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情侠》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回 流云蔽日 自大皇子走后,皇帝病情愈重。二皇子加快了谋篡进程,不断笼络人心,尽力排除和打击异己。又派人四处追寻大皇子,并密切注意幽州的动作。 暮落天光尽,黑鸦噪夜初。 正是山雨欲来之时,那些手中握有兵权的人和心怀叵测的皇子们,也开始蠢蠢欲动。 而朝中游离不定的大臣们,不得不开始揣摩形势,纷纷选边站了。 金銮宝殿壮哉气势恢宏。 雕梁画栋煜兮金碧辉煌。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袍笏登场,肃立恭候。 正中有一宝座,上刻双龙蜿蜒缠绕,两颗鎏金龙首栩栩如生相对而出,又分别伸出一双利爪向前推出行云绕珠,寓意皇权永固与日同辉。此宝座乃最高权力之像征,众所周知,天下虽大,唯有一人能坐。坐得此座便拥有一切,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从古至今为夺此宝座,多少明争暗斗与锋烟征战,多少离经叛道与斨害祸乱,多少家破人亡还有妻离子散…… 而今,唯见宝座之上流云蔽日,却迟迟不见其主,宽余的龙椅难免显得落寞空虚。虽然敢坐者无人,觊觎者却无数。能坐者自然还是当今圣上,但他已暴病不起,危在旦夕。 “皇上有旨,朕今日龙体有恙,众爱卿有奏可待来日再议。退朝!”宣旨的乃是皇上身边“大红人”——内监总管柳无情,也是皇帝口中那个“柳子”。 此人生得白面凤眼,既为阉人自是非男不女之表。他白面无血色,凤眼露凶光。在这宫中能得皇帝重用,除了阿谀奉承乃是奴才之本能外,有些狠辣手段才更要紧。 朝中不可一日无君。天子暴病,太医们束手无策,群臣们议论纷纷,迟迟不退。争吵着速立储君之事。 按说本应大皇子继承大统,但他为人散漫,不拘繁礼。只爱诗词琴乐、游历江湖,从不好争权夺利。现今仍不知留连于何处烟霞之中,以至太子之位延搁至今仍未册立。 “自古立长不立幼,不管大皇子身处何地,只要听到皇上恙急的消息定会回朝理政。我们也已谴人四处找寻。本相以为,此事不必多议,太子非大皇子莫属。” 说话者丞相张廷鹤,乃朝中股肱之臣。他虽须发苍白,然精神矍铄,声音洪亮。 “众人皆知,大皇子从来就无意朝政,如果他若是肯,何必等到现在,皇上早就立他为太子了。依我看不如让二皇子做太子,二皇子生性温良恭厚,为人和善仁慈,放眼众皇子当中除了大皇子,唯二皇子堪当大任……” 贤王赵贤力排众议,欲荐二皇子作太子,也遭人反对。 有人便说了:“若二皇子做得,德威并重的三皇子为何又做不得” 更有人说了,若三皇子做得,四皇子也做得,还有五皇子,六皇子…… “十皇子!你是说那个十二岁还未断奶的十皇子吗哈哈哈哈!” …… 一时间朝堂之上人声鼎沸,如同街巷菜市买卖议价,叫夸吆喝、哓哓不休。似乎哪个皇子都做得太子,又似乎哪个皇子都不合适。 冷眼旁观的柳无情,暗中却在窥探朝中众臣之立场。看看差不多了便拂尘一甩,扯着嗓门尖声道:“都别吵了,朝堂之上像群乱哄哄的无头苍蝇,成何体统,尔等将皇上至于何地这立储之事岂是你们说了算”刻意顿了顿,这个太监总管又用鄙夷的目光从堂下众臣身上慢慢扫过。此时朝堂上终于安静下来,倒让人觉得仿佛是他柳总管的威严所迫。他脸上泛起一丝莫名的得意,方才摇着头以一幅觑人无望的神情遣散众臣,“皇上自有圣意,尔等岂能妄自揣测,还是速速退去吧。” 众臣只好悻悻而散。 贤王赵贤下了朝刚回到王府,便有下人声禀告:“王爷,宫中差人送来密函。” 接过密函赵贤忙入密室拆看。原是丽妃娘娘之函。函曰:皇上之疾无可救药,宫廷必乱,不日将有骤变,望王爷伺机而动,方能力挽狂澜…… 这个赵王爷乃是世袭勋爵。虽不是皇室宗脉,但因其父与先皇结拜,又为夺天下立下永世功勋,可惜早年已仙逝去。所以赵贤年轻时便已握重兵之权。他与丽贵妃不止暗有往来。却本是青梅竹马,无奈当年的慕容玉兰被皇上看中,才忍痛割舍。丽贵妃所生便是二皇子。因此赵贤只能力挺二皇子,为的是保全宫中之人。 阅罢密函,赵贤万分惊愕。依密函所言,皇上分明是已近崩殂。如此立储已是远水难解近渴,眼前必须马上确定承位之人。否则一时间,不知多少王侯佞臣将要造事。 想到此他立刻疾书数封密函,命各路亲兵暗中向都城靠近。又唤亲信得力之人将密函拿去分送。事毕不觉已是辰时,出密室遥望宫廷阙楼,正是日出方向。 深闱望阙角,更久日难出。但见阙楼檐角重重叠叠齐指苍穹,青灰色阴沉的云烟蠢蠢而动。淡黄的朝阳欲出未出却反似残阳一枚。 赵贤浓眉紧锁,将那绣金丝五爪游龙朝服脱下。然后从左手所握鲛皮缠龙纹剑鞘中抽出一方宝剑。 此剑剑体泛青色明光,剑柄上的宝石蔚蓝幽寒。剑名唤作青泓,曾历千百战,令敌闻之色变。不论是在当年的老王爷手上,还是曾经年少的世子手上,冲锋陷阵青泓剑必首当其冲,所以皇帝几乎只要拜赵氏父子为帅必常胜无败,世人更有青泓剑在,战无不胜一说。 此刻,战功赫赫的青泓剑正辉映着赵贤俊朗的面庞和坚毅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入丹田,手中剑随之如青龙腾云,上下翻飞。因自幼与父随征,父亲所授青泓剑法是从实战中磨练而成。所以精练之极没有任何浑招颓势,守如清泓迎瀑处变不惊,攻似泓面云气飞走不定。 一套剑法练罢正欲收剑。忽闻轩廊内一女子击掌喝彩,“王爷剑法精湛,真个教人眼花缭乱呀!” 此女面容娇好,身着竹青色精绣白牡丹团花缎裙,青丝轻束挽于后颈处,只用翠色玉竹簪簪住。虽然简单倒也干净利落。她手上拿着一件白袍,一边说着话,一边徐徐而行。 将青泓入鞘,赵贤朝她笑笑,“槿儿有所不知,本王已许久不上战场厮杀,若不经常习练,恐怕是要生疏掉啰!” 这个槿儿乃是前大将军慕容裕之女,丽贵妃之庶妹。正因如此,出入宫闱比较方便,所以常在宫中与贤王府逗留,以便相互联络。她将白袍轻披在王爷身上幽幽地道:“只是王爷好似不知怜香惜玉呀!你看那木槿都被你的剑气所伤,折了一地呢!” 此时赵贤方才留意,果然如同飓风无情扫过,残花败叶一地伤。他却毫不在意,“槿儿真是善感呀!庭花数枝而已,不为剑伤也会兀自凋零。” “是啊,庭花而已,自是比不得牡丹、玉兰那些宫中上林之芳高雅尊贵呀!”不知为何陡然心伤,槿儿眸光悽然,道:“槿花虽不高贵,却朝开夕落,每日以最新之颜色示人。从春末到深秋天天如此,实是执着长情之极。可叹它如此用情致深,你却不知怜爱。” 言罢,她向赵贤意味深长的投去一笑,抱着一怀心事转身姗姗离去。 只是这一笑,让赵贤心中颇有些触动地回味。 那不是勉强的笑,也并非尴尬的笑。那笑中,似有着些许的期待,些许的羞涩或者哀怨…… 斯人方才了悟,木槿乃是槿儿之名,而玉兰正是丽贵妃之名。原来慕容将军家族复姓者正出双字,庶出单字。所以丽贵妃名字为慕容玉兰,槿儿名字为慕容槿。她这是以花喻人,隐喻王爷只痴心宫中丽妃,而不惜眼前人…… 看着槿儿娉婷的身影,赵贤只是摇头苦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二回 玉绡罗裙 绞绡掩玉面,轻诉怨愁言。 无奈匆匆去,何堪涕泪涟。 出贤王府驿道西行数里,有一处僻静的寺院。虽不是皇家所属,但王公贵族经常出入。名曰:常宁寺。 寺后有一山名唤青霞,山旁有一湖名唤玉钵。湖边又有水榭亭台,一线厢房。可供游人香客赏景休憩。 此时的玉钵湖,一方秋水盈盈碧透,银鲤细鳞风吹皱。十分惹人怜爱。赵贤却无心赏玩。径向水湾湿泽蒹葭幽深处。 一种似曾熟悉的幽香随风飘逸,轻风拂起玉绡罗裙尽显袅娜姿态,鲛纱遮面的丽贵妃:慕蓉玉兰悽悽切切唤一声“贤哥!” “兰妹!”赵贤欣然止步轻轻回唤。 这一声互唤浸濡着千百个日夜之思念。蕴藏着数十载历久弥新的青梅之酸涩。饱含着无穷无尽难言咽诉的竹马情。 “玉兰今日不畏艰险与你相见,只想问一句:如今你我可否双宿双飞”慕容玉兰其声幽怨。 赵贤闭目无语,良久才道:“当年你也曾如此问我,我当时说:既相爱,何惧无期……”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无奈! “可如今时事早已不同,你应是比我更谙知的。难道你我终身只能如此悽悽相对难道你不知那宫闱深锁红颜易残”慕容玉兰蛾眉紧蹙,急切的打断了赵贤的话,连连发问。 赵贤叹道:“兰妹啊!兰妹,如今皇上将殂,太子未立。正是社稷扶危之时,我们岂能为一己私欲而弃大义,既相爱……” “既相爱,何惧无期,好个何惧无期。玉兰知道了。贤哥,我只想知道你我的情意依然如那豆寇年华时一般真切吗”慕容玉兰再次打断了赵贤的话。 赵贤恳切而又无奈的道:“依然如故!” “如此我便心满意足了,玉兰在那深宫中心有所系,终不会那般黯然孤寂了。”慕容玉兰撩起遮面鲛纱露出花月娇颜,再次深情凝视赵贤。娓娓而语: “既如此,请贤哥娶槿妹为妻吧。我怎能见你孤独一人,怎能见赵氏无后呀!” “这……”赵贤欲言又止。 “玉兰如今别无所求,只有此愿。你这般犹豫,莫不是让我以死相逼!”慕容玉兰娇嗔道。 赵贤只好默默点头应允。 “情种玉钵并蒂莲,天生一对羡神仙。一朝天帝唤佳人,藕断丝连眷意牵。可怜啊!可怜!” 忽然一个低沉而苍老的声音吟唱道。 “什么人!”赵贤,慕容玉兰惊愕。赵贤抽出青泓剑寻声望去。 只听悉悉索索声中,一竿弧长细竹从芦苇丛中探出。然后向旁边一拨,拨出一道缝隙。 一张有几分熟稔的老脸从中探出,头上戴着一顶破箬笠,正朝他灿笑。 “张丞相!”赵贤只觉脸上一热。 稍稍镇定慕容玉兰道:“张丞相,想不到堂堂位列三公的丞相,居然干起觑人墙隙的不齿之举!” “噢!原是贵妃娘娘在此,老朽眼浊。臣张廷鹤见过娘娘,微臣在此垂钓不知扰搅娘娘与贤王在此……”张丞相故意拉长声音,两手食指相并,作幽会之意。口中却只说:“在此赏景,还请恕罪!” 张丞相躬下身又故作诚惶诚恐之态。 赵贤看看张丞相手中细竹笑道:“丞相手中钓竿无线无钩,莫非要与姜子牙一较钓技” 张廷鹤也朗声道:“贤王果然精明,实不相瞒老夫冒着被人耻笑的风险,只是想和二位议一下朝政。” “朝堂之事丞相可与王爷上朝时再去议论便是。”慕容玉兰欲转身回宫。 “请娘娘听老臣说几句再走无妨。”张丞相摘下箬笠理了理黑白相间的乱发接着道: “我今日来此不止是想证实二位的情意,老朽希望你们能同意让大皇子继承皇位。因为一个没有权欲私念的人才能真正爱民,一个爱恋山水的人一定更爱江山。他也不会在做了皇帝后对二位不利。老朽甚至可以求他暗中成全二位。也只有大皇子继承皇位才能服众。” 张丞相捋一捋胡须接着道:“如果二皇子或其他皇子坐上龙椅,必将引发大乱,且自身也难免惹上祸事,请贵妃娘娘三思。” “丞相所言不无道理,但皇上似乎已立有遗诏,本宫也不知圣意如何。”慕容玉兰淡然道。 “老朽相信娘娘,王爷皆无私心。都想江山永固,天下太平,老朽何偿不是呀!”张丞相长叹道。 “丞相今后可与王爷多些联络,不过本宫要回去了。”慕容玉兰言罢伸手放下面纱,转身匆匆离去。显然她能出得宫来一趟实属不易。 赵贤虽未给张廷鹤承诺,但可以恳定他们的最终目标是一样的。 二人同时凝望那玉钵湖边一片苍茫的蒹葭皆是思绪难平。乳白色的厚雾浓霭沉沉的压在青霞山顶。 常宁寺很静,只有寺中梵音佛磬声声远扬…… 深蓝幽暗的夜空残月无形,似那若现若隐的星云留痕。向着山峦叠嶂般的宫殿洒下些许空濛之色。 淹没在无数楼宇中的内监府,烛灯轻淡的光照着青色罗帐。几个裸露的肉体似飘忽的魅影纠缠着投映在纱帐上,又如一场激荡的皮影戏。 禽兽的欲望在黑暗中露出狰狞的面孔,不堪的笑声和呻吟放肆到极点。宣泄的高潮是一声绝望的怒吼。 “滚!都跟我滚开!”柳无情光着残体,手舞马鞭。他追着怀抱衣服赤身裸体四散逃蹿的宫女,狠狠的抽打着。可怜的宫女娇嫩的皮肤上暴起条条血印。口中仍不停告饶。 “饶命啊!公公。” “滚开!不中用的贱货,贱货……都是贱人。”宫女走了,柳无情仍不知是在骂谁,直到筋疲力尽,迷迷糊糊的倒地睡去。 烛灭了,夜静了。那是死一般的寂静。 冥冥中柳无情来到一条巷,这里是穷人居住的地方,破烂不堪的木屋,坑洼的街道。到处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一个面庞清秀的男孩正坐在门槛上翘首远望。柳无情走近细细打量,这男孩怎么象极了儿时的他。 “岑儿!看娘给你带什么回来啦!”远远的一个衣着陈旧的妇人,从包袱里取出一块饼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三回 无情无天 阴阳天注定,草木盛于根。 善恶人初事,柳残何恨春。 男孩兴奋的叫道:“烧饼,是烧饼。有烧饼吃啰!”他从母亲手中接过烧饼,歪着头使劲啃着。 吃了几口男孩忽然停了下来。将那剩下的烧饼懂事的让给母亲吃,母亲眼里噙着感动和欣慰的泪水。 “娘,你吃呀!”男孩正将烧饼往他母亲口里塞去。几个长得凶狠的壮汉朝他们嘻皮笑脸走过来了。 “是她,就是她,她就是‘癞蛤蟆’的婆娘。“其中一个不由分说一把抱住岑儿的娘。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岑儿娘吓坏了慌忙挣脱。 几个壮汉一同将她双手扭住,其中一个满脸胡须的掏出一张卖身契道:“看见没有,你男人已将你卖给我们啦。你就乖乖的跟我们走吧!省得老子们动了蛮劲一不心把你给弄坏罗!” 看到坏人欺辱娘亲,岑儿鼓起勇气冲了过去,一个壮汉拽住他。 岑儿拼命挣脱要救娘亲。他一口咬住壮汉的手臂,壮汉疼得哇哇直叫。恼羞成怒的壮汉举起碗口大的拳头一拳敲掉了岑儿的门牙,岑儿顿时瘫倒在地上。 “岑儿!……”母亲绝望的呼喊着儿子的名字。撕扯中母亲的旧衣如同残云遇到狂风纷纷细碎四落。 几个壮汉色眯眯的眼神像恶狼舔刮骨头上的嫩肉,在母亲雪白的肌肤上来回蹂躏。 母亲双手掩盖不了的柔弱与绵软愈发激起了禽兽的占有欲。他们笑咛咛的围拢来,像一群饥饿的猛虎遇到羔羊的盛宴。 岑儿在疼痛中苏醒,他的脸贴在地上一滩黏黏的鲜血里。他的眼睛只能看到木屋篱笆的一处角落。他只能听到母亲痛苦而无助的呻吟,还有壮汉们浪荡的叫声。 而此时岑儿觉得,木屋篱笆的角落里似乎蹲着一个人。像一只盛满垃圾的破麻袋。 不,那是一条一身脏毛的丧家的狗。一条伸着腥红舌头,垂着口涎在数着铜钱的狗。 那是岑儿的父亲。 岑儿不知哪来的力气,他连滚带爬的来到父亲面前。扯着父亲的裤角拼命央求道: “父亲……求你救……救母亲吧!” 父亲用力把脚撤回鼓着鱼目般白色的眼珠道:“你傻呀!女人如衣服,谁都可以穿,我把她卖给妓院她可以吃香喝辣,比起呆在这个穷地方强一百倍!” 不知是伤痛还是心痛或是愤怒,岑儿说不出话来身体不停的颤抖,那双瞪着父亲的眼睛几乎要暴出血来。 “瞪什么瞪!我是你老子!”父亲头也不回的消失了。而饱受凌辱摧残的母亲在壮汉们终于一一满足消停后,选择了撞向一块巨石…… 看着母亲的尸体如同一块惨白的被啃净了的骨头。年少的岑儿似懂非懂了一个弱肉强食的道理。 岑儿痛恨父亲,恨不能把他杀了。父亲却强扭着他的手说:“我给你找了个大富人家的好差事,你也不了也得去给老子挣钱了。” 他看见了大富人家的后门,比上等老百姓家中大门还气派。此后父亲把他交给了那大富人家的下人,是一群围着黑色粗布围裙像杀猪的屠夫的人。 岑儿有些害怕了。果然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把岑儿按到一个案板上,并扯了他的裤子。他的四肢被牢牢的固定在板子上。 一个满嘴黄牙的人对他说:“忍一忍很快就完事。” “你们要干什么”看着那人手上锋利的刀,岑儿徒劳的挣扎着。 那人却在他下身比划着。忽然一阵剜心的刺痛使岑儿全身肌肉都颤栗了…… 当岑儿醒来看着自己疼痛的下体,他才明白自己已经是个太监了…… 在和师傅学习做太监的日子里岑儿又明白了,人除了要身体强悍,还得有权力。这样才能在弱肉强食的兽林中不断生存下去。 明白了这些道理岑儿学会了武功,学会了谄媚,学会了心狠手辣。他很快的超过了师傅成了皇上身边的柳公公。 当他偶尔出宫自说是皇上身边的人时,便有人毕恭毕敬的阿谀奉承。甚至是达官贵人也得给他几分颜面。这让他很得意。 “柳公公!柳公公!”一个人轻声唤着他。点头哈腰走过来,居然亲热的握着他的手。柳无情定睛一看,只见他衣着破烂不堪,像个乞丐。柳无情立刻像踩到狗粪一般嫌恶。他一把将那人推开拍拍衣襟骂道:“哪来的臭要饭的,也配叫我名字。给我打!” 那人见势不妙慌忙跪地:“岑儿,我是你爹呀!你不认识我了吗”那人一边说一边使劲擦脸,还恶心的媚笑。 “大胆狂人,你疯了吗你是我爹呀!我还是你老子呢”柳公公故意把头凑拢去盯着那人的脸,这张脸就是化成灰他也认识。 他似笑非笑道:“爹呀!” 他看到那人以为他认出来了。还忙不迭的点头道:“对爹!你爹!”脸上的媚笑更灿烂了。 “癞蛤蟆吧!”柳公公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那是爹的外号,别人乱叫的。”那人不敢露半点不快。但脸上灿烂的笑还是很快的呆滞了。 因为“呸”柳公公一口痰吐在了他那花花的笑脸上。“我是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居然和我柳公公攀亲,打!给我狠狠地打!” 一顿拳脚后,那人仍不甘心大声嚷嚷开了。“没天理呀!没天理呀!我和你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如今你辉煌腾达了,连老子都不认了,不孝呀!……” 那人不该恬不知耻的提他母亲,当年母亲的惨状浮现在脑中,使他的脑袋和牙龈一阵疼痛,又想起自己不男不女的身子也是拜他所赐。那下身的疤痕随时都可以勾起周身肌肉惊惧颤栗的记忆。 柳公公彻底怒了,他抽出匕首发疯似的刺向那人心脏。那人哼都没哼像只死蛤蟆趴在了地上。 柳公公不屑的道:“污辱朝廷宦官,就是辱没朝廷罪不可赦,死有余辜!”…… 从此柳公公自命柳无情。 当然这是梦境,也是曾经不堪回首的往事。这些抹不去的记忆常常会在梦中纠缠着他。每次从梦中惊醒后他都告诫自己:他要做一个高高在上,顶天立地的人,他要让所有人见到他后都毕恭毕敬,甚至战战兢兢。为了达到目地,所以每次梦醒后他都会更加残忍,更加狠毒。 事实上现在的他几乎已达成目标,哪怕是眼前这个唯我独尊的皇帝。从前皇帝非常信任柳无情,因为柳无情太懂他了,哪怕他何时想如厕柳无情都知道。可以说从前皇上怀疑过他的皇后,怀疑过他的皇子,却从未怀疑过柳无情。 当皇帝发现柳无情并不可靠时,已经太迟了。因为那时他只能躺在床上喝着柳无情的毒汤。不能言语,无法动弹。 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高高在上,让自己战战兢兢心伺候着的所谓天子。现在用可怜而无助的眼神祈望着自己,此时柳无情笑了,这是一种得意而寒冷的笑,这寒冷几乎要将宫中的空气凝固。 但皇帝那呆滞的目光再也无法看清了,因为在这一刻皇帝薨了。他甚至没有留下任何遗言。也没有在弥留之际见到他的皇后妃嫔和皇子们。 柳无情使劲压抑着内心的情绪,当然不是悲恸,而是喜悦是激动。柳无情仰起头,脸上的笑容在一点点的凝聚。 “呵呵,死了!真的死了!终于死了!” 他看看龙床旁飘渺的残香,双手轻轻移动香几。从香几暗柜中拿出金锦绣双龙戏珠的圣旨,又用御笔在上面心翼翼的篡改。完事后便将圣旨放回。 柳无情含笑低头再看一眼死不瞑目的皇上,那寒冷的笑容忽的转变。这才哭丧着脸扯着尖细的嗓音用极其悲恸的哭腔喊道:“快来人呀!皇上驾崩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四回 三真仙风 难道何为道,难言情外因。 三真三世幸,修炼寻常心。 浣溪沙·三真山 岑岭叠幽云鹤闲,香薰黛岫雾缠烟,断崖惊处落珠帘。 栈道凌空通玉阙,三真道观逸凡尘,真情真理是玄天。 明朗的夜色中,三真山巍然矗立天地间,神秘幽静。无数石阶似天梯一般在岩壁山林间蜿蜒而上。听山涧流水潺潺,看穹宇皓月空濛。 三真山出自人间而超脱于凡尘,夜间万物静息,精灵之气聚敛,正是修炼的好时候。 三真仙人如白鹤一只,凌然于望月崖上。 只见他虽然须发苍白却童颜如仙,一袭白色道袍素净飘逸。手中拂尘任意挥舞如白蚺游走。时而轻慢飘忽不定,时而如急瀑倾泻缜密无隙。 他施展轻功又似白狐在嶙峋怪石间上下蹿跃。转瞬于石阶之上又似一片神奇的云霞般,移形换影或隐或现。 忽然仙人立住一动不动,双目紧闭凝神倾听。 远处似隐约传来刀剑之声,因为较远这声音很,得就似寂静的深夜笸箩中绣针纷纷落地一般。没有极高的功力修为是根本听不到的。仙人循声疾行数里。看见月色下五人正在围攻一位道士和少年。 五人皆着黑色紧身夜行衣,都使一件怪异兵器。这兵器兵器谱上无名。乃是一条长链一头连着一只虎爪状的铁爪。另一头连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人称“虎尾爪”。适合擒拿刺杀。 使用者抛出虎爪将目标抓住,拉近后可用铁链捆绑,亦可直接用匕首刺杀。虎爪中有机关与铁链连接,铁链愈拉得紧,虎爪就抓得愈紧。 所以一旦被虎尾爪抓住,就很难逃脱。 若被抓住肉,则要抛肉。若被抓住了骨头,则要卸骨。 也别以为斩断铁链就可以逃掉,除非你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因为虎尾爪的铁链是用上乘的玄铁打造的。当然也还可以甩出匕首将逃逸者刺杀于十步开外。 而看这五人面色生得与世人大相径庭,分别呈赤、白、青、黄、紫五色。加上五官凶狠丑陋,如同地狱之鬼魅,魔界之鸟兽。江湖人称“地狱五虒”,此五人武功高强,出入同行,行踪诡秘。很少在江湖上露面,当然一旦出现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少年手执一把长刀,着月白缎袍,毅面和颜浓墨凝眉,唇染朱丹玉石塑鼻,眼若秋潭。身形矫健,英姿飒飒。 年纪较大的那人着褐色道袍,紫鬓长髯。使长剑一柄。原来是易阳,乃三真仙人之徒。易阳早年离别师傅在宫中教大皇子武艺。后来听说大皇子厌倦宫中勾心斗角的政权纷争,偷出宫闱不知所向。莫非此少年乃是大皇子。 但见那五人似对易阳不感兴趣,他们合力主攻的是那少年。从他们多次甩出匕首的凶狠招式,可以看出这是想取少年性命。 “地狱五虒休得张狂,尔等已入我三真境地,休要待我师傅和师弟们前来支援,劝你们还是趁早溜走吧!”易阳跳出圈外喝道。 五虒中赤面虎狂笑一声道:“没有金钢钻,怎敢揽下磁器活,你若是有点耐心只需些许的时间,就可以开开眼界看看什么叫高手如云。” “师傅!怪不得他们有恃无恐,原来是有后援。”少年一边用刀磕开迎面飞来的虎爪,一面向易阳喊道。 易阳道:“徒儿莫怕,你我且战且退上得三真山再说。”言罢正欲带领少年,朝三真山上逃去。 “你们跑不了的,就算上了三真山我也要烧了三真观,将那三真老头一并灭了。”地狱白虒狂叫着追杀过来。 陡然听得一声断喝,如雷贯耳“大胆狂徒岂敢藐视三真仙境。” 原是三真仙人听到白虒狂言,怒不可遏。人随声到。那白虒只见眼前一道白影一晃,抛出的虎爪不知怎的就将自己捆了。另外四虒呼拥而上,却见三真仙人身形飘忽,在四人中快速穿梭。 再看时,四虒的虎尾爪便已被纠缠成一张“渔”。 这倒不是紧要的,只是这“渔”生生的将他五人牢牢住,地狱五虒像五条鲶鱼被拖上了岸一般。硬是丝毫挣脱不了。 这五虒实在纳闷,他们行走江湖数十年,遇强敌无数。别说胜他五人,就算能扛上几招的也不多呀。三真仙人之名他五人自是有所耳闻。但不曾想对付他们,如同大人与儿戏耍一般。莫非此人真已得成仙道!? 三真仙人拍拍手掌笑道:“可惜是几只不中用的地狱虒,若是几条鱼,倒是可以带上山去美餐一顿。”随后他又抖抖拂尘对怔愣住的易阳道:“徒儿,多年不见,还不随为师上山与你师弟妹们去叙叙” 易阳与少年慌忙拜见仙人。少年拜三真曰师祖。三真道:“老夫何曾念这些繁文缛节,兄弟莫不是……”仙人本想问他是不是大皇子,转念想:他年纪轻轻既已不念宫廷名禄,我又何必提及其身世。于是道:“兄弟如何称呼” 少年一拱手:“赵一尘” “赵一尘,俗世一凡尘,好一个赵一尘!”仙人口中吟道,又看看二人。然后三人会意的笑笑。说笑间三人已扔下被链住的五虒自顾向三真山上悠然而去。 留下那五人真是像极了离开水的鱼儿,干巴巴张着五张大嘴。 歇息一夜,一尘一一见过了玄天,易阴等一干三真弟子。众人便于三真观外望月崖上摆了水果佳茗,闲叙畅谈。 一时兴起三真以茶代酒自饮数杯,道“易阴,取为师琴来。” 易阴乃仙人唯一一位女弟子,她虽素色道袍加身不施粉黛,然凝脂漆目宛若仙姑。仙人从将其收养,视同亲女一般。 “是,师傅。”易阴柔声应道。片刻便于观内取出一琴。 一尘细看此琴,形为正合,纹若流水,琥珀蚕丝弦,简练而浑厚,朴实而灵透。 仙人手指此琴道:“此琴名唤知遇,乃百年桐木所制,其音袅袅不逊瑶乐。说起此琴,还有一段故事,为师从未提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五回 不祥之兆 仙人乘鹤去,一曲清音留。 天外陨星落,事出有兆头。 仙人捋着白须接着道: “当年先帝征讨西南蛮夷,军士中了蛮夷能人奇蛊之术,溃不成军。为师便助之灭蛊,先帝方胜。先帝敬吾如兄便以此琴相赠。我三真虽神游道界,仍时时不忘先帝知遇之恩。每抚此琴便如见先帝容颜。” 言罢仙人用右手轻掸一下琴弦,只听“咚……”的声响果然清润而幽奇,雅音悦耳,经久萦绕。 正欲俯首弹奏,忽又抬头问一尘道:“先帝当年酷爱一首《过玉桥》不知一尘兄弟可会抚琴?“ 仙人一口一个兄弟的称呼一尘,这让易阳心底颇有些难堪。幸好也只是随口一唤,众人也未及想太多师尊辈份之事。 “是曾学过的,却不敢班门弄斧。”一尘恭身谦然道。 仙人很是欢喜:“那你为老夫奏来罢!” 一尘忙推辞。仙人笑道:“你先弹一曲罢,我再弹一曲还回。又不占你便宜有何不可” 一尘见不好再推却,便弹唱起来。这首《过玉桥》只是先皇仿的《忆秦娥》之词,所以不受其平仄格律所限: 春色娇, 华盖香车过玉桥。 过玉桥, 马击石鼓, 柳舞肢腰。 放歌一阕叩琼瑶, 金戈铁马诵英豪。 诵英豪, 几度锋烟, 得胜归朝。 一曲罢,仙人望一尘良久才击掌道:“妙哉!果然有先帝当年丰姿。琴,唱俱佳。不由老夫不感怀踌躇满志年少的光景,只可惜老夫现在已然是白发三千丈……先帝也早已……”说到此仙人不免有些伤怀。 他一阵静默无语,沉思片刻才道:“我与你和一曲《把酒吟歌》。你抚琴,我来吟唱。”言罢朗声便唱,一尘忙抚琴伴之。三真歌道: 忆蹉跎, 一纸墨香一阕歌。 一阕歌, 情到深处 泪眼婆娑。 举杯笑看骄阳落, 年华似酒穿肠过。 穿肠过, 是非对错, 几多过客。 唱到兴起,仙人执拂尘忽的离座舞将起来。 仙人此舞,融阴阳太极之道,贯内外清修之功。或静如幽泓或惊若飞鸿。步法潇洒飘逸,手中拂尘时而散如飞雪,时而聚似钢鞭,蕴藏无穷变幻和劲道。 而那知遇之声果然是绝顶妙音,居然引起鹤舞共鸣。 曲终落定,仙人似仍沉浸于其中他闭目昂头,良久,忽淡然道:“老夫气数已尽矣!” 众人听罢,万分惊愕以为听错。 “师傅鹤发童颜,定能长生不老,何出此言”易阳忙不解道。 “此乃天数,世间哪有长生不老,只不过老夫修道,深谙养生之法,才多偷活了些许年罢了!”仙人叹道。 易阳等人确实不知仙人究竟是何高寿。 “有一事需告诉徒儿们,老夫曾与先帝在宫中发现一册天书。上言将有异星陨落,并称此星残骸将陨落南海某岛,且关乎江山社稷。遂先帝嘱咐我届时定要寻到此星残骸。老夫夜观星相,此事将不久矣,先帝遗愿恐将要落在尔等身上。” 仙人思忖片刻又道:“倘若社稷有变,不管谁做皇帝,尔等当尽力辅之,以保黎民安泰。” 言罢又将知遇之琴赠予一尘道:“见到你抚琴,老夫就似见到先帝,此琴赠你也算是有所归由。” “还有你们要记住,修道之事不可过份执着,否则将误入歧途……”仙人容不得众人插话便像留下遗训一般,对易阳等徒儿一一道来。 一尘等仍不敢相信,昨夜戏五虒如同儿,刚才还听琴兴舞的三真仙人会是气数已尽之人。 果然,午时后一刻疏忽,不见了仙人。问遍所有人,最后有后山一道童道:“师傅已去山中,叫我告诉你们:他已驾云仙去不必找寻。” 众人怎信,寻遍后山果不见踪迹。方知所言非虚。 仙人如此离去,反而使观中弟子宁可信其已修道成仙,倒不至过于悲恸。只有一尘心中嗟叹不已,将那知遇之琴反复观抚。犹忆仙人最后一舞,不觉铭记于心。 自从师傅三真仙人驾闲云而去,不知天上人间后。易阳,易阴,玄天师兄妹三人日夜在山中修炼真气。 三人于望月崖上修炼完毕,夜观天象。但见那苍穹之色似浑浊的池水,更有种隐约的神秘。而东方太白处星光晦涩显露不详之兆。 “师兄以为所主何事”玄天不敢臆断问。 师兄易阳看看师弟玄天,又看看师妹易阴,然后低头思忖良久道:“观此天相,应是宸星之位晦暗,主天子……” 话未说完只听易阴惊道:“师兄快看!” 玄天,易阳二人朝她手指方向一看,只见斗大一颗流星划破长空,在天际留下一条长长的光痕瞬间泯灭。 “莫非天子已薨!”三人齐声惊道。 “师傅曾言天书有载,将有异星陨落,并曾告知于皇帝。届时定要寻到此星陨落之处,此事关乎天下之安危。皇帝遂令师傅担此重任。”易阳道。 “可是师傅已然仙去,此事定然落在我们身上,依我看皇帝是否已薨,朝廷不久必有召告。”待玄天言罢,三人静默无言,只有幽蛩细声低吟,嘘嘘不休也。 三人议定此事暂不可告知一尘。于是便各自回房歇息,只待朝廷召告。 这日清晨众人刚起,并听一弟子气喘吁吁的跑上山来禀道:“山下聚集了一群人,扬言要我三真观交出赵一尘,否则就要攻上山来。” “终究来了!我就知道那地狱五虒不会善罢甘休的。真是岂有此理,这些人为何还要苦苦纠缠”易阳怒道。遂率一干弟子匆匆赶到山门。 只见山门前果然聚了一群手执各种兵刃气势汹汹的人物。一面白缎大旗上书“杀手营”三个猩红大字,格外醒目。 杀手营本是一杀手组织,专干收人钱财替人杀戮的勾当。他们长年收留一些孤儿浪子,于偏僻郊野训练杀人技法。他们的营地如同行军打仗的行营,飘忽不定。 据说杀手营乃是有宫廷势力支持,所以近年更是有恃无恐横行江湖。 以至于不论是朝中重臣,还是江湖中人,都难免谈之色变。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六回 杀手秘营 地狱阎罗王,人间杀手营。 牛鬼蛇神呲,剔骨吸血腥。 但杀手营一般只是暗中刺杀,像今天这般明示旗号的情形实在罕见。 观其队列阵势确有几分酷似训练有素的军旅。这些人也不象从前着一色玄衣且蒙面,而是身披铠甲头戴盔帽。 这阵仗让易阳他们不由一惊,很显然杀手营已然壮大成一方军阀,要助宫廷暗势力一争天下。如此只恐仅凭三真观的几十弟子终是难以匹敌。 豁出性命以死相拼,易阳等人心中已然作了最坏的打算,又暗自叹道:只可惜师傅在此关键时刻仙去!却不想今日要将师傅所创之道业毀于一旦。 杀手营领先一黑马,上坐虬髯金铠者,乃杀手营营主九指阎罗催九殿。 “易阳道儿,还不快叫三真老儿出来说话!”未等营主说话。地狱五虒早已叫嚣开了。 易阳剑指五虒怒道:“尔等不念那夜不杀之恩,反倒来此聒噪,难道真是不知廉耻的一群兽类吗” “休得跟这帮臭道士耍嘴皮,兄弟们,上……”白虒早已迫不急待,手中虎尾爪舞得呼呼作响。 “慢着,稍安毋躁!”营主九指阎罗忙挥手制止,他向易阳等人拱手道:“杀手营与三真观素无瓜葛,只是我营受人之托,已有契约在先不得已要取赵一尘之性命。只要尔等能交出其人,又何苦大动干戈。” “营主只知收钱杀人,可曾问过要杀者何人也!”易阳也勉強拱手道。 “哈哈哈!”营主先是一声狂笑,这狂笑狂妄之极充分显露营主目无一物。然后他声声发力道:“杀手营杀人从不问目标是何人物,只要雇主出得起价,下至地府罗刹上至王宫贵族,我们都敢杀,也能杀。我冷面阎罗可不是浪得虚名。哈!哈!哈!……” 营主又一声轻蔑的长笑,立刻引起旁人的附合,一时狂笑声响彻山谷。 “尔等索要之人现已是我道教之人,他已脱离尘俗,潜心修道,尔等若苦苦相逼,三真观必要与你争个鱼死破,两败惧伤,恐怕非营主所愿。”玄天想以此话晓以利害,让对方就此罢休。 “我既来此,自有获胜的把握。看来我一片苦心,好言相劝终是无用啦!”见易阳等人毫不怯惧,营主怒了,挥手喝道:“弓箭手上!” 一声令下,只听“唰”一声,一排弓弩手一字排开。 “现在交人,为时不晚,交与不交一个字”营主不耐烦了。手下人齐声危逼:“交人!” 易阳看看观中弟子,弟子们毫不退缩。易阳心中甚感欣慰,斩钉截铁道:“休想!” “那就休怪我无情了,放箭!”营主举起狼牙棒,如同索命鬼手中的丧棒。一时箭如雨下。 易阳等人忙挥剑挡避,已有数名弟子躲闪不及中箭身亡。趁着空隙,易阳等人便冲进弓驽手队中。由此展开一场激烈的厮杀。 眼见得三真弟子一个个死于非命,一尘实不忍睹。他骑上一匹快马,像离弦之箭“嗖”的冲出重围,并大声喊道:“赵一尘在此,不要命的随我来!” 杀手营的人见赵一尘出来了,像一群破巢而出的毒蜂“嗡嗡,嗡嗡”的追了过去。 “糟了,若是退回观中,凭着山道险要仍可固守。一尘一人冲出去,我们不得不死战了!”易阴急道。 “他这是怕连累观中弟子呀!由此可见一尘确有一颗忠义之心呀!”玄天叹道。 观中弟子正要追赶,易阳却挥剑制止道:“不必了,吉人自有天助!一尘此去,生死有命,我们只能相助到此。” 众人甚是不解,但看看眼前的伤亡状况,只怕也是力不能及。易阳不得不为众弟子和三真观之道业考虑。于是他叫弟子们收拾残局,只和易阴,玄天三人尾随而去。 一尘只听见“嗖嗖”箭羽从耳旁飞过的声音,那些杀手营的人像一群久未食肉的饿狼嚎叫着,紧追不舍。好在坐骑得力,一阵急鞭打在快马臀部,那马似疯了般载着一尘风驰电掣的飞奔。 杀手营的人身着重甲,喽啰们步行。加上道路狭窄大队人马簇拥局促,不便快行。没多久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尘扬尘远去。 沿着三真山一脉之峡谷漫无目的前行。一尘此时的心境真是坏透了。 他本以为放弃宫廷争斗可以换得一身清静自由,却不想如今却成离群孤雁一般,又连带祸及三真观。他想不出究竟是谁要置他于死地。是佞臣贼子,还是自己的弟弟? 难道历代皇子骨肉残杀的惨剧,将要在自己身上发生他想念父皇母后。却不愿回宫,那些虚假的繁文缛节,那些阴险的尔虞我诈,那些只为功利牵强的情感。总让他望而却步。 在一尘记忆深处,永远忘不了儿时父皇抄斩皇叔满门时,亲眼目睹自己相交甚欢的堂弟惨死刀下的情形。从那时起他便厌恶这表面富丽堂煌,实则处处血腥的宫廷。 而如今的处境愈是艰险,他愈发觉得庙堂的高冷,他只想找一处世外桃源做一个心无愧疚的凡人。但现今看来只恐终旧是一场奢梦。 人困马乏时一尘看见前方有一山洞,便想看看其中是否有山泉可以解渴。从荆棘丛生的洞口向前行走约二十几步,仍不见山泉,正欲回头。却见前方似有亮光。一尘便再向前数十步。 陡然明朗,眼前乃是一片桃林。一条清澈的溪流如同绢帛从谷底林中蜿蜒飘过。看那飘渺的云雾,沉静的如同落在了山脚,此景犹似仙境。正是: 麓林缠玉带,谷静白云沉。 砾润柔脂绕,轻烟绿藓薰。 人道: 春来桃李艳,夏日好乘凉。 秋到果实累,冬酌烈酒香。 时下正是秋到果实累的佳期。满枝的硕果教人甚是喜爱。一尘摘了几颗桃在溪水中洗净,咬一口细细品味,清脆甘甜,心道:天上蟠桃想必不过如此。 沿溪上溯但见两边芳菲萋萋,时有兽惊蹿。又兼和风送爽,衣袂飘飘。此境怡人,教人乐而忘忧,留连忘返。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七回 桃源妙音 啜饮桃花酒,不辞世外人。 妙音引美玉,却见有缘琴。 “请问客从何来欲往何处”一尘行至一处坡垅,但见一株桂树下立一杖藜老者。 一尘茫然,不知作何解答。老者也不多问,便将手中一桃木雕石的酒杯奉上。一尘很诧异,这老者似是有意在此候着自己一般。 一尘望那杯中盛满淡红液体,有种桃花与酒相融的淡香溢出。 “此乃桃花酒,凡到我桃源谷来的客人,必先饮此酒。”老者见他疑惑便微笑释道。 一尘见老者慈祥和善视生客如同亲人,便一饮而尽。果然醇香甜润,别有一番新鲜滋味。 “好酒!桃花佳酿!谢老人家。”一尘饮罢鞠礼谢过。 一尘立于坡垄之上环顾四周,又看看老人。心道:莫非是天意吗这就是我要的世外桃源呀!我愿隐居在此像身旁老者般慢慢终老。 一钓走天下,林幽兀自行。 舟回水复静,锄尽地难平。 汗洒乾坤沙,雨淋青布襟。 人求无愧疚,莫笑是平民。 一尘果然在那桃源谷中做了一介平民。 不久,已到中秋佳节。这天一尘无心躬耕不思垂钓,拿起知遇却不知弹奏何曲,只觉心烦意燥。整日惶惶不安直到暮落。 想到林中赏月,正遇初来时以酒相迎的老者,老者姓田有一儿,一媳,一孙。一家和睦,其乐融融。 “今日中秋乃是佳节,我有位好友听说你会弹奏,诚邀你前去他家,饮酒赏月,切磋琴乐。岂不乐哉!”田老笑道。 “不想老人家还有如此风雅的朋友,不知此人姓甚名谁为人如何既被他邀请,当了解一下主人的情形。”一尘想:这桃源谷中,也没多少人家,大多不过和老人一般是一介平民而已,难道还会有什么隐士不成 田老神神秘秘只说去了便知。这倒激起了一尘的兴致。 其实也不远,待到皓月当空时便已到了。 此处幽静如画,竹林中一幢精致楼阁,虽不华丽,却也挺秀。与周遭翠竹相映成趣。 进得庭院只见各种奇异花草,生趣盎然。抬头见正中一匾,上书“竹璃居”三字,字迹秀逸。 而内厅中早已摆设盛宴,各种点心,鲜果,各色果饮,佳酿,新鲜香郁。由此可见主人甚是好客。只是似有些扭捏,半晌不见人。只留一丫环侍候。 一尘正待要问,忽闻琴声响起。仍不见人,只好先听罢。其歌是一女声,唱的是是一阕苏轼的《醉翁操·琅然》 琅然,清园,谁弹。 响空山,无言,惟翁醉中知其天。 月明风露娟娟,人未眠。 荷蒉过山前,曰有心也哉此贤。 醉翁啸咏,声和流泉。 醉翁去后,空有朝吟夜怨。 山有时而童巅,水有时而回川。 思翁无岁年,翁今为飞仙。 此意在人间,试听徽外三两弦。 且不说琴技精深,唱音婉转。单就词意应时应景,就足以勾起一尘心中万千思绪。犹其最后一句,此时似有投石问路或抛砖引玉之意,颇有心思。 一曲罢,那家主人仍不露面。 一尘心中难免些许不快,心想既然诚邀,为何不肯露面便独自饮酒数杯。看那仿竹玉杯翠润可爱,又在手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 那家丫环却请一尘也奏一曲助兴。 一尘想:也罢,酒也自个喝了。奏了此曲你若还不肯露脸,那我也就此告辞罢。又想:你既出苏轼之《醉翁操·琅然》,我便同和一首罢。 思索片刻。便趁醉随意弹唱一阕《醉翁操·长天》 长天,飞仙,婵娟。 梦红颜,缠绵,牵一絮瑶台人间。 转眸孤对无言,轻挑帘。 风抚碧波涟,不吟相思不弄弦。 雾绡袅绕,拥舞清莲。 一曲落定,余韵绵绵曼延。 藕断纤丝相连,雁去声回山川。 幽音谁可怜,今宵人难眠。 揉恨指头尖,怎堪圆月遮半边。 一曲落定,竹璃居主人听罢心惊道:他倒是个胆大不怕人见笑的,敢即兴和一首新词。听他这词中,年纪尚轻,却似历练颇老。歌声朗朗韵味无穷。 其中“一曲落定,余韵绵绵曼延。”又似隐含对我的赞赏。而最后一句怎堪圆月遮半边,似不应景。今夜明明圆月似璧。如此说分明是隐喻我未出面见客嘛。且又是梦红颜又是揉恨指头尖。就好似已有心上人,只恨不在眼前。而那琴果然不错,似曾听过。想想愈发心底生疑。 忙出来问道:“公子此琴可有名” 一尘十分惊诧,竹璃居主人原来如此年轻貌美。 一尘看得呆了。良久才答:“有名,有名,名曰知遇。” 女子似乎不信乃近身细细察看。一尘见她一身素净的白缎衣裙,上绣细枝玉竹迎风。头上云髻浓密乌黑,只插一支白玉錾金丝牡丹如意钗。素净得似一朵出水芙蕖。步态轻盈的近了。却不知有何阙疑。 女子看罢果然是知遇之琴。也不出声径自去取出宝剑,忽然剑尖一指娇喝道:“大胆的贼人,竟然偷了我师祖的心头物!” “姑娘何出此言”一尘先似美梦惊醒,后又似坠入云雾里。“这知遇之琴乃三真观三真仙人心爱之物,从不离身。如今怎会在你手中。不是偷的,难道是给的不成”女子不依不饶的样子倒让一尘觉得亦是可人。 “确实是仙人赠给一尘的,有何不妥”一尘有心逗逗这女子,故不多做解释。他心道:她居然唤三真仙人为师祖,此中定有一番故由,待会儿我不妨激他说出一二。 “你说是送的,有何凭证”女子心道:看他儒雅端正,确实不似盗玉窃钩之辈。我刚才似乎有些急切了。遂放下了剑。 “你说三真仙人是你师祖,又有何凭证”一尘想:你这凭证要得古怪,送的就是送的,难不成叫三真观的弟子来做证吗于是就不客气的反问一句。 姑娘听了有些不高兴了,心道:你不好好说明三真师祖如何将琴送予你,反倒质问起我来了。转念又想:今天是我邀请他来做客。先前久不出来见客已经怠慢了,刚才又拿剑指着人家。倘若这琴确是师祖送的,那我岂不是太过失礼了。 于是不得不将其中渊源娓娓道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八回 尘雪初见 相逢非慕名,净美出俗尘。 人世有初遇,那时似梦真。 原来,曾经宫中一嫔妃,竟是三真之徒。名唤郑茹芝。不知何故遭人刺杀,三真救她出宫隐居在桃源谷成为谷主。仙逝前收一孤女作徒儿,便是眼前的竹璃居主人。三真与郑茹芝常有往来,授以琴剑。 所以她才知道知遇之琴是三真心爱之物。除非被人偷盗。断然不会赠予他人。 女主人简叙了个中来由,一尘心想:我与三真仙人见不到数日,他便仙去。对他知之甚少,也不足奇。遂将仙人仙去,赠琴予他的事也简单说了。但仍未提及身世,只说是易阳之徒而已。 听闻三真师祖仙去,女子甚是悲恸,于明月下酹酒祭奠。一尘伴之同祭。 女子这才自我介绍一番。此女名唤郑玉雪。乃是三真怕郑茹芝一人孤寂,带来与她作伴的孤女。郑茹芝甚是喜爱玉雪,从授以琴,剑之术。郑茹芝不幸患病死后,郑玉雪自然成了桃源谷谷主,竹璃居的主人。 “先前多有得罪,我自罚酒以示歉意。”郑玉雪婷婷而立举杯浅笑道。 一尘遂同饮一杯,这桃花酒比起田老所酿有过之而无不及,至少年份要久远些,所以更甘更醇。以至一尘今日有些贪杯了。又趁着微醉道:“先前有幸听姑娘演奏一曲,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不知是否可请你再奏一曲,使我不至有憾。” 郑玉雪脸色微晕,想想道:“那有何难,苏轼有一阕《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此刻应时应景,不如公子操琴,玉雪献舞。一来以示歉意,二来以怀念仙去的师祖。如何” “甚好!”一尘拍手道。遂手起一曲《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轻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曾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此曲如何了得,不说琴音之婉转,歌舞之意境。单说这两人。一个是举目无亲,孤单一人。一个是有家难归,被迫隐居。所以不论抚琴也好,歌舞也罢。皆是一番真情流露。 醉看舞姿翩跹,如睹月宫飞仙。一尘脑中浮起那天三真仙人仙去前所舞的一阕《忆秦娥·把酒吟歌》。趁着醉意也手舞足蹈起来。虽然他只看过一遍却不知为何烂熟于心。郑玉雪发现一尘的舞动居然能和自己相辅相承。便有意加快节奏和变化,谁知一尘竟能随之应变自如,一尘这才发现三真仙人这套动作蕴含着无穷变数。 “桃儿,拿刀剑来!”郑玉雪忽然向丫环喊道。 一尘心虚道:怎么舞着,舞着。又要动刀剑了。莫不是我这番昏虾醉蟹般,浑搅的乱舞有些无意的冒范。 正有些惶惑。郑玉雪却将刀抛给他。自己拿剑道:“将刚才所舞再来一遍。”言罢随即起舞。 一尘似有所悟,依言而行。原来刀剑共舞竟然如此玄妙。刀似雄峰峻岭之雄浑,剑似竹枝临风之飒爽。刀似险瀑之泻崖,剑似奇石之突兀。刀似狂风裹夹暴雨,剑似电闪伴着雷鸣。 舞罢郑玉雪惊问“公子所舞学自何人其中竟暗含一套刀法,与我这剑舞正好合璧,若能熟练,定能威力无穷!” 一尘便将三真之《把酒吟歌》一事从头详细说来。 “原来如此,或许师祖他老人家有意将此刀法传授给你,只有精通音律,悟性极高之人才能参悟。或许师祖与师傅早想创一套刀剑合璧的绝技。但因为师傅病逝,才搁置了。”郑玉雪推断似乎很有道理。 一尘想既然如此倒是要好好钻研一番。正欲说时,不想郑玉雪也有此意。 如此二人各自心中又喈叹此番相遇,倒似冥冥中自有天意。其实三真仙人并未创什么刀剑合璧,这姻缘之事有天作之合,这武林绝技又何尝不是如此。 因毕竟是头次相见,虽各自不在言语上挑明,但两人心中免不了生出几分难以言表的惺惺惜惺惺的情愫。 接着弹琴论曲吟诗作词。二人愈发觉着情意相投,相见恨迟。不觉又饮了数杯,两人都已沉醉。一尘方觉时辰太晚。抬头看时,那轮明月似也不胜酒力有些沉甸甸,且已轮廓模糊,向周遭慵懒的散开一圈朦朦胧胧漫妙的光晕。 一尘正要起身告辞,才发现不见了田老。早已不知何时退去。原来田老本就有撮合美意。才向郑玉雪荐了一尘。玉雪怕田老谬言。所以才犹抱琵琶半遮面,先试听一尘琴技。如此而已。 “夜已深沉,公子若不嫌弃,不如今夜便在此留宿吧!”玉雪已醉。花容带俏,桃面似苞欲绽还羞。漆目含情,浓露微霑欲滴。 这般娇媚倒是让丫环桃想得多了。桃心想:姐无父无母,无兄无弟。今夜若留宿初见的男子,恐怕不妥。何况从未见她饮过如此多的酒。加上二人才是初见,便又是饮酒,又是吟诗,还像两只蝴蝶舞来舞去。如今已然是如此投缘,他倘若留宿,还不知会生出何事来。何况今夜月圆,夜如白昼,这公子难不成还会认不得路吗遂将姐扶走。回头道:“姐今夜已醉,公子请自回吧……” 昏昏沉沉,晃晃悠悠。一尘一路逍遥自在。行至桃林间,见那树影婆娑,却似玉雪含笑。遂大声吟道: 明月兮!皎皎。素颜兮!娇娆。清影兮!吊吊。魂去兮!琼瑶。桃花美酒兮!饮玉露。如梦如幻兮!美人笑。何羡天宫兮!得知交。桃花弄影兮!醉眼瞧。揉草为席兮!不……觉晓…… 吟着,吟着一尘便醉卧一棵桃树下昏昏睡去。 不知何时,一尘觉得鼻孔里奇痒无比。“啊切”一声惊醒。睁眼一看一张天真无邪的稚脸正看着自己“咯咯”大笑。 正是田老的孙儿“你怎么睡在这里”这孩子身体微胖,头上留着一撮福发。两只眼滴溜转儿。他一边亲昵的靠着一尘,一边用狗尾巴草拂着一尘的脸。 一尘这才发现昨夜竟在野外桃树下睡了半宿,此时已是红日当空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九回 香花樨雨 飞花樨雨下,空落清贫庐。 素玉纤纤影,弦寒人更孤。 一尘正待说话,忽然草丛中传来几声“呱呱”的蛙声。 那孩子似发现了宝贝一般。将食指竖在嘴前“嘘”一声,示意一尘别出声。遂蹑手蹑脚爬到草堆里,一会儿便翻出一只绿袍白肚的青蛙。孩倒提着青蛙一条腿对一尘道:“哈哈,你昨夜肯定是被这只田鸡精迷住了,和它在这里睡了一宿。” “田鸡!……田鸡,田鸡那不是你吗”一尘乐了,先前因他是宫中长大,并不熟乡人俚语,只知田老孙儿名唤作田鸡,并不知田鸡就是俚语青蛙。现在看看他手中青蛙鼓着的白肚皮,再看看孩的肚皮。一尘才明白这孩子为什么被唤作田鸡了。一尘越看越觉得有趣。 “别胡说,这哪是什么田鸡精,可怜的青蛙,把它放了罢,它还能帮你家庄稼除虫呢”一尘看孩手中青蛙无力的挣扎着,怕它被弄死了。 孩便将青蛙放在地上,让它蹦跳着逃了。孩学着青蛙一边趴着跳跃,一边“呱呱”的叫着,自顾玩得开心。 一尘想起自己时候在宫中,不是被迫习武练琴,就是读那些《礼记》,《春秋》、《尚书》、《资治通鉴》……哪曾像他这般如此无忧无虑呀! 一尘发现知遇落在了竹璃居,想想也不甚要紧。正好可以为再去见郑玉雪找个理由。 虽不是慕名而来,也不是满心期待,第一次遇着脱离尘世般的静美,那虽是不经意的初遇,却在一尘心中有种无法形容和不可替代的美好。 而郑玉雪昨夜确实醉了,睡了个晚起。懒懒的在镜奁前让桃儿为她梳洗。 “姐,昨夜那公子喝醉了,把琴……给落下了,一会儿我差人帮他送还去罢!”桃一手用两指夹着玉雪头上一绺青丝,一手拿着桃红梳篦看着铜镜道。她把那“琴”字故意拖长声。 玉雪权作不觉,想想道:“不劳费心了,精通弦乐之人,爱琴如命,一刻不见便会心中空落。你只需稍等片刻,他便会来取。” 桃想起昨夜情形心觉好笑,便有意取笑道:“姐所说是琴吗依桃看怎么说的是两个人呀!而且是一男一女两个一见倾心的人呢!” “你这妮子,也不羞,胡乱嚼什么舌根,心别咬疼了舌头。”玉雪深知自己的心思怎会逃得过桃的眼睛。但口上却不愿承认。 桃不依不饶,仍取笑道:“我叫人送琴去你不让,非叫他来取,才一觉的时光,刚醒来就念着见人家。依我看这人呀,也得像你那琴一般把他放在枕边才好!” “丫头越说越没羞臊了!”玉雪转身要抠她肢腰。 桃忙躲避,口上仍丝毫不让“也不知昨夜是哪来的两只花蝴蝶,飞舞来去。像极了那梁山泊与祝英台。我还以为是唱戏呢!” 玉雪听罢却想:那梁祝化蝶,是因为在人世不能相守,人们才凭空捏造出一段化蝶的神化。便幽幽道:“我们才不要像他们那样,双双为情而亡。”玉雪心中确实有着一份美好期待。且希望一个美满的结局。 “你刚才说什么‘我们’,你和谁呀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哟,姐,既如此不如让桃做一回红娘,帮‘你们’牵个红线吧!”桃愈发来劲了,伸出两根中指相并道。 “你这贫嘴的鸦雀,看我不拨光你的毛。”玉雪想:今天不收拾你个丫头,怕是没完了。 桃遂连连告饶。这两人虽是主仆身份,却亲如姐妹。 只是连等三日一尘却没有来竹璃居取琴。 玉雪心道:他既如此酷爱琴乐,为何却把这知遇之琴抛下,连续三日也不牵挂本想让桃去打听一下。但想到那日那般肯定的断言,他片刻便会来取琴。还向桃说不劳费心来着。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下。 “莫不是那夜醉酒回去途中出了异外。”又被桃如此一句话说得愈发急了。于是抱了知遇,便欲悄然去找一尘。 不想被桃看见问道:“姐是要去西垅吗”西垅便是一尘住所所在。 “我……呆得闷了,出去走走罢了。”玉雪拿话搪塞道。 桃心道:明明怀中抱着人家的琴,心中念想人家,还不承认。又想这回姐是真的动情了。于是不再取笑。又不好陪着。只好嘱咐一句道:“姐一个人,心啊!” 玉雪头也不回只道:“我是学武之人,难道怕豺狼野兽吃了去不成。 西垅桂花香,木篱茅草房。 不愁一己居,孤胆独身藏。 玉雪匆匆来到西垅一尘住所。但见茅屋寒舍,空空如野。心想:依他之才何至如此,所谓寒士清雅,唯内心高洁者,方能守得住清贫。 不见一尘其人,便只好去问田老。 田老道:“那日和他说话,说到我儿从外面回来,看到告示上说皇上薨了。且遗召二皇子继承皇位。天下人多有不服,皆说是丽贵妃与赵贤王合谋篡改了遗召。纷纷兴兵讨伐。一尘听后不久便不辞而别了!” 玉雪惊道:“他既然隐居此地,为何又要出去” 田老捋须道:“凡有志之人都想闯荡一番,如今世道将乱正是英雄倍出的时候,他如此年轻终是想去闯闯吧。” 看到玉雪很失忘,田老又道:“老夫也只是猜测罢了,兴许是有事未了结,等事办完了就回来,也不一定。” 玉雪却已无心听他所言,只是若有所思自顾自的回竹璃居去了。 玉雪忽然想到那夜一尘所奏《醉翁操·长天》中,梦红颜,相望故园等句子。不免一惊心道:不好,他肯定已有妻室,此去恐终是一去不回了。 桃儿看姐怀抱知遇恍恍惚惚的回了,想是没遇着人。于是好言相慰道:“那一尘公子或是有急事出谷了,过几日一定会回来取琴的,姐尽管放宽心,不必太过思虑。” 玉雪听罢将知遇重重的放在桌上,琴弦受震发出低沉的“嗡”声,如同泣诉之音。玉雪心里一颤,思道:这琴倒似通人性一般。嘴里却似自言自语,又似是应答桃儿之言道:“他一个已有家室的人,我哪来的思虑,又怎的不宽心了!” “姐怎知他已有家室”桃惊问。 “我也只是凭词推断罢了。”玉雪心中甚是烦闷。无力的答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十回 孤雁寒愁 长空云骤起,候鸟飞江南。 孤雁惜别离,但愁风已寒。 本以为翻翻书便可以不想,可那故纸典籍中又浮现他那词。也以为抚抚琴便可以忘记,却不想又是那曲《明月几时有》。改练剑吧,却想着刀…… 乃至茶饭不思,抑郁寡欢。正寒秋时节,枯叶飘零,雁阵南飞,清冷风凉。如此情景真教多情人愁断肠。便于竹璃居望西垅抚知遇奏一曲《菩萨蛮·寒愁》: 樨花香雨空庐顾,柔荑纤指冰弦抚。 孤雁不辞飞,未知何日归。 留连昨夜月,又奏相思阕。 清冷渗寒愁,咽音多怨幽。 一曲落定,玉雪叹:“人心真是怪异,明明只是见过一面的人。却塞满了心房,从未试过牵挂一个人原是这般难受滋味……” 原来一尘听说父皇已薨逝万分悲恸。想此时若回宫吊唁,恐怕将掀起风波。不去岂不是不孝。六神无主时便想到三真观去找师傅易阳,与他商量对策。再说逃到桃源谷后。他们还不知自己是生是死,或许还在四处找寻自己呢。遂急匆匆出谷去了。 从那桃林幽洞出去,远望三真山脉。云雾茫茫一片苍凉之色。秋风萧瑟中,寒枝乱颤。一只孤雁哀鸣一声,窜上头顶寥廓的长天慢慢远去。回头看那洞口,一尘想:此去若是去皇城,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想起与玉雪初见的月夜,触景生情遂吟一首《如梦令·孤雁》: 别去温柔初遇,独舞迷途苦旅。 孤雁啸寒秋,寂寞离歌一曲。 别去,别去。 终是缘薄难聚。 匆匆到了三真观,不想却迟了一步,三真观的弟子道“三位真人昨日应朝廷之召,去往都城了。” 一尘甚是疑惑,都城乃是非之地,难道他们不畏惊险新皇又召他们做什么” 一尘内心甚是纠缠,想自己已决定隐居何苦再问这些事。现在二弟做了皇帝,想必那些不服之人,也将被赵王一一肃清。只要自己不出现,或许世人当大皇子已经死了更好。天下终会归于太平的。 如此便打消了去都城的念头,总算下定决心不问世事,这次出谷到三真观来,虽是白走一趟。没有见到三位真人反而使他自己决心更坚定。但这对一尘而言是一次艰难的心路历程。他内心深处无时不在痛苦的抉择中煎熬,只到最终下定了决心,人才算轻松一些。 一尘又在三真观,借此处香炉烛案遥祭父皇。想到竟不能亲往扶柩,不免泪濡衣襟。 又狠狠心道:人终归不过一死。罢了,罢了。从此再不念贫贵生死。 他想快些回到桃源谷,他要与玉雪吟诗作赋,饮酒抚琴。将那种种烦扰通通拋至九霄云外。 行走中一尘似觉身后声响,回头望时却不见有人。心想定是什么兽出没,这地界多的就是这些家伙。一尘也不再疑虑一心直往竹璃居去了。 远远的看见一尘来了,桃忙喊着去禀告。 玉雪见状笑道:“你这惊惊乍乍的,莫非狼来了不成” 桃也嘻笑着道:“还真个是郎来了,是姐的如意君郎!” “你说是一尘回了吗”玉雪喜道。 “原来姐的如意郎便是那赵一尘呀!”桃趁机取笑。 玉雪才知一高兴间不心表露了心念,竟直呼一尘之名。脸上一热。也不和桃绕舌。径自出去迎他。 “几日不见,姑娘可好”一尘拱手道。 玉雪心道:那夜一去没了音讯,徒教人不胜烦郁,你倒似无甚事般。嘴上却笑道:“公子神龙不见首尾,今日缘何有此空闲” 一面将他引入厅中,桃早已奉上香茗。 一尘心中难免抑郁,又零丁一人正满心愁绪无处倾诉,遂寡言少欢。 玉雪看在心上,道:“中秋夜公子一阕《醉翁操·长天》似曾提及故园家眷,公子现却一人隐居于此,莫不是有什么难处公子若示玉雪为知交,便可说来听听。” 一尘惊诧:不想我那夜醉赋之词,竟让她误解。忙释道:“我孑然一身没甚亲人家眷,那词是醉后杜撰,姐切不可以为其实。” 玉雪听他此话,自是心宽了。“那公子这几日却是做甚要紧事了”玉雪此话刚出又觉得问得唐突。但见他吱唔不语,又愈是好奇道:“我自知有些事既使是知交,也是不便说的,何况你我只不过一面之交罢,请恕我唐突。” 一尘想:她如此说话,倒教我不得不说些事由了。想想便道:“实不相瞒,这几日是去吊唁亡父了。而今一尘真个是了无牵挂了。” 玉雪不想自己刨根究底竟问出人家不愿提的伤心事。又不知如何劝慰,只道:“原来如此,还请公子节哀。”想想便作随口一问:“这茶如何”为的是岔开那伤心话题。 “春苦,夏涩,秋白露。这秋茶之色间于春夏之间,香气平和。此乃红心铁观音。”一尘初品道。宫中自有无数极品名茶,所以一尘倒不以为奇却未及细品。 玉雪遂陪着轻啜一口道:“铁观音汤色如珀,有兰花之香。犹以秋季为佳。且回甘悠久,香似音韵七泡尚余。茶树天性娇弱极不易栽种。我那十株红芽歪尾桃可费了不少心思呢” 一尘从前所喝名茶皆是上贡的成品,对于茶树倒是知之甚少,这才意识到:宫中极尽奢华,哪怕看着再平常的一样东西,其实都来之不易。他只知喝茶,少见茶树。更不知铁观音茶树还有这么好听的名字。 “哦!这倒让我很想去见识见识啦!”一尘很是期待。 玉雪想甚好,正好可以去茶园散散心,好解他心中的烦闷。 玉雪便令人牵来两匹白马。一尘看那马浑白如雪竟无一丝杂色。惊道:“真是一对宝马良驹呀!” “这马有名字,公马名玉麒,母马名白麟。英雄骑骏,公子喜欢的话,赠你一匹。”玉雪爽笑道。 “君子不夺人所爱,借来骑骑无妨。”一尘言罢飞身上马。 玉雪不甘其后,上马挥鞭超前带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十一回 连环七绝 云中好漫步,天马自行空。 金缕曲中意,和得琴瑟情。 正好二人今日所着衣袍也是一身的白,双人双马恰似两朵玉白行云,穿竹林向那烟雾缭绕的青峰绿巅间飞去。 只见山垅之上果然有片茶园。沿行间走到头,一丘处,便是十株红芽歪尾桃。远看似玉树琼珊。 一尘细看此处坐南向北,阳光柔和空气温湿,既便是近处也浮着薄云淡雾。莫说是茶树,就连人也倍感舒畅。再看那茶树,树势批展斜枝逸出。其叶肥厚光润,芽尖向一边略翘。果然是红芽歪尾。 这二人如同天马行空,云中漫步。甚是惬意。 “若在此处抚琴定然声同。”一尘赞叹不已。 “试问,此时此地又怎能没有琴声”玉雪说话时手中正举着知遇。 “啊!你原是有备而来。”一尘手指玉雪手中知遇笑道。 玉雪将琴抛给一尘,只听“嗡”一声那琴撞入怀中。只这一声便激起一尘兴致,几日未抚琴,只觉手尖奇痒。 “今日不仿合赋一阕,我出上阕你和下阕如何”玉雪娇笑道。 “何以为题”一尘遂问。 “《金缕曲·刀剑情》如何”玉雪冥思后道。 一尘想:出此大牌,难!此题应的是刀剑合璧一事,这明晃晃的刀剑好说,坦露露一个情字难呀!一尘几乎不敢看她。 情字一出玉雪不由也心中一颤想道:呀呀呀!我一女子怎不知羞的脱口道出这火辣炙心的情字。如今只好厚脸应付了,我先出上阕,只言刀剑不说情,看他作何应对。便轻踱莲步吟《金缕曲·刀剑情》上阕: 饮尽桃花酒。 掷觥筹、七弦炫弄,玉音依旧。 酣舞长歌拥明月,此境何时再有 刀剑啸,健行飞走。 欲把因缘联美璧,看电光雷怒疾风吼。 昨夜梦,笑回首。 她这上阕所叙乃中秋夜之共舞一事,少了女子的柔弱,确满是侠骨豪情。大牌词者多在上阕写景,叙事。下阕抒发胸憶。依题则下阕要突出一个情字。一尘心道:这倒好粗活反倒让你干了,细活却留给了我这七尺男儿。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看此处风景好,遂从烟霞起势。踱步吟《金缕曲·刀剑情》下阕: 遍观万里烟霞秀。 不知足,双驹踏燕,雾云苍狗。 还向山巅寻颜色,满目茶青绿透。 水天碧,伊人相守。 只愿此情能共永,似琼珊玉树金难朽。 今日事,亘恒久。 一尘吟罢,玉雪窃喜心道:我言昨夜,他道今日。果然有情。且似琼珊玉树和金子般美好不朽。水天碧即天水碧,伊人相守。又是多情典故。 下阕和得令玉雪很满意。二人遂将这阕《金缕曲·刀剑啸》记下。抚琴试奏,果然其音有其境,其境在其音。真乃琴瑟合鸣,无限美好! 只因这阕《金缕曲·刀剑情》使得玉雪和一尘之间亲近些许。至少他们不再称对方为姐或公子,而是当面切切直呼其名。 虽然彼此并未说穿,这男女之间的情感就如同诗词琴乐一般,不必过多言语,只需懂得彼此的意境便好。 两人又将那夜之刀剑合璧演练一番。 经过前次的初练,现在加以磨合,愈发的默契了。 这时二人于那云雾之巅,辗转腾挪,刀来剑往,剑随刀走。风生云湧,伴着刀光剑影,好不惬意。 一阵风驰电掣的快意刀剑后,两人的步伐又变得柔慢下来,一尘与玉雪的双眼相互对视后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这是心有灵犀的融合。 但此刻注定并不是继续儿女情长的时候。 桃火急来报,有一伙强人进入了桃源谷杀人放火! 保护谷中人的安危是谷主的责任,当然这种事从前并未有过。一来这里很隐蔽,二来偶尔出去的人都很心。 玉雪很疑惑,哪来的一伙强人一尘却很清楚:他们恐怕又是冲着自己来的。他才想起一定是从三真观回来时,太大意被人跟踪了还以为是兽。 他们匆匆赶到西垅,草庐已是火光冲天。 再去看田老一家,不禁怒火攻心。一家老无一幸免尽躺在血泊之中。 他们不会武功,却被下了狠手,一击毙命。浓浊的血腥之气熏得一尘血脉喷张,眦裂发指。 更可恶的是连年纪尚的“田鸡”也未放过。可怜的孩子被人一掌拍碎了胸骨,七窍流血,就在一尘的怀里断了最后一息气。 “为什么!”一尘仰天长啸,悲愤难抑。 “因为你必须得死。”院墙外传来阴冷的声音。 “可他们是无辜的”一尘飞奔出去怒斥道。 “不杀了他们,你会出现吗” 说话的人名号:刈命螳螂崔刈。 只见他一脸凶煞模样,枯黄硬结的头发像一从蓬蒿,被一根麻线随意的束在脑后。穿着一件似黄牛皮般又黄又硬的麻衣,坦露的胸前肌肉暴突。 此人手中兵器很奇特,看似一把放大的镰刀,此人定是力大无穷,谁要是被那镰刀搂上了,定会像一丛麦杆一样被拦腰割断。 此人看着就难对付。何况眼前似这般形貌怪异的人还有五个。 另一人是个面无表情,冰凉冷漠的女子。却出奇的娇媚如花,她云鬓双垂,髦发垂眉,大眼翘鼻,樱嘴桃唇。着窄袖青花白衫,嫩碧齐胸长裙。 此女往这些人中一站就似牛棚里开了朵芙蓉,粪池里长出了芙蕖。所以不计算在形貌怪异之类。 也就是说这里共有七个敌人,且都不是泛泛之辈。 他们人称连环七绝,是杀手营一流的杀手。 之所以人称连环七绝,除了他们每人有一绝技又被另一人的绝技相克制外,因为这样营主就容易掌控他们还因为他们的形貌堪称奇绝。奇是奇形怪状,绝是世间少有。 为什么这么形貌怪异 想必是因为营主专爱找些被弃的,歪瓜裂枣般又没头脑的孩子训练成杀手,大凡长得好的聪明伶俐的,总不至被父母遗弃吧。并且这些孩子长年受尽冷嘲热讽,免不了心中灰暗,愤世憎俗。正好培养成冷血无情的杀手。 为什么唯独这女子却如此漂亮 因为她是营主崔九殿的女儿魔女崔瑛。 崔九殿虽长得凶悍,但他找或掳个漂亮老婆生个漂亮女儿很正常。 虎父无犬子,蛇父有毒女。可千万不能被她的外貌所迷惑,她手中的白绡剑可不是什么善物。 白绡剑乃四大名剑之一,薄而韧可以卷曲,崔瑛杀人时可将白绡剑缠住对手的脖颈。也不是像白绫勒人一般将人勒没了气。而是用力一拉,脖子就断了。头颅便“咕咚”下地,或者还会在地上打着转儿,而颈脉却还在喷血如柱,死状极惨。 所以江湖人称——缠命魔女! 其余五人: 索命蜥蜴崔刵,一耳使巨链。 谋命蜘蛛崔散,肤如蛛使双钩。 菅命蜈蚣崔祀。脸上长疤使斧。 毙命胡蜂崔铻。独眼使毒刺、毒镖。 要命蝎子崔蟉,胖矮使剪。 连同崔刈这六人各有一项绝技,又被另一人的绝技克制。 加上崔瑛的白绡剑成为七绝。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十二回 娇气兰息 三真戏五虒,合璧斗七绝。 大意误忠义,怨仇累豪杰。 一尘想:虽然和田家相处不久,却没想到他们会为了自己,不惜陪上全家性命。若不为他们报仇雪恨,怎么对得住他们在天之灵和自己的良心。 如此,还说什么。一尘和玉雪怒啸一声,冲上去与七绝厮杀起来。 若一尘和玉雪各自为阵,自不是七绝的对手。所以不得不用上还未熟练的刀剑合璧。 不用不知,原来这刀剑合璧杀伤力和杀伤面极大。正适合对付强阵围攻的群敌。 一时间九人两派杀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刀影剑气如腾龙飞凤,一尘玉雪似白鹤一双翩舞仙风。七绝却如一群甩不掉的爬虫野兽,浑搅起乌烟瘴气。 纵然七绝仗着人多,依然是占不到什么便宜。 大战数百回合不分胜负,不过时间长了,在耐力上以二对七,显然要吃亏不少。 更要命的是七绝使的多是重兵器,用他二人的刀剑以硬碰硬,很是吃亏。偏还得提防魔女的软剑,招招都是冲着一尘的脖颈而来。 那索命蜥蜴崔刵更是有条巨链,一个链环就有数斤重,整条甩过来是绝不能用刀剑去碰的,只能运用灵活的脚步和他周旋。 纵然如此暗剑却难防。趁一尘不备毙命胡蜂崔铻射出一支冷箭。幸亏玉雪提醒被一尘挡开。 但这只是吸引注意力的一箭。一根细如针的飞刺才是重点。待看清时已迟,飞刺正中一尘颈部。真是阴险狡诈之徒。 一尘顿时感觉血脉收缩,呼吸加速。这是根毒刺! “玉雪,你快逃!我已中毒,支撑不了多久了!”一尘心下大感不妙。手上刀也有些不听使唤。 玉雪只好杀出一道缝隙,打了个唿哨。玉麒,白麟飞奔过来。他二人腾身上马向桃源洞口急三真戏五虒,合璧斗七绝。 一尘想:虽然和田家相处不久,却没想到他们会为了自己,不惜陪上全家性命。若不为他们报仇雪恨,怎么对得住他们在天之灵和自己的良心。 如此,还说什么。一尘和玉雪怒啸一声,冲上去与七绝厮杀起来。 若一尘和玉雪各自为阵,自不是七绝的对手。所以不得不用上还未熟练的刀剑合璧。 不用不知,原来这刀剑合璧杀伤力和杀伤面极大。正适合对付强阵围攻的群敌。 一时间九人两派杀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刀影剑气如腾龙飞凤,一尘玉雪似白鹤一双翩舞仙风。七绝却如一群甩不掉的爬虫野兽,浑搅起乌烟瘴气。 纵然七绝仗着人多,依然是占不到什么便宜。 大战数百回合不分胜负,不过时间长了,在耐力上以二对七,显然要吃亏不少。 更要命的是七绝使的多是重兵器,用他二人的刀剑以硬碰硬,很是吃亏。偏还得提防魔女的软剑,招招都是冲着一尘的脖颈而来。 那索命蜥蜴崔刵更是有条巨链,一个链环就有数斤重,整条甩过来是绝不能用刀剑去碰的,只能运用灵活的脚步和他周旋。 纵然如此暗剑却难防。趁一尘不备毙命胡蜂崔铻射出一支冷箭。幸亏玉雪提醒被一尘挡开。 但这只是吸引注意力的一箭。一根细如针的飞刺才是重点。待看清时已迟,飞刺正中一尘颈部。真是阴险狡诈之徒。 一尘顿时感觉血脉收缩,呼吸加速。这是根毒刺! “玉雪,你快逃!我已中毒,支撑不了多久了!”一尘心下大感不妙。手上刀也有些不听使唤。 玉雪只好杀出一道缝隙,打了个唿哨。玉麒,白麟飞奔过来。他二人腾身上马向桃源洞口急驰而去。 这两匹快马来得出乎意料。待七绝反应过来牵马追时,已不见了一尘、玉雪的影。 一尘脸色苍白,忽然眼前一黑栽倒马下。 玉雪忙下马将他的头揽在自己怀中。心想:若不尽快将刺毒想办法弄出体外,恐怕他此刻性命难保。情急之下容不得思忖太久。也顾不了许多,只能用嘴将毒吸出了。 偏偏伤口的位置在颈侧,玉雪只有先将他身体平躺在路边一处草丛,然后双手撑地将自己身体悬在一尘身体之上。再将嘴凑上去,这像极了情人之间亲密的动作。 当她那温润如珊的绛唇轻触到一尘凝血模糊的肌肤时,脸上霎时一热。 窈窕淑女本能的矜持没有让她有片刻的犹豫。她极尽娇气兰息吸吐间已香汗沁额。 忽然传来男女对话的声音。 “启禀姐是……是……”男人说话犹犹豫豫。 “是什么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不好说的”女的似乎急了。 “是一对男女好像在……野合。”男人于是道。 “哦!这我倒要看看是谁如此风流不羁!”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已随马蹄声而到。 玉雪不知是敌是友仗剑将一尘护在身后。再看黑马上坐的乃是一身着甲胄的年轻将。 随后一枣红马上坐一女子,她堕髻轻垂,衣着装饰华美,面容娇俏,透着飒爽英姿。此女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看着自己。 而在其身后,旌旗飞扬。正有一大队人马向这边跟过来了。 那女子眼尖看到一尘脸色雪白双眼紧闭。向玉雪道:“原来你在给这男人医病。”然后又扭头对后面一士卒道:“李先遣,你刚才看都没看清,却胡说瞎诌些什么呢!” “对不起姐,请恕的眼浊没看清楚。”李先遣忙不迭道。 那姐也不再理会他。轻飘飘干净利落的下了马。便上前来细看一尘。玉雪见她无甚恶意也不阻拦,只暗中心留意。 忽然那姐像发现宝贝似的满心欢喜向同来的人喊道:“是大皇子,张善,快来看真是大皇子。” 她这一喊所有人都如发现宝藏般兴奋不已,那些将士们纷纷围拢过来。 有人欣喜道:“大皇子还活着!” 有人如释重负道:“终于找到大皇子了。” 玉雪不知为何这些人要唤一尘做大皇子。她也不相信一尘会是什么大皇子。心道:这些人定是认错人了。 “这位女侠,谢谢你救了大皇子,他现在昏迷不醒不知是受何人之伤”那个叫张善的年青将领拱手道。 玉雪心中正盘算:刚才那伙强人绝非等闲的鼠窃狗偷之辈,而听他们说话的口气,目标显然是冲一尘而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十三回 寒裘暖意 玉雪驻冰心,朔风见挚情。 寒裘知暖意,夙愿伴君行。 玉雪想起也曾听师傅郑茹芝提过,宫廷争斗的残酷。心下又起了几分狐疑。 遂决定不管一尘是不是大皇子。只要有了眼前这些人的保护,就不怕那伙人追上来了。还能争取时间找人将一尘体内余毒消除。 于是玉雪将之前与七绝遭遇之事一一如实说了。众人无不咋舌:能和七绝斗上几百回合不死的真可谓奇迹。这便相互介绍了一番。 玉雪也才知他们是张丞相的人。 那将张善是张丞相之义子。女子张蔷乃张丞相之庶女。 他们此次表面是奉新皇之命剿灭青洲反贼,私下却暗中寻访大皇子下落。 此后众人齐力将一尘置于马车中。玉雪,张氏兄妹左右两边护送,大队人马向青洲营地逶迤而去。 一到营地便有军中郎中替一尘解毒,一尘昏睡三日,玉雪和张蔷日夜守候。 二人看到对方都如此心念一尘,似出乎一般普通男女之间的关怀。不由心底生出一番犹疑不清、说道不明的别样滋味。 那时正是初寒时节,军营扎在荒野,夜间寒风吹动营帐,发出“呼啦啦”的声响。 帐外一根圆木柱上挑着的灯笼摇摆不定,使得淡黄色润光中的黑色阴影,也随之变幻。恰似玉雪此刻的心情,无法安静,感觉有什么东西扑朔迷离…… 帐中已生起炭火,火苗泛着荧荧绿光。又有张蔷拿来的裘衣暖身,帐内有种暖融融的氛围。相对无言不如促膝而谈。 “你是大皇子的心上人吗”张蔷并不看玉雪,只是低头看似随意一问。她将玉白的纤指从那斜纹绣袂中露出几根。 “不过算是知交罢了!”玉雪看着她斜在一边的堕髻下,雪白的前额和上翘的眼睫。反问:“那么你呢” “他是大皇子,我是朝臣之女。他将来是要荣登九五之尊的,蔷儿又岂敢有非份之想。”张蔷说着抬头看一眼卧榻上衾绸中的大皇子,又望着玉雪至诚恳切道:“天下人皆不惜抛头洒血为争皇位。大皇子却心灰意冷。若大皇子示你为知己,你可不可以帮我们劝劝大皇子以江山社稷为重,回归朝堂之上” “人各有志,一尘既然已做出决定,想必已不用徒劳说劝了。何况自古宫廷斗争常使百姓血流成河。这兴许正是他所顾虑的吧!” 玉雪心里却道: 她虽口中说不敢有非份之想,却实则已显露了心思。她是丞相之女,自古重臣之女嫁入宫廷成为妃后的大有人在。不知她对一尘之心是一番真情,还是别有所图,亦或两者兼顾。但我宁愿他是赵一尘而不是什么大皇子,更不是什么庙堂上自称孤家寡人的天子。而我唯愿永做布衣伴他归隐或远游。 听玉雪如此说,蔷儿只得言及其它。遂问及玉雪出生年月,又说比她大些要唤玉雪为姐姐。玉雪倒也欣然遂她之意,口上认了这个蔷儿妹妹。 二人相谈甚欢又亲热的说些闺阁闲语,蔷儿困了。软软绵绵的欠身,伸手掩唇哈了口气道:“妹妹我困了,今夜大皇子是不会醒了吧,姐姐我们睡去吧!” 玉雪犹不放心道:“妹妹若是困了就先去吧!我不困,再守一会便去睡了。” 蔷儿便去睡了。看一尘仍未有醒的迹象,玉雪心中隐隐急痛,心想如此下去可不行,若是三真观三位真人在此,以他们深厚的功力定能将他体内余毒逼出。 于榻前再看一眼,欲忧心忡忡转身睡去。 “田鸡……田老……”忽然一尘口出呓语,又瑟瑟颤抖几下。 玉雪心中又怜又喜。怜得是此番中毒将他折磨不浅,喜得是他还能在梦中念及田老一家。说明毒未损及心髓。也看出田家灭门之灾对一尘内心的震痛。 一阵寒风入帐,吹得炭盆中暗火忽明,见他瑟瑟颤抖遂脱去貂裘覆于薄衾之上。又添些银炭。 再欲转身离去,终是放心不下。心道:他刚才说梦话,拿不准一会儿便醒了呢,细细观察他的变化。又目光不离不舍的搬来靠椅干脆坐于榻前。伏首榻侧,直伴到天明。 青洲城傍山临水、扼守要冲,属易守难攻之地。守将严爵,严禄兄弟不服新皇,拥兵自治。张善奉新皇之命讨伐青洲。攻城数次无果而返,只好扎营城外,以待援军。 不想张善等探营途中偶遇大皇子,遂将此消息与军情一并密报张丞相。 数日后新皇召书和丞相回函齐到。召书所言无非又是敦促张善攻城罢了。 张善便又迫不及待启开丞相密函,中有锦囊之计。张善看罢蹙眉渐展,心道:父亲果然善谋。 次日,士卒来报说营外有一青衣道士求见。张善大喜击掌道:“玄天真人来了,真是太好了”遂出帐相迎。 玄天亦不多言径向一尘帐中,把脉察看后平心道:“也不是什么奇毒,他肌体尚能抗衡不至损坏,只需些许外力注入便可将毒逼出。” 玄天遂将一尘扶起,两人趺坐榻上。玄天伸出双掌,输出真气。半晌一尘口吐凝血,玄天又输些真气予他。方将其复卧衾中。 一番迷离恍惚,微启瞳仁。看见玉雪含笑释然,如沐暖阳。一尘似再遇梦中人。 玉雪虽多日相守无言,此时却也似久别重逢。又见到蔷儿,玄天,张善皆是旧识。一尘当时顿觉痊愈便能下榻行走。 一尘与玄天便各自叙说三真观别后之事。原来易阳,易阴,玄天三人尾随杀手营的人一路追来。虽不见了一尘。却见杀手营的人无奈撤去。他三人也就回了三真观,心想一尘待安全后自会来三真山。 后新皇派兵宣旨,强召他三人入宫。说是为皇上炼制不老仙丹,实则是想控制他们留为己用。 而玄天则称为先帝之遗愿请旨找寻天外殒星,这才得了自由身。 张善已于张丞相密函中得知,玄天自是赞同拥立大皇子,遂与之商讨对策。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十四回 囚牛玉佩 虽有囚牛玉,不稀庙殿高。 但求天下定,名利皆能抛。 “新皇才立,当然知道父相实力,且父相又佯作拥护,他们虽不敢妄动,但时时不忘图谋削减兵权。这次派我等攻打青洲,又迟迟不出援兵,军响粮草也故意延迟。目地就是想借青洲之力削减我们的军力。”张善愤然道。 “所以青洲不能战,只能劝降。”玄天捋须思忖。 “严氏兄弟仗着天险,拥兵自重,又能摆什么鞘甲阵。要劝降谈何容易。父相说天下人不服皆因疑二皇子篡改遗召。想必严氏兄弟也是如此,如若令其归降大皇子,或许希望更大。他也没有推脱的道理。只是这劝降之人最好是事外之人……”张善看看玄天欲言又止。 “这个将军放心,此事交付贫道便是。”玄天抖抖拂尘拱手道。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真人啦!”张善拱手致谢。 接着两人又将其中细枝末节商议一番。 第二日晨起一尘便于帐外舒展筋络。只听玉雪远远道:“今日感觉如何” 一尘忙心怀感激回道:“只恐是比从前更好了,这些天多谢你的照料,还有那日冒着中毒之险为我吸去……” “哈哈!别忘了,还得感谢我呢!”这时蔷儿忽然出现打断了一尘的话。 其实玉雪听一尘刚才提起那日吸毒之事正要感到难为情时,蔷儿倒解了她窘境。 “蔷儿自是要谢的!”一尘拱手笑道。 “如何谢我”蔷儿俏笑。 “有何要求可尽管说来,我都应允。”一尘爽朗笑答。 “蔷儿自是有所求,不过先按下不说。”蔷儿将话顿了顿,不加思索接着道:“你先跟我来便知。”说着便强拉一尘向主帐走去。 一尘、玉雪心中好奇,遂跟她去了。 进得主营帐中,但见军中主要将帅身着金银铁甲精神抖擞分立两侧,正中一宝座龙缠云绕却酷似龙椅。众人齐声大呼:“请大皇子继位!”一尘又被蔷儿强拉着上去按下坐了。 一尘方才明白蔷儿的要求也是将士们的意愿,无非是让他承继皇位将新皇帝赶下朝堂。 “众位的心意我自知,但我实在无意与三弟争夺皇位,况且兄弟同根相煎何急,受苦的更是黎民百姓,就算三弟篡改了遗召又有何妨,只要天下太平谁做皇帝不都一样吗” 一尘心中对这些人颇感无奈。 “大皇子殿下,您的仁心下臣们甚是倾服,但正因您不想继承皇位,这才引得天下大乱,此其一。其二,前番您屡遭奸人追杀,暗算。想必都是二皇子所为,如此不念兄弟情义之人,又怎能当一个好皇帝。其三,将士们一心追随大皇子,赴汤蹈火,抛头洒血,再死不辞!殿下莫要寒了将士们的心呀!” 张善慷慨陈词,又单膝下地拱手欠身道:“请大皇子继位!” 众将士又是一阵附合。 一尘甚是窘迫为难。玄天忙解劝道:“依我看一时间也难以让你改变心意,天下已乱,你虽不想做皇帝也不至坐视不管吧,总可以帮着安定这乱局吧!” “这个,自然无妨,你想让我怎么做”一尘心道:我既无意皇权,何不替二弟将江山稳固,让百姓少些战乱之灾。 “眼下青洲难破,若強取必定死伤无数。所以我想借大皇子之名前去劝降。”玄天道。 一尘自是应允,遂解下身上和田玉雕囚牛玉佩交与玄天。 这囚牛玉佩大有来头。 传说龙生九子: 老大囚牛喜音乐,常刻立于琴头。 老二睚眦嗜杀喜斗,常刻于刀环剑柄吞口上。 老三狴狂,明是非、伸张正义常立于牢门上。 老四狻猊喜烟,刻于香炉上。 老五饕餮,馋懒,常出现在烹饪鼎器上。 老六椒图大门上拦人,主求学、求升、求子。 老七霸下,主长寿吉祥鸿运。 老八螭吻护宅安居。 老九貔貅,肚大无肛,只进不出主招财护财。 先皇命人将绝世美玉雕成龙子之形做成玉佩,分赐给皇子们,所以囚牛玉佩乃大皇子身份之像征。 玄天遂拿了玉佩向青洲城飘然而去。 得知玄天前来劝降,严氏兄弟自是没甚好颜面。玄天也不多话,直言道:“二位缘何造反” “新皇篡权夺位,我等不服呀!”严爵一幅义正词严模样。 “那依你之意怎么才不算篡权谁承皇位又令人臣服呢”玄天笑道。 “篡权者自是做不得皇帝,大皇子本可承继皇位,但他只知游山玩水,如今更不知是死是活,除此谁该做皇帝……”严爵思索良久只是摊手摇头,意思是他也说不出个人来。 “哈!自是有德有能者可做,你若有本事夺了青洲,我们拥你做皇帝也可以呀!”严禄在一旁狂笑道。 玄天不去理会只对严爵道:“听将军所言,似乎只要大皇子继位你们就会拥护,是与不是” 玄天也不待他答话便取出囚牛玉佩道:“将军且看这是何物” “囚牛玉佩!你怎会有大皇子的囚牛玉佩”他二人惊讶之余,乃上前仔细察证。 “二位勿要多疑,大皇子就在城下。”玄天晃了晃玉佩又道:“若二位愿跟随大皇子匡扶正义,必将成为有功之臣,高官厚禄,名垂青史。” “谁都知道大皇子无意皇权,兵不厌诈,我怎知你是不是有假,仅凭这囚牛玉佩,就想让我交出青洲,你们想得也太简单了吧!”严爵仍是疑虑重重。 “还是那句话。有本事来夺,夺得了我们心服口服,夺不了证明没本事,想当皇帝,就别做梦了!”严禄不耐烦的紧了紧双腕,双目向上一翻。 严爵遂道:“我也不为难你,这样吧你们若能破我鞘甲阵,证明确有能耐。我们就将青洲奉上,从此跟随大皇子。” “破阵倒无妨,只是免不了又要死伤士卒,这又何苦呢”玄天不无顾虑。 “这个无妨,只要你们能攻溃我的阵列就算赢,无需死战。如何”严爵道。 “已经够意思了!你们不会被个的鞘甲阵吓破了胆吧!”见玄天犹豫不决,严禄轻蔑的笑道。 玄天深知鞘甲阵坚固难摧,但听严氏兄弟口吻,多说反而无益,只得点头应允了。并约定三日后破阵。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十五回 玉帛青州 齐天城廓踞,桥吊陡崖寒。 马啸三军叹,青洲是险关。 玉雪近日目睹三军将士对一尘鼎力拥戴,一尘也终是勉强应了他们。心中不免多了些忧虑。她想: 如果天下纷争不速攘却,百姓将陷水深火热。若平定战乱,到时上上下下一番请求,他又怎好拂了众愿。 或许天意注定他将成为一代明君,标榜史册。又岂能让一己之私所碍。