的兰陵王,风卷残云地吃着饭,一边还在夸着素素的手艺。我却有些食不知味,龙丘玺给我夹了几筷子,素素的手艺确实很好。 不过,素素的家真的在楼上吗?一会儿兰陵王去楼上找素素,如果那家人根本不知道素素是谁怎么办呢? 八点多,我们陪收拾妥当的兰陵王出了门,我们在家门口等他,他一步三个台阶地跑上了楼。 五分钟后,他下来了,提着中午我拎出去的两袋垃圾,另一只手里攥着一个手机。 两只眼睛茫然空洞地看着我们说“楼上,根本就没有住家。” 兰陵王神情恍惚地站在我们面前,一手提着垃圾,一手紧紧地攥着一个手机。 “什么叫楼上没住家?你带我们去看看”龙丘玺板过兰陵王的肩膀往楼上走去。兰陵王在我们身边机械地迈着腿,楼梯尽头露出光亮,那里一扇铁条焊的栅栏门横在当间,粗粗的链子锁挂在上面,落满灰尘。 这一层一看就不是住家,似乎是设备层。兰陵王呆呆地看着栅栏门,指了指地上一块比周围稍微干净一点的地方说“刚才,这两袋垃圾就放在这,手机放在垃圾袋上面。这是素素的手机。” 我抬眼望栅栏门里面看去,厚厚的灰尘显示着许久没有人踏足了。素素,远远地站在一个碎掉玻璃的窗根下,泪流满面地看着兰陵王。我拍了拍兰陵王,此时,如果他有我的眼睛,就可以和素素团聚了。 龙丘玺也在回忆他奶奶的时候说过,有这样一双眼睛,有的时候是幸福的,至少可以和去世的人重聚。 “兰陵王,你看看素素的手机吧,她不会莫名其妙的失踪的。”龙丘玺说。 兰陵王划开手机,那上面有他打过去的二十多通未接电话,显示的名字只有一个字“他”。 “不要找我了,我必须要走了,我用尽了全力去爱你,但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素素的手机里,只有兰陵王一个联系人,这个手机仿佛只是为他准备的。 龙丘玺拉着兰陵王回去,我接过那两袋垃圾扔掉,听见楼下吵吵嚷嚷的,似乎来了很多人。我闭着眼睛,摸着墙壁走进素素为我们搭的结界。素素站在楼梯上,不舍地追寻着兰陵王的身影。我想,或许乾玄有什么办法让素素暂时留在我们身边,兰陵王的精神状态太糟糕了。 乾玄默默地听完我的请求,又沉默地看了看素素,从他的长发中取出一根,递给我说“她之所以必须离开,是因为她干预了人的生死,耗尽了修为现在又恢复成了普通的孤魂。如果她不离开,必然会有鬼差把她捉走。我的头发,可以掩盖她的气息。如果不是为了帮她逃离鬼差的追踪,而是为了让她留在你们身边,我觉得这并没有意义。”说完,乾玄回到了我的镯子上。 素素感激地向我道谢,又郑重地对着乾玄的那根头发拜了拜,才让我把乾玄的头发绕在她的手腕上。 这会工夫,楼下的吵闹声更大了,素素说,楼下那家住了七口人,五口都因为那场感冒去世了,剩下的两口人还在医院,兰陵王应该就是被他们家传染了那个病。 说着,有几个穿着气密防护服的人,背着消毒液喷洒器一路喷,一路走上来。他喷的很仔细,栏杆,扶手,墙面,天花板,电梯按钮全部都喷了一遍。但他丝毫没有往我们这边看,上了楼梯径直就拐到另一边了。 回 到家,兰陵王歪在床上,拿着素素的手机一条一条地翻着过去的对话记录,悄悄抹着眼泪。 他突然变得特别脆弱,时时刻刻要有人陪着他,可能怕我们也突然消失了吧。有的时候他短暂地睡过去,也会突然惊醒,叫着龙丘玺或者我的名字,问我们还在不在,让人看着可怜又心疼。 晚上,我们陪着他说话,素素坐在他的身边,靠着他的肩膀。兰陵王突然说“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现在好安心,好像素素回来了一样。”我看着他说“也许素素就在你身边呢。” “那怎么可能,那不成鬼了。”他说完沉默了好久,一下一下摸着素素以前常抱的靠枕,认真地说道“如果素素变成鬼了,我不怕。” 过了两天,兰陵王的情绪神奇般的平静了,他不再时而悲伤,时而沉默,他变得很嗜睡。自从素素回来以后,他每晚都睡得很安稳,不再惊醒,也不再突然地叫谁,或许素素和他在梦里过着以往那种平静而幸福的日子吧。 早晨,兰陵王早早的就起来收拾行李,他说想回钱塘了。 现在和往日不同,因为这栋楼里有了感染者,整栋楼都被隔离了。我们要想出去,只能等每天早晨送蔬菜食品的车来的时候。然后用素素给的隐身符,一路躲过巡查车。 晚上等兰陵王睡了,我和素素还有龙丘玺一起研究明天的离开路线。当然是素素说,我向龙丘玺复述。 不过,当时我们怎么进来的时候没有收到阻拦呢?转头看看素素,她笑笑,眼神落在她送我的发夹上。 第二天一早,我们各自收拾好东西,戴好口罩,我扎破手指,一滴血化在隐身符的绢面上。周围发出一种沉闷的声音,结界已成。我把发夹别在头上,三个人,加上素素,按照计划一路顺着楼梯下来。路过楼下那户的时候,远远看见他们家门口摆了香炉,烧着粗粗的三根香,似乎刚点上没多久。 在一层楼门口,略等一等,就听外面来了面包车,大门一开,一箱一箱的东西卸到一层大厅,没人看见我们,几个人趁机溜出来。兰陵王跟着我们一起左避右闪的,却什么也不问,总觉得他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这是他这样,反倒让人觉得心算。 一路走过空荡荡的街,上了充满浓浓消毒水味的地铁,在机场下车,查到登机口,径直走过安检,走进候机楼,登上寥寥几人的机舱,人和人之间都坐的很远。兰陵王上了飞机就睡过去了,我和龙丘玺坐在他旁边,一路也没有空乘给我们发水,发餐。 飞机落在了钱塘市,我们躲过隔离的队伍走出了机场,这里不同于帝京,机场里还有些消毒隔离的区域,可机场外人声鼎沸一切都照常运转着。我们一直把兰陵王送到他家楼下,素素陪着他离开了。 我和龙丘玺刚刚转身,听见后面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还没回头,我和龙丘玺就被揽进一个怀抱。 “谢谢了兄弟!谢谢了姐们儿!”兰陵王的声音从我们头顶传来,我和龙丘玺笑了笑,反手抱住了他。 “等你回来,再见。”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五十三章 男朋友,前男友 送走了兰陵王和素素,我和龙丘玺也要回帝京了,这次我们仍旧如法炮制,混上了飞机,从钱塘回帝京的飞机里,比来的时候人还要少。这个时间,想必粤东也和帝京一样,是没几个人会去的。 送完了兰陵王,我心里轻松了很多,回帝京的路上我踏踏实实地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缩在龙丘玺的怀里。刚要松手起身,反而被他摁了回去。抬头看了看他,他对我宠溺地一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 心里好乱啊…… 下了飞机,龙丘玺拉过我的手,往外走去,在空荡荡的机场线地铁里,我才终于说了第一句话“那个,飞机上太冷了……” 龙丘玺带我倒了好几趟地铁,来到了后海,这会已经是傍晚了,西边的天空金黄一片,落在什刹海的水面上,满眼金灿灿的晃着眼。沿河而建的餐馆,已经亮起了霓虹招牌,路灯,绿树,天空,霓虹灯……都在水面里延伸着,然后被水波打碎,一片亮闪闪,美的不像真的。 “小熙,做我女朋友吧。”龙丘玺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问。 我看着夕阳在他脸上勾的金边,还有他大大的眼中,大大的担心。 笑着点了点头。 他眼中的担心,碎了,碎的金灿灿。 他露出一个比晚霞还灿烂的笑容,把我抱在了怀里。 摘下发卡,我们沿河认真地找着餐厅。刚刚找好餐厅,我就给洪糖发了微信,报告了脱单的喜讯。第一个菜还没上桌,洪糖和白司就带着那种无法形容的笑,坐在了我们对面。我们四个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坐次,洪糖和白司坐在一起,我和龙丘玺坐在一起,但以前是你、我、他们,而现在,是他们、我们……。 吃完饭,白司把我们送回了西郊的山坳里,回到爷爷家,两位爷爷和奶奶很快就看出了我们两人的端倪。三位老人笑的很开心,虽然什么都没多说,但是奶奶笑着摸了摸我和龙丘玺的头发,不住地点着头。 睡前接到了宫心的电话,今天我喜提男友一枚,她却因为前男友过了一阵子糟心的日子。 宫心虽然早就把渣男送回了垃圾堆,但这次一回家,就那么巧的在商场里碰面了。 当时渣男和他两个朋友在一起,跟宫心走了一个面对面。宫心是连一个眼神也不会给渣男的,渣男的两个朋友,宫心也是很熟悉的,她就只和那两个朋友简单说了几句就道别离开了。不知道这渣男是什么情况,他居然在偌大的停车场里找到了宫心的车,就守在宫心的车旁边等了将近5个小时。 宫心和自己的朋友聚完会,回到停车场看见渣男着实愣了一下,但渣男的套路无非就是卖深情、卖过往、卖惨三件套。他虽然是宫心的初恋,但与常人不相同的成长经历,使得宫心不容易陷在某种情绪里难以自拔,更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吃同一个亏。 开锁上车以后,渣男还靠在车头摆着pose假寐,宫心直接摁喇叭把渣男炸醒。据说惊得渣男扶着车头半天没回过神来,但也就是这一喇叭,让宫心看出些端倪来。 “我觉得他可能被下了降头。”电话里传来宫心平静的声音。降头这事离我们普通人的生活很远,毕竟不是大保健,形成了产业什么的,即使这话是宫心说的,但我乍一听还是觉得挺玄乎。 降头这东西我从来没了解过,唯一的一点知识,还都是小说里的描绘,极尽玄幻不大靠谱。既然宫心这么说,一定是有些把握的。我听着宫心对我进行着专业的科普“情降是降头术里面比较好操作的一种,因为风险不大,成为了部分极端痴男怨女的选择。但不论中的是什么降头,在被下降头的人身上,一定会有一些地方发生变化。但这种变化有的需要通过一些手段才能让它显现,在濒临死亡、神魂不稳、极端惊吓这三种情况时,被下降头的人身体就会出现让肉眼可以看见的变化。比如情降,就会在太阳穴到眼角的位置出现一条黑紫黑紫的线,其他那些要人命的降头,或是夺人气运的降头,大都在印堂显出黑色的标记,施法的阿赞不同,所显出的标记也个不相同。另外扒开眼皮也能看见一条直上直下的黑线。”说完这个,我赶紧起来开灯对着镜子,扒开眼皮看了看…还好,干干净净的。 “这次渣男坐在地上,靠着我车头摆pose,我一按喇叭给了他一个4d环绕立体的震撼,他出现了非常短暂地神魂出离,大概有3秒钟的时间,他的太阳穴到眼角出现了黑紫色的线,然后渐渐变淡,像隐入皮肤那样消失不见了。他缓过神来,扶着我车头说了一大堆的话,有用的就一句,意思是心里并不觉得有多爱那个新欢,但见到那个女的就喜欢的不行,哪怕在电话里听见她的声音,都心里痒痒的,可是分开一阵子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感觉自己不像自己,对于他自己的疯狂很难理解。” 说完这些话宫心在电话里沉默了,我也沉默了。这种天灾还真是别具一格,也不是我说风凉话,但凡有点常识的都知道,降头能不能成功,非常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这个法术炼就的一个“引子”,必须要真的让被下降头的人毫无防备的吃进去或者去碰触才行。 如果你坚定心意没有任何越界的想法,就不会给对方可乘之机,没有单独接触的机会,不论是情降油,还是情降粉,都抹不到你的身上,也吃不进你的嘴里。 “这事你管吗?” ”“你说我管吗?” 我们俩同时开口。 我们也不是圣母,这里也没有玛丽苏,我俩都觉得这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知道也当不知道得了。 本来想的挺好,结果兜兜转转,这事却闹到了宫心的师父那。 宫心的师父,上清宫“一心道人”是一位得道的高人。他推崇“红尘炼心”,推崇不要躲避红尘中的诱惑,应该“知红尘而守道心。”因此,比起别的道长,一心道人和普通人家来往的更多一些,也有许多朋友。 和我打完电话几天后,宫心陪她师父去一位认识的叔叔家做客,那位叔叔之前盖房子请一心道人给做了风水布局,包括院子里看不见的地下,也都埋着重要的镇兽。 从那以后,这位叔叔的生意更加蒸蒸日上,他也更加信服一心道人,这次请一心道人来,是请他赏读刚刚得到的清刻版《孚佑帝君醒心真经》。 知道师父要来市里,宫心就早早地开车往上清宫接驾,一心道人的师弟年龄和宫心同岁,是他师父的关门弟子叫“壬目道人”。师徒三人一路说说笑笑的来到蓝岛市近郊的别墅区。 这片别墅区背山面海,视野开阔,风水绝佳。车刚停稳,主人就赶来亲自给一心道人拉开车门,拉着道长的手嘘寒问暖,携手揽腕地引着三人进屋。进门之前,一心道人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和壬目道人一眼。 壬目道人是一心道人的内门师弟,宫心作为外门记名弟子,应该叫壬目道人师叔,虽然师叔和宫心同岁,但师叔的辈分却相当大,甚至有一些四五十岁的长辈,也要乖乖叫壬目道人师叔呢。 宫心不明白师父意味深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她回头看师叔,只见师叔正在大门前抬头给主屋望气,微微皱眉。 宫心说了声“师叔,进去吧。”二心道人一边答应,一边小声跟宫心说“不太对劲啊!一会儿警醒些。”然后就看师叔换上往常貌似懒散的笑模样,在她前面先一步进了屋门。 这栋房子的主人姓钱,三十七八岁,身材高挑匀称,而且相貌英俊。宫心记得她爸爸提起过,这位钱叔叔是一位大孝子,从他上大学开始,父母相继病倒,他一边上学,一边开始接管家中的生意,年纪轻轻就和父辈年纪的对手周旋谈判,深得宫心爸爸的赏识。 去年,钱叔叔家中二老相继离世,他都一直在床前尽孝,从18岁到将近38岁的二十年间,忙于家庭、工作、学业,无暇恋爱,一个女朋友都没交往过。今年,听说认识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钱叔叔似乎十分上心,带着那个姑娘和一众朋友往来应酬,俨然承认了她即将成为钱家夫人的身份。 宫心这次登门,看到钱叔叔家中的布置多了许多女性的痕迹,水晶瓶插的鲜花、水族箱里养着珊瑚海葵、雕塑摆设和成套的瓷器餐具等等……。 宫心和她师叔在茶台前喝茶,一心道人和钱叔叔在离茶台稍远的沙发上欣赏着那本珍贵的清刻板古籍《孚佑帝君醒心真经》。 大门一响,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带着一对更年轻的男女进来了,那位年轻漂亮的女人是电视上常见的熟面孔,主持着好几档节目,是鲁东省内家喻户晓的主持人邹女士。能拿着钱家钥匙出入,又一副女主人做派的邹女士,想必不用多说,一定是钱叔叔的女友了。 ------题外话------ 记录一下今天正式入v 2019年7月1日 兜兜里有月票的话,给我可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五十四章 冤家路窄 邹女士介绍,她带来的那一男一女是她亲妹妹,和妹妹的男朋友。所谓冤家路窄就是如此,邹家二小姐正是几个月前,让宫心伤心、抢人家男朋友,还反过来炫耀的那个小婊砸。 男的就更不用介绍了,前几天还拦在宫心车前又哭又喊,上演深情挽回戏码的渣男。 因为这么一层关系,宫心对邹女士也立刻没什么好感了,况且邹女士在看见自己和师父师叔三人的时候,表情态度格外奇怪敷衍,宫心也就淡淡地打了声招呼,转头继续和师叔说话。 渣男和小婊砸当然也认出了宫心,短暂的惊讶过后,小婊砸的脸上就挂起了一幅莫名其妙的傲娇表情,似乎不屑于和任何人说话的样子。 渣男在这样一个前女友、现女友都在场的局面下,再加上前几天的拦车行为,觉得颇为尴尬,只能悻悻地坐在那玩手机。 虽然渣男和小婊砸两人假装对宫心的存在毫不在意,但想必心里已经要好奇地要死了。宫心的师父虽然穿着一身道袍,但宫心对面,和她聊天喝茶的师叔却打扮的十分嬉皮。 黑色帽衫上写着著名的slogen,胸前写着“爱信信”背后写着“不信滚”,一头长发辩着脏辫,束在头顶。手上带着4个戒指,腰上拿链子挂着他心爱的装饰,小八卦镜、五岳真形钱、还有一串叮叮当当响的九字真言小银珠。 宫心小声跟师叔说了渣男和小婊砸的事后,师叔不干了,这毕竟是自家师侄的初恋,就这么被人给挖墙脚了!在邹小婊第58次假装看手机偷瞄这边的时候,师叔一个眼风甩过去,吓得她差点摔了手机。 听到那边师父向钱叔叔主动提出要去院子里看看,钱叔叔很是欣喜,师父叫上宫心和壬目道人,跟着钱叔叔一起到院子里去了。钱叔叔在每个地下埋着镇物的地方停留,并且跟一心道人探讨着什么。正说着话,屋里邹女士叫钱叔叔回屋说有他电话。钱叔叔很客气地向一心道人告罪失陪,叫宫心替自己暂时陪着逛一逛。 钱叔叔前脚进屋,邹女士就立刻把拉门关紧,一心道人转头跟宫心和壬目道人说“钱先生这是被盯上了啊!”然后又转头看看宫心说“她妹妹是抢你前男友的那个吧?”见宫心点头又继续说“她身上戴了很多怪东西,你看出来了吗?” 宫心直言,几天前看出渣男中了情降,很可能是这女的做的,但她并没有管那个渣男。然后赶紧问师父,钱叔叔被盯上了这句话怎么解释。师叔在一边接话到“这还不明显,钱叔叔被那个女的给盯上了,琢磨着嫁进钱家来呢。” 宫心白了师叔一眼说“这我还能不知道,这种事也值得师父感慨吗,肯定有别的意思啊!” 说完两人一起看向一心道人。 一心道人缓缓开口道“这房子里被人动了手脚,多了一些东西。” 这房子被人动了手脚,多了一些东西。听见师父的话,宫心和壬目道人面面相觑。 一心道人说“我跟你们讲过气和炁(qi)的区别,你们应该也都有所体悟了,你们不能只有打坐的时候才能感觉到炁的流动和变化,应该在行、动、坐、卧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炁的变化。”一心道人转身指着房子接着说“这房子是我布置过的,我刚刚看了一遍,没有任何移动毁坏,但有一处炁场不对。你们看看,好好感受一下炁的变化。” 宫心跟我解释,她当时静下心来,感受到的炁是一种类似于地理课上画的空气循环图,是物与物之间的遥相呼应,是人与物之间的良性互动,是人与人之间的相斥相吸……换句话说,这是世间万物相互之间的交流和联系。 她感受到的,仅限这一栋房子和院子,但她说隐隐感觉到更大的炁在流动着,那也许就是别墅区所在的山的炁,或者山和对面的海的炁。就像书上写的那样,等人有了足够的高度,就能感受到整个地球的炁,甚至宇宙星辰的炁。 以前以为玄而又玄、枯燥难懂的文字,初次有了体会时感受就完全不同了。在这良好循环的炁场中,宫心感受到一股不和谐的气息夹杂其中,它似乎从某一点冒出来,缠绕着屋里的一男一女。这里不是渣男和小婊砸的住处,当然不是指的他们,而是住在这里的钱叔叔和邹女士。 钱叔叔招呼师徒三人进屋用餐,餐桌上摆满了一盘盘从外卖盒里倒进成套餐具的菜品。大家分宾主落座,邹女士说“三位贵客不要见怪,今天没时间去城里采购,家中存货不足,没能亲自下厨招待几位。如果有机会请几位再来做客,一定做几个拿手菜招待。” 一心道人很和善地给了邹女士台阶下,只说是自己叨扰主人家了。钱叔叔掩饰住脸上的尴尬,站起身给一心道人、壬目道人布菜,又和宫心夸起宫心妈妈的手艺来。壬目道人也接过话来说“对啊!宫心,你妈妈的手艺简直没的说,尤其她酿的糯米酒,真是好喝!我和师父每年都会攒一坛埋起来。” 宫心一听,想起车上正有四坛子今年清明新酿的桃花糯米酒,赶紧去车上拿,回来的时候,看见钱叔叔的爱犬萨摩耶刚刚在屋里呆了一刻钟就闹着要出去。 宫心知道钱叔叔不是嗜酒的人,家里成套的威士忌大都是钱叔叔的爸爸买来收藏的,所以宫心家也从来没给钱叔叔送过自酿的糯米酒。但今天看见后院垃圾桶边大量的红酒瓶就知道,新来的“女主人”是位爱喝酒的人。 壬目道人不客气地启封了糯米酒坛,给钱叔叔倒了一小盏,又给一心道人倒上一盏,另外一盏递给二位邹女士的时候,邹家两姐妹都谢绝了。二心道人也没多劝,就很自然地递给渣男说“小哥儿,酒倒上了,咱们有酒的都喝一盏吧。” 一心道人端起酒盏,手沾酒水向天弹指,再向地弹指说到“一敬天,二敬地,再敬钱善人。”和钱叔叔的酒盏轻轻一碰,壬目道人也敬过天地后,轻轻和渣男的酒盏一碰,四人都仰头饮尽盏中酒。师叔对渣男这态度,耐人寻味…… 二位道人和宫心还有钱叔叔闲话着家常,渣男和钱叔叔一开始还有说有笑,几盏酒下肚,慢慢地就有些酒劲上头了,说话也慢了,舌头也短了。宫心明白,渣男和钱叔叔喝下的第一盏酒,是师父和师叔用了些手段的,那“一敬天,二敬地”之后,师父和师叔两人迅速地以指为笔,对酒盏画了符,酒盏轻碰,口中咒语已成,后面的几盏酒都不重要,最开始的那一盏,才是洗涤身心的关键。 邹家二姐妹一直不怎么说话,脸色却越来越沉,小婊砸看渣男趴在桌上睡过去,恨得在桌下拿脚踢他。她姐姐站起来,要架钱先生回卧室,嘴上还说着“有什么必要的把自己喝成这样,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就叫到家里来。你们都该去哪去哪吧。”说着生起气来,一下子把小酒坛给推倒了,还狠狠地把宫心和二位道人都瞪了一遍。 邹女士拽了钱叔叔几次都拽不动,一心道人走过去架开邹女士的手,点点头笑道“说得不错,该去哪去哪。”伸手轻轻拍拍钱叔叔,拿手从他后腰往上轻轻一划,同时快速连续打出几个手印。 从远处看,一心道人也就在钱叔叔后背拍了几下,钱叔叔就开始呕呕地吐起来。壬目道人转过头看着渣男说“你就是有眼无珠,脏的臭的你当宝贝似的留着,真正好的,你看不出来,也没福气留住。”说完,同样连续在渣男背后打出几个手印后,渣男也开始吐起来。 渣男吐的东西像黑色的沥青,腥臭难闻,小婊砸捂着鼻子躲得老远。钱叔叔倒是还好,只吐了些酒水出来,颜色有些发黄。 这餐厅已经没法呆人了,一心道人揽住钱叔叔的腰,把他架到卧室。按照饭前观炁的启示,那个缠绕着钱叔叔和邹女士的气息源头,就在这间主卧室里。宫心帮着师父把钱叔叔放躺在沙发上,然后和师父一起掀开双人床垫,果然在床垫和床板正中间,发现一个小布包,上面用头发缠着。 一心道人拿了一张安魂定魄符,焚化后放进宫心重新倒来的桃花糯米酒中,再加进少许随身带着的雄黄粉,给钱叔叔喂下,钱叔叔没有再吐,在沙发上调了调姿势,睡沉了。 宫心看着师父在卧室各个角落,什么花瓶里、装饰雕塑里、娃娃里……拿出各种小布包,都是一些扰人心智,沉迷床笫之事的脏东西,无一不用长发缠绕着。打开一个布包,里面除了可疑的粉末外,还有指甲,小木雕,铁钉。 师父把几样东西都放在一起,等着钱叔叔醒过来看,随后,师父在钱叔叔枕下塞了一张安床治煞符,两人关门退到一层客厅。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五十五章 道爷的救命酒 楼下餐厅里,渣男吐一阵子,壬目道人就再灌一盏化了“洗身除煞符”的酒,看他吐的差不多了,壬目道人拿湿毛巾胡乱给渣男擦了擦脸,露出他灰白的脸色,再把他拖到客厅躺着。 等楼上一心道人安置好了钱叔叔下来,壬目道人接了一盆清水,摘下两枚戒指,分别在渣男的左右两边太阳穴和眉心位置轻轻摩擦,摩擦几下就放到清水里洗洗戒指,每次洗戒指都洗出一两只小虫子。 随着洗出的虫子越来越多,渣男的脸色也越来越正常起来。换了到第三盆水的时候,开始洗出女人的长头发来,四盆水用完,渣男的身体干净了。眼下淤青消失了,脸色也不再灰白颓败,虚汗也没了,虽然衣裤上仍然脏臭污秽,但他躺在地板上看起来睡得安然舒适。 宫心和壬目道人一直看着邹家两姐妹,那两个女的当然不会安安静静地呆着,对二位道人和宫心时而咒骂、时而威胁。中途邹大小姐企图窜上楼去,被壬目道人给揪了回去,邹二小姐企图喂渣男一袋可疑的粉末,也被壬目道人给抓了个正着。 这样一直折腾到很晚,钱叔叔醒了过来,睁眼的时候能感觉到自己灵台清明,状态良好。钱叔叔下楼以后,发现短短几小时,家里天翻地覆,看着那些缠着头发的脏东西,听了他失去意识后的一系列后续,难以置信地看着心爱的女人。 邹家大小姐一开始还狡辩说,这些都是增进感情的风水小把戏,但守着二位道人胡诌,只能让自己更难堪。一心道人当着几人的面拿出化净符,把所有东西堆在一起烧了,再从灰烬里把烧不掉的东西挑出来砸了个粉碎。 邹大小姐从烧东西开始,就脸色发白,砸东西的时候,她似乎感到很痛苦,发出尖声惊叫。钱叔叔指着她说“把我家的钥匙都留下,去收拾你的东西,立刻给我滚出去。” 邹大小姐听了这话又哭又闹,抱着钱叔叔的腿求他原谅,邹二小姐也在旁边梨花带雨地陪哭。壬目道人指着邹二小姐说“你的事还没说呢,你脖子上挂的那个从泰国请来的狐仙牌和蝴蝶牌,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好运,很可能出大事。还有,你给人家下的情降,给他吃的那个粉末,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吗?” 那个邹小婊砸抹抹眼泪,假装听不懂的样子。壬目道人拿起刚才扣下来的那袋粉末继续说“老坟地的土、尸油、死婴脐带血、昆虫腿等等阴邪之物,还有你的精血和头发对不对?” 小婊砸把脑袋一转说“我不知道!我给他吃的粉末,是为了让他不做噩梦的,是泰国的药,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说的什么情降我听不懂。还有你说什么精血什么的,我要告你骚扰!” 壬目道人冷笑道“听不懂没关系,你把这粉末吃了吧,不是药吗,不是对睡眠好的吗,或者供养给你的狐仙牌啊。还是给你包里替你姐姐藏着的那个小鬼吃?” 说着,壬目道人把那包粉末兜头朝小婊砸撒去。小婊砸惊恐的捂住脸尖叫“不要!不要!” 背后一个声音吼道“你把这种东西给我吃?” 宫心回头一看,不知道渣男什么时候醒过来了,也不知道刚才那些话,他从哪儿开始听起的。他爆冲到小婊砸面前,一只手抓着她下巴,另一只手拿着几乎空掉的粉末袋子使劲往她嘴里倒,还恶狠狠地骂“贱人!你他妈算计我!”小婊砸挣开自己男朋友的手,捂着脖子干呕起来。 屋子里已经乱套了,邹家两个姐妹在哭闹哀求,餐厅和客厅里一片脏污,门外,钱叔叔的爱犬也开始高声吠叫。钱叔叔起身把狗放进屋来,可狗只在门厅里趴着,一步也不往里走。 几小时前还觉得温馨的家里,现在变得满目疮痍,钱叔叔心头一怒,拎着邹家两姐妹的脖领子,直接把人给扔了出去。邹 家大小姐在狼狈之余,眼见之前一切的设计付之东流,再也没有挽回余地了,终于露出真面目。 她恶狠狠地看着几人吼道“我跟你们什么仇什么怨,你们要这样害我!我就是要嫁到这个家来,又和你们什么相干!老钱,你一直不肯娶我进门,是不是早就怀疑我了?和我虚情假意的那么久,等着今天安排这么一出来羞辱我,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你自己想想我对你不好吗?!你怎么就这么狠心!” 钱叔叔此时反而很平静,不急不躁地沉声说“我确实认真在考虑娶你,你是我第一个女朋友,我也用尽全力对你好,可现在看来,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目的不纯。你真是太让我失望太伤我心了。你走吧,不要再说什么了,我也没什么可跟你说的了。” 当天晚上,钱叔叔带着爱犬和二位道人去上清宫住了几天,宫心后来听说钱叔叔没再回过别墅住,直接把房子拆掉重盖了。电视上也渐渐很少看见邹主持人的身影,直到看见一条新闻,说她在高速公路上出了事故,从视频上看,她开着从钱叔叔那要来的车,在高速公路上平地翻车,人虽然没什么大事,但事故出的诡异,还引起了不小的讨论。 至于渣男和小婊砸,听说两人分手后,小婊砸偷偷转走渣男妈妈卡上一百多万,然后就人间蒸发躲了起来。后来有人看见渣男在ktv堵着了一直躲着他的小婊砸,当时小婊砸刚刚又发展了新的目标,正在全力勾引阶段,渣男当众抓着小婊砸的头发,一边扇嘴巴一边怒骂“你这个贱人,偷了我家一百多万,我他妈杀光你全家!” 半年后我跟宫心在一起聊起这邹家两姐妹,宫心告诉我,钱叔叔跟一心道人和壬目道人说过,虽然当时真心想娶邹家大小姐,但是内心总是有一种犹豫,他觉得如果自己父母还在,一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所以拖了快一年也没能下定决心结婚。 邹家那个做主持人的大小姐,本来在事业上、在男人圈里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她老早之前就从泰国那找到个黑衣阿赞,用黑衣阿赞做的蝴蝶牌、狐仙牌给自己增加人缘,增进事业桃花。事业还真是一帆风顺起来,她也就更相信黑衣阿赞了,顺带着,给自己妹妹也发展成了黑衣阿赞的信徒。她想着自己年过三十,开始琢磨把自己嫁出去了。在省内的一众精英人士里,她选中了钱叔叔,像这种聪慧多金、年轻英俊、父母双亡的男人,正是绝佳的丈夫人选。 但她知道降头之类的方法不能用在自己选好的未来丈夫身上,毕竟对身体有损伤,也直接关乎着自己的幸福。所以她从黑衣阿赞那学会了一套“术法”,靠一些脏东西,布置在重要又隐秘的地方来达到目的。 眼看钱叔叔已经稳稳地握在自己的手里了,也住进了豪宅,却一直没得到女主人的正式身份。她明里暗里探过几次钱叔叔口风,没得到什么明确的回答,于是她决定来个狠的。 她花了不菲的价钱,从黑衣阿赞那请来一尊古曼童,准备给自己求个子,先把生米做成熟饭,用孩子给自己的未来铺就一个康庄大道。 和宫心师徒三人碰见的那天,正是古曼童寄到的当天,她在妹妹家给古曼童做了认主仪式,让妹妹帮她装着古曼童,准备到别墅里趁钱叔叔不注意,把古曼童安置好,准备坐享阴谋的得逞。 可是机关算尽,也是把努力都用在了旁门左道上,不出意外的话,邹家两姐妹都会受到严重的反噬,事业、运气、身体、人缘都将一塌糊涂。所谓通过鬼的力量给自己增加气韵,万事亨通,这真的可能吗?如果鬼可以做到,那人要拿什么去交换呢?也许是用生命去交换那一点,但失去的远远不止金钱那么简单。 说到钱叔叔,他为人真诚善良,对父母孝顺,对朋友仗义,对事业认真努力,这种好人,自然气运亨通,受到上天的庇佑。即使遇到坏人算计,也能遇到一心道人这样的世外高人出手相助,这种运气不是求来的,也不是拿什么换取的,而是上天对善良人的庇佑,所谓邪不压正的真理。 我和龙丘玺回到那片世外桃源,每天在驻地广阔的天地游玩,有的时候我们牵一头小羊一起在半山腰散步,看着隐在树丛间的三个大库,是这附近唯一的大型建筑了。 爷爷和龙丘爷爷的办公室,在一号大库,奶奶的办公室在二号大库,三号大库却鲜有人去。门口积满了落叶,从外面看,三号库里也和另外两个大库一样,都有办公室和宽敞的楼梯,却从来没见它打开过门。我和龙丘玺每次去那附近,都觉得心惊肉跳的,不知道底下隐藏着什么。就连偶尔被我牵来一起遛弯的小羊或是大军犬,也都很抵触到三号库附近。 