如此并无不妥,只是我该何去何从。他心中又会将我至于何处。便是他对我好,那珠宫贝阙中的廷后纷扰,又未必是我之夙愿。 思绪难平,玉雪抱琴独自上了营外青霄山。 山中云遮雾绕,怪石嶙峋。又有一泓溪水清凌莹澈,水中一怪石如同龟兽匐伏。 玉雪踏砾而上趺坐横琴。四周寂静,唯流水潺潺,云拂青鬓。攘袖露荑,纤指揉弦,轻歌一阕《采桑子·弦音》: 忧思难作浮云散,趺坐横琴。 趺坐横琴,欲奏何词方不负知音。 刚弹唱完上阕欲思下句,忽听一男声和唱道: 激扬晾翅灵犀鹤,踏场长吟。 踏场长吟,随舞翩翩,便不枉冰心。 玉雪心中惊喜知是一尘,假嗔道:“何人拙和,搅我清音!” 原来一尘想和玉雪揣摩刀剑合璧,来日好破鞘甲阵。听得人说她上了山,便尾随而至。却见玉雪凌然于怪石上,淡妆玉蕴素颜娇,雅静凝神云鬓娆。 一尘痴望如慕仙子,听她唱了上阕,便脱口和出下阕。 “呜乎!人说知音难觅,你却如此慢待知音,哀哉!”一尘说笑间已跃上怪石。 “知音知音不知心,狂妄自多情。”玉雪转眸悠悠道。 “怎的不知心,奈何不多情。江山早平定,遂愿成双行!”一尘深情的双目寻着她的眸光,彼此似能看到对方心之深处。 一尘又慢慢从身后拢她入怀,双手从她的纤腰两侧伸出抚琴。 玉雪想起那日替他吸取刺毒,似是这般亲近。不禁全身一软,脸上霞云绯绯。自是不能好好弹奏。 琴声早已淆乱,心却道:轻薄!便立身从背后取出宝剑,指向一尘。 一尘只当她是最亲近之人,遂想拥她合奏,才发现此举是有些轻薄之嫌。忙窘然不迭道:“对不起,我……” 玉雪见他如此又不禁娇笑道:“不是说要早日平定江山吗何不勤练刀剑,以破鞘甲!” 一尘方释然道:“正有此意。”遂从背后取出刀来。二人不再言语。 但见刀剑双侣,踏波逐云。刀光剑气,裹挟白影。如鸿飞鹤舞,鸾翔凤翥在那青霄山巅。 鞘甲阵虽不是什么玄门诡阵,但盾甲坚固,阵列缜密。远望似甲虫之鞘翅。守阵将士个个身着重铠,手执厚盾。 “此阵坚甲重重,几乎找不到破绽,你们只看那叠盾中央,留有空隙是为执信旗者出入指挥。你们可从此入。方能从中搅乱鞘甲阵。”玄天指阵道。 这几日一尘,玉雪昼夜习练刀剑合璧,玄天见后大赞称奇。又授以内功心法,欲用二人之力杀乱鞘甲阵。 战鼓如雷震耳,玄天率一队人马攻左翼。张善,张蔷率一队人马攻右翼。将“鞘甲”围在中间。 忽然,从中间杀出两匹白马,以离弦之箭速,冲上鞘甲。 正是一尘和玉雪。 待到了叠盾中央,按玄天所示从马上跃进阵中,守阵兵卒正在惊诧时。早已被一尘,玉雪刀风剑气杀得阵脚大乱。 别看只两人,刀剑合壁的威力却不。不逊于一队悍将。如此内外冲击,鞘甲阵立散,守阵兵卒闻听一尘就是大皇子,已有归顺之意,不再恋战。 鞘甲已散,严氏兄弟果然也不再死战,出城归降。 如此天堑青洲便化干戈成玉帛。一尘仍命他二人守青洲,又命发放粮食,安抚百姓,犒赏三军,青洲城中一片喜悦祥和之气。 转眼寒冬已至,雪塞川壑,冰封九州。自然不适用兵,各路军阀只能休战蓄势,以待来年角逐。 如此便难得有一段安泰的时日。看看众人整日里足不出户,依炉偎炭。一尘便提议上山冬猎。自是得到欣然赞允。 于是冰山雪垅中,一行人手持各种猎具,良驹暖裘,牵黄擎苍。帅马踏雪士卒滑橇,追风逐雾兴致盎然。 一尘头戴白狐裘皮帽,身着绣银云金龙团纹白袍,披风亦是白色狐毛边。锦帽貂裘、炯目浓眉的一尘与平常相比,英雄气概中更添了几分皇族的雍荣华贵。 玉雪与蔷儿一白一红,一雅一艳。都着襦裙,短装窄袖。白色貂毛边风帽与披风,既防风寒又便骑射,更显飒爽英姿。 张善依然是一身铠甲,只是少了盔帽,换作绒帽。像行军打仗一般,指挥士卒排布列阵围守猎场。 银雕展翅飞,风啸惊雪。号角声响,围猎开始。穿林越壑,寒林深处,觅得麋踪。 张善早已按捺不住,弯弓搭箭,用力拉出了一个满月弦。他瞄准了一头肥美的母鹿。此时一只精灵的鹿,正偎在母鹿腹下。 张善正待射杀,却见一只箭羽搭在他的箭弦上,示意他止住。 “钓而不,弋不射宿。放过这只正在哺乳的母鹿吧!”一尘扭头笑道。 “是,大皇子……”张善正待放下弓箭。惊闻一声巨吼,一只硕大的黑熊猛然蹿了出来。 黑熊举掌击倒了鹿,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鹿的脖颈,随着鹿“呦”的一声惨叫,黑熊的利齿立即嵌入鹿幼嫩的皮肉,浓血溅落染红一片雪地。 说时迟那时快,一尘弯弓搭箭,随着“嗖”一声,利箭正中熊眼。这家伙“嗷”了一声,不得不甩掉到口的食物,慌不择路的四处乱撞。直撞得树摇雪散。 “蔷儿,心!”玉雪话刚喊出。黑熊利爪已到。 蔷儿虽然闪落下马,但肩上还是被抓了,裘袄也被撕去大半,露出了白嫩的肌肤和几道渗血的抓痕,甚是狼狈。 玉雪忙解下披风帮她把裸露的身体裹住。 黑熊带着背上所中张善一箭,咆哮着夺路而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十六回 云山诗意 云蒸出雪岫,霞蔚染冰峰。 淡墨写诗意,无笺能画风 众人自是不会放过,纵马紧追。那家伙许是瞎了一只眼看不清路。滚下了坡,又向山下逃去。众人转眼一口气追出数十里。 “不好,那家伙居然闯入一间百姓的草舍,快追!”一尘见那黑熊蹿入了前方的农舍,忙唤大伙快追。 可是已经迟了,等看到那家伙撞倒篱墙出来时,口里正叨着一团黑物,竟是一个身着黑衣的老妪。 黑熊却停了下来,那只充血的眼睛露出凶狠的光,一边甩动叨着的老妪和众人对峙。 老人家没有乱动,熊不吃死物,久居深山的老人定是知道。所以那老妪尚幸存生息。 一尘他们不敢用箭,怕误伤到老妪。一尘不断挥舞着手中大刀吸引熊的注意力。玉雪则从侧面悄悄靠近。 一尘的舞动终于激怒了黑熊,它甩掉老妪朝一尘扑去。玉雪瞅准它的心窝一剑刺入,同时闪身。 那家伙发出一声闷吼,“嘣”一声无力的扑倒在雪地上,片刻便咽了气。 众人将老妪救起,幸好她所着衣袄多且厚,又落在雪地上所以并没有伤及皮肉。 “娘!你还好吗都怪孩儿不孝,回来晚了,没能保护好娘!”这时远处奔来两骑,其中一人飞身下马抱住老妪,一边查看一边泪水横飞的呜咽道。 “我儿宽心,娘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多亏他们救了我。”老妪一边为儿子擦泪一边指着一尘等人。 那人便拱手谢过,相互道了姓名。一尘仔细打量这二人。老妪的儿子名唤墨离。着一身淡墨色衣袍,方正的面盘上,剑眉刀目突显天生孤傲不俗。 另一位身材略矮胖,却是肥马轻裘。五官尚正,看着倒也不惹嫌。此人名唤金世雄,乃是一名爱结交的富商。一直与墨离交好,此次随墨离同来探望其老母。 感激之余墨离便要留众人草舍饮酒聚谈。一尘抬头看见天色已晚,青山之顶已是红霞如锦,更辉映雪峰如扑粉黛。 想必士卒们也已打得不少猎物,此时正在那边扎下营帐,准备摆夜筵庆贺。于是便邀上金、墨二人不如同去那边。二人欣然应邀。 众人便用杨木做了大橇,又用粗绳绑了黑熊,遣两匹壮马托着在雪地上滑行。一行人簇拥着,向营地飞奔而去。 “一尘,快看!”玉雪忽然勒马不前唤道。一尘与之并马同望。只见前面雪崖之上,一枝素梅迎寒怒放,甚是清雅。 一尘不由赞道:“真乃冰肌玉骨也!” …… 山间空地帐篷已搭好,中间燃起雄雄篝火,四周摆上简易的长桌长椅。 各种野味或煮或烤,用刀切下薄片,配以佳酿乃是极美的享受。 几杯美酒下肚蔷儿微醉道:“美酒佳肴无以助兴,不如击鼓传裘,受罚者饮酒或诗词歌赋如何” 众人赞允。 张善自说不会诗词,便领了击鼓一事。 鼓声响起众人将一件裘衣传将起来。 蔷儿第一轮便被受罚,她推说不会诗词,酒也实难再饮。只碍于本是自己的提议,怎能自个首轮就坏了规矩。遂硬着头皮要表演舞技,又说无人伴奏。本意是想让一尘抚琴伴之。 不想墨离随身带着一管玉箫,自荐道:“如若不弃,愿为姐伴奏。” 一尘,玉雪正想听听墨离吹箫。便齐声道好。 一曲罢。果然不错,箫声婉转悠扬如同仙曲瑶乐萦绕山谷。 蔷儿舞得还可,却因半醉半醒,颊上绯红,步态袅娜凭添了几分妩媚。 她这里乘着酒兴,又痴情切切的给一尘敬酒。那含情脉脉的惺目与可爱模样,倒是让那墨离看着心醉了。 而心醉还有一人,便是金世雄。 他的眼神几乎不曾离开玉雪。若说美女,金世雄自然见得多了。倒是像玉雪这般素雅脱俗的,人间难得一见呀! 他正看得入神,裘衣未传得出手。自是要受罚。 金世雄本不会做诗,又爱面子。想了半晌。见山中雾起口中便吟着:“云……山……”又道:“柳眉……”胡乱吟着几个字,憋得脸红汗濡。 云山诗意浓,舞媚传情深。 衣袂飘飘去,余香最摄魂。 还是一尘等人帮衬,这才成诗。众人也不为难,齐声笑笑便罢。 随后借着金世雄那句云山诗意浓,墨离,一尘,玉雪共填了一阕词:《兰陵王·云山诗意》。 墨离上阕 千堆雪,层岭叠屏望月。 寒冰垅,交错参差,玉树琼珊共罗列。 惊绝,凝流不泻。 脂填壑,翡翠塞川,烟笼幽阁胜天阙。 一尘中阕 任它冷风冽。 纵马奋齑粉,踏响蹄铁。 春搜冬狩云中猎。 银雕振长翅,快箭呼啸。 燃情煮沸壮士血,捣碎虎狼屑。 玉雪下阕 将夜。暮光灭。 笑摆庆筵席,篝火雄烈。 琴箫管乐香笺写。 煮肉啜佳酿,舞媚情切。 云山诗意,愿长久,与君阅。 这阕词墨离主写景,一尘主叙事,玉雪主抒情,即应时应景又切今日冬猎之主题。三人用琴箫奏唱,其韵悠扬,袅袅不绝。 中有将士不会诗词歌舞,便舞刀弄枪倒也热闹。之后三人又以雪、梅为题各做诗词一首。 墨离诗曰: 天冷生寒噤,风急弄雪回。 凭谁生暖意,一束淡香梅。 众人齐声道好,又饮酒传裘。 玉雪因见蔷儿对一尘醉献殷情,心中不由平添几分疑虑。思绪游离间,忘了传裘。众人便唤她酬对。 玉雪心道:蔷儿与一尘自幼相识,如今看他二人似有隐情。真不知他此刻心中可否早已将我忘却,不论如何我心已定,不会悔变。 遂作一阕《相见欢·雪梅情》以表己心,以试其意。 冰肌玉骨独妍,雪轻沾。 终作泪别香水、洒红颜。 爱吾意,无自艾,纵情宣。 莫似一厢春梦、更姗姗。 众人又赞玉雪奇思。 待饮罢,再一轮传裘,玉雪便暗中示意张善存心将裘衣传到一尘处。 一尘听了玉雪之词,知是以自己先前所叹起句,词中之意自然心知。 但想:飞雪如蝶舞,似是寻梅去。想那蝶于春日里寻遍芳菲丛中,却不见梅影,不能一亲梅之清幽芳泽,便在冬日里化雪而来。 玉雪啊,玉雪。你何需多疑,你就是桃源谷中之梅,我欲做那化雪之蝶,寻遍山野轻覆在你枝头。 “一尘,你欲作何词”众人见一尘半晌无回应便催促起来。正是: 醒来情莫问,梦里才云云。 隐隐欲言止,醉中却道真。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十七回 侠影春风 宿命有其意,人存自在心。 苍穹浩海阔,任我天涯行。 一尘也不答应,只自顾把酒大声醉吟一阕《一七令·梅雪恋》: 雪。 飞飞,蝶也。 翅儿白,轻盈掠。 素色皆为,群芳早谢。 谁或与相约,寻迹荒山野。 长情未肯离去,清影何曾领略? 芳魂皆作腊梅香,蝶羽亦成曼妙雪。 “妙哉!此词以雪而始又以雪而终,似寓意有始有终,从始至终,实乃心中深情之呼唤也。”墨离听罢连连拍手道。 “呼唤何人”众人中不知谁又出此一问。 “那自然是雪也,一尘之心,难道尔等竟会不知”墨离醉眼笑看玉雪。虽才相识,但从一尘、玉雪互看之眼神,墨离心中早已有数。 只有玉雪的姓名中含有雪字,玉雪岂会不知,虽酒不至甚,一尘此词一出她心中却由然已是醉了。 “墨离醉了,胡乱释词,理当罚酒。”蔷儿不干了,端上一杯酒便往墨离口中灌去。墨离何曾防备,被他呛得急咳不止。引得众人一场哄笑。 那夜一行人等又是共饮踏歌,又是欢声笑语,直至天明方才道别。真乃是: 酒逢知己千杯少,人遇知音夜漏凝, 天上人间知哪日欲辞犹返舞盛情。 自从得了青洲,将士们士气高涨。待到春暖时节,冰川稍融便纷纷提议向周边扩张势力。 一尘暗自叫苦。心道:我如今夺了青洲,二弟肯定误以为我是要与其争夺皇位。若兴兵伐我,免不了兄弟相残,殃及百姓。 不由的又萌生了去意。思来想去满腹的心事也只能和玉雪说了。 “想走就走吧,回桃源谷也好,浪迹天涯也罢……玉雪都愿陪着你。”最后那句话玉雪本是有些羞于启齿,所以才犹豫,但她知道自己孤身一人,除了一尘便是了无牵挂。所以才鼓起勇气说了。 一尘感激的目光与玉雪羞涩的眼神凝望对视片刻,彼此又似乎能看到各自的内心深处。 但现在他们不会马上将那目光回避,而是会意的一笑。 只要灵犀相通的人便会觉察,自己在对方心中,占据着多么重要的位置。 一尘也自是明白玉雪最后那句话的心意,他内心责怪自己却还从未如此表明心意,所以感激的对玉雪说道:“玉雪,能有你陪伴,是一尘的幸运。只是是否离开青洲我真的还没想好。” 见一尘仍是难以抉择,玉雪想想浅笑道:“我知道你是担心如今天下的乱局,可我想其实并不是那般严重,据说赵王爷已经制服了几路反王,现在只剩幽洲的三皇子实力最强,以赵王的兵力也应该没有太多问题。如果你留下,支持你的人反而会产生幻想,以至局面变得复杂。你既不想做皇帝,就无须留下。这便是我的想法。” 听了玉雪的一番话,一尘终于决定离开青洲。 说走便走,稍作打点。两人骑着白麒,玉麟出得青洲。守城将士只当他二人出城游玩,也不敢多问。怕张善等人追来,当面又不好回绝,两人逃也似的一口气跑了数十里。回首看时青山已是隐约之中,青洲城也早已看不见影了。 “现在张善他们就是追,恐怕也追不上了。如今我们将何去何从呀”玉雪有些迷惘又满怀期待。迷惘是因为她还未曾适应流浪飘泊的生活。期待的是今后她可以与一尘相伴的日子。 “从前周游天下遍览山水,途中结识一位侠医名唤常无恙,此人也好闲览烟霞,与我曾同游也算知交。听其言幽洲城南百里外有一处幽境,名曰神龙境。有数十条流瀑汇入一天坑,在坑底又匿行于地下。内中虫鱼鸟兽,花草树木奇异珍贵,更有无数诡异洞穴,或藏玉石钟乳奇景,或潜凶猛灵异之怪兽……” 一尘绘声绘色的描叙,早已让玉雪心生向往。 “若真如你所说,我们或许可以在神龙境找一处美景洞穴隐居呢!”玉雪不无憧憬道。 行云不怕路迢迢,野鹤高飞千嶂山。 双骑绝尘侠影随,峰回路转酒旗番。 翻山涉水又几日,一路春风泛绿。远远望见古木新柳间酒旗番番。上书春风客栈。一尘、玉雪紧扬几鞭,转眼便到。正好秣马歇宿。 “二位侠士楼上有请!”一个看着机灵的二热心招呼着。 山中野味,时令青蔬,品尝新鲜。啜饮佳酿,清澈透明,醇香浓烈。 “你这酒别有一番滋味,不知是什么酒”一尘细细回味,浓烈甘醇。 “侠士,此酒实在平常,乃本店自酿。只是其水取自神龙境之泉,故滋味独特。常饮此酒还能强身健体呢”二应道。 “不知此地离那神龙境还有多远”玉雪听二说起便忙问道。 “不远,二位请看那边便是。” 一尘、玉雪便朝二所指方向望去。原来这春来酒家凌渊而立,他们又在楼上。凭阑远望,只见那边云腾雾涌,似一锅沸水冒着热气。想必是无数飞瀑溅落击起的水雾,与山中云霭混合而成。 “今夜在此投宿,明日一早便可去那神龙境一睹绝妙美景了。”一尘已是迫不及待。 但见二连连摆手面露惊色道:“二位想去神龙境,千万不要随意下去。那里常有凶狠的异兽出入,从前已杀死数人。所以后来再没人敢去。” 二眉头皱起成一个疙瘩。怕她二人不信又道:“我们去取水,都是从悬崖上悬绳将桶放入潭中提取,绝不敢下去的。” 一尘、玉雪惊诧不已。忙问那恶魔生成什么模样。二只说没人见过,见过的怕也就没命了。大约是看他二人外貌非同常人,又道“除非是世外高人。” 这反而使得二人兴致更浓,心想明天更要去瞧瞧,自不必向二说了。于是叫二安排住宿。 二误以为他二人是对夫妻,先前只用一间房。一尘、玉雪有些局促又相视一笑,齐道:“要两间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十八回 柳动传情 弦动含羞柳,风倾尘雪情。 潜龙入异境,泽露流光萤。 神龙境果然名不虚传,大流瀑不可胜数。纷纷从天坑垂落下来汇于幽潭,又潜于潭下暗流。 空中云遮雾绕,涌动不息。却说不清是水雾还是云霞。何以尽言其美。且将诗词浅述。 点绛唇·神龙境 峦峭云低,轻绡落下雄峰立。雾趋浓密,幽谷深无底。 极目凭高,山逦连无际。何方觅飞舟仙骑,摆渡岚河里。 一尘、玉雪凭高远眺自是嗟叹不已。 又寻得盘旋缓道辗转下到天坑内。方圆数十里辽阔,除了那清水幽潭,还有林麓川泽。奇花异草更盛,有的如兰花清冷幽香,有的似牡丹富丽芬芳。 与平常所见似与不似,是又非彼,尽是珍贵稀罕物种。崖壁和林中大石窟岫洞更是层出不穷。 有一处溪流水如浓脂,与众不同。他二人断定这便是此境之水奇特的根源。好奇之心又驱使他们溯流而上。 但见泉流两岸垂柳婆娑。说是垂柳又不是常见之柳。此柳高大数倍,其枝碧色如玉,柔软如纤。效常见之柳丝更为细密且柔软。奇异的是人若触之,必会扬起,似是羞怯退避一般。 柳树上还栖着些奇怪的甲虫,大如拳,鞘为紫色,一动不动。一尘、玉雪只能近看,却不敢妄动,因这里一草一物,不知是否对人有害处。 泉流源于一个山洞,洞有数丈余高大。洞深处漆黑无光。一尘便觅得一根断枝,在一棵松树般的树木枝节处浸蘸些脂液。再用火折子点燃了,居然明光胜比灯檠。 擎着火把入得洞中,行不过百步,陡然宽阔。亮光虽不能尽往,所照之处却皆是惊奇。 上下突兀的石钟乳形状千奇百怪,有的直刺洞顶,有的悬垂欲坠,有的相接成柱。且都泛着白而润泽的奇光。犹如进入翡翠珊瑚之林。 其中有一支堪称乳石之王,需数人牵手方能环抱。有数层楼高,上下大,中间,又见水珠泽露顺柱沁下。此水定是浓聚山石之精华。 玉雪捋起衣袖双掌拢于柱上,想接一些尝尝,手上便觉得格外清凉。她仰面向上惊喜的看着水流慢慢沁满手心。 忽见一双怪目发出两朵蓝色幽光俯视着她。一张诡异的怪脸随后由上而下的迅速逼近,变得大而清晰。 那是一张酷似蝙蝠的脸,尖尖的双耳不住的颤动,“咝咝”的怪叫从长着利齿的嘴中发出,并带着一股腥臭的寒气。 垂涎欲滴就要落在她的玉脸之上了! 那东西趴在石乳柱上近了,与玉雪对峙片刻,尖叫一声扑了下来。 玉雪先是惊吓,从未见过如此丑陋慑人的东西。后又本能的避开。 一尘忙抽刀朝那东西脑后砍去。 它的脑后好似长着眼睛,未等刀锋靠近便扭身避过。 一尘必竟是精武之人,出第一刀之前已经预想了第二招。那东西却未及避过,挨了一刀。“嗖”的跃起伸出两只较长的前肢,肋间却张开一对膜翅滑翔起来。 一尘拿火把顺着它飞的方向照去,方才看清它的全貌。它如豹般大长着四肢,前肢粗大有利爪,两肋间生着薄膜。后肢短,尾巴细长。或许常年生于深穴之中,全身裸而无毛,寡白的皮肤让人看着心怵。 莫非这就是春风客栈二所说的杀人恶魔。 一尘有意除此祸患。遂与玉雪追了上去。那东西挨了一刀,见来者不善便朝黑暗里逃去。 火把的光亮有限,加上石乳横竖凌乱,湿滑难行。那东西片刻便消失在阴暗中了。 这时“嗡嗡”声如蜂群从洞外传来,原来正是巨柳上的甲虫。它们争先恐后的飞向那乳石之王,贪婪的吸食上面的沁水。同时发出低沉的声音,似是在享受美味一般。 片刻其中有饱了的甲虫尾部便发出荧光,在洞内追逐竞飞,似是庆祝一般。随着加入的甲虫越聚越多,洞内愈发的亮了,几乎不用火把都能看清。 这种萤光虫酷爱结群飞行,便形成一条条光带,忽明忽暗的闪烁中,洞内的石乳流光溢彩如同贝阙珠宫。玉雪见状不禁击掌啧啧赞道:“真是太美了!” 原来那只所谓的恶魔,是长年生于洞穴中的异种野兽罢了,它占据着石乳柱只是为坐食那些前来吸吮泽露的甲虫。 一尘、玉雪只顾着猎奇和赏景,不想天色已暗,只好野餐露宿。神龙境的夜色令他二人迷醉。 那些栖于柳上的甲虫时不时发出荧光,使得柳树如同火树银花般璀璨。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耳中时而听见远近的昆虫兽,发出此起彼伏乐章般的奇妙之音。 一尘长年留连山水之间,早已习惯了野外生活。所以今日露餐他早有准备。二人只需找一处柳树下的平整之地。将准备好的酒食摆出,便可饮酒赏月。良辰异景又怎能没有琴乐诗词。 幸好知遇不曾离身。一尘横琴趺坐,笑问玉雪:“欲奏何词” 如此美妙的夜晚,正是情侣间敞开心扉,倾诉爱恋的好时机。 玉雪想:不如出个《蝶恋花》,此牌前人以抒写缠绵悱恻之情为多。前次是自己主动向一尘说出愿伴他同行之言,而一尘所言在她看来还不是那么确切。今天不如用词再探一探。看他又作何应答。思忖片刻便吟道: 春柳依风弦恋曲, 心事缠绵,欲诉衷肠句。 最怕幽音难际遇, 冰心一片予君去。 一尘见她明眸含情,殷殷顾盼。自是明白她的芳心。好一句冰心一片予君去!一尘想:我二人情意相投,何不趁此良机把姻缘约定。便吟道: 眸转流萤琴不语, 心有灵犀,笑解千篇虑。 愿与佳人合璧玉,红尘一梦鸾俦侣。 不用过细品味,仅是最后两句足矣。 接着便是一番弦动律音,伴柳舞萤绕。二人痴痴相望。 一尘持玉雪之手道:“自古儿女之事,应有父母,媒妁之言。如今除了母后远在宫廷。你我再无人做主,不如趁此花月佳期私定了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十九回 暗流湧动 暖玉表真挚,香珠篆赤心。 暗流湧动下,何处寻悲音! 玉雪内心欣喜也不矫情,点头笑说道:“别家定婚都是有信物为证的,你可有信物予我” 一尘摸遍全身,也只有那块像征大皇子身份的囚牛玉佩了,遂将玉佩扯下赠予玉雪。 玉雪自然知晓这囚牛玉佩的重要意义。 她心中甚是感动,双手将玉佩握紧,却不知应不应收下。心想:我只不过戏说罢了,所以迟疑道:“这是你大皇子身份的像征,如今给了我……” “我早已看透了那些,你不是不知道。从前这玉囚牛挂在我身上,于我而言其实毫无意义。如今赠给了你才算真正有了意义。因为它代表了你我之间的情义,明白吗”一尘似有些急切。 玉雪这才将玉佩收下,并对着玉佩起誓般道:“我定好好珍藏这块玉佩,以示此情不渝!”言罢玉雪捋起衣袂,露出一截白藕似的手臂,只见上面圈着一串黑油沉香手串。 这手串每粒珠子虽是圆的,却皆有不同,且纹彩各异。色泽亮黑光润,愈发衬得玉雪似雪的肤色。 “这手串从伴我未曾离身,我把它赠予你,以示我心。”玉雪取下手串赠予一尘。 一尘将手串移至鼻尖一拳位置,轻吸气。果然醇香清雅。勿庸细看,便能发现中间有四粒串珠分别刻着:“玉雪冰清”四个篆字。 原来手串上含有玉雪的名字。 一尘一手握着玉雪柔指,一手握紧手串也道:“此情不渝!” 真正是: 情到深时似水浓,香风化雨两相溶。 不知他日相思泪,且把痴心鸾凤同。 那夜,他二人喃喃私语,诉说心中卿卿意。长叙不休,互道前后今生事。 一尘真的是想长留此处,想必这里成百上千的洞穴,定然有无数奇景等着他去发现。 而对于他和玉雪之间的事,他希望最好能找到玉雪的父母。因为玉雪曾说过她和父母是一次战乱中失散的。那时她还,太多的事无法记起。 玉雪更是喜爱此地。她甚至把这里所见之物,都给安上了名字。诸如流光萤,泽露柱,含羞柳。甚至连那只怪兽也被她唤作了:蝙蝠兽。 当然,如果要在此常住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们只是隐居的凡人不是神仙,凡人总会有些许生活中的琐事。 但是她们的计划注定要被打乱。一阵马蹄与刀剑声,从幽潭那边由远而近,扰乱了神龙境的清静。 一尘细看不禁惊愕。却是杀手营的七绝带着一帮喽啰在追杀墨离和金世雄。 幽潭之畔群马竞逐,踏起水花四溅。一尘、玉雪便施展轻功追踪过去。 因杀手营的人众多,墨离和金世雄只能且战且退。并被逼入一处石洞之中。 连环七绝中的崔瑛命令手下人下马点亮火把,追入洞中。 一尘、玉雪便尾随其后,准备在紧要关头出以援手。 此洞穴不知有多深,全不像一尘、玉雪二人先前所发现的钟乳洞。洞内怪石突兀,险象环生。越往里走越觉得寒气逼人。且有一股腥气越来越浓。 沿着蜿蜒曲折,潮湿不平的洞径,也不知追了多久,走了多远。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里也许是蝙蝠兽的巢穴。”玉雪扯住一尘的袖子在他耳边轻语道。这种腥气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啊!救命……!” “妈呀!这是什么东西” …… 果然,未等一尘回话。前面光影乱颤,人群一阵惊叫伴着“咝咝”的蝙蝠兽的嘶叫。 紧接着又是“啪啪”两声从黑暗的岩缝后抛出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重重的落在一块巨石上。 那些喽啰们战战兢兢的用火把一照,只见这两具尸体已被群兽撕咬得,只剩下几根骨头连带着些碎皮剩肉。 “有野兽!大家心!”有人发出警告。 这警告声让人愈发恐惧,都立住不动,眼睛不停的向四周搜寻。 可以肯定绝对不止一只蝙蝠兽,且人在明处,兽在暗处。 “与上次那只不同,这回是我们闯了它们的巢穴,这些蝙蝠兽定会以死相拼。不知墨离,和金世雄是否还好!”一尘有些担心。 七绝也不敢命人再追。忙令后退,吓破胆的喽啰们一哄四散。不想,进去容易出去难。回路被忽然多出的一条激流截断。 地下溶洞多得是这种暗流,断断续续,神出鬼没,正所谓暗流湧动。 逃跑时又不断有人被蝙蝠兽杀死,惨叫声从黑暗处传来,不绝于耳。 许多人顾不了这么多,纷纷跳入激流,却不等游过去就被冲走了。 一尘、玉雪没有逃,他们趁着七绝与蝙蝠兽乱战之际。捡了根火把向洞穴深处潜行,想找到墨离和金世雄。 大概人少动静,那些蝙蝠兽全去攻击杀手营的人去了,他二人却没被攻击。 潜行了一段路仍不见人。一尘用火把四处照探,却见到几处岔口。正不知做何选择。 忽觉身后有急风,一尘知是有人偷袭。侧身避开,同时右手拔刀砍去。随着“当”一声火星四溅,一尘的刀被来人的剑磕飞了一大片锋刃。 一尘心道:好剑!便使出一招“金龙缠柱”缠着那人手臂。左手火把近前一照,大声惊道:“墨兄,快住手,我是一尘!” 玉雪和金世雄也在那边打了起来,听到一尘的喊声,立即收手。 “一尘,玉雪你二人怎会在此”墨离,金世雄同声惊问。 “一言难尽,出去后再说。”一尘言罢,举起火把。四人心翼翼向回路潜行而去。 原来墨离和金世雄没有火把引路,只好在黑暗中用火折的微光,强行摸索着前行。反而没有惊动蝙蝠兽。 走到此处却总兜着圈子,绕回原路了。见到火把亮时,以为是七绝的人,才和一尘、玉雪误打起来。 再说七绝那帮喽啰一半被蝙蝠兽杀了,一半被水冲走了。剩下七绝手上都有些看家本领,也皆是凶残如兽的人物,并未被伤到。 但此时也已被蝙幅兽团团围困。两边摆开架势正欲再作一番“兽斗”。 却听得“轰隆隆”如雷声贯耳,又如万马千军杀到。蝙蝠兽们如临天敌四散惊逃。 七绝还在纳闷,又一股更大的激流如同天河倒泻,将七绝和未及逃去的蝙蝠兽全数卷去。倾刻不见了踪影。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二十回 断壁飞泓 飞泓聚异境,孤岛弄激流。 绝壁鲲鹏影,胸中虎胆留。 这股激流来得太突然,因为隔得远一尘他们倒也无恙,只是惊出一身冷汗。 若想游过去太过冒险。也只好顺着水流沿岸向下而行,希望能随暗流找到出口。 愈往下走水道愈深,暗流愈汹涌。可想水边石壁有多么难以攀行。若无些轻功底子,便是寸步难行。 一尘、玉雪、墨离、金世雄四人心翼翼,身体紧贴着崖壁,尽量不向下看。 脚下波浪发出的声音,回荡在洞中如同山林中的阵阵狮吼。 “我的亲娘!这是要往地狱去吗”金世雄用力睁着双眼,似乎真能看见,一尘手中火把不能照到的黑暗深处。 “前面更陡峭了,真是深似无底洞一般!”墨离也停了下来。 “火把快烧完了,我想前面不是断崖,就是更深的溶洞。回去已不可能了,希望在火把熄灭之前能够找到出口。” 一尘看看手中的火把,已经烧得只剩很短一截了。羸弱的火光在不尽的黑暗里无力的微微颤动着,挣扎着。似随时会被那黑暗吞噬。 “玉雪,你感觉如何”一尘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攀着岩石,无法照顾到玉雪。 “我没事,别担心。” 玉雪此刻已是香汗淋淋,暗光中的一尘并没有看到。 “哈哈!可怜那连环七绝怕是尸骨无存了!”金世雄兴灾乐祸,忘不了先前七绝是如何凶狠的追杀他们。 “金兄,可否告诉我杀手营的人为何要追杀你们”关于墨离和金世雄,一尘心中还有些疑问。 “因为我们是……”金世雄没有说完,后续的话像脚下的石子一般,落在了身下暗涌的浪涛之中。 因为,终于一阵急风索性吹灭了苟延残喘的火把。黑暗的突袭让他们在那时陡然的沉默了。 “完了完了!这是地狱吹来的阴风吗真他娘的要命,想不到我金世雄要死在这个鬼地方,我就知道不该走这条路……你们偏要……”良久,金世雄愤愤的嚷开了。 没有了光亮,无论是前行,还是回去都是无法想象的。 一尘、玉雪、墨离都没说话。 因为他们也想不出办法,更别说去安抚一下金世雄心中的恐惧和“悲愤”。 大家都筋疲力尽了。此时的浪涛声又如同地狱里的鬼哭狼嚎一般环绕在四周。 “快看!那是什么好像有点亮光过来了。” 先前玉雪闭了双眼,放慢呼吸,为了尽可能的节省体力。当她再睁开双眼时,不禁喊道。 其实不用她说,另外三人也已看到。确实有点荧荧之光。飘飘忽忽如同精灵的眼睛。 “流光萤!” 一尘、玉雪异口同声。 没错,是流光萤。虽然此时只看见一只,但流光萤喜欢成群的飞。也就是说这只流光萤不远处还有无数的“伙伴”。 “流……光萤!” 虽然搞不懂什么流光萤,但是从一尘、玉雪声音中表露出来的惊喜。金世雄觉得似乎是个好消息。 谢天谢地真的是流光萤,且越聚越多。发出的亮光足够让一尘他们继续前行。 “哇……” 当一尘、玉雪、墨离、金世雄终于眼前豁然开朗时,都不禁张大了嘴巴,为双眼所看到的奇景惊叹。 这显然不是金世雄所说的地狱,恐怕天堂也难以媲美。 这是一个地下巨坑,四周崖壁上有无数大大的暗流飞落。一尘他们身边的这条暗流最大。 抬头望去高处穹顶正中有口天生的天窗,一束阳光似从遥远的天国而来,照在坑中央的圆形孤岛之上。 在无数流光萤的光照下,看得见穹顶天窗四周,纵横镶嵌着棱角分明的七彩奇石,重叠纷繁、瑰丽如同宫殿之藻井。 与幽潭之平静相反,此处潭水则异常汹涌。且绕着孤岛朝一个方向极速旋转,惊涛骇浪轰声如雷,想必孤岛之下定有畸形暗洞,因洞口,流水盛,不能通行才形成旋流。 人说天外有天,山外山。然则地下有洞,洞中且还有洞。真乃: 千泓聚,孤岛矗中流。 自有天光萤火照,不稀珠阙赤金鎏。 异境幻悠游! 当然此刻四人还不能只顾着赏景,他们得想办法出去,从天窗出去。 但天窗如此之高,岩壁又陡峭难攀。既便轻功再好也出不去。除非像流光萤一样有一双翅。 “哎!要是有根绳索哪怕藤条都好。”环顾四周连草都不见生长,金世雄只能叹气。 因为从天窗射入的那束光,正好照在中间那座孤岛之上,所以孤岛上倒是草木茂盛。自然不缺藤条。 “若是能到孤岛上砍些藤条,拧成藤绳然后系上木棍,抛出天窗。我们便可顺藤而上了。” 一尘俯首看看孤岛,又仰头看那天窗,阳光甚至有些刺目,至使他不得不用手遮在额头上。 于是,四人希望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那孤岛之上。孤岛并不大,从他们身处的高位俯瞰,尽收眼底。 “若从此处一跃而下,倒是能跃过激流。但因太高已超过我等轻功功力所及,只怕落地时难保不会受伤甚至摔死。”一尘看着金世雄。 金世雄连连摇头:“开什么玩笑,这么高既便轻功再好,跳下去也无异于自杀呀!我可没这能耐!” 一尘并没有让金世雄跳下去的意思。他只是看中了金世雄宽大的衣袍。因为他想起了会滑翔的蝙蝠兽,就是靠着两侧的膜翼滑翔的。 “我倒是想试试,不过得借金兄的衣袍一用,不知可否”一尘指着金世雄身上那件青缎锦袍。 金世雄这回没摇头,利索的脱下袍子交予一尘手中。然后疑惑的看着他。 金世雄身材略胖,所以袍子较大。一尘用力扯了扯倒也坚韧。然后一尘将那袍子两角牢系在两只脚踝处,双手扯着两只袖子。便欲往下跳。 “一尘,这样未免太冒险了。容我们再想想,也许还有更好的办法。”玉雪很是担忧,拉住一尘的衣袖,眼中满是关切。 一尘握住她手信心满满道:“玉雪,不必担忧,以我的轻功底蕴加上这袍子,应该没问题。更何况我水性好,万一不行可尽量往水里跳,也不是没有生还的机会。” 见一尘执意如此又似有几成把握,玉雪也知劝不动他,只能叮嘱他心罢了。 墨离、金世雄也咐合着。 话音未落一尘身影已腾空而下。只感觉耳边一阵风起,一尘迅速伸展四肢。 那袍子果然管用,兜满了风高高鼓起。身体下降的速度慢了,向着激流上方滑去。 一尘睁开双眼,俯瞰身下激流澎湃。感觉自己如同一只大鹏,不由心生几分得意。 片刻间便临近了孤岛,猛然一个大浪如同巨兽的长舌,向他卷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二十一回 深穴困兽 人初性本善,草木非无情。 情诉予风去,空穴不谛听。 高处的玉雪见状,心中一紧连忙惊唤“心……” 一尘见势不妙,情急之下陡然一个凌空侧翻,不但避过了凶猛的浪尖且稳落在孤岛之上。 解下长袍一尘向玉雪他们挥手示意无恙,玉雪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 金世雄兴奋的道:“不想这法子还真的管用,哈哈!有救了!” 不及细看,一尘忙向林中去寻找藤条。寻不多远,便见有青藤从浓荫处向上盘绕于一大树之上。一尘心中欣喜快步上前,却不料草丛中有一物差点将他绊倒。 一尘感觉这东西软软的,怕是潜藏的野兽,忙从背后取出刀来。却不想原来是个人,一个女人。她半仰着身,手中紧握着一柄软剑。 没错,此女正是七绝之一,且是其中唯一的女杀手——魔女崔瑛。 她居然没死!其实不仅是她没死,其他六人也没有死。他们被激流一路冲下仍能活命,除了凭着一身功力,更要谢过孤岛上横生于水面的一棵大树。 不过,他们多少受了些伤。 眼前的崔瑛双脚就好似有重伤,否则此刻她定会一跃而起。也不至隐藏于草丛中,不作声响。 “大皇子,你现在尽可杀了我。因为我双脚已折不能站立。”见是一尘,崔瑛将手中白绡剑掷入草中,绝望的闭上了双目。 一尘脑中浮现田老一家被灭门的惨状,愤然道:“我自会杀了你,以告慰桃源谷田家老!” “田家老不是我所杀……” 崔瑛似想申辩,嘴角马上又浮现一丝冷笑道:“罢了,既便是手下人嗜杀成性,一个冷血的杀手自然是罪孽深重,我早知有今天。动手吧。你杀了我便是把我从罪恶的渊谷中解脱出来,我在地狱里也会感念你的。” 崔瑛轻声哼笑两声。似在说明生与死对她而言毫无意义。 她用双目对视一尘,眼神里没有死前的恐惧,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或许对死亡的感觉早已麻木。但一尘却从中看出了些许忧怨与无奈。这令他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这么说,田家老并非你亲手所杀,如果属实,而你若有悔意,我也不是不愿给你悔过的机会。”一尘内心深处本不想杀一个毫无还击之力的女人。 “悔过!我有说悔过了吗还是你认为我怕死不必假装仁慈,要在这世上生存下去,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请不必犹豫,动手吧,我说过我会感念你的……” 崔瑛近乎嘶喊着要一尘杀了她。可一尘下不了手,只好扔下他兀自去砍藤条。 一尘将砍好的藤条绕成圈状斜负在肩上,又选了根杯口粗的树枝砍下提在手中。正待转身离去。却听崔瑛喊道:“你今天不杀我会后悔的!” 这话让一尘不免有些担心。心想:我若不杀她,她或许会死于此地,那和杀她没什么区别,如果她万一能逃得出去,免不了又要为非作歹。不如将她救了,或能令其感化悔改。 想到此一尘不容她反抗,将崔瑛负于背上,欲向激流边走去。 “站住,本以为要困死此地,却没想到老天大发慈悲,又派你来救我等,哈哈哈!” 说话的是连环七绝之要命蝎子崔蟉。咐合着哈哈大笑的还有其他五绝。他们像林中野兽般从四面忽然蹿出,向一尘围过来。 一尘忙将崔瑛放下抽刀应敌。 “不不不,虽然我们受了些伤,此时你要一人和我们七人打,恐怕只有输的份。”崔蟉狡黠的盯着一尘身上的藤条。 “不如我们好好商量商量,今天我们可以暂且放过你。只要你们把我们一起救出去。然后大家各走各路,谁也不和谁斗。以后相见再当别论,你看如何” 一尘深知,从岛上到天井的距离太远,凭手掷无法将藤绳送上去,只有先得到了崖壁处的人接应,上去后再将藤绳掷出天井,才可能出得天井。 崔蟉就是深知一尘寡不敌众,便可以将他作要胁,让上面的玉雪等人将他们一同拉上去。 且不说是否敌得过他们,要是打得两败俱伤,反落得大家都出不去的下场,那又何苦。于是一尘只好答应了。 一尘将藤绳一端系在那树棍中间,另一端系在激流边的大树之上。看看七绝中的索命蜥蜴崔刵一身突突筋肉道:“你来吧!” 崔刵轻蔑一笑,将棍接过稍退两步。叫了声:“上面的人看准啰!”嗖一声那棍像离弦之箭般带着藤绳向玉雪他们飞去。 金世雄在上面看得清楚,伸手一把接住只觉得手掌发麻,道:“这家伙,力气倒不!”他将木棍插入岩石缝眼。又让墨离与自己一同拉紧藤绳,向玉雪使了个眼色。 玉雪会意,施展轻功顺藤而下,片刻便下到孤岛之上。 “玉雪,你怎么下来了……”一尘疑惑不解。 “我下来帮你对付这帮恶人。”玉雪抽出宝剑指向七绝。 原来一尘和七绝在孤岛上所言,玉雪他们在上面听得真切。 金世雄不想就这么便宜了七绝,看到七绝受了伤,想到是个灭了七绝的好机会,三人暗中议定。待藤绳系好便下去与七绝决战。 这下崔蟉给气得嗷嗷直叫:“你们背信弃义!你们……” “对你们这群魔头,还用讲信义吗快拿命来吧!”此时金世雄墨离也先后下到孤岛。 他们下来的快,七绝也未防备。更没想金世雄居然愚弄了自己。 这七绝中崔瑛已无力反击,其他几个也因激流的冲撞伤了元气,所带兵器又早落入水中。 就算有兵器,未受伤时与一尘,玉雪刀剑合璧打,尚不分高下。更别说又多了两人。 “哥几个还愣着干啥……”谋命蜘蛛崔散使了眼色。未等话音落下几个人便冲上来,却只是勉强斗了几个回合, 看看不是对手,又都自顾着开溜了。其他几个除了崔刵还记得背上崔瑛,都一并哄作鸟兽散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二十二回 孤岛浊流 一物降一物,谁人可更绝? 徒留空怨叹,唯有善行缺。 “哈哈哈……”见七绝今日竟落得如此狼狈,乐坏了金世雄。他挥舞着大刀,朝背着崔瑛的崔刵追去。 “金兄,穷寇莫追!任他们留在孤岛自生自灭吧。”一尘连忙止住金世雄。 四人便先后上得崖去,一尘断后。从大树上解下藤绳一同被拉了上去。 “几位先别忙着走,我崔刵这辈子从未求过人,今天我给几位跪下啦,求你们把她带走吧!” 一尘等人回头看时,却是那崔刵背着崔瑛又回来了。他真的跪在地上求众人救崔瑛。 “她的双脚若不及时救治,只怕溃烂残废了。只要你们答应救她,我可以自己了断。”崔刵将手掌举起,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处。 原来一身筋肉的崔刵,却从对崔瑛一往情深。所以才要舍命求救。 “我不要他们救,老二你别自作多情了。你既便如此我也不会喜欢你,感激你的。”崔瑛却似抱定了必死之心。 “这个我知道,我长成这幅模样。你怎么会喜欢我。可我……我心里就是装着你,难道长得丑就不能有喜欢的人吗!”崔刵倒果真是个痴情人。 “哈,这演得是那出呀!”金世雄那表情很夸张,犹似哭笑不得。 “不如救了她吧!”一尘动了善心。 “一尘,难道你忘了田家四口是怎么死的吗”玉雪提醒道。 “据崔瑛所言,并不是她杀的,而是另外几个嗜杀成性。”一尘轻声道,他也不知,为何自己反要替崔瑛说情。 “崔刵,你既然愿意自己了断救崔瑛,我很佩服。但这样实在没什么意思,我有个想法想必你不会去做,只是忍不住提一下…… 金世雄不知又想出什么主意,狡黠的微笑让崔刵心中生寒。 “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你们答应救崔瑛。”崔刵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杀了其他五绝!我想知道七绝到底有多绝。”金世雄一字一顿得意的冷笑道。 “金世雄!你太狠了,崔刵别听他的,他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别上他的当。”崔瑛怒不可遏。 “我一个人杀不了他们五个,……我既便想做也做不了呀!”崔刵无奈的耷头耸脑。 “我知道七绝中,每个人的绝技又被另一人克制,你的绝技恳定能克制他们中的一人,你可以迫使这个人去杀另一个他能克制的人,如此连环,不就能成了吗!” 金世雄也不知自己为何能想出,如此聪明而又好玩的绝妙计策,因此得意的大笑不止。 “金兄,这未免太那个了吧!”墨离觉得如此胜之不吾。 一尘也点头,又看着玉雪。 “依我看,他们七人中杀害田老一家的四人不可恕,其他人,若能悔过就先救下看其今后表现如何。”玉雪忘不了桃源谷田家所受的灭门之劫。 待他们商定好俯首看时,崔刵与崔瑛二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话说崔刵本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主,又被情迷了心窍,加上这七绝都是些无甚情义的狠角色,并不似常人那般有许多似兄弟之类的情感。 听了金世雄所言,他心里只想着若不能出去,他同那几个都是一死,不如就依金世雄所言,杀了他们还可救得魔女崔瑛。 想想他这可恨之人倒也有些可爱之处,不过聪明人看着太傻而已。 林中几个并未走远,金世雄的话他们也听得真切。 犹其是老三谋命蜘蛛崔散,看着崔刵眼露杀机的走来。心中有些害怕,因为老二的金刚拳正克着他的秃鹰爪。 他忙大声喊道:“老二你不会真的……别中了金世雄那子的离间之计呀!老大,快,快帮我把老二制服住吧……” 崔散知道只有老大刈命螳螂的缠丝臂方能以柔克刚,制服那凶猛的金刚拳。 “哎呀,老三,我是有心无力呀,你看我的双臂。”崔刈无力的低垂着双臂,一幅万般无奈的样子。“从石崖上落下来时受伤了,无法使出缠丝臂呀!” “要不是在桃源谷你们几个杀了田家全家,兴许大皇子还会发发慈悲救我们上去……”崔刈不但不帮忙,反而话中有埋怨的意思。 这让另外几个大感意外。 “老大你这是何意我们七绝杀人无数,又怎会在乎多杀几个无关紧要之人……你不帮我就罢了,既然老二不念兄弟情份……”崔散咬咬牙,脸上珠般的裂纹揉作一团更难看了。 “老四,老五,老六。老二已经鬼迷心窍,怕是转不过这个弯了。不如我们联手一起杀了他,然后再想办法出去。” 其实桃源谷杀田家四口的便是他们四人。 这连环七绝虽然从一起长大,但一直被灌输的尽是邪恶思想,什么兄弟情义,人间道义哪里有过半点,他们只知我不灭人,人必灭我,适者生存,不适者亡。 以四敌一看似胜券在握,但是金刚拳的威力若不能用缠丝臂克服,凭其他人的绝技如何也未必能全胜。 除了崔瑛软剑缠于腰上所以未丢,另五个都早丢了手中兵器,只得肉身相博。就如同野兽缠斗一般。崔刵似有使不完的力,一身筋肉坚硬如铁,两只碗口大的铁拳,挨着必会伤筋断骨。 崔散看着从正面无法占得便宜,便找个破绽绕到崔刵身后将其抱住。 不想崔刵将头用力一仰,后脑勺磕在了崔散下巴上,竟生生崩碎了几颗门牙。 正一阵疼痛时,崔刵的铁拳又反过来砸断他几根肋骨,接着一阵乱捣,直捣得内脏崩裂而亡。 当然崔散也不是省油灯,他死前伸出的两指戳瞎了崔刵的一只眼。这一戳如同惹怒了一头蛮牛,崔刵怒吼着横冲直撞。 崔祀,崔铻,崔蟉便一拥而上。崔铻勒颈,又将尚存的毒刺刺入崔刵颈脉。另两人各抱一条腿。 崔刵动弹不得,却死死揪住脚下两人的头发。这两人被揪得疼痛难忍,崔刵一身的筋肉,拳脚又伤不了。二人只好动嘴了。 如此相持许久,崔刵大腿上的肉被啃掉了几块。不过已不重要了。 因为此时他连命都没了。毒性发作使他无力反抗,终于被崔铻生生勒断了气。 另外三个,也已是半死不活。 而在一旁的两人,崔刈和崔瑛却是两种完全相反的表情。 崔瑛一直在呼喊着让他们停下来,而崔刈却是冷眼相看。 “你们真是群疯子,笨蛋,蠢货……竟然自相残杀。”崔瑛气得破口大骂。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二十三回 春风化雨 善恶非无报,因缘自有天。 劝人莫作歹,苦海本无边。 “就是因为你,你这个红颜祸水,你明知兄弟几个都稀罕你,可你却利用我们,对我们吆五喝六任意消遣,还迷惑老二要来杀我们,我要……连你一并杀了!” 崔铻言罢举掌就劈。 崔瑛双腿不能行动,只能闭眼待死。心想:没错,父亲教养他们,又分授连环绝招使这六人相互克制,自己则暗中监管。 说实话,在父亲眼中,他们只不过是父亲眷养的一群用来杀人的禽兽…… 只听“咔”一声。 崔瑛睁眼不见有伤。倒下的却是崔铻。 出手救她的竟是崔刈,用的正是缠丝臂,缠断了崔铻的脖子。 “老大,你的手原来没伤,你,你……”崔蟉被弄糊涂了,但他永远没机会弄明白了。因为崔刈干净利落的将他和崔祀干掉了。 崔瑛奇怪这崔蟉的雷电劈绝技本可克他的缠丝臂,却不知为何敌不过崔刈,她想或许是崔蟉已耗费了太多功力。 而崔刈杀他们的理由或许是因为他们要杀崔瑛。 更重要的是杀死田家老的也是他俩与老三,老四。现在都死了,或许能让一尘他们放过自己的,将他和崔瑛救出去。 连环七绝只剩下崔瑛和崔刈了。 “杀田家一家老的四人都已死了,现在你们可以就我们上去了吧?” 听罢崔刈所言,一尘玉雪他们惊愕之余,也只能将二人救上来。 而金世雄一直像看戏般看着下面打得热闹,为自己想出的妙计而沾沾自喜着。 不知为何,虽然这几人死有余辜。也算是为田家报了仇。一尘的心里却不是滋味。 可能是怕一尘等人反悔,那崔刈出了天井也不顾崔瑛,便只管自己趁机脚底抹油似的溜了。 “这家伙真狡猾,我现在觉得其实最该死的是他。真后悔救他上来。”金世雄愤愤的抖着手中的刀。 “金世雄,你现在最好也杀了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就是因为你一句话才使得他们自相残杀,你才是真正的阴险狡诈之徒。”崔瑛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看着金世雄。 “魔女,老子饶你不死,你不感恩亦不知悔过,还要恶语相加。看我不割了你的舌头。”金世雄可不是吓唬崔瑛,他手中刀已劈了出去。 一尘连忙出手用刀背磕开道:“金兄息怒,她现已无还手之力。不如给他一个悔过的机会吧” 碍于默离、玉雪一并的劝阻。金世雄才罢手。嘴上却怨声道:“我不管了,随你们便。我走了,这地方我一刻也呆不下了,墨老弟咱走吧。” 金世雄不由分说拉着墨离的衣袖便走。墨离只好匆匆向一尘和玉雪拱手道:“二位后会有期……哎!金兄你别拉我……” “你们就这么走了吗!……”一尘不是说他俩就这么丢下崔瑛。而是他俩为何被七绝追杀至此的疑问未解,想问清楚…… 不管如何,从此七绝便消失于江湖。 一尘、玉雪看那崔瑛好端端一个娇俏的姑娘,却生在杀手营从被训练成凶残的杀手,落得今日被弃的下场。不免有些惋惜。 二人有心教导她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便将其留在神龙境,又于钟乳洞前立了几间陋室,曰泽露居。三人也好在此长住替崔瑛治疗腿伤。 那崔瑛仍是一幅桀骜不驯的样子,虽玉雪殷勤照料,仍不思感激却处处发难。 好在玉雪深知要剔除她心中的怨毒,并非一时之易事。只得耐心忍让,就似春风化雨般柔润无声。 一尘看在眼中,心中疼爱。恨自己是个男人不便替她,便只得好言慰藉。 他二人轻声燕语,情深意长。却让崔瑛心生羡慕,十数年冷酷无情的她从未见过,也不知人与人的情意,竟是如此美好。心底的叛逆又让她忌恨不已,便嗤之以鼻道:“虚情假意!” 为减轻玉雪负担,一尘便费心制了一把轮椅。他满头大汗将轮椅推置洞中,玉雪细细看罢。拍手赞道:“想得周到,做得细致,难为你如此用心。” 崔瑛心中颇为感慨,曾经她与一尘可说是势不两立。一尘不但不记前嫌还对她如此用心细腻,难以否认此刻她心中对一尘已暗生些许好感。 “我看你这些日照顾她颇费周折,才想了这主意。”一尘道。 “一尘”玉雪含情脉脉的唤他道:“你真好!辛苦你啦!” 崔瑛自以为一尘是对她好,当看到她俩情意绵绵,才似顿悟。心道:我就说他怎么会对我这样一个魔女好,原来是怕累着他的情人。于是心中又生忌恨。 转眼数月,立秋后风已有些凉意。崔瑛之伤仍不见大好,玉雪有些担心。一尘这才想起一个人,就是侠医常无恙。 一尘记得常无恙曾向他提起,他的住处便在幽洲城南三十里。一尘、玉雪遂决定带她去看侠医常无恙。 二人牵来玉麒、白麟。玉雪将崔瑛至于马后,怕她摔落,又用绸带将两人腰系紧。一尘便将轮椅带上。 一路打听终于到了常无恙居所,虽然离神龙境不算太远,但因崔瑛行动不便,却也颇费了些周折。 此处虽无高山深潭却也是雅境。有明渠南北贯通,木桥连着庭前松桂幽林。院中轩廊边两三棵深桐,浓荫繁密。桐下点缀着些许花,分外艳红。 且说这常无恙近日闲来无事,邀了几个好友,正于堂中饮酒品诗。忽见一尘立于木桥边,笑道:“故人来矣!”便快步上前迎领。 常无恙见依着一尘的是位清雅脱俗的女子,心中已猜到几分。问:“这位是你的……” 一尘说了玉雪名字却不便说是情人,还是好友,正犹疑。 常无恙笑道:“不用说,我懂的啦!” “还是常兄聪明。”一尘也笑了。 常无恙见那崔瑛,生得倒也娇俏。只是坐于轮椅之中,既不抬眼看人,也不招呼一声,脸上毫无表情冷若冰霜。怎么也不像求医问病人应有的态度。 于是常无恙且不理会,只与一尘,玉雪说话。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二十四回 松桂香庭 诗酒琴相伴,香庭引故人。 何须独冷傲,一笑本天真。 “据说你为人治病从不要诊费,但凡求医之人都需先为你做指定之事,不知常兄欲让一尘做何事情”一尘看常无恙只论知交情谊,却没有丝豪动手帮崔瑛治病的意思,想到江湖曾有此传言,便忙问。 “一尘老弟勿要说笑,一来所谓江湖传言也是有误,因我常予人治病不收诊费,有人过意不去,才为我做事的,总是盛情难却呀。又有些狂妄之人恃权财凌人,我才令其做些善事,以泄心愤。久而久之就似约定俗成一般。”常无恙一面说话一面给一尘、玉雪倒茶。 “你我乃难得的知交,我怎会向你提什么条件!” 常无恙瞟一眼崔瑛,而崔瑛却当没看见,四处张望。“不知这位姑娘是老弟何许人也,又怎么受此重伤” 怕他不医,一尘本不想实说。但又苦于,不能对一个视自己为知交的人撒谎。所以又有些迟疑。 “是玉雪之妹,不心在悬崖处摔伤双腿,已有数月,也不知这双腿还能否保住。还请侠医诊断。”玉雪似是明白一尘的难处。 “既然已约定俗成,还是请常兄先差遣一事吧,也莫坏了规矩。”一尘执意道。 常无恙无奈,又好似想到什么笑道:“知道你善音律,不如令你即兴弹唱一曲可否” “既然常兄有令,一尘便唯令是从。”一尘言罢,玉雪便从马上取来了知遇。 一尘试弦,当当之声如玉珠落盘,幽鸣。常无恙,连同几位朋友皆大惊道:“好琴!” “不知此琴何名可是三真仙人知遇之琴……”常无恙对三真山之事亦有耳闻。正待详询,不想却被崔瑛不耐烦的打断了。 “你到底是医还是不医,要是不想医,我就走了。我可没耐心听你们闲扯!” 崔瑛这话让人觉得倒是常无恙死乞白赖要为她医病。玉雪忙要为他释怀,常无恙却摆手示意没事。 因为他从未看过此等患者,好像那两条腿压根就不是她的。这倒让他来了兴致,便故作恭敬哈腰道:“医,要医,非医不可。马上就医!” 常无恙言罢不容分说,一把将崔瑛抱起,横卧在桌台之上。崔瑛从未被男人如此抱过,羞得忙用双手捶打常无恙。 常无恙也不理会,转身拿来一把锋利的刀,在她双腿上比划着。边比划边对一尘道:“一尘老弟只管奏唱,如此好琴怎能不听。” 一尘只得酝酿一阕。 这边在冥思,那边常无恙又拿出一个磁瓶,让崔瑛喝。崔瑛不喝看着他手中刀道:“你要干什么……” 趁她张口说话之际,常无恙已快速将药倒入她口中,怕她吐出来,又强捏住其鼻子。崔瑛鼻子吸不了气,只好将药水吞了,再用嘴呼吸。这便把药服下了。 “你……”崔瑛只觉双眼一黑,便迷倒不醒。 只见常无恙手中刀极快,刀下去,崔瑛双腿膝盖处已皮开肉颤白骨森森……众人看了皆捏着一把汗。 这边一尘已拟好一阕《唐多令·松桂满庭香》想象此地幽居主人的闲情逸趣。便弹唱起来。 松桂满庭香,明渠引水长。 傍桐荫、点缀芬芳。 吟对诗词评管墨,更赢取酒来尝。 醉卷帘窗,清风过榭廊。 道一声、雁又成行…… “忽见故人来探我,踏石径,引前方。” 正弹到最后一句,抬头却见常无恙站在面前手拿白布续吟道。 琴声止,一尘惊愕。就一曲琴的功夫,常无恙已从崔瑛腿内取出几块碎骨,且连刀口也缝好。还饶有兴致的和了一句。 “常兄真乃神医。”一尘赞道。 “那是,我这刀你别看它,到我手上一比划,那就是庖丁解牛一般。再者一尘兄的弹唱太好了,让我可以尽情发挥。”常无恙擦着手上的血。 “侠医这话说的,我妹妹可不是牛。”玉雪被他逗笑了。但还是不放心又道:“刚才看你动刀,我手心直冒汗。不知我妹妹双腿怎样” “先前她双腿表面疮伤虽愈,但里面仍藏有碎骨,所以不能行动。我刚才已割开皮肉取出碎骨,缺掉的骨头将会自行生长。所以不必担心,辅以我开的药方再修养半年,便可下地行走。”常无恙道。 一尘、玉雪无言,心道真是个奇人。因为需等崔瑛刀口愈合。加上常无恙热情挽留,一尘他们便留住数日。 每日里和众人吟诗作对,弹琴饮醉。不亦乐乎。 崔瑛双腿因已去除了碎骨,没有了钻心的刺痛,又受众人影响,似乎心情也轻松些许。 看着他们尽情说笑,崔瑛暗中也忍不住偷笑,笑得很自然,也很美。 这让常无恙无意撞见,不由得心中一动,心叹:所谓魔女,原来本也是天真可人嘛! 从此常无恙对崔瑛颇为上心,怕她腿上留下疤痕,又专门调制了祛疤的药膏。这让崔瑛终于有点过意不去,也不再似先前那般无理。 常无恙心道:她若不是装得那么冷酷,倒也是个不错的女子。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如果告诉你我是杀手营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女,你会如此对我吗”崔瑛似乎就是不习惯别人对她好。 常无恙确实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上去娇媚的姑娘,竟是江湖上人人谈之色变的魔女。 “这确实让我很吃惊,不过一尘既然要医你,定有他的道理。我想他或许只是想感化你让你改邪归正罢了。”常无恙觉得一尘、玉雪对崔瑛可谓是用心良苦。 崔瑛心道:郑玉雪对自己好是因为一尘,常无恙对自己好同样也是因为一尘。其实自己真正要谢的便是他。 “我不会感激你们的,等脚好了我还要回杀手营,做我的魔女,我还要找金世雄报仇。是他施奸计害死了七绝中五个人。”崔瑛此话至少表明她对一尘、玉雪不再有恨意。 “看来你心中的魔怔还并未完全解除呀!”常无恙只是摇头轻叹。 过了几日,一尘他们起程回去。常无恙依然不舍,并只对崔瑛道:“明年春天我会到神龙境去为你复诊的。” 崔瑛只是冷冷道:“随你便!” 这让一尘、玉雪似乎看出点什么,两人相视而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二十五回 融冰春深 煦日融冰寒,寒山春又深。 深情羡燕侣,侣伴却非云。 回到神龙境,一尘、玉雪按照常无恙所开药方,让崔瑛悉心疗养。过了一个寒冬,春天伊始,崔瑛便能拄着杖行走了。 大地回暖,万物复苏。煦日融化了冰雪。而一尘、玉雪的关怀,也使崔瑛冰冷的心一点点被感化。 正好常无恙前来复诊,只见他将崔瑛腿上各处敲了敲道:“骨头生长得不错,你可以扔了拐杖试着走走看。” 崔瑛便心试着迈开脚,一步一步前行。已经快有一年没有动腿脚走路了,每一步都显得颤颤巍巍,行了几步崔瑛忽然向一尘怀里倒去,却被常无恙拦腰抱住。 “讨厌,不要你管!”崔瑛恼怒的将常无恙推开。 常无恙只道是她那冷寞的老毛病仍未改,却不知崔瑛是故意向一尘倒去。她如今对一尘确有几分依赖,几分道不清的情愫。 …… 崔瑛终于能行走了,她显得很兴奋。她将一只流光萤放在薄纱灯笼里。然后在钟乳洞中四处游荡,新奇的是许多流光萤都不知为何如影随行。 忽然,她看见数只流光萤闪烁的柔光下,两个熟悉的身影依偎在一起。是一尘、玉雪紧紧偎坐在一块巨大玉石之上。身前摆放着知遇之琴。他二人正在和一阕《诉衷情·画春》: 山水,林卉,颜色醉,魅人痴。 春不尽,流韵,画添诗。 莺草梦相识,心知。 柔情别恨迟,待何时! 玉雪纤指轻挑一下琴弦,随着短暂的琴音同时吟唱道:山水。一尘又拨一下,吟唱:林卉。玉雪接:颜色醉,一尘接:魅人痴…… 如此一言一接,一接一挑的弹琴吟唱,必须是两个心意相通,情意相投,又相互亲近之人。方才能使这阕词衔接的完美,使这琴声流畅。和得好了便似出自同一人那般自然,琴声跳跃,声声入心。个中韵味,情趣自是无穷无尽,难于言表。这是情人间情感的交融。 曲罢,看着玉雪的眼睛恰似一泓盈盈润泽的春水。还有那如玫瑰般殷红的檀唇。无不令一尘痴醉。正是: 碧水一汪春深几许,朱唇欲启情无言语。弦绕心思凝目缠绵,天上人间何处仙侣。 此刻,只待深情一吻…… “嗯哼!”一般知趣的人见此情景定会避开。可崔瑛却作无知,故意破坏。一尘、玉雪只得分开。 “瑛妹怎么来了”玉雪脸色红润。 “我知道流光萤为什么一群群飞了。”崔瑛想想道。 “哦,那你说说为什么”一尘便问。 “这数月内,我不能行走。就坐在轮椅上观察流光萤,原来就像蜜峰一般,每群流光萤只有一只是母的,其他的公的流光萤都跟着她飞。”崔瑛一边举起手中灯笼。“你们看我抓了一只母的放在灯笼里,那些公的就会跟随过来,这样走到哪里都会有亮光啦!” 看着崔瑛兴奋的舞动手中灯笼,那群流光萤也随之而动,一尘、玉雪相视笑了。他们笑的不是崔瑛所言之事,而是崔瑛变了,变得亲切可爱了。 又一日,春好艳阳。玉雪便领崔瑛到一僻静处沐浴。此处潭水浅且暖,岸花锦簇,甚好。 “这是什么”正洗着,崔瑛看见玉雪脖子上的囚牛玉佩。 “这是一尘送我的定情玉佩。”玉雪爱抚玉佩。 “你……有那么喜欢他吗”崔瑛呶嘴。 “嗯!比翼鸟双飞,连理枝缠翠。”玉雪眼神坚定。 “假如有人以你性命要胁,要你把他让给……让给我,你会同意吗”崔瑛怪笑道。 “感情的事你不懂,不是能够让来让去的东西。等以后你有了意中人就会懂的。”玉雪当她玩笑。 待浴后更衣罢,崔瑛忽将软剑缠住玉雪脖子冷冷道:“可我现就要你把他让给我。” “好”虽然她一幅冷酷模样,但玉雪觉得她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真的!”崔瑛很意外。 “不过,我必须告诉你。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既便是我应了。一尘也不会肯的。”玉雪肯定道。 “我不信”崔瑛昂头。 “不信可以去问一尘呀!”玉雪真是服了这位傻妹。 “问就问……”崔瑛噘嘴。 但她话未说完就被人从身后夺了剑,大力推开。 “你想要干什么”原来是一尘。“玉雪如此对你,难道却一点也不曾将你的暴虐之气化解你太令我失望了。”一尘怒斥崔瑛。 “我,我……”从未见过一尘如此大怒。崔瑛说不出话来。 “一尘,别误会。她只是和我开玩笑而已。”玉雪忙替她解释。 一尘仍有疑虑,又细心检查了玉雪的脖子。见无伤痕这才放心。 崔瑛见此,心道:他心中果然只有玉雪,而我在他心中却永远只是一个魔女罢了,既然这样,我为何还要傻傻的留在这里。 想毕不再言语,转身而去。 “你怎么到此……”玉雪奇怪一尘怎会突然出现。 “我发现有陌生人的踪迹。一路追踪至此,却不见了。料想定是有人在跟踪你们。”一尘解释道。 “啊!那崔瑛一个人跑了,会不会有危险”玉雪不放心,便和一尘四处寻找。 崔瑛本想就此离去,却发现自己已不想再回杀手营。又不知何去何从。便在钟乳洞附近徘徊,直到夜月初上时候。 “我真傻,我怎么会喜欢上一尘,明明知道他和玉雪是一对,还让他误会……”崔瑛自言自语。 “傻丫头,你把你的情敌杀了,不就成全了自己吗”忽然传来似曾熟悉的声音,熟悉是因为一向是那么冰冷,让崔瑛头皮发麻。 “是父亲吗”她看见月光洒在一个黑色背影上,如同雪地里的一尊石雕。 “父亲!你心里还有为父吗恐怕早已情迷心窍,乐不思蜀了吧!”没错,黑影正是崔瑛之父,杀手营营主:九指阎罗崔九殿。 “我怎会忘了父亲,只是我双腿受伤不能行走,才没有回杀手营。”崔瑛一向敬畏崔九殿。 “那样便好,我命你利用他们的信任,用此喂毒的匕首杀了他们,我知道你不想杀大皇子。我可以成全你,只要你杀了郑玉雪便可。”崔九殿当然知道一尘、玉雪二人只要死一人,没了刀剑合璧就好对付了。 崔九殿甩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嗖”一声插在崔瑛脚前,然后消失在月色中。他不相信崔瑛真的已被一尘教化。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二十六回 春去无痕 一心培善美,呵护含苞开。 何事随风去,怎堪怨恨来。 一尘、玉雪还有常无恙分开四处寻找。 不见崔瑛,一尘便回到了泽露居。正好常无恙也独自回来了。 “我刚才在途中,暗里偶然听到几个陌生人在谈话。所以急忙回来找你们。”常无恙未等一尘开口便急道。 “难怪今天白天我也发现一个神秘人的痕迹,那你有没有听见他们说什么”一尘有些不好的预感。 常无恙摇摇头“我只听到其中一人,好像是说他已把匕首交给了崔瑛,就看她会不会听从命令……我怕惊动他们就赶紧回来了。” “匕首……肯定是杀手营的人来了。”一尘沉思片刻惊呼:“不好!玉雪有危险……” 显然当一尘意识到时已经迟了。玉雪步履蹒跚的回来了。她的手臂上正插着一把匕首。 “玉雪你怎么啦!”一尘要动那把匕首。被常无恙制止了。 “这匕首有毒!”常无恙立即为玉雪处理伤口,他将玉雪穴道封住,以免毒性扩散到全身。又从身上取出解毒药丸给她服下。 “还好,不是什么奇毒。我的解药可以对付得了,不会有生命之忧。”常无恙先看着一尘,后又看着玉雪“可是谁这么歹毒,要置你于死地” “我不知道,是从背后偷袭。”玉雪显得很羸弱。 “这还用想吗常兄刚听到有人说把匕首交给了崔瑛,玉雪就遭偷袭。不是崔瑛,还会有谁”一尘叹气,心疼的望着玉雪。“我们忽视了一点,崔瑛必竟是崔九殿的女儿呀!” 令人意外的是:崔瑛居然自己回来了。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干的”一尘愤怒的指着玉雪伤臂。 崔瑛显出一脸的诧异:“不是我,我没有……” “别狡辩了,常兄都听到了,杀手营的人把喂了毒药的匕首交给了你,你便刺杀了玉雪,是不是”一尘提刀步步逼问。 “你既然从来就不信我,为什么还要救我。是我干的那又怎样,你杀了我吧”崔瑛抬头迎上去。 玉雪忙唤住一尘。 “好吧,算我看错了人。魔女就是魔女,永远不知道什么是善良,什么是仁爱。我改变不了你,回你的杀手营吧!我现在不想伤你,以后就不一定啦。”一尘确实很失望。 “好!走就走……”崔瑛看似很委屈,恨恨的转身离去。 “这事有些蹊跷,或许没有这么简单。”玉雪冥思苦想却得不到解答。 “我看是你内心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吧……”一尘拍着她的肩膀不知如何安慰。 “我偷偷跟过去看看,她会不会去找杀手营的人。”常无恙留下这句话便追崔瑛去了。 不想这二人一去数日都不见回来。 一尘、玉雪寻遍神龙境不见其人,也不再见有陌生人的踪迹。于是二人便出境到春风客栈打听。 “二位侠士,今日怎么舍得出到境外来了”这神龙境内住着一对艺高胆大的侠侣,方圆数拾里已众所皆知,这二也自是记得他们。 “你有没有见过一位娇俏的年轻女子,或是一位年轻郎中。”一尘、玉雪将崔瑛,常无恙二人外貌衣着细说予二听。 二摇头叹道:“这年头兵荒马乱,这幽洲不知有多少人流离失散呢!” “现在三军会战幽洲城,大战一触即发,城里很多人都往山上逃难呢!” “自新皇登基以来大战事从不停歇,遭殃的还不是天下的老百姓呀!” 有客人便议论纷纷。一尘细细打听才知:如今张善,赵贤已兵临幽洲城下,准备与自立为王的三弟决战。 一尘想这样的恶战不知将要死去多少将士与百姓。他又怎能在此自顾安稳,不闻不问。 玉雪当然知道他的心事,便问他有何打算。 一尘道:“我想去劝他们和谈。” 和谈谈何容易,玉雪深知一尘心系天下苍生,不管多难一尘决心已定。也只好将崔瑛之事暂且放下,和一尘去往幽洲城。 话说张善等人自一尘走后,不知欲将青洲之兵作何打算。只得固守城池,坐看时局变化。春始,新皇传旨令青洲之兵与赵贤合兵攻打幽洲。张善不得不从,便兴兵至幽洲城南扎营。 而此时贤王赵贤歼灭了几路反军,大军浩浩荡荡开到幽洲城北。与张善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一尘自是先去了张善营地。见大皇子归来将士们欢欣鼓舞。张善,张蔷更是兴奋,共叙别后之事,自不必细说。 至于想拥一尘争位之事,张善等人再也不敢轻易提起。一尘将自己的想法和众人说了,将领们自无异议,只道是要令三皇子归降太难。 次日,一尘又去幽洲城北赵贤营地。听报大皇子来了,赵贤忙出营迎接。 “传闻大皇子兵不血刃夺下青洲,深受百姓爱戴,如今你兄弟二人岂不要兵戎相见”一尘无意皇位,赵贤故作不知。只想试其真伪。又向他展示营中兵力。将士们沙场操练确是气势如虹,有词可叙: 朝中措·旌旗猎猎 旌旗猎猎蔽长天,连帐入云间。 战鼓锵锵震耳,千军万马如山。 弯刀揽月,长枪贯日,脚下雄关。 沙场不归非愿,山河零碎谁堪 一尘看见数十里军营,井然有序。二人纵马当中,士卒列队呼啸,震天动地。 “王爷不愧是久经沙场,领兵布防无懈可击,实令一尘佩服不已。其实王爷不必唤我作大皇子,我早已更名为赵一尘。以示不入朝堂之心。我来见王爷是希望王爷体念天下苍生,暂缓战事。容我去与三弟说和。”一尘与赵贤下马入主帐议事。 “善怀苍生,不恋权贵。此等胸襟众皇子又怎能堪比,未能拥你承位,赵贤实是有愧呀!”赵贤心道:张廷鹤力荐大皇子承位确实有道理,若不是为了保全宫中兰妹。我也许会同意张廷鹤的建议。 “我相信有王爷辅佐,二弟定会成为一个好皇帝的。只要二弟和王爷信任我。我愿意去幽洲城内一趟。不过要请王爷奏明二弟,如果三弟愿和解,只需交出兵权,仍留守幽洲,并下旨今后任何人不得追究其咎。更不能谋害其本人,家眷及下属性命。当然也包括不再追杀一尘。” 自古帝王之家手足相残的悲剧,一尘自是不愿见到。 “三皇子若肯和谈自然是好,至于你说的条件,我现在就可以拟奏。”赵贤言罢便将劝和一事写入奏折,令快马飞报朝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二十七回 逐鹿定鼎 群雄争鹿鼎,锋火铄金戈。 名落浮尘里,听得盛世歌。 一尘便独自一人往幽洲城去。贤王出营送时一尘仍再三叮嘱:“不论二弟所批如何,请贤王勿必暂缓攻城。” 城廓倚天际,连绵锋火台。 日低望阙角,吞吐金门开。 一尘看那幽洲城地势本不低,又高筑城墙,护城河宽阔,水流湍急。城门开时大有吐呐日月,呼吸云烟之气势。确是天险奇关。心道:纵使兵多将广,若想拿下此城,定要付出尸垒成山,血流成河的代价。 听报是大哥一人来到城下,自立平天王的三皇子,忙令迎见。 “大哥如今得了青洲,何苦还要兵临城下。你我兄弟三人三分天下不也很好么”平天王绣金龙袍加身,已然是自命为帝王。 “三弟此言差矣,父皇子嗣颇多,若人人都要分这天下,天下怎得安宁。如今赵贤王好不容易平定乱局,唯有三弟仍据幽洲。眼看又要血流成河,百姓遭殃。三弟何苦执着,还是和解吧。我已请贤王奏请二弟,不会降罪于你……”一尘苦苦劝说,无奈平天王不为所动。 “大哥不必多言,自古皇族争斗便是强者生,弱者死。若有其他幻想,便是自取灭亡。你我许多年未见,我不想与你争论,只想一叙兄弟情谊。我已设下筵席,今夜我二人定要一醉方休。”显然平天王已不想再议和解之事。 今夜一醉方休,来日何念手足一尘无奈,叹一场血战终将难免。哪有心思赴宴。便随即辞行欲出幽洲从长计议。 从幽洲城远望,天地间一片浑浊,似那山雨欲来之势。一尘鼻翼微翕,似乎能闻到几日后战场上的血腥之气。胸中好不郁闷。 “大皇子别来无恙!”满腹愁绪的一尘忽闻有人唤自己。扭头却见远处一年轻将军立于马上,朝他微笑。 一尘细看,只见他身着铁甲头戴银盔,背着宝剑,提着长枪,远看似有几分熟稔。那人见他不敢认,便取下头盔大笑。 “是我呀!一尘。” 一尘这会看清了喜道:“原来是墨离兄,你怎会在此。又怎会如此装扮” “一言难尽,不如先找个歇息饮食之处,再慢慢道来。”墨离言罢下马搁枪,引一尘入了一处酒家,要了些酒食,便将前情后事一一道了。 原来墨离乃墨家后代,从精通兵法,犹善守。又结识幽洲富商之子金世雄。被其引荐给平天王,为之统兵守城。此后墨离与金世雄同去接老母到幽洲。才偶识冬猎的一尘他们。 那天与金世雄外出,便遭杀手营追杀,误入神龙境……他虽知一尘身份,却不敢透露自己是平天王的人。才使一尘疑惑。 一尘也将如何医治崔瑛之事说了。仍是闷闷不乐。 “你似有心事”墨离见状便问。 一尘遂将说和之事说了。墨离道:“平天王执拗多疑,确实难以说服。如今我又因老母已在城内,不能出城助你。也只能硬着头皮和贤王应战。哎!悔不该当初轻信了金世雄来到幽洲。但你若有用得着墨离处,尽管说来,我愿为和解出力。” “若要三弟归降,除非他自认大势已去。容我回去与众人商议,再与你联络……”一尘心道:听墨离所言,此事似乎大有峰迴路转之可能。 事不宜迟,又言语几句。一尘满心希望回到南营。众人议定与墨离里应外合,由贤王正面佯攻,墨离偷开南门,放张善入城。如此便可逼迫平天王就范。 且说平天王生性多疑,在幽洲自立为王强征暴敛,百姓多有怨言,将士心存异心。如今兵临城下,不得不心谨慎。城中得力干将之家属亲眷皆在其掌控之中。 今又闻密探来报,说墨离与一尘在城中相遇,于某某酒家畅饮叙谈良久,不知所议何事。加上从前平天王对二人青洲冬猎之事亦有耳闻,遂对墨离心生怀疑。更有身边谋士献计,令墨离出南门拒敌。他若尽力取得敌将头颅,便可暂且信之,若不然便将其母囚禁,以作要协。 平天王言听计从。次日便令墨离南门叫阵。双方摆开阵势。 张善不知实情破口怒骂:“你这忘恩负义之徒,不念当日冬猎之时大皇子救你老母之恩,神龙境又救你本人之情,却要帮着平天王对付我等,待我剖开你胸腹,挖出你心肝看看到底有多黑!”言罢不待众人阻拦,催马上前挥刀便砍。 墨离只好挺枪应付。战了数拾回合张善占不到便宜,手上刀才慢下来。墨离趁此轻声告之个中隐情,二人又佯战十数回合。张善勒马大声道:“贼果然厉害,今日难分胜负,不如暂且歇息,明日再与你一决雌雄。” “明日就明日,今日且将你人头留在项上暂寄一宿。”言罢墨离收兵回城。 无功而返免不了平天王又要遣人催战,墨离只待次日天明,便来厮杀。战了数拾回合张善败倒,墨离令士卒们擒了。 回头张蔷也仗剑杀了过来,墨离虚晃一枪,拍马近身拦腰抱了,一并掳入城去。 听闻墨将军擒了张善,张蔷。平天王大喜。只带了几个随从急着到南门要亲自看看。却见张善,张蔷安坐于堂上。平天王大怒道:“怎不将败将上绑,押伏朕前” “来呀!给我绑了!”但听墨离一声令下,刀斧手蜂拥而上,却将平天王及众随从全数绑了。 平天王这才恍然大悟,大骂墨离。墨离只道:“莫说你自不量力,即便是做了皇帝只恐天下百姓终无甚好日子,如今我将你拿下也免得祸乱百姓。”遂命人将平天王押下。 这边一尘、玉雪只等天黑,见那南门大开,知是墨离事成。便率领军士长驱直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北门。将北门打开放下吊桥,赵贤领兵马蜂拥而入。城中守将见平天王被俘,纷纷归降。 一尘、玉雪,墨离,张善,张蔷于城中会合。又见金世雄纵马驰来,身后一顶轿子落定,便出来一老妪,正是墨离老母。原来受墨离之托,金世雄赶走了监视墨离母亲的士卒,将她迎了出来。 如今三军融为一处,并未大动干戈,且从此天下再无大战。百姓和军士自是皆大欢喜。贤王忙将此喜事快马奏报新皇,城中大摆庆功筵席,欢庆三日。三日后新皇圣旨传到。令贤王班师回朝,将平天王押送朝中,张善,墨离等同去论功评赏。 另有新皇亲笔之信予一尘,信中尽书兄弟情意,并盛赞一尘善怀天下,表达了想念之意,并请一尘早日回朝相聚,同祝母后寿辰…… 且不讲信中之情是否出自真心,确勾起一尘心中思念之情。他想念母后,也想去父皇陵前祭奠,更要为三弟求情。纵使张善等极力劝阻,认为此去极具危险。一尘还是不改初衷。正是: 一心怀世事,难了亲恩情。 不计孤身险,犹将善义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二十八回 无奈亲恩 壮志豪情老,江山社稷初。 孝儿忠善意,涕泪一同掬。 话说丞相张廷鹤听闻大皇子与贤王合兵拿下了幽洲,心中喜忧参半。 喜的是天下总算太平了。 忧的是如若新皇宝座已稳,必会想法打压自己。 看看两鬓须发渐白,便心生隐退之意。 此时有皇太后宫中太监传来密令,请张廷鹤议事。张廷鹤便随往到皇太后宫中。 “如今丽妃之子得了这天下,又有贤王辅佐,丞相倒是安得清闲呀!”这话本是略带笑讽,可皇太后脸上却连一点笑容也懒得给他,而是背对张廷鹤说话。 这让张廷鹤无地自容。连忙深深鞠礼道:“太后啊!太后的心思微臣岂有不知,微臣一心欲扶大皇子承位,无奈你我有心大皇子无意呀!即便是夺了青洲,兵马强盛,他却一走了之,这才使新皇宝座愈坐愈稳呀!” “我这孩儿也不知着了什么魔障,放着皇位不去争取,却宁愿留下我孤身一人在这宫中苦苦支撑,明知丽妃他们暗使手段夺了皇位,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束手无策。如此也罢了!如今已见朝中新皇势大,却还要回到这是非之地,这是要活活气死我吗!” 皇太后说到动情处已然捶胸顿足。 张廷鹤忙劝慰:“皇太后莫要如此,心伤了身子。” “皇太后,我是什么皇太后。她丽太妃才是真正的太后。先皇在时,她和我争皇上,现在连我儿的皇位也抢了去。如今这宫中哪里还有我的立足之地呀!丞相,你跟随先皇数十年,哀家对你可谓推心置腹,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呀!”皇太后这才转身愤恨道。 皇太后此言却说到了张廷鹤心上。想到先皇的恩遇,张廷鹤不免浊泪盈眶。咬牙道:“为今之计,除非能让大皇子改变心意。” “谁能让他改变心意呀难道让我豁出老命以死相逼不成!”皇太后本只是随意一说。 不想正中张廷鹤之下怀:“正是如此!”于是又轻声附耳如此这般一番。 皇太后听罢叹道:“也只好将此法一试了。” 一尘回到都城第一要事便是到父皇陵前悼念。跪落阶前,如今天上人间,父子隔绝。空有孝意而亲已不在,家事国情怎相诉唯有将悼词赋上一阕: 悲泪狂飙,垂阶下,羞惭凭吊。 昔乱世,荡平诸寇,纵高呼啸。 几度亲征骁勇战,金戈铁马英姿矫。 更赢得、壮阔好河山,开宗庙。 朝堂上,行天道。 功无量,何其耀! 怎堪无情疫,病疴山倒。 惆怅崩殂无预兆,帛笺累案不曾了。 痛断肠,一阕送亲魂,忠肝表。 《满江红》 念罢悼词,一尘悲难自抑。三跪九叩,恍恍惚惚唏嘘不已。只教一旁的玉雪也随之心痛。 此时便有太后差来宫人请一尘入宫。 一尘跪伏母亲身旁哭道:“儿臣不孝,未及回来送父皇殡天。又长年不在母后身边尽孝……” 太后一脸愠色“岂止不孝,你于天下大义不顾,任凭奸人篡权夺位,却不管不问,此大逆不道也!” “母后,只要天下太平,谁做皇帝不都一样吗争来抢去,遭殃的还是天下百姓呀!”似这般的话一尘其实和母后论过无数回。 “看来你已是铁了心要让我心碎呀!你以为他们会就此放过我们吗今日你若能幡然悔悟,便趁早离去,率领张善等人攻入都城夺回皇位,依然不迟。你若执迷不悟,就……就再也别认我这个母亲!我也没有你这般窝囊的儿子!”太后言罢扭身拂袖不再言语。 一尘没想到母亲会如此相迫。一时不知所措。只好伏地牵母亲衣袂泣道:“母亲怎能不认孩儿,孩儿是母亲的骨肉,母子之情舔犊跪乳血肉相连,儿子又怎会舍母亲而不顾,这,这不是让孩儿自愧于死吗” “自愧于死,哼!好个自愧于死。我今天就让你自愧于死!”皇太后言罢,举起桌上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倾刻脸色煞白口吐鲜血。 便有宫女大呼:“大皇子,不好了。太后饮下了鸩酒……” 太后果然饮下了鸩酒,她先是指着那盛酒的杯子,然后苦笑一声。倒在一尘怀中。一尘惊慌失措,怀抱母亲痛哭流涕。 “孩子,母亲在这宫中争权夺利……争了一辈子,终就是死在这两个字上……我是死有余辜呀,因为我夺了别人的儿子,让别人骨肉分离,才有了今天的报应……事到如今我不能再瞒你了……你不是我儿……你的亲生母亲乃是……郑……茹芝……” 说出心中隐藏了数十年的秘密,太后方才闭上了双眼。 …… 十多年前皇后假孕,又暗中夺了郑茹芝怀中幼子,冒充己出,还欲谋害郑茹芝。幸得三真将郑茹芝救出宫去,隐居桃源谷才逃过死劫。这一切张廷鹤略知,如今方告知一尘。 太后之死宫中震惊,各种议论猜疑都有。有人说太后是以死来激起大皇子夺位。有人说是丽妃逼她自尽,以断心患。 更疑惑的人是丞相张廷鹤。当初他为太后所献之计,便是让太后以假死相逼,看能否让一尘改变心意。 不想却成了假戏真做。这不像是太后本意,应该是有人真在酒里下了毒。 这一切张廷鹤又不便告知一尘。只得暗中追查。 不久,太后身边一个名唤青儿的丫环却突然缢死。正是她为太后准备的那杯酒。 张廷鹤由此断定是青儿在酒中下毒。又被人缢杀了灭口。 如今线索已断,何人指使,即便心知肚名,也将苦无凭证。再查下去也无甚益处。只叫一尘饮食起居多加心。 母后的祥和宫,空荡沉寂。只有香炉中的缕缕轻烟,四处飘散,无处依存,最终化作无影无形。 虽然得知母后并非是自己亲生母亲,但一尘从由母后抚养,视如己出,此时难免悲恸伤怀。玉雪只得百般安慰。 “真没想到师傅居然是你的亲生母亲,当初太后把你养大成人,目的就是为了争夺皇权。”玉雪心中不禁感叹,在桃源谷中与自己十数年相依,亲如母女的师傅,竟是一尘的生母,她与一尘果然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安排。 此刻师傅郑茹芝的音容笑貌浮现于脑中,令她愈加思念。 “虽然母后非我亲母,但养育之恩必不能忘,如今她随父皇去后,不再为功利所累,也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一尘含泪轻叹。 新皇自当国礼厚葬太后,又安于先皇陵寝侧。对外声言乃患恶疾而亡。太后之死注定成为一个不可查证和揭示的迷。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二十九回 寒宫只影 孤芳自冷傲,也羡蝶双飞。 谁解寂寥处,寒宫只影随。 幽洲之胜,因为太后的丧事,新皇未可大肆庆祝,只是草草封赏了一些有功之臣。 至于张善,墨离等人,因再无战事。正好给了新皇消减兵权的籍口。只尽量多予空爵财物封赐。 太后已死,再无人执意令一尘去争夺皇位。眼见其势已去,不如明哲保身。众人也只得顺从了新皇。 兰馨殿内,丽妃今非昔比。 虽然她并未同意朝中一些官员,欲尊她为太后的奏请。但如今显然已母凭子贵、贵与天齐。免不了金玉其身,流光溢彩。 正所谓: 白玉兰心本雅净,金银粉黛何需妆。 仙罗锦缎且多余,欲令花羞无处藏。 自赵贤率兵平定乱军以来,丽妃在这宫中无时不牵肠挂肚。如今听报贤王凯旋而归,自是欣喜难抑。待朝堂封赏事宜,便迫不急待找个由来,令人将他唤来兰馨殿。 玉凤落蛾髻,齐飞双燕眉。 明眸一点意,唇启念及谁 丽妃倚槛而望,急迫之情全呈现在眉眼之间。口中细细念叨:“怎么还没来”…… 终究是来了。 洗尽征尘,卸却铠甲。着一身黄色蟠龙锦缎朝服,神彩飞扬的赵贤,却不能似儿时亲热的唤她的“兰妹”。而是躬身道:“娘娘别来无恙!” 丽妃忙遣开身边侍从。本有千言万语却化作了悽悽涕泪。此情绵绵,又从何说起。 “娘娘为何不应了他们,登临太后之位。难道这不是娘娘一心所求”赵贤只得言及其他,以缓她心中情郁。 “你怎会也如此问,莫非你也怀疑是我毒死了太后我一心只系何事,难道你会不知吗”丽妃心中嫌恶,宫廷争斗早已令她厌烦。