我和龙丘玺很喜欢这片世外桃源,但乾玄却和我们不同,他说过,这三个大库里,一定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以至于这附近的炁场非常纷乱复杂。这只是帝京的近郊,却生长着堪比原始森林里一般体型的昆虫,这极为不正常。 我每天爬山,放羊,遛狗,捉萤火虫,看星星,漫山遍野玩的得意忘形。有天为了救一只正在被花蛇攻击的大猫,被那条花蛇咬了一口。乾玄现身,把蛇毒尽数吸走后,我的左手虎口至今仍留着一对可疑的蛇牙印字。 无忧无虑的生活,也随着这一个小风波,骤然停止了。 关于肆虐全世界的急速变种感冒,电视上报道说,某种一直以来被认为与特殊病毒相辅相成的药物,被证实对这种变异病毒有很好的消灭作用。终于,不再看到每日攀升的感染者数量,终于,这场被传染病搅得人心惶惶的世界,开始重新恢复以往的秩序。我本来还在庆幸,身边人都还算幸运没有感染上这种可怕的病,龙丘玺却接到了一个噩耗,他的表姐在这场传染病中,离世了。 龙丘玺的表姐,是一名医院的护士,这次急速变种感冒爆发之前,她刚刚和男朋友领了证,准备在秋天举办婚礼。突如其来的感染病,并不会因为你即将成为新娘而手下留情,但她染病的原因,才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 表姐科室的主治医生接诊了一位老太太,她高烧不退,憋气的很厉害,与已知的急速变种感冒唯一有症状上差异的,就是她并没有咳痰卡血。当时对于这种新发现的病症,临床只能依靠三点进行确诊。 1、是否曾接触过感染者。 2、胸片中是否出现大面积积液。 3、是否高烧不退,咳痰咯血。 医生和护士多次向患者及其家属确认,在老太太生病前,有没有接触过急速变种感冒患者。包括老太太在内,她们全家人一直在否认,还多次表示,老太太从来不出门,连生活用品都是孩子们送到家的。 这一举动,导致了包括医生和同病房其他病人,及其家属在内的将近三十人倒下。我无法理解这种隐瞒的心态从何而来!老太太的先生,刚刚因为急速变种感冒在另一家医院去世,老太太紧接着就出现了同样的病症。她为什么要隐瞒病因,跑到另一家医院来,装作普通的发烧,感染几十个无辜的人呢?我真的!真的!无法理解! 龙丘玺的表姐倒下了,还有很多家庭的妻子,丈夫,母亲,儿子,甚至全家唯一的经济来源,倒下了。只因为这一个莫名其妙的私心,因为一个不明原因的隐瞒。 一场预备在秋天的婚礼,还没度过夏天,就没有了新娘。表姐和医院几位同样牺牲的医护人员,由医院举行了集体告别仪式,龙丘玺离京前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五十六章 女人、小人、毒妇人 龙丘玺的表姐牺牲在理疗一线,感染者的棺材,要用蜡封做特殊的密封处理。看到那么多医生护士,来为他们倒下的同事送行,转身擦擦眼泪,还要奔赴与死神面对面的工作现场,他无法不动容。 “我无法原谅那家人。这一生,不论何时何地我想起这件事,我都确定,我不会原谅他们。”龙丘玺的表姐夫说。 在生死面前,最不可控的,是人性。能够经得起人性考验的人,却死了。 龙丘玺还没回来,我也要回学校了,听说下学期我们要搬到新校区去了。紧紧张张地上一个多月的课,又要迎来暑假了。 自从我被小花蛇咬,乾玄就开始考虑一个问题,他说我凡胎,太容易被这些东西影响,虽然最近学会了关闭“眼、耳、鼻、舌、意”这五识,可以不受毒雾瘴气的影响了,但遇到被毒虫蛇蚁咬伤,却无法自保。他要把我变成抗毒体质,方法很简单,以毒攻毒。 每天,乾玄都给我一点点当初咬我的那条花蛇的毒液,一开始,我每次喝下稀释了千百倍的毒液后,都会变得异常亢奋。趁着这种亢奋劲儿,我正好猛复习期末考试和英语四级。仅仅用了一周时间,浓度就开始增加了。一个月后,我就完全对花蛇的蛇毒没有了反应。乾玄又换了一种毒液,那天我正和龙丘玺打游戏,一杯稀释了千倍的毒液喝下去,我秒睡在了椅子上…… “哎呀!乾玄这不行!不行!这是什么毒啊,太耽误事了!换一种吧!”我神清气爽地睡醒后,还在颐指气使地跟乾玄抱怨。 “换一种?我看你最需要过的就是这种毒的关,之前那花蛇的毒,只是小试牛刀。亓官熙,你记住,不论亢奋或是痛苦,甚至冷、热、疼、痛,这些都是可以忍耐,可以靠意志撑过去的。反而糖衣炮弹,纸醉金迷,由俭入奢,红粉骷髅,温柔乡这些才是最考验人的。最难过的是舒适安逸这一关。”我在乾玄背后,偷偷冲他吐了吐舌头“略~略~略~”他看我不以为意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说“这是那三腿独眼蛤蟆的毒,你如果不尽快抵抗它的毒气,以后该当如何?” 听到是它的毒,我才重新认真起来,眉心一点热,是我对它的血盟死咒在提醒我,它是我上九天凌霄,下碧落黄泉,斩杀它至死方休的目标。 好吧乾玄,拿鹤顶红来与我解渴!等我喝下这杯毒药,把温柔乡杀他个支离破碎,片甲不留。 似乎是为了配合乾玄对我的试炼,最近师父也经常在夜里的试炼中给我制造幻境。和最初的秒睡不同,现在喝下三腿独眼的蛤蟆毒,我可以渐渐地撑过4个小时了。但在毒性发作的时候,我会陷入幻境中,一种与真实世界完全一样的幻境,不论温度,触感,心理变化,都无比的真实。 今天喝下的是一倍稀释的蛤蟆毒,撑了三个小时,我到了临界点,坚强地我,还在纸上默写着单词,但写出来的已经不是人类的文字了……。 写着写着,看乾玄从门外进来,他今天似乎很高兴,招手跟我说“今天咱们不试毒药了,今天我教你飞吧。”高高兴兴地和乾玄牵着手来到青湖山,一条窄窄的山道,两边长满密集的杂草,乾玄指着山道中间断开的地方,告诉我,全速奔跑,跑到那使劲向空中跃起,就能飞了。我听了他的话,不疑有他,在山道上全速奔跑起来,临近断带,我使劲向空中跃起,脑中传来乾玄的喊声“小心!” 从断带的杂草中,冲天而出一具女僵尸,正是先前鬼屋里那个五官用蜡封住的女鬼。那我鬼为什么成了僵尸?没人给我答案,她直直冲我追来,像枯木般的两手,紫灰色的指甲几寸长,看起来似乎能削铁如泥。她伸出两手向我抱来,蜡封的五官上,大嘴咧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我两腿一缩,在空中使劲蹬在她的脸上,借力再次跃起。同时,腿上已经被她的指甲深深地扎出了一个血洞。 落地后,四下找不到乾玄,我越走越觉得体温升高,身体绵软无力,胸口像塞满了什么东西,让我急于摆脱,却无从摆脱。我走在一个小山坡的顶上,几棵树,一圈栏杆似乎即将成为我最后的归宿。 一个声音从大地里发出“去吧,传染给别人,你就能好了。去吧,管他是谁,传染给别人,只要自己不难受,有何不可。” 我懵懂地继续往前走,传染给别人?传染给陌生人?哼哼!我信了你的鬼! 一大群人从四面八方涌出来,我惊恐地躲着人群,在一个角落,似乎看到了兰陵王,他和我一样,看起来脚步虚浮,面色潮红,气喘如牛。 是了,他之前得了那个急速变种感冒。我现在也被传染了什么病毒,我们现在才是一种人,应该远离人群的人。 走过去,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对他说“我们,应该找个没人的地方,死也死的干干净净。” 兰陵王点点头,可是,一阵一阵的翻江倒海,让他无法行走,看见一个公厕,他冲进去,吐得昏天黑地。听着他的动静,我的胃里也一股一股地往上顶。冲进厕所,吐出温热的血水,还有难以辨别的东西。 我大概死在了厕所里,身体轻飘飘地飞出来,不受控制地往上飘着,看见一群人在不远处围着,还有好多声音叫着我的名字,我不得不伸手抓住大吊车的钩子,稳住身形,往人群里看去。咦?那是我自己的葬礼吖? “亓官熙!亓官熙!亓官熙!……” 疲惫的灵魂回到身体,我睁眼一看,宫心、佳佳、小海南、阿廖、校医、学生主任……一大堆人围着我。还有他们看不到的乾玄,也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怎么了?不是在办我的葬礼吗?”我还没分清现实和幻境。 “哈??说什么傻话呢孩子!”学生主任笑着说,你可能吃什么东西有轻微的中毒现象,现在已经没事了。 “回去以后大量的喝蜂蜜水,最近吃些清粥小菜,不要吃热带水果。”校医朱大夫给我开了一罐蜂蜜当药方…… 回到宿舍,我只是觉得身上没劲,其他的一切都还好,让小海南和阿廖放心地回去,宫心和佳佳忙活着给我弄吃弄喝。 “你们宿舍的水有问题,不要喝!”乾玄说。我当然无条件信任乾玄,点了点头对着宫心和佳佳说“哎!我觉得咱们宿舍饮水机不大干净,明天咱们换一个新的,今天就重新买水喝吧。” 佳佳单纯地说“好哦好哦!我早就想换一个那种能做冰的饮水机。这次我们就买一个好的,这几年就一直用它好了!” “我刚刚是怎么回事啊?”我问宫心。 “刚才我回宿舍,你倒在桌子边上,一直在吐,我就赶紧叫校园120把你送过去了。前面的事我也不知道啊,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不对劲啊?”宫心说。 我想了想,还是告诉宫心,我最近每天都在喝各种毒液,但喝的是什么毒,我逐渐可以判断出来了,现在就是给我浓缩的花蛇毒,银环蛇毒,竹叶青或者眼镜蛇毒,不用稀释,我大概也就跟喝一杯浓缩咖啡差不多的反应。今天不过是和往常一样,喝了稀释的蛤蟆毒而已,怎么会这样呢。 “佳佳,今天谁来过宿舍?”宫心突然问道。 “你问什么时间啊?晚上你们开班委会,我回来的时候大小姐一个人在屋里哎,然后她就走了,我也出去玩了,再后来,就是和阿廖她们……” “你说大小姐来过?”我和宫心同时问道。 “嗯,她…好像动过你的床哎小熙!” 我站起来,看着自己的床铺,似乎蚊帐的一角被草草塞到褥子下面的痕迹。仿佛有了一种预感,这床帐里,有我最害怕的那个东西。 我叫大家先别动,一股奇怪的精神支持着我飞奔到阿廖的宿舍,拿起一瓶喷虫子的药跑了回来,拿起一双筷子,刚要拨动蚊帐,一条蚰蜒,蜿蜒悠闲地从被子里爬出来,爬上了我的蚊帐。我死命地冲它喷药,结果在药雾的刺激下,更多的蚰蜒从被子下面爬了出来,在我的床上四散逃命。 我们仨的惊叫声,引来了阿廖。阿廖看见这么多的虫子,不禁咋舌,踩着椅子,撸起袖子,把蚊帐一扯,被子褥子一卷,就抱了出去。我又死命地把自己桌子,床缝各个角落都喷了一遍,一罐药被我喷了个干净,我才感觉有了点安全感。 颤颤巍巍,一只大蟑螂从我的抽屉缝隙里爬了出来。这成了最后一根稻草,我理智崩断了,冲出了宿舍楼……。正巧看见大小姐在小卖部买零食,我一把薅住她头发,拉到宿舍楼门外,左右手开工,大嘴巴打的像不要钱一样。她妈妈在旁边鬼吼鬼叫,我估计自己已然面目狰狞,指着她说“再叫连你一块揍。”她跑过来把大小姐抱在怀里,心肝肉的一通叫,还质问我到底想干嘛。 我冷笑一声,随手把一个同学手里的矿泉水拿过来,捏住大小姐的下巴就给她灌了半瓶子水进去“大小姐,你干过什么自己应该记得吧,这水,我喝了,你也别客气了,多喝点吧。” 大小姐听了我的话,扣着嗓子想把水吐出来。我冷笑看着她们母女,如果心里没鬼,普普通通的水,又有什么不敢喝的呢? 大小姐并没有胆子在水里下毒,她还没那种魄力。但她更可恶,她在水里下的,是蛊。 之前宫心遇到前男友的时候,已经给我普及过“降头”和“蛊毒”的知识了,她深知蛊毒的厉害。还好,乾玄最近一直在喂我各种毒液,寻常自然界中的生物类毒素我已经有了抗体。当然,这只是我个人体质与别人不同,又有乾玄的看护,我喝的每一杯稀释的毒液,都有他的一滴舌尖血。 “乾玄,你要是把自己的舌头咬破了,会被自己毒死吗?” ………… “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乾玄这两天的低气压,我尽量逗他开心,他很自责,觉得没有能看顾好我。这当然不是他的错,谁也不会想到,十几岁的孩子,竟然有那么歹毒的心思,对于心肠歹毒的人来说,他们漠视生命,让一个人痛痛快快地死去,反而成了他们的慈悲。看着别人活受罪对他们来说,才是一个满意的节目。 自从那晚阿廖帮我扔掉了所有铺的盖的以后,我有好几天没有住校,宫心和佳佳每天认真打扫卫生,偶尔还是会有漏网的虫子被发现在角落。 那天从校医院回来,佳佳给我冲过一杯蜂蜜水,因为我没回宿舍,那杯水就被遗忘在柜子顶上好几天,等杯子里生出好多红头的蛆虫,佳佳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蛊”这么一种存在。 “天呐,她怎么这么恶毒!就算她是针对你,但如果其他人喝了这个水呢,其他人不也一样倒霉吗?”佳佳看着那一杯蠕动的虫子,气怒难平。 “你说,她从哪儿弄来的这些脏东西?!”宫心问的,却也正是我想问的。 当晚宫心屏气凝神,用了一夜,做出三张效力满满的“洗身除煞符”,我们在超市买了一小盅糯米酒,宫心按照师父教的,将符纸点燃,化在酒中,我们三人把化了符纸的糯米酒喝干净,轮流跑了几次厕所,又吃了几天牛黄解毒丸,心中踏实下来。 我们重新买了饮水机,我把自己的床和柜子里里外外都认真消了毒,买了全套的新被褥,换了宿舍的门锁,又额外加装了一道密码锁,全面预防大小姐再次出现。我还买了一个大水壶,每天背着壶,要喝水,就喝自己壶里的水,宫心笑我这是“创伤后遗症”。 我更加积极地跟着师父学习各种手印,各种咒语,还有积极抵抗幻境中的一切令人沉沦的陷阱。 某天上课的时候,手机上密码锁发来一条提示,有人在试图开门。打开密码锁上的摄像头,一看又是大小姐。看来这个人是“不记吃也不记打”啊,她似乎已经疯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五十七章 武定侯府 大小姐挨完了打,仍然偷偷摸到我们宿舍,我决定好好吓唬她一下。 下午下课,我找到了正从校园里走出去的大小姐,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也不刻意躲藏,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看见我。 她在发现我以后,进了好几个小超市里打了几转,我塞着耳机在后面不紧不慢地坠着。她叫来了她妈妈,两个人充满戒备地一边瞪我,一边走。但是她们两人的防范意识太差了,明知道我在跟踪,却还是走回了租住的小区。 这个小区,外面有一段没灯的路,大概有一百米长,路两边的围墙里,堆满了煤灰。我没有再往里走,在这个小区打听一对从帝京来的母女住在哪里,实在太简单了。我又不是去做客的,这样意味不明地跟她几天,她就能吓出病来,防着她来做手段,不如主动出击,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最近这些糟心的事,我也不敢跟姥爷姥姥说,倒是前一阵喜提的那枚男朋友,跟他的小叔说了。小叔专门给我开了一个灵云观道医馆的秘方,抓齐了几味上好的药材寄了过来。随着药材一起寄过来的,还有他和几位灵云观道长制作的符。 小叔又在微信上给我发了不少关于“蛊毒”的资料,其中一篇写着这样的事。 某校草,收到一份快递,他打开包裹后,发现快递中只有一些味道难闻的可疑的粉末,当时并未在意,只是丢掉包裹后,用清水洗了洗手。多日之后,粉末的难闻气味却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同时他还出现了神志不清的状况……。想到无孔不入的下蛊方式,弄得我有点草木皆兵。 按照小叔的嘱咐,我把净化咒每天在卯时正刻在屋内焚化,连烧三天,我床头的天花板开始爬出红头的大肉蛆,就和之前长在杯子里的一样。这些蛆虫,不知道从哪爬出来的,爬到房顶上,没多久就会死掉,落在地上,十分恶心。 随着期末考试的到来,我们不再有精力去关注大小姐的行踪,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反正暑假一过,我们就要搬到新的校区了,这里一切糟心的事,房子遗留下来的一切问题,也都不再是问题了。 眨眼间,大一结束了,我回到帝京的时候,正是闷热黏腻的桑拿天,在自己家没呆几天,我就拎着箱子,去山坳里那个世外桃源陪爷爷奶奶了。 按照爷爷的吩咐,我先去城里的家,把他常用的降真香取上一盒,许久没人住在这里了,一开门。大蟑螂死了一地,我心惊胆战的把蟑螂尸体都扫出门,又更换了蟑螂屋,才找出一盒新的香。 路过爷爷家里我的那个房间,瞥见写字台前面一团黑气萦绕,循着黑气的踪迹,发现了那个被我遗忘了一年之久的镯子。 当初在卢梓家见到这个镯子里的女怨灵,我曾答应她,把这个镯子埋在“武定侯花园的四角亭下”,把它拿回来以后,我就遇到各种事情,完完全全地把这件事忘了。现在正是暑假,正好可以把这件事办了。 那个世外桃源的山坳里,手机信号非常差,网络也及其不稳定,我查一个“武定侯”,在平时,只需要不到十秒的时间,这里却“嘎吱嘎吱”地转了十分钟,才给我显示出一半的网页,还是没用的广告……。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向爷爷抱怨,也好奇他们没有网络,怎么工作啊。爷爷笑了笑说“丫头,明天跟爷爷去办公室,这里的电脑啊,有个什么内部资料网,想要查什么,绝对比公共网络要准确,因为都是一手资料的照片和扫描呢。” 本来半信半疑的我,第二天跟着爷爷走进了一号大库,进来以后我才知道什么叫震撼,才理解了外面驻军的存在是有多么的必要。 一号大库,地上建筑只有三层,主建筑左右两翼展开,只有三十多间办公室,两位爷爷的办公室,在一层最东边,办公室很大,除了窗户和门,四面墙上都是塞满书本的书架,四面从地板到天花板的书架,似乎仍旧不够用,房间正中间的书桌边,停着的手推书架,已经被埋在书本里,看不清样子了。 爷爷指了指窗口的电脑,让我以访客的身份登入资料库,我一看访客可以查询的资料类目已经让人叹为观止了。“金石碑帖、高清照片、x光照片、第一次考古现场、第二次修复现场、资料原件高清扫描、资料原件x光扫描……”如果早知道有这样的专业资料库,我还在外面瞎查什么啊。 “丫头,你要查的武定侯,大概是明朝的人物,你就从明朝史料里找吧。”龙丘爷爷拿着一个大杯子,在我边上一边沏茶一边说到,沏好茶,他就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开始了工作。我只知道龙丘爷爷现在以特约顾问的身份在这里工作,更多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甚至连爷爷奶奶的工作内容我也是不能多问的。 “武定侯,郭英,明开国将领,朱元璋的小舅子,父亲郭山甫,封营国公;弟郭兴,封巩昌候、陕国公;姐郭宁莲,为朱元璋宁妃,曾代掌后宫事务。可谓满门尊贵。”再经过我一再推敲,第一代的武定侯,是明朝开国年间,那时即使封侯建府了,也是在金陵,而非在帝京,继续往后查,发现这郭家还真不得了,嫁了一个女儿给当时还是皇子的永乐大帝,还取了一位永嘉公主。 为了拿到明朝、清朝时期的京城全图,我在经过了严格的核查后,跟着爷爷进到了一号大库的地下古籍库。我们要去的是复制品库,这种不属于特别保密的资料,就在地下一层,在提交了复印件申请表格后,工作人员给了我一份刚打出来,还热乎的高清复印件。 我缠着爷爷想看一下真迹大库,爷爷跟我约法三章,他把电梯停在真迹库的那层,我不许下电梯,他去把真迹库的大门打开,我只许远远的看一看样子。即使这样我也激动的直跳脚,当即答应,保证不让爷爷难办! 电梯越往下,感觉上越阴冷,其实这只是心里的感觉,这座大库是永远恒温恒湿的。爷爷走到真迹大库门口,刷了身份卡,验证了虹膜,另一位工作人员和爷爷说了两句什么,爷爷就冲我招手,我快步走过去,和爷爷一起开门的那位工作人员笑着对我说“不要在电梯里看了,就在门口看吧,不进去就行。”说着他也刷了身份卡,验证了虹膜。地库大门缓缓开启。 里面虽然没有直接就看到林立两旁的各种激动人心的古籍真迹,但每一件古籍真迹都存放在一个,为它量身定做的透明无氧容器中。我怀着震惊的心情,贪婪地看着眼前的每一件宝物,想把它们的样子和气息深深记在心里,古籍真迹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是一种很香的木头的味道,在雨天的崑玉城里我曾经闻到过。 拿到了两朝老地图,又花了好久的时间比对现代地图,结果却让我兴奋的要崩溃!现在帝京的武定侯府,居然还存在着,并且那条街就叫武定侯街,让我差点疯掉的是,它就藏在在离我家一公里远的地标建筑群里……。 平时我如果多在自己家附近转两圈,哪里用费这样一番力气!如果不是今天有幸见过真迹大库,我可能会被自己蠢哭…… 中午在食堂吃完饭,我立刻给卢梓打电话,想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并且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可以的话,今天就把镯子埋了。 从箱子里把那个镯子翻出来戴在手上,和两位爷爷,还有奶奶告别,我兴冲冲地回到了市里,并没有仔细思考为什么这镯子在沉寂一年后突然苏醒了呢? 从自己家,溜溜达达地来到武定侯街,兜兜转转地在一片现代建筑群中找到了“大隐隐于市”的武定侯府。 这片明代的建筑,清朝赐给了一位辅国公居住,现在的侯府,大概只剩下原来面积的一角了,但仍旧占地面积很大,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段,为什么这样一片建筑没有拆除,也是一个很神秘的事情,与武定侯府比邻而居的,是前朝著名的神力王府。 神力王世袭郡王爵位,是名副其实的皇孙贵胄,他天生神力,据说一根手指头就能拉动一辆牛车。神力王在战场上也是战功赫赫,威名远扬,民间有这样一个传说,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据说神力王喜静,不喜欢王府周围有人摆摊叫卖,有些人惧怕神力王的威名,都躲着神力王府远远地,偏偏有一个愣头青,在王府门外高声叫卖一车粮食,神力王出来,亲自请人离开,那愣头青不忿,说赶了老远的路到这,实在没力气了,您要是有力气,一只手给我把车拉出去,拉到哪儿,我就上哪儿摆摊,再也不来您门口。神力王一听,别过一只手,只伸出一根手指头说,不用一只手,我一根手指头就给你把车拉走。说着真用一根手指头拉着满满一车的粮食出了府门前的胡同。但是现在的神力王府,已经不存在了,据说在东边某个公园里把神力王府做了部分复原,但那种山寨的东西,不看也罢。 倒是武定侯府更加神奇,这侯府的地面,高出周围的路面将近3米,我看卢梓还没到,就自己现在周围转了一圈。后院似乎是一个刚刚搬走的小学,一间间屋门口,还写着年级号班级号,教师办公室的小院子后面,有一个颇具满族风格的地龙大烟囱,外面爬满了爬山虎。从后门往武定侯府里看,一株遮天蔽日的大树把府内主体建筑前的小院遮了个严严实实,依稀从树缝隙间,看见一座掉了漆的小亭子。 我又绕回侯府正门,在烈日下等的焦躁,给卢梓打了两个电话,都说正在通话中,我也没精神等她了,自己转身迈进了侯府的大门。 一进大门,一位刚刚撤岗下来的哨兵拦住我,问我是干嘛的,我表示自己是古建筑爱好者,拿出中午在爷爷办公室打印出来的前朝京城全图,还有武定侯的资料给他看,没想到年纪轻轻地哨兵,对我手上的资料很是感兴趣,直说“在这住这么久了,就知道是古时候当官人的宅子,来了不少批对这院子感兴趣的人,你还是头一个能把这的来龙去脉讲清楚的呢。”于是他很热心的陪着我在这宅子里边路走了一遍。 这座宅子现在还有人住,看到有哨兵驻守,我想应该也是位有分量的大人物。没敢多问,也没敢提想进主院看的要求,他告诉我说“有的时候“老太太”高兴,会让人进主院看看,一会儿你看见老太太,好好说说,没准就能进去了。” 我和那位哨兵正说着话,一位很严肃的老太太在几位看起来就是部队高官的人士陪同下回来了。 老太太戴着茶色的墨镜,盯着我看了一会,扶了扶眼镜问我“你是谁。”我尽量摆出友善的微笑,像老太太和她身边的人解释我的来意,保持着和哨兵一样的说辞,也拿出手里的一打文件给几个人展示。 老太太没有表情,也没看我手里的东西一眼,只是摇了摇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就走进了主院。 老太太看的那位先生冲我走过来,客气而不容拒绝地跟我说“这里不方便进去,您要是想参观,就在这附近转转吧,这有个亭子,您可以上去,注意安全。”说完也跟着前面的一行人进了主院,还在里面落了锁。 我无奈地冲跟着我的哨兵耸了耸肩,只能乖乖地按照主人家指的范围四处打量,倒是在院子的角落看见一座四角亭,可这亭子坐落在三层大石条堆砌的台子上,外面还立着水泥板,上去是万分困难了,况且还有哨兵跟着我,想要在这埋什么东西,绝对没有可能。我略转了转,拿手机拍了些照片就出来了。 卢梓这个不靠谱的,直到现在都没联系我。我又给她打了两个电话,仍然在通话中。无奈,我又一个人溜溜达达地回了家。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五十八章 卢梓的宿舍 卢梓失约,白天我独自一人在侯府里转了一圈,摸清了地形找到了四角亭,算是多少有些收获。 回家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迷迷糊糊地睡着下午觉,仿佛又梦见了那个当初在报国寺附近遇见的“葫芦娃”他对着我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别忘了我妈妈交代你的事。” 是啊,我没忘,可是我该怎么完成呢……。卢梓是指望不上了,要不等龙丘玺回来?还是干脆拜托乾玄? 想到乾玄拿着小铲子,蹲在地上挖泥巴的样子,我坚决的摇了摇头,乾玄绝对不会同意的。 对了!我有隐身符!这时候不用,更待何时?! 后半夜,我睡得饱饱地,拿上一把小铲子,一个头灯,再戴好隐身符,我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着,虽然不需要乾玄挖泥巴,但我还是软磨硬泡地求他帮我进到侯府里面去。这个时间,大街上很少有车,我带着隐身符,在路灯下竟然连影子都没有。 来到侯府的墙外,乾玄轻悄悄的带我飞进了院子。看看时间,凌晨三点,院子里一片寂静,府门口有一盏小灯泡亮着,弱弱的灯光照到我脚下,连鞋间都看不清。这枚隐身符我和龙丘玺曾经戴着它干过大事,所以对它的神奇,我还是相当放心的。 当年镯子里的女人跟我说过,叫我把镯子埋在武定侯花园四角亭下,现在整座侯府就只有这一座四角亭,把镯子埋在这里肯定没问题。我打开头灯,拿着小铲子,吭哧吭哧地在石头台阶旁边挖着地,这地看起来是长了青苔的泥地,却坚硬的很,一铲子挖下去,只能铲下去浅浅的一个尖,挖了快半个小时,才只挖出鸡蛋大小的坑,而我已经累得不行了。 坐在台阶上想歇口气,头灯一晃,发现主院里幽幽地几双绿眼睛正反着光。 我去!这是什么! 乾玄出来了,平静地说,不用担心,这是黄鼠狼而已。 因为山神曾经派他座下狐狸和黄鼠狼给我送过尾鳞,我虽然知道这两种动物在民间的传说颇为奇幻,但始终对这两种动物颇有好感。这主院里有一棵很大的银杏树,黄鼠狼有的爬在树上,有的聚在树下,看来这棵树还有树下的土坡就是它们的家。 休息了一会,我起身继续干活。现在我得抓紧时间了,夏天,天亮的早,老人和军人又都起得早,我必须要在天亮前把东西埋好。马不停蹄地又挖了半个小时,终于挖出了足够大的坑,赶紧把镯子放进坑里,再把土填回来,多出来的土撒到别处,再把松土踩实,我默默地跟这个镯子,还有镯子里命运多舛的丑女灵魂告别,希望她能如愿。 东边的天空已经隐隐发亮了。乾玄带我跃出侯府围墙,但在空中的时候,我和乾玄却都不自觉地回头看向主院里那株硕大的银杏树。浓密的树枝中,一袭洁白的长裙隐在其间,乾玄轻声纳罕“嗯?零落?”我疑惑地看向他,他摇了摇头,只说:“走吧。“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们离开后,隐在树枝里的女人,拨开面前的枝叶,露出一张惊天容颜,看着我和乾玄离去的方向,朱唇轻启,笑道“呵,乾玄真的做家仙了?” 随后她冲着脚下一只小黄鼠狼,指了指刚刚埋了镯子地方,那小黄鼠狼点点头,小爪子三两下就刨出我埋了一小时的镯子,然后恭恭敬敬地两手托着给零落献了上去。零落并不用手去接,只拿手中的扇子轻轻挑了挑,好看的小嘴嫌弃地撇了撇,就示意小黄鼠狼把这个镯子重新埋了回去。寅时快到了,零落慵懒地翻了个身,仙姿绰约地从这里飞走,回到了她的树林里,准备美美的睡个觉。 零落一走,一只三条腿的独眼蛤蟆落在了武定侯院子里,大小黄鼠狼惊得迅速钻回树洞。那三条腿的独眼蛤蟆,满意地看着这只普普通通的银镯子,逐渐浓重的阴气表明了宿主即将苏醒,这正是他想要的。 三腿独眼蛤蟆带着这个镯子回到了自己栖身的地方,天亮以后,他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不为钱财,只渡有缘人的铁齿盲算”。这铁齿盲算,最近只渡一家“有缘人”,因为这家人真是万里挑一的“自私自利,损人不利己。”它正需要用这种人家的恶,来养它的伤,而这些人所求的,它吹口气,就能让他们感激涕零,下跪磕头。 “亓官熙,乾玄,你们以前弄不死我,以后就别想弄死我,我要让你们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已经回家重新睡过去的我,并不知道,刚刚埋下去的镯子,一个小时之内就被挖起来两次,而且最终落入了我最意外的人手里。 以为完成了手镯任务的我,心满意足地睡饱起床,拿起手机一看,太可怕了!一个开了静音的手机,居然生生打没了半格电。174通未接来电,全是卢梓的。 一边给卢梓回电话,一边快速地洗漱,我深知,按照卢梓现在这个路数,应该是和林喆出了什么大事,她现在要么是在我家外面蹲着,要么在林喆家附近猫着。并且处在崩溃的边缘。 果不其然,电话接起来,卢梓就只会哭,哭得我都听见回音了。 寻着音找过去,她坐在我家院里的花坛下面,不知道坐了多久。我拉着她往家走,她抽抽搭搭地跟着,还一个劲地抱怨着“你到哪儿去了!我都找不着你!我找不着他,我也找不着你!你们都干嘛呀这是!” “我干嘛去了,我能干嘛去吖!我连夜给去埋你那个镯子去了,早晨四点钟我才回来睡觉,我的姑奶奶,你几点跟外面坐着的啊?你这是怎么的了?”我一边拿毛巾给她擦脸,一边问她。 “我也忘了几点来的了,我坐了好久了。我手机都快打没电了。”卢梓这个时候,就像个没有智商的小傻子,什么都不会干了,也什么都干不了,一门心思陷入自己的悲伤中。 “小熙,你说住过我那间宿舍的人,都逃不开那个诅咒吗?” 要不是卢梓说,我真的快忘了她学校的那件事,其实真的还挺恐怖的。 卢梓的学校在澧南省的省会橘子洲市,她的学校也是澧南省首屈一指的大学,可很不幸的是,她的宿舍,已经超越了简陋,而是极为不适宜居住! 澧南省本来就多雨,潮湿。她还住在一下雨就积水的一层,饱受蚊虫骚扰。曾经因为一边说话,一边举杯喝水,差点被飘在杯子里的巨大蟑螂吓出病来。她说感觉自己的嘴唇已经碰到了那只蟑螂长长的触角。 她为此积极地寻找新的宿舍,说起来确实诡异,她的宿舍楼是常规6-8人一间,住宿条件是年代电影里才见过的那种,旧时代的大学宿舍。 两排架子床中间一排桌子,一扇镶着毛玻璃的木门,挂着合页锁。外面一扇用铁条焊的防盗门,门窗都关不严,总是露着大大的缝,冬天漏风,夏天潲雨,还往里面爬蟑螂、壁虎、蜘蛛。 但是2层有一间没人住的宿舍,装着高级的红色防盗门,墙上贴着红色的壁纸,只有一个架子床端正地靠着墙壁,没有其他家具,虽然地上有些溅上去的油漆点,落着厚厚的一层灰尘,却让人感觉干净清爽。 当初不少同学都申请过搬去那间宿舍住,但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学校说那个宿舍电路老化,没办法装空调,所以不能住人。澧南省夏天恐怖的炎热,没有空调真的会丢掉半条命,所以渐渐的,人们也就打消了住进那间宿舍的念头。 开学一阵子以后,大家都渐渐熟悉了,别人都没再提起换宿舍的事,但卢梓态度坚决地向学校反映,愿意自己花钱买空调,甚至愿意自己出钱进行那间宿舍的电路改造,只要能让她住在那间宿舍里,什么都好说,否则就把住宿费全额退回。 电路老旧当然是说辞,学校真的把那间宿舍分给了她,她还真的自己买了一台空调,在她开始给新房间打扫房间卫生的时候,就陆续有几个同学以及学姐找她。她之前有心里准备,毕竟这是一个空宿舍,有别人也想住进来,也是非常正常的,只要对方生活习惯良好,干净卫生,互不干涉对方,她也愿意接受新舍友。 但是她想错了,找到她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劝她不要住进去,因为那间宿舍“不干净”。 对于那间宿舍怎么个不干净,每个人的说法都不一样。有的说,这间宿舍每年都会死一个人。有的说住在这个宿舍的人都会出意外死掉……。流传的更广泛的传言说,因为之前这间宿舍里,连续有两个为情所困的女生离世,所以她们给这间宿舍下了诅咒,再住进去的女生,也一定会情路坎坷。 几种传言听起来都很玄,但却禁不住仔细推敲。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间宿舍可能确实是有女生死在里面,她的宿管老师推说自己是今年刚来的,所以不清楚以前的事。 我经常跟卢梓说“谁能保证自己住的地方,地下没埋过死人,计较那个完全毫无必要。地球上死过的人不知道是活人的多少倍,要怕这个是怕不过来的。不过是死了一年还是一千年的区别。” 卢梓在经历过古董手镯事件后,就经常用我这句话安慰自己,据她说非常管用,所以这次她也因为这句话,就安心地搬进去住了。在搬进去之前没有告诉我,也没有跟我打视频电话,不过这次之后她养成了新习惯再遇到需要过夜的地方一定会先跟我打视频电话。 卢梓即将搬入的这间217宿舍,在宿舍楼最西边的角落,紧邻室外应急楼梯。以前西栋是两人一间的研究生宿舍,不论寒假暑假,都会有宿管在宿舍楼值班,不会像东栋本科生宿舍区,会在假期清楼、断电、贴封条。 某一年的寒假,217住了一位家境贫寒的研究生姐姐,因为没能得到当年的全额奖学金,所以找了份寒假的工作,住在学校里边工作,边学习,全额奖学金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时近年关,对于研究生姐姐来说,过年,只是一个概念,每一天每一分钟都要珍惜,都要用在重要的事情上。可是对于心思不正的社会盲流来说,年关是他们拼力一搏的时候。 假期的学校人烟稀少,217室又靠近室外楼梯,方便贼人从现场撤离。在春节前的某个深夜,贼人事先踩好了点,翻进了研究生姐姐的屋子。睡觉很轻的研究生姐姐,被屋里翻动物品的声音吵醒,慌乱惊叫中,被贼人用刀划开了脖子。 她宿舍里唯一值钱的东西,只有一个旧的二手笔记本电脑,和一部碎掉屏幕的旧手机,而她却为这两样不值钱的东西丢掉了宝贵的生命。 卢梓搬进新宿舍以后,从第一晚开始做梦,她每天都会做同一个梦,每天醒来都记得无比清晰,仿佛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而且每天她都会在梦中记住一个小细节。比如凶手惊慌中跑过来捂住她的嘴,一边骂着什么,一边举刀划向脖子的动作。 比如鲜血涌出身体时的温热,溅到墙上的痕迹,和流下来的样子,这是她最后看到的景象。 一个礼拜以后,她已经可以把整件事情逻辑连贯,细节详实地讲述给我了,但是因为我在那个信号极其不稳定的“世外桃源”,我们始终没能通上一个视频电话。 我也劝她还是离开那间宿舍的好,但她住在这里,可以每天不受打扰地和异地恋的男友林喆视频共生,除了做做噩梦,并没有什么其他恐怖的事情发生。 她还是没搬走,只是从架子床的下铺换到了上铺。搬到上铺后,她开始做另一个梦。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五十九章 坤绯 尽管连我都在劝卢梓搬离那个宿舍,但她还是没搬走,只是从架子床的下铺换到了上铺。搬到上铺后,她开始做另一个梦。 她是一位颇为清秀美丽,充满江南温婉气质的女孩,喜欢穿着薄荷绿的上衣,白色的裙子。她的男朋友在热恋期过去以后,渐渐显出极强的控制欲,甚至有些病态的疯狂样子。 女孩子渐渐难以忍受,想要离开这个男生。受了刺激的男生,开始伤害自己,企图用这种方法挽留女孩不要离开。女生一开始,还会出于担心,偶尔同意再见他一面。渐渐地,男生更加疯狂病态,他不但伤害自己,也开始伤害这个女孩。 女孩因为害怕,选择躲开男朋友,但男生已经渐渐失去理智,开始威胁女生同宿舍的每个人,并且继续用疯狂的行为逼迫女生出现。 他拍自己割腕、割喉的照片发给女生,拍女生家门口的照片,威胁她要纵火,发尾随女孩家人的照片……。 女孩子没有办法,选择了报警,因为没有实际伤害他人的行动,仅限言语上的威胁,这个男生被拘留教育了几天,就放了出来。 这一次拘留似乎很有效果,他出来以后没有再威胁过女孩,也没有再跟这个女孩说过话,信息也没有再发过一条,即使碰面也假装互不相识的样子。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男生彻底对女孩放手了,再也不会再纠缠她了,可是女孩却跟同宿舍的朋友说,这个男生更加可怕了,每天他都会远远地跟踪她,在背后恶狠狠地盯着她,她说过,下次如果落在他的手里,自己可能会被这个男生杀掉。 这个男生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再和女孩以及女孩身边的人产生任何交集,所有人都相信男生走出失恋的阴影了,之前的过激行为都是青春的冲动,恋爱的苦涩。没有人再想起这个男生,也没有人了解女孩的担惊受怕,她们看不懂女孩无法言说的痛苦。 在某个暑假来临之际,全校都在期末考试,舍友叫醒了午睡的女孩,没有人发现她不正常的困倦,只是催促她快点起来去参加下午的考试,而没有耐心等她一起走。 女孩几次挣扎着想要起身,想要叫人,都没能发出一点声音,如果当时有一个人回了一下头就好了。男生在其他人都离开后潜入房间,无数刀刺向毫无反抗能力的女孩。 失控的男生,积压着的所有恨意喷薄而出,无视女孩无助的眼神和恐惧的泪水。即使女孩早已没有了生命迹象,他仍然在一下又一下机械地重复着刺杀的动作,整个房间几乎被鲜血涂满,女孩死前已经痛到麻木,眼睁睁看着尖刀一次又一次地刺入身体,每一次意识都更模糊一点,每一次都更冷一点,最后看到挂在床边的绿色外衣上,溅上了鲜血,想伸手擦去,却无力地永远闭上了双眼。 卢梓被这两个梦影响很深,近三个月来,她每天都以第一人称视角,经历着凶杀或者情杀,除了每一次都哭着醒过来以外,她渐渐变得易怒。 她每次睡前都知道将要梦到什么,她渐渐可以控制梦的走向,有一次她在梦里愤怒地抓住凶手握刀的手,冲着对方怒吼“为什么!”甚至还和凶手在梦中撕打起来。那一次的梦不一样了,她以自己的身份出现在梦里,保护了被杀害的女孩,打跑了凶手,然后那个女孩拿起自己的绿色外套,披在卢梓的身上说“谢谢你!不过你该走了。” 那天醒来以后,她得到了学校的两项推荐,一个是进入省广播电台做了实习播音员,还有一项推荐是成为了省博物馆讲解员。除了日常的课业,突然多了两项工作,她的生活变得非常忙碌。 卢梓在广播电台的实习,被安排在深夜节目组,读一读伤心人的信,为他们放一首歌,为了配合深夜节目的工作,她从那间宿舍搬出来,在电台边租了房子。搬家那天拆蚊帐的时候,她不小心划破了壁纸,红色的壁纸下面,是白色的墙灰,但墙上有斑斑点点铁锈色的印记,她记得,那是曾经夜夜梦到的鲜血喷溅的痕迹, 她又刮去一层又一层有血迹的墙灰,直到露出水泥墙面,水泥墙上也依然有斑斑点点的铁锈色血迹。她明白了,红色的壁纸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即使水泥上刷再多层腻子、墙漆、甚至壁纸,血迹还是会渗出来,因为那两个女孩子依然在恨着、怨着……。 她从学生宿舍搬走后,还是经常会梦见那里,刚刚粉刷过白墙,一架两层的铁架子床斜放在屋子中间,突然它发出刺耳地声音,从屋子中间“咣当”一声凭空移动贴在了屋角,像被人推着一样,似乎那是它一直以来应该在的位置。 新粉刷了白灰的屋子里,墙上天花板上开始慢慢渗出血迹。白色的腻子、墙漆被铲掉了,抹上了灰色的水泥,血迹又一次渗出了新刷的水泥,在灰色的水泥上斑斑点点的棕色,像铁锈的颜色。 水泥之上刷了一层又一层的白灰,最后贴上了红色的壁纸,如果你仔细看的话,红色的壁纸上有着斑斑点点暗红色的印记,那不是壁纸的花纹…… 自从卢梓搬进了那间宿舍,她和林喆的感情就越来越不好了,她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女孩,虽然她长得漂亮,身材完美,可她却很不自信。她总觉得自己不够完美,目光总聚焦在自己的缺点上,用缺点去比对别人的优点,每个人都成了她的对手,甚至林喆本人,也成了她比较的对象。 这种青春期的爱情,总是很痛苦。青春中的成长,本就很痛苦,两个都不成熟的人,除了要承受自己成长的痛,还要分担对方的痛,林喆渐渐承受不住了。 在帝京城被急速变种感冒攻陷的日子里,林喆的大学和帝京所有的学校一样,放了将近两个月的假,他想好好经营两个人的感情,飞到了卢梓所在的澧南省,橘子洲市。 因为林喆来自帝京,属于急速变种感冒的疫区,他刚下飞机,就被橘子洲市进行了强制隔离。这并不是针对他,当时所有从帝京出去的人,不论他们到哪里,几乎是整飞机人或者整列火车的隔离。但林喆的耐心,在这几天的隔离期中,几乎消磨殆尽。 终于获得自由的林喆,和卢梓有了短暂的甜蜜时光,在卢梓租的那间小屋里,两人也过了一阵子耳鬓厮磨的日子。两人一起去了一趟澧南美丽的苗寨旅游,仿佛是新婚的小两口,一起来度蜜月。 原本是在对的时间,遇到的那个对的人,可突然之间,时间也不对了,人也不对了。两个人天天吵,卢梓天天闹,到最后,林喆没有了耐心,独自回京后,渐渐减少了和卢梓的联系。直到昨天,林喆还是向卢梓提了分手。 卢梓不相信她和林喆会分开,她以为这次也和以往很多次一样,只不过吵一架,闹几天,然后林喆就会来哄哄她,两个人又会和好如初,甚至比以前还要好。 可第六感告诉她,这次或许和以往不同了。林喆没有再找她,卢梓主动放下身段回去找林喆,彻夜地给他打电话,林喆却关机了。 事情有些失控了,卢梓有些无法掌握现在的情况了。凌晨三点,在我和乾玄蹲在武定侯挖泥巴的时候,卢梓给我打了第一个电话,我当然不会接到,她给我打了将近四十个电话,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洗洗就睡了。凌晨5点,卢梓找不到我,也找不到林喆,贸然地拨通了林喆家的座机。 卢梓迎来的,当然是林喆家长的不满,还有林喆愤怒的质问“你有病吧!!你觉得世界都围着你转是么!” 卢梓问我,她和林喆的未来会怎样,这我也不知道。洪糖总说我太随和,其实卢梓这种做事方法,也一直在我的容忍度边缘游走。 卢梓哭累了,睡了过去,睡的很不安稳,让我想起失去了素素时的兰陵王。没几个小时,她醒了过来,慌慌张张地就要回家,她没解释,我也就没多问。送她上车时,我瞟见对面小区里的一个身影,似乎有些熟悉。 晚上吃完饭,乾玄拿出一根鞭子给我,说是送我的法器。我激动的拿过来比划,它通体暗红色,不知道用什么编成的,舞动之间有一种暗暗的流云花纹闪烁其间,还有一股我熟悉的味道,来自乾玄的血液。我开心的手舞足蹈,一直以来我只有一方盾牌,没有一个可以进攻的武器,和长舌头的三腿独眼蛤蟆对上,每每吃亏。 “乾玄,你真好!谢谢你给我做的法器!不过,你不要老让自己流血,你的血很珍贵,省着点用!” “这不算什么,你为我流过更多的血。”乾玄依旧摆出那张绝美的冰块脸,看多了他的脸,我已经对美色没什么反应了,这世间还有谁能比我家乾玄更夺人眼球呢。可是他那严肃的表情,总是有煞风景,绝美的容颜,也被打了折扣,我来逗逗他! “乾玄,你把自己咬破的时候,真的不会毒到自己吗?” 乾玄拿眼角看看我,似乎很嫌弃和我说话的样子。 “那你送我的这个鞭子,如果我抽到了自己,会把自己毒死吗?” 乾玄嘴角抽了抽“会!你不但能把自己毒死,还有可能把自己蠢死。” 哎?乾玄会怼人了……? 我眼睛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乾玄“这个鞭子……难道是烂蛤蟆的舌头?” 乾玄点点头说“之所以练你的抗毒性,就是因为,如果你自己不比别的东西更毒,你就会被毒死。现在,你已经不会再被那蟾蜍放出的瘴气和毒气迷住了,不过以后会遇到什么,还不好说。” “那乾玄,你的毒液,我能承受的住吗?” “这……我从没想过要你……” “那咱们试试吧乾玄!试试我对你的抗毒性,如果我可以抵抗住你的毒液了,我想这世间,就再没什么能毒死我了。” 乾玄看了我一会,慢慢地点了点头。 这根鞭子,虽然是烂蛤蟆的舌头,但因为他是乾玄亲手做的,我依然十分喜爱它,把它缠在手腕上,它就会自动缩小,变成一根红色的金刚绳手镯,长得很像乾玄的那根手镯,只不过是红色的。既然从今天起,它就是我的了,那也给它起个名字吧!按辈分,它比乾玄的那根镯子小,乾玄既然叫乾玄,那它就叫“坤绯”好了! 乾玄点点头,嘴角微微有点笑意,洁白修长的手指轻轻一点,“坤绯”的祥云扣背面,出现了一个“坤”字。 拿出我的“玄官”小木牌,摩挲着自己的两样法器,一种心满意足的感觉浮上心头。 看着我的“玄官”小木牌,突然想起来,青湖山神送我的那片尾鳞,还没有嵌在盾牌上。 这件事,我准备麻烦一下自家爷爷,等我拿着山神尾鳞回到世外桃源的时候,龙丘爷爷看着这尾鳞啧啧称奇。让我没想到的是,锦盒里除了山神尾鳞,一方拇指大小的玉瓶中,还有一滴青湖山神那湛蓝的血液,打开玉瓶,看到里面金光流动,祥瑞之气蒸腾,我认识!那是青湖山神的神赐!没想到,青湖山神也给了我神赐! 龙丘爷爷大手一挥说到“丫头,你放心,我和你爷爷一起为你加持法器,等做好了以后,叫小叔在灵云观给你寻些上好的加持符,再供于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前,受一受天火!哎呀丫头!不错啊!不错!” 龙丘爷爷,慈爱地对我笑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边拿出手机边对我说“这个时候,那个臭小子哪去了!你等着,爷爷给你把他叫回来。” “爷爷!爷爷!我没有那个意思!” “女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爷爷不会不好意思。你等着,明天就我让他回来。” 其实……我已经催过他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六十章 进阶的法器,洪糖的嫁妆 第二天,龙丘玺就回帝京来了,笑的见眉不见眼的。我们俩乖乖地守着二位爷爷,看爷爷怎样为法盾嵌入加持宝物。 我家亓官爷爷写的一手娟秀的蝇头小楷,他用极细的钢针在法盾上刻下了整部《陆地仙降法咒》,然后用山神做过神赐的血液,为法咒开经。 将鳞甲嵌入法盾的工作,由龙丘爷爷完成,山神的鳞甲虽然只有一片,但却不是我们所以为的指甲盖大小的一片,而是足有鸭蛋般大小,非常坚硬。龙丘爷爷将山神的尾鳞,用无根净水焖熏49小时,待它柔软充满韧性时,选当日午时正刻,用朱砂混合不断加热的鱼胶,将鳞甲嵌入法盾中。这样手掌大小的法盾名牌,在顶部有了一个半圆形的山神鳞甲,看起来非常古朴,青湖山神的苍茫沉稳之气、神赐的金光祥瑞之气、仙师的瑞气,让整个法盾看上去肃然起敬。我将法盾供于东方,向仙师和青湖山神,恭敬顶礼叩头,再次诚心向二位遥表谢意。 我和龙丘玺小心翼翼地将法盾带在身边,来到灵云观找龙丘小叔,小叔见我和龙丘玺手牵手的走过来,笑着拍拍龙丘玺的背,宠爱地说了句“臭小子!” 托法盾的福,我们有幸见到了灵云观的监院六丁道长,还有云游至此,早已隐世的玄真派第二十代掌门六甲道长。没想到能见到当世大拿,我激动的都不会说话了。可大拿似乎比我还要激动,我向六丁六甲二位道长,以及一众灵云观仙风道骨的道长行揖礼,六甲道长健步如飞,忽然就闪身到我身边,一把拖住我说“小友!可否请宝器一观?”看着六甲道长眼神中纯粹的急切,就像等待拆礼物的孩子一般,所谓“返老还童”就是这个意思吧。 我祭出法盾,众人皆啧啧称奇,有位身怀绝技的道长估计也曾见过山神,但神赐以及我仙师“紫光金尊摩利支天元尊”的那根蕴含着祥瑞之气的头发,对各位来说才是真的神迹。 六甲道长慌忙将法盾供于案上,撩袍跪倒,他激动的似乎都在微微颤抖。我想到这张法盾,还曾经被我踩在脚下,一手指着前方,嘴里还大喊乱七八糟的词,滑稽地希望它能带我飞起来,心里就觉得不好意思,脸上也有点火烧火燎的。 走过去虚扶起六甲道长,道长一只手抓着我,另一只手在随身的包袱里掏出一把符来,尽数塞在我手上,激动的说“小友,这面法盾上的加持符咒定要用这几种!这是我攒了很多年的,你要用就用我的这些。” 看见小叔一直在给我使眼色,我秒懂,赶紧按住六甲道长的手,深施一礼问到“六甲道长,如果您方便,这法盾的炼咒事宜,您是否愿意亲自……” “当然好啊!”我还没说完,六甲道长就拍掌大笑道 “小友果然灵根深种,我老道刚才只是不好意思问你,小友你放心,我看你这法盾上的加持之物做的甚为漂亮,我也是活了百余岁的人了,略微见过些世面,绝对不会辜负小友这一方宝物!小友且等一等,我去取几样东西,这就回来。”说完,又把一大把符塞回包袱里,一闪身,人就已经在十几步开外了。 我低头笑着抚摸我那方小法盾,心中感慨,不知自己前世做了什么好事,能遇到这么神奇的事情,神奇的人。而且人人都对我和善友好,感恩吧!生活既然温柔待我,我必温柔以待! 感觉到一束灼灼的视线,我抬眼寻去,是一位身放黄光的红发男子,他看起来与众不同,尤其是他腰上一枚特别大的大红中国结。“哎呀!这不是小叔曾经说过的,灵云观门口的那尊石狮吗!”我心中暗惊,没想到,他也来了!我对他笑了笑,他稍稍一愣,也笑了笑,走过来说“在下想请宝物一观,不知……” 我立刻把法盾递到他的面前,他开心的抬头对我笑着说“不敢不敢!在下不敢亵渎宝物,就这样看就行!”说着,他就着我的手仔细地端详着法盾。 六丁道长走过来,看见我和灵狮说话,他笑着说“我有一个主意,灵狮你可愿意赠予小友你的七根火发,以作为宝物炼咒之用?” “这有何不可,赠予小友莫说七根,就是再多也使得!”灵狮说着,抬手就摘了七根流光四溢的火发给我,这灵狮属火,他的火发可以在炼咒之时为法盾增添五行中,火的属性。我看着灵狮如此慷慨,赶忙一揖到地向他诚心致谢。灵狮看到我手上的“坤绯”,觉得很是有趣,我赶忙摘下来递给他看。 “这是一只毒蟾蜍的舌头吗这法器做的甚妙!”灵狮说到。 “这是我的家仙为我做的法器,这确实是一只毒蛤蟆的舌头做的。” “我这里有一物,与这法鞭倒是相得益彰,送你吧。”说着,又递过来一根火红的长发,比之前那七根火发更加粗壮,光芒更胜。我不识此物,但知道必定不是凡品,一时不敢再收,又知道怎样拒绝,干在当场。 “不用担心,此物我甚多!不过是我的尾巴上的一根毛罢了,哈哈哈,回去你将它编入法鞭之中,定能多一分助力!” “感谢灵狮慷慨相赠!” “感谢小友慷慨予我瞻仰宝物!告辞!” 灵狮走后,我小心地收起他送我的尾毛,托着他送的七根火发再向六丁道长致谢。六丁道长非常年轻,如果没有一定的本事,是不可能如此年轻就当了监院的。六丁道长更加随和,摆摆手叫我不要客气,然后带着我们来到雷神殿。 雷神殿的上层,供奉着“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以及风雨雷电四神,下层是灵云观专门制作符箓的殿宇。六甲道长将法盾供于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相前,我和龙丘玺、小叔,跟着六丁六甲两位道长,在天尊面前,念了长长的祝祷词,燃了表桶,等表桶炸裂,代表上天应允了我对法器的炼咒。 我将法盾托付给了灵云观众为道长,七七日后,我这一方小小的法盾,将会成为一方真正意义上的法器,无坚不摧地与我迎来更艰苦的战斗和成长。 这两天忙着我的小法盾,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了,好朋友们都悄声匿迹了一样。 我“你干嘛呢怎么这几天都没动静啊?” 洪糖“这几天就跟家呆着呢,什么都没干。明天咱们一块吃饭,把龙丘玺也叫上吧。” 第二天我和龙丘玺一起赴局,是一家我们平时不怎么会选的餐厅,带包间那种的。这一餐,就只有白司、洪糖、龙丘玺、和我,只有四个人,白司却特意订了一个包间,让人感觉很正式,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看白司和洪糖的表情,虽然和平常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不年不节,也不是谁的生日,今天怎么弄这么正式的一顿饭啊?”龙丘玺打破了沉默。 “还是说,今天是你们的纪念日?”我掐指一算,似乎是这样。 白司拉过洪糖的手说“没错!今天是我们在一起四年的纪念日,我们从初中毕业的暑假在一起,到现在四年了。这四年,我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容易,接下来的日子,恐怕有点不容易了。”白司的眼睛,始终盯着洪糖,洪糖却很冷静地只垂目看着桌面,到目前为止,她还没露出过笑模样。 白司并不在意洪糖给的脸色,毕竟四年了。他继续说“今天这顿饭,也算是给我的送行饭,我过两天要去老毛子的地盘了,一年半载的未必能回来。最近我家的生意有点麻烦,我也不能什么都不管,还在这边混了。” 我和龙丘玺都没想到,两个人感叹一番,服务员进来上菜又乱了一番,白司的眼神始终盯着洪糖,洪糖却神在在地连眼角都没瞟过去一下。等周围都静下来,大家又都看向白司。他顿了一会儿,轻声问洪糖“洪糖,你愿意嫁给我吗?” 洪糖转过头看着他,微微皱眉说“干嘛啊,你回不回的来都不一定呢,现在说这个干嘛啊!” “我怎么可能不回来,我肯定会回来娶你的!” “不用!要是生活轨迹注定不相同了,你也不用这么为难。” “我想你等我,我怕你跟别人跑了。” “那说不准,你一年不回来,我等你一年,十年八年不回来,我还得等你十年八年吗?”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你放心,就算你跟别人跑了,我也会折腾你,就算我回来的时候你结婚了,我也会去搅和你。你还没看出来吗,你身边就不会有别人,就算我暂时不在,那也是暂时的,你这辈子就跟我绑在一起了。” 洪糖眼圈微红,倔强地转过脸去不看他。 等菜上齐了,我们像往常一样地一边吃,一边瞎聊着天。白司跟我们说起那边的事,老毛子那边,是真穷,去他们那的美国人不多,去的最多的还是中国人。中国人能吃苦,会赚钱,也有钱,在那边做生意的中国人,喜欢用现钞结账,一天下来,一沓一沓的卢布和美元就揣在身上。老毛子里那些坏种,发现了中国人这个特点以后,就发明了一种专门骗中国人的手段,套路其实都是咱们这边玩剩下的。那些老混子联合那边的警察,专门在中国人聚居地周围等着,看见收了生意回来的,就上来盘查,一搜身,所有的现钞全部缴走,他们拿了你的钱去分成,你这一天就白干。 有老毛子的警察参与,相当于官方抢劫。所以,这个事你没法告,人家也不会向着外国人,他们也不会自断财路。白司爸爸之前除了被警察缴钱以外,还被抢过两回公文包,有骑摩托抢的,还有砸车抢的,后来这个钱就交给白司妈妈拿。当时那边的中国人都面临着一样的问题,都纷纷把钱交给家里的女人携带。老毛子抢了几次没抢到,人就疯了,根本不管男女,一律强抢。白司妈妈被吓病了,生意也利润骤减。 饭快吃完的时候,白司从包里拿出几个东西,一一摆出来对洪糖说“这是我给你买的房,名字写的是你的,买房的每一分钱,都是我自己赚的。这辆车也是你的名,车牌号是你的名字和生日,不论将来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这都是你的。就算你真的嫁给别人了,这就算我给你的嫁妆,那个男的要是心大,就住在里面,不过我觉得你不会放着我,去找一个那么没骨气的人。” 说完这话,他就拉着龙丘玺跟他一起找地儿喝酒去了,我和洪糖开着车,去参观她名下那套突然冒出来的房产。即使名下多了一套房,但洪糖依然嘴硬,一边开车,一边跟我骂白司“你别听那个傻哔的忽悠,他们家又不是没人了,用得着他去么,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去了能怎么招,是能打架啊还是能做生意,回头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我紧张地坐在副驾驶,抓着安全带,毕竟洪糖才刚拿驾照一礼拜,何况还生着气……。 唠叨了一路,我们俩才发现,这个传说中的嫁妆,可真够远的,车开了一小时,人烟都稀少起来了,山越来越多,树越来越密,终于在半山腰,看见了一小片别墅区,洪糖都气笑了“这真是嫁妆,谁能天天上这来住啊,估计是准备来祸害我用的。” 这套小别墅面积不大,设计的倒是精致巧妙,视野,采光,风水都很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原生态了,山里的大树,一半的枝子都伸进院子里了,树上的小松鼠不但不怕人,还会像猫一样冲我们叫唤。房子里是标配的精装修,也没有什么装饰,只挂了一张放大的照片,是洪糖和白司一起拍艺术照的时候,洪糖化妆的抓拍,洪糖对着镜子看自己,白司对着洪糖的背影拍的,照片里除了洪糖和白司以外,还有化妆师的一部分长发,那一团长发让我很在意,总觉得里面时不时地有一张脸浮现一下。 晚上我们两个就住在这没走,男生们需要些空间,我们也需要。我们俩在阁楼上关了灯看着星星,聊到特别晚,已经早早地超出了洪糖平时的作息时间,可是谁都不困。朦朦胧胧听见楼下似乎有动静,是那种塑料凳子的挪动声。我和洪糖都一激灵,这毕竟人烟稀少,有没有邻居都不知道,要是有坏人进来,我们两个女孩不一定能对付的了啊! 我们轻手轻脚地起身,她拿了一个装饰花瓶,我拿了一个衣架子,摸黑下楼。厕所灯一开,哗啦一下,地上的塑料小椅子翻了个儿,一个毛乎乎的黑影从窗口蹿了出去。地上留着一个脏脏的黑脚印,有我手掌那么长,很窄,很小,但清晰地在地上印着六个脚趾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六十一章 镯子到了她手上 在洪糖的别墅看见了六个脚趾的泥脚印以后,我们连夜回到了城里。 没过两天,白司就带着他全部的厚衣服踏上了老毛子的土地。法盾还在灵云观由六甲道长亲自炼咒,暑假的时光悠然漫长,我和龙丘玺报了个驾校,准备15天拿下驾照。 驾校位于帝京西南近郊,幻境特别好,校园的休闲区里还散养着孔雀和羊驼,那里的煎饼好吃的让我惦记。每天我都饿着肚子去驾校,排好久的队,就为买张煎饼吃。 我和龙丘玺每次都约同一个时间段,只是一起来一起回,练车的时候都是一对一的教练,各学各的。这个校区非常大,分了好几个区,等我敢把车开到40k的时候,老师就带我去了一个模拟山路、弯道、隧道、斜坡等等路况的训练场。那里除了学员车以外,没有一个人,学员也不会下车在荒草树林里溜达,除了把自己和教练开吐的。 以前我的仙师说过,这世间的灵众无非分为两种,“有纪律的”和“无纪律的”。这驾校范围内的大片荒地,小山,隧道,就聚集了大量的无纪律灵众。有时候他们会无目的地搭车,也不知道去哪,就茫然地坐在车后座,跟着车一圈一圈绕,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去了。最近越来越发现到,灵体们并没有在乎什么白天不白天的。 那天龙丘玺被安排在东校区,那边大部分是模拟考场,他后来跟我说那边的校区,挨着火车铁道,有一个过火车的桥,桥下面是黑黢黢的通道,他总感觉那里很不对劲。听我说他们会搭车的事之后,他就穿上从小叔那要来的一件t恤去驾校,那衣服背后画着张天师,正面画着震鬼符。我都忘了,虽然他生于道门,却特别怕鬼。 几天后,我们就要考科目二了,天气也越来越热,我们俩一商量,不如约晚上的课,不但凉快,人还少。晚上七点的课都被安排在铁路边的东校区,我有幸见识了他说的那个铁路底下的通道。不过让我在意的不止那一处,还有一个转角处大射灯的灯柱下面,每一次我路过那,就看见那灯柱下站着一位个头很高的女人,她周围或蹲或跪围着一群“人”。 这个女人的样子让我想起日本传说中的“八尺大人”。这是山本弘彦跟我说的,八尺大人专门抓小孩,她的特点除了令人瞩目的身高,一身白色连衣裙以外,还有就是不论春夏秋冬,不论白天晚上,她一定会戴一顶遮阳帽。据说八尺大人喜欢自言自语,会在人的背后发出“po po”的笑声,看见她脸的人都已经变成了死人。 刚刚练了一个小时倒车入库,天上开始雷鸣电闪,大雨倾盆。地上暑气蒸着水汽慢慢凝聚在空中,等我上个厕所回到训练场上,天完全黑了,除了大探照灯的范围内,其他地方完全黑了,袅袅水汽,浓浓雨幕,加上电闪雷鸣的天空,这训练场上的恐怖气氛已经炒的很到位了。 不记得第几次路过那个探照灯下,突然觉得水汽侵入了车里,仿佛一切都变得湿漉漉的,我看了一眼反光镜,那个路灯下的高个子女人正坐在后座,因为她太高了,所以只能侧着脑袋,脖子像折了一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还有时间看清她穿了身黑色的衣裙,脸上虽然颜色不正常,但她似乎画了很重的妆,然后又因为下雨糊掉了。 