当初慕容家族贪恋皇权,赵贤父子忠于先皇,才使得丽妃入宫成为嫔妃,丽妃心中何曾放得下她与赵贤那段旧情。 “不是你,难道是皇上背后所为”赵贤颇感惊诧。从前新皇诸事都要与丽妃和赵贤商定。 “现在皇儿身边谋臣众多,不知又是谁煽惑了此事,恐怕下一个倒楣的便是那平天王了。你回来了,也该去劝劝皇儿。再不济,必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呀!”丽妃端起茶杯,却望着杯中几片天山清水绿浸泡出的幽绿茶汤。仿佛勾起她道不尽的忧思。 “敏妃倒好,早早的就去了。也不用亲眼看着儿子平天王身陷囹圄等死的模样了。说起来,总是倚仗了贤哥不惜性命的四处征战,方才使皇儿坐稳了宝座。若不然饮下那毒酒的,谁又能断定不会是我母子二人。这些我早已厌恶,如今只想安守着一份清静太平的日子,再不要过问那些满是血腥味的事了。” 赵贤不知丽妃有意或无意的唤了自己一声贤哥。不免有些警惕道:“如今娘娘与皇上虽然已是权倾朝野,但言行举措仍不可大意,免得平添乱事!” “总教王爷费心了!”看着他那张久经沙场的面容,丽妃心想:你处处想着我的安危,却连亲切的唤你一声都要心翼翼。眼角闪烁着又怜又爱的柔光。“去看看槿妹吧,这些年你那若大的王爷府,想必也似我这兰馨殿一般冷清,漫漫人生总得有个女子伴你身侧呀……” “娘娘不要只顾他人,自己身体也需心呵护着些。”赵贤又嘱咐数语,终就告退。 不见便牵念,见了又如何不过像这般说上几句罢了,总是如此。 安葬了太后,又封赏了功臣。新皇如今只剩下一件颇为头疼的事。那就是如何处置平天王。朝中众臣多数建议杀了平天王以绝后患。但赵贤却不赞同,这也是丽妃如今已是丽太妃的意思。加上一尘多次为平天王求情。新皇正不知如何是好。 平天王在狱中却嚷着要见新皇与一尘。 新皇本不想见,但想来必竟兄弟一场。不如看他说些什么。遂令人于宫中摆下酒食,三兄弟坐下饮谈。 “我们兄弟三人有多少年没有聚在一起了大哥,二哥还记得儿时我们曾无忧无虑一块蹴鞠,击毯吗”平天王举杯敬酒,自先满饮一杯。 “如果我们不是生在皇家,就不会像今天这般。”新皇叹一声道。 “三弟当初何苦不听我劝,我们三人谁做皇帝不都一样吗”一尘希望三弟能在二弟面前服软,甚至为他自己求情,表明今后不再觊觎皇位,以搏得新皇的信任,从而饶他性命。 “自古成王败寇,我自认问心无愧。死亦无憾,我只想问二哥,如今你做了皇帝心中就没有一丝丝愧疚吗”平天王嘴角泛起冷笑,眼神轻蔑的盯着新皇。 “大胆,阶下之囚竟敢不恭不敬!”说话的是新皇身边贴身的太监柳无情。自新皇登位后,柳无情深得新皇信赖,不离左右。 一尘怒视柳无情道:“我兄弟三人说话,怎容你一个卑贱的侍人插浑。” “还不快退下!”新皇冷斥一声。柳无情心知不当。忙躬身退去。 平天王却当没这回事,只是仍旧那幅表情道:“你想如何处置我,杀了我,或者终生软禁,还是流放我希望你痛痛快快的杀了我。是不是大哥为我求情让你很为难,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平天王紧接着又饮尽一杯酒,似下定必死之决心:“是不是你篡改了父皇的遗旨而遗旨上所写的承位者是大皇子!你若是敢当着大哥承认了,我就自行了断,免得你为难!” “三弟!”一尘拉住平天王,怕他激怒了新皇。 平天王撇开一尘手臂,扭头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他:“大哥,谢谢你为我求情。虽然是你设计攻下幽洲,又俘获了我。但三弟我不怪大哥。因为这个皇位本不是我的,我是谋权夺位,是罪该万死。” 平天王接下来的语气,变得既愤慨又失望: “但你要明白,这皇位本应是大哥你的呀!” “可是大哥不想做皇帝,所以理应由我这个二皇子来做呀!”新皇似终于找到辩解的理由。 “哈哈哈!所以你就改了遗诏,对不对哼!你终于承认了,是吗”平天王从对面将身子伸向前,睁大眼逼视新皇。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三十回 迟暮叹萍 常怀昨日事,过往成云烟。 徒叹心犹在,可惜已变天。 “不不不,大哥不要听他胡说。遗诏上写的真是让我来继承皇位,不信我可以命柳公公拿遗诏给你们看。”新皇信逝旦旦。 “篡改过的遗召,你认为有必要吗可笑啊!”平天王手执酒杯起身环顾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又指着皇座狂笑道:“这皇椅,还有那大殿之上的宝座,这里所有一切。你敢说你能正大光明的拥有吗!” “大哥,喝了这杯酒三弟就要走了。临走前我想问一句话,你也不必答我,只需问你自己的心。如果父皇根本不是得病而亡,而是有人毒害至死的,你意如何”平天王一边说着话一边死死盯着新皇。言罢将杯中酒饮尽,便一头撞向那龙椅…… 一尘惊唤一声扑了过去,无奈已经无法挽救。他抱着三弟尸体,只能徒劳的摇晃…… 而新皇只是不住的摇头重复着“大哥,我没有害死父皇,真的没有……” 夜无月,宫中死寂。只有那灯檠上层层叠叠的宫烛微微颤抖着的火苗,似有息息生气。新皇的脸毫无表情,甚至似木刻的面具般呆讷。 许久,柳无情心上前躬身细细道:“皇上,时辰已晚可否就寝啦” 新皇却似半梦半醒。 “无情,你说是朕害死了父皇吗” “皇上您说什么呢先皇乃是暴病而亡。您忘了吗”柳无情,微抬双眼窥探皇上表情。 “那太后呢太后是怎么死的”皇上的双眼似不曾离开那灯檠上的烛光。 “太后也是暴病而亡的。” 新皇却不愿再信柳无情。“胡说,哪那么多暴病而亡!” “皇上不必忧心,既便不是暴病而亡,那也不会是皇上害死的呀!再凶恶的人也不会忍心谋害自己的父母呀!”柳无情心中其实很不厌烦。 “不是朕所为,那便是你干的啰!” 柳无情听罢大惊,忙伏地哭丧脸道:“皇上啊!您说是奴才干的,那便是奴才干的。奴才只要看到皇上能够稳稳当当在这宝座上坐着,没有人能敢夺了去,就算奴才现在就肝脑涂地,心里头也会像喝了蜜一般甜滋滋的。” “起来吧,朕知道,你对朕是一片忠心。”见新皇言罢起身欲寝,柳无情从袖中掏出一粒指尖般大的红丹。 “皇上,问天阙的易阳,易阴炼出一粒仙丹,食之可延年益寿。奴才听说长年服用此仙丹便可长生不老。” 新皇捏住仙丹仔细察看“天下若果真有如此神丹可令他二人多炼些。那个叫玄天的道士可有消息” “回皇上,玄天正在监造大船欲渡海寻遍诸岛,想必无须多久就能找到天外之星的殒落之处。” 新皇听罢嗯一声便更衣就寢。 张廷鹤见一尘实无谋位之心,已然心灰意冷。遂道年老多病请奏皇上准予告老还乡。倒是遂了朝中新权之意。皇上自然准奏。 不允张善,张蔷同去,张廷鹤只携侍从,一架马车。悄然出城欲还乡而去。一尘闻说,遂同张善,墨离等人十里相送。行至郊外一村廓只听身后马蹄声扬,一队人马飞驰而来。打头一位锦衣玉带,英姿勃勃。众皆认得乃贤王赵贤也。身后皆是些朝廷重臣。 “丞相慢走,容赵贤等前来相送!”赵贤人随声到,下了马便令随从于亭中摆些酒食。 众人相互劝酒话别一番。但见暮色沉沉,夕阳已下。寥寥余辉,隐隐辉映着此处亭荷塘。荷花无几,多的是绿萍,簇拥一叶孤舟。 “浮生一叶舟,终旧是飘流。 怎奈汪洋阔,不堪风雨稠。 早知时不待,何必梦残留。 可叹浮萍绿,痴池到尽头。” 亭倚栏,醉眼模糊的张廷鹤仰望暮天,又凝视池中浮萍,捋须长吟。良久道:“皇上同意老夫告老还乡,今后老夫再也不必为诸事忧心啦。闲云野鹤,自得其乐也!” “丞相劳苦功高,为朝廷鞠躬尽瘁,是我等之楷模,我等理当敬仰并效为榜样!”赵贤拱手道。众皆点头附合。 张廷鹤回头看看忧心忡忡的张善等人,又看看难隐几分愧疚的一尘。似又想到什么,拉住赵贤袖角道: “听说老夫隐退了,义子张善等人曾问,他如今在朝中又无实权,今后当如何立足老夫告诉他们既已随了新皇当尽力为朝廷效力,贤王如今乃朝臣首要,位高权重。可谓出将入相人才难得,为人又心胸宽阔,惜才爱贤,可以依附。正因有贤王,所以老夫才可以放心隐退呀!”张廷鹤认定贤王深明大义,却不敢全信与他同来的朝臣。于是又道:“张廷鹤犹不放心大皇子,深惧朝中巧言令色之徒,撺掇一气对他不利呀!” 赵贤当然明白张廷鹤的苦心。这是他最要紧的托咐。蓦然,赵贤摔杯肃立,抽出青泓剑,咔一声斩断一根白石栏杆道:“谁若罔顾皇上之意,对旧臣、皇裔肆意妄为,犹如此杆!” 身后众臣当然明白此话的意思和份量。自此后,心中多少能有些忌惮。不敢对丞相,一尘等加以谋害。 一尘心中犹是嗟叹不已。他感激丞相此时仍牵挂他的安危,也欣慰贤王终可委以朝廷重任。 此后张廷鹤夜宿农舍,次日起程从此归隐不叙。 一来新皇怕一尘久留都城生出事端,二者一尘也无心久居于此。正好玄天真人启奏,道大船已近完工。请拨人、财以备远航去寻找天外之星的殒落之处。新皇便心生一计,道是一尘爱四处周游,不如与玄天同去。他深知殒星一事焉不知子虚乌有,此去路途艰险,又远渡深海,兴许数十年兴许根本就回不来。这样自然解除了皇上心患。 而一尘又怎会拒绝,当即就满口应允了此事。正是: 不恋庙堂上,且趋瀚海行。 风急与浪险,也好逞豪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三十一回 七绝秘笈 天造阴阳气,人分善恶别。 如能悟道义,何止在七绝。 话说新皇把易阴、易阳二人召入宫中。令之潜心钻研不老之术。并在原来用以观测天象的问天台上,建了问天阙,造炉炼丹。又找来宫藏奇门异学及医药秘典以备查用。 他二人便每日翻阅,不想居然寻得一本无门无派,亦无甚出处、不知何人所著的《阴阳气法》。 开始倒也不以为然,久而久之二人居然对其中内功心法有些痴迷。 柳无情想从二人身上学得些内功心法,便极力讨好两位真人。还到处搜罗各种武林秘笈,欲换取心法,以修炼成高手。 因为在柳无情心中一直认为,只有把自己变成强人,才能逃脱被人摆布的命运。也只有成为绝顶高手才能高高在上,为所欲为。 在易阴、易阳看来,虽然柳无情难免有太监们奴颜屈膝,阴阳怪气的本性,但总归还不是那么令人生恶。所以偶尔也点拨一些。 柳无情却不知足,心想如此何时才能成为一等一的高手呢于是他把自己千方百计弄来的宝贝拿了出来。 什么宝贝当然不是金银珠玉之类。易阴、易阳乃是修道之人,怎会对这些感兴趣呢。 只见易阳将那宝贝外面包裹的一层绢绸揭开,发现原来是本武林秘笈。封页上写着:七绝秘笈。 “哎哟,不错哦!七绝秘笈。”这回易阳对柳无情可有些刮目相看了。 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在两代皇帝面前都很吃香的大太监——从上到下的打量。 然后易阳目光却陡然停在下面不动了,犀利的眼神似乎要穿透他的衣袍。 只看得柳无情心里不免有些发虚,虽然袍子里本就虚。 “你乃皇上身边一太监,心侍候皇上便是。为何如此热衷于武林绝学况且这《七绝秘笈》与杀手营有关。” 易阳翻着秘笈心想:他能把《七绝秘笈》拿出,说明书中之绝技他尽已学会,若能配合深厚的内功修为,已然是一大高手了。 “师兄,那年杀手营围攻三真山用箭射杀了我们好些个弟子,虽然当时没有七绝,但那杀手营的营主就在。据说《七绝秘笈》就在他手上。怎么又到了宫中太监手中”易阴也满脸疑惑的看着柳无情。 “你们千万别多疑,我热衷武学是因为我常侍候皇上身边,学得好本领便可贴身保护皇上安危。至于杀手营,我也知道从前杀手营被朝廷指派,对三真山的所做所为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都是为了皇上能坐稳江山,才使用的非常手段。后来我想了点法子就把这本秘笈弄到了手,反正崔九殿也不是什么好鸟。也算是为二位真人出了口气。” 易阳听罢冷笑道:“口口声声说别人不是好鸟,自己却什么都没有……不过,你倒是说得轻松,能从九指阎罗崔九殿手上弄到这七绝秘笈。也不知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柳无情听到易阳的讥讽心中大怒,他最恨的就是别人取笑太监。 但柳无情马上强压怒火,装出一幅不关乎其鸟事的样子。肚子里憋着的那股气却象一个屁没能痛快的放了,反而胸口难受,还得转化成香味从口里喷出来。 “哈哈!你别忘了我有皇上撑腰呀!”柳无情心里愤愤的道:你这臭道士,等老子成了一流高手,决不会放过你的。 易阳却想:这人不是省油的灯,自古宦官篡权,祸国殃民的也不少。我可不能将内功心法传授给他。不过这《七绝秘笈》倒也值得一看,这家伙倒是舍得花血本。不如收下,且还得卖个关子。 想到此易阳便将《七绝秘笈》扔给柳无情道:“这《七绝秘笈》倒也不假,不过尽是些夺人性命的狠辣招数。依我看也没那么多的玄妙之处。内功修为到了我们这种境界,已无所谓招式了。所以对我而言,这秘笈没什么意思。” 柳无情接住秘笈,心道:果然是天外有天,这武学境界乃是一层境界一层天呀! “怎么你不信呀要不咱两比划比划。你就用《七绝秘笈》里的缠丝臂,你信不信我只需一掌就能化解掉!”看柳无情半晌不作声,易阳又故意提高声调。 柳无情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在唬人,但又有些不甘。 看柳无情好像跃跃欲试的样子,易阳马上又举掌似要劈他,待柳无情大惊欲出手格挡时又收回,只假装是捋袖看自己手掌。 “不过,我最近正在修炼易阳真气,目前还只修炼到第五重,虽然威力巨到可以碎石,但还不能做到收放自如,所以有时内力会一不心嘣的释放出来。” 易阳稍作停顿,然后装模作样:“后果重者一命呜乎,轻者也会武功全废。你乃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万一有个闪失那我可担待不起。” “那个,我怎敢和易真人比试。”柳无情很失忘,不是因为不能和易阳比试,而是易真人根本看不上这本《七绝秘笈》。 看看差不多了。易阳又故做过意不去的道:“难得你一片诚心,这本秘笈你就先放在我这里,我来看看这其中有甚缺漏或者能与本门内功心法结合也不无可能。” 柳无情听罢大喜,忙将秘笈奉上。 若问《七绝秘笈》怎会落到柳无情手中。此事还需从常无恙悄悄追随魔女崔瑛出了神农境时说起。 崔瑛赌气出了神农境后,心中方才慢慢平复,细细想来觉得事情太蹊跷。 那夜父亲崔九殿掷在地上的匕首,她并没有拾起。却为什么会被人插在玉雪的手臂上 难道是父亲又回来拿走了匕首,并刺伤玉雪以嫁祸给她,让一尘误认为是她所为,从而使二人产生芥蒂。目的是迫使她只得重回杀手营。 想到此崔瑛方才后悔不该赌气,让一尘的误会加深。现在她只想找到父亲把事情的真相弄清楚。 她知道杀手营一直被朝廷不明势力控制,又听说三军会战幽洲城。心想杀手营的营地一定就在幽洲附近。 果然崔瑛很快便在一棵大树下找到了一处剑的图案,这是杀手营的标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三十二回 魔女无泪 寸草知恩报,人间更重亲。 无情魔女冷,生死无悲心。 循着图案剑尖所指的方向,一路寻来很容易就找到了杀手营。 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下,有三个成品字形的白色营帐。四周用简易的木栅围住。只见五六个喽啰守在门边。 喽啰们认得是崔瑛便纷纷上前道:“姐终于回来了,营主受了重伤就快不行了,你赶快去看看吧。” 崔瑛听罢半信半疑,父亲横行江湖,杀人无数,从未有任何损伤,难道自己走后父亲曾与一尘恶战 容不得她不信。 不可一世的崔九殿果然脸无血色,目无星光,口中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五虒和崔刈分立一旁。崔瑛只和五虒招呼着,冷冷而又嫌恶的瞥一下崔刈。 崔刈忙将脸撇开,他早知道崔瑛会恨他神龙境弃她而逃之事。 看见崔瑛回来了,崔九殿似想用手指指着旁边的某人,但却在半空中落下,僵硬。 崔瑛惊诧自己居然没有落下眼泪,她心里知道父亲死了,是很悲痛的事。却不知为何会这样无情。她想这便是父亲从冷酷训练所达到的结果: 一个顶尖无情的杀手,已经可以不为任何人的生死而流泪,包括她至亲的亲人。 “父亲是怎么受此重伤以至身亡的”这是崔瑛最大的疑惑。 “营主是被赵一尘,郑玉雪所伤以至身亡。待我救援时已经迟了。”崔刈说话时眼神有那么的一丝闪烁。这没有逃过崔瑛的双眼。 崔九殿死了后,杀手营不可无主。崔瑛自然成了杀手营的营主。 五虒便要找一尘报仇。崔瑛心中疑虑颇多并未应允。 按时间推算,那夜玉雪受刺时并未和一尘在一起,他二人单独与崔九殿打是不可能得胜的。 既便后来遭遇,玉雪已受伤中毒。怎能和一尘使出刀剑合璧,重伤崔九殿 另外在神龙境孤岛之上,崔刈居然毫不忌惮崔蟉的雷电劈。崔瑛也一直心存疑惑。 于是崔瑛暗中观察崔刈动静。 果然崔刈深夜外出,崔瑛忙跟了上去。行不多远,崔刈便在一个穿着黑色衣袍,戴着黑铁面具的人跟前单膝跪下。 “不想公公亲自到了幽洲,的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别说这些没用的啦,洒家把你从就安插在杀手营,为的是信不过这些为了钱什么事都肯干的亡命徒。难不成大张齐鼓让杀手营的人都知道我来了吗另外我让你弄来那本《七绝秘笈》。你倒好,自己学会了,就把崔九殿杀了。是不是翅膀硬了,想和朝廷作对呀!” 崔瑛听铁面人声音非男不女,果然是个太监。又听他所言更是惊诧。 “的岂敢,的确实早已偷到《七绝秘笈》,只是苦于崔九殿追查甚紧,只好暗中学了些招式以备保命。从神龙境出来后本想将此秘笈奉给公公,谁知终被崔九殿查出,的这才先下手毒死了崔九殿。”崔刈边说边从怀中取出一本书:“秘笈在此,请公公过目。” 铁面人将书检察一遍道:“嗯,很好。如今杀手营的营主魔女崔瑛还很年轻,你可以想办法夺得营主之位,这样就可得心应手的让杀手营为我所用了。从此再也不必什么事都他娘的要和他们谈价钱啦……什么人!” 铁面人忽然发现有人偷听,虽然崔瑛只是稍不留神轻轻触动了一下树枝。 铁面人身形极快,话音未落掌风已到。 崔瑛不敢硬挡,想用白绡剑去缠他手臂。谁知那人手臂猛一缩只抛出一截空袖,白绡剑无法缠得住。却有一股浓得刺鼻的异香从那空袖飘出。 “不好,是夺魂香。”崔瑛是杀手,对于各种夺命的毒香自然知晓。中了夺魂香的人,肺部将腐烂而亡,死时七窍流血,死状惨不忍睹。 “魔女,这就怪不得我啦!全是你自找的。”崔瑛只听铁面人说了此话,便眼前一黑扑倒在地。 “谢谢公公,公公帮我除了魔女这根眼中钉,剩下五虒这几个智能低下的,已不在话下了。这样我正好可以坐上杀手营营主的位置,真是得来毫不费功夫呀!”崔刈看着倒地的崔瑛长笑。 “心!有暗器……” 猛然铁面人一把推开崔刈,同时几根银针贴面而过。“嗖”的一声钻入树林中,林中树叶并传出一阵沙沙声。太突然了,若不是武功高强,这细细的银针在黑夜里怎会发现并躲过。 二人正惊出一身冷汗,却不想一个黑影飞速掠过。回头又甩出一串暗器。 二人忙仓惶的跳开躲避,想不到却是使诈。等他二人回过神来,那黑影和崔瑛早已不知踪迹。 没错,黑衣人正是侠医常无恙。自神龙境出来便一直跟踪崔瑛至杀手营。然后扮作营中喽啰混入其中打探秘情。今夜又跟随至此,见崔瑛遭袭,便冒险救下。 夺魂香非一般毒物。常无恙使出全身解数,也只能保全崔瑛一命。但她人已似木偶一般,不能行走亦不能言语。 从此常无恙便潜心钻研医理,四处寻访奇药。誓要医好崔瑛。正是: 深情一片为魔女,医病还需治冷心。 若问柔肠有几许,欲将温热暖寒春。 易阳收了柳无情的《七绝秘笈》,免不了得教他些内功心法。柳无情便如获至宝专心修炼。 不久果然觉得功力大增,确有一股热流在体内四处冲撞,却找不到归处。他依易阳所授心法,欲将此气归入丹田。 谁知丹田之处却似烈火炙烤,柳无情坐立不安。心想怕是走火入魔了,只憋得上蹦下跳狼狈不堪的来找易阳。 易阳却不着急,一会让柳无情立着看看。一会让他倒着瞧瞧,一会又让他蹦跳着试试。 只弄得柳无情筋皮力尽,口吐白沫。这体内之气才慢慢平息。 柳无情累得像条死鱼般瘫在地上不能动弹。 “易阳,你这臭道士,你教我的到底是什么内功心法,让我竟然走火入魔。你是不是在耍我呀”许久柳无情才能有气无力的开口说话。 其实易阳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同样的内功心法自己用了还好,柳无情却如此不堪。 想想自己与柳无情之间的不同,也不过柳无情乃是一太监。想到此易阳似有所悟。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三十六回 墨尺断刃 “来得好,许久不曾松松筋骨了。今日就与你们好好玩玩!” 一根“烧火棍”被兴致颇浓的墨离从背后抽了出来,却让这伙手执刀剑的打手心中不由觉得好笑,他们也不及细看,气势汹汹地冲上来便是一顿乱砍。 噹啷啷…… 一阵清脆的声响过后,这伙人手中陡然轻巧了许多,与此同时人也安静了许多,因为他们手中的兵刃已然短去了一截。不用怀疑,嵌在四面墙上和地上的残铁片子可以证实,绝对是被对手所执的那根黑不溜湫的玩艺敲断的。 胆大包天,见识浅薄,这伙人竟不知墨尺剑的厉害,只道这家伙舞弄一根烧火棍,焉知他们今日有幸见识了四大名剑之首的墨尺。 墨尺剑,剑如其名,整个乌黑光滑如墨棒,只有简单环绕,不作任何修饰的护手和柄头是青玉的。剑尖处却显圆突,虽有八面却未开刃。乍一看,还以为是未及成型的剑胚,就急着拿来抛光。但这墨尺剑实在非比寻常,乃是墨家祖传之宝,当今武林公认四大名剑之一。看着轻,实则重,且刚硬无比。一般的薄刃被它一磕便断。即便是碗口粗的铁柱也能敲出缝来。可谓无铁不能摧,无坚不能破。当年神龙境山洞中,一尘在黑暗里只拿刀碰了一下墨尺剑,那把刀便报销了。 刚才墨离有意让打手们将自己团团围住,只待他们手中兵器齐出,才好以一招泼墨剑式一并敲断。 一时间众打手目瞪口呆,再不敢上前。唯有那色厉内荏的掌柜嘴里不停催促着别人,自己却站得越来远越远。 “别愣着,给我上呀!” “奉劝你们最好是别乱动。当然,除非认为你的骨头比手上的兵器更硬。”墨尺剑突兀的剑尖在这些人眼皮底下来回晃动,剑的主人似乎还未尽兴。 “你想试试吗” “不想。” 被剑尖指中的那个人,立马就会使劲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这让墨离有些失望,不得不指向旁边一人,还一幅诚意邀请的模样,道:“那你来试试” 墨尺剑就这么晃了两圈,这伙人中却原来没一个胆大的,不是摆手就是摇头,更有人生怕那晃来晃去的墨尺剑会指向自己,早已闪退到一旁去了。 “那还不滚!” 忽然墨离一声唬,墨尺剑举得老高,这伙人知道不是对手,随着这声唬,像群老鼠四散开溜了。留下两个壮汉和掌柜的瑟瑟地呆愣着,竟然连一口大点的气都没敢出。 “哎哟,误会,误会。子们有眼无珠,竟敢得罪了这位大侠,还不快滚!” 良久,掌柜的才满脸堆笑地打起圆场来,他一边说话一边用脚踹着胖汉的屁股,不停地使着眼色。两个壮汉这会儿只得点头哈腰装孙子,忙不迭地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今日识得英雄,真乃三生有幸。自当以好酒好肉相待,这两厮居然不识趣实在该打。您的饭钱免了,免了。” 只怕不得圆场,掌柜的赶紧堆了一脸的灿笑开始巴结人。这让墨离不得不自叹不如,他的剑再快,也快不过那副善变的嘴脸!于是他指着那瘦弱少年道:“那他的呢” “当然是一并免了。” 掌柜的哪敢说半个不字。又令那短发壮汉将钱归还给少年,等那少年谢过走远了,墨离方才和一尘拂袖而去。临走还不忘训斥一顿,令其老老实实地做生意。 “我看这家店可不一般,其后定有些名堂。若不彻底惩治恐将危害一方。” “二位请留步。” 仍不怎么放心的一尘正和墨离说着话,却听身后有人在唤。回头一看,正是方才那位瘦弱的少年。 “这位侠士可是墨离” “没错,你是何人怎会识得我” “我名唤欧天宝,家叔欧清风曾提起四大名剑。说天下四大名剑乃青泓,白绡,兰叶。还有就是侠士所使的墨尺剑。” 这位少年恭而有礼,他不但认出了墨尺剑和剑的主人,还道出了一个在江湖上也算响亮的名字。让一尘不由惊问:“莫不是铸剑大师欧清风” “正是。” 少年点点头,便将此番来由说道出来。 原来天宝从体弱多病,因家乡不幸遭洪水之灾,灾后大疫,父母皆患病不治身亡。临终让他找其叔欧清风,一来能学门技艺可以谋生,二来学些功夫可以强身健体。则去而无忧矣。 哪知欧清风酷爱四处云游,找寻奇石稀矿,以炼刀剑。天宝四处寻访,方才得知叔叔竟到了琼洲,他也只好来到此地寻找,无奈现今依然难觅其踪。 “叔叔常道青泓,白绡他曾见过。墨尺与兰叶却未曾谋面。如若能见也算了却一桩心事。今日天宝见侠士所使之剑,就料想是墨尺剑,没想到被我猜中了。天宝有幸见到了墨尺剑,只可惜今日叔叔却不在。” “我看你不必着急,如果你叔叔欧清风还在琼洲,待今日墨尺剑出现之事传开,他一定会找来的。你也不必四处寻他,就只和我们一起,或许能与他相见。” “只怕烦扰二位了。” 想来一尘这主意不错,天宝便一再谢过,然后随他们同回到船上。 且说那家黑店,原本就不是什么做正经生意的,掌柜被墨离这般教训一番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他把那两个壮汉叫到跟前,问道:“肥李丙,大鱼腩你们弄清楚没有那二人是什么来头” “这两人便是从码头那艘大船上下来的,看来船主很肥,不断往船上采办物资。刘掌柜,这可是个大买卖。” “肥是肥,却似不那么好弄呀!” 光头壮汉肥李丙指着码头方向,对刘掌柜绘声绘色。那个叫做大鱼腩的短发壮汉却轻轻摇头,摸着声说话都会疼得难受的嘴巴,显得心有余悸,心灰意冷。一旁的肥李丙也是顾虑重重。 “是啊!那两人颇有些能耐,已经不好对付了。且不知船上还有多少高手呢” 心肥胆大的刘掌柜却是一脸奸邪,满不在乎,“怕什么这一带海上乃是我们的地盘,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等他们出了海,就让黑龙劫了他们。别忘了,黑龙上可是有铁疙瘩的,你俩马上就去给黑龙送信。” “是,掌柜的!” 一听掌柜的提到铁疙瘩,肥李丙和大鱼腩似乎信心陡增。 原来这黑店只是与海盗同流合污的哨点。所谓黑龙,其实只是一条黑色的海贼船,常出没于南海岛礁之间,抢夺商船。这家黑店若是发现什么商船可以成为抢劫的目标,就会差人通知黑龙。一旦成功,他们便会散布谣言,说是那艘船被一条黑龙吞噬了。 这地域乃是天高皇帝远,加之浪急水深,行船本就困难,沉船事故常有,所以有些船只被海贼劫了也不会引起注意,只会以为又是遇险沉没了。而那些信奉神鬼的人,就会相信真的有黑龙。 现在,这伙强盗居然瞄上了一尘他们这艘大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三十七回 怒海狂龙 在那码头泊了数日,待一切采办齐备,择个风顺时日,众船卒起锚、扬帆。大船再次向着深海驶去。 当然此行也并非漫无目地,凭着玄天寻访沿海渔民所绘下的那张岛屿分布图,他们可将九乳螺洲、石塘、长沙等地一一寻遍,同时也会向来往的渔民打听殒星的线索。 不过关于这次出海的最终目的,船上的人都明白,这是一趟没有时限和归期的旅行。犹其那二十名船卒,更是做好了永远都回不去的打算,因为玄天在重金招选他们时,已经表明了一切。他们中有的已没有亲人了,有的则是为了能彻底改变亲人命运的丰厚酬劳而甘愿冒险。其实对于远航的船夫而言这算不了什么,哪怕是出海打鱼,都随时可能被突然的风浪吞噬。何况他们不必担心有无渔获,却能得到数十倍的酬劳。 因听闻叔叔欧清风也已乘船去了深海,欧天宝索性随大船一路找寻。 顺风航行了大半日,天渐渐阴暗下来。黑色云层越积越厚,重重叠叠压向海面,就像墨汁倾倒在蓝色绢绸上,向四周迅速浸濡开来。很快海面上如同揭不开盖的黑锅,逐渐变大的风浪则像锅中沸腾的热水热烈翻腾起来。无疑一场大暴风雨即将来临。 不过还好,远处不断翻涌的海浪里,隐约可见一线珊瑚礁。玄天命船卒们转舵,将大船开进珊瑚礁群,然后抛锚降帆,准备在此暂且避避风雨。 “很多船会在这一带莫名其妙的消失,传说这里潜伏着一条黑龙。黑龙常兴风作浪,将大船只掀翻,吞食船上的人……” 暴风雨将来的间隙,船卒们无所事事,便有人绘声绘色的闲扯些神怪的传说。看着浓密的乌云在头顶上迫近,乌云间的缝隙偶儿闪过一道道霹雳,倒是透着一股诡秘的气氛。这让天宝听得身体有些瑟瑟的,他看着满天乌云和摇摆得越来越厉害的大船,不无担心的问玄天,“道长,你说这是不是黑龙在兴风作浪” “哈哈!那只是传言的神鬼故事,其实有谁亲眼见过什么黑龙、白龙呀!鬼才信呢,你是不是害怕啦”不信邪的墨离笑了,众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虽略有尴尬,但天宝又懦懦地道:“我觉得……他们说的跟真的似的。我相信真的有龙。” 从来衣食无忧的一尘看着那些船卒陷入了沉思,近来目睹了太多寻常百姓为了生存说奔波劳累也好,说营营汲汲也罢,总之不是每个人都生活在皇家或是官宦富裕人家,想想他们,那些天生优裕的皇子们却还要拼命争夺皇位,到头反落得个满门抄斩,却是为了哪般。 他想在船卒们看来与其说天宝相信神鬼,不如说屁孩爱幻想。也许等他长大了,就不会想这些不现实的东西了,柴米油盐,衣食住行,婚丧嫁娶,要动脑筋的事情多了去啦。但奇怪的是,为了这些现实的东西,包括船卒中的很多人也会虔诚笃信那些不现实的东西。 …… 这时,高处瞭望的船卒大声呼喊着打断了他的思绪。 “快看,那边有条大船驶过来了。” 朝着这人手指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艘速度惊人的黑色帆船越来越近了。待这艘船与他们相距不过一二拾丈时。他们发现这是一艘船艏较尖并刻着一个硕大的“龍”字的怪船。除了通体乌黑、连帆也是黑的之外,桅杆上悬挂着的一番白旗及旗上所画的黑龙更是分外显眼。 黑龙,一条清晰可见张牙舞爪的黑龙。 “海贼船——黑龙!” 不用老船卒提醒,看到黑船上的人正挥舞着手中兵器,朝着自己的大船疯狂叫嚣着。众人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玄天忙令船卒们拿出刀剑准备应战。 “嗖、嗖、嗖!” 突然间,唿啸声声、撕裂长空,数枚大铁球穿过乌云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木船上。众人呼喊着纷纷躲避,这些铁球势大力沉,砸在船舷上,甲板上,还有阁楼屋顶。一砸便是一个大窟隆,碎屑四溅,一时击死击伤不少人。 铁疙瘩! 这就是刘掌柜所说的铁疙瘩。这些大铁球从盗贼船上的抛石器上抛出,不但可以砸死砸伤人,还可以砸断船的筋骨木梁,砸穿船体木板,确实威力不。 瞬间一尘他们的船已是遍体鳞伤,船舷上又惊现无数钩索,海贼们纷纷抛出这些钩索将两船拉近。于是,两艘船上的人在狂风暴雨中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所谓擒贼先擒王。一尘、玉雪施展轻功从勾索上率先跃入敌船并杀向贼寇首领,一个身着紫袍使双斧的虬髯男子。这个贼首大惊失色,忙唤左右护卫。 与刀剑合璧的威力相比,这群人只能算是乌合之众。一尘、玉雪舞起的刀光剑影像一条白龙穿透人群。转瞬杀到虬髯男子身前。 “快看,那是什么” 突然,随着这声异常惶恐的呼喊,所有人都停住了。 只见远处大海上一条黑色“巨龙”从波涛翻滚的大海中一飞冲天。它的头尾还掩藏在浓密的乌云里与海浪中,果然是神龙不见首尾! 难道真的有黑龙! 此时,那“巨龙”就似一根顶天立地的大棒。一头搅起海水,另一头搅动乌云,一时云水混杂,一通乱转。大有吸干海水,怒扫一切之势。 并且“巨龙”越来越大……不对,不是越来越大,而是离一尘他们越来越近。夹带着狂风暴雨和巨吼声,疯狂地袭卷过来。 这时,所有人才看清楚,竟是飓风卷起的一条大水柱。 船上有经验的盗贼大声喊道:“是龙吸水,是龙吸水!……” “快、快、快!快转舵,快转舵……”见势不妙的盗贼们纷纷手忙脚乱地操纵起黑龙船。一阵狂风裹夹着暴雨撞入黑色帆布怀中,助推着黑龙船在大浪里摇摇晃晃的向珊瑚岛礁后急转逃避。 好在盗贼们对这一带海况很熟,操控大船的活计老练,黑龙船总算有惊无险。只可怜玄天他们所在的大船,根本来不及逃避,生生被那股强大的旋流卷了进去。也许是那船较重,又被猛的抛了下来。就像巨蟒吞不下大水牛,只好吐出来一般。那船本就被铁球击伤,又被这么一折腾,片刻支离破碎,霎时分解出无数碎片被龙吸水无情地卷去。 而一尘、玉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祈求上天保佑船上的人们…… 这股狂暴的龙吸水来得迅猛,去得也快。就像一块抹布,瞬间将乌云密布的天空抹得一干二净,海上的风浪也很快平息。 傍晚,一轮浑圆的血红色的夕阳悠悠悬浮在海天之际,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夕阳将那红彤彤的余光泼洒在深蓝的大海之上,又像是点燃了一匹巨大的蓝色绸缎。 刚才因为急着将船驶离险境,顾不上打斗。现在,盗贼们又恶狠狠也围住了一尘和玉雪。二人不敢恋战,看见海贼船上有舟,一尘便在玉雪的掩护下,砍断缆绳将舟放下。两人跳入舟向珊瑚礁划去。 海贼们胡乱放了一阵箭,知道追上去也占不得什么便宜,只好作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四十三回 漂泊零乱 原来残梦曾劫得一张制造火炮的工序图,也曾令一般的铁匠依图打造,皆以失败而告终。方知尚需一位精通冶铁之术的大师,遂令肥李丙与大鱼腩寻访。心想只要此事能成,光复大业便指日可待。 正好欧清风到了琼州,这对肥李丙和大鱼腩而言可谓及时好雨。二人终于请得这位欧大师饮酒,并故意提及曾见识过四大名剑之一的兰叶剑。欧清风本不待见这两个混混,自不肯信。怎奈二人将那兰叶剑描叙得丝毫不差,遂想:反正闲来无事,不妨让他们带去瞧一瞧便知。 于是,他就这样被肥李丙、大鱼腩带到了浮生岛。欧清风见到了残梦,见识了兰叶剑,也中了残梦的计。他怎愿为这些强盗效力又心知不是残梦的对手,便假意应允了,在浮生岛一山洞内造炉冶铁,欲待岛上强贼疏忽时瞅个机会逃走。直到刚才发现监视他的强贼不见了,便逃出来一看,方知残梦已死,海贼尽散。 上了黑龙船,又与侄儿天宝相见。两人自是欢喜不已。再者与一尘、玉雪皆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日相见,欧清风亦是不亦乐乎。 …… 一阵海风起时,帆页高高隆起,浮生岛渐渐消失在四人眼中。前方仍是那片无边无际的淼淼苍海。 当两三只鸥燕尖声掠过船艏,一尘只觉心中一阵悲凉。在如此浩瀚的大海中,不必说几只鸥鸟是如此渺,哪怕是像黑龙这么大的船舶,依旧不过沧海一粟。而这几只鸥鸟的叫声,似也不如群鸥那般的欢快,在他听来甚至有些悽惨。 此时他们已在大海中漂泊了又一个年头。他们遇到过无数渔船,也上过许多岛礁,终是没有玄天等人的任何消息。 那日龙吸水时,知遇之琴也随大船而丢失了,如此只能愁来饮酒,闲来也饮酒。浑浑噩噩地任凭黑龙船任意飘泊,时间的消逝在无情的一点点耗尽他那仅存的微茫的希望。 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玉雪心中总想,也许根本就没有天外之星一事,新皇让一尘跟随玄天出海找寻,纯粹是怕他的存在,会威胁皇位。如果此时他们回去,新皇一定还会想方设法对一尘不利。若不回去,这般的飘泊又要到何年何月! 但一尘不说,她怎能提。更何况玄天等人之生死仍未有定论…… 任海风恣意吹动长长的鬓丝在如雪香腮上不停拂摆。又胡乱扯弄她的衣袂,玉雪灵珑突兀的身躯,此时却显得娇弱怜人。这让醉眼惺忪的一尘看得满心愧疚,不禁上前轻抚着她的柔肩,道:“对不起,玉雪。此次出海让你受尽飘泊零乱,空聊孤寂之苦。” “别这么说一尘,我此生唯一的幸事便是能和你在一起。只要能和你相守一处。天涯海角也好,飘泊零乱也罢。玉雪从未感到空聊孤寂。” 缓缓转身,玉雪柔柔地俯首埋入一尘宽阔的胸膛,她紧贴着他的胸膛,每当听到那颗挚诚之心有节奏砰砰地跳动着,心中就会感到一种暖意。知道这一年来一尘一直放不下玄天、墨离和蔷儿,却不知如何安慰,只有默默地陪着他努力去找寻。此心早已与君往,哪管天涯归路迢。并首同舟朝与暮,且将零乱作逍遥。尘雪相依,海老奈若何! 欧清风则不然。 在浮生岛的山洞中早困得难耐了,如今又在黑龙上飘泊了一年半载。不是孤岛荒礁,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海,着实枯燥得很。想回大陆的欧清风终于忍耐不住了,“我说一尘,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玄天他们只怕是凶多吉少。” “实不相瞒我们此次出海远行,本是有秘密任务在身的。现在说与你听也无妨。” 知道欧清风熬不住了,一尘想着实在不行的话,可待下次遇着渔船时让他叔侄二人随船回到陆地。但他忽然想起寻找天外之星一事,料想欧清风能感兴趣。 果然,欧大师精神一振,“哦!天外之星!我想大概就是殒星罢了。我曾读过有关冶金之术的秘笈,说殒星落处必有奇石,或可冶炼刀剑,锋利无比。”不过他虽然对陨星之石感兴趣,但马上又想到于茫茫大海寻找一颗焉知有无的陨星,无异于天方夜谭,于是摇着头道:“只是玄天不知生死,此事了无头绪呀!” “哎,我也曾想转舵回去。可心中每每对自己说等到了下一个岛礁,若再找不到他们的踪迹就回去,今日我心里又要如此说话了。”所说确是一点都不假,一尘那是不甘心也不忍心,把玄天等人生死不明的抛下。 “快看,远处似有一艘渔船。”此时一直在高处瞭望的天宝大声喊着。几个人跑到船舷一看,前方果然有艘渔船。只是已有一半沉入大海,几个渔民在船头拼命挥手呼救。 众人将黑龙快速靠近,然后齐力把遇难的渔民救起。他们对一尘等人万分感激,自不必说。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自称姓于,是个船头。身上黄麻衣已旧得发白,裹着他那瘦弱之躯,就似裹着几根干柴。久经风吹日晒的脸如同深色的树皮,下巴处一撮稀疏的花白胡须已然硬结。 于老汉望着自己的渔船上最后一截帆樯,连同上面所写硕大的“于”字片刻沉入海底,含泪叹道:“这次出海真是倒霉透了,居然不知被什么怪兽弄穿了船底,差点连大伙的命都搭上了。多亏公子的大船来得正好,不知几位恩人尊姓大名,救命之恩我们当铭记于心。” 从于老汉口中得知,他们并非专为打渔而出海。主要目地是到龙涎岛上寻找龙涎香。这让天宝饶有兴致,好奇地问一尘:“龙涎香!龙涎香是什么东西,名字听来很神奇呢!” “是一种奇香的香料,宫中就有此物,燃之其烟不散,可剪而分之。”从在宫中长大的一尘,当然是见过龙涎香的。不过他的回答显然没有满足天宝的好奇心,犹是接着问道:“那为什么叫龙涎香呢是不是和龙有什么关系呀” 而他的好奇心,无疑又打开了于老汉和另外几个渔民的话匣子,他们争先恐后地说起龙涎香的传说。 传说深海之处有一座岛屿,名曰龙涎岛。海中之龙常爱在此岛上睡觉,所流下的口涎滴在礁石之上,久了被风干便成了龙涎香。据言龙睡觉时,龙涎岛上空会聚集一片乌云,龙醒后乌云自会散去。采集龙涎香的渔民只要看到乌云散去,便可上龙涎岛上寻找龙涎香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四十四回 浮光漾影 “你别看这东西灰不溜湫的,值钱得很。这么大一块可值数万钱呢!”一个渔民眼内放光,伸出拳来比划道。 马上就有人附合道:“是啊!是啊!若是能有幸采到,那一辈子都不用愁了,再也不必出海打渔了。” “可惜我们的渔船沉入海底了,能捡回一条命已经谢天谢地了,更别说什么龙涎香啦!”心有余悸的于老汉叹了口气,用艳羡的眼神打量着黑龙船。一尘想:去龙涎岛寻找龙涎香应该比出海打渔的风险更大,为了一劳永逸,这些渔民用一艘并不是很大的渔船远渡深海,算是铤而走险了,不过比较起他们寻找天外陨星而言,至少还知道那个具体的目标所在。 “老夫唐突,敢问公子,你这大船是往哪儿去” 料想于老汉话中还有隐意,且不去管。但他这一问让一尘却茫然了,只幽幽地道:“随波逐流,四处飘泊。” “既如此老朽又斗胆邀公子同去龙涎岛如何”原来于老汉是看中了黑龙船,心中盘算要是有这么大一艘船何愁到不了龙涎岛呀!他知道这个请求多少有些荒唐,但如今只能心存侥幸地试一试了,否则就算留着这条老命回去,也会死有不甘。何况所有家当都用在打造那艘尽可能大些的于字号渔船上了,若是能找到龙涎香,哪怕只分得些许酬劳,多少对同行者有个交代。 对一尘而言这并无不可,但他不置可否、主要是考虑到玉雪和欧清风。而天宝却拍着手兴奋地道:“去龙涎岛好呀,或许还能见到真正的龙呢。”自从见识了龙吸水后,少年认定这世上一定有龙。又听了于老他们谈到龙涎香的传说,更是想着能一睹真龙奇幻。 没有妻儿的欧清风甚是疼爱天宝,早已忘了之前长久飘泊的烦闷,“哈哈,那就如天宝之意到龙涎岛走一遭吧!” 看一尘、玉雪终于点了头。于老汉及众渔夫自是欢喜不已。如今乘了这艘大船,驶船掌舵不说,日常洒扫等琐碎活儿一并不让一尘等动手。加上他们皆有丰富的海上经验,驶起大船来如鱼得水不亦乐乎。不过十日,黑龙船便到了那个所谓的龙涎岛。 只是天宝有些失望,别说是龙,就连龙鳞龙髯都没有一片半毛的。岛上多的是与海水相通的岩洞。这些岩洞虽大,洞下面水也深。但黑龙船太高,几人只好放下两条舟沿着参差的岸礁水湾,穿过一个个岩洞向前划去。 这样不知划了多久,仍是一无所获。终于按耐不住的天宝连连发问:“于老伯,您确定没有记错这里真的是龙涎岛吗怎么啥都没有呀!” “应该不会错,老夫十岁时随父来过此岛,并亲眼见别人采到龙涎香。我还亲自闻过那香味呢。”双手划船的于老汉口上说着,眼却不闲,四下搜寻。 “十岁!那依您现在这岁数不已有五六十年了么,您真的……”天宝还是不放心,于老汉却不紧不慢道:“并不是每个到了岛上的人都有幸能见到真龙,并采到龙涎香。这得看你有没有这个造化。” “哦……” 终于,少年算是明白了,真龙不是那么容易见的。只有天意注定的造化之人才能得见。难怪传说那些后来当了皇上的人,父母生他前会梦见龙。那也只是梦中见一见而已,看来一般人是别想见到真龙了。 “大家都看仔细了,龙诞香色灰白,或附于岩石,或浮于水面,无一定形状。” 天宝想的是真龙,于老想的是龙诞香。欧清风则摇头晃脑,双目空空不着目的,“无形无状飘浮不定,这东西怎么好找” “所谓众里千百度,回首阑珊处。好东西只在偶得,讲究缘份,可遇不可求。” “看来不只是人与人之间,其实人与物之间都得讲究缘份的呀!” 看着一尘别有一番感慨,玉雪与他相视一笑。他二人无意于龙涎香,乐得四处观望,赏景猎奇。不过除了千奇百怪的岸石,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倒是一处幽蓝深邃的海湾让一尘颇是喜爱。看看天色已晚,众人欲在此稍作停留。然后回到黑龙之上,待第二日再去寻找龙诞香。 此时日沉深海,弧月初出,四周一片蒙胧之色。这刻的海是那么的深,那么的远,让倍感孤独的人不免疑惑,是否已远离了人世之境。 此次来到龙涎岛没有寻到龙涎香倒不是很重要,只不过于老等人要失望罢了。令一尘失望的是仍不见玄天等人的踪迹,他心中不免又要哀叹:玄天道长,墨离兄,蔷儿,你们现在何处究竟是死还是活,如果你们还活着就请亮一颗星为一尘指明方向。如果你们已不幸罹难,就让一颗陨星划破暗夜给我一个明确的讯息吧。 良久,苍穹依旧只见孤月,没有星光闪烁也没有陨星飞过。低头只有一线萦绕着龙涎岛的蓝色光带越来越清晰的显现出来。使得这座岛看上去就似传说中的瑶台仙境一般。 所有人都被这奇幻的景色迷住了。天宝仍是念念不忘他的真龙,“哇,真美,这是什么光莫不是龙王来夜巡了” “这个老朽倒是见过,听说是海里有种蠕虫,夜间千千万万聚在海边,像萤火虫一样会发出荧荧之光。” 于老果然见多识广。众人听了不禁唏嘘,的海虫,却繁衍如斯,不知这神秘的大海到底孕育了多少千奇百怪、大大的精灵之物 “想起了那句浮光随日度,漾影逐波深。” “浮光漾影,好诗!” 这时玉雪脱口而出的佳句,让一尘称叹不已,又触动心中不尽忧思,遂悠悠吟一阕《长相思》: 浮光流,漾影流,鲛泪成珠撒浪头。 鲛绡绕水柔。 恨难休,念无休,月照潮来消蜃楼。 月明何处留!” “月明何处留……你又在想念玄天道长还有墨离和蔷儿吗”从来只有玉雪了解一尘心事。但她心中何尝不是如此,更何况她还担忧一尘会由此而沉沦。 “快看、快看,龙来了!”此时天宝却指着海湾中心,兴奋的跳将起来,“我就说有龙吧!” 先别说是不是龙,倒真是有一条长形巨怪在荧光中露出脊背,虽然只是稍微上浮,却激起水波翻涌。这让天宝很兴奋,兴奋得顾不得危险自顾划浆向前欲看个仔细。 “天宝心!……” 怕他鲁莽欧清风连忙制止。果然,只听“噗嗤”一声巨响,忽然那“巨龙”喷出一道丈余高的水柱。众人大惊,以为“巨龙”发现了他们,所以大怒。 来不急后撤,波涛翻涌中“巨龙”又发出数声怪叫,似乎很痛苦,又似在挣扎,它不停地颤动着身体。 “别看了,此地不易久留还是趁早躲远些为妙!” 虽然阅历丰富,也无法判断出这是什么怪物,但这气势让于老感到了些许不妙。忽然他惊愕的指着前方喊道:“不好!又来了一群鲛鱼,这鲛鱼就是海中的虎狼,嗜腥如命,凶恶无比。大家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四十五回 龙涎幽香 数根利刃般的“尖刺”露出海面,并快速划破海浪,向“巨龙”围了过来。 那是鲛鱼的背鳍。 而此时“巨龙”则不停扭动身体与之周旋。众人方才看清,原来“巨龙”腹侧还藏着一条“幼龙”。想毕刚才这条“巨龙”不停地颤抖,并痛苦地发出怪叫,莫不是正在产子。而正是产子所带出的腥气,引来了这群鲛鱼,它们想把“巨龙”的幼子当作腹中美味,方才胆敢与之争斗。 “龙鱼”之战一时搅起波涛汹涌。在船艏一心只顾观战而丝毫无视自身安危的天宝终于脚下一空,他被摇摆的舟晃入海中。一个大浪袭卷过来,人已是离船丈余开外了。 众人大惊失色,又见鲛鱼已朝奋力划水的天宝袭来,待他们七手八脚欲将舟划过去时,一头鲛鱼已张开血红的大嘴,露出了尖利的巨齿。见状,玉雪不容思索,手中长剑掷出。 那宝剑“嗖”一声不偏不倚,深深刺入鲛鱼的左眼,未等它潜入海中,其它同类早已蜂拥而至。嗜血如命的鲛鱼们片刻便将它们的同类撕得粉碎,除了染红了海面的鲜血,顿时已是片甲不留。 趁着这空隙“巨龙”得以转身,带着它的幼子冲出海湾向深海游去,鲛鱼们立即紧追不舍。众人无暇顾及,因为天宝不见了。只得四下张望,焦急的呼喊着:“天宝,天宝……” “我在这……”正当众人以为凶多吉少之时,命不该绝的少年却从远处波浪中冒出头来,并伸手朝这边呼喊着。 原来一番奋力挣扎与惊吓,天宝早已无力划水,幸好不知何处飘来一段短短的朽木,他将双手搭了上去,然后双腿用力踩水,方才保住性命。 急忙将他救上船,众人口中连连庆幸。唯有于老却怔怔地望着那段朽木,表情显得夸张而怪异。他嘴角凝住的是笑容,眼中却分明含着泪水,不知是喜是悲。 扑通一声,老船头奋不顾身地跳入水中,捞起那段朽木,用颤抖的手不停抚摸着,又用鼻子贴着朽木用力地嗅着。良久才拼命点头向众人无比兴奋地道:“没错,真的没错。找到了,真的找到了……你们闻闻……闻闻……” “什么没错,只是一段朽木而已……”将那朽木勉强闻了闻,欧清风只闻到一股鱼腥味。于老急了,将朽木贴近欧清风的鼻孔,“再闻闻,仔细闻。” “嗯,腥味中似有淡香,是花香……茶香,不对。是种幽幽的香味,虽淡却令人难忘,绵绵而悠长……” “没错就是这个味,我到死也忘不了,就是这个味……” 见欧清风终于闻出味了,于老满意地咧开了嘴,额头上的皱纹似乎也随着笑容舒展开来,众人终于醒悟,眼前这段在月色下愈显灰暗的“断木”,便是他们做梦都想找到的龙涎香。 “莫非真是……” “龙涎香!”众人异口同声。 “错不了,没有什么木头会有此等奇香。”于老断定。 这便得了龙涎香么真是太神奇了!一尘不禁抚弄着天宝满头湿发,笑道:“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天宝你子真是个福星呀!”虽然龙涎香本身于他而言无谓惊不惊喜,但也由衷为于老他们感到高兴呀! 众渔民更是欢呼不已,因为他们知道这么一段龙涎香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这回他们是有多么的幸运。 于是大伙如众星捧月一般,将这龙涎香心带回到黑龙船上。 这一夜兴奋难眠自不必说。第二日一大早,几个渔民兄弟将龙涎香团团围住,你摸一摸我嗅一嗅。口中议论纷纷。 “这次回去,我定要用八抬大轿将我那花娶回家。” “哈哈,别说是一个花,十个大花你也娶得了。” “我要置一块地,盖一个大花园,请很多丫环侍候我的老母亲,让她老人家有生之年好好享受享受有钱人的日子。” “嗯,你真是个孝子。” “老子这次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再也不用低三下四地遭我那恶婆娘数落了。” “哈哈!真没出息……” “我儿子的病有钱救治了……” “是啊,是啊,你儿子有救了……” 见这些渔民七嘴八舌的你一言我一语,于老看着高兴,但似乎又想到什么,不由分说抢过龙涎香。对渔民兄弟怒道:“我等福命鄙薄之人,若非遇见公子侠义相助,连性命都将不保,怎能横生非份贪念!再说这龙涎香也是天宝所发现的,与汝等有何干系”他走到一尘身前,双手举起龙涎香,“此龙涎香理应由恩人据有。” 几个渔民听罢大惊,又不敢反对,更不甘心,只能用不安的眼神看着一尘。 为了生计,渔民们冒着生命之忧出海多么不易,一尘心中明白,这龙涎香对于他和玉雪而言算不得什么,但对于渔民兄弟而言,则是八辈子难修的福遇。 “玉雪,这龙涎香是难得的好香,你要不要留些身上。” “不必了,这对我而言算不得稀罕之物,还是于老他们更需要。一尘你就将这龙涎香分给他们吧!” 其实一尘早知玉雪不会要,只是问问以示尊重。 “那你们要不要” 这次一尘指的是欧清风与天宝。 “这东西虽值钱,但我欧清风也不是好财之人,何况我随便铸一柄宝剑,就能值个千儿八百的,也不缺钱。至于闻香什么的,我一个粗人也不好那些个雅事儿。你就给了他们吧。”这欧清风果然也是个心胸宽广的侠义之士。 “叔叔不要,我也不要,刚才听说那位叔叔还要用来救他的儿子呢。你就给了他们吧。”年少的天宝不乏善心,更讨一尘、玉雪的喜爱。 怕他们之中会有贪得无厌之人,心想不如就此给渔民兄弟们平分了,每人得一份免得争抢。一尘遂举刀将龙涎香劈成均等的数片一一分给渔民兄弟。众皆欢喜,揣入怀中,又时不时拿出来嗅闻抚弄。 想来此次出海,虽未达成所愿,又丢了玄天、墨离、蔷儿和一干船卒。但总算救了几个渔民,并偶得龙涎香,也能让这些穷苦人从此过上好日子,多少且当安慰吧。再若飘泊下去,只怕难于自拔,反正于老们也要回家,何不就此罢了,索性做个顺水人情,将他们带回琼洲再做打算。一尘这便下定决心向众人道:“现在你们一定急着回家吧这样吧,我正好想结束这种飘泊不定的日子,我送你们回去。” “这……太好了,你真是我等的大恩人,活菩萨……”于老感激涕零率众纷纷跪拜。一尘慌忙将老人扶起,“使不得,使不得。” 在众渔民迫不及待地卖力张帆使舵中,黑龙向着琼州方向快速驶去。 …… 夕阳西下,彤云染碧海。 玉雪被一尘紧紧拥着。此时她心中倍添温暖,却又有些许不安,回去后他会和我再回桃源谷吗或是四处云游反正不能再回朝堂之上。找寻天外之星未果,也不知新皇会如何对待他这个大哥…… 谁知一尘却忽然冒出一句:“此次回去,我便要娶你为妻。你愿意否” “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四十七回 天外惊星 “你乃铸剑大师,快来看看这怪石,好好看看,这可是天书所载的天外之物,是否有什么神奇之处。贫道天天观看,竟不知端倪。”一会儿指指头上,一会儿指着那巨石,玄天说得神乎其神,脸上满是疑惑。 看眼前这巨石,浑圆一体,淡淡的蓝色和奇怪的纹理与旁边的褐色石壁截然不同。说是飞来之物,似乎真有几分说服力,难道这真是那天书所言,也是我等历经艰辛要寻找的天外殒星! 难以置信! 这等充满神幻和传奇色彩的事物。一尘、玉雪此刻也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了。 而这位欧大师却不慌不忙,他从所负行囊中拿出凿子和锤。绕着巨石四处敲打起来。除了溅起的火花,巨石却不曾落下半点石屑。折腾好一阵,他抚摸着发麻的虎口,惊叹连连,“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居然不惧我的金刚凿!” “哦,如此刚硬,看来真是非同一般呀!” 抚摸巨石,玄天面露喜色,仿佛自己的一件收藏,被大师鉴定为真品,他愈发相信自己没有找错。 “道长果然不曾诓我,你说此乃天外之物,我信了。因为这世上还没有我这金刚凿破不了的东西,如此坚硬的奇石,若能冶炼再锻造成刀剑,那可不得了。” 走遍天下,足迹遍布无数名山,金刚凿下开过的奇石异矿更是可以堆积成山,纵然如此见多识广,此刻也毫不掩饰欣喜与惊奇的欧清风索性收了金刚凿,然后退开两步,摸着下巴出神地杵着,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不断打量着巨石,只管点头、摇头。 如此举动,让天宝很是不解:“叔叔,你干嘛一会儿点头,又一会儿摇头呀!” “你叔叔点头,自然是赞美这石头好啦,摇头嘛,呵!说出来欧大师可别怪我太直白,你摇头是无可奈何,因为你对这么一块坚硬无比的奇石,毫无办法,更别说将它打造成刀剑啦。” 说的没错,玉雪道出了这位铸剑大师心中的无奈。 “是啊,是啊,这么大一块奇石又不能敲下几块,也不能搬动。难不成在此建一个若大的火炉,将它整个融化。何况陨星飞跃长空,常带着天火,既然天火都未曾将其燃烧殆尽,说不定这东西连火都不怕……” “既然如此,也不急在一时。不如我们先在此安顿下来,再慢慢地想法子对付它。如何”虽然玄天有些失望,但绝不是想就此作罢。想来师傅当年也未曾说过,这天外陨星定要拿来打造刀剑,或是有别的玄机再说这医病用药都讲究个引子,说不定这奇石还需个什么东西诱发神奇,且要看天意、因缘如何。 于是众人回到山下。因古树下木屋狭,几人一并上得黑龙船歇息,饮茶畅谈别后际遇,如同说书人的评书,让听者时而惊叹时而唏嘘。正是:奇人奇物有奇遇,叹喜叹悲叹众生。寡淡寻常怎入戏,得来茶酒空余评。 …… 谁人知此意,天外有玄机。总是因缘者,答疑又续奇。话说欧清风这几日坐立不安,废寝忘食。只因山洞中奇石所害。他每日里在那洞中四处查找,又绞尽脑汁想各种办法,希望可以找到破解奇石的线索,以至于常常到了饭时仍未归来。 这日晚餐又不见欧清风下山,玄天只得让天宝将酒菜用食盒装了给他送去。 望着天宝的身躯消失在山上奇石与云雾中,玄天叹道:“现在也就指望他了,对于冶炼煅造之术,我等却丝毫也帮不上什么忙。” “道长,这是什么山山巅为何常年云遮雾绕不知那云雾深处是何景致”看那山顶神秘之极,玉雪不由心生向往。 “山顶有一湖,如同天上瑶池。云雾下有无数泉眼,其中有的泉眼泉水沸扬,长年水气蒸腾。有的温热适中正好洗浴。更有冰冷之泉如同冬日冰水。山的名字嘛……”将头侧仰,往那山巅望去,玄天想了想,眼光不由移向一尘身上,“至于此山,本乃是无人知晓之地,怕是尚无名称。不如你给它想个名,如何” 略加思索,一尘笑答:“这个好说,此岛屿如破土春笋凌然于海上,山既是岛,岛亦为山。看那山上之石皆为红褐之色,不如将此山此岛,统称为赤峰屿可好” “赤峰屿,好,就叫赤峰屿……” 道长喃喃吟哦,遥望海天之际,此时那一片渺茫之外的故土,对他而言是如此的遥远。心中似有无数言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师叔是否想念起问天阙中之人” 听到一尘唤自己师叔,他又想了很多。比如三真观,比如三真仙人,更勿言师妹易阴。但他之前所思并非这些。 “一尘,你是否真不再思想朝堂之事倘若这天外之星永无结果,难道你我就终老此处。你知道吗在你们还未找到我之前,贫道就想或许不必再回去了,所谓天外之星本以为是莫须有,看此赤峰屿堪比三真山,贫道欲在此终身修道。只是你与玉雪……” 道长欲言又止,一尘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不敢直视玉雪。 “如若无功而返,只恐先皇及朝中奸人会对一尘不利,倒不如安居此处,乐得清闲自在。也遂了新皇之愿。未与一尘相遇之时,我便随师父,也是一尘之生母,从隐居在桃源谷中。桃源谷与赤峰屿不过是地域不同而已,若能和一尘,玄天师叔在此安居,又有何不可” 此言不只是对一尘的安慰,更因为父母生死音讯杳杳,玉雪早已是毫无牵挂之人,除了身边的一尘。 “超凡脱俗,又有几人可以真正做到。老夫倒是自觉不如玉雪姑娘呀!”听罢玉雪所言,玄天心中无限感慨,看着眼前这对佳人不由称赞道:“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呀!” 缘何这道长今日颇多感慨,只因想到了这对侠侣的婚事,他二人如今又历数年飘泊,早都是婚嫁之年,若不是世事变迁,恐怕已早成眷属。想想也是可怜的一对有情人,竟无人做主。他们既然有意留在此处伴我,我何不为他二人做了此事。也不枉他们唤我一声师叔。 见玄天沉思不语,玉雪将沏好的茶送到他面前,问道:“师叔,您在想什么” 望着玉雪,道长嘴角浮起一丝慈爱而神秘的微笑,也不和她言语。只拉过一尘声道:“你和玉雪姑娘相伴天涯,这孤男寡女,形影不离的,难道竟不曾……那个” “什么那个” 道长突然神秘兮兮,一尘倒不曾想到那个。 “哎呀,我是说男女之事。”玄天急了,说话声音突然有些大了,一旁玉雪好似猜出他二人所议之事,脸上一热,只当未听到。 “你真是迂腐无用,男女之事阴阳之道乃自然而然,时机成熟便可顺其自然。也当以男人为主,哪有那女子说出口的。亦或是真待名媒正娶,洞房花烛之时那倒少了几分自然,反而别扭。”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四十八回 彩蝶绸缪 降低声调轻声言罢,玄天曲指一算,忽又拍腿笑道:“不想今日已是十五,十五乃月圆之日,真乃是恰逢其时,天赐良辰。也罢,也罢。老夫为你们做主了罢!” 遂不由分说将一尘、玉雪拉拢一处。又叫锦云于船首摆了几案,点了红烛。看了看,但觉简陋。只好释道:“如今一尘父皇,母后皆已仙逝,玉雪更无甚依靠。我这个师叔见你俩情投意合,却无人作主,可怜兮兮。遂自领了这事。你俩早已是超凡脱俗之人,自不必大肆操办,再者想必各自心中早已认定对方,所以也无所谓唐突,况有日月为证,海潮鼓噪,又巧遇佳节吉时,正乃天造地设,合乎天道……”本来不擅言语的玄天,如今搜肠刮肚喋喋不休,只为说服他二人。 “这……实在不妥。” 先前道是玄天思乡,却不料竟是这么一出,实在令一尘万万没有想到,也不敢想像,他与玉雪会是如此成婚。如此儿戏一般,对她而言太过随意。 谁知玉雪却不以为然,她反觉得玄天所言倒有几分道理。试想这彩蝶绸缪,鸳鸯缠绵,无不是嬉戏花丛之中,绿波之上,又有甚媒妁之言,嫁娶之妆,不都是自然之举,却何其怡然,何等自在。倒是这俗套之人偏要自取烦恼,生出许多繁锁之事。 “难得师叔费心,玉雪自当顺意。” 她如此毫不含乎,倒叫一尘自惭形秽。怎敢扭捏,遂与玉雪拜了天地。二人又双双在玄天膝下跪了。便将夫妻二人双手紧握在一处,玄天如释重负,遂深吸一口,大呼一声:“送入洞房!” “这……师叔,你这是哪出,怎来的洞房”摸不着头脑的一尘,牵着玉雪的手不知该往何处,自是局促不已。 谁知道长心中早有准备,便对锦云耳语几句。爱徒心领神会,笑着连连点头。玄天便又大声吩咐:“锦云,速将一对新人送入洞房。” “好嘞!”兴高采烈地大声应下,锦云便道:“两位新人请跟我来。” 当一尘还是疑惑不前的望着玄天时,这位今日诸多操心并兼做月老、司仪的道长诡秘一笑,连连抬手道:“去吧,去吧!” 二人只好随锦云而去。 “正是此处了,两位进去便知,弟恭祝二位新婚燕尔,春宵好梦,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呵呵!”才将一尘、玉雪领至一半月形洞口,锦云便向他二人高声唱些祝愿,然后嘻嘻一笑转身离去。 踟躇不前的一尘心中甚不是滋味。只怨玄天师叔太过性急,这荒山野岭一山洞,却如何能叫洞房。还不如在黑龙船上择间房子。莫不是有意捉弄我二人,这样的玩笑未免有些过了吧。 正在犹豫之时,玉雪却早已进入洞中。只听她啧啧连发数声赞叹,忙唤一尘进来。 入洞一看,不由又惊又喜。只见此洞虽不大也不深,却如天造之洞房,不必说堪比宫中之椒房,就是天上仙人见了恐怕也要羡慕不已。 那洞中四壁尽是朱红色奇石,且泛着荧光,衬托得喜庆与暖热氛围,比那张灯结彩、披红挂緑的新房有过之而无不及。又有一帘钟乳石挂似瀑布垂落。内呈一白色石级好似玉床。而钟乳石挂恰似一天然屏风,且有五彩之色似丹青水墨流淌于琉璃之中一般。屏风上重重叠叠的褶皱,恰似缦帐层叠。仔细看来竟有细如发丝的金色游丝,恰如绣金花纹一般。如此天工奇巧,岂是凡间能人之佳作可以媲美! 如此已足以令一尘、玉雪惊叹。但更令人称绝的是,洞顶有涓涓细流,顺钟乳石挂溢下滴落下方泉池,其声高低交错,轻柔婉转,如一曲弦乐般动听。 细看泉池,其中之水不尽是从洞顶而来,却还有自泉底往上冒出的一股汤水,两者相融水温恰可沐浴。汤泉边还有似兰芷般的萋萋芳草。芳草泡汤泉,此天然之绝妙汤池,想那杨贵妃“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也不过如此。 环顾此洞教人怎不赞叹。实是天造地设之福洞。此时的一尘心怀感激,更别说有什么可以遗憾的。 “一尘快看,这上面还刻有石画呢!”汤泉边石壁处,玉雪似又有所发现,但立刻臊得面红耳热而哑言。一尘上前细看,只见石壁上隐约刻着形态各异裸身纠缠的男女,私隐尽现。怪不得玉雪脸热。他也只好装作若无其事道:“原来此洞早有远古之人居住过,此类石画类似如春画,只为向后人以示延续子嗣之法。” 看来玄天师叔早知有此画,将此作为洞房,实在有心。一尘遂握玉雪纤手轻唤道:“夫人,今日之婚事太过草草,待来日回到都城我再呼朋唤友,热热闹闹补上一场婚礼……” 听他唤夫人,心中一热,玉雪急用手指掩其唇,娇道:“夫君,既已成婚哪有重来之理,何况此处我很是喜欢,怕是天下独此一处。”见一尘无语,想了想遂吟上一阕赞美之词,词曰: 岫玉玲珑洞,奇石五彩屏, 细流弦奏落泠泠。 烟水醉含春色,兰芷亦惺惺。 “此乃上阕,你可知我方才所吟是何词牌” 听了玉雪所吟,一尘在口中又默念一遍,便知此词牌乃《喝火令》。遂答:“莫不是《喝火令》” “料也难不过你,正是《喝火令》不假。” “据传此词牌还有一典故。南唐伍乔欲求一唱令之美人。当时美人以酒燃火,令追求者喝下便可得之。众皆犹豫,迟迟未动。这时,伍乔不由分说,一饮而下,刹那间火焰随酒灌入他五脏六腑,他也失去了知觉。醒来后,只见昨夜美人,莞尔唱道‘寒草斜阳暮,秦淮月转廊。靡靡音色照海棠。不识巫山雨季,夜夜梦钱塘。落寞花飞远,多情露水凉。添香研墨更神伤。无奈江南,无奈好春光,无奈堂前旧燕,相看两茫茫。’伍乔便问曲子名字,女子只道欣然罢了,尚无名。伍乔深思道此曲前无古人,后必有来者,那就叫它《喝火令》吧。” “你所言是真吗” “只是传说而已,你刚才所吟乃上阕,但我知道黄庭坚有阕《喝火令》,下阕尾句暗含一句摊破,与上阕之尾句呼应。若如此则难矣。” “哦,如此说我这词也只能成残阕了。” 见他摇头兴叹,玉雪深知一尘之才思,便故意用话激他。 “也不尽然,只是如此艰难,我若有了下阕,夫人定需嘉奖才好!”寻思应对中,一尘还不忘卖个关子。玉雪自是爽快应允,道:“那是自然。” “那夫人意欲如何嘉奖” 只是一尘又紧问的这句让玉雪不知如何应答,见那汤泉温热,便含羞欠身笑道:“妾身愿侍候夫君搓发沐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四十九回 鸳鸯缠绵 一尘一拱手,笑道:“那就有劳夫人啦!” 很快,《喝火令》的下阕被他脱口而出:紧握柔荑暖,相扶绢袖轻,此言还道汝倾听。不负尘缘,不负雪梅情,不负笃诚贞爱,皓月可为凭。 细细品味,尘雪初见、云山冬猎、神龙境私定终生等昔时诸多情景便在玉雪脑海中浮现,又知其中最后一句摊破所隐:尘雪笃诚贞爱,皓月可为凭,心中甚是感动。以至噙泪反复吟诵着:“不负尘缘,不负雪梅情,不负笃城真爱,皓月可为凭……”然后她扑入丈夫怀中,满脸幸福地温言道:“谢谢你一尘,我的好夫君。” “玉雪,我更要谢你,我的好夫人。” 当两人相视一笑时,一轮明月升至洞口,月光正好照入洞中,照着这对新婚夫妇紧紧拥吻共浴爱的温汤暖泉。为君解玉带,为汝宽罗绮,佳期美梦共偎依。此刻,浴于温汤之中、皓月蟾光之下,玉雪洁白无瑕的玉体,恰似那淡粉吹香的一朵素梅,一尘却如冬日白雪紧紧贴伏那温柔梅瓣,欲吮尽每一段寒香。而体内涌动的热流欲将自己熔化成水,沁入她每一寸肌肤。 这是柔到骨髓,软到心尖的触摸。一点一寸的累积,终于迸发。欲将那泉壁上所画,一一换作池水中鸳鸯戏水般的娇柔妩媚与雄浑激荡的舞姿。 又于那五彩乳石屏上,化作两股丹青之流。浓不过墨色,热不过红颜。或泼洒或浸濡,或皴擦或渲染……没有线的特意勾描,完全是恣意的放纵,随心的涂抹。任凭泉水在身上流淌,在脚下叮咛。那是水与山的缠绵,云与雨的酝酿。全身心的投入,美到呻吟与颤栗的画屏。 而于那玉石之级上,更是不尽的厮磨与留恋,来来回回,绵绵长长,永不熄灭的火…… 所谓人生得意,有情人终成眷属,洞房花烛,春霄千金,自是缠绵不尽。他们如此倾情,却不知明月亦羞于再看。一爿残缺的黑影慢慢倾蚀了那浑圆而洁白的月盘,似是渐闭的眼帘遮住了雪亮的天眸。这时大海与穹宇逐渐浑然一色,变得一片黯淡。 黑龙之上,玄天仰天惊叹,“原来今夜有天狗食月……难道……又是天意” …… 次日清晨,一尘早起,见玉雪仍含笑酣睡,姿态迷人,不觉兀自欣赏一番。良久有些闲情,便拾一利石于那古画洞壁处刻画。 待玉雪醒时,不见一尘。移目寻觅,只见他立于汤泉边古画洞壁处。便问:“一尘,你在做什么” “我欲将昨夜你我相爱之缠绵刻于此壁之上,以使后人得知你我曾在此处……” “休要,休要,真是不知臊,上古蛮荒之人,茹毛饮血,尚无羞耻,方才有这种刻画,难道你要学那尚无羞耻的古野人看我不毁了它。” 娇嗔笑骂着,玉雪走近一看,方知是假,原是逗她。一尘所画乃是一刀一剑。那刀上双龙一者为出海游龙伏于刀背,一者为望月蟠龙自成刀柄。此刀刀身与一立剑斜交。此剑柄头上刻浮雕莲花,双龙两侧翘首,正面为狮兽之面。这是昨夜一尘冥冥中如梦所见,所以忍不住刻于洞壁,画虽然草草而就,居然是一气呵成,其中刀剑却力透非凡,有难隐之威慑。连他自己看了也不免心下称奇。 “你骗我,原来画的是刀剑,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将妻子搂入怀中,一尘点着她的鼻尖取笑道:“此女心思不纯呀!你看此刀乃是我,此剑乃是汝。刀剑相交,缠绵是也。” 听罢此言,玉雪故作羞恼,捶他,一尘趁机在妻子螓首蛾眉间轻轻一吻。随后细看那画玉雪又道:“画得不错,不知此刀剑是否有名,若让欧清风依此图为你我铸此刀剑,岂不甚好。” “好主意。”本是随心所画,倒无此意,经玉雪一说,一尘自是点头称赞。又思忖片刻,道:“想到名字,刀好说,就叫……”他提高声调以示威武,“双龙斩!至于剑名嘛……当由你来取更好。” 见他一幅为难之态,玉雪笑道:“容易,都城问天台上有问天阙,不如称此剑为问天剑,你说好不好” “甚好!” 看一尘点头,玉雪亲密地将粉脸贴向他宽阔而温暖的胸膛,听那颗挚诚滚热之心在砰然跳动。此时尘雪相溶一体,如胶似漆。 “不好了!二位,不好了……”此时洞外传来锦云急促地呼喊声,也打断了夫妻二人的温柔情趣。 出得洞外,只见锦云满头大汉,气喘吁吁。 “发生了何事,如此慌张” “天宝,天宝……天宝要死了!” “啊……” 这消息让一尘、玉雪大惊失色。来不及问明原因,二人飞速赶到山下木屋,只见天宝双目紧闭,脸色惨白,气若游丝。左手虎口裂开一个豁口,奇怪的是毫无血渍。 玄天垂立一侧,不住摇头。 欧清风则徒劳的呼喊着爱侄的名字。此时若论功力修为唯有玄天最强,若是他也连连摇头,恐怕天宝真的是无力回天了。 “可怜的天宝,怎么会这样,昨天他不是是给你送饭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每天天宝都会给叔叔送饭,有时就在那陨星洞中过夜,第二天才回到山下。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玉雪只有问欧清风了。 “昨夜……昨夜……” 一脸茫然与焦急的欧清风遂把昨夜之事详尽道来。 昨日天宝提着食盒,一路欢快倒也无事。来到陨星洞中便唤叔叔用餐。欧清风用餐之时,他便闲得在洞中四下张望。叔叔早几日于那洞中砌了一座炼炉,他也曾看过不再好奇。只是今日炉边堆集了一堆黑色和黄色,还有各种颜色怪异的奇石。便好奇地问:“叔,这些都是什么石头,好生奇怪。” 正在啜饮美酒的欧清风朗声笑道:“这是碳和硫磺,其他的石头没有名字,都是这山中独有之物。叔要将它们用碳火炼一炼,看能否炼出好东西来。” “叔叔,您在洞中这么久,还没有找到破解怪石之法吗”似乎比叔叔还要心急的天宝不停用手拍打着那陨石。欧清风尴尬地摇头笑道:“还没有哇,不过我相信一定能破解此石。天宝,你记住。很多事不是一天两天,或一年两年就能成功的。需要用心去钻研,需要无数次试验,方才能成。” “那要是一直不成呢叔叔也不放弃吗” “那我就在此研究一辈子,老死此洞。”知道天宝还是孩,童言无忌。虽不必在乎,但欧清风骨子里着实有股韧劲。 而天宝听罢也不再说话。欧清风当他自顾着玩去了,并未再多加留意,只继续细嚼慢饮。 谁料听叔叔说若不成功,必老死此地,天宝不由无语,心中暗暗着急。见地上有锤与凿,便拾掇起来。偷着去凿那陨石,但闻其声锵锵,石上却无半点伤痕。此时欧清风虽然听到声音,心中只道是让他玩去无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五十回 嗜血还珠 以为自己劲儿太,天宝又使出浑身之力举锤敲下。 正值天狗一口一口将月盘全部吞入肚中之时,又因洞中灯火忽灭,以至手中凿子滑出误伤了自己,使他腕脉裂开,顿时鲜血汩汩成流并沁入那陨石,天宝当即昏厥。 本也不至危及性命。谁知此石原是嗜血之石,只等日月无光便能吸吮鲜血。就在天宝痛昏,月光尽隐的时候,陨石狂吮他体内鲜血…… 待到黑影慢慢褪去,残月一点点凸起,四周方才渐渐可视。 而欧清风先前还在仰头观看这难得一见的奇景。良久不曾听得天宝出声,忙将洞中灯火点亮,这才发现人已瘫倒在陨石之下。 奇怪的是天宝全身已无血色,身下又无血迹。只有那陨石之上,尚有一丝血痕未及渗入。欧清风便想到,祖师似曾说过嗜血之石的传说,但之前一直以为过于虚幻。如今想来,不由惊出一身冷汗,火速将天宝背下山去,求玄天医治。 “此乃失血之症,仅凭内力输入是无法救治的。就算有奇珍妙药,也只好慢补生血。他失血过多几近干涸,只能以他人之血输之。若不然,时辰一过,躯体与脏器无血而腐。而普天之下无人通晓此法,贫道更是无能为力。” “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天宝死去吗”听罢玄天此言,玉雪不免泪湿粉腮,而昨夜她们这对新婚夫妻不尽缠绵之时,竟连天狗食月都不曾知。 “不过……”似是想到什么,却又摇头,欲言又止的玄天终于还是说了,“想起一人,若有他在,或许还有些可能。” “此人是谁”众人异口同声。 “此人江湖人称侠医,姓常名无恙。接脉输血,天下唯此一人。他是侠医不假,但性情古怪,请他医病需先为他做一事。且此人医病除了汤药,多施以刀剪。医治时血肉模糊,因此常令患者望而却步。” 这让一尘顿时恍悟,道:“居然是常兄,我怎么没有想到他应该会接脉输血的。只是神龙境一别,已不知他与魔女崔瑛何去何从了。如今贵在救急,哪里去找他” 几人又陷入沉寂。一则心中火急,二则绞尽脑汁想办法。 忽然一尘灵光一现,“我见宫中冰厨常用冷冰保鲜,上次师叔曾言这赤峰屿上尚有冰冷之泉,不如先用冰水养之。然后速寻常无恙……” “嗯,不管行不行得通。此时已别无他法。事不宜迟,多想无益,不如就照一尘所言,或有一线生机。” 且不说病急乱投医,早已急得团团转的欧清风听了一尘所言,二话不说转身便朝山上跑。他要去找那冰泉,却不曾想赤峰屿上泉眼无数,一口冰泉也不是说话就能找得到的,但只需问问玄天便可。这个欧大师情急之中,怕是昏了头了,定是把身后众人的呼喊当作了耳边一阵风声。 也不及寻他回来,玄天忙令一尘背上天宝,道“我知道一处冰泉,速与我来。” 还是道长熟悉此地。很快便找到了一处冰泉。他们将天宝放入泉中,轮番守候。 一天一夜后,那欧清风方从山上垂头丧气而归。见着玄天便骂:“好你个老道,一派胡言。我寻了一天一夜,哪有什么冰泉。白白浪费许多时间。”又四下寻不见天宝更是大怒,急得吼了起来,“天宝呢,难道你们将他葬了不成,你们,你们不去找冰泉也就罢了。竟然……” 没办法,也怪不得这莽汉,他这是真着急呀,可见这个做叔叔的有多么疼爱自己的侄儿。一尘不得不上前安抚,道:“你请稍安勿燥,天宝已被我们放入冰泉之中,且有玉雪一刻不离的守候。当时你去得太急,我们未及唤得你回。可是,你要寻冰泉为何不问过玄天师叔呀” “是啊,真该死,我怎么给忘了!”欧清风直拍脑袋,又睁大双目满怀期待道:“那他有没有好些呀” “有没有用还得看天宝的造化。况且我觉得这也不是个办法,若能有什么物件能将天宝装下,又可防止冰水变暖就好了。那我们就可以带着他去找常无恙了。”眼前虽然算是找到了权宜之计,但玄天仍是忧心忡忡。 “你这不是废话吗!到哪去找这么个宝贝玩艺。” 虽然口中这么说,但急中有巧思,天意有奇缘,欧清风脑中却忽然明光闪过,想起一事,“昨日我于山中虽未找到冰泉,却于一线石穴中遇见一块极好的石头,此石不仅光润,且冷如冰霜。我当时还想若找不到冰泉,用这石头或许可将就……” 这么一说突然间玄天也有了主意,“等等……可用此石凿出一个石箱,内盛冰水,再将其封住。或许可以使冰水不暖。” 主意是有了,但实行起来却不易。他们去看了那一线洞穴,之所以说是一线洞穴,其实是岩壁上一道极窄的缝隙,像一块巨大的开了一线窗的冰玉原石,内中仅能容下一人侧身。寒石不假,且如冰般寒冷,还未近身便觉阴凉,但被坚硬的怪石包裹着很难采获,若用欧清风的金刚凿一点一点的凿,不知要凿到何年何月。 “若是有一神兵利器,能够开山劈石就好。” 这不过是一尘随意一叹,谁知欧清风却道:“开山或不成,劈石倒可以。只是不知可否炼成。” 听欧大师之言似乎已找到了解开陨石之法。玄天的脸上立刻露出惊喜之色,倘若真是如此,无疑这个天外陨星的故事又将添上一抹神奇色彩。天宝——难道就是破开那陨石的所谓“引子”! 很快揣摩出他话中的含义,当众人齐齐看向欧清风时,他们希冀的眼神只落在了欧大师的背影上,因为他已朝陨石洞穴奔出去很远了。 到了陨石洞中,他便迅速从陨石下的岩缝中掏出一袋东西来,打开一看,却是一粒粒大不一的银白色的石蛋。众皆纳闷,如果不是知道此时欧清风已是心急如焚断然不会开玩笑,他们一定会以为,这位欧大师从哪里搞来了一袋子鹌鹑蛋。 将这袋石蛋放下,欧清风指着陨石颇为神秘地道:“据祖师所传,此石或许是嗜血之石,实乃神物所化,这东西那夜吸吮了天宝之血,便吐出这么些宝珠石蛋来。仔细说乃是先前如渗出珠泪,落地后凝固而成。我欲将此物一试,且看运气如何。” “哦,原是如此。” 宝珠石蛋! 宝珠也好石蛋也罢,显然这句“原来如此”、玄天等人其实说得很含乎。 嗜血还珠泪,冥冥幻化中。精灵和古怪,书外不能逢。且不去论,几人齐心协力,夜以继日只为锻造那石蛋。三天三夜的辛劳,拼命地鼓风添炭,欧大师就差没炼出三昧真火来,结果炭火没有熔化石蛋,甚至连软蛋都没烤出一只来。众人不免大失所望,本指着死马且当活马医,现在看来这死马真的不能起死回生呀。 且说当夜欧清风守炉时,实在难奈劳困,便于炉旁睡去。忽然,一双火龙从天而降,直坠炉膛,“砰”一声陡然腾起一团炽热光焰。欧清风大惊,以为熔炉要炸了。却听光焰中一白发银须的仙翁朗声道:“吾特来助汝尔。”欧大师一看大惊,此乃欧氏祖先欧冶子是也,遂俯首叩拜。再抬头时,却发现自己竟俯卧于地,刚才原是一场梦而已。 但那些磨人的宝珠石蛋总算是真的化了。欧清风喜出望外,看着那冒烟的熔浆,用脏手抹了把满头大汗,长嘘了一口气扑通跪地,朝天叩道:“多谢祖先,多谢祖师爷相助……老天有眼,老天有眼,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五十一回 双龙问天 欧清风决定锻造一刀一剑,正好刀可劈剑可凿,想足可应付那冰石。一种神器锵然问世的强烈预感,让这位号称天下第一的铸剑大师使出了浑身解数,用尽了平生所学。 也不需再思想弄个什么模样,早就有一尘于泉壁上所画之图样,正巧遂了他和玉雪当初之愿。不过从来打造刀剑,那都是慢功出细活,要经过许多的工序,尤其是炼铁成钢,要无数次反复的折叠、锤打、淬火,去除杂质。方能炼出好剑。但这陨石所渗之铁却异常纯净,为保万无一失,一尘和欧清风不敢怠慢。又是三天三夜的锤炼,方才成形。 欧大师果然厉害,一番精雕细刻,敲打刨制,栩栩如生的龙首狮面跃然呈现。精到每一缕行云与流水之纹,细到每一处龙鳞和龙髯之态,都散发着勃勃生机,显露着无穷的隐力。 那刀剑之光果然与众不同。可说是熠而不散,白而不灿,幽冷,清雅,让人敬畏。从未见过如此刀剑,怎叫习武之人不爱慕。三人轮番观赏个个爱不释手,啧啧不休。 接着便要试刀,试剑了。 首先是吹发即断倒不在话下。只是劈石断铁,着实让人紧张了一番。如若不济,刀剑断了不说,救天宝更无指望。 如此欧清风怎可大意,遂摆了烛案,叩了祖先欧冶子。他乃是欧冶子之后,当然这只是自称而已,至于是多少代了,尚无族谱可证,不如将就信之。 若说欧冶子此人,那可了不得。传说他与徒弟干将平生所铸有十把名剑一曰:干将,二曰莫邪,三曰龙渊,四曰泰阿,五曰工布,六曰湛泸,七曰纯钧,八曰胜邪,九曰鱼肠,十曰巨阙。其中更有三长两短,分别为湛泸,纯钧,胜邪,鱼肠,巨阙。此三长两短五剑若出,必有性命之忧。以至后人将所有危及性命之事,都称作三长两短。 值得一提的是,欧冶子平生最得意之作,并非与众神共铸之纯钧,也非破三层狻猊铠甲,而刺专诸之鱼肠。而是深黑无芒,宽厚仁善的湛卢。 湛者澄、明也。卢者黑眸也。湛卢剑乃苍天之眼,明察秋毫。君有道则居其侧,君无道则飞去也……至于名剑之传精彩非常,长篇累牍未能尽叙。 可叹这些名剑,如今早已不知匿于何处。 且说欧大师祭拜了祖先,又将那刀剑奉上,让祖先一视后方才放心。他先是呵气于剑身,后用衣袖心拂拭。左右刀剑忽地高举,闭目狠心向身边顽石用力劈去。口中同时大叫一声:“开!” “砰”一声巨响,顽石立刻断成三块,且断痕齐整尚入土三尺。欧清风其实不敢用尽全力,足见刀剑之锋利。再看刀口剑刃,竟无半点损伤。这位曾打造和见识过无数名剑宝刀的铸剑大师犹是兴奋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谢谢祖上,谢天谢地。竟然成功了,竟然成功了……” 玄天,一尘自是惊喜不已,连连称叹:“真乃神器也。” “神器既出岂能无名一尘,你既能绘出此刀剑之图,想必心中早已有名。不如说出来请清风刻于神器之上。” 听罢玄天此言,玉雪忙将她与一尘那日所想说予欧清风听。 “双龙斩、问天剑!” “好霸气的名字。” 听了刀剑之名,欧大师赞叹一声,遂以篆书刻于刀剑之上。从此双龙斩,问天剑便名出江湖,威振四方,引出一段段江湖传奇。 “此刀剑乃嗜血之石所出,若入江湖必将引得奸人争夺,从而掀起阵阵腥风血雨。所以应由武艺高强,仁慈忠义之侠士得之。方不至落入奸邪之手,否则后果不堪想像。” 并非所有刀剑都似湛卢一般能够明察秋毫,只助有道之人。神兵利器可以匡扶正义,也可助纣为虐,就看在何人手中。玄天的忧虑不无道理。 “遍观天下英雄,武艺高强者多如牛毛。仁慈忠义者略少,两者皆具者更少。既便两者兼俱,然则还能精通刀剑者更微乎其微,若再能使刀剑两者合而不离,不至互搏者则只有……” 说话时欧清风已将刀剑推送至一尘、玉雪身前,“只有你二位能得此刀剑,方不负我苦心铸造之辛劳。” 让一尘和玉雪惊讶的是:欧清风是单膝跪拜着,将刀剑呈上的。二人慌忙上前将他扶起,齐声道:“何至如此,愧不敢当。” “二位德行高尚,刀法剑技精湛乃其一。我观此刀剑来龙去脉,悟知此一切实为天意所为。因陨石吸吮天宝之血而成,料想二位定是上天所指,能救他之关键。所以吾跪献此神器尚有此意。” “大师此言差矣,既便没有此刀剑。我们也当尽全力救天宝。”这刀剑非同俗物,岂能随意可得。一尘虽有爱意却无得心。 “天意如此,怕是不可违,不如你二人先得之。既是其主,更是守护之人。只要此神器在你们手上,方才能多行侠义,我们也才放心呀!” 莫说道门中人或知因缘,想来此番事由,从先帝天书遗愿到出海远寻,从遭遇龙吸水大劫到赤峰屿重逢,从遇见天宝带出欧大师,从月食之夜天宝被陨石噬血到今日铸成神器,这一宗宗一件件,哪样不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天意如此,也是玄天道长唯一可以解释的。 “可是,我们此番出海乃奉皇上之命寻找陨星之残骸。现已找到,且铸成神器。理应带回都城复命才是。” “万万不可!” 如今先帝遗愿已了,众人也好打道回府,结速这数年的海上漂泊,因而一尘只想快些回去复命,也算有个交代。不想此话刚出,众人便异口同声地反对。他更没想到就连玉雪也竭力反对。细细想来其实他们所顾虑的就是自己的安危。 如若不将双龙斩、问天剑献予朝廷,一尘尚有神器自保,若新皇得了神器再对他不利,岂不是自送其命。 “只是总得有个说法,否则怎好回去。” 看他左右为难,玄天只得摇头道:“此事以后再说,还是劈那冰石救天宝要紧。” “对,先救天宝。” 于是众人齐应一声,往那一线洞穴奔去。 有了双龙斩和问天剑,开采冰石则容易得多了。几刀下去那洞口乱石纷飞,片刻豁然开朗。 “此乃寒冰玉石,凝寒不散,至于酷热之下仍然寒气逼人,实乃珍贵之物。”玄天抚摸寒石,果然冷若冰雪。 “寒冰玉石!待我采得几块,正好镶成一石箱。但愿能救得了天宝。”言罢,一尘挥动双龙斩劈向那寒冰玉石。几人齐心协力,只半天功夫便将石料备好。又费了些功夫运上黑龙船,拼成一只石箱。 此时天宝正浸于冰泉水中,由锦云守候。欧清风心将他抱出,口中唤着爱侄的名字。 可怜天宝仍是僵如石雕。不由令欧清风心中冰冷。拂泪道:“这苦命的孩子,不幸死了爹娘,前来投靠于我。可我竟没能保护好他,教我死后有何面目见我那哥哥嫂子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五十二回 急切追风 “你不必过于担心,只要肢体不腐,凭我那侠医常兄之医术,定能让天宝醒过来。”见他如此悲伤,一尘只得好生安慰。若只看天宝此时模样实在令见者人人心痛,但此番非同寻常的际遇,也足以让欧清风心中的希望不至泯灭。 “也只能如此了。” 他知道事不容缓,立刻背着天宝上了黑龙船并置于寒冰石箱之中,几人又注入些许冰泉再将石盖盖上。随后扬帆,黑龙船在一阵海风中急急向陆地方向全速驶去。乱风不解心急切,只恨难随海燕飞。若是跨骑千里马,还需鞭刺将其催。此时偏偏遇着乱风时候,因常有逆风,黑龙船只能折线行驶,迂回前进。这让众人心中愈发急躁。于是将船上一切重物抛入海中,让黑龙船尽可能轻快些。 “我说道长,你有没有搞错,这东西是不是坏了这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何时方能到得了陆地”看着道长手上罗盘,欧清风满脸疑惑和不耐。 “稍安勿燥,欲速则不达。今天已是第三次改变风向了……一尘,快快转舵……”说话间风向又变了,道长疲于应对,更是早已没空理会。欧清风只得闭了嘴,焦虑地在他们和寒冰石箱前来回地走动。 很快锦云又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师傅,船上淡水快没了。我们很快就没水喝了。” 众人方才惊觉,出发时太急,大家都忘了往船上补充淡水。这可不是麻烦。如果一直遇不到岛屿,将是个致命的失误。 “没水喝那就忍着,天不喝水死不了人。”焦躁之中的欧清风听罢,无端地对锦云吼了起来。少年道士只得缩头不语,心中却暗生怨恨。众人皆无语,黑龙船上一片沉寂。 没错,天不喝水是死不了人,可是十天半个月就不行了。而这些天别说是岛屿,就连一块礁石,一条渔船都不曾遇到。航行三日,欧清风便已受不了,对锦云也无力大声说话,“我说道士,船上还有没有水果蔬菜之类的东西,拿过来也好解解渴呀。” “除了些许干粮,什么都没有了。” “莫不成老子真要渴死在这船上。” “不过还有些尚能喝的,不知你要不要喝。” “那还等什么快拿来呀!这孩子,你要渴死我呀!” 虽然锦云摸着脑袋有些犹豫,说话的时候神情惴惴,但已然迫不急待的欧清风怎会留意。哦了一声后少年道士便去了,回头端来一瓢淡黄色的水来,看着有些浊。 因为坐不住,又爱叨叨,所以欧清风比大家更渴。他也顾不得细看,只道:“你这子,居然背着大伙藏了壶酒。”言罢,将那瓢“酒”一仰脖子喝了个底朝天。本想痛快地道一声好酒,可他觉得这酒的滋味有点特别,咂舌细品,却分明是臊得很啊。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双目一瞋,不住地“呸呸呸……”往外呕吐。 “我说,这是什么玩艺儿。你这酒……这酒……” 这位欧大师尝明白味道后勃然大怒,一把提了锦云就要发威,“子,你敢让老子喝尿!看我不宰了你,吸干你的血来解渴。” “是贫道之前让他收好的,以防不测,不想还真用上了。” 实在没办法喝尿也能救命,忘了补充淡水玄天自责不已,想了这法子且做补救。欧清风有些口齿不清,因为他一边说话一边往外嫌恶地吐口水,似乎定要将那股臊臭味道吐了出来,“什么!我说,我说你怎么不先告诉我……这可是一瓢尿呀……你怎么能让我喝这……” 而锦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全然一幅和师傅一样的正经模样,“不好意思,我没来得及说。再说我要先说了,你就喝不下去了。从前喝苦药时,师傅让我当作是美酒便能一饮而尽,我看你刚才也是如此,这样岂不很好你现在是不是不渴了” “去去去,臭子,遇着你算我倒霉。”自知不能和一个子较劲,又难免尴尬,欧清风便跑去船头看一尘钓鱼。 此时,玉雪早已在一旁笑得直抚肚子。 “一尘,你钓着鱼了没有,你知道吗锦云那子……” “是的我都听到了。医书记载这东西对人不但没坏处,还可以治病呢……钓鱼要有耐力,就象你打造刀剑一样……”知他是个急性子,一尘偏慢条斯里地缓缓道来。但他突然间眼前一亮,急道:“有了……” “有鱼了吗” 欧清风忙伸头探望。 “不是鱼,是岛……” 果然是岛,而且岛上居住着人。因为隐隐看见海边有人造的码头。只是,直到大船靠岸,欧清风仍在悔青肠子般地懊恼道:“这岛怎么不早些出现,害得我竟喝了一瓢那脏东西……” 很快船已泊定,船虽已泊好但岛却上不了,因为此处码头建于一石崖之下,有城阙依崖凌水高筑,看似壁垒森严。 几个人只得乘了舟前去叫那城门。费劲地喊了许久,却不见有人回答。欧清风又急了,大声喊道:“城中有人吗莫非全都死光了……” “哪里来的龟孙儿,在下面聒噪。”终于有人应声了。只见城墙上立着几个装扮奇怪的士卒,俯身看着他们。玄天忙好声道:“我们是路经此地的商船,因船上没了淡水,所以到此叨扰,想到贵岛取些淡水,购些粮食等活命之需。” 城上那几人也不答话,却交头结耳似讨论着什么,然后就退了。 几人也不知是何意,只当是禀告去了。便在门下候着吧。 忽然一通鼓响,城门大开。一溜快船鱼贯而出,将几人所乘舟团团围住。这让欧清风想起了浮生岛,“哟,看这情形感情又是入了贼窝了。” “你们果真是商船” 众人正在惊疑之时,却听为首那船有头领问话。未待一尘等人回复,旁边一个却道:“没错,此乃浮生岛之黑龙贼船,我认得此船。” 听了此人所言,一尘他们方才醒悟。原来被人家误当海盗了。几个人忙将浮生岛残梦已死,众匪皆散之事说了。那些人仍半信半疑,仔细见这船上寥寥四五人,那大船上又空无一人。便心地将船夹在中间带入城中。 等上了岸,为首之人只叫他们原地等候,说自会有人送来食物和水,又叫他们拿了食物和水速速离去。 那人转身后似又想起什么,忽然回来将玄天打量一番,问:“这位道长看着不凡,不知可否会些医术,或炼得些好的丹药什么的” 大凡道士总会让人觉得如此吧。玄天料想岛上定是有人病了。心道:不妨去看看,若自己能医好便顺道做件好事。遂答道:“许是有病患吧需看后方知能医否” 那首领想了想便道:“那好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五十五回 侠骨柔肠 谁知常无恙马上眉头一皱诉起苦来,“一尘老弟,你是不知,你们四处云游自然惬意,而我摊上了这么个主儿,吃喝医治倒也罢了,就是这拉撒不便呀!为此还特请一女仆侍候,因需四处奔走,多有不堪者。也已换了数人。” 说到此侠医附耳低声道:“有时实在无奈,也顾不得男女之别,还得亲自替之。” 侠骨柔肠呀! 眼前这位侠医的侠肝义胆自不必说,只是魔女到现在仍是痴症缠身、懵懵懂懂,且不说那一片痴心她岂会知。只怕既便是好了,又能否医好她那颗冰冷无情的心,想到此一尘心中不免感叹一番。 而常无恙饮了几杯酒话更多了,他将这些年如何为崔瑛治病,如何为她冒险采药,甚至为她以身试药的诸多辛苦一一道出。虽所说之事一桩桩一件件实属不易,但言语中却无半点嫌恶。一尘便已有心撮合。遂问:“无恙兄,你我交情不薄,且对我说句真心话,你是不是喜欢崔瑛” “这个……” 虽然侠医有些醉了,但还是含含糊糊,犹犹豫豫,不敢承认。明摆着的事,又是在挚友面前,何必隐瞒,略加思忖一尘便已了然,问道:“你是担心崔瑛之病不能治吗” “这倒不是,我现已齐备各种药材,唯独只差一味。如果得了,便可治好。我主要是……怕她好了……” “怕她好了后仍是冷若冰霜不知你的一番深情厚意。”这正是一尘所虑也是常无恙之忧,他轻轻拍了拍好友的手臂,以示理解,“若只医崔瑛之病,而不能医其心。其实等于徒劳。” “一尘,你此话说得太对了,我曾跟踪崔瑛去到杀手营,你知道吗崔九殿死了!” “哦!怎么死的。” “我在尾随崔瑛之时,探得此事乃崔刈所为。”呷了口酒,常无恙接着道:“原来那崔刈是朝廷暗中安插在杀手营的内奸,为的是更好的控制杀手营,顺便夺取《七绝秘笈》。而崔瑛就是在那时中了铁面人的迷魂香。” “铁面人是谁” “不清楚,但可以肯定是朝廷所派,且很可能是个太监。”顿了顿常无恙忽又把话题转回来,“先别管这些,你知道吗那崔瑛见亲生父亲崔九殿死去,居然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掉。由此可见她的心有多冷。” “杀手营的人无情无义我早就知晓,否则七绝在神龙境怎会自相残杀你刚才说崔瑛之病尚缺一味药,是什么药” “这也是我来此岛之目的。因常问那钓跳跳鱼之老者买鱼,来往得熟了。也偶与那老者饮酒,有一次他醉言,此岛上也有一女爱食此物,所以常来。那老者说,可惜那女双目失明,又说此岛上满是珍奇牡丹和药材,只不允他向任何人说出此岛的位置。我推说能医那女失明之症。方使他引我来此岛,为的是寻一味药,乃百年之牡丹皮。” “你说的女便是这蕊儿吧,你欲用刀剪去除她眼中眼障,花翁却信不过你。所以你也不敢向他索要百年牡丹皮,我说的对吗” 听来常兄一番经历,一尘睁大双眼,其中着实不乏让他大为惊讶之处。而刚才所言,正应了花翁之前所说。所以也不难推断。 “正是如此。” 见常无恙点头不语,显得很无奈。一尘不免又想起天宝,知道此病乃是一个难题,不想给好友过多压力,但此事心中甚为牵挂,又忍不住不问了。 “那天宝之病……” “天宝之病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其实只需将他人之新鲜血液注满其心脏,加以内功催发其肌体,再辅以生血之药,长时缓慢逐步恢复生血便可。难得的是这相融之血太不好找了,即便是嫡亲之血也不一定相融呀。还需用药水验过了,方才敢用。” 一尘惆怅,“这便难啦!” “更棘手的是,天宝目前只剩心窍之根尚留些许残血,远不够拿来做太多察验。所以欧清风问我之时,我只能抬头看天。若天意让其死,我便无法。若天意让其活,我亦有方。” “原来如此……” 些许沉寂,常无恙又让一尘将此番远游,寻觅天外之星的经过说予他听。侠医听得也是时而瞠目惊叹,时而摇头唏嘘。如此言语中不知不觉已见东方浮白,窗外微亮。二人方生困意,不再言语。遂灭了灯就伏于桌上憩一会儿。 “一尘哥救救我……一尘哥救我……” “一尘哥快救我,再不救我我就真的熬不过了……” 不知睡了多久,一个声音如同从黑喑的深渊中传来,反复在一尘的耳畔萦绕。细听之,乃是天宝正在呼喊着自己的名字,他似乎又看见向深渊中坠落的天宝朝自己伸出了双手。于是他拼命伸手去抓,可就是抓不到,只能徒劳地向黑暗中挥手、呼喊着…… “天宝,天宝……” “一尘,一尘,你醒醒。”当常无恙将他摇醒,方知是梦境。 “常兄,天宝刚才托梦让我救他。说我若再不救他,他就熬不住了。” 梦中之事让一尘更急切,一个命运多舛的天真少年竟将生死之事托梦于他,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也是颇感沮丧。 “托梦之事不可不信。走,我们现在就去医天宝。” 行医治病,对于有着侠医美誉的常无恙而言,本就从无托辞,何况好友如此上心,哪怕再难他都要尽力一试。两人匆匆奔往那牡丹园林中寒冰玉石箱处,却见蕊儿、花翁、玉雪及欧清风也在。 玉雪迎上前来,道:“你们醒啦!我见你们通霄夜谈,想是没睡好,所以没去叫你们。” “刚才天宝托梦要一尘速速救他,我想事不宜迟。现在就要替他取血,察验。” 说话间,侠医开始从医囊中选取工具。 而蕊儿听说有位哥哥只比自己大一两岁,却被怪石吮干了鲜血,心中甚是怜悯。一起床便要来此探他。虽然她看不见他的模样,但却在心中暗暗祷念,愿菩萨保佑天宝。 此时欧清风与锦云已将寒冰玉石箱打开。侠医示意不必将人移出。只需在旁边置一案几,烧好热水备用。 但见他仔细用药水洗净双手,将从医囊中取出的各种刀、剪、瓷盘、针线和一些叫不出名的物件于案几上依次摆放整齐。又命人拿一炷香,用眼测了测,掐去一截后点燃插上。一尘、玉雪因早见过他治崔瑛腿伤,所以不觉惊奇。 但花翁和欧清风却没见过,自然是既觉得新奇又觉得不可思议。远远的看着,对常无恙之医术仍是半信半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五十六回 剖心回血 “有劳你为我打个下手。”换了身素净的袍子和鞋,常无恙搂着袖子对玉雪谦然道。 玉雪忙点头应下,也将双手用药水洗了。遂依侠医之口令递拿工具。每拿一件常无恙必会要她于沸水中浸泡后沥净沾水再用。 只是片刻功夫,他便将天宝胸前开了个刀口,又用一纤细的竹管似的玩艺插入其心脏,然后将管内更细的针签缓缓抽动,便于心窍中抽取些鲜血,随后心翼翼地挤入一个磁盘中。 玉雪更不敢闪失,轻轻放置在桌台之上。 很快侠医在那刀口处涂抹些药水,又让欧清风与锦云迅速将玉石箱盖好。他手上捏着薄而利的刀放入沸水中,口中急道:“快快快,你先来。” 不知是唤他,欧清风仍呆立不动。常无恙遂急道:“说你呢!快过来。” 见他手中刀锋利,欧清风也不知将要对自己做什么,怯怯的走过去,“干什么” “不必紧张,只要一点你的血。看看和天宝之血是否相融,要快。” 侠医说话时手可没停。欧清风只“哟”了一声,手指上已被他划开了一道口子,几滴鲜血滴在一个白瓷盘内。随之天宝之血被他滴入另一瓷盘中倒了些药水后,再点了些到欧清风的血中,然后俯下身睁大了双眼仔细观察。欧清风本想说原是要几滴血,别说是几滴血,就算是要他性命也不会推辞。但见侠医那般敛气凝神,心无旁鹜的模样遂不敢说话了,甚至连一口大气也没敢出。 终于侠医抬头,却显得很失望,摇头道出两个字:“不融。” “看我的。” 明白意思后,一尘便要试试自己的血。侠医二话没说便试了,只可惜也不融。接着又试了玄天的,仍不融。眼见瓷盘中血已不多。玉雪又让试了她的血,仍是不融。 此时侠医似乎有些累了,他让玉雪为其擦去额头上的沁汗,再看看那炷香,仰天叹道:“血不多了,时间也不多了。倘若心死,则无救矣!天若如此,我再有能耐,只怕也无力回天呀!” 这让一尘心中急痛。想起天宝之血换来了双龙斩、问天剑或是天意。可是失去这么一个活泼可爱的无辜生命,得了这刀剑又有何意义。他愤然将背上所负双龙斩抽出向天长叹一声:“嗜人鲜血,还以刀剑。料不是什么好东西!”遂甩手将双龙斩扔了出去。 谁知此刀太过锋利,因他用力过急。虽未直接伤人,但其刀风却划破了旁边蕊儿的双眼。只听蕊儿一声惊叫,一丝血线迸入桌上的瓷盘中。 众人正在惊愕之时。双眼盯着桌上瓷盘的常无恙手舞足蹈地喊道:“融了,融了……” “蕊儿,你怎么了”那边花翁却急坏了,捧着蕊儿满是鲜血的脸大声哭喊着。 “快,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侠医立刻过去察看一番,又仰头叹道:“天意呀,真乃天意呀!” 花翁更急了,“你倒是说怎么样了呀!” “不打紧,不打紧,刀风带过而已。未伤及眼珠,正好可去了眼障,只需我稍作处理。” “那还等什么呀!” “好好好……” 他手上自是忙而不乱,不过众人却是好一阵揪心。好在蕊儿双眼很快被处理好,并用医布缠了。再看那炷香时,只剩下半截了。 “长话短说,我现在要取蕊儿之血,不多,大概一碗就够了。先将天宝之心注满……” 纵然事情紧急。可花翁却因爱惜孙女,死活不让,“你们弄伤了她的眼睛,还不知后果怎样,又要抽她的血,这也太残忍了,不行,老夫绝不答应。” 一旁的一尘很内疚,觉得对不住蕊儿,更对不住天宝,情急之下,慌忙跪地,恳求花翁,“对不住,花翁,都怪我太鲁莽,伤了蕊儿。我不想请求宽恕,只求您答应救救天宝,事后任凭处置。” 不说玉雪也随他跪下了,连同欧清风等见状都一并跪了,见众人齐心好言相求,花翁索性闭上双眼,紧抱着蕊儿,只当没看见,拼命摇头。 众人心里凉了半截,只道天宝没希望了。 正在此关键时候,蕊儿醒了,她用极弱的声音恳求着花翁,“爷爷,我没事,你就应了他们吧。如果因为我没能将血借给这位天宝哥哥,而至使他死去,我会一生都不安的。” “蕊儿,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花翁你请放心,抽些血,蕊儿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我以性命担保!”看着那炷香又短了些许,常无恙更急了。 “还有我。” “还有我,如果蕊儿有意外,在下……愿做老翁后人。”一时一尘已急得不知用何话劝求。 欧清风则急得直叩首,“我欧清风给您做牛做马。” “爷爷……” “唉,好吧。” 终于,在蕊儿一再急促地恳求下,花翁松开了手…… 一怒之下将双龙斩丢弃,不想却误伤蕊儿双眼。让一尘自认犯下大错,羞愧不已。好在正巧蕊儿之血竟与天宝之血相融。又好歹求得花翁应允,此时,他心中方才好过了些,稍稍舒了口气。玉雪深知,便抓紧他的手以示宽慰,只觉他手心尽是汗水。 时间紧迫,侠医又怎能迟缓。便叫蕊儿忍着些痛,然后将其血脉心割开,放出一股殷殷之血来。那花翁怎堪目睹,割在蕊儿身,犹如剜他心头肉一般。 好在侠医手快,片刻将血备好。又迅速注入天宝心脏,施以药剂,再将刀口缝好。 其中众人尽皆禀住呼吸,只怕相扰。又盯着那炷香,还惧时间不多矣。个个看得竟比那常无恙都要紧张。而此时玉雪紧紧扣住一尘的手心也冒出了许多汗水。 终于,香尽了。 “我已尽力了。” 当常无恙疲软的坐下,道出这不知是好是坏的话后,众人齐将头伸向那寒冰玉石箱,之前因怕碍事,人人都只能远远望着。见天宝胸前的刀口已整齐缝好,料是没有误时,大伙才算松了口气。 “辛苦了,辛苦了。”忐忑不安的欧清风上前慰问,“这样天宝何时能醒过来了” 未及应答,舒缓了片刻的侠医吩咐道:“对了,我这有一幅生血药方,还得烦请花翁给予。另需玄天道长每隔一个时辰替天宝输入真气,记住要缓缓图之,逐步加重。” 从他颇显疲惫的语气可以看出,此番医治侠医着实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他的医嘱也不容怠慢。玄天忙为天宝输送真气,玉雪则随花翁去采药,煎煮后又慢慢倒入天宝口腹。之后仍是将他至于寒冰玉石箱中,犹待观察。一切办妥,另加开了补血养目之方予蕊儿,吩咐下人夜间心照看。 事毕草草饮食罢,众人方得空歇息。 谁知一晃便是十数日。仍不见天宝有心跳之迹相。众人又无不揪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五十七回 馨馨蕊儿 “爷爷,蕊儿马上就可以看到您和您的长胡子了,还有您的洛阳红、魏紫和姚黄。对了还有那百年的杨山白。我做梦都在想,这些牡丹花究竟长得什么模样,什么颜色。料想它们一定比我想象中的美好一百倍,一千倍……对了,天宝哥怎么样了……爷爷,天宝哥还没醒来吗难道蕊儿的血没能救得了他吗爷爷,你怎么不说话呀爷爷,我要去看天宝哥……” “好好好,爷爷带你去看天宝。” 对于自己双眼的复明,蕊儿充满着信心。至于她为何对天宝如此上心,花翁不知,只是一概顺着这个宝贝孙女。 每天晨起、睡前、餐前、餐后。只要一有空闲,蕊儿总要到寒冰玉石箱旁去看天宝,且会自言自语一般地和他说话。还对别人说什么天宝一个人在此,没人陪他说话太寂寞了,只要有人陪着,他就会舍不得离开人世。玉雪不由感慨,这个妹妹天生一颗悲天悯人之心。 这天,蕊儿又陪天宝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告诉他今儿个中午吃得是什么菜肴,哪样是她喜欢吃的,哪样是咸的,哪个是甜的。又饮了什么茶,是怎样的香味…… 也许是说得有些累了,此时的蕊儿不再说话,只是努力聆听着四周的声音。 姹紫嫣红的牡丹丛中,面态安祥的天宝仍静静地躺着。时有翩翩彩蝶在那可以透着些朦胧微光的寒冰玉石箱上稍作停留,然后又飞舞着离去,天宝却不能睁眼一睹其曼妙舞姿。温润的空气中迷漫着馨馨之花香,除了偶尔几声雀鸣,园林里很静、很静。 因从双目失明,所以蕊儿练就了异常灵敏的双耳。这里的任何声音她都很熟悉,也从自爷爷那里得知,哪种鸟鸣之声是什么鸟所发出的,哪种虫鸣之声又是什么虫子发出来的。 当然这些实在不足为奇,令人叫绝的是:一个人或一件物体,蕊儿可以通过自己的回音,而断定究竟是活人还是死物。不过因为声音不能透过寒冰玉石箱,她其实不可能判断躺在里面的人。也许仅是心念使蕊儿一直感觉天宝是有生命的活人。 犹其是此刻,当她的耳朵贴着玉石箱时,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听到了一种并不熟悉的声音,似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而来。那绝不是鸟鸣与虫声,而是在鸟鸣与虫声的间隙里,才能听到的极微弱的声音。那是一种“突突”的有节奏并不间断跳跃着的声音。 是心跳! 但不是正常人的心跳声,更不是蕊儿自己的心跳声——是天宝哥的,是的,是天宝哥的! 蕊儿兴奋地喊了起来。 “爷爷,天宝哥活过来了!我听见天宝哥的心跳了……天宝哥的心在跳,你听,突,突,突……” 也许是太过兴奋,太想见证天宝哥还活着了,她突然一下抹掉了缠眼的医布。 霎时,漆黑的眼睛里挤进了许多东西,甚至让她感到有些刺痛。而这些东西越来越多,很快占据了双眼里所有的空间,又把她紧闭的眼帘用力地撑开。 蕊儿想,这便是光吗 从来她的双眼里装不下任何东西,如果说所谓黑是一种颜色,那么她的双眼里连黑都没有。 只是空空的,空空的,什么也没有。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就像即便所有人都在你身边,你一样内心孤独一般。 而此时,随着光亮将她的眼帘打开。眼睛里一下子如同潮水般涌入了许许多多的东西,恨不得能装下整个世界,所以她感觉此刻是那么富足,那么满足,那么幸福…… “爷爷,我能看见了。我能看见您了,看见您的长胡子,还有您的牡丹花,还有蝴蝶,鸟……还有……天宝哥。” 当蕊儿贪婪地看着,数着,一旁的花翁早已高兴得老泪纵横。 “天宝哥,天宝哥,你怎么不睁开眼哪别睡了,我明明听到你的心跳声。你快醒来吧,醒来看看蕊儿,蕊儿的眼睛好了,能看见天宝哥了。” “爷爷,天宝哥怎么啦……” 蕊儿似乎比从前有更多的话要说。是的,她现在可以更准确地告诉天宝,她所吃的东西是什么颜色和形状了,还有她所看到的世界和她从前想象的世界,是多么的不一样。 但天宝却听不见也看不了,她只有沮丧地抽噎着。 “蕊儿,别着急,如果天宝的心脏能动了,就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相信我,你的眼睛不也是我治好的吗” 听说蕊儿能看见东西了,常无恙忙出来探望。一尘、玉雪,欧清风也来了,大伙都替她感到高兴。真是善有善报,老天本不应该对一个天性纯真善良的姑娘这般刻薄。 “真的吗,那我更要多陪陪他。让他早点醒过来。” “是的,天宝知道你对他这么好,一定会早些醒来的,到时候,你可以牵着他的手到处欣赏牡丹花,让他陪着你,也和你说很多话,告诉你他曾经看到的许多新奇古怪的事儿。” 看她伤心的模样,就似一朵蔫然的牡丹,实在让人怜惜。玉雪不忍,便拥着她好一番安慰。姑娘总算破涕为笑了,而她那美好的笑颜,又似一朵烂漫的牡丹。 接下来的日子,她更是除了吃喝拉撒睡,几乎不曾离开天宝。她为他唱歌,为他抚琴,想尽了办法,只盼他早些醒来。 后来她觉得要使天宝快些醒来,还得去求侠医。所以又每日缠着常无恙,帮他捡药磨药。还不时的询问,哪类药有何作用,还需什么药,让爷爷给弄…… 这天常无恙被她缠问得不心说了句:“要想天宝快些醒,还需尽可能多的输些血方才行。” “原来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早说呢哦!你是怕我受不了,还是怕爷爷不答应” 听者有心,蕊儿立马就急了,又搂起袖子勇敢地将手臂伸出来,“抽我的血吧,前次抽了血,不也没事。” 前次是一干人苦苦相求,花翁才勉强同意的。现在蕊儿眼睛刚好,再说他们在此岛长住,食宿不论,且说用药,就已经够麻烦花翁爷孙了。这次常无恙无论如何也不敢得寸进尺,即便知道若将蕊儿之血再输给天宝几回,一定能好得快些,但还是一直忍住没有说。 现在既然蕊儿已经知道了,是不是索性再厚着脸皮斗胆和花翁说说,常无恙还在犹豫,而那边蕊儿却已偷偷拿起刀来割破了自己的血管…… “快快快,无恙哥,血来了。看我接了这么多够不够……” 说话间,蕊儿看着满满一杯殷红的血,只觉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五十八回 醒看笑颜 一时,常无恙大惊失色,后悔实在不该说那话。正不知如何予花翁交代,谁知老人家偏偏就出现了,“你,你,你竟敢对蕊儿下此毒手,我打死你!” 幸得众人听得动静,忙将花翁劝住。 “请容我先救蕊儿,再解释……”无暇顾及怒火中烧的花翁,常无恙将蕊儿血脉封住,并处理好伤口,免不了好一阵忙乱。众人在一旁看着,个个心中惴惴不安,割脉取血也太危险了,想是因为年纪根本不曾考虑太多,否则实在无法想像一个女孩怎么会如此勇敢。 好在蕊儿很快醒了,只怕会影响双眼复明,于是侠医关切地问道:“蕊儿你感觉如何,眼睛看得见吗疼不疼” 看来蕊儿似无甚要紧,眨着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笑道:“从前眼睛看不见,不知道血是这么的殷红,竟然还会让人头晕。” 幡然而悟的常无恙方才长舒了一口气,道:“吓死我了,原来是晕血,不甚要紧,不甚要紧。” 虚惊一场,众人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又纷纷嘱咐蕊儿下回可不能这么冒险了。为了彻底打消大家的顾虑,姑娘甚至如一只翩翩飞舞的彩蝶般舞动起来,看着这个美丽可爱的女孩,众人眼中只有怜爱。而她却很快想到还要救天宝,于是急着催促常无恙道:“我的血呢,有没有拿去给天宝哥,迟了可就白费了呀!” 这孩子…… 此时,花翁与众人无言,只因有满心的感动。倒是不必担心,侠医早用药水将血液处理好了。之后在蕊儿的强求下,又给天宝输了两次血。当然现在不必打开他的心脏了,侠医自有办法将血从他的腕脉输入。加上玄天不断输入真气,他的四肢渐有血液流动,脏器亦有了苏醒之态…… 这天,蕊儿居然瞒着爷爷,命人将那株洛阳红搬到了天宝那儿。 “天宝哥,你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洛阳红。爷爷说,当年武天皇命令百花于冬日尽都开放,唯有洛阳红不甘屈从。武皇便命人将它砍了烧成灰扔到山沟里。谁知洛阳红却在那里复生了,你看洛阳红是多么坚强呀!希望你和它一样坚强,蕊儿相信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自赤峰屿洞中晕倒后,天宝一直处在冥冥昏睡之中。他似乎看见黑云遮盖了圆月,一切归于黑暗,又有冰雪覆盖了大地,封冻了山川河流,一切又都归于静止。 这一睡似有千百年之漫长。 终于他感到了胸中一股热流在慢慢地滋长,渐渐融化了冰川,接着万物复苏,草木生长,河流奔腾。大地开满鲜花,在鲜花丛中,一个仙女手捧一朵红色的不知名的花儿,在喊着他的名字。于是,他使劲睁开了双眼,想把她看得更清楚。 “天宝哥,你终于醒了。” 看见蕊儿的笑,似那不知名的花儿一样灿烂,命不该绝的少年就在这笑容的伴随下复生了,暗夜冥冥长有径,死灰不弃又逢春。缘生今世两相看,梦醒迎得笑面人。 他永远是幸运的。 不久天宝便可行走自如,并与那蕊儿似鱼水、胶漆一般形影不离。如此的亲近,不由让人觉得定是上辈子并已相识。就连一尘、玉雪都有些羡慕了。 如今他二人好了,只有魔女崔瑛之事,成为常无恙心中唯一的心病。天宝和蕊儿对这位面无表情,不爱行动的漂亮姐姐很是好奇和关心。 “无恙哥,您医术那么高明,医好了我的双眼,又让天宝起死回生,难道就医不好这位姐姐吗”蕊儿不知崔瑛所患何疾,竟然会比天宝还难治。 “并不是无恙大哥医术不能治,而是少了百年牡丹皮这一味药罢了……”这话天宝脱口而出,话已出口,方才想起侠医曾叮嘱他不要说的。 “百年牡丹皮……我也曾听爷爷说过牡丹根取其皮可以入药,爷爷有棵百年杨山白……”想来侠医来此孤岛原是为医这位魔女姐姐,但他为什么不和爷爷说呢 “我明白了!” 别看姑娘虽,倒还真似大人般有心思。她虽不动声色,又因毕竟是孩,所以自有孩子行事的方法。因此偷偷唤了天宝,拉着他就往外跑。天宝很好奇,不知蕊儿又有什么新奇的东西要给他看。 “蕊儿,你要带我去哪里” 而蕊儿却只管使劲拽着他前行,“你只管随我来,到了便知。”不一会儿来到了一僻静的岩崖下。天宝闻到一阵芳香扑鼻,顿觉心旷神怡。却是一株硕大的牡丹。 这牡丹繁枝逸出,枝头开满了斗大的白色花朵,以至于需用木桩架住其枝,方可堪其重负。 而那花瓣之洁白素净,可谓之玉无瑕疵,可谓之雪无尘埃。似吸杨枝净水甘露,月宫广寒之荣华,俨然一身仙气,令人敬爱而不敢亵玩!天宝望之如见仙女蓦莅凡间,痴而忘语。 “天宝哥,别愣着,快来帮我。” “喂喂喂,蕊儿你要干什么快住手!”见蕊儿不知何时拿来铲子,正在铲那牡丹,天宝吓坏了,一是知道这株牡丹定是花翁的宝贝,二是实不忍心将这么美的牡丹破坏。 “天宝哥,我在挖药呀。这就是百年的杨山牡丹,挖了它的根无恙哥就可以治魔女姐姐的病了。” “可它会死的。花翁爷爷怪罪起来怎么办” “不会吧,我不会全挖走的。况且是拿来救人,爷爷不会怪我们的。” “哦!……” 很快百年杨山白的根就到了常无恙手中,倒是令他很为难。觉得还是得告诉花翁,但转念又想会不会让花翁误解成是自己怂恿蕊儿干的呢。所以又很犹豫,思前想后斟酌再三才决定索性别管这么多,将那药制好,医了崔瑛再说。 如此过了两日,花翁忽唤几人一聚。常无恙看他脸上颜色,似乎不像从前那般平和,心中便甚为不安。 果然闲话几句,花翁便道:“此岛此地无名,就是不愿世人知晓。尔等在此长住实已超出所限,今各自已达成所愿,不如早早离去,以还我清静。” 他说话间厉目扫过常无恙,侠医脸上立马一热,鼻尖沁出汗水,更不敢抬头。 而玄天和一尘等人是有离去之意,却不想花翁竟先下了逐客令。想想也是,烦扰他们已经够多的了。遂皆争相说些感激惭愧之词。玉雪聪明为免得众人尴尬,便说正有去意,本就是来辞行的…… 需不知花翁已知蕊儿和天宝挖牡丹根一事,疑是常无恙怂恿,既便不怂恿也只需在蕊儿面前稍稍提一提,姑娘也极有可能会去做的,于是又不好怪罪。纵使心痛那花或会死去,也只有忍着。心中一时烦闷,便下了逐客令。 过后常无恙方将此事与一尘等说出来,众皆言是他的不妥。遂又齐到花翁处将事挑明,方才令各人心舒些。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五十九回 痴问花龄 纵然花翁再留,也是要走的。 第二日,玄天、锦云,一尘、玉雪,欧清风、天宝,常无恙连同崔瑛,一行人便欲起程回去。花翁早已备下食物、水酒,并差人送上船去。又设酒筵践行,独不见蕊儿来送行。 且不去管,众人推杯换盏,不觉至酣。席间花翁叹道:“吾年岁已高矣,此别怕是再无缘见诸位了。”众人听罢颇是唏嘘。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彼时花翁送众人出园林,看那左右牡丹已谢去大半,早不是当初那般似锦繁花,教人不免心生怜惜。一路叙别一路再将那残花看赏,花翁与众免不了又是一番感叹。 繁花不胜光阴剑,总有别枝离乱愁。但剩残香犹馥郁,愿得此念更悠悠。当花翁挽手依依惜别之时,一尘突发奇想,醉问花翁,“此间之牡丹,花翁可尽知其岁数乎” 花翁已醉,曲指难数。便胡乱指着园中牡丹摇头晃脑道:“此株约莫与我同,那株约莫与君同……”众人听罢皆开怀朗笑。 …… 花开第几度痴醉问花翁。 喃喃曲指,道是约莫与君同。 犹念馨香馥郁,难忆芳年华月,度度为谁容 终究归流水,风雨送飘零。 半枝残,渐憔悴,惹心疼。 徒然兴叹,何必自扰自多情 年有花飞花放,岁岁人添愁绪,事事予长风。 别去一声笑,怎惧不相逢 水调歌头·问花翁 话说花翁将众人直送到码头,一尘等人正欲上船,忽有家丁急报,对花翁言说蕊儿忽然心疼不已,死活要见天宝。众人只好让天宝回去与她话别。 待天宝回去看时,才哭成了泪人儿的蕊儿见了他忽又破涕为笑,说话间竟像无甚事。一会儿天宝告辞,还未出得林园一射之地。蕊儿又哭天喊地道是心疼,要见天宝…… 反复两次,花翁终于明白了。原是蕊儿已离不了天宝。想这天宝甚是讨人喜欢,又无父母,不如让他留在此岛与蕊儿作伴。或许今后尚可成就一段姻缘。遂与欧清风说了。欧清风大笑,“正有此意。不过我也是孤单一人自是舍不得天宝,你若留下他,还需捎带上我这个白吃白住的闲人一个。” 花翁怎会不允。 如此天宝与欧清风便留在了此岛。 不用玄天道长掐指,皆料定二人前世有缘。于是众人一阵惊奇一阵欢笑,再道声珍重,方才上了黑龙船,扬帆起锚向着大陆驶去。 再看那城阙之上,花翁、天宝、蕊儿和欧清风仍在挥手翘望,众人于船舷上对望,直到那岛屿变成了黑点消失在汪洋之中…… 船上,一尘问玄天,“师叔如今已用不上这寒冰玉石,为何还要费些力气带它上船” “这东西多少也算个宝物,到时见了皇上就说是那陨石上所生,也好予皇上有个交代。”原来玄天早有打算,只是一尘心中仍是有些担忧。 再说常无恙因得了百年牡丹皮,凑齐了十味希奇药材。精心研制成还魂祛毒丸,虽给魔女崔瑛吃了些。却不见立有疗效,一尘便问何故。 侠医脸上显露些许神秘,道:“心不得医,病不急医。所以我先令其开言明智。” “心不得医,病不急医……”一尘先前并不理解他这话中含义。细细想来方才明白:他是想将崔瑛留在身边,医病不急,急的是医心。只要她心智一开且能说话,自会慢慢明白常兄的一片苦心。 只是船上没有侍女,日常琐事还得玉雪照料。常无恙过意不去,似乎崔瑛乃是他的人,他照顾崔瑛是应该的,而玉雪照顾则是给她添了麻烦。所以他只盼早早回到家乡,便可着人照料,也好一心医治崔瑛。 近日不仅海上所见渔船多了起来,且前方又见一岛。想着数年飘泊终于踏上归途,众皆欢喜。船上物资尚足,本不想去岛上停歇。一尘却执意要去那岛上看看。众人不解。他方才幽幽地道:“我是对墨离和蔷儿仍不死心呀!” 听罢无语,众皆心知,一尘希望墨离和蔷儿仍活在某个岛上,虽然面前这个岛屿之所在,与龙吸水时那片海域相隔太远,太远…… 毕竟是近海之岛自是热闹些。但这个岛似要出乎一般的热闹,港口停泊着许多大船只,多数却不是载物的商船,而是客船。并且许多都是提剑而至的剑客和道教弟子。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剑客来此岛一尘便找一船家细细打听,方才得知:今日乃各大剑派比武之期。为何事比武说是为争夺剑派首领之位,赢者不但可统领各宗剑派,且能得到四大名剑之一的墨尺剑。 这消息让一尘听罢大喜,心道墨离果然在此岛上。但马上转喜为忧,如果墨离尚且活着,墨尺剑又怎会落到被人比武争夺的境地。莫不是……他不敢再想,忙唤众人前去观看比武夺剑,以便查明其由。只留下锦云在船上照看行动不便的魔女崔瑛。 原来一尘、玉雪、玄天等人久在海上飘泊,常无恙一心只顾寻药和医治崔瑛之疾。却不知如今江湖之中帮派兴起。而剑者乃兵器之首,名门正派所选。一时间各种剑派如雨后笋竹,林立江湖。谁高谁低难免引起纷争,遂想以此次比试,选出一个门派予以统领。 “这玉面鲛是何许人也,江湖上少有其名呀!” “老弟有所不知,这玉面鲛只在南方沿海活动,因此我们北方各剑派知之甚少。” “不过此人却如何得到墨离之墨尺剑” “这个不知,如今天下剑派虽多,却没有名剑可为镇派之器,实是天下剑派一大憾事呀!” “是啊,是啊。四大名剑之青泓剑落在赵贤赵王爷之手,他如今安居朝中,不问江湖。而兰叶剑据说已随前朝公主沉入海中。白绡剑与那杀手营的魔女一样不知去向……” “你所说的这几柄名剑,其实多有虚名。唯有墨尺剑才堪称四大名剑之首。” “哦!此话怎讲” “青泓剑只因随贤王父子征战而闻名,虽乃常胜之剑,但此名多少沾了些贤王父子威名之光。兰叶剑只是华美罢了。白绡剑倒是奇在一个韧字,能够卷曲。但它随魔女杀无辜者不计其数,太过残忍。实是一把邪剑。唯墨尺剑不露其芒,却能敲断薄刃,堪比湛卢。乃其他三剑不可比也。” “兄果然高见,看来这墨尺剑今日兄是志在必得啦!” “不敢,不敢,有几个大剑派在,我岂敢有妄念,我只是前来看个热闹罢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六十回 熙熙攘攘 随着众剑客一路走来,一边听他们议论纷纷,不觉已到。 原来却是于一片开阔之地,临时搭了个数尺高的圆形擂台。各大剑派占据了擂台四周之显要位置,与其他陆续到来的各门各派将那擂台已围了个水泄不通。此时早已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一尘他们只好于圈外观望。 只见这五湖四海各种装扮的江湖人士,打着五花八门的旗帜可谓蔚然成林,让人不禁望而兴叹——这便是武林! 好在那几个大剑派皆都打着更大更显眼的旗帜,总算好认。三山五岳都是些道教人士,道教者自然以剑为主。