因为她的形象太过恐怖,还瞪着大眼看我,我忘了身边还有教练,没忍住回头问了她一句“你上来干嘛?” 教练看我向空空的后座说话,吓得直躲,本来想躲我远点,结果看我在跟副驾位的正后方说话,他又往前躲。 她回了我一句说“是吗?不能坐吗?” “这又不是出租车,你回去吧,别坐了,我也要回家了。”在教练惊恐的呼喊声中,我硬着头皮跟女鬼说完话,她果然就不见了。车里浓重的水汽也随之减轻。 我把车开回停车场,教练都没管我能不能把车倒进车位,开门就跑进小亭子里抽烟去了。我停好车,开后排车门拿自己的东西,发现一把破旧到几乎失去功能的伞,静静靠在后排座位上。我撑着自己的伞四处看了看,那个高个子女人正站在一个没有人的小亭子里,抬头看着被雨水淋得直冒烟的大探照灯。我拿着她的伞走过去,走到她身边轻轻说了句“你落东西了。” 她低头看了看我,不说话,也不动,然后又抬头去看灯。我等了她一下,看她不理我,就把那把伞靠在一边,转身走了,走了两步又觉得似乎这个鬼我曾经见过似的,撑着伞回头看了她一会,实在想不起来,又转回身继续走我的。路过教练们的亭子时,听见教练们说“就是这个啊,哎!问你呢是不是她啊?” “对对对,就她,哎呦!吓特么死我了!” 我微微把伞抬高了点,看了他们一眼,有个教练看见我,冲我说“哎同学,你刚才一个人跟那边干嘛去了。” “去和一个女鬼说话啊,她的坟好像就在那个尽头拐弯的灯柱下面。”我单纯的只是想恶作剧一下,不过说的也是实话啊。 在一众大老爷们瞎叫声中,我心情愉悦地跑开,拉着龙丘玺的手打着一把伞走了。 第二天,龙丘玺轮到昨天被我吓唬到的教练,他特意等到快要晚上九点下课的时候跟教练说“哎教练,那个尽头拐弯的路灯底下,你们的女工作人员就那么站着多危险啊,要是哪个新手撞到她怎么办啊。” 教练很激动地问“你说的是什么地方,我们没有在训练场上的工作人员,那个地方没有工作岗。你不要瞎说啊。” 龙丘玺说,这个教练都吓得快尿了。我们两个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捉弄一下这个教练,他装着无辜脸混过了教练的疑问。下车的时候,他看见车后座上有一把脏破的不成样子的旧伞,静静地靠在那。 卢梓和林喆和好了,我听了洪糖的话,对于卢梓和林喆的事,丝毫没有表态,只做一个听众。事实证明,即使是你的朋友,即使你捧着一颗真心,对方其实并不需要你来发表意见。 卢梓继续粘着林喆,不再需要我的陪伴。洪糖是真的只剩孤身一人,她有天兴起,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十三陵玩,恰巧这天是个阴天,温度舒适,洪糖开着车,带着我和龙丘玺一起往帝京的北边驶去。 明十三陵只有一座定被正式考古挖掘了,帝京的小孩应该都曾经春游去过,我们这次不去暑假游人如织的“定陵”,而是准备把其余的十二座没开放的陵墓统统转一遍。 明十三陵,最后一位皇帝入住,至今也已经三百六十年了,之后的统治王朝倒是对这一批前朝皇帝的陵墓做了保护,甚至专门拨款为其修护。但不得不说,那一届少数民族虽然入主中原,但他们没有文化,如果自己不接受文化上的同化,是无法统治这么大的国家的。 住了前朝的宫殿,死后的陵墓也是照着前朝修建的,这是汉文化的输出和同化,洪糖是历史文学系的,不出帝景城,这里就能通过陵墓看到汉文化。 戴上隐身符,我们游刃有余地在古老的陵墓中游览,说话也轻声细语,好像怕吵醒了长眠的灵魂。明朝的皇帝都非常奇葩,有本事的像开国皇帝就不说了,迁都的永乐大帝也无需多言,明庆陵,光宗朱常洛有一座螭首龟跌的无字碑。这位仅仅在位不到一个月的皇帝,在碑上如何叙述呢,是写“红丸案”还是写他仅在位27天呢,果然只能立无字碑了。 广敛天下美女的正德皇帝,虽然他多年不上朝,却依然紧紧地把控着朝廷,国家不但没出过乱子,他还御驾亲征凯旋而归。他的康陵因为破败的厉害,正在进行保护性复建,祾恩殿的朱漆落尽,露出朴素的原木色,更添肃穆,让人忘记他荒淫的传说,只觉他对得起“武宗”这个称呼。 宠爱大自己17岁万贵妃的成化皇帝,最终他也无法和心爱的女人同葬茂陵。走在他的茂陵里,我隐约觉得自己曾经来过,功德碑下方的祾恩殿已经塌成了好几个高大的土包,有一棵大树从土包里长出。我记得这里,当时我还很小,小到可以从大树和土包中间的缝隙钻过去。我边笑边叫地踩着大树钻了几次,忽然发现,大树不是大树,而是一条巨蟒,它低头看了看我。我就那么傻傻地看着它。 今天再来这里,记忆中的土包没有那么高大了,那株大树也不是那么高大了,那条巨蟒也不在了。不过我发现这古陵里的树,尤其是祾恩门附近的松柏,造型极为独特,从没有人来修剪它们,但它们却生的独有一番姿态,与众不同。 天启皇帝,是历史上所有皇帝里最好的木匠。他的德陵里植被最为茂盛,茂盛到几乎盖满了神道。宝成明楼上的屋顶,都已经残破的不像样子了,琉璃瓦几乎快掉光,露出里面的木枋。或许是知道这位皇帝一生喜爱木头,在他的德陵里我见到了最多的木头。 嘉靖皇帝的永陵,气势与别处不同,宝顶城墙上,有巨大的松树,冲破宝城城墙,直直长向天空。永陵通向宝城明楼的路没有台阶,只有加了缓冲条的斜坡,汉白玉的建筑,在四五百年的雨水冲刷下,变得湿滑难行。我走着走着脚下一滑,一脚踢到了路边的马蜂窝。几个人本能的大叫着跑开,突然发现马蜂们也看不见我们,没头没脑地乱飞,却找不到敌人。 我们仨坐在嘉靖皇帝的宝城上休息,吃吃零食,喝喝水,我说这里的感觉和其他地方特别不一样,长陵、定陵被开发了,去的有客也多,已经没有太多过去的痕迹了,这里不知为何,规模大过之前许多明陵,还有传说这永陵地宫,很可能有一整套《永乐大典》随葬。 阴天无阳,清风拂面,陵区里松涛阵阵,风吹过几百年前的石头,几百年前的木头,把它们独有的味道吹过我们的身边,我们心满意足的结束了这次旅程,走到停车场,趁着四下没人,我摘掉隐身符,刚设好了导航,准备开车回家,一辆不长眼的车堵在了我们的车头。 车上下来了四个人,两女一男是一家子,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大小姐一家,另一个长相猥琐的独眼跛脚怪人,刚看到我,慌忙跟大小姐爸爸说了什么,几人又跳上车开走了。那个猥琐的独眼跛脚怪人不用多说,正是毒蛤蟆。不是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吗?没想到我们身边是不是就冒出这一只。” 我的注意力并没在那毒蛤蟆身上,我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大小姐身上,她看起来比之前天天吐的时候更惨了,整个人特别不正常,长得虽然还是那张脸,但是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驼着背,腆着肚子,嘴吧也从脸上凸出着,头发稀稀拉拉的几缕,穿着一身黑,好像被抽走了生命力突然老成了六七十岁。看见她右手腕上戴的一个古朴的银镯子,我不禁攥紧了手,也没管洪糖知不知道乾玄的事,就在车里大声叫到“乾玄快看!那是不是我们埋的镯子!” 乾玄现身说“没错,就是那支镯子。我去跟着他们,你们先走。” 我嘱咐他“不要和毒蛤蟆动手,我的法盾还没拿回来,只要知道他们去哪就行。” 洪糖奇怪地看了我一会儿,估计见我表情凝重,又一向知道我神神叨叨的,见怪不怪地开车走了。龙丘玺轻轻捏了捏我手,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才把大小姐的事情,毒蛤蟆的事情一路详细地跟这两个我亲近地人讲了一遍。 但我没想到的是,大小姐的那副尊荣,居然在龙丘玺和洪糖的眼中,是另一幅模样,洪糖看到的大小姐,是一个时下最流行的“纸片人”身材,穿着中性的男友风大t恤,拉丝短裤。龙丘玺看到的,是一个梳着双麻花辨,穿着连衣裙的女孩。怎么同一个人,在三个人眼里是三个形象呢…… 龙丘玺恍然大悟到“我知道了!这是毒蛤蟆的障眼法,他让别人看到的大小姐和实际的大小姐不一样,包括大小姐自己也看不到自己真实的样子。”刚刚没能把这一家三口好好打量一番,不知道大小姐的爸妈,现在是什么尊荣呢? 洪糖只是满脸嫌弃地一路都说着同一句话“蛤蟆精!呃!太恶心了!蛤蟆都成精了!我的天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六十二章 金陵公子 “师父,我的肉身实在是我的拖累,我想学灵魂离体的法术。” “这并不难,你记好,要学“出魂术”首先要有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保持你的肉身不会被夺舍,然后……” “师父,我都记下了,但是我的肉身在哪里才算是绝对安全的地方呢?” “傻孩子,哪里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呢,除非像当初一样有秒梵天王为你护持,即使那样,你的灵体也不可以离开肉身太久。除非你有能力自如控制,留几分神识在肉身之中,但这是要修到地仙级别才能掌握的法术。” 我之所以要学出魂术,是因为我深深地感觉到凡胎的我,真的是一个麻烦,如果我学会了出魂术,当初我就可以为乾玄渡劫护法,我也可以不被瘴气迷倒,也可以像乾玄一样去追寻大小姐和毒蛤蟆的行踪了。 那天在十三陵见到大小姐一家以后,乾玄带回来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大小姐家居然就在我家隔壁的小区。不知道大小姐一家知不知道这个消息,但我总觉得那毒蛤蟆恐怕是知道的,否则那镯子怎么到大小姐手里去的呢。 虽然那镯子并不是我的,我也按照那镯子里的丑女怨灵的要求,把镯子埋在了她指定的地方,可她就这样被一个心术不正的孽畜抢去,我的心里总是有些别扭。 不论是丑女怨灵还是那个“小葫芦娃”,却都没再找过我,我也就没有立场去做什么。 没想到,这样的放任自流,无形中为我将来埋下了一个又强大的对手。 暑假时,小咖喱陪着戴森去了金陵和江陵一阵子,她给我打电话说无论如何要来找我一趟,要我找一个私密的地方,要和我说体己话。 最近亓官爷爷、龙丘爷爷、还有我奶奶都已经结束了京郊山坳里的神秘工作,龙丘玺和我陪着三位老人搬回来住了。如果说白天最私密的地方,莫过于我自己家了,白天爸爸妈妈都上班了,今天既然小咖喱要说体己话,我就扔下龙丘玺,回到自己家,独自在小区门口等着小咖喱,想着对面的小区里就住着大小姐一家,我真是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难道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吗? 小咖喱到了,很客气地带了金陵特产给我,我带她回家,进门的时候,一位面容憔悴的“公子”却不得不被挡在了门外,我回头略微打量了他一眼,是一位很久前的古人。 我招呼小咖喱随便坐,拿了西瓜和饮料给她,问她和戴森去金陵和江陵干什么去了。 小咖喱说“戴森想要创业,觉得金陵和江陵那边的年轻人活的更细致,所以就过去调查一下市场,想选出一个城市。”喝了几口水,吃了两块西瓜,小咖喱似乎还没组织好语言,仍旧没有说到她来找我的目的。 想起那被我爸爸贴在门上的密宗咒语挡在门外的公子,我问小咖喱。 “金陵我从来都没去过,你们到金陵去哪玩了吗?” “嗯,该去的地方都去了,你前两天不是去了十三陵吗,还发了朋友圈,我看了以后也好想去,一问才知道金陵有明朝的祖陵啊!我就去了洪武陵。” “真的吗,我一直很想看看洪武陵呢!那里是什么感觉?” “感觉吗,很难讲哦。感觉不像一座陵墓,倒是很像一座博物馆。你去的那些就很像陵墓,一点没有博物馆的感觉。” “哈哈哈,那可能是因为我去的那些陵墓都太旧了,又没有别的游人,只有断壁残垣所以才像陵墓吧。” “就是那样才好啊!就是那样才有感觉。我这次在洪武陵,一直都觉得像在参观博物馆,只有在那个功德碑那里,有一点感觉怪怪的。” 说着小咖喱拿出手机给我看,功德碑由赑屃驮着,周围四面都是开了拱形门洞的灰色砖墙,阳光从上面撒下来,感觉这功德碑像镀了金一样。 小咖喱继续说“我在这里看碑,突然就觉得好害怕,那个时候周围没有人,就只有我自己还有这个石头的乌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害怕,就赶快跑掉了。然后我回去酒店感觉稍微好一点了,但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戴森那天去见朋友,很晚才回来,我就自己先睡了。睡到一半觉得有些鼻塞,就起来喝了药,继续睡下去……继续睡下去以后……” 不知道为什么小咖喱突然迟疑了,我接过话来说“继续睡下去以后,就梦见了一位古代的公子?” “对对对!天呐!小熙,你看到了?!那个公子长得还蛮清秀,一开始也没怎样,就坐在我旁边,看着我的眼神,真的受不了你知道吗,戴森都没有这样看过我!他的眼神就好像我是他的什么稀世珍宝。那个时候我不记得我有没有睡着,还是在做梦中梦,总之就是他拉着我,带我去了一个什么地方,我就穿着那种丝绸的裙子,跟他面对面坐着,就觉得我好爱好爱他。后来我每天都会梦见他,和他在梦里谈恋爱,我真的好爱她。怎么办小熙,我可能爱上了一个古代的鬼吧!” “可是你现在似乎并不害怕,而且还很喜欢他啊,那为什么来找我呢?想要我做什么?”我不解地问小咖喱。 “对!我不怕他,我确实很喜欢他,但最近真的是蛮夸张的!我会在梦里感觉到他,像真人一样地感觉到他,有的时候太激烈了,我会醒过来,但醒过来会觉得刚刚真的有发生什么哎,那种感觉还会在,一切都像真的一样了!还有的时候他会和戴森重叠在一起,我有的时候觉得是他,但看到是戴森我就会愣住,这样下去就完蛋了,戴森最近有两次问我,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虽然很不厚道,但我真的太想笑了。那个时候有什么意见能当时谈吗,戴森也太傻了吧,怎么会这么问。 小咖喱也被自己的话逗笑了。我想了想问她“你在洪武陵买了什么东西吗?”小咖喱拿出钥匙串,上面有一个木头雕的“石像生”,我把它拆下来,拿在手里反复看了看,跟小咖喱说“不然我还是请这位公子来谈谈吧。” 说着打开门,举着这块石像生对门外的公子说“这位公子,请进来一叙。” 鬼魂一闪,附近了槐木石像生里,在这里要提醒各位一句,以后买任何木雕的装饰品,要问清楚材质,槐木、柳木最便宜,也最招阴,并不适合随身携带,或者摆在家里。 我用手攥住槐木石像生,顺利地把他带进门来,来到我的房间,小地毯上我和小咖喱各坐一边,我把槐木石像生放在另一边,这位公子从槐木中现身,对我一揖。我伸手请他入座,他脸色苍白,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似乎是久病而亡。 “我姓亓官,单名一个熙字。这位姑娘……我叫她小咖喱,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姓傅,名春。”傅公子又向我抬手行揖礼“多谢亓官姑娘。” 我也照着他的样子,回了一个揖礼。小咖喱看得云山雾罩,拉了拉我说“你干嘛呢?你手这样摆来摆去的干嘛?” 我笑了笑,对她说“这位公子,姓傅,名春。现在就坐在你的对面。” 小咖喱捂嘴“真的吗?天呐!” 傅公子看着小咖喱,满眼情绪复杂,轻轻的说“我找了她很久很久,但只到过她三世,她每一世都叫珺蕙,她这一世一定也叫珺蕙。” 没错!小咖喱本名确实叫珺蕙。我也感到有些惊奇,但傅公子应该不会凭着一个名字就找到她吧,他们之间有什么故事呢? 我把傅公子的话依样转述给小咖喱,她眼神呆呆地说“三世?找了我很久?”说着眼圈一红,拉着我的手哭唧唧地说“我看不到他,我好想看看他!小熙,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按住她,有些扫兴地叫她冷静一下,认真问她“小咖喱,你认真想一想,你看到他以后又想怎么办呢?要离开戴森和他一起走吗?今后要和他一起生活吗?” 小咖喱茫然地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看不到他,怎么和他能和他一起生活呢。” “那你就先不要急着看到他,看到他不能如何,就只是能看到他而已。”我转头对傅公子继续说“傅公子也是,有没有想过你在人间徘徊几许久,找到了她三世,又是为什么呢?你这一世又找到她了,然后呢?想要一个什么结果呢?” 傅公子说“我与珺蕙分别的时候,她曾经说过,要为我世世投女身,生生世世都用珺蕙的名字与我相见。我对她说过,我要世世与她共度。可等我死后才知道,人的缘分太难说清,并不是一句誓言可以掌控的,如果我转世投胎了,我就不会再记得她了。这几百年间,我见过太多曾经海誓山盟的人,再见面却恍然不自知,相爱相杀地蹉跎一生。我不要那样,我希望即使见面,我不会忘记她,即使她不记得我,我也会记得她,至少有一个人在遵守着诺言。” 我没有一个跨越生命,持续百年的爱情,我并不知道傅公子到底是怎样的感觉,但小咖喱听了我转述的傅公子的话,哭得不能自已,她无力地捶着自己的胸口,哭着说“我听得好难过!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我没有在清醒的时候见过他,也不知道和他有这样的故事,我不知道以后要怎样,可我想清醒着面对他,和他好好说说话,然后好好想想将来怎样安排。” “傅公子,你……可知这世上有一种存在,叫做鬼修?”我想到他既然曾经陪伴过珺蕙三世,至少有百年以上的修为,却还是区区一鬼,忍不住对他说到。“鬼修虽然也是鬼类,但却可以用人的形象出现,能说人言,能与人共同生活,远比你现在的情形好的多。” 我又把素素的故事给小咖喱和傅公子讲了一遍,素素并没说过她和兰陵王是这一世情缘,还是也等了他几世,自从兰陵王独自从钱塘回来后,再没提过素素,但他的一切生活习惯都没有改变,素素用过的东西,他仍就摆在原位,好像还在等素素回来,只是他不再提起。 傅公子笑了笑,有点自嘲的意味。“我竟不知…本以为这世上又有几人守着真心,原来是我管中窥豹了。亓官姑娘,你所说的,不失为我的一个选择,在下谢过。” 我不在意地摇摇头说“我并不知道怎样成为一名鬼修,况且鬼修实在少而又少,但像傅公子这般,我觉得可惜,飘荡了几百年,却蹉跎了岁月……如果只为一颗真心,只为一句誓言,也可以称为一种执着,只是这执着能支撑你多久呢?” “我傅春,生父乃开国大将傅友德,我生下来,被过继给了我的伯父,洪武帝大业已成,狡兔死,走狗烹。他逼我父亲,亲手杀了我的哥哥,父亲提着兄长的头上殿见他,又当面自戕而死。想我父兄为他的江山,一生戎马,还在战乱中丢失我的小弟弟,当初洪武帝也曾重用我傅家,官拜侯爵之位,可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自此我不相信任何人的承诺,即使是天子的诺言,又有何用!即使他洪武帝亲赐的丹书铁券又有何用!不过都是笑话!别人的承诺不可信,但我的承诺,我一定会做到。这或许是我的执着,这六百多年,就是这份执着支撑着我。我与珺蕙相遇的每一世,都在金陵相遇,每一世她都回去洪武帝的陵上,而我,也只是去看看这忘恩负义的皇帝,我对他的恨,这几百年来渐渐地淡了,即使见到和他面容几乎一样的人,我也只会挑挑眉,而激不起任何内心的波澜了。” 说完这些,他沉默下来看着小咖喱,我却在桌子底下默默掰手指,如果他是洪武帝时期的人,那到现在,应该至少660年了。我再一次感叹“傅公子,你这几百年间,真的应该做点什么,而不是傻傻地等,傻傻的找。” 傅公子淡淡一笑说“从小珺蕙就说我只会做一件事,你看,这么多年,我还是改不掉。” 我起身出了房间,把乾玄叫出来,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小咖喱和傅公子,乾玄教了我一个简单的方法。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六十三章 一言难尽 我按照乾玄的办法,给小咖喱做了一瓶眼药水,还好这药水的颜色本来就是粉色的,不然看到这眼药水里有我的血,谁能睁着眼睛滴进去呢。 我留下那块槐木石像生上的那个小的,剩下的还串回钥匙上。 乾玄跟我说,这位傅公子和活人在一起太久,消耗的太过,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神魂消散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人群,躲在槐木中好好滋养。这个办法我对小咖喱和傅公子说了,显然,两人都不明白所谓的“神魂消散”有多严重。最后只能折个中,小咖喱每天中午,去太阳下晒晒午时正刻的太阳。平时傅公子就躲在这槐木钥匙链中,由小咖喱亲手在槐木上刻下傅春的名字,然后每天为他燃香祝祷。 其实我四柱纯阴的血脉,对傅公子这样的鬼魂来说,是极为有用的,我把那瓶滴了我活血的眼药水拿给小咖喱的时候,乾玄对傅公子很是戒备。毕竟见过毒蛤蟆因为我的血,疯狂成什么样子。 没想到,傅公子只是多看了那瓶眼药水两眼,并没有动什么其他的念头。他虽然生在那样的顶级公候之家,又经历了大起大落的人生,看样貌也是年纪轻轻的离世,却很是单纯。 或许在人间徘徊了六百多年,早已经看淡了许多事情,一生只为一个人执着。 他要的,只有一个珺蕙。 “接下来,我想要回鹏城一段时间,因为傅公子,我总觉得对不起戴森,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我回家去好好想一想,做个对谁都公平的决定。”小咖喱还肿着眼睛,攥着我给她的眼药水,笑着对我说。 我点点头说“如果有什么事,就找我,傅公子也是,我这里还有那槐木石像生的一部分,你如果要找我,就回到这块槐木里。这段时间,你们两个人都各自保重吧!不要逞强。” 送走了小咖喱和傅公子,我回到爷爷家,晚饭的时候把这段人鬼情跟家里的大长辈讲了一遍。龙丘爷爷感叹到“我年轻的时候痴迷明史,最喜欢的就是这位傅友德将军,只知道他一生为人不圆滑,不懂得变通,做人全没打仗时的计谋。但这也是我喜欢他的地方,没想到他的孩子也是如此,现在看来,却是一言难尽呐……” 晚上龙丘玺叫我去他房间,指着电脑说“你快看!这个傅友德简直是战神!一辈子没打过一场败仗。” 颖国公、太子太师、丽江王,傅友德;营国公、武定侯,郭英。 两位在战场上共同浴血奋战的同僚,共同为洪武帝打下江山的功臣,同样娶了皇家儿媳,也同样嫁了女儿给皇子,同样得皇帝亲赐的丹书铁券免死金牌,结局却如此不同。 小咖喱带着傅公子回到了鹏城自己家,她的弟弟高考成绩很好,可以在本地上一个不错的大学,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过关,去答谢黄大仙。而乾玄下午自己出去了一趟,很晚才回来,带回了我们曾经埋起来的镯子,只是镯子里的丑女怨灵没有了,这个镯子彻底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银镯子。乾玄只说他追回这镯子的时候,得知这镯子被毒蛤蟆偷走了,其他的情况无处打听。 不知道丑女怨灵经历了什么,这只有毒蛤蟆才能知道,看着空荡荡的镯子,我觉得心里涩涩的,这丑女怨灵的命真是一出悲剧,难道即使做了鬼也要被利用吗? 最近都在为鬼操心,龙丘玺特意叫上洪糖,带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分散一下注意力。我们去了帝京城很西边的潭柘寺,停好车,又爬了不短的楼梯才看到寺门。不知道1700年前是什么人,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在这么深的山里盖起这么一座巍峨的佛寺。 潭柘寺的门前,有一片塔林,一共七十多座砖塔,这里埋葬着十多个朝代在寺内圆寂的高僧大德。走在塔林中,内心出奇的沉静,没有了头脑,没有了思维,没有了身体,心像沉入大地里一样,仿佛整个人融化在了风中。 在一棵柿子树边,我看到一个人正在虔诚地向树边的石塔献茶,等他礼毕抬起头来,竟然是山本弘彦。我和山本弘彦看到对方都很惊讶,我向他介绍了龙丘玺和洪糖,他们很热情地邀请日本友人一起游览。 我问他为什么会向这座石塔敬茶?山本弘彦抬头看着石塔,又摩挲着那颗柿子树说“这座石塔埋葬的,是我妈妈家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位先祖,他名叫“无初德始”,这位先祖离开日本来华56年,最后做了这潭柘寺的第三十三代住持,然后在这里圆寂。”听了他的话,我们都很惊讶,没想到这潭柘寺,还曾经有过一位日本来的高僧做了住持,而今天,他的族中后代恰好与我们相识,前来凭吊。 山本弘彦摩挲着柿子树说“这棵柿子树,是从无初德始殿下的老家长野来的,我妈妈以前的长辈来这里凭吊先人的时候,从长野带来这棵树种下的,我小时候,看到过种这棵树时的黑白照片。现在它都长成大树了,但种树的人早就不在了。” 我看着无初德始禅师的生平记录,对山本弘彦说“你说他在中国呆了五十多年,这可不对,他已经留在中国六百多年了!”山本弘彦听了以后,灿烂地笑着说“没错!现在我的先祖留在中国,他的遗迹成为了一件文物。”山本弘彦恭敬地把茶水撒在石塔周围,后退着离开了塔园。 潭柘寺有一株千年古树,传说“先有千年树,后有潭柘寺;先有潭柘寺而后有帝京城。”我们在潭柘寺里一路游览参拜,累了就坐在那株千年古树下,乘凉喝茶。那株千年古树果然气韵不凡,早已超凡入圣了。 洪糖说起她最近有两次,和她妈妈一起回她那个别墅去住,每次都发现家里会莫名其妙的突然就出现一滩水。前天更夸张,她妈妈早晨起床的时候,发现房间门口有一小撮指甲。因为那里的木地板是深色的,有水不明显,但是有指甲或者灰尘就非常明显了。 洪糖拿出手机给我们看,地上的指甲没有规则的凑成一小撮,像是谁扫地扫到一半忘了撮起来一样。洪糖还专门录了一段视频,通过拉的很近的镜头可以看出来,这指甲像是用牙齿咬的,参差不齐,而且很薄,像在水里泡了很久的样子。指甲落在楼梯口正对的房间,而楼梯下面就是那天突然出现的一滩水。 山本弘彦跟洪糖说“如果你有这水的样本,我可以帮你化验一下,我有很多仪器,可以把你家的情况拍下来分析。如果你需要,就联系我吧。” 时隔四百年后,零苒再一次见到了乾玄。这四百年间,零苒每次见到自己的妹妹零落,就难免会想起乾玄,一个流言把他们玄狐一族和乾玄捆绑在一起几百年,连他都怀疑是不是就像人类所说的“一个假话说了一千次,就变成真的了”。 此时的乾玄,已经不是当初的黑蟒,而是世间少有的双角玄蛟。经历了地劫,一向清冷的乾玄,竟然有了一丝烟火气。他仍就那么冷冷清清的站着,像几百年前一样那么冷冷清清地站着,几百年前的乾玄总让人敬而远之,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今天看起来……倒像凡是都能打个商量的样子。 “明明乾玄不是自己的妹夫,可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和我有什么关系?”零苒纳罕。心里惴惴地,零苒不自觉地坐直了些,仿佛几百年来这么慵懒不羁的坐姿,在站的像棵冰松的乾玄面前,突然弱了几分。 “我来找零落。”乾玄开口。 “零落还睡醒,她一般……” “那我晚些再来。”乾玄说完转身就走。 “哎乾玄!这么久没见都不say hello 吗?” “那是何物?如何塞?”乾玄转身问到。 零苒嘴角抽抽,转身对身边小狐狸说“去叫零落过来,告诉她乾玄找她。” “恭喜你渡劫化蛟了。” “多谢” …… 两人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坐着,零苒竟找不到话题和乾玄说,心中暗暗庆幸,当初没和他结成姻亲,果然明智!一向在红尘里打滚的零落,怎么受得了如此不解风情不善言辞的乾玄。 啧啧啧…… 乾玄宽袖半掩地喝了口茶,唇边微翘,自从渡蛟以后,周围人的想法他能尽数知晓,这个零苒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戏多啊……狐族总是太花哨! “最近可还太平?”乾玄放下茶盏,随意问到。 “暂无大事,只是最近颇有些宵小作怪,前一阵刚抓了魑怪,最近似乎听小兽们说有了魍魉的行踪。”零苒正色回到。 “最近有一个三腿独眼的蟾蜍颇为难缠。”乾玄说。 “咦?为何长得如此独特?怕不是那能口吐金钱的金蟾吧!”零苒似乎很感兴趣。 “不是,腿是被我砍下来的,眼睛是被我戳瞎的,舌头是被我扯下来的。” “啧啧啧……你还真是……啧啧啧”零苒喝口茶压压惊。 “如此说来,这蛤蟆却仍旧在你乾玄大人手下逃了一命?你什么时候如此慈悲了?”一道女声传来,婉转轻柔又带着几分没睡饱的慵懒,零落莲步轻移,款款而来,脚下穿着软鞋,悄无声息地转入纱帘之后,向乾玄遥施一礼道“尚未梳妆,不便素颜见客,海涵。” 乾玄起身向零落还礼道“是我打扰了!今日贸然前来,是想问问,可知我那日埋的镯子是如何到了他人之手,现在又在何处。” 零落摇头说到“那天你与贵家主漏夜掩埋,我虽然就在不远处,却并未将镯子取走,听小兽们说,正是条三腿独眼的蛤蟆将它挖了去,昨日不知为何,那丑物又漏夜将它埋了回去。”说着拿出一个镶了翡翠的老银镯子,轻轻一抛,送至乾玄面前。“这镯子我看过,并没做任何手脚,只是原先的宿主却不见了。其间发生了什么,我亦不知。” 乾玄将镯子收入袖中,向零苒和零落一揖到“多谢二位,这蛤蟆诡谲胆大,曾经连山神也伤过,二位多加小心。告辞。” 零苒看向妹妹有几分憔悴的容颜,零落红肿地双眼,怔怔地望着乾玄离开的方向,沉浸在她自己的思绪里恍若不查。“如果这世上没有那个人,我当初就与乾玄结秦晋之好,远离红尘,至少得了一方内心的清净……。” 乾玄回来时,亓官熙正在和龙丘玺讨论洪武帝的为人,乾玄想问问什么是say hello,想想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放下镯子就隐去了。 洪糖的妈妈本来想好好收拾一下那套小别墅的院子,即使将来还给白司,也能呈现一番百花盛开,欣欣向荣的景色,而不是荒草漫阶一副颓败样子。没想到这几天,总觉得有一道视线在时时刻刻窥视着自己。家里还莫名其妙的会突然出现一小滩水,有的时候在客厅,有的时候在过道。昨天晚上,她梦见有个人,蹲在她门口啃指甲,早晨醒来,真的发现门口有一小撮指甲。洪糖妈妈吓坏了,扔下种了一半的花草,回了自己家。 洪糖即使和我在一起厮混许久,也从没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一向是科学至上主义,这连续两次的怪事,弄得她有几分含糊。她把别墅密码告诉我,我和龙丘玺一起前往蹲点,倒想看看是什么稀奇古怪之物。 趁着夜色,我和龙丘玺在院子里继续种另一半的花草,好久没下雨了,没来得及种下去的花都有了几分发皱,忙活了大半夜,种好了所有的花草,浇了水,打开假山流水,这是我和龙丘玺特意为洪糖布置的招财摆设。大盘的蚊香在我们周围燃着,夜风徐徐送来远处雁西湖的水气,沐浴后的舒适,闻着花草的味道,吃着西瓜,看着满天繁星,我靠着龙丘玺,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乾玄在后山里自由地游走盘桓,似乎这世间岁月静好,没有争斗,没有血盟死咒,没有求不得,没有爱别离……。 一道阴气从外面蹿进了房子里,打破了这美好的宁静。我立刻睁眼,招呼着乾玄进屋,客厅里一小滩水赫然在目。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六十四章 又是他 按照之前山本弘彦教的方法,我们把洪糖家突然出现的水,取了样,我不得不把目光,又一次停在了那张放大照片里的那一坨头发上。 第二天,洪糖把山本弘彦和他的一大堆机器接了过来,用了几个小时,山本弘彦安装好了机器,我们坐在阳光房里看着监视器。这是一套温感摄影机,温度越高,成像颜色就越暖,温度越低,颜色就越深。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每台温感摄影机旁边,又架了一台红外线摄影机,还有一台专门对着那张照片。 山本弘彦来中国学的是水利,中国是世界上水利最发达的国家之一,世界前十的水电站,中国独占三个,中国水电站装机总容量、投入资金、从业人数、大型电站数量,均为全球第一。至于在房间里突然出现的那滩水,他今天已经送进实验室了,这摊水不论白天晚上,随机出现,我们四个人一边打着扑克,一边看着屏幕。如果两个机器拍到了什么,会有蜂鸣器报警。 还没等来摄像机报警,水检报告先一步发到了山本弘彦的手机上,检验结果----尸水。 什么水?尸水?我头都大了! 这怎么跟洪糖说,人家好好的新房,人家白司满满心意,你说这房里有尸水……不能够! 还好洪糖没看见……。 正说着,红外线摄影机传来蜂鸣器报警声“哔哔哔”我们四人视线立刻落在了监视器屏幕上。事先我们四个人分配了工作,一个人盯两个屏幕,四个人八块屏幕分配的很平均,这样哪块屏幕发生了什么都不会被错过。 先是那张放大照片上,一坨头发里显出一个细眉细眼的女人的脸,然后从照片里飞出一个像光球一样的东西,紧接着它飞向客厅,被拍进了客厅和过道的红外线摄影机镜头里,它似乎知道家里安了新东西,在镜头前徘徊数次,拐弯进了楼梯间。 楼梯间的红外线摄影机,拍到这个光球落在了台阶上,然后消失不见了。就在这时,温感摄影机传来了蜂鸣器报警,就在光球消失的地方,一滩水凭空出现,温感极地,在色度板上显示的是几乎黑色的那格,温度大概2c。 我们跑到楼梯间,在第一阶楼梯上,一个模糊的脚印形水渍映入眼帘。我似乎和脚印特别有缘,这已经是我见过的第三种非人类的脚印了。第一次在这栋房子里看见的六指泥脚印还没有头绪,就出现了水脚印。 我看向龙丘玺说“亲,接下来就看你的了。”龙丘玺笑了笑,垂下眼睛,长睫毛好看地忽闪忽闪。 他去换了一身道袍,摆开香案,点燃蜡烛和线香,又在香案前布置了一个引魂阵,山本弘彦在一边看得出神。 洪糖扥扥我说“你们平时玩spy吗?” 我白了她一眼说“正经点儿,这请灵呢……” spy……似乎不错……可以安排…… 龙丘玺也不知道听见没有,清了清嗓子,拿出一张引魂符,挑在桃木剑尖点燃,口念咒语,手印翻飞,将符准准地落在引魂阵中央。符纸烧净,阴魂阵中的蜡烛无风而动,堪堪熄灭之时,颜色一变,从温馨的黄色火苗变成了小小的青白色火珠。整个屋里气氛也为之一变,阴风吹过,引魂阵中央一个女人抱着一个残破不堪的布娃娃显出身形。 山本弘彦一边“喔喔喔”的轻叫出声,一边紧张地往院子里退去,退了两步,看着夜幕下影绰绰的后山,停住了脚步,再次向我们迈了一步,眼睛瞟向引魂阵想看又不敢看地卡在分裂边缘。 洪糖习惯性地死死地攥住我的胳膊,我想反手拍拍她,她以为我要挣开她的手,大眼睛惊恐地看向我,还带有一丝愤怒。哎……这孩子脾气太爆…!我只能把她拉到另一边,她躲在我身后,只露出眼睛盯着引魂阵中央,紧张滚烫的呼吸,隔着衣服喷到我的右肩上。 “阵内何人,报上名来。”龙丘玺指向阵中女鬼问到。 那女鬼蹲在地上茫然抬头,看向我们,手中抱紧那个破娃娃,轻轻拍着,并不答话。她脑袋转来转去,看见茶几上的橙子,伸着手冲茶几走去,但引魂阵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墙壁,她走到阵的边缘,就再也走不出去了。撞在无形的墙壁上,茫然地四处摩挲一阵以后,扔掉了怀中的娃娃,开始拍打着,眼睛直勾勾盯着橙子,嘴里不清不楚地叫着“吃!吃!” 我和龙丘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看到一丝意外。龙丘玺走过去,把橙子拿起来,那女鬼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橙子,看橙子被拿起来,在原地跳着脚的叫唤。龙丘玺把橙子轻轻滚进引魂阵中央,那女鬼趴下,用极为夸张的姿势在橙子上面闻来闻去。然后突然想起那个破娃娃,一骨碌抓起橙子,爬过去把娃娃抱在怀里,一手拍着娃娃,一手把橙子凑到娃娃脸前面说“吃!吃!孩子!吃!” 看着这个有些呆傻的女鬼,洪糖没有了之前的恐惧,侧出半个身子,呆呆地看着。我对龙丘玺说“这个女鬼神志并不正常,我们不可能问出什么来了,不如直接将她超度了吧。”龙丘玺沉吟了一下说“看样子,她是因为孩子受到了刺激,我还有个办法,如果她的孩子也已经不在人世,我们把他们母子俩一起超度了不是更好么。” 读心术,这是龙丘家祖传的秘术,在此之前龙丘玺从没用过此术,龙丘家读心术的特别之处,就是不论你是何物,即使是一块石头,也能读尽你这一生的来龙去脉。方法也很简单,只要让他一手触碰到被读取的对象,另一只手捂住眼睛,那么对方的一切过往就会像电影快进一般,在他脑子里形成声、画。影。这种读心术有一个难以逾越的问题,就是读取之人会对被读取之人感同身受,不论你经历了什么痛苦,悲哀,都会一一传到读取者的身上。 龙丘玺放下桃木剑,长袍撩起系于腰间,从引魂阵的艮方入阵。活人进入这引魂阵,要从艮方死门入阵,从坤方生门出阵。龙丘玺从死门入阵,脚踏七星禹步,第四步时,堪堪站到女鬼面前。 那女鬼抱着娃娃症愣着,缓缓起身,露出她肚子上一大块血肉模糊的伤口……触目惊心!龙丘玺对着那女鬼的肩膀缓缓伸出手去,将碰未碰之时,女鬼大惊,哭喊着向引魂阵的边缘躲闪,似乎对龙丘玺很是抗拒。 我叫了龙丘玺一声,让他稳住,抄起香案上的净水盅,学着他的样子从死门入阵,和他并肩站在女鬼面前,指尖沾水,弹向天空,对她轻轻唱起甘露咒。 水滴化作无数雨幕落下,她的伤口渐渐愈合,她也渐渐平静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灵体愈合的伤口,用手摸了摸,脸上露出了惊喜又开心的笑。 她一手牵着娃娃,一手捡起地上的橙子,递到我面前说“吃!吃!”我笑着摇摇头,把另一个橙子捡起来,也递到她手上。她接过去,捧在鼻子上使劲闻了闻,把橙子和娃娃一起抱在怀里,蹬着两条腿坐在地上开心地笑了。 龙丘玺再次抬手,轻轻放在她的头顶,这回她没有挣扎,反而好奇地看着龙丘玺的另一只手捂住他自己的眼睛,突然龙丘玺浑身紧绷,颤抖不已,似乎在经受着极大的痛苦。 龙丘玺把手放在女鬼的头顶读取她的一生,这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她生来心智不全,家里又穷,父母嫌她晦气,但好歹没扔了她,养到成年,就拿她换了几万块钱卖给一个瘸腿的老鳏夫。老鳏夫活着时,她尚能有口吃穿,可等老鳏夫死了以后,她又傻又没人看护,受尽了欺负。后来不知道被哪来的流氓弄大了肚子。 一个傻女人,大着肚子,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凭着小时候的一点记忆,摸回了原来娘家的房子,可她的娘家人早就不知道去向了,原来的家已经变成了一片工地。她被人赶出来,一个人又摸摸索索地到处乱走,终于把自己走丢了,睡在野地树坑里,吃的也是乱七八糟的脏东西。 有一天,她遇到了一个跛脚瞎眼的男人,他给这女人吃的,带女人检查身体,给她洗澡,还给她干净的衣服穿。那个男人从来没欺负过她,倒是总跟她说“等到你肚子里的孩子六个月,你们母子俩也就活到头了,现在我对你好一点,就当还债了。” 这个男人虽然给她买好东西吃,但他自己总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基本都是些毒虫。她有时会把自己的食物送到那个男人面前,对他说“吃!吃!”那个男人就把食物推回来,对她说“孩子吃”。 随着她肚子越来越大,她知道摸着肚子说“孩子”。 有一天,她得到了一个破娃娃,这个男人说这个是她的孩子,她很高兴地接过来,搂着娃娃吃饭睡觉,生活里多了一个伴儿。 那天男人忙活了一上午,也没给她弄东西吃,她饿着肚子正搂着娃娃睡觉,突然觉得腹部剧痛难忍,她低头,不可置信地看到那个男人,正从她身体里挖走了什么。然后她就像那个破娃娃一样,被扔进堆满垃圾的河沟里自生自灭。生命随着鲜血流失,如风中残烛,最终熄灭了,只有那个染满鲜血的破娃娃陪着她……。 她的灵魂离开了身体,不再痛苦了,但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抱着她的娃娃,又跑回了曾经的娘家,娘家已经盖成了半山腰的别墅区,她看见自己家变成了好看的房子,有一个女人住在里面,却不是她的妈妈,她每天都偷偷看着这个房子里的一切,有一次鼓起勇气,趁着万籁俱寂灯火已熄,偷偷蹲在这个女人的房门口,害怕地啃着指甲,最终还是没敢进到屋里去。 龙丘玺看完了这女人的一生,身体也像经历了解剖一样,疼到无法呼吸。全身颤抖着跪了下来,我一把接住他,他靠在我肩头缓了好一阵子,勉强说道“毒蛤蟆,剖腹取子。”说完这话,龙丘玺因为精力消耗太过,一阵无法自抑的颤抖袭来,精疲力尽地昏睡过去。 女鬼蹲在龙丘玺身边,好奇地啃着手看着他。 我吹熄了地上的蜡烛,把龙丘玺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坐在地上发呆。引魂阵没有了,女鬼也隐去了。洪糖和山本弘彦走过来,看着我们俩一昏一呆,不知道该怎么办。 洪糖在我身边坐下,轻轻拍拍我,我看了看她,扯了扯嘴角说“龙丘玺说,这个女人是被毒蛤蟆剖腹取子的。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生物,丝毫不在意别人的性命呢?!” 山本弘彦很体贴地找来热毛巾,敷在龙丘玺的额头上。十分钟左右,龙丘玺醒了过来,条件反射一样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的身体不再能感受到痛苦了,可大脑中对刚刚经历的一切,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他坐起来,详详细细,原原本本地跟我们说了刚才经历的一切。听完这人间惨事,我们四个人全都沉默了,一种惊怒之情在我们四人胸中燃烧。 “小熙,我们把她超度了吧。”龙丘玺说。 是啊,她活着已经孤苦无依地飘荡了很久,不要再继续飘荡下去了。早些结束这悲惨的一生,愿她来生能生得聪明伶俐,深得宠爱地健康长大。 洪糖亲手把照片上那一坨头发剪下来,我们重摆香案,重设引魂阵,那女鬼再次懵懂地坐在引魂阵中央,拿着我们专门给她的一大串葡萄玩了起来。龙丘玺手持法器,开始为她念诵开灵智经文,后念曾福德经文,最后念起超度咒。 龙丘玺很认真,双目微闭,好看的眼睛流露出真诚坚毅的情绪,那可怜的女人,今生最后一程却是由我们四个陌生人相送,她一边玩着葡萄,一边身上金光闪现,渐渐随风散去了。风中只剩下一声难以分辨的“谢谢你们”吹落在我们的耳畔发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六十五章 魑怪之变 收拾好了洪糖家,我们四个人都分别回到了自己家,对山本弘彦的帮助我们非常感谢,邀请他改日来家里吃一顿地道的帝京家常菜。 回到爷爷家,我和龙丘玺开始积极地和龙丘爷爷学习剑法和鞭法。心里隐隐憋着一口气,誓要铲除邪佞!毕竟我们之间有着血盟死咒。 他剖腹取子绝对是在做非常可怕的事情,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这个恶毒的敌人也在一步一步成长的越发阴毒可怕,我们如何敢不努力变强! 最近仙师换了一种教学方法,她不再每天现身,每到夜里我阳魂并不离体,但阴魂会来到一个类似学校的地方,有很多同学一起上课,我管这叫“上夜校”。 夜校里有的时候教大六壬,但我的数学真的不好!我经常会被憋得阴魂归体,活活憋醒!有的时候是学一些战斗技巧,我每次都拼尽全力地参与,醒过来时,身体虽然没有损伤和劳累,但心里总觉得某个地方很疼,好像受过伤。 很少的时候夜校没课,师父就任我随处乱晃,看看这世界的另一个样子,这个时候乾玄总会陪着我。 鞭法很难学,鞭子太灵活,抽出时退敌,收回的时候很容易误伤自己,有时候被自己抽得倒吸一口凉气,尤其鞭子里编入了灵云观灵狮送的那一根火毛,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烧疼,想被烙铁烫过一样。真的应了乾玄的那句话“不把自己毒死,也被自己蠢死。” 这天入夜,夜校没课,我和乾玄乱逛,通常这种时候,我爱去一些古陵墓玩,因为此时不受肉身的限制,可以穿入底下墓穴,好刺激的! 帝京城的西边,有一片历史悠久的工厂区,最近随着城市的扩张,这片老工厂不得不搬离原址,原址改建成了一个十分硬核的钢铁公园。赫赫扬扬了几百年的帝京,地下有些皇孙贵胄的墓也很正常,修建公园的时候就挖出了这么一座神秘的古墓。 墓主人身穿前朝龙袍,但却不是前朝独特的发型,古墓内随葬品丰富,却没有一个可以证明他身份的物件,更没有只言片语。这具身穿龙袍的神秘男尸,左手六指,右手带着一枚价值连城的翡翠扳指。 古墓照原样封闭,上面仍旧盖起了公园,他终于在摆脱了工厂的日夜轰鸣后,得享一片宁静。 我和乾玄刚到达这片硬核的公园里,看着夜幕下的工厂原建硕大惊人,还没来得及啧啧感叹,左边不远处一道罡风擦过,像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大地都被震得微动。云层中隐雷翻滚,闪电在厚厚的云层里隐而不发。 这场景熟悉,很像是乾玄那次渡蛟劫。 我看向乾玄,乾玄正看向那隐雷之下,眉头微皱,说了句“不大对劲。” 此时我亦身为灵体,不需要乾玄的帮助就可以飞身而去,但乾玄看了看我,还是化形蛟龙,让我骑在他身上。 越接近那边,邪气越重,随着一声声恐怖的大笑声传来,乾玄带我正飞临坠物正上方。 下面是一条黄金巨蟒,正死死缠着一个巨大的骷髅怪物。怪物身上的绳网发出暗淡的光芒,我认出来了!这正是很久之前仙师亲自押解的魑怪。那黄金巨蟒仙师叫他金童儿,并派他看守魑怪,当时我和乾玄都在现场,看到此时场景,立刻明白,这魑怪逃跑了。 魑怪长得虽然一副大骷髅的模样,却既不恐怖,也没什么杀伤力的感觉,但它的确很巨大。之前仙师兜头罩在它身上的捆妖索,此时已经破掉了,附于其上的五行法力时有时无,流光溢彩也如明珠蒙尘般暗淡无光。 金童儿用尽全力地用身体绞缠住魑怪,但魑怪似乎并不在意,反而更加疯狂地大笑起来。它的笑,引来狂风大作,从远处吹来的风中,夹杂着腥气越来越浓重,乾玄落下云头,把我安置在一个隐蔽的角落说“魑怪是一种没有长角的龙,它的力量绝非你和金童儿能够对抗。魑怪逃脱,古祭坛一定已然知晓,我想办法拖住它一时半刻,且等到援兵赶到再论,你藏好身形……” 乾玄话还没说完,只听魑怪一声怪叫,金童儿惨叫一声脱力滚落一旁,魑怪身无束缚,从黯淡无光的捆妖索中钻出,又一次仰天怪笑。乾玄转头飞身而去,祭出梵蛟灵锏从空中落下,直取魑怪天灵。魑怪巨手一挥迎上乾玄下落之势,与灵锏相撞,发出金属之声。魑怪迎住乾玄一击,无法保持身形,单膝跪地转头看向乾玄,骷髅脸上似乎有了一种愤怒的表情。 它起身抬起大脚向乾玄踩来,乾玄左移右闪脚踏七星禹步,每踏一步,刺出一锏,只听一片铿锵之声,魑怪没能接近乾玄半分。暴怒下的魑怪,抓起金童儿的身体,像鞭子一样扫向乾玄。乾玄凌空飞起,连击三下,分别打在魑怪手腕,手肘,肩肘之上,魑怪顿时脱力,松开了金童儿。 金童儿在草地上滑出,像一辆小摩托一样,压花倒草滑到我身边不远处。我蹲着身子跑过去,看他身上皮鳞绷开,几处两指宽的撕裂伤口狰狞地张开着,金童儿双眼圆睁,却没有焦点,如果不是他还在轻轻颤抖,我还以为他不行了。 魑怪的骨头堪比钢铁,乾玄的梵蛟灵锏打在上面发出金属之声,这样一身钢骨没有痛点,乾玄只能找准魑怪身体最薄弱最无力的地方击打。魑怪的身体巨大而笨重,几番下来,屡屡吃亏,它忽然伏地,发出一声怒吼,全身骨骼尽数散开,再重新组合成一条巨蟒的形状。 大地震动,飞沙走石,我举手遮在额前,正看见魑怪的钢骨之上生出皮肉,竟是一条长者长长胡须的白蟒,乾玄说魑怪是没有角的龙,但它却更像是蟒,蟒头成菱形,两颗眼睛阴毒狠辣,黑漆漆的眼眶中一条幽幽的红线散发着危险的光。 乾玄收起梵蛟灵锏,化出真身,向魑怪撞去。 像乾玄这种意生身的类型,身体多大,端看道行多高,此时乾玄虽然是八百年道行的双角玄蛟,却比那魑怪的身形小了三分之一。如果魑怪真的是龙,乾玄单打独斗必无胜算!我转头看向金童儿,突然想到为乾玄疗伤时的情景,血!我的血! 从左手腕上祭出坤绯,狠狠心拿左手在坤绯上逆向一捋,倒刺划破手掌,火烧般的疼让我鼻头发酸,攥紧拳头,让血液从自己的伤口滴落,滴进金童儿伤口时,果然和乾玄当初一样开始迅速愈合。我用手一遍一遍捋着他的身体,终于他开始有了反应,轻轻动了动身体,回过头来看着我。我捧住他的大脑袋,用自己的血在他的额头写下了密咒,手结外缚印,口念摩利支天心咒,大喝“禅”。金童儿高高扬起头,对着天空深吸一口气,腾空而起。 那边乾玄还在和魑怪缠斗,魑怪的鳞甲像倒钩一样片片炸开,若非乾玄身上有青湖山神的神赐,从魑怪身上划过也会如千刀万剐般的痛苦。金童儿加入缠斗,我看乾玄似乎总去撞击魑怪背脊上立鳞中断开的位置。我记得曾经在夜校学过,蛇打七寸,龙和蛟的弱点却在九存。 金童儿屡次被魑怪的尾巴扫落,又屡次栖身上前,刚刚愈合了旧伤又添新伤,乾玄和魑怪已成僵持状态。我不能再躲在这个角落了,既然还缺一把助力,不管我的力量多么微小,也聊胜于无吧! 金童儿再次被魑怪扫落,摔在我身边,我借机抱住他的脖子,和他一起冲上前去。魑怪眼睛恐怖的一条红线锁定在我的身上,我顿时脑中嗡嗡作响,听见一个狂傲的声音响起“亓官熙,我知道你,你不过是摩利支天座下弟子,今天你是来送死的吗?” 魑怪桀骜的嘲笑着我。 乾玄与魑怪,一黑一白地相互绞缠在一起,一时无法分开,金童儿向着魑怪的咽下九存咬去,此时魑怪下巴上的九条长须一动,把金童儿绞住,原来每一条长须都是一条蛇。 九条蛇张口向金童儿咬去,我立即挥鞭扫去,眼见九条蛇缩头避过我的鞭子后又张嘴咬去,我没有收势,手一抖,鞭尖回抽,正抽在一条蛇的眼睛上。见这招管用,我没有停歇,不停地抖动着鞭把,带动鞭尖一边扰乱九条蛇的视线,抽冷子一抬腕,狠抽一下某一条蛇。 毕竟我的鞭法还没学到位,没有可能鞭鞭打准魑怪须子上蛇头的眼睛,好在我的扰乱有些效果,金童儿转眼咬掉了四条蛇头。魑怪吃疼,低吼一声,竟驮着乾玄低头向金童儿咬来,我此时如果有剑,即使跳到魑怪嘴里捅上一剑也使得,可惜,我手里只有一条软鞭。 此时有盾该多好!心中不免想起我那方法盾来。 霎时间,从东边一道紫光飞来,虚虚一道影,正是我的法盾。飞来的虽然不是法盾的本体,却是法盾的盾灵。经过六甲长老的炼咒,虽然还没到49天,但盾灵已成。感受到我的召唤,虚虚的盾灵飞来,我念动密咒,法盾变大,撞上魑怪咬来的嘴。法盾毕竟还未大成,止能阻挡魑怪一滞。这一息之间,也已经足够金童儿错身逃开。 魑怪向金童儿咬下的嘴,让它自己收势不住,正好露出了颈后九寸,我趁机跳到魑怪的身上,对着乾玄大叫“用锏!”乾玄一时无法抽身,他和魑怪正互相之间紧紧地绞缠,我召回盾灵,既然法盾上有山神尾鳞,就有劈山之力,我试试能不能用法盾劈入魑怪身体, 双腿勾住魑怪的身体,高高举起盾灵,口念《陆地仙降法咒》用尽全身力量狠狠地把盾灵劈下。 并没有我预想的结局,或者说根本还没到结束战斗的时候,我大力劈下的盾灵,在劈入魑怪皮肉之后,被一片坚硬无比的骨头挡住了盾灵和我的力道。反而我被反弹力震得失去平衡,一个不稳从魑怪身上坠下。反弹力震得我双肩发麻,脑袋都木了,虽然我此时不是肉身,却直直向地上摔去。 金童儿飞过来,把我接住放到地上。 原来这魑怪的九寸,被一块类似“护心骨”的东西护着,如果它真的是龙,那龙骨可以镇山,即使是山神的力量,也奈何不了真龙…… 我木木地试着抬了一下胳膊,还好,可以动了。幸亏不是肉身,否则这两条胳膊非要脱臼不可。我抱起胳膊在自己身上四处摸了摸,正好瞟见落在地上的捆妖索。这捆妖索,既然捆的是“妖”,那魑怪就绝非真龙,即使是龙也是妖龙。今天我亓官熙就托个大,任谁说你是龙,我今天说你不是,你是,也不是! 我身上所有的法器,都不能对付这魑怪,法盾紧紧能伤它皮毛,更不要指望坤绯了,它的主体是蛤蟆精的舌头,只能对付对付魑怪的须子,只有这捆妖索是上界法器,或许还能一搏。我跑过去捡起捆妖索,看它看淡无光,像没了电的霓虹灯,心中想着再用自己的血试试吧,不然也没什么办法……。 左手的伤口一直在流血,不论是抖鞭子,还是刚才劈魑怪,伤口一直没有愈合的机会。 天空中魑怪一口咬向金童儿,乾玄一口咬向魑怪,魑怪甩开金童儿,转身就咬向了乾玄。我不知道乾玄已经流了多少血,因为他是黑色的,即使流血也很难看出来。 魑怪为了转头咬向乾玄,张嘴时一甩头,金童儿被甩在地上,身上两个狰狞的血洞嗤嗤冒血,他扭动着身体,却再难起身…… 我一惊,丢下捆妖索慌忙上前,用手按住了他的伤口。但仍旧鲜血仍旧不断从我的指尖溢出,甚至把地上的捆妖索浸红。 眼见魑怪的尖牙全部没入乾玄的身体,乾玄吃疼发出了低吼,似乎想要松开魑怪,可魑怪却更紧地缠住了他。 不能再等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六十六章 取你反骨 金童儿被魑怪咬伤狠狠甩到地上,魑怪又咬向了乾玄,尖牙已经没入乾玄鳞甲之内,乾玄吃疼低吼,却被魑怪死死缠住不得脱身。 我念动密咒,盾灵一分为六,台阶状排列,我转身抓起捆妖索,踩着法盾飞身向魑怪的脑袋跑去。 魑怪颈上剩下的五条蛇向我铲咬而来,我莽劲发狠,任由它咬在腿上。这一咬似乎咬在了我的灵魂之上,生生有一瞬间,我感觉神魂不稳,似乎有归体的预兆。心中催着自己回神!反手一拉那蛇身,抓过一面盾灵生生砍断了一个蛇头。从那断头的蛇身里,一股凉血喷出,溅在捆妖索上,这捆妖索上除了金童儿的血,我的血,现在又多了魑怪的血。好好的一件法器,脏的不成样子……。 可我真没想到,不知道是这三种血中,哪一种的作用,或者是这三种血的共同作用下,捆妖索神光大亮,再不是之前灰突突的状态了。趁着魑怪还没回头,我再次飞身跳到它的脖子上,拉过捆妖索一甩,罩上了它的脸。魑怪大惊,松开嘴的一刹那,我抓着捆妖索往下跳,用身体一坠手结不动如山诀,心中观想自己不动如山。 捆妖索上五行五象已显,紧紧嵌入魑怪的皮肉,它疯狂扭动着身体向天上急飞。还没来得及缓一口气,我就坠在魑怪身上被它带着在天上乱蹿,它怪叫连连,飞的忽上忽下,我被甩得七荤八素地完全不敢松手招法盾盾灵,更不敢靠自己那三脚猫的工夫飞身脱困。 眼角瞟到乾玄并排飞在了魑怪身边,它要飞出这边钢铁公园的范围时,乾玄就猛地把它撞回来,一直在一个方向控制着它。看见乾玄在侧,我忽然放了点心,想着实在支持不住被甩掉的时候,至少还有乾玄能把我捡回来……。 我实在被它甩得要晕过去了,嘴里不停地大叫“师父!浅粉!浅绿!” 魑怪已经进入颠狂状态,它看见乾玄在侧会疯狂地撞向乾玄,或者用尾巴抽,用身体卷…… 终于我还是在魑怪激烈的动作下被甩飞了,乾玄无暇顾及我,我被高高地抛到天上,正要伸手招法盾时,身形却停住了,一片祥瑞紫光罩住我,师父!终于来了! 祥瑞紫光一闪,我便知道是师父到了,能放出如此祥瑞如曼幽陀罗尼华之光的,除了我那紫光金尊摩利支天元尊的师父,还有谁!师父的到来,不仅稳住了我的身形,也稳住了我忐忑的心。 我回头看向师父,师父依旧宝相庄严,双目微垂。在内心欢喜的人眼中,师父便是在欣喜微笑;但在内心龌龊的人开来,师父就是在横眉冷对。我内心欢喜激动,师父已经许久未曾亲自露面了。 只见师父手中旌旗一动,身后紫光中走出一队手持金戟的金盔金甲武士。六人跃上高空,飞临魑怪头顶,六人六戟一架,直直从空中将魑怪压回地面。 魑怪好像一个风筝一样,直直落回地面,被牢牢压在地上,它纵然有镇山之力,此时亦如蜉蝣撼树。乾玄也飞回地面,落地时化作人形,脚步似有虚浮踉跄之态,他一定受伤不轻。 浅粉妙梵天王,浅绿玉梵天王纷纷走上前来,妙梵天王将被魑怪咬伤后坠地,身体已不能动换的金童儿抱回师父莲台下,金童儿的身体软绵绵地耷拉着,看起来扭曲的角度怪异,似乎已经伤到筋骨。 浅绿玉梵天王,手持拂尘走到魑怪面前对魑怪说“你天生反骨,累次作恶,屡教不改,然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取你反骨,锁回树洞三百年不得出,你可有话要说?”魑怪瑟缩不语。玉梵天王伸手,以中指和食指聚拢为指剑,从魑怪鼻尖开始,每隔一寸点下一指,第九次点下后魑怪身上鳞甲片片炸开,玉梵天王两指一夹,之前被我用法盾盾灵狠命砍下时砍到的一整片骨头被生生取出,魑怪发出凄厉叫声,疼晕了过去,化成小小一条白蟒,被玉梵天王一只手提在捆妖索中提回。 刚刚还威风凛凛,将我们三个都死死压制的魑怪,现在却像菜市场里的生猛海鲜一样被提在往兜里,真是时移势易啊……看着浅绿如此威猛,我再也叫不出浅绿两个字来,他看见我傻傻的表情,依旧像初次见到时,对我眨眨眼笑了笑。我也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挠了挠鼻子,满手的血污抹在脸上也没有察觉。 浅绿回到师父座前,将魑怪的反骨置于地上,师父伸出一指,对着那反骨一掇,“咔”一声,曾经把我震飞的反骨应声裂为四片。浅粉将碎骨捡起,在金童儿身上一抹,骨片隐入皮肤下,金童儿原本软绵绵的身体恢复了正常的模样,他迅速盘起身体,化作一小童儿跪在我师父面前匍匐流泪。 没想到金童儿化作的人形是如此年幼的孩子,想着刚刚他承受的伤害,我心里疼的一抽。师父轻轻摸摸金童儿的头顶,又我笑着看向我点头说“不错!”我心里美滋滋地比吃了蜜还甜,开心地向师父拜了下去。 玉梵天王这时对着我的左腿,轻扫拂尘,我感觉腿上一痛,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低头一看,原来是魑怪须上那条被我斩断的蛇头,依然咬在我的腿上。斩蛇的时候英勇,现在看见一个光秃秃的蛇头掉在脚边,我反倒吓了一跳,不自觉往边上一跳低呼一声“哎呦我去!”师父、浅粉、浅绿、连金童儿都轻笑摇头。我再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子,脸上也越来越花了。 师父看向乾玄说“乾玄今日舍身相助当受金童儿一拜。” “是元尊。”金童儿说完转身,冲着乾玄单膝着地,深施一礼说到“感谢前辈救命之恩,金童儿在此谢过,他日契机之时必当相报!” 乾玄对他还礼道“不必如此。” 金童儿又转向我,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再施一礼说“感谢元尊座下玄官出手相助,滴血之恩,他日当涌泉相报!”我惊得赶忙去扶他,他却不肯起来,只盯着我血糊糊的左手沉着眼眸。我赶快轻轻地说“快起来吧!别说的那么吓人了!快起来吧!”他再看向我,坚定地点了点头,好像要加重他刚刚许下的誓言,才慢慢起身。 师父对乾玄说“乾玄五百余年忠心护主,更屡次为家主出生入死,其忠心天地可鉴,近日已渡地劫,本尊赐你一乾金锁子甲,另赐一乾字牌封为“双角玄灵蛟”,可于三十三层天自由出入。”乾玄和我都激动不能自已!颤声向元尊仙师恭敬顶礼。 师父抬手,一枚古朴的八角形名牌,上托一个金灿灿明晃晃的黄金球落入乾玄手中,名牌上阳刻一篆体“乾”字,不知是什么质地,却透着庄严气息。黄金球在落入乾玄手中后自动变成一件细密的锁子甲,乾玄真身一现,锁子甲居然会在他化为蛟身之时,自动覆盖全身,甚至连头上的双角都细密包覆在内。 但最为难得的,是师父所赐的封号“双角玄灵蛟”,这意味着乾玄,不再是妖身,而是受封的灵蛟!一个拥有神赐的灵蛟!一个被紫光金尊摩利支天元尊亲封的“双角玄灵蛟”! 师父抬手,我的法盾盾灵飞入师父手中,师父看着盾灵虚虚的影子,将法盾合于掌心,口念法咒,法盾盾灵忽然金光大盛,随后师父将法盾丢入空中,刚刚隐在云层之后的滚滚闷雷和闪电终于冲破云层,打在法盾盾灵和金童儿身上。金童儿盘腿于地上,双目微闭,扛下七道天雷后,身形虚实交替,如同当初的乾玄一样,需要勘破心魔才能顺利渡劫。 七道雷后,紧接着劈下七道闪电,法盾盾灵已经变得通红一片,仿佛蕴含着无穷的能量,就像一块浮在空中的岩浆。我忍不住对它招招手,盾灵飞到我手中,丝毫不烫手,反倒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我整个人从心里感到妥帖。念动密咒,将盾灵向东边送去让它盾灵归体,有了仙师的加持,和金童儿地劫的雷电炼灵,这已经成了一方真真正正威震八方的宝法器! 甘露降下,金童儿身形稳固,渐渐金光大放,额间一支稚嫩的金色嫩角拱出,他再睁眼时,瞳孔中七彩昙光流转,天空中似有梵音流转。 仙师微笑着不住点头,难道又一条梵蛟出世了? 金童儿渡蛟劫已成,天空中降下甘露,这与乾玄渡劫后的甘露不同,这雨幕似乎有种神奇的力量,眼看着乾玄破损的黑色袍衣一丝丝变得完整妥帖,金童儿身上的伤口也完好如初,我也伸出手去,细密的甘露落在血肉模糊的手上,一片清凉之感,灼烧疼痛顿时消失不见,血污泥垢也被冲洗干净后,重新露出的又是一支白嫩嫩的小手。 淋着雨水,我和金童儿还有乾玄开心地笑着,不仅为自己,也为彼此真诚地祝福着。 此方事毕,仙师素手轻抬,我们拔地而起,往帝京城中央的古祭坛而去。路上我悄悄问金童儿“我一个阴魂出体的状态,为什么还能流出血来?” 金童儿告诉我说“这多半与你纯阴命格有关,肉身之血称为元气之血,虽然珍贵,却比不过你元精之血的珍贵,你是四柱纯阴的命格,此时又是阴魂离体,因此阴魂之身所流之血皆为元精之血。元精称为上元天罡、元气称为中元人罡、元神称为下元地罡,元气治病、元精续命。这元精真真正正是一个人神魂的精华所在。” 听完金童儿的解释,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刚刚打架的时候,会有一瞬间神魂不稳似有归体之兆,原来我已经动用元精根本,看来以后要爱惜一下自己了。 说话间,师父已经带我们落在了帝京古祭坛中,依旧是兽王、诸位树王、水神、土地等地仙前来相迎。年初一别至今,我和乾玄都有了显而易见的进步,如今跟在仙师身边也有了身份,此时站在这里,我和乾玄也都有了底气。 “诛仙是否已经查明这魑怪为何可以冲破禁止逃跑?”妙梵天王开口问到。 柏树王上前躬身回答“是座下思虑不周,之前为魑怪挑选的禁锢之处太过深入林间腹地,以至于忽略了一些问题。今日魑怪逃跑,我匆匆前往查看,却发现这是一系列巧合凑成的。因为有人踏入林间腹地,用刀在禁锢魑怪的树上刻字,从而刻断了捆妖索,后更是在林间……便溺,以至于……以至于诸般手段尽然失效,从而给了魑怪可乘之机。” “若非女人精血所碰触,捆妖索断不会被轻易割断,难道……”妙梵天王说出了疑惑。 “正是,此情此景座下也甚为难堪……”柏树王说道。 要说难堪,还是我比较难堪……我也听明白了,这都是有人去那禁锢有魑怪的林子里胡搞,事后不但把东西乱抹,还在树上刻字,在树下随地大小便造成的。拉起乾玄的大袖子,想把自己遮起来……。 金童儿说“元尊容禀,我倒有一个办法,之前我们因为怕这魑怪样貌丑陋,所以将禁锢地选在林深处,现在我们不如反把这禁锢地选在人多且杂处,这样不但人来人往,又靠近祭坛大道,便不会有之前的事了。” 众人听来,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于是众人来至主祭坛边,在祭坛朱雀位选了一处,玉梵、妙梵二位天王又亦如上次一样,在树洞内写满符咒,然后将魑怪塞入洞中,依旧用捆妖索将它兜头罩住。没有了反骨的魑怪,似乎变为巨型骷髅后因为身体少了一骨而不能再站立,装在捆妖索里时,就像一兜子刚刚从考古现场挖出来的碎骨头……。 魑怪被塞入树洞后,树王将魑怪外面用树皮覆盖,魑怪巨大的骷髅脸,就像从这树里长出的怪瘤子一般。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六十七章 欢喜 魑怪被塞入树洞后,树王将魑怪外面用树皮覆盖,魑怪巨大的骷髅脸,就像从这树里长出的怪瘤子一般。 仙师点指金童儿,仍旧派他看守魑怪。 金童儿沉声应是,转头向乾玄拱手问到“可否请前辈出手,为这魑怪再加一道禁锢?” 乾玄点头“有何不可。”说完祭出梵蛟灵锏,在魑怪外面的树皮上,绕树画了六个圈,画完双锏相击六下,这圈上隐隐现出六字真言,梵音流转。魑怪的脸痛苦地低吼一声,被定格在了那痛苦的瞬间,再不能动。 仙师给我留下三颗补药,然后就翩然离去了。 仙师走后,柏树王和兽王带领诸位地仙向我和乾玄一揖道“多谢二位仗义出手相助,换得此番变故能够有惊无险,亦换得这帝京城一片安宁。” 我和乾玄也向诸位仙家一一还礼,乾玄说“即修行正道,必然不会对此事无动于衷,今日之事也属机缘巧合,即便不是金童儿和魑怪,我亦会如此。” 土地神说“之前听闻有一蟒仙欲入此方修行,可是我看这位,已非蟒身,更是元尊亲封的双角玄灵蛟,如今可还愿入我辖领?” 乾玄有些激动地向土地神躬身行揖礼道“求之不得!” 土地神与诸位地仙相视而笑,兽王开口道“今日之事既是机缘,双角玄灵蛟也已非昨日可比,我曾允诺若要入我祭坛,必先过开坛纳新一关,但今日一战其间凶险远非开坛纳新可比,灵蛟却力战致胜,诸位仙领都在,我同意乾玄入我祭坛修行,诸位何意?”我开心地看着诸位地仙都含笑点头,知道这事成了! 兽王飞临祭坛上空,身化龙形。 土地神将神杖在地上轻撴三下,昭告此方生灵。 水神翻起河中微波粼粼,致使水族生物悉皆知晓。 鸟雀齐鸣,虫王唱喝白虫共鸣。 树神轻抖枝叶,微风袭来,此时天边露出一线天光。 乾玄飞临兽王身边,化双角玄蛟身,额间一“乾”字金光大放,蛟身覆盖乾金黄金甲,金光溢彩之中隐隐有青湖山神的神赐之光流转。 兽王带着乾玄在古祭坛中飞巡三圈,宣告“今日有紫光金尊摩利支天元尊亲封双角玄灵蛟入坛,灵蛟仗义相助成功捉拿逃脱的魑怪,坛中诸灵物走兽不可对其不敬。” 我看着乾玄心愿达成,心中感动不已,热泪盈眶。此时的乾玄,飞临天空,庄严神圣,周身光芒环绕流光溢彩,在轻柔的晨暮中似要飞升而去。 祭坛内晨钟敲响,天边裂出第一道霞光,乾玄收回真身,仍旧一身玄衣翻飞,墨发如幕,仍旧是清冷俊秀的容颜,仍旧是无悲无喜的表情。 他在灿烂的霞光中落下向我走来,我伸出如玉般的手,他清冷的容颜似被霞光镀上一抹暖色,脸上柔柔露出笑意对我说“我们回家。” 捧着仙师给的三丸补药,乾玄带我迎着朝霞回家,醒来发现枕边实实在在地有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装着三丸紫黑色的丸药。闻之药香四溢,不需入口已觉身心通透。 用指甲扣了一点点,入口即化,胸口感觉到微微的温热,像清了积碳的老发动机,加了新的机油。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独享呢,三丸药,被我分成九丸,闻着药香,我觉得自己四肢百骸都舒畅无比,忍不住又蒙头睡了一觉。 乾玄虽然受封“双角玄灵蛟”又得“乾金黄金甲”,却一如既往地跟在我身边,只是偶尔会去古祭坛,最多呆上七天也一定会回来。 这次之后,乾玄的镯子上出现了祥云纹路,即使只一点点小的变化,也似乎在提醒我,乾玄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他总有一天要离去的。 就像金童儿告诉我的,在贡献了那么多极为珍贵的阴魂之血后,我最近总是觉得困乏,本来就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恹恹地睡了两三天后,我有点腻烦了这个状态,拿上仙师赐的药,和龙丘玺手拉手地去灵云观找小叔去。 从第一天跟爷爷们还有龙丘玺说了魑怪的事以后,龙丘玺就憋着从小叔那搞点好补药给我吃,爷爷们更是每天给我换着法儿的弄珍贵的灵芝、当归、何首乌吃,吃得我像个久病不愈的人,浑身上下连出的汗都带药味。 今天可算是逃出来了,我们不紧不慢地在街上溜达着,喝喝奶茶,吃吃东西,逛了快俩小时才到灵云观。 一进山门就看见小叔靠着窝风桥看人家砸铜铃。 “小叔。” “臭小子,丫头,你们来了!哎?丫头,你这脸色还是不大好啊。” 我习惯性地摸摸鼻尖,然后挂在小叔胳膊上,撇着嘴委屈的说“可不是吗小叔,我这都弱不禁风了!” 小叔大手一挥说“走,我带你去找六甲道长。” 我赶紧拉着小叔说“六甲道长云游四方,他老人家的东西总不好要,不如我们去找六丁道长,他的东西我可是好意思要的。” 小叔嘿嘿笑着骂我“鬼丫头。” 转个弯就带我们进了道医馆大门,没想到六丁道长堂堂监院,竟然会亲自在道医馆坐堂。我们进来的时候六丁道长刚好送走最后一位病人,正在净手。 看到我们微微挑眉笑道“今晨卦象说有友人至,看来就是小友你们了。”我和龙丘玺向道长还礼,我笑问“那道长可算出今日要破财吖?” “哦?难道小友去种了茶园百十亩?” 哈哈哈……大家哄堂而笑。 “小友脸色不好,似是心血有失。” “是啊,最近吃了不少上好的当归、灵芝、何首乌,但精神还是不如从前,经常困。” 六丁道长略一沉吟,点头说“都是对症的好药,如果真是心血有失,也不是一时半刻能补上的,我全真派修炼内丹,否则我倒愿为小友练一鼎丹药。” “道长,您愿意让我的法盾在这洞天福地炼咒,我怎好再向道长讨药,其实今天我是来向道长送礼的。” 六丁道长仍旧不在意地摇摇头笑着说“有元尊的一根真发在此,我院上下求之不得,小友快不要如此。” “寻常俗物我也不好拿到道长面前,这物送给道长却是相配。”说着把我分装好的一丸药拿出来,双手奉上。六丁道长看见,立刻站起身来,盯着我手中的药丸两步就到了我面前,有些激动的说“这是!?这是!?武当八宝紫金锭?” 所谓八宝紫金锭,是武当派的一大宝物,八宝分别为1御制金印。2金缕玉镤。3白虎把门。4青龙挡关。5华佗神方。6雷公炮制。7八仙隐居。8三丰护宝。这八宝紫金锭的方子,是武当派历任道总的传承,想要做一次这八宝紫金锭也是十分不易。 乍一听这个名字,只觉得极为高大上,我略一歪头,眼角见一人影旋风一般刮进来,大笑着说“这大有不同!大有不同!此丹绝非凡物啊!” 自从刚刚瞟见人影,我就赶紧回身用胳膊挡住脸,听这个声音颇为熟悉,才把脑袋从胳膊上露出来看。原来是六甲长老来了,长老正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我,两手搓来搓去,两脚左跺右顿也好像无处安放一般。 我拍拍吓着的小心脏,才笑着向六甲道长见礼,这会儿道长眼中、耳中似乎已经没有别的了,只有我这手中的丹丸。 “六甲道长认识这药丸?”龙丘玺也拿出一丸药,打开盒盖问。 “不认识,但是……但是……”六甲道长急的不行,一会看看我手里的,一会看看龙丘玺手里的,也不知道急什么呢……。 收起嬉闹的神色,我郑重地向二位道长躬身行揖礼说道“六丁六甲二位道长,亓官熙今日郑重谢过二位道长的鼎力相助,此药是昨日仙师亲赐,名为开阳丹,所用材料虽然多为世间可得之物,但难得在一味开阳阴星之上的晨露,又是妙梵天王亲自炼就而成。仙师一共赐我三颗,我分作九颗,二位道长,小叔,请笑纳。” 我把昨天浅粉妙梵天王跟我讲的,如数转述过后,恭敬地把开阳丹双手奉到六丁六甲二位道长手上,龙丘玺也转身把他手上的开阳丹奉到小叔手中。 北斗七星中,开阳星其实为双星,分为一阴一阳。所以帝京的古祭坛中,七星石实则为八颗,加上北极星在内,道家统共成为“北斗九宸”。这丹药中就有这开阳隐星上的一味晨露,实在是珍贵异常。 三位道长神情激动,六甲道长又一次把仙师所赐之物供于高出,三位道长撩袍跪倒肃穆叩首。等六甲道长起身,又在自己怀里一通乱掏,摸出一个小瓶子,上面有一副三丰道长的画像,背面写着“八宝紫金锭”。看这瓶子似乎有年头了,里面装的一粒丹药,却有拇指大小,紫黑紫黑的。 “小友!这是武当派的八宝紫金锭,当年我百岁寿辰之时,时任的道总给我的贺寿礼,此紫金锭共用世间珍贵药材108种,再经过八宝相护才得此锭,今日我赠予小友。”六甲道长说着就把小瓶塞进我的手中。 且不说这八宝紫金锭如何珍贵难得,就说这是六甲道长百岁礼,我人小福薄怎么能收! 我再三躲闪,认真地请道长千万不要送这般珍贵的礼物来让我折寿,六甲道长才把八宝紫金锭收了回去,又摸出一本《女丹神功》给我,告诉我这是当年他在传经崖内所得,送我的这本是他的手抄本,此经原本还在传经崖内供有缘人得遇真传。 “小友,从此我们可称为忘年交,我虽然比你大一百多岁,却看你甚合眼缘,小友可知,仙师赐你此药,一是为你补身而用,更深的意思恐怕是一种考验,你是否能在极大的诱惑中仍就做到先人后己,小友可是一粒药都未曾入口?” 这开阳丹,我除了扣了一指甲尝了尝以外,三丸给了在坐三位道长,另外三丸给了两位爷爷和奶奶,给了乾玄一丸,剩下两丸是留给姥爷姥姥的。确实没有我自己的份,甚至都没能匀出来给爸爸妈妈。 我对六甲道长点点头说“确实没有留给自己,不过我拿指甲掐了一点尝了尝。” 六甲道长捋着胡子点头笑道“其实小友,这仙丹只需如此一点,足以让小友痊愈了。我虽然不能比元尊圣驾,但我若为师,赐给徒儿一样东西,我更想看到的,是他如何去运用所得之物。是否能够在看到繁华圣迹之后,仍然没忘最浅显的道理,还能记得奉献。这才是真正的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这八个字在我心中久久回响,听着六甲道长的话,不知不觉间我泪流满面。站起身来,诚心诚意地向六甲道长一揖到地。没想到,六丁道长、小叔、龙丘玺,也和我一起向六甲长老行礼说“受教了!” 得六甲道长教诲十分难得,更难得的是活过两甲子的六甲道长,亲自出手炼咒的法盾。 昨夜法盾盾灵已经受过七道蛟劫天雷阳火淬炼,又得元尊仙师亲自加持,今日午时正是法盾出世之时。 六甲道长带着我们回到雷公殿,一位道长捧来一盅于五月初五午时,在帝京子午线上御泉井中採的“极阳水”,六甲道长将法盾用极阳水洗过,将之供于殿前。 我被发跣足,站在罡单之上,按照星辰斗宿方位以禹步踏之,唱表文,以请天地神灵应允我使用此法器。 表桶炸开,表明上天应允我从此作为法盾的主人,继续使用这间法器。 我恭敬跪于罡单之上,六甲道长双手将我的法盾捧来,放入我高举的双手中。 从此以后,不论我的力量多么渺小,誓死护卫人间正道,国家为上,正义为上,生命为上! 捧着这方与过去并无不同,又大有不同的法盾回家,独自坐在房间里脑中万千思绪,忽然眼角青光一闪,从小咖喱那拿来的槐木隐隐有青光发出,难道是傅公子回来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六十八章 想要一起做的事 我打开家门一看,果然见傅公子正站在门外,他看起来更为憔悴了,鬼气已弱面容惨淡,大有不支之态。 傅公子对我一揖说到“傅某人请亓官姑娘解惑。” “说解惑有些严重了,我陪公子聊聊吧。” 我请傅公子附进槐木中带他进门,落座后问到“傅公子,你和小咖喱已经商量好了今后的生活了吗?” 傅公子摇摇头 “那你需要我帮你些做什么呢?” 傅公子低头思索着,神情很是严肃,过了一会儿他抬头恳切地对我说“六百余年我可以坚守我们的誓言,自信即使再过六百余年依旧可以。但近日,我却发现自己不再满足于现状,不愿意在她身边做一个透明人,我想与她牵手共度!实实在在地在一起。 我陪她逛街,她与我说笑时,别人却用差异的眼光看她,我不愿。 我陪她去游泳,她和我泼水笑闹,我却无法回应,我不愿。 我无法与她同桌吃饭,无法与她出游,没有你的帮助,我们甚至无法沟通。我不能陪她做的事太多了,我不愿! 之前陪着她的三世,我看她与别人结婚生子,再陪她终老转世,直到再相遇,我觉得很美,可这一世,我却开始痛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又一次尝过了相濡以沫的滋味后,我有了,我自知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说完这些话,傅公子站起身向我一揖到地“亓官姑娘,我决意修行自身,为了生生世世地履行我的诺言。” 我告诉傅公子《钟吕传道集》里有关于“鬼仙”的描写,“鬼仙者五仙之下一也,阴中超脱,神像不明,鬼关无姓,三山无名,一志不散,定中出阴神,乃清灵之鬼,非纯阳之仙,以其一志阴灵不散,故曰鬼仙,虽曰仙,其实鬼也。” “傅公子如若执意不入轮回,这鬼仙虽然为五仙之下,但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总比现在这样漂泊无依,神魂欲散要强千百倍。” 傅公子听说以后,心中若有所感,似有所悟,低声说“从前从未有缘听闻如此言语,亦不知世间有如此存在。今日得姑娘提点,深有所感,烦请姑娘为我烧些有用之书吧,傅某在此拜谢了。” 从武叔叔那件事,我学会了什么叫成全。 武叔叔为了一张全家福,等了几十年。傅公子为了小咖喱,等了六百多年,只为一个诺言,有何不可。 “我尊重你的抉择,为你寻书并非难事,你还希望我怎么帮你?”我扶起他认真地问到。 “请帮我找一个可以接纳我的地方。”傅公子说。 “好,我会尽力。那小咖喱那……” “珺蕙那里,我会告诉她我要去修行了,但即使将来我有了去处,我也想默默地离开,若她问起,请姑娘只对她说我离开了就好。” “好,依你。” 说完,傅公子淡淡一笑,回到了槐木中。 小咖喱和戴森是相爱的,从他们看彼此的眼神可以感觉出来。但小咖喱对傅公子呢?或许她还有一些与傅公子曾经的记忆,那天小咖喱的眼泪和心痛也是真心的。傅公子可以等她几生几世,可她却无法这样陪他一生一世。这没有公平不公平,只是现实。 为傅春公子找了许多书、经、诗、文,想他一介富贵公子,也是从父辈草莽出身,建功立业,拜侯封相又家破人亡的,于是也给他烧了一套《石头记》,想他最能体会这种“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的心情。 好好珍惜身边人吧,好好珍惜每个一心一意为你付出的人,你无法确定这份感情会持续多长,或者多短。 第二天一大早,我回到爷爷家,看着龙丘玺熟睡的脸,不知道他有没有过傅公子那样的想法,有没有在心里抱怨过我,觉得有太多我的世界他不能参与? 从今天起,我会对你好一些,更好一些! “起来啦龙丘玺,我们去看龙!”压下心里的想法,捏捏他的俊脸,他憋着笑继续装睡,长睫毛一颤一颤的。我拉拉他的手,手上有练剑的茧,糙糙的却让人安心。 拉了他几下都拉不动,我正铆足了劲往后拉,他却突然坐起来了。我一下收不住往后仰了过去,他往回一拉,我撞进他胸膛,错不及防地被他吻住,眼里是他充满笑意的大眼睛。 他伸手捂上了我的眼睛,随后加深这个吻,我也伸手捂上了他的眼睛,听他低低笑了一声,眨了眨眼睛,睫毛在我手心轻轻扫着,痒痒的。 唇齿纠缠,耳鬓厮磨,气喘吁吁地放开彼此。 “这可是在爷爷家。”我说。 他说“幸亏是在爷爷家。” “不然呢?”我问 “不然就和你spy。”他坏坏地笑着,还带着刚起床的鼻音,嗓子有点哑,该死的性感。 我迅速瞪了他一眼,红着脸站起来就要走。他把我拉回去,一个吻轻轻落在我的眼睛。用拇指刮了刮我的脸颊说“你待会再出去,嘴那么红会露馅的。”说完把被子撩到我头上,下床去了。 被子上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因为练剑他经常要贴膏药在身上,他的身上总是有一股淡淡的药香,这几乎成了他的味道。 很好闻,很安心。 他的手机闹钟响起来了,我拿起来关上,壁纸是我们一起送兰陵王回杭州时,回程的飞机上我睡在他怀里的照片,我睡得头发乱飞,还微微张着嘴,丑的要命!他竟然还偷拍拿来做屏保…… 不过想想也是,我们都没有一起拍过照片,从包里掏出我的小细软,好好化个妆,今天就和他美美地约个会去。 放肆去爱吧,就像末日来临一样。 手拉手,我今天带他去他一直想去的清漪园看龙去。 清漪园在帝京城西郊,它曾经见证了一个王朝从鼎盛到没落的过程,囊括了当时最高的建筑工艺和设计方案。在二维平面设计出从三维高度能看出来的“福山寿海”,不能不令人感到惊奇。 龙丘玺是因为听龙丘爷爷说清漪园的寿海里,是真的有龙。 我不但在开了天眼后,曾经亲眼见过清漪园金光大盛,更是听乾玄说过清漪园因为有真龙,故而龙气鼎盛。龙丘玺都来帝京上了一年学了,还没去过任何景点,也是懒得可以…… 当时我曾经和乾玄提过,如果不能去帝京古祭坛,不如另寻他处修炼。可乾玄是个谨守本分的,当时我指的“另寻他处”一处指的是王气大盛的崑玉城,以及崑玉城附近的什刹海,他觉得自己没有机缘进入崑玉城,并没在这上费心思。另一处就是指的这座清漪园。 清漪园本是一座先天风水上佳的所在,又经过大量的人力增改,可以说这是一座集合了中国劳动人民能工巧思的大成之作。 小的时候来清漪园,觉得这里又大又热,走不了多远就盼着冰棍续命。现在多少懂了点皮毛,再看这里,才发现玄妙之处。 佛香阁所在的万寿山,以长廊为界,似一只展翼蝙蝠,昆明湖是一只巨大的寿桃,意为灵蝠献寿,或是福山寿海。 西湖处被分为两半,每一半中各有一眼,分别建“治镜阁”“藻鉴堂”,似阴阳鱼眼。 昆明湖东西两腋,按照文东武西的规制,建“文昌阁”“武圣祠”。清漪园中的六座城关名字漂亮,连起来是一句好听的诗句。“紫气东来宿云檐,寅辉通云千峰彩。” 智慧海在清漪园最高处俯瞰整座山水园林,它四周不但建有日台、月台,形成日月环抱之势,更建有四大部洲、八小部洲,以及“红、白、黑、绿”四色四智慧喇嘛塔。 我对风水学只能说略知一二,说略懂皮毛都有些过了,但龙丘玺不一样,他虽然有一身本事,却从没显露过。我们站在多宝琉璃塔前,他一一给我指出风水上的对仗相应之处。 我们从对鸥舫乘船,在昆明湖中自由泛舟。我虽然觉得这里王气兴盛,倒是没看见龙的影子。龙丘玺让我闭上眼睛,用天眼看看,我依他所言,闭上双眼,天目睁开。见治镜阁前的水域里金光大盛,睁眼看去,那边一片是封闭水域,我要是龙,也会因为这湖上的众多游船搅得不得安宁,躲到这片游人少来的清静地去。龙丘玺把船靠在离治镜阁最近的地方,望着治镜阁所在的小孤岛长吁短叹。 “你说龙那么巨大,这么一小片水域他怎么住得下呢。”龙丘玺看着治镜阁问我。 “我也没见过真的龙,在古祭坛见过即将渡劫的蛟龙,已经隐隐化出龙形了,确实巨大。即使是乾玄,化出真身的时候,也很巨大呢,还有那魑怪,是传说中没有角的龙,它比乾玄还要大。” “那小熙,你把乾玄叫出来,让他带咱们去拜访一下龙吧!” “我看你现在有点像好龙的叶公。我看你先见见乾玄的真身,能不怕他了再说见龙的事吧。” “乾玄我怎么会怕呢,再说龙是祥瑞的,没准沾一沾龙气会有好事发生呢。”说着端起我的手腕,冲着镯子说“乾玄大人!帮帮忙吧!” 倒是没想到乾玄居然真的现身了,他端端正正的坐在船头,无奈地看着我和龙丘玺。龙丘玺一见乾玄,就笑得一脸谄媚说“许久没见,乾玄大人越发丰神俊逸了。” 尴尬的是乾玄歪了歪嘴,算是给了回应。龙丘玺也不在意,接着问“乾玄大人,这清漪园,真有龙吗?” 乾玄点点头说“确实!这清漪园中的龙,是纯粹的龙种,是上古应龙的后代。与我等不同,所有由蛟化的龙,都称为蟠龙,但应龙是祖龙,上古时期已跟随黄帝作战。我也想一睹祖龙的神迹,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份运气了。” “那没问题!我的运气奇好!我这辈子别的不敢说,就是运气好到没话说!”龙丘玺这话倒不假,这货运气好的吓人,只要他抽奖,没有不中一等奖的,那天我们出门,为了破零钱他随便买了一只机选的彩票,就中了好几千,简直比锦鲤还灵验。 我坐在船上,抬头看着龙丘玺显摆,听见身后乾玄倒抽一口气,紧接着龙丘玺的脸色也变了,我赶紧回头看去,只见乾玄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向着治镜阁方向行礼,龙丘玺似乎傻在那了,瞪着大眼睛盯着治镜阁小岛眼都不会眨了。 顺着他的眼神看去。治镜阁孤岛上一片草木葱绿,几乎掩住了岛上治镜阁灰突突的石围子,但在这一片葱绿的草木之中,一尾金灿灿的身体一闪而过,我确信那就是龙身。 我也忘了呼吸,傻呆呆地望着那座小孤岛,期望着能再看一眼,没准应龙绕一圈会露出脑袋呢。可是半天也没再见到龙身,周围的游船依旧往来嬉戏,远处岸边还有小孩追跑打闹,没有人看到刚才那一幕。 等了许久,只见孤岛上草木分开,一位穿了一身明黄色中式对襟衣裤的人走到了水边,我闭上双眼,用天眼看去,果然一尊金光灿灿的龙正立于孤岛之上。 他看了我们这两人一蛟一会儿,微微冲乾玄点了点头,一偏头,看向南湖岛上的龙王庙方向。虽然不知道龙的表情如何分辨,但我总感觉,他隐隐有些怒气。随后他一转身,消失了踪影,一道金光沉入水底。 我这时才收回神思,顺着刚才他瞪视的方向看去,果然有黑气凝聚。 拍拍傻掉的龙丘玺,他回过神来,兴奋地脸颊通红感叹到“真是太牛哔了!”我们一路把船划到龙王庙下面的还船点,他这句话就重复说了得有五百多遍。 登上南湖岛,我不自觉地往黑气凝聚的地方看去,眉心隐隐有感,又是血盟死咒在提醒我。 果然在人群中看到那个跛脚独眼的猥琐男人。这孽畜不可能是来旅游的,它最近频繁在有王气的地方徘徊,不知又有什么图谋。 突然想起来,我们现在所在的龙王庙前涵虚堂,前身叫做“望蟾阁”这与他这个毒蟾精难道有什么关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六十九章 搞什么 清漪园背山面水,本身就是一片福地洞天,再加上人工雕琢,在最适当的位置布置最适当的建筑,俨然成为一片祥瑞福海,极阳之地。 但所谓阳极阴生,所生的阴气导向哪里了呢? 在万寿山下有一个水牢,正是这阴气归所。阴气纳入水牢,再上升,经过昆明湖福海的转化,如此生生不息,简直妙极! 最近我去过前朝皇陵,遇到了毒蛤蟆,今天在这极阳之地,它却也能泰然处之,想必已经偷偷炼化了那个可怜的傻女人腹中的孩子,还不定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伤天害理之事。 去取回法盾那天,关于这个傻女人的遭遇,我找时间和六甲道长聊了几句,六甲道长告诉我最有可能的,是一种阴损的邪法,杀母取子。用将满六个月的胎儿,将其神魂禁锢后,就可以随意驱使其母的灵魂为它所用,小儿还可以炼成小鬼。但这个可怜的傻女人,因为心智不全所以被毒蛤蟆放弃了,但取了那胎儿也有许多手段可以为它增加法力。 想到这毒蛤蟆的所作所为,我就忍不住萌发恨意,它似乎感觉到了,回头看见我们,冷笑一下转身混入人群中。在这样一个旅游胜地,我们无法对它有什么动作,它也知道,所以颇为挑衅地在走了一段路后,回头向我们挑眉一笑。瞎了一只眼的脸,在它阴恻恻地笑容下,显得越发狰狞狠厉。 看见它以后,我和龙丘玺心情都变差了,两个人绕着昆明湖走了半圈,想压压心中的火气,走到多宝琉璃塔时,找了一个凉快的地方坐了下来。吹着风喝口水吃点东西,我们俩心情都有些沉重了,心中知道解决它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 “你放心,你有乾玄,还有我。你的敌人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龙丘玺拿过我手上的湿纸巾,给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给我捋了捋头发。我转头冲他笑笑,却感觉到一道怨毒的视线。抬眼瞧去,竟然是大小姐。 这大小姐比之前在永陵时匆匆一面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她之前又黄又瘦,头发稀疏身材干瘪,脸上瘦的嘴都凸出来了。现在却身材丰满,一头干草似的头发炸着,倒是又多又密。从前充满敌意的双眼,此时流露出和她的身份阅历不相符的怨毒,看着我像是在看着积怨已久的仇人似的。 我没想到她的变化这么大,看到她我微微一愣,龙丘玺转头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大小姐看到龙丘玺后,却重复了我刚刚微微一愣的表情,我在她的脸上捕捉到了一瞬间的惊艳。 龙丘玺转头看了一眼大小姐以后,就又转回头来问我“这是上次我们在永陵外面见到的大小姐吗?她怎么变这样了。” “确实,她这回没用障眼法,倒是看着真的正常了起来。只不过她还是不大对劲,那双眼睛流露出的情绪让人心惊。”我和龙丘玺因为说话声音小,所以靠的极尽。 大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们旁边来,收起刚刚的怨毒神色,仿佛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一样开心地说“哎呀亓官熙,怎么是你呀!能在这里碰见你可真巧!这是你男朋友吧?真帅啊。你好我叫……” “你刚刚不是要洗手吗,咱们往那边走走找个洗手间吧。”龙丘玺打断大小姐的话,看也不看她,揽了一下我肩膀,把我和大小姐隔开了。 大小姐一家子都很擅长对尴尬视而不见,看我们起身走开,立马跟上,在龙丘玺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知道的以为我们是三个人结伴出游呢。突然龙丘玺站定,低头在我耳边小声说“这女的不对劲,她老想往我身上摸。” 我转眼一看,大小姐此时似乎对我没有丝毫兴趣,看着龙丘玺的眼神里充满了,一边走路一边搔首弄姿,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抛两个媚眼过来,眉眼间媚态十足充满怪异,这行事做派怎么也没法和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联系在一起。 “哎呀,你把亓官熙楼那么紧干嘛呀,我又不会吃了她。呵呵呵~小熙,这会洗手间里正好没人,你快来。” 她说着还伸手拉我,我撤后一步躲开她的手,这人怎么最近总动手动脚的,难为她一路上自己扔话题,自己接,还哪句都没掉地上。我冷冷瞟了她一眼,自己去做自己的事。她站在镜子前,从镜子里装出无辜的眼神,掩饰的再好,九分假情绪里,也露出一分真怨毒。 等我从洗手间出来,正看见她垫脚抬手向龙丘玺脸上摸去,龙丘玺歪头一让,她却已经算好了龙丘玺的动向,脚下一软往龙丘玺怀里摔去。龙丘玺看出她的意思,不但没如她所愿地接住她,反而往前走了一步,好像她只是一个被风吹来的破塑料袋一样,用胳膊一档就把她整个弹了回去。 我冷笑着冲她走过去,自从她给我下蛊后,我就一直随身背着一个保冷壶,我把壶里的冰水,全部浇在她的头上。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愚蠢的尖叫,反而平静地坐在地上,冷笑看着我,眼神里除了怨毒似乎还有一丝轻蔑。 一壶水浇完,她一动不动,我估计一壶水是不可能把她浇醒了,但好歹她现在知道看着我,而不是龙丘玺了。 我们转身离开后,感觉到她的视线一直落在我和龙丘玺身上,如果不是今天有幸见到了真龙,这一天真的就被这大小姐和毒蛤蟆给毁了。 “我们应该查一查这大小姐和毒蛤蟆为什么总是同时出现,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秘密。”我后知后觉地说。 “没错,自从在永陵见到毒蛤蟆从大小姐家的车上下来后,我们就应该查查大小姐一家和毒蛤蟆是怎么搅和到一起的。”龙丘玺皱着眉头很不爽地扭着脖子,好像身上有蚂蚁一样躁动。“妈的她这眼神看得我浑身难受!” 正说着话,小咖喱的电话打进来了“喂小熙,我现在正在一个看事的师傅家看自己的前世,结果她不给我看,她居然第一次见我,张嘴就说‘我和你没有缘分,你的事我看不了,你不是认识亓官熙吗,你去找她吧,你的事归她管。’小熙你怎么会认识香港这边的柳仙啊?!” 柳仙?我上哪认识柳仙去?更何况是香港的,最南我只到过章豫,再往南一步都没去过。我倒是想托小咖喱问问那位柳仙,她老人家怎么认识我的……。 “柳仙、长仙”都是指的蛇,民间的五大仙家“狐、黄、白、柳、灰”之一。 “小熙你给我的眼药水用完了,我也看不见傅公子了,可是我还没想好将来怎么办才好……,但是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他说他要离开了,想要找一个可以在阳世陪我的方法。我心里好慌啊,一着急就想到找看香问事的人来了,等我过几天回了帝京来找你吧。”说完这些,她匆匆挂了电话。 最近傅公子一直在槐木中修养,每天一枝香供他温养灵体,他倒不像他的父亲兄长那种武官培养出来的,他苍白病弱,很有文人的孤清气质。每天都如饥似渴地看书,爷爷不用的旧毛笔和有些返潮的宣纸本来我要扔掉,他却不挑剔,让我都烧给他了,他不过有感而发时做做文章,不会留下痕迹,也无法留存,用新纸笔反而浪费。 我们从清漪园回到家,舒舒服服地洗了澡,清清爽爽地睡了个下午觉,晚饭刚吃完,洪糖给我发了条消息“我已经到了,v5号房。”莫名其妙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坏了,她今天约过生日,我给忘了一干净……。 往回翻了两页找到办生日聚会的地方,是一个机器人cb。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晚上有事发生,龙丘玺估计也有着同样的预感,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和我都很默契地选了一身方便活动的衣服。 看他往胸口的小包里塞了些符,我笑笑拍了拍挂在胸口的法盾名牌,趁手的物件既然都在身边,就算遇见麻烦也不怕了。 打车到机器人cb的时候,帝京城的夜场还没进入。我们找到房间进去,洪糖正在唱歌,沙发上坐的大部分都是半熟脸,都是洪糖大学的朋友,龙丘玺倒是和他们更熟悉些。我们和边上的人随便聊天,吃吃水果,唱唱歌,希望到12点的时候把蛋糕一切,大家吃吃蛋糕顺顺利利地结束聚会最好不过。 我期盼的平静没有到来,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随着时间越来越晚,夜场的气氛逐渐进入,从房间的窗户可以看见下面舞池里已经挤满了人,扭动着腰肢,散发着荷尔蒙,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碰撞着身体,或许有寂寞的人在人群中寻找着一点点温存的可能性,或许有心思叵测的人躲在角落里伺机寻找着猎物。 喝的醉醺醺的男人假装脚步虚浮地摔向姑娘们中间,喝的醉醺醺的姑娘却享受着黏在自己身上贪婪的眼光。我们坐在自己的包房,我只能看住洪糖,白司不在,她心情不好,整晚都在演兴致高昂。 房间门被推开,是喝的醉醺醺地陌生人走错了房间。我坐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从打开的门往外看,只见一个穿着孟浪的女孩正在和几个印度人拉拉扯扯,浓妆艳抹的脸似乎正是中午才见过的大小姐。 真是呵呵了,哪儿都有她。 “你知道么,那个傻哔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觉得我现在就可以宣布恢复单身了。”洪糖漱了漱口,吐得一身冷汗,我轻轻顺着她的后背。一杯一杯灌下去的假芝华士兑真冰红茶,想醉却怎么都喝不醉。洪糖还是头脑清醒地记着,这是白司失去联系的第七个小时。 她靠着我走路,意识很清醒,还知道我们的包间怎么走,我知道那是因为她心里丝毫没有放松。 拐过弯,楼梯口大小姐还在和印度人起腻,看的我一阵别扭,浓烈的香料味,和他们独特的辛辣食物味道,我老远都能闻见。 揽着洪糖进了包间,关门前回头看了一眼,一个穿黄t恤的印度人正在大小姐背后悄悄翻她的包,我把洪糖放在沙发上,叫边上人看好她,转身推门出来,龙丘玺也跟了出来。 径直走到大小姐旁边,一把从黄t恤手里把大小姐的包抢了回来,“你拿她什么了,拿出来!” 这个时候黄体恤假装听不懂中国话了,哇哩哇啦地说着印度话。刚刚我路过的时候,明明听见贴着大小姐的印度人说“已经大四了,学费还没交齐,你能不能给我出一半……”现在装听不懂中国话了? 龙丘玺过来虚晃了一下手,黄体恤以为要打他,往后一闪,嘴里喊着“好好好!我拿出来。”说着就从鼓鼓囊囊的兜里一件一件往外掏东西,除了人民币以外,还有一个手链,甚至连车钥匙都偷了……这是想连车一起偷走吗。 我们这边都搜上兜了,贴在大小姐身上的印度人都没过来帮自己同伴一把,只是眼神凶恶地盯着我们,手还不老实地在大小姐胸上抓了一把。我看着眼前这一堆人就恶心,一把拉过大小姐,大嘴巴就抽在那个吃豆腐的印度人脸上。 这几个印度人怂的很,嘴里叨叨着什么,悻悻地走开了,只是那个黄t恤走到转角黑暗的地方阴毒地盯了我一眼。 把大小姐推进化妆室,她浑身软绵绵地站不住,把她放在椅子里,我站在她面前不停地叫她,拍她的脸,她好像被什么东西迷住了一样,双颊红润眼神迷离,嘴里咕咕哝哝的说着什么。 没办法,我出去要了一个热毛巾,用水给冲洗得冰凉,敷在她脸上。过了十分多钟,换了两回毛巾,她才渐渐清醒过来。 看见我站在她面前,她还是有一瞬间地症愣,我把她的包递给她,告诉她刚刚差点把全身上下都丢光了。她垂着眼睛接过自己的东西,让我看不清神色。问她和谁来的,她也不说话,问她能不能自己回家,也不说话,问她还有什么东西丢了没有,还是不说话。 ------题外话------ 呃(⊙o⊙)…没到12点就传了上一章…… 后台估计有灵,传了好几次说服务器有问题,我鼓捣鼓捣拿手机又传一次, 估计后台的灵看我这么死气白咧就给我传上去了。 睡前突然觉得不大对劲,返回来一看……昨天传了两章…… 我的存稿啊……就这样被我败光的!!发点票票安慰一下我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七十章 小鬼西瓜 大小姐又开始不说话,问什么都没个回应,这点真是最拱火的。 我拿出手机说“行,你不说话我就叫你妈来接你。”她听见我的话,立刻站起来要抢我的手机,我先一步把她推回椅子里,一只手按住她。继续听着电话,她忽然开始浑身抖动,抖得厉害甚至上下牙直打颤,两个眼睛都往上翻了。手里的包也掉地上了,包里的东西撒了一地,我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就死命地按她人中。 这个情景又让我想起当初她踢翻烟供香炉以后的样子。给她掐虎口,按人中她都没什么反应,我就松开她,手结外缚印,口念金刚萨埵法身咒,结果一句咒语还没念完,她停止了颤抖,一层泛青灰色的气息从她皮肤下透出来,再睁眼时已经不是刚刚的样子,她阴恻恻地看着我说“谁让你多管闲事了。” 阴恻恻地说完这句话,她俯身收起自己的东西,头发搭到前胸,露出脖子后面的一处,看着有些不对劲,似乎有黑气盘踞,但是和黑头发重叠在一起,很难分辨。 我刚想伸手过去,她站了起来,瞪了我一眼就准备开门出去。趁她越过我走在前面,我一把撩起她的头发,看清楚她后背脊柱最顶端的位置,有一块皮肤非常奇怪,似乎是用灰弄成纹身,纹在了皮肤里面,形状是一个很抽象的鬼脸,也像一种怪异的文字。 我的动作让她很惊慌,她赶快躲开我,把头发撩下去好好地档上后背说“我警告你,不要碰我!”虽然是这么说,但她眼中难掩惊慌恐惧。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像防狼喷雾的那种。 我冷着脸问她“你背后的东西是什么?什么人给你弄的?做什么用的?” “不关你的事,大师给我的东西是你想象不到的,你管好你自己吧,等你死了你的男朋友我倒是很愿意收留。”说完,她拿那个小瓶子往我身上喷来,我抬臂捂脸,倒是没有预想中的刺激味道。 她冷笑一下,推开门走了出去。路过龙丘玺的时候,眼神流连。 龙丘玺看我扥着衣服左闻右摸的,三两步赶来我身边问“怎么了?” “她刚刚冲我喷了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大小姐喷的东西,有股浓重的薰衣草味道,混合着许多的香料,隐隐还有一股臭气,让人闻着发晕,想必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夏天都穿的少,也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我转身回到化妆室,把黑衬衫脱下来,拿洗手液凑合洗了洗。还好是黑衣服,湿的也看不出来,拧到不滴水就凑合着穿上了。 但我不知道的是,到底我还是把这衣服脱晚了,这气味已经沾在身上。即使把外衣洗了,仍旧是百密一疏。 输就输在这“一疏”上。 再回到包厢里,时间已经临近12点了,大家买来的蛋糕已经打开,洪糖在点蜡烛。 也不知道白司什么情况,哪天闹失联不好,非要今天失联。 湿衣服贴在身上,空调一吹冰凉难受,似乎看不见的某处有一双阴毒的眼神锁定在我的身上。 “咔哒”门开了 “媳妇,生日快乐。”白司站在门口。 “傻哔你没死啊。” “我死了你想守寡啊。” 生日聚会在一场经典的“千里追妻”下圆满结束了,看见洪糖靠在白司怀里安心睡去,我知道她现在才是真的放松下来了。 走到大街上,仲夏的夜风吹在身上很舒服,湿衣服被夏夜的热气蒸干。我和龙丘玺骑着共享单车绕到崑玉城边上,他突然停车叫我靠近,然后一揽我的腰,低下头来,这姿势无限旖旎,弄得我脸上通红。 他俯下身来,温热的气息吹在我的脖颈,低低说“后面有人跟着咱们。” 妈的,谁这么讨厌!好好的暧昧气氛就这么被打破了。 我抬手勾了勾他的脖子,歪了歪头,正好从他耳边向后看去,一个矮个子的人正靠在在不远处的树下抽烟,时不时往我们这边看来。 我们俩的姿势,任谁看都是在大街上亲吻的情侣,我也小声说“一会儿你跟着我骑,这里离北海很近,那边不管白天晚上满街都是警察,我们到那就安全了。” 龙丘玺又把头侧了侧,一抹温润柔软从我嘴唇上滑过,他低低笑了笑,然后跳上车往前骑。我在后面对他笑骂“你怎么那么讨厌!” 他站起身来使劲蹬着车,时不时回头看我。 我也飞快地跟上他。 五分钟不到,我们已经拐进了那条红墙绿瓦的胡同。 我带着他在胡同里左穿右拐,终于停在了“郑亲王府”的大门前,那是我们第二次见面的地方,那时他和兰陵王、百里一起骑着熄火的挎斗摩托,被雨淋得狼狈不堪。 混在电影院散场的人群里,我们终于成功甩掉了尾巴,回到了爷爷家。 晚上我却怎么也睡不好,翻来覆去的一会儿梦见手镯里的丑女怨灵,一会儿梦见葫芦娃打扮的小鬼,一会儿梦见洪糖家那个抱着娃娃的傻女人,一会梦见一个满身邪气的鬼娃娃。 天还没亮,我就爬起来到爷爷的禅堂打坐。闭上眼睛,正想关闭五识,却感觉乾玄从手腕中离开,门口一声轻响,他手里提着一个胖胖的鬼小孩回来。 鬼小孩一头卷毛,穿着一件脏脏的背心,上面画着一条蓝一条黄两根条纹,蓝色的条纹上写着泰国字。他面目狰狞,眼眶中没有黑色瞳仁,嘴唇黑紫,几条黑紫色的线从他眼角蔓延到太阳穴,脖颈上凸起的黑紫色血管连着紫红的细线蜿蜒到他两个鼓鼓的脸颊上。 他充满怨毒地用白眼球看着我,在乾玄手里不停挣扎。小手上的指甲里脏脏的还卡着黑泥。 我念了一道“醒魂咒”,小鬼脸上的黑色褪去,眼眶里也也有了黑色的瞳孔,刚刚怨毒的神情转变为惊慌,害怕地打量着周围似乎很茫然。尤其在看见乾玄的时候,好像吓得不行,抽了一口凉气,惊恐地捂着嘴。 乾玄垂眸看着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像拎兔子一样地拎着这小鬼。 “谁派你跟着我的?想要干什么?”我问那小鬼。 小鬼似乎能听懂我的话,但我听不懂他的话,他说了一阵看我没有反应,就开始比划。大概意思是自己死了以后,被法师炼魂做成了小鬼,法师取了他的尸油,藏起他的尸体,用来威胁他驱使他。今天大小姐冲我喷的是有他尸油的一瓶液体,我被标记以后他就负责找到我,在我住的窗边做上记号,然后回去复命,最好能带回一点我的头发指甲之类的东西。 我到窗外去看了看,似乎并没有什么被标记的痕迹,和乾玄对视一眼,很默契地想到了一招。 在我的允许下,这个小鬼拿着一个特殊的笔,在我窗外画了一个和大小姐后背一样的鬼脸,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它告诉我这是捉它的法师的标志,这是用泰文写的法师名字,叫“丹查阿旺”。 做完了事,它似乎有些着急离去。可我想,它知道这个法师的事情挺多,不如留下来多问问,把它放回法师身边也是为虎作伥,倒不如就此离开了法师的好。 把我的想法告诉它以后,它似乎很害怕,比划着说他的尸体还在法师手里,他是逃不掉的,而且他希望自己能被好好安葬在圣地,不要被野兽吃掉。 我知道,他对那个法师有着天然的恐惧,并不是我两句话就能消除的,但既然要让它离开法师,首先要让法师无法追踪它行踪,无法控制它的行为才好让它信服。 乾玄抜了一根自己的头发,就像给素素隐藏气息一样,我把这根头发给小鬼缠在手上。乾玄堂堂一蛟龙,掩盖区区小鬼的气息还是不成问题的,但小鬼不相信,它摆了个小狗尿尿的姿势,站着指了指乾玄,又蹲下指了指它自己。 乾玄嘴角抽抽,说了句“不可理喻。”拂袖转身。 我笑的快要憋不住声音了,没想到这个小鬼这么可爱! 既然家仙,和家主亲自接纳了小鬼,按照布结界的方法,我倒出香炉里的香灰开始在家里布结界,单独把我的房间让了出去,是为了放饵钓鱼。 等我画到龙丘玺门口的时候,突然想到另一个注意,推门进去把龙丘玺拉起来。他打着瞌睡说“你这样不好,天还没亮就摸到我的房间里,我会多想的。” “多想个屁!我收了一个小鬼,你来帮我一把。”我把衣服从椅子上给他扔到床上。 “哎……不健康的事情那么多,你怎么偏偏喜欢这一种呢……”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屋里的灯。我回头看他,发现他左边胸口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红色方框。 “咦?这是什么?”我问他。 他低头看了看说“这是我的胎记,特别不像胎记,反倒像是个纹身,像被一方没有题字的印玺盖上的,这也是我名字的来源。” 我走到他面前,忍不住贴的很近地端详,那胎记是淡淡的红色,四四方方,像用尺子比着画的一样横平竖直。 突然感觉他动作僵直,我才发觉自己离得太近了,他已经躺在床上,我支着胳膊架在上面,一副攻相…… 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转身飞快闪身出去。他支着胳膊坐起来,低低笑着。 最近频频冒出旖旎心思,这还有正事没办呢,怎么总被分心。真是“色令智昏。” 把龙丘玺叫起来,是因为我突然想到,道家有一个手法叫“烧替身”,虽然这个小鬼是个外国人,还是个鬼,能不能成功还不知道,但不妨试试。 我问了小鬼的生辰八字,但问名字可真是难为死了,他生前的名字不像那个法师的名字一样,可以用中文拼出来,他的名字完全没法用中文拼出来。问他有没有小名,他点了点头,他在地上写着英文taeng-o,然后又在旁边画了一个西瓜。原来他的小名是西瓜啊,真是可爱。 龙丘玺找来纸笔、剪刀,一边念着咒语,一边给西瓜做替身。我在西瓜的替身上,写上他的生辰年月日时,再写上他的小名“西瓜”。还给替身画了一头卷毛,大大的眼睛,还有身上的黄蓝条背心。西瓜看着和他很像的替身,高兴地拍手大笑。 我跟西瓜说“替身做好了,现在我要烧掉它试一试,如果成功了,你就和那个坏法师没有关系了,如果失败了也没有关系,我们还有别的办法。”西瓜点了点头,好像听懂了一样,用手做了个剪刀的形状,在身后做了一个剪断的动作。 我笑了笑,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继续说“现在,你可以给我一点你身上的东西吗,头发或者眼泪。” 西瓜眨了两下圆圆的大眼睛,比划着说那个法师,有他的身体,他的尸油里泡着他的手指骨头和一颗牙齿,现在这样只用头发是不行的。说着从嘴里拿出一颗牙齿,又拔了自己的几根头发,走到桌子前盯着我画的替身流了几滴眼泪出来。 西瓜的眼泪滴在替身上,平整的纸张突然就变得皱皱巴巴的,好像干燥的纸受了潮一样。我把这几样东西放在中间,用画好的四张替身把西瓜的头发牙齿包起来,交给龙丘玺。 龙丘玺念动咒语,把替身付之一炬,等最后一点纸片燃烧干净以后,我紧张地盯着西瓜看,他的身上似乎有一股青烟冒出,随后听见“吧嗒”一声。西瓜迅速回头看去,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小屁股,不可思议的转过来,举着小胖手做着剪子状,蹦蹦跳跳地向我们宣告,他彻底自由了。 我和龙丘玺都没想到,连大名都没写的替身竟然一次就成功了,也开心不已。 在西瓜的替身成功烧走后,他随着刚刚那一阵青烟可以对龙丘玺显出形来。龙丘玺拿着我刚刚画坏的替身,对比了一下小西瓜,笑着点点头说“虽然简单,倒是画得很像。”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七十一章 教你做人 龙丘玺拿来一个小葫芦,告诉西瓜,这七天就躲在这个葫芦里,这个家里可以随便乱逛,但是不能离开,也不能离开结界的范围,等过了这7天,他就自由了。 西瓜点点头表示听懂了,但他眼睛一直留在一张被我画坏的替身上。我拿起来问他“你很喜欢这张画吗我把这画送给你好不好?”西瓜听了很开心,我在空白的地方,写上“西瓜“两个字,然后在他的面前烧掉,转眼间这张画就拿在了西瓜的手上。他指着我写的两个字一顿一顿地学着中文发音说“西,瓜。”在得到我和龙丘玺的表扬后,开心地蹦蹦跳跳进到了葫芦里。 想象着丹查阿旺做法,不但召不回西瓜的灵魂,却召回一张我涂鸦的纸片人时,我就觉得过瘾!但这个人和大小姐怎么搭上的?是不是又和那个毒蛤蟆有着什么关系?我会定一一查清! 天气大好,又有了查下去的目标和方向,况且西瓜聪明可爱,我忍不住想要让他过一过普通小孩子的生活。 和龙丘玺一起在附近的商场里逛儿童玩具层,忍不住买了衣服鞋子,玩具画笔,还有故事书。商场大厅里开始了一场国风展览,一套套华美的中式丝绸看得我错不开眼睛。 想着乾玄那套百年不变的黑色长袍,我掏了血本给他买了一套银丝镶金边的宽袖大袍,买了这身衣服,人家还送了一串108颗融色干青的念珠,想着乾玄穿上新衣服,再拿着这么艳的念珠,不知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绝色。 龙丘玺给他的妈妈买了一方丝巾,给两位爷爷各买了一枚干青的坠子用来坠在剑上,我给奶奶买了一对儿翠色的耳珠,又零零碎碎买了不少东西。看着卡上的余额哀声叹气了一阵,想着要不要把给别人看事驱鬼的生意重新做起来,现在有了乾玄和龙丘玺,价格可以要高一点了…… 回到家,老人家们收到礼物很高兴,尤其奶奶那一对翠色的耳珠,戴上显得整个人气色极好。我和龙丘玺摸到院子里,拿了个铁通,边上放上一盆水,气定神闲的把新买来的小衣服,小鞋子,还有玩具蜡笔什么的烧了个干净。西瓜收到了我送的礼物,开心的飞起来了,整个鬼都发出了蒙蒙青光。 乾玄的礼物,我给的有些忐忑,生怕他不喜欢,或者是他五百多年来对那件黑色的袍子有着什么执念。 倒是我想多了,乾玄看着很开心。 我按照供家仙的方法,摆香案,敬香。 但我条件反射的,一上香就往地上跪去,乾玄单手一托,我膝盖没着地就被他托了起来。改成单膝跪地,向乾玄诚心敬上新衣服。 铁托盘里的衣服无火自燃,不一会儿乾玄穿着新衣服施施然现身。 他墨发铺开在银色绸缎做的外袍上,金色的沟边显得华贵端庄,银色丝绸上金线绣着团龙纹,里衬月白色的内袍,银线勾万字不到头花纹,整个人流光溢彩,更显得他面色如玉,气质清冷超脱,宛若谪仙。干青的念珠缠在他的手上,鲜艳翠绿的念珠给他这一身素色填上了几分鲜活,整个人也多了一丝温润的颜色,出挑但不扎眼。 乾玄穿着新衣服的样子,连龙丘玺都看痴了,不自觉地感叹“乾玄大人真是好样貌!”乾玄心情愉悦地向他回了一个揖礼。 干青的念珠是没法和火一起烧的,我把它缠在了爷爷给乾玄雕铸的黄铜龙像上,龙像就在我的卧室里,这次做结界,我的卧室不在结界里,乾玄昨晚就附在龙像上一直警戒着窗外,有他在,即使天塌下来我都不担心,我唯一担心的是他受委屈。 和大多数人一样,我的家人是我最后的底线,可偏偏就有人会来挑战你的底线。 送了礼物的第二天早晨,乾玄去古祭坛了,白天西瓜都会老老实实地呆在葫芦里,只有我在家的时候,西瓜才会出来,我给他念故事书,或者陪他画画。 那天,我和龙丘玺从外面看电影回来,快到家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人,个头不高满头卷发,皮肤黑红眼神阴恻恻的。我发现他从老远他看见我和龙丘玺就径直迎面走来,我捏了捏龙丘玺的手提醒他注意,他不着痕迹地用拉着我的手点了点表示他已经看见了。 这个人走到我们面前,对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收势,然后用生硬的中国话说“你弄丢了我的古曼童,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我黑衣阿赞丹查阿旺向你宣战。” 他对我做完了手势以后,龙丘玺立刻拿出一张“解怨符”点燃,在我头顶身边上上下下地绕了几圈。丹查阿旺冷笑了一声说“哼,没用的。”说完径直走了。 我和龙丘玺赶紧回家,四处查看了一圈以后,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妥,家里有两位爷爷坐镇想也不会出什么乱子,况且爷爷家的院子,他根本不可能进去。西瓜还乖乖地呆在葫芦里睡着,我叫醒他时,他还迷迷糊糊的。我跟他说刚刚在附近遇到了丹查阿旺,他已经找到了这里,还向我宣了战。 西瓜马上清醒过来,比划着告诉我,如果我窗外他画的那个怪异的鬼脸变成了红色,就是他对这个地方做了标记,刚刚他当面对我做的那个手势,在他们的国家,就是诅咒的意思。如果对我的诅咒成功了,我的身上某处就会出现那个怪异的鬼脸。 我用镜子在自己身上下,包括头发里面全方位地检查了一遍,确定了身上没有红色的鬼脸,看来龙丘玺给我烧的解怨符起了作用。我又到窗外去看,果然窗外原本无色的怪异鬼脸,像被人涂成了红色一般,散发着幽幽的红光。 西瓜比划着告诉我,黑衣阿赞,丹查阿旺没有我的详细资料,也没有我的头发或者指甲,所以他要对我下诅咒或者做任何事情,都要到我的附近,他今天把我的房间做了标记,今晚一定会有许多事发生。 果然,从戌时初刻太阳落山开始,我和龙丘玺迎接了一波又一波的挑战。我的窗户就像食堂的窗口一样,丹查阿旺不知道从哪弄来这么多鬼,在我窗外排起了队,有秩序地来完成它们主人的攻击命令……。 我坐在房间里,看外面凑够五个,就做一次甘露超度。有不愿意被超度,仍旧愿意效忠丹查阿旺的鬼魂,龙丘玺就用“七白咒”将它打散。 子时一到,乾玄回来了,我和龙丘玺累的够呛,正支着脑袋坐着打瞌睡,他回来以后端详着窗外不自觉地“咦”了一声。听见他的声音,我睁开了眼,只见丹查阿旺阴魂出体立于我的窗外,阴毒的眼神盯着我的房间,在看到乾玄的时候露出一丝贪婪。 我伸手把乾玄拉开,不想让他被丹查阿旺看见,似乎被他看一眼,会弄脏了我的乾玄一样。 我对乾玄说“这是人间的法师,你不方便出手他就交给我吧,就当为将来斗毒蛤蟆练练手。他的手段阴毒,你千万小心!” 再转头时,一个与我房间里铜龙雕像一模一样的龙影,正在我的窗外妞动着身体,眼睛里邪气四溢,被它盯一眼似坠入冰洞。 好你个丹查阿旺,在我中国的土地上居然敢弄出一条邪龙,今天就让姑奶奶我好好教你做人! 丹查阿旺这条龙极为邪恶,浑身上下充满阴气戾气,怨气横生,似乎那龙的眼睛有什么魔力,可以把人心中的美好和希望统统夺走,然后再肆意碾压剁碎一般。 这里是爷爷家,楼上有三位年长的老人,我必须把战场拉走不能在这里。虽然那丹查阿旺现在是阴魂离体,但毕竟是个活人,乾玄一向谨守本分不会对人出手,和乾玄商量了一下,他既然不方便,就留下来看家,我也准备阴魂离体去和丹查阿旺对战,他在家我能很放心的留下毫无防备的身体。 考虑到龙丘玺不能看到阴灵,我咬破了嘴唇,轻轻盖在他的眼睛上,把自己的血融进他的眼里,随后我退回佛堂,戴上我的两件法器念动出阴魂咒,阴魂离体浑身轻松地准备开战。 龙丘玺再睁开眼时,看见窗外那条上下翻飞的邪龙,大叫“我c!” 我拉着他出门,一路往远处河边跑去。我忘了龙丘玺是怕鬼的,这一路各种奇形怪状的鬼在身后追我们,他一路用了各种声调喊着“我c!”弄得本来紧张的气氛颇有些搞笑。 深夜时分,河边的公园了无人迹,场面开阔。从跑出家门起,我就想好把地点选在这里,跑到这里我就站住不动了,龙丘玺跑得有些气喘,毕竟他拖着百十来斤的身体,不像我轻松上阵。 把他按在一边稍作休息,我先来对付一波。 我念动“六丁护身咒”祈请九天玄女相护,以防这黑衣阿赞躲在暗处用手段。六丁咒念毕,身上有了淡淡的金光护体。我从腕上取下坤绯,手腕轻抖,坤绯打在不远处群鬼中的“出头鸟”身上,阴魂受不住坤绯中灵狮的火尾毛,坤绯打在它身上,它纠纷仿佛过了火刑一般,哀嚎退去。剩下的阴灵仿佛感受到被鞭挞的痛苦,踟蹰不前。 难道这些阴灵并非没有心智?如果是这样,或许不应该轻易打杀,还是尽量渡它们一度。 按照我在夜校里的所学,将坤绯耍出“大轮转”,同时祭出法盾,将我和龙丘玺围在当中,坤绯的大轮转引得六面法盾轻转,转动起来的法盾显出一尊三目四面八臂的摩利支天法相。 我在法盾中央高声说“人死归尘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诸位不必继续挂念的归处,唯有善恶随身轮转生生世世,我乃紫光金尊摩利支天元尊座下弟子,劝谏诸位斩断执念遁入轮回。”就着旁边一弯小小的喷泉水池,念动甘露咒,撩起池水洒向群鬼之中,有些颇具慧根的阴灵,在甘露雨幕中,化作光斑而去。 这时丹查阿旺现身,走到群鬼之前,与我隔着法盾对峙。他轻蔑对我一笑说“仗着师门所赐法宝,身无长物也敢与我比试。”话落他从背后掏出一面令旗,口念咒语摇动令旗,大量阴气从令旗中冒出,随后落下七个高大的骷髅兵,它们手拿长矛盾牌,身穿残破盔甲。 这种久被罡风洗涤的阴灵,已经失了心智,毫无度化的可能了。 身旁龙丘玺念动“紫气神咒”,他调息过后隐隐有紫气护体,他手持桃木剑,对月颂“集神咒”,“灵宝万神,混合三宫,上敕帝命,速降八神……急急如律令。”咒语念毕,隐隐见大地白光一现,方圆一公里之内被一个巨大的八卦阵笼罩,八门分列八位神将,将这一方战场围住,更是将这一方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与外部隔绝。 八位神将挡住八个方位,黑衣阿赞招来的七位鬼将立刻向神将挥矛战去。八位神将皆是金盔金甲的武将,从视觉上就能知道,这简直是一场青铜怒怼王者的送人头行为。丹查阿旺见我们招来八位神将,一抖令旗,从令旗上源源不断地跳下鬼将,看来他打算用鬼海战术。 龙丘玺灵机一动,念动“役万灵咒”延请从天堂到地狱,身外身内各路神仙,不分宗亲远近都在召请之列,“敕斩万妖,摧剿千精……上合三境,去合帝城,急急如律令。”咒语念毕,一部分先前落地的鬼将顿住身形,开始倒戈与令旗上刚落下来的鬼将打成一片。 丹查阿旺恼怒,再次念动咒语,似乎想把先前唤出的鬼将收回令旗中去。那令旗着实是一方邪旗,如果能去了这物必然是去了这黑衣邪法师一大助力。 想到这里,我甩鞭而去,企图用鞭梢缠住他的手,丹查阿旺在我甩鞭之时,已经看出我的目的,立即矮身蹲伏,将令旗换手,猫身在鬼群之中穿行躲避。我召来一面法盾向他所在的方向扔出,口念追踪咒,然后快速地飞身落于法盾之上。 法盾追着他在阵中游走,我伏在法盾之上紧跟其后,他跑至一位神将面前,想趁乱逃出阵去。我看准时机从法盾上一跃而起,同时坤绯抽出,鞭梢一卷将他卷了回来。他落地的同时,一把粉末向我扔来,我招法盾挡在面前,看粉末落地瞬间变成许多小虫翻滚蠕动很是恶心,这货也是急了,竞对我一无实体的阴魂扔出蛊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七十二章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黑衣阿赞邪法师,丹查阿旺扔出的蛊,对于此时阴魂出体的我并没有任何影响,但我还是觉得满地虫子恶心难忍,于是轻提一口气,飘落于法盾之上。 我暗暗提醒自己,这是一位邪法师,它手里阴毒手段众多,我此时阴魂离体不怕什么,可龙丘玺却是凡胎,受不得他的手段。 从我这里看向龙丘玺,只见他又一次将桃木剑指天,口念咒语,咒毕反手一剑,地上燃起真阳烈火。大量鬼将被烧成灰烬,丹查阿旺见到此情此景心痛难忍,脸上愤恨怨毒几乎凝为实质,他翻身爬起使劲扔出令旗,念动咒语。 只见令旗像回形镖一样略过战场之上,大量鬼将被令旗收回其中,我甩鞭卷向令旗,眼角瞟见他矮小的身体朝着龙丘玺飞快跑去。 龙丘玺这一次念得是火狱咒,此咒特点是只烧贼鬼,不烧真身。丹查阿旺虽然可以堪称贼鬼,但毕竟是活人,火狱咒的阳火对他没有作用。看他往龙丘玺方向冲去,我心道不好,回身也向龙丘玺面前略去。 手中扔出法盾,还好先一步挡在了丹查阿旺的面前,丹查阿旺刚到龙丘玺跟前,就掷出了一个小弹丸,弹丸破裂,里面冒出淡粉色的毒烟,我催动法盾快速旋转,手腕挥动坤绯将毒烟隔绝在法盾的盾阵之外,回头大声叫龙丘玺“捂住口鼻。” 淡粉色的烟雾有一丝窜进了我鼻中,嗅觉记忆被打开,这个味道我太熟悉了!正是那独眼三腿蛤蟆独有的味道。 我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每天吃那毒蛤蟆的毒液,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从入口即晕,到可以撑过四个小时,再到对它的毒液完全免疫,进而到可以抵御它的瘴气,就连我仙师在它瘴气幻境中布置的一切试炼,我都可以做到如如不动。那是花了怎样一番辛苦啊! 邪法师没想到,我受到毒蛤蟆的瘴气干扰,不退返进,而且他并不明白,这毒蛤蟆的瘴气成功激怒了我。 这个邪法师果然和毒蛤蟆有什么苟且! 我用坤绯卷住他,逼问他和毒蛤蟆有什么关系,他此时倒真的有些慌了,他口中喃喃念咒,似乎在召唤什么。我用法盾压住它,抽出坤绯打在他身上,我深知阴魂受伤有多疼,我猜他已经被抽的怀疑人生了。 见他还在嘴硬,梗着脖子不说话,于是作势要将他那面召唤鬼将的黑旗烧掉,他赶忙说“生意关系,我托他给我找材料,仅此而已,我们只是做生意。” 我突然想到那个被毒蛤蟆活剖杀母取子的可怜傻女人,八成也是被这个邪法师指使的,而这一对母子的命,在他口中只是个“材料”?! 我气的难以自持,用尽力气抽打这个邪恶的人,鞭挞他的灵魂让他尝尝这种求生不得,欲死不能的痛苦。 此时我已经打定心思要拘他阴魂,再次用坤绯死死缠住他。招来法盾,六面一体将他的阴魂困在其中。丹查阿旺大惊,大叫让我放他出去。 我怀着滔天的恨意对他不理不睬,远处传来一声怪异的嘶哑吼叫,幽光一闪,那条邪龙来了。 我的法盾和坤绯此时都用在丹查阿旺身上,只能赤手空拳地和邪龙缠斗,龙丘玺默默挡在我身前,掏出一枚符,无火自燃,一层氤氲光芒将我们二人罩住,随后他再次念动“火狱咒”连劈几剑,极阳之火向着邪龙而去。 邪龙在八卦阵外灵巧躲过龙丘玺挥出的火舌,几番腾挪之后撞入阵来,八方八位金甲神将放它进来,却并没对它出手,但这邪龙入阵之后却突然有些不协调,不像之前那般灵巧。 龙丘玺念动“火罩咒”引来三昧真火将邪龙罩住,没想到那邪龙似乎并不惧怕火舌的炙烤,在火罩中游走,时不时还冲我们吐出巨大的石块。我和龙丘玺躲避着巨石,巨石带着滚烫的热风从我们身边掠过,掉入水池时发出“呲呲”的冷却声。 这情景让我想起西游记里太上老君用三昧真火炼化孙悟空的过程,那孙悟空是天地间灵石所化,不怕火炙,难道这邪龙也是石龙? “圣灵威猛,震动乾坤……急急如律令”我口念召中央雷神咒,祈请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漆黑如墨的天空中,隐隐有雷声滚动,厚重的云层中,三道闪电劈下,随后传来炸裂般的三声巨雷。那邪龙在火罩之中翻滚挣扎,随后身体用一种极不自然的形状蛰伏不动了,只是口中发出嘶嘶的声音哀鸣。 到此刻为止,我终于确定这邪龙哪里不对劲了,不论是魑怪也好,还是古祭坛的兽王也好,他们虽然不是真龙,但也是几近成龙的存在,我听过他们声音,洪亮苍凉,绝不是这条邪龙这般嘶哑的声音,这声音完全是吐信子的蛇才有的。 我跟龙丘玺说出我的疑问,他也看出了端倪,略一沉吟说“如果它是邪龙,我们必要斩杀,但如果说邪龙就这种战斗力……我确实不信,恐怕它并不是龙,而是被这邪法师用的什么手段。” 想到刚才这黑衣阿赞看到乾玄时的贪婪眼神,我也有些恍然大悟,如果他手中真的有邪龙了,怎么会在看见乾玄时还露出那种神态。如果是我,身边有了乾玄这位双角玄灵蛟,看到对手有一位蟒仙相助,我大概会无动于衷,并且毫不在意,虽然只差一级,但毕竟差出千年道行。 “元亨利贞,浩荡神君。日月运用,灿烂光晶。……魁转罡星,急急如律令。”龙丘玺手结外缚印念动“破秽咒”,那邪龙开始身形不稳,龙形变得虚幻,痛苦的嘶叫声愈发凄厉。我担心它会在承受不住痛苦的时候突发爆发,只能撤了封住丹查阿旺的法盾,挡在我和龙丘玺的面前,又抽回坤绯握在手中。 本来我的注意力在邪龙身上,但眼角瞟到一个怪异的东西飞来,那个东西像一个拉着许多卷曲彩纸的气球,只是散发着浓重的黑气。丹查阿旺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地向那个气球跑去,我心思一动,抽出坤绯向那气球缠去。 缠住它往回一拉,没想拉过来这么恶心的一堆东西,这哪是什么气球啊……龙丘玺直接吐在了当场。 坤绯上拉过来的是一个人脑袋,下面挂着肠子肚子一堆下水。 听说过东南亚巫师有练飞头降的,飞头降就是这个德行吗?练这么不美好的玩意干啥用? 龙丘玺捂住口鼻为了躲避弹丸里毒蛤蟆的瘴气,估计本来就有点缺氧,好不容易等瘴气散了一些,没来的及喘几口新鲜空气,又被我拉过来这么一货。实在按奈不住,胃里往上一涌,晚饭全都贡献给了这巫师的飞头降,真是好惨一男的。 飞头降在练成之前是靠吸食动物血液,在练成之后每隔一段时间需要吸食孕妇腹中的胎儿,可谓极尽阴损! 被龙丘玺吐过的飞头降有一瞬间的停滞,或许是因为视线受阻吧……但它转头就向龙丘玺咬去。我手中的坤绯正拉着它,我撤后一步把它拉开,它又转头向我咬来。其实我并非实体,它也咬不到我,但它太过恶心,我甩腕将它摔到地上。 那丹查阿旺的阴灵,对着龙丘玺嘴里哇啦哇啦地大叫着什么,我回头看了一眼龙丘玺,总觉得他所在的位置有点危险,就大声叫他进到喷泉水池里面去。他倒是不疑有他,翻身进了水池里,他刚刚离开的地方,忽然地上拱起一个小土包,随后炸开,无数虫子翻爬出来。 一见丹查阿旺这个路子,我实在是跟他打不下去!打架就打架,总弄这恶了吧心的东西实在…… 龙丘玺看见刚刚自己站过的地方翻出这么多虫子,浑身不适,我看他把短袖t恤脱了,使劲抖了抖,转头看见丹查阿旺又开始口中念念有词,他转身翻出水池,立刻水池里飘起白花花的蛆虫。 看见到处都是虫子,我一时不想上前。龙丘玺知道我对虫类的厌恶,退出水池后口内快速念“火狱咒”,再一次挥剑将地上翻滚的虫子尽数烧光。甚至水池中的大量白花花的蛆虫也如数烧光,一幕水中燃火的奇景在丹查阿旺的眼前上演。水池中的水,被火舌烧沸至燃点,本来翻涌的虫子尽数变为尸体,直到水被烧干,虫尸化为灰烬。 我怒对丹查阿旺说“多少生灵因你而死,这一笔一笔的账都记在你的身上。” 丹查阿旺看着被我扣住的飞头降,狠了很心,转身就往阵外跑去。我拖着他的飞头降起身追他,那飞头降还是不是地蹿起来咬向我,我就像遛着一条很能作死的狗一样,时不时甩一甩绳子教训它一下。 眼见丹查阿旺已经跑到了八卦阵的边缘,仍旧没有停下的意思,金甲神将也没有将他拦下,我也不知这神将有什么用意,这能拖着飞头降继续追他。没想到他一路往西跑去,跑着跑着却突然不动了。他停下的地方,立刻又变成了八卦阵的中心,八位金甲神将仍旧以怒目金刚像在八个方位守阵。 趁他抬头望天的工夫,我用坤绯将他的阴魂和他自己的飞头降捆在一起,忍着恶心绑了个严严实实。等我这都捆完了,他似乎才回过神来,一个阴魂大喊大叫大哭不止。 龙丘玺追上来看到这个情景,和我面面相觑疑惑不解。 这时闷热的天空一道闪电划过,就着那一瞬间的天光,我看见丹查阿旺跑到了玲珑宝塔的前面,而他那飞出脑袋的身体,正在宝塔下的台阶上坐着,一团团柳枝塞在他空空的颈上,看起来像一个脑袋被打进腔子里的人,诡异又恐怖。他痛哭不已,我猜是因为他的飞头降和阴魂再也不能回到身体里去了吧。 这座玲珑宝塔是极为灵验的一座佛塔,是辽国萧太后所建,当时为什么建在这个地方也很是奇怪,据说当年水运一尊黑曜石雕的大黑天玛哈嘎拉像途径此处时,突然船身受阻纹身不动。船上诸人一筹莫展之时,发现河岸上一片金光闪烁,似有海市蜃楼般的七层玲珑宝塔虚浮于地面,而船上的玛哈嘎拉像与此景遥遥相对竟然露出欣然笑容,此奇景胜迹七日不散。于是诸人上报朝廷,太后亲临此地,亦见胜迹。于是就在那海市蜃楼出现的地方,依样建起了七层琉璃玲珑宝塔,这一尊黑曜石雕的玛哈嘎拉像也就供于此处。 这塔建的极为精美,六角塔身每一层都有六个纯金打造的梵铃,通体金色琉璃瓦覆盖,里面供奉的大黑天身上,所有法器佩饰具是纯金打造,华美异常。而且这座宝塔有一大奇处,整座佛塔是一个整体,外面用石头砌死后雕镂空石门石窗,从外面能看见里面的神像,却无法进入。 此塔不但漂亮,还极为灵验,它在民间有一个别名,叫“有来无回塔”,曾经因为有贼人想要窃取塔上的金铃,铤而走险顺着塔身爬到高处,结果第二天,铃铛没偷到,却吊死在铃铛旁边了。 这座玲珑宝塔诸如此类的传说很多,而且时至今日仍旧十分灵验,有心怀叵测的人甚至不敢到这塔附近来,今天这黑衣阿赞估计也是报应临门,居然选了这里做飞头降,看来阳寿该尽了。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黄金色的琉璃宝塔显得庄严肃穆,我心有所感,对着琉璃塔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按照密宗的方法,向着宝塔以顶轮、喉轮、心轮诚心叩首跪拜。忽然一阵大风吹来,飞沙走石,我觉得手中一轻,坤绯已经松开,那飞头降连同丹查阿旺的阴灵被地上卷来的柳条柳枝缠了个严严实实。 既然有玛哈嘎拉显出神威,我和龙丘玺转身回去打扫战场。那被雷劈过的邪龙我们还没好好看过它究竟是什么呢。 回到原来的地方,火罩仍旧在浅浅地燃烧着。我和龙丘玺走过去一看,哪里还有什么邪龙,而是一条小白蟒的灵体。此时这蟒的灵体眼中露出一种一心求死的神态来,我曾经在许多被虐待的动物眼中看到过这种眼神,心中不免动了恻隐之心,拉了拉龙丘玺,想求他看一看这蟒能不能救。 龙丘玺没等我开口,就拿出一个葫芦说“这就是给你今天从外面捡东西准备的。”说完对我宠溺一笑,伸手准备将这已不能动的白蟒灵装入葫芦里。 龙丘玺刚碰到白蟒灵,毫无预兆地挣扎了一下倒在地上,两手不住地挠着喉咙。我大惊!疯了一样地喊着他的名字,可他仍旧痛苦地抓着喉咙,抓出一条条血痕。 无计可施下,我也忘了自己只是一个没有实体的阴灵,我一头撞在他的身上,却发现自己撞进了他的身体中,一阵史无前例的痛苦扑面而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七十三章 回不去的飞头降 没想到我居然会撞进龙丘玺的身体里,他碰到了白蟒的灵体,却毫无心里准备的开始了读心读灵术,我也就这样被卡在他的身体里体会了一把他们龙丘家独有的读心读灵术。 这条可怜的白蟒,被丹查阿旺捉来后,用了他黑巫术的独家方法,把好好的一条白蟒逼出阴灵,将特制的黄泥塞进白蟒的腹内,并用黄泥封住口和眼。 这样做是为了在白蟒死后,无法找到丹查阿旺复仇。 黄泥里撒了血和鸡蛋液,还有黑巫术独有的东西,塞入白蟒腹内后,这蟒变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此激发了它滔天的怨气,而丹查阿旺正是要用这股怨气来成就他的邪法。他用了黑巫术的咒语,激发这白蟒的最后一点生机,将这条可怜的白蟒,用各种手段弄成邪龙的形象。 从这白蟒的记忆中我能看到,这丹查阿旺在我的窗外用他淬炼的阴蚕丝结了一张细密的网,只等乾玄从窗口飞出,就会落在网中。 丹查阿旺对这条白蟒许诺,如果它能成功将乾玄骗出来,并且帮他收了乾玄,他就把白蟒悄无声息地替换了乾玄,让它从此受我的供养,一切都在不知不觉进行,这样白蟒不但受到了供养,我也不会发觉,他也得到了他想要的蛟龙。 结束了对白蟒的读心术,我和龙丘玺对它感同身受的痛苦渐渐褪去。我又一次看到了人可以坏到什么程度,为了一己私欲可以藐视生命到何种地步。 想到这黑衣阿赞居然打乾玄的注意,在我的窗口弄了阴蚕丝我就恨得牙痒痒。这阴蚕丝是一种捕捉阴灵的东西,专门用来拘魂,今天如果不是这黑衣阿赞太过自信,小瞧了我和龙丘玺,还一心二用想要将我的乾玄抢去,他拿着这阴蚕丝和我们对阵,我也必然要多忌惮他三分。 还好乾玄从来谨守规矩,他虽然可化出实体,也可以化为有形无质的虚体,但他从来不走窗户,只要出去,就必须走门,他尤其厌恶旁门左道之法,连带着出入都从不走窗户,说“有门不走是为不正”。 这丹查阿旺对我们毫不了解,不知道我有阴阳眼,不知道我有什么样的法器,不知道乾玄并不是普普通通的蛟龙,不知道我有个道门世家的男朋友…… 他从遇上我们就步步算错,真是时运全无阳寿将尽之相。 弄来个古曼童西瓜,被我收了。 弄了个招鬼将的旗子,被我收了。 弄来的邪龙,被我收了。 自己的飞头降,连带着一肚子下水也被我们收了。 因为对白蟒的痛苦有过了感同身受,我恨得又提着鞭子,找到被柳枝缠绕得像鸟窝一样的丹查阿旺,举起鞭子又是一顿猛抽。他哭嚎不已,一开始叽里呱啦的说着外国话,听起来像是哀求的话,到后面他开始大吼。 中国的古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他这个将死的恶人身上却一点也没体现出来,我看他是坏到根儿了。 我拿坤绯指着他说“你和那个毒蛤蟆狼狈为奸,不知道两双手加在一起做了多少恶事!想来你的国家没有因果轮回这么一说,但在这里是有的。你如果在你自己国家作恶我管不着,你居然跑到我们的地盘来残害我们的生灵,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再告诉你一点,这条抽你的鞭子,就是那条毒蛤蟆的舌头做的,你应该看看我们是怎么扯下它的舌头,砍下它的腿,戳瞎它的眼睛的!” 我说完转身走开了,龙丘玺很好心地又补了一句“祝你地狱之旅愉快,连大黑天都出手了,啧啧啧,看来你希望渺茫了。” 向八卦阵内的八位神将道谢,收了阵法后,和龙丘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龙丘玺再次招来三昧真火,将我窗外的阴蚕丝一把火烧成灰烬。那阴蚕丝经过了丹查阿旺的独家淬炼,烧成的灰烬落在地上以后,寸草不生,足足养了三年,这一小块土地才重现生机,这是后话。 乾玄看我们回来了,似乎放了心,他一直守着家门一步都没离开。看我们带回来一条被逼出灵魂的白蟒回来,听了我们的讲述,他颇为动容,对那条白蟒直言不讳地说“虽然你是被巫术所害,但好在你今日不曾伤人分毫,那黑衣阿赞飞头降不能回体,阴灵也无处可回,日出后必死无疑,你的身体也无处找寻了,不如就此脱离了,用这一灵不灭去修行正法,你意下如何?” 那白蟒灵流下泪来,似乎对人心存戒备,此刻又身不由己。 我和龙丘玺也叹了口气,觉得很多话也无从说起。 白蟒此刻是灵体,刚刚被三道天雷劈过,但好在丹查阿旺在他身上做了诸多手段,成了一层类似外壳般的东西抵御了雷击的伤害。但因为它是被生生逼出了灵体,并没有死去,所以它又时时刻刻能感受到身体的痛苦。我们没有立场劝它不如不要那身体,它被人深深伤害过,也未必会听我们的话,我能做的只有用甘露咒为它做一场灵疗。 灵疗过后,白蟒多少恢复了一些生机,不至于落个身死魂散的下场。 西瓜从刚刚就冒出头来看着我们,这会看我们都没事了,小声说道“我知道这大白蟒的身体在哪,我可以带你们去找。” 虽然我们都很累,但西瓜只有晚上才能出来活动,早一刻找到白蟒就是早一刻留住它生的希望,我和龙丘玺稍作调整就带着西瓜出了门。 按照西瓜指的路,我们一路往西,越走越荒凉。在一片还没拆完的破房子附近,找到了这黑衣阿赞的容身地点。要说这丹查阿旺还挺能吃苦,这片破房子,没水没电他也就这么凑合着住下来了。 他住的这间拆了一半的破屋子,边边角角的塞了不少怪东西,瓶瓶罐罐里不知道又有些什么。趁着夜黑无风,我们把这一堆瓶瓶罐罐堆在一起,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对付这些脏东西,还是纯阳之火最管用。 西瓜带我们在工地里的大空心钢管堆下面挖出一个长长的竹篓子,那篓子里装满了草药,扒开草药就看见手腕粗的白蟒身体,但它现在看起来毫无生命迹象,口内塞满味道腥臭的黄泥,嘴角还有血迹。捏捏它的肚子,感觉肚子里也硬硬的,恐怕肚子里也都塞满了黄泥。 刻不容缓,我们抱着白蟒找到最近的宠物医院,争分夺秒地好歹把它的命保住了。这么折腾了一夜,我们抱着白蟒出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抱着白蟒,我们是没办法拿回爷爷家养的,不然奶奶会吓晕过去的。我也没法拿回自己家,我爸爸妈妈肯定会把我赶出去。 最后一合计,小西天兰陵王那房子是此时最合适不过的了。现在正好在放暑假,那里空着没人住,不管是白蟒也好,还是西瓜也好,混在爷爷的佛堂里或者是我的卧室里,总归不妥当。 我们分成两路,龙丘玺带着白蟒去小西天等我,我回家取上我们俩的行李来找他汇合。我在爷爷家还没收拾完东西呢,就接到龙丘玺的电话,新闻上已经报了玲珑塔下发现无头尸,照片上诡异之处在于,丹查阿旺的尸体边掉落着一个颇为眼熟的破娃娃……。 来到兰陵王家,我就不免想起素素来,尤其是因为病毒全城戒严的那阵子朝夕相处。犹记得楼下那一家7口死了5口只剩下两口人,素素也因为用尽修为换了兰陵王一条性命…… 此时再回到故地,物是人非…… 我这次来,除了带了我和龙丘玺的行李,主要是把诸位小伙伴带来了。除了西瓜、白蟒,还把在槐木中修养了一阵子的傅公子带来了。 按照医生的医嘱,白蟒每天要打吊针,它确实是开了灵智,每天都安安静静地打药,吃几颗鸡蛋,不怎么说话,也不和任何人或鬼交流。 西瓜现在会说很多话了,他知道很多丹查阿旺的事情,但是小人没有什么逻辑思维,经常几件事串不到一起,并不知道很多事是因果关系的。偶尔说出一件来总引得我和龙丘玺琢磨许久,知道的是这小人思维不连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位好的说书人刻意埋下的扣。 和丹查阿旺这一仗打得很轻松,除了他轻敌以外,他毕竟是个人,有许多的限制,他又是一个“诸恶奉行,诸善莫做”的,所谓“失道寡助”就是如此。 这一仗之后,我看到了自己的弱点,对于各种“脏乱差”的环境我无法克服,龙丘玺和我也半斤八两,哦对!他还多一条,他怕鬼…… “所以说你们能赢,八成是靠运气。”乾玄这几天反复地让我们详细讲述当时的情况,然后每次都用这句话总结。 住在这几天过去了,有天傅公子在向龙丘玺请教一段清朝的历史,我突然意识到,龙丘玺怎么仍旧能看到灵体? “龙丘玺!你似乎开了阴阳眼?” “哎呦!你要不说我都没发现!今天已经过了一礼拜了。可我不是很想有阴阳眼,我怕鬼。” 听了这话,我偷笑,指指和他对坐而谈的傅公子,还有他膝头抱着的西瓜说“瞧,这两位都是鬼,你那里有怕的样子了?” 说完他自己也笑了,把西瓜举得高高的,再松手让他自己飘下来,西瓜开心的尖叫着。自从住到这里以后,教西瓜认字的工作就交给傅公子了,看着两鬼日渐神形稳固,我不禁感叹他们的进步飞速。西瓜冷不丁说了一句“靠近龙气就是有助力,乾玄大人是蛟龙,对我们更是有助力,怪不得那蟾蜍精要到处寻找残存的王气和帝王陵墓的龙气呢。” “你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了西瓜的话,感觉有什么断掉的线就要联系起来了。 西瓜抓着脑袋说“黑衣阿赞对蟾蜍精说过,让它多去有龙气残存的地方,帝王陵墓残留的龙气对它是最有用,还有就是清漪园水牢里沾染真龙之气的阴气,对精怪来说就像大补丸一样的有益无害。但是清漪园有真龙在,蟾蜍精去过一次就不敢再去了,回来以后还和黑衣阿赞感叹过,所以黑衣阿赞说要把乾玄大人掠走,做成丹丸给蟾蜍精吃。” 乾玄听了冷哼一声,脸色冷峻。我听了只觉得荒谬,那毒蛤蟆典型的是记吃不记打的东西。 “你再想想蟾蜍精和黑衣阿赞还说过什么吗?”我问西瓜。 “嗯……想不起来。要不龙丘玺大人也看看我的记忆吧。”西瓜很想帮忙。 我和龙丘玺都对那读心读灵术心有余悸,也对丹查阿旺的阴毒手段心有余悸,短期内实在不愿意再感受一次了。不过既然知道他在寻找帝王陵墓残存的龙气,那就有了目标,如果我是那蛤蟆精,会去哪呢? “遵化!”我和龙丘玺异口同声地说道。 冀北省遵化市,最后一个皇朝大金朝的皇陵多数都在此处。金朝皇陵又分东陵和西陵,金朝有名的大帝都葬在东陵,若论王气,当数东陵最盛。 择日不如撞日,现在我们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立刻赶到东陵,住一晚明天一早就开始寻找着毒蛤蟆的踪迹。 龙丘玺租了一辆车回来,我们留下西瓜和白蟒看家,带着傅公子连夜赶奔冀北遵化。 我们选的住地就在东陵附近,用了两个多小时从帝京城开到宾馆,饿的我们俩饥肠辘辘,还好宾馆前面有个正要收摊的小店,一看又有客来,索性把剩下的材料都给我做了,我问店家“现在才八点多,为什么这么早就收摊了?” 店家笑呵呵地说“这不比城里,晚上过了八点就没人上街溜达了,个人也都在家吃饭,没人出来吃,我这个小店也是做游客生意,白天做吃食也卖冷饮,晚上要是有人在旁边住下,他也卖口夜宵,今天没见有几个人来住宾馆,就早点关店了。” 这家小店做的东西干净卫生,味道也很不错,龙丘玺挑了两筷子清汤羊肉面,吃着不但不膻,肉质还醇厚肥美,见他往面里舀了两大勺红油辣子,清汤面上飘着翠绿的葱花香菜,再加上明艳的红油,让人胃口大开食指大动。 请店家也坐下来歇会儿,我们随便聊着天儿,没想到聊出了重要的消息。 ------题外话------ 谢谢你们 奶茶可乐雪碧的姐姐、云清水、2019、王也小道长是我的、 aoaoq156、流年不语已成殇、1561103 、朝琰沉渊露轻灵浅若清心、摘花莫若赏花、魔法宝宝、水本无色v、木子夕夕、爱千千爱赵老师、琥珀川的小白龙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白描鬼故事》正文 第七十四章 我没瞎 店家看龙丘玺和我吃的尽兴,心里也高兴,拿来两个炸过的烧饼和自己腌的脆萝卜送我们吃,我和龙丘玺最喜欢这种炸过的烧饼,一边吃一边和店家聊了起来。 店家听我们说话,知道我们是帝京来的,夸我们“年纪轻轻就懂礼和善,不像前一阵,有一家子也是从帝京来的,看样子还是个官儿。带着一个跛脚老道,进了我的店,东嫌西嫌,吃了东西还骂厨子,开着挺好的车,最后结饭钱还硬要抹掉零头。啧啧,真是想起来就让人生气。” 我和龙丘玺一听,一种熟悉的画面感油然而生,我就附和着说“一家人带个老道?还是跛脚的?这是什么奇怪的组合。” 店家也不疑有他,也附和着我说“可说呢!那个老道干瘦干瘦的,不但有点瘸啊,好像有只眼睛还有毛病,我多看了他两眼,他就拿那只好的眼睛瞪我,那眼神可吓人嘞,我想着这人恐怕邪的很,哪敢招惹,他们叫抹零头我也只能答应了,那7块的零头咋叫零头嘛,哎呦,啧啧啧……” “店家您怎么知道那是个道士呢?再说,道士都洒脱的很,修行的人都慈悲,怎么能连个眼神都能吓到人呢。”龙丘玺问。 “哎!那个道士后来就留在我们这了,他真是个道士。”我和龙丘玺迅速对视一眼,有门了! “难不成你们这还有个道观?收留云游四方的修道之人?”龙丘玺问。 “你不知道,我们这有一座二郎庙,这庙供的是释教、太极道两家的神,我敢说全国也没有几家庙是这样的。我们这座二郎庙是明朝宣德年盖起来的,后来大金入关以后选了这做万年吉地,这庙都不敢动,你们知道为什么呀?因为他灵验!特别灵验!还有门口一株龙松!那真是经常显圣的神松!已经成了龙的!” 店家的话别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毒蛤蟆的行踪已经被我们掌握了。 我估计,他应该是在丹查阿旺失去踪迹以后来到这里的。 和龙丘玺结账,特意多给了些钱予店家,不在话下。 我们当晚住在这古陵区,这里气候宜人,负氧离子很高,夜晚不需要开空调,推开窗,伴着好闻的松树味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我和龙丘玺依旧在那个店里吃了早餐,灌满我的小水壶,带了点吃的喝的,我们先在陵区里开着车逛了一遍。果然大金朝著名的玄皇帝、宝皇帝、开国的僧皇帝以及开国庄太后、祸国的西太后都葬于此处,王气鼎盛不亚于清漪园。 我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坐下,闭上双眼,天目打开缓缓扫视四周,心下了然。 如果不是之后遇到军阀混战,此处那祸国西太后所选的万年吉地,怕是要养出大粽子也说不定!吉壤之中必有阴井,那西太后不知是太过自负,还是有意而为,将自己的阴宅选在阴井之上,倒成了一处华贵异常的养尸吉地。 恐怕也是天要收她,如意算盘到头来打得一场空。刚刚看到的资料里显示,她的陵墓被盗掘之时,尸身已经长出一尺多长的白毛了,如果假以时日,她就要再一次为祸人间了。 这皇陵的龙气因为被大股兵匪盗掘,坏了气韵,王气之中带了戾气,确实是邪修的好选择,幸亏那二郎庙没有被拆走,庙中诸多西天神佛正是压住这戾气的关键。 更何况这尸变仅仅只有那西太后一处陵寝,几里路之外的宝皇帝随葬令皇贵妃,也是尸身百年不腐,不但毫无尸变的迹象,更是满面含笑栩栩如生。 “那是因为西太后并非真龙,必然没有龙气,可她所图太大太过,又没有那个命数,即使一生为自己汲汲营营,最终也是一场空。”龙丘玺手指着东太后的陵寝接着说“如果当时,是这真凤命的皇太后葬于此处,就不会有尸变发生了。走吧,逛了一圈,我们也该去会会正主了。” 说着我们站起来,开车往二郎庙而去。 这二郎庙坐落在一个小山坡上,门脸十分低调,就像中国画里的山中小庙,尤其像孙悟空变的,那根尾巴就是庙门前的那株“龙松”。 我一心要找这毒蛤蟆,没有在庙里多看,追着一缕似有似无的黑气,在整座庙里转了一遍,也没看到那独眼瘸腿蛤蟆的踪迹。龙丘玺问在这里修行的道人,道人说最近倒是见过这么一个人来上过香,但他并没有在这座庙里呆过,至于留下来出家更是不可能的事。 想想这么一个作恶多端的精怪,现在更是冒充起了道士,敢留在庙里那一定是活腻了。但我们追了上百里路到这里,线索却断了,心情着实不太好。从庙里出来,正在想有没有必要留下来时,突然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庙门外一个满身阴气的女人,拉着一个葫芦娃头型的小孩站在树下,两人正满面怒气地看着我。这对母子,一个是卢梓那手镯里的丑女怨灵,另一个小的,是在我后腰留下手印的鬼小孩。我本想招呼他们一声,但见两人表情狠厉,要出口的话憋在了喉头。 那丑女怨灵本就生的丑陋,现在更是被怨气戾气充满,面庞都紫黑一片了,她一步一步朝我走来,质问我说“当初你听我的诉说,让我相信你可以帮我,可你一年的时间都对我不理不睬,在我忍无可忍之时,你将我随便浅浅埋在土里就溜之大吉,害的我被贼人所偷。他意欲用我们母子的魂魄为他修炼邪法,幸而我逃出那手镯。而所谓的逃出,也如挖心割肉般痛苦。我并不知道我前世做了什么恶事,今生不论做人还是做鬼都被人利用哄骗。近日我已经想通了,既然怎么都是被利用,那不如各取所需的好。” 说着她的脸上竟然显出得意之色,微微抬着头,向下斜睨这我说“我现在已经跟随金蟾大仙修行,他知道你在找他,让我来告诉你,不要急着送命,他准备好了自然会来取,你的命暂时寄存在你这里,有命的时候想吃什么赶紧吃点吧,不要死了留遗憾。” 听了她的话,我既愤怒又无奈,几番欲言又止只说了一句“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我糊涂?我知道那金蟾大仙不是什么仙,他也明确告诉我他是精怪,但他比你强在,他足够坦白,要我做的事他会明确告诉我,我要他给的东西他也明码标价要我拿他要的去换,这很公平,总比你说一句帮我,却敷衍了事要强许多。是他让我知道,这天下没有免费的东西,没有什么是不要付出代价的!” 听了她的话,我火气上涌,大声反驳“当然没有不需要付出代价的东西,那你给了他什么?又换回了什么?你这个女人枉活了一世,怎么连好歹都分不清!我说帮你,我管你要过什么没有?我说帮你,你的孩子却让我吃了那么一通苦,又有什么缘由?我怪罪过你们没有?我承认我因为事多暂时忘记了,但我想起来以后丝毫没有停留就为你们做了我能做的一切。你自己也好好看看,现在这世间再也没有皇帝了,你运气好,说的武定侯花园几百年了还留着,如果没有了又怎么办?你照样会用今天这套说辞来指责我,好!好!好!如果说我帮你,帮出了错,那你自己去找能帮你的人吧,我还告诉你,把你那个镯子偷走的正是你嘴里的金蟾大仙,想要炼化你们的正是他找的邪法师。如果不是我们灭了那邪法师,你们今天能不能逃脱被炼化的命运还两说呢!现在居然指鹿为马认贼作父!” 她听了我的话并不在意,固执的像一块石头一样,仍旧自说自话到“或许我前一世真的罪孽深重,这一世要受苦,我生前靠父母却深陷囹圄,即使夫君不是良人,我以为他有了钱财也便罢了,没想到他却要我们母子的性命。现在想要靠你将我们母子的灵魂好好安葬,却遭此变故,我算明白了,我谁也靠不了,只有靠自己了。你问我他要我付什么代价,我又换得了什么?哼,那都是我给得起的代价,我至少从他那里学会了自保的手段,从此我们即使不躲在那手镯里,也再不会受到欺负了。” “你够了!如果你真的是读过书的大家小姐,你应该知道偏执的意思。你说你自己苦,比你苦的多的是,至少你一生衣食无忧,至少你的父母寿终正寝,至少你嫁了你想嫁的人。”傅公子突然现身,神情激愤地对着那丑女怨灵抢白到“世上眼盲心瞎的人不少,整日哀叹自己时运不济,命运多舛的人更多,我看夫人你倒是两样都占全了。” “你是何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那丑女怨灵听了傅公子的教训恼怒地质问到。 “我当然有资格教训你,我是颍川侯傅友德的二子,算是你祖辈的世交,当年你祖父取永嘉公主时,我可是到场观过礼的。”丑女听傅公子如此说,讷讷地不说话。傅公子继续说到“你嘴上说不再依靠他人了,可如今仍旧在依靠他人,而且不明黑白,不辨是非,居然投靠一邪修精怪。” 丑女怨灵冷笑到“他是精怪不假,谁说他是邪修?”说着抬手指向龙松“今日他与这条龙商议,希望能得真龙相助,能请动真龙的,如何能是邪修?” 她手指处正是那颗龙松,我看了一眼摇头对她说道“这不可能,它一介邪修,说是精怪都有些抬举它了,在我眼中它就是一个作恶多端的孽畜。即为孽畜怎么可能得到真龙相助,况且这也不是什么龙,不过是条蟒罢了。” 谁知我这话刚刚说完,头上突然黑云翻滚,电闪雷鸣,那龙松飞入空中变成一条巨大黑蟒,尾巴直直冲我扫来。 那招来乌云雷雨的黑蟒,形状恐怖,并不似之前乾玄渡蛟前真身的样子,那黑蟒腰部以上,半身是女人的样子,但没有一片人类的肌肤,全身从头到腰皆是蟒皮覆盖,但是她有头发,头上梳着古代女人的团发,还别着点翠的首饰,可从腰部以下是一根粗壮的蟒尾。 她用一种共鸣般的声音大声质问我“你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样子?”说着巨大的蟒尾抽向我,乾玄冲上天去与她撞在一起,龙丘玺跑过来伸出手臂要把我护在怀里。 但这一切都稍稍差了那么一步,那蟒尾有许多细小带有倒刺的须子,其中一条须子正好抽中我眉心天目的位置,另一条细须抽在我的眼睛上。我吃疼“哎呀。”地痛呼一声。 我捂住眼睛只听到那黑蟒喊道“灵蛟莫要伤我。” 乾玄在空中质问黑蟒“为何伤我家主,如若你与那毒蛤蟆另有苟且我必不放过你。” 黑蟒答道“我不会与邪修为伍,但我渡劫在即,并未讨封,却被你的家主说破真身,此间修行尽付东流,我缘何不恼怒于她!” 乾玄怒道“你若戾气如此之重,如何能渡蛟劫,今天这番变故未必不是你机缘未到,上天给你一场磋磨。” 黑蟒冷哼一声道“哼,我劝你等速速离开,我若真的追究起来是什么也不认的!” “你待如何?”我听乾玄隐隐动了真怒,赶忙叫他“乾玄!乾玄!你快来,我眼睛好不舒服,你快带我去找一处净泉洗一洗吧。” 我只觉得眼中酸涩,控制不住地流眼泪,龙丘玺时不时给我擦着脸。听他低沉的声音我知道,他这时镇定反而是事情不大好了,只有事情在他掌握之内,他才会有力气咋呼,如果他镇定下来,反而说明事情不在他的掌控之内了。 我闭着眼睛转了转眼球,虽然感觉有些涩涩的,但还能看到光,放下心来知道自己还没瞎。轻轻拽了拽龙丘玺说“别担心,我没瞎。” “真的吗?你睁眼试试能看东西吗?”龙丘玺扶着我轻声询问,语气中难掩焦急。 我试着眯着眼皮睁了睁眼,虽然有些模糊,但确实还能看到东西,只是觉得光线刺目,不自想觉用手捂住眼睛,抬眼时却发现手上一片血红,连龙丘玺的手上也是斑斑点点的血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