他们结盟成道派。另有天山一派,其余什么龙虎帮,书剑阁,悠云山庄皆是近年兴起的,一尘等从未听闻过。 “嗵,嗵,嗵……”忽然一阵鼓响。几个子抬出一雕龙剑架,剑架之上果然有把通体墨黑的宝剑。 “哇!……呀!……这便是那墨尺剑!”四周一片哗然。 没错,是墨尺剑!一尘、玉雪、玄天等人自然认得。 此时又出来五个人,其中四人怎么那么眼熟! 一个肥头大耳挺着大肚子,一个短头发的壮汉,一个尖嘴猴腮的掌柜模样的家伙,一个虬髯使双斧的家伙。 分明是浮生岛的贼人,肥李丙和大鱼腩等。这伙余孽怎又到此难不成凑热闹来了。但好像还不是什么旁观的看看热闹的角色。 另一个虽面白如玉,只是少有血色。看着瘦无肉,筋骨却粗,着一身白缎窄袖贴身衣袍。走起来轻盈无声。 此人上来一拱手,“诸位侠士,的玉面鲛是也。从来爱在江河湖海中玩耍,前不久有幸捞着了一把宝剑,人说是墨尺剑来着。想它原来的主儿墨离,定是不幸葬身海中,实在可惜。的得了这个宝贝,虽然也使剑,但却不敢以浅陋之剑术而据为己有。纵然也是爱不释手,却有意赠予江湖同仁有善使剑者,又怕引来争夺。只好与诸派掌门商议,以比武切磋的方法,使能者得之。并许他领导江湖剑派。所以请各位用剑高手,不吝其技出来比划、比划。” “据称墨尺剑能敲断薄刃,你可否让我们先见识见识呀”想是有人未见过墨尺剑,所以才有此请求。玉面鲛和另外几人一嘀咕。肥李丙转身便拎了刀来。只见玉面鲛取来墨尺剑,随手往那刀上一敲。 “哐当” 刀断落地。 “果然是把好剑,名不虚传呀!”周遭又是一片哗然。 “噌”忽地上来一个性急的。一幅瘦弱书生模样。鞠礼道:“生书剑阁阁主宁无才不才,读得几本剑书,想一试身手。不知哪位愿与我切磋、切磋” “好好好,宁老弟愿打头阵,勇气可佳。不过若论吟诗作对,恐怕无人能及宁老弟。若论剑术吗需知三山五岳道派中人尚未说话,所以你需先过为兄我这一关哦!” 看玉面鲛眼里明摆了不屑一顾。宁无才心道:这厮猖狂,居然不把书剑阁放在眼里。还狂妄尊大,也罢,我先教训教训你,也抖一下老子的虎威,叫众人不敢觑了一介书生。 “那便领教了,玉面鲛。”性急的宁无才欲仗剑而上。 “哎,莫急,莫急。我玉面鲛自知未读过几本书,又不是出自名师名门。所以常觉鄙薄浅陋,欲学无门。倘若我赢了自是侥幸,但还想厚着脸皮,问宁老弟讨要两本剑书一看如何当然宁老弟若是舍不得,就无需留情面,胜了我便可。” “玉面鲛,听你这话的意思,那是有十足的把握赢我啰!那好,我应了你便是,但也提醒你,想得到书剑阁的剑书,没那么容易。” 看来宁无才不是个爱啰啰嗦嗦的人,所以一口应下,只等与他一战。 这玉面鲛却不紧不慢地拎出一把剑来,随意摆开了架式。 “我出招喽!” 宁无才怒了,玉面鲛十分不屑。 “出吧,出吧。”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这宁无才不愧读了几本剑书,一招一式倒是有板有眼。只是看不出什么出奇与独道之处,纵然功底扎实,但毕竟太过平平。 而玉面鲛的招法却无定数,只是此人筋骨柔软,步伐飘逸。身形轻飘如缎子,手脚滑溜似鳅蟮。几十个来回宁无才没占到任何便宜,有些急了,只顾着进攻,不想被玉面鲛找了空当,削去了一缕顶上青丝,纶巾也飘落在地,书剑阁阁主实在有些狼狈。 “哇,好险!” 四周齐声惊呼。宁无才满脸羞愧,知是对方手下留情,只得认输。将两本剑书乖乖奉上。 谁知玉面鲛看都不看一眼,唤来两子。将书随手一抛,“给你们拿去,若是能用,闲来消遣消遣。若是无用,尚可如厕!” 不说那两子兴高采烈地接着去了。他这尚可如厕一说简直狂无边际,宁无才恨得牙痒痒,却无从发泄。当然这两本所谓剑书自不会是什么绝世秘籍,否则宁阁主怎么毫无吝惜,说实在的,这类剑书他书剑阁的藏书阁中多了去了,对于剑术略可的人而言没什么用,尚可如厕话虽狂妄刻薄,却还真是这么回事。他也不至因此找人搏命,何况技不如人。 一遍唏嘘声中,无地自容的宁阁主只道:“休要张狂,宁某坐看你这狂人如何落败。”便悄悄退下。此时,底下诸多门派,各自心中多少还需惦量些自己的实力。 “玉面鲛果然不是庸俗之辈,妹妹钟玉瑶前来领教。” 哟,上来一娇女子。罗衣锦绣,服饰华贵。乃是有钱人家的一位千金姐。可不是,江南第一帮龙虎帮帮主钟飞龙的千金,不爱红装爱耍剑。 胜了一场些许得意的玉面鲛先是一愣,然后怪笑道:“龙虎帮果然不一般,巾帼不让须眉呀!只是不知妹妹之剑法师承何派” “废话!我之剑法自是师承先辈,不过我们家可没藏什么剑书秘笈,若是赢了你,我倒不会吝啬给你指点一二的。” 说话间钟玉瑶从背后抽出剑便刺。玉面鲛不敢大意,沉着应战。但这回却改了打法。起势便是一阵猛烈的攻击,刺、砍、挑、撩步步紧逼。显然,刚才与宁无才的比试,这家伙尚未使出全部功力,一阵疾风骤雨般的进攻杀得钟玉瑶很快便招架不住了,才不过三十招她就被生生逼下擂台。 钟玉瑶只好认输。 接着龙虎帮帮主钟飞虎,天山派,道派都有人挑战玉面鲛。这家伙却推说不能连续应战。提议让道教与天山派两大强派出来应战各派。 这两派弟子众多,与各派逐对比试互有胜负。一直比到日落方才剩出一人,却是悠云山庄庄主欧阳闲云。 这位高大俊朗,着一身深蓝衣袍,留一缕黑白长髯,浓眉阔面,双目深邃的欧阳庄主险胜道派的丘道长。拱手笑道:“承让,承让。” “欧阳庄主剑法精湛,功力浑厚。老朽佩服,甘败下风。三山五岳虽然弟子颇多,但近年相互争斗不少,虽得到整合,却也因之前内耗,已鲜有出众之才。加上三真的易阴、易阳只顾沉迷修练,而玄天远游南海,道门一派如今早不是从前了。老朽不才,不堪其任,若有欧阳庄主统领剑派,老朽自当马首是瞻。” 惜败的丘道长不得不服,却怎知此时玄天就在人群中暗自发笑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六十一回 锋芒乍现 “慢着,欧阳庄主虽赢了丘道长,但也得过我玉面鲛这一关不是,否则有失公允。”似乎并不买账的玉面鲛向欧阳闲云一拱手,“欧阳庄主,就算是请你赐教罢了。”转身后,这家伙又向各门派道:“诸位,若再无人来挑战,稍作休息,饮盏茶后,请看我与欧阳庄主作最后一战。” 各派见丘道长也败了,哪个敢再挑战他二人。便只好由着他安排去。便有子们给各派掌门奉茶,歇了片刻,看着天色渐暗,也不多话,欧阳闲云和玉面鲛相互一拱手便打了起来。 刚开始欧阳闲云占尽优势,其剑术的娴熟老道,比玉面鲛之剑法有过之无不及,加上内功修为更胜一筹,玉面鲛很快被逼得忙于招架,欧阳庄主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心道墨尺剑是我的了,索性使出一招“剑透乾坤”将全身内力透于剑上,显然他想以此招一锤定音。 “不好!……呜!” 突然,却不知为何他的胸口一阵剧痛,顿时全身气脉大乱。这时玉面鲛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反手一剑竟然轻松得手。 “哎哟,不好,的一时失手伤了欧阳庄主,还请庄主见谅。” “你赢了!” 虽然假心假意地上前扶住欧阳闲云,但谁都看得出玉面鲛心里头有多得意。捂着右肩上的剑伤,欧阳闲云瞪了他一眼,纵然心中有一万个不服,一时也无可奈何。令其懊恼的是,为什么自己使用了无数次的绝招“剑透乾坤”,怎么就会自乱气脉,反让对面这个家伙人得志,没道理也没天理呀! 就这么赢了! 四周响起一片惊疑之声。看来觉得没道理也沒天理的人还真不止他欧阳闲云一人! “哈哈,这么说这墨尺剑的今日是送不出去了,那本人就多谢各位承让,暂且领了这剑派首领之职” 嘴上还算谦恭的玉面鲛双脚却迈开大步大模大样地走向墨尺剑,他伸手一抖便欲取那首领之印和墨尺剑。 “慢着,首领你可当任。但墨尺剑不能据为己有。” 突然有人喊话,难不成还有高手!玉面鲛听得真切,心中一惊。转身看时只见上来一对白衣侠侣。喊话之人就是当中一位奇俊男子。 众人见了不由惊羡,这二人怎生的如此清雅脱俗,说是凡人倒似透着仙气,道是仙人又有几分亲和,除了年轻,这二人之气质让人很容易想到世外高人四个字。 “二位莫不是看中了这墨尺剑我既得了剑派首领之位,理所当然得到此剑,如今看二位形貌出众,想必非同凡响。即便有意赠剑,只是不知各门各派会否同意” 稍作镇定的玉面鲛眼珠一转,算是有了主意,他这话畜意将来者推向各门派的对立面,却不知自己早已被许多人鄙弃。 虚伪狂妄之人。 在众多阅人无数的老江湖眼中,这便是玉面鲛掩饰不了的本性,这号人物,怎么做得剑派首领何况欧阳闲云,宁无才等人虽已输给了他,皆是心有不服,巴不得有人打败他。 因此马上有人回应:“既然有人要得墨尺剑,还需胜了玉面鲛一并争夺剑派首领之位。” 正待说话,玉面鲛却瞥见肥李丙与大鱼腩连同那刘掌柜都在朝他使劲地挤眉弄眼,遂匆匆退了回去,“怎地,三位脸抽搐了不是” 三个浮生岛的余孽忙声告知:“此二人乃墨离之友赵一尘、郑玉雪,就是他二人杀了残梦,他俩的刀剑合璧很是厉害的。若要赢需如此这般……” 见玉面鲛只顾与人嘀咕,各门派纷纷催促道:“玉面鲛,你究竟是比还是不比呀”其实这些人现在大概也弄明白了,这个玉面鲛哪里是想将墨尺剑赠给别人呀,分明是仗着有些能耐,以此剑诱使各派前来,好拥他自己做上剑派首领之位。 被刘掌柜等人一番提醒,玉面鲛心下打起鼓来,想只要不妨碍老子坐稳剑派首领之位,倒不妨把墨尺剑送出去,让他二人早早去了,也省得坏了大事。遂道:“今日乃各剑派比武选取首领,二位高人既无意首领之职,这墨尺剑……就赠予二位罢了。” “那可不行,墨尺剑必须和剑派首领归于一人。让能者得而居之。” “对,归于一人。让能者得而居之!” 无奈各门派不答应,纷纷嚷嚷着要比试。知道推脱不过,玉面鲛只好硬着头皮上了,“那你们必须有门有派,得说明是哪个门派的,师出何人” “你不也无门无派吗” 也不用一尘、玉雪答话,下边自有人怼他。玉面鲛于是手指墨尺剑,一幅理直气壮的样子。 “我……我奉出了墨尺剑,理所当然不能排除在外。” “诸位,我郑玉雪乃道教中人。” 玉雪拱手,不骄不躁,不悲不亢,声柔气正。 四周哄然。 “哦!道教中人……” “那你师承是三山五岳哪位道长呀” “实不相瞒,晚辈非属三山五岳。乃三真门下,因长年隐居桃源谷,故鲜有人知。” 听了玉雪的介绍,四周更是议论纷纷。 “那便是三真教弟子啰……” “可不是嘛!” “响当当的名门正派呀!” “哇!了不得,也怪不得如此气度不凡。” …… “既然鲜有人知,那就是无有凭证呀。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们可不允许无门无派之人来掺合。” 若说三真教,不必言及其他,单凭三真仙人这块天字招牌足矣。试想这仙人门下之徒,不说半仙,多少也可用非凡二字来形容吧。听得台下各派的惊叹,玉面鲛心中难免发虚,他诸多借口显然已不想和人比试。 “是与不是,比一比,看剑法便可知呀!” “哎!既是三真仙人门下,那就……就先敬你一杯茶,然后我两再一决高下,来呀,上茶!” 眼看非比不可,玉面鲛不知又要耍什么花招。 “唷!” 众人嘘声一片,纷纷笑骂。 “玉面鲛你是不是害怕了呀打吧,还喝什么茶呀!” “是啊!别是看人家乃三真仙人门下,便犯怂了吧!” “哈哈哈!” …… “那必须一个一个来,还得是使剑的哟!这可是规矩。” 恐怕茶水对方也不屑喝了,此番比试肯定逃不掉,玉面鲛不再耍滑头,也肯定不会让这二人刀剑合璧,得知男子使的是刀而女子使剑,料定这个女子应该好对付些,于是这家伙不再胆怯。 “那是自然!” 见玉雪言罢朝自己微微一笑,一尘只好退出。当然,主要是这个对手远不至让其担心。原来,不管墨离是死是活,一尘、玉雪都不想让墨尺剑落入玉面鲛这种人手中,所以决定夺回墨尺剑,这才上得台来。 纵然只有玉雪一人,玉面鲛岂敢大意,他故技重演,用的仍是对付钟玉瑶那一套,上来便是一阵猛攻。面对这种蛮不讲道理的打法,若是乱了步法,很容易被逼得留下破绽。不过玉雪怎会被他吓住。但不急于拔剑,只是从容地退避,很快她被逼到擂台边缘。 台下的人不免都捏了把汗。 “这女子怎么还不拔剑!” “快出手啊!” “再不出手就没戏了!” …… 而玉雪依然面带微笑,当她的双脚踩到擂台的边缘那一瞬,一道剑屏在身前粲然绽放。 “当啷啷” 一阵脆响,残铁纷飞。 瞬间,剑不知断成多少截。顿时,玉面鲛怔住了,手中仅剩一截残剑,脖子上也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那只是剑气所伤,伤只到表皮,力道控制得精准致极。自从残梦死于玉雪之手后,她苦练剑术,犹其是收放的精准与速度,几乎达到了极致。 “啧啧,好快的剑啊!” 众人还在惊愕,玉雪手中问天剑已然入鞘。不服不行,这瞬间的寒光乍现,莫说能否抵挡,试问有几人曾见识过 “哎呀,只一出手,玉面鲛就输了。” “这位三真弟子,叫什么雪来着……年纪不大,还是个女子。居然可以获得墨尺剑,并夺得天下剑派首领之位。实在不可思议呀!” “是叫郑玉雪。不过想想她乃是三真仙人门下,就不奇怪了。” “嗯,说的没错!”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六十二回 剑派横出 这时,一尘箭步上前拿下墨尺剑,犀利的眼神直逼玉面鲛,“快说,墨离到底怎样了你们是如何得到墨尺剑的” 而玉面鲛似乎还未缓过神来,他的脖颈仍是一阵凉意,直直地梗着不敢乱动。他当然明白刚才眨眼间的寒光乍现,完全可以轻易让自己的脖子和脑袋分家。 这家伙毕竟是道上混得熟络了,面对一尘的逼问,犹能故作镇定,“之前已经说了,那个叫墨离的大侠或许已经葬身鱼腹了,至于这柄墨尺剑,乃是在下从海里捞上来的……既然胜负已分,我也无话可说,各位,那就后会有期啦!” 拱了拱手玉面鲛转身钻入人群,身形如同一条滑溜的鳅鱼。想来他们定是有人指使,再者墨离或可能是被这些人谋害而失去了墨尺剑,于是一尘不露声色,暗自跟上欲探个究竟。而肥李丙、大鱼腩等人在玉面鲛败阵之时,早就不见人影了。 此时,玉雪却被各门派的人团团围住。 “郑女侠,你现在就是天下剑派的首领了。” “你用的是什么宝剑呀,是三真观三真仙人所传下来的吗” “可否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宝剑” …… 这些人太过“热情”了,实在令玉雪招架不住。玄天只得上来帮着应对。这回丘道长认出他来了,“这位……哎呀!大家快来看,这位不是三真教的玄天道长么” 各派首领自然多半认识玄天。他们只知数年前玄天真人奉皇上之召远渡深海,交好海外友邦,想是如今回来了。便又围着他问及此番远航都去了哪里有什么有趣的见闻…… “诸位,诸位……” 实在无法,玄天只得提高声调,道:“诸位掌门,玉面鲛用墨尺剑引你们到此比试,实是冲着剑派首领之位而来。还好他的目的没有达到,这背后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今天大伙不如就此散了,待来日查明后,便公布于众。” 问天剑之所以寒光乍现,是因为玉雪本不想太多显露,谁知反是这一剑更显惊艳,也使她莫名其妙地坐上了剑派首领的宝座。想来真是可笑。不过,像一尘一样从来只好无拘无束的玉雪现在可笑不出来,她实在不愿意当这剑派首领,便几乎用央求的口吻对玄天道:“玄天师叔,这个剑派盟主不如你来当吧。我和一尘只是不想让墨尺剑落入他人之手。况且老实说我连剑派到底有多少个帮派,各派掌门分别是谁都搞不清呢,如何配当此首领!再说玉雪习惯了了无牵挂,此生只愿与一尘云游四方。怎堪被这剑派盟主所束缚” “那怎么可以,这剑派首领怎么能让来让去。来来来,此乃盟主玉印,现交付予你。” 三真门下以惊艳的方式夺得剑派盟主,真是给道门长脸,丘道长自是欣慰至极,便不由分说将首领玉印塞到玉雪手中,然后率众拜道:“我等愿听从首领调遣。” 看这情形,推都推不掉了,玉雪心中百般无奈。谁知这个盟主玉印刚一到手,马上就有人讨好奉迎,真是神奇。 “盟主刚从深海归来,想必暂无栖身之处,不如到我悠云山庄去,暂把悠云山庄作为剑派办事之处。” 且不说悠云山庄在哪,玉雪这个年轻盟主都不是很清楚。这欧阳闲云急着邀请,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另有目的。不料书剑阁宁无才也不示弱,居然想用剑书引她去书剑阁。 “还是去我们书剑阁吧,在下正好可以向首领请教剑书上的剑法。我书剑阁有许多剑书,只是宁无才愚钝参悟不透……” 就连江南第一的龙虎帮帮主钟飞龙也不甘落后,更是对书剑阁颇为不屑,“谁不知书剑阁的剑书都是些三流功夫,连玉面鲛都看不上,我们剑派盟主才不会希罕呢,盟主不是喜欢四处云游吗不如到我龙虎帮去,我龙虎帮盘踞江南,风景如画,保管你去后会乐不思蜀……” …… 当然玉雪不想作任何选择。这盟主一事她都还未真心应下呢,见实在难以推脱,心中便另有主意。 “诸位前辈,承蒙错爱,实不敢当。我郑玉雪一晚辈女子,却阴差阳错得了这剑派首领。如今想是推也推不过了。既然如此,我想问诸位是否真心欲拥戴玉雪,且唯命是从” 众帮派首领齐声应道:“这是当然!” “那好,因玉雪初涉江湖,诸事不明,所以从今日开始,剑派由东西南北四个统领分管,以便协助于我。”环顾四周,玉雪略作思忖接着道:“我命龙虎帮帮主钟飞龙为南方统领,天山剑宗廖青松为北方统领,泰山丘道长任东方统领,西方统领由悠云山庄庄主欧阳闲云担任。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这……”众人相互看看,觉得似乎也并无不妥,只是嵩山的人傻了眼,一脸茫然,“我们该归谁管” “这……” 压根没考虑还有个中岳的玉雪顿时无措。这个中岳分给谁,总得让人家服气呀,这不是要闹笑话吗不过还好,有玄天在,只见他抖了抖拂尘,笑道:“恕贫道直言,之前五岳为争一个头领也是不可开交,现在分四方管倒也免得去争了,至于嵩山……这次你们五岳不是以丘道长领头吗,我看还是归丘道长罢了。” “好,”玉雪抚掌,“我知道这么分配未必很合理,这也不是永远不可变的,各派首领也可通过重选再任命,由各派自行商议立定规矩。若无关联各方之间的大事,你们都可自行处理,不必向我汇报。还有以后见面你们可直呼其名,不必叫我盟主。今日之聚到此结束,大家各自散了吧!” 四位统领只好道声:“谢盟主任命!” …… 情急之中玉雪只想无形中卸掉自己身上剑派首领之任,却不想眼前突发一事立刻需她带领剑派共同应对。因为各门派皆有人报说本派的船着火了,众人皆是大惊失色,慌忙向海边跑去。 海边已是浓烟四起,几十艘大大的船只尽是火光冲天。连黑龙船也未幸免。 “不好!崔瑛和锦云还在船上,快救人。” 玄天施展轻功飞身上船。 大概是黑龙船较大的缘故,眼见其他船只多已烧毀,黑龙船只是阁楼火大,尚未烧及船舱。玉雪忙令各门派集中力量抢救,只要救下这艘大船,各门派的人仍可共乘此船回到陆地。 于是所有人又齐心协力抢救黑龙船,但那时已入夜,除了船上冲天的火光,四处已然漆黑。加上黑龙船太高,更不好施救。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正当众人无计可施时,头上霹雳炸响,一道长长的闪电就似一条愤怒的火龙,将那垂在海天之间的巨大黑幕撕开一条裂缝。 暴风骤雨瞬间踊了过来。 虽然大家来不及躲避被淋成了落汤鸡,但谁都没有抱怨。而是庆幸和感谢这场及时雨浇灭了船上的大火。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六十三回 火噬黑龙 “玉雪,你们没事吧” 当一尘匆匆赶来,玉雪快步迎上,指着海边仍在冒着残烟的船只,道:“一尘,你上哪去了有人想烧毁所有船只,欲把我们困在此岛。幸好下雨了,否则黑龙船也难以幸免。” “我刚才跟踪玉面鲛,却看见这边火光冲天,想起崔瑛和锦云还在船上,方才赶了过来,难道你们没有将人救下” 见玄天与玉雪身边并没有崔瑛和锦云的身影,一尘不由心下一沉,只怕是凶多吉少。 果见二人默默摇头。 “不会的……”心急火燎的一尘欲要上船去寻,却被玄天一把拉住,摇头道:“火势那么大,又烧了这么长时间,只恐是早已……。现在一片漆黑,得点些火把才可找到遗骨。” “对了,常兄呢怎不见他人” “好像玉雪与玉面鲛比试前,就已不见他了。” “常无恙怎么也不见了……” 若不是一尘问及,玄天一时竟不曾留意,之前玉雪先是与玉面鲛比剑,后又被众门派的人围住,确实也没注意到。 …… “上船找人!” 这让一尘更急了,若是一人逃生,依常兄之能倒不至被大火困死,只怕为了救人而毫不顾及自己性命。以他对崔瑛的一往情深,一旦遇到危急时刻,一尘相信这位老友定会毫不犹豫。 找来火把与众人上船翻遍残烬,仍不见三人遗骨。正在纳闷,忽听得敲击之声,却是从那寒冰玉石箱中传出。 “一尘,你若再不来我就要憋死了。” 大伙齐力将石箱盖掀开,口冒寒气瑟瑟发抖的常无恙总算可以大口呼吸了。四肢疲软的他被众人七手八脚给抬了出来,却不想里头居然还有一女子,正是双目紧闭,紧紧蜷缩着的崔瑛。一尘道声不好,急用手指试了试鼻息。常无恙见罢,肯定道:“放心,她还没有死。” 众人将崔瑛也抬了出来,又灌了些茶汤人才缓缓张开了木讷的双眼,一尘和玉雪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一阵舒缓,侠医把昨夜之事说予众人听。 那时他看了大半天各门派的比试,觉得一时半会儿出不了结果,天快黑了,想起崔瑛还在船上犹是不放心便提前回来了。正好遇见黑龙船上着了大火,顾不了许多,他快速上船,于火光中四处呼喊,不见锦云,只见阁楼中崔瑛一人坐在轮椅上,正被大火困住。 于是常无恙奋力冲进火海抱起崔瑛,此时火势骤然剧烈,浓烟烈火让他迷失了方向。眼见四面火舌如猛兽袭来,已是无路可逃,却猛然看见那寒冰玉石箱还在,情急之下侠医只得抱着崔瑛钻入了石箱之中,然后费力将石箱盖盖上。 这寒冰玉石箱本是为天宝而制,所以比较狭,内中躺入一人尚可,若躺入两个大人便很拥挤了。当初为了使冰泉不变暖,也只在石盖上留下一条极的缝隙。大火之时为避烟,还需用手掌封住。两个人在里面呼吸自然很是艰难。为了多留几口气给崔瑛,尽力屏住呼吸不说,其实只怕无法坚持下去,他一度嘴对嘴为崔瑛吹气,这些侠医自不好意思向众人提及。 好在寒冰玉石在大火之中仍保持冰寒,他二人才可以坚持到大雨将火淋灭。只不过这里头太过冰寒,这么一来此番倒是让二人经历了冰火两重天的考验。常无恙也曾将魔女抱紧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温暖,这些他也同样不便提及。 经过大火的烧烤,寒冰玉石箱居然丝毫都无损伤,只是变得很难打开,所以他们才等到现在。 总之,两人大难不死,全仗了这寒冰玉石箱。于是,玄天手抚石箱笑道:“看来这寒冰玉石还真是个救命的宝物呀!” “是啊,是啊!幸亏当初没有把它丢在花翁的岛上呀!” 想起当初还问过玄天,为什么不把寒冰玉石箱扔下,一尘犹是庆幸不已。不过想来也就是崔瑛尚未恢复感知,若不然只怕死也不会让常兄与她这般肌肤紧触,那二人在这里面又将会是怎样一番情形…… 真是人多好办事,经过各门派一番齐力抢修。黑龙船总算还能在海上行驶。加上又将残留的其他帮派船只拼凑起来,勉强得了两条些的船,大伙挤挤也都上了船。 “此地不宜久留,速速将船驶向陆地。” 随着玄天一声令下,三艘船正欲起锚,忽见岸上有人呼喊,“师傅,等等我……” “这子竟然还活着,为师还以为……” 确是锦云突然出现在海边拼命挥手。见爱徒无恙,玄天自是大喜,忙令慢些开船,将锦云接了上来。之前以为他已遭不幸,做师傅的也曾悲痛不已,此时仍是眼中发涩。 “你这子,到哪里去了。为师还以为你被火烧死了呢!” 抬眼觑着师傅,锦云低头嗫嚅道:“对不起,师傅,我……我因为贪玩,本想扔下崔瑛上岛玩一会儿不会有事,没想到船就着火了。” “你呀,也太不负责任了。幸亏侠医回来得及时,要不然崔瑛就被烧死了。罚你面壁三日。” 想让锦云这孩子吸取些教训,玄天这回也算是狠心惩戒了。锦云自知有错也不申辩,自去那屋里默默思过去了。 “毕竟还是孩,贪玩也是难免的,师叔不必过于责备。”倒是玉雪不忍,好生劝说,忽又惊道:“咦,一尘,那墨尺剑呢” “我把它扔了。” “骗人,你怎会把墨离的墨尺剑给扔了呢” “确实扔了,其实那是假的墨尺剑。” “假的!” 发现一尘身上并没有墨尺剑,却看见他说话时一脸毫不在乎的样子,玉雪自是不敢相信。但包括玄天和各派掌门还不曾料到墨尺剑会是假的。 “可我们明明见到玉面鲛用墨尺剑击碎了那把刀呀!” “是啊,是啊!大家都看得真切呀!” …… 摊了摊手一尘苦笑一声,“可能那把刀事先就被玉面鲛他们做了手脚。加上他出手快,你们未必看得仔细。所以被蒙骗了。” “一开始,我也被骗了。其实墨尺剑比一般的剑都要重,一提在手里便可知,本可当面揭穿。可我当时未曾想太多,只想着通过玉面鲛得到墨离的消息。” 玉雪便问:“那你发现什么了” “我跟踪玉面鲛,发现他上了一艘大船。还看见肥李丙、大鱼腩等人早已在船上等候,这才怀疑他们的阴谋,并猜想这伙人只是用假墨尺剑做诱饵。” “难道那玉面鲛是害怕大家找他麻烦。所以就把船烧了吗这也太狠了吧!” 输给了玉面鲛,又被他羞辱一番的宁阁主早已怀恨在心。摇了摇头,一尘脑中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不完全是,我一直跟着他,未见他亲自放火,但不排除放火是早已谋划好的。一旦夺取剑派首领的计划落空,他们早已潜藏好的同伙就会点火烧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六十四回 近海听风 “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们并不会善罢甘休。” 伫立船艏,一尘忧心忡忡。 “哦,此话怎讲” 同样有不好预感的玄天只想证实二人的想法是否一致。望一眼他,一尘点了点头,“师叔应该知道,这其中也有大半原因是出自我的身上。” 一旁的常无恙似乎也明白些什么,“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冲着你而来的。” “先前或许不是,但这潜在的危险一定是冲我而来的。虽然他们最初的目的,是用墨尺剑吸引剑派中人比武夺剑,然后暗施诡计,夺得剑派首领,便可以号令天下剑客为他所用。回来后有些事不堪去想又不得不面对,让人很无奈呀!” 此时,剑伤隐隐作痛的欧阳闲云突然恍然大悟,啪一声怒不可遏地以拳击掌,道:“怪不得……我现在想起来了。为什么在喝了那杯茶之后,就使不出‘剑透乾坤’的绝技了,那茶肯定是做了手脚。幸亏他们的计划失败了,也算玉面鲛这子跑得快,下次别让我遇上他,我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是的,一般凶狠至极的人,若得不到一样东西会怎么样” 对于穷凶极恶之人而言,不能为其所用,势必毁之,这是玉雪唯一可以解释他们烧船动机的推测。也让众帮派为之切齿。 “你是说……” “这可是大半个武林呀!” “他们竟然妄图灭了半个武林” “哼,痴心妄想!” “只怕是当年狂极一时的杀手营营主崔九殿、也未必敢出此狂言!” “怕个球,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个能耐!” “不可能吧,就玉面鲛这厮,一并加上那几个混混,他们还能召来地府罗刹不成!” …… “所以他们烧船,只是因为暂时没有能力可以灭掉我们,而把我们困在此岛,然后很有可能去找援兵,要么灭了我们,要么让我们俯首称臣……”说到这里一尘眉头紧锁,脸上难免一丝连累他人的愧疚,“因为我,现在他们可能更加坚定了灭绝的决心。” 这话玉雪和玄天更懂,一尘担心的是对方知道他已经回来了,并且带回来天外之星上的神器,加上玉雪已成为这半个武林的首领,只需登高一呼便有无数响应,这对新皇的危胁是巨大的。 不管是否夸大其词,宁无才都舒了口气,接着又大笑,“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万万没有料到,一场及时雨为我们留下了三条可以修好的船。现在我们离开了那座岛,既便是他们搬来再强大的援兵,也是白忙活了!” “如果是这样,自然好,但我担心的是他们更强大的援兵就在那条大船上,并且这艘船一直在这岛近海游弋。所以如果没猜错的话,现在他们应该离我们很近,很近。” 这不是危言耸听,一尘知道对手要至他于死地,或许他们接到的命令便是绝不让赵一尘活着上岸。 …… 兀自伫立船头。 苍海之上升起茫茫一片雾气,大陆也许就在那浓雾之后。险阻也或在那浓雾之中,此时一尘却什么也看不清,他感觉背上双龙斩的份量很重、很重。此刻,唯有莫名的海风,在耳边呼呼作响。闭上双眼,静静地听着风声,任凭这海风一阵阵拂过他的脸,他的鼻翼,送来腥咸的海的味道。 随着黑龙的前行,这海上的浓雾也在贴着两侧船舷分散开去,并且逐渐变得稀薄,使得黑龙尖挺的船艏就似在缓缓分开一张神秘的面纱,而面纱后一艘比黑龙还要大的战船,从百丈开外疾驰而来。 “来啦!” 当一尘镇定地道了声,黑龙船上的人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所有人纷纷拿起手中兵器准备迎战。 “来得真快呀,不知玉面鲛的援兵是些什么人” “不管他是什么人,我们这边都是剑派高手,绝不是好惹的。” “说的没错。” “定教他有去无回!” …… 各门派的剑客们议论纷纷时,敌船逼近。近得已经看得见船头立着的人。 那是一个身高体壮的人,他长着一张凶狠丑陋的脸,头上枯黄的头发似一把枯草,肩上扛着一把硕大的镰刀。 刈命螳螂崔刈! 想必此人早已成为了杀手营的新营主。想必黑龙船上的人也都识得此人。尽管自己这边人也不少,但杀手营这三个字还是让他们感到吃惊。自崔九殿之后,崔刈做了营主,也意味着杀手营已彻底被那个铁面公公接管,如果说以前一个意欲夺得皇位的某个皇子是其后盾,那么现在背后的人便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主宰者。 试问刈命螳螂能不有恃无恐! 试问半个江湖又怎能与一个天下相论! “赵一尘,郑玉雪。别来无恙呀!” 此时的崔刈显得很兴奋,当然不是老朋友见面时那种兴奋。 当两船相距近十丈相互错开徐徐开动,船上的人彼此都看得真切。崔刈船上,左边是玉面鲛、肥李丙、大鱼腩和浮生岛的虬髯贼首,右边则是地狱五虒。另外数十人,想必是近年杀手营所培养出来的新杀手。某些剑派人错了,论恶名刈命螳螂显然比不上九指阎罗,但如今的杀手营只会比从前更壮大。 “原来是杀手营这帮无恶不做的恶人。” 说这话的江湖中人,想必曾经有过、至少看过在杀手营的横行下吃亏的事例。所以除了咬牙切齿,难隐三分惧怕。 但压不住欧阳闲云满腔的怒火,他剑指崔刈骂道:“崔刈,你这死螳螂,让玉面鲛借墨尺剑引诱我们来此孤岛,又命人烧了我们的船,到底有何图谋” “哈哈,你们这群乌合之众,我本想拉你们入得杀手营来,看来现在已没有必要了。你先闪一边去,我要和赵一尘说话。” 看来一尘所猜想的没错,死螳螂堂而皇之地点起名来了。 “崔刈,你毒死了崔九殿,又偷得《七绝秘笈》。还害得崔瑛中了失魂香之毒。不想杀手营的人居然还会让你当了营主。真是可笑呀!你这种人不配和一尘说话。”不论是因为心疼崔瑛,还是为好友出头,侠医都有理由发言。 不过崔刈根本懒得理会,“赵一尘,郑玉雪,还有玄天老道,你们奉皇上之秘令寻找到天外之星,却私自制成双龙斩和问天剑两件神器,并占为己有。本营主现在要替朝廷收回这两件神器。” 见营主手中镰刀挥动,立马有一排弓驽手上前弯弓搭箭。 他这话让一尘诧异,崔刈的情报得来得真快呀,现在他们几个还未上岸,孤岛比剑也只有问天剑寒光乍现一瞬间的显露,相信很多人连看都没看清楚。除了他们几个,应是不会有江湖人知晓神器之名的。而杀手营怎么就连问天剑和双龙斩的名字都这么一清二楚了这真是令人费解呀! “若是不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点火!”随着崔刈一声令下,杀手营的人点燃了火把,显然他们要用火箭攻击黑龙船。 “哼!崔刈你管得太多了吧,我等自会向皇上复命。此事与你何干?你有必要如此心急吗” 说话间,一尘示意玄天指挥黑龙船快速撤退。如果硬拼肯定是要吃亏的,必须退出敌箭之射程,否则将再遭火劫。 看见黑龙船上有所行动,崔刈大声下令,“快,快给我放箭!别让他们跑了。” 顿时,火箭蝗出,呼啸而来。 一时黑龙船上一阵忙乱。有人用手中兵器挑开火箭,有人提水灭火,有人扯缆转舵……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六十五回 祥帆伴月 且不说黑龙船上并没有弓箭。更可惜的是从浮生岛上后,为了减轻载荷使船行驶得更快,原有的“铁疙瘩”和投石器也都已经推入了海中。否则只能算崔刈他们倒霉了。 所以此刻黑龙船上的人只能挨打,无法还击。唯一的办法就是全速前进,甩开敌船。 可怜的是两艘船所载的各派弟子,几乎成了活靶子,有的被迫跳海逃生,有的被箭活活射死,有的则被火烧死。惨叫声不绝于耳,鲜血顿时染红了一大片海水。 眼见一支支火箭放空熄灭在海浪中,黑龙船逃出了弓箭的射程,崔刈急了,大声催促道:“快追,快射箭,别让他们跑远了……” “营主,营主别急呀,我们不是还有火炮吗” 此时那浮生岛的虬髯贼首指着船舷边一尊黑乎乎的铁家伙,笑得很是谄媚。不过崔刈只是用怀疑的目光瞟了一眼,显然不是很信任。 “可这玩艺还没用过,可靠吗” “现在正好可以试一试呀!” 满怀信心的虬髯贼首却挺了挺胸脯,上前拍着那尊火炮。这家伙比起黑龙上的铁疙瘩不知又要厉害多少倍。曾经靠着铁疙瘩横行南海的虬髯贼首,深知海战就是需要打得更远的武器。 他本是了无在做前朝将军时的手下参军,名唤张冠蝉。了无出家后便随了残梦,自浮生岛残梦死后,这家伙在浮生岛银库之中分抢了些宝物,并意外发现了残梦所藏的火炮制作图,心想留着有用,便随手揣入怀中。 他与肥李丙、大鱼腩还有那刘掌柜等人回到沿海陆地,日夜花天酒地,将从浮生岛分抢来的财宝尽情挥霍。其间还结识了有些本事却心术不正、倒是与他们几个臭味相投的玉面鲛。 后来他们几个却被杀手营的人盯上,张冠蝉迫于无奈以图献之,率肥李丙、大鱼腩等投靠了崔刈。他又自领了造炮一事,再献计孤岛比武夺剑。不过造炮许久都未获得成功,如今勉强捣弄出这么一尊来,说是经过多次试射且威力巨大。但崔刈还是有些担心,尚不敢轻易用之。 此时张冠蝉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便迫不及待地命人将火炮点发,然后用手捂住双耳。 “砰” 一声巨响,炮弹呼啸而出。 然后只见黑龙船上木屑飞溅,这枚炮弹居然击中了黑龙船的船尾。 “哈哈哈,打中了,打中了。可以啊!张冠蝉,干得不错。再来一炮,让我来点火。”喜出望外的崔刈兴致勃勃地抚摸着火炮。 “好,再来一炮。” 这回张冠蝉亲自将弹药装填好,又将火把交予崔刈,躬身道:“营主,请!” “有点意思啊!” 擎着冷笑崔刈大摇大摆地走向火炮,并将引线点着。也学着张冠蝉用双手紧紧捂住耳朵。 只听得“嗤”一声过后,引线很快燃尽。奇怪的是炮弹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飞了出去。 “奶奶的,哑巴了吗” 崔刈像个放炮仗的顽童般心翼翼地俯身查看。就在这时“咣”一声巨响…… 是的,没有错,是“咣”一声巨响,而不是“砰”一声。因为火炮炸了膛! 好家伙,崔刈和张冠蝉等人一并被炸糊了,满地打滚,哭爹叫娘。刈命螳螂倾刻变成了黑糊糊的火烧螳螂,他捂着血脸大骂:“奶奶的,老子的眼睛……张冠蝉你个龟孙,你在哪我要剐了你……” 如此,杀手营只得打道回府了。 黑龙船经过火烧炮轰,已经破损严重,船舱四处进水。船尾已然在下沉了,而船艏也在慢慢上翘。如果这么多人仍然呆在船上,只会随大船一并沉入海中。 于是一尘挥动双龙斩向黑龙船砍去,“干脆将大船拆散。这样还可有浮木可以飘浮,船上的人也不会被大船下沉时产生的漩涡带入海底。” 所有人都象他那样,纷纷拆得可以浮在水上的木甲板,木梁等物,随后跳入海中,向外游开。 黑龙船的残余部分很快沉入海中。惊叹之余一尘、玉雪、常无恙、锦云等人都将自己的木甲板拼接起来。常无恙将崔瑛至于甲板中间。其他人也慢慢围拢过来,以便可以抗拒更大的风浪。玄天一边划水一边示意大家靠得更紧些。 “大家要坚持住,此处乃是近海。想必时有商船和渔船经过。” “该死的崔刈,该死的杀手营,我龙虎帮,我钟飞龙与你们不共戴天。只要老子活着回去,定要报仇雪恨。” 当钟飞龙愤怒地挥舞着双拳时,一个大浪打了过来,让他呛了一口海水。“噗”一声吐出口中苦涩的海水,龙虎帮的帮主忽然向四周不断搜寻着,“玉瑶,你在哪我的女儿……” “爹,我在这。” 钟玉瑶向父亲奋力游了过来。钟飞龙牵着女儿的手关切地问道:“你怎样,没事吧” “爹,我没事您放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钟帮主,我们悠云山庄和龙虎帮一同去杀手营讨回血债,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欧阳闲云的话很快得到了各门派的响应。丘道长与三山五岳众弟子异口同声。 “我们道派也是一样!” “还有书剑阁!” “天山派也是!” …… 一时群情激昂,他们强烈要求剑派首领带领剑派向杀手营讨回公道。玉雪却左右为难,剑派要讨回公道倒是没有错,可他们想过这是要向谁讨回公道,只怕剑派从此要走上一条无休无止的杀戮之路,江湖更会不得安宁。反之又如何平息众怒? “盟主,杀手营作恶多端,危害江湖。若不铲除,必将后患无穷呀!” “是啊,是啊,若是我们今天不幸葬身大海。剑派几乎要全部覆灭。但愿老天不要那么绝情,早点派船来救我们。” …… “大家不要说太多话,尽量保存体力。” 知道玉雪心中的顾虑,一尘只好替她解忧。也明白此时最要紧的是保存体力,报仇的事,起码得要活着回到岸上。众人方才不再有太多言语。况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饥渴,寒冷,还有疲劳让他们已无力再多言语。犹其是到了夜晚,黑暗中又多了一些恐惧。 “玉雪,你感觉怎样。” “我没事,你看月亮升起来了。还真没试过泡在海水里赏月呢!” 当一尘将玉雪揽在怀中,夫妻二人望向那似是浮于海面的明月,此时眼中的海上明月也仿佛在随着海浪的起伏一漾一漾的。确实,从这种视角看去还真是不一样。为了保存体力,和所有人一样他们不再说话,但或许明月也能像太阳一样给人温暖,或许是她们彼此给了对方温暖,海水已变得不那么冰冷。 许久,一尘忽然喊道:“大家快看月亮!” 仰面浮在海水中的常无恙,有气无力,“一尘老弟,别开玩笑了。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情赏月呀!”他此时的视线里,天上只有寥寥几颗若隐若现的星星,并且他只有保持这种姿势,才能让木板上的崔瑛全身都浮在海水之上。 “不是,常兄你看这边。大家快看呀,朝月亮那边看!” 众人似从梦中惊醒,纷纷向一尘所指看去。 原来随着月亮的上升,有黑影逐渐倾入那洁白的月盘之上。 “是帆影!” “没错是帆影,有船来了!有船来了,我们有救了。“ “快!大伙向着月亮游去……” 再看那月亮,恰似镂刻着一艘帆船的玉盘。或者说这船帆似是翱翔于月亮之上的一对翅膀。无疑眼前这月色,是这里所有人此生看到的最美的月色。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六十六回 初解佛缘 祥帆伴月,那是有救了! 不过看着近,游起来却远。好在那艘船是相向而来的。也不知船上之人是否已发现了他们。筋疲力尽之时总算是离船近了,也看得真切。 这是一艘大商船。 好大的商船! 足足比黑龙号还要大一倍。 于是众人齐声呼救。 终于船上的人点亮了灯笼和火把,紧接着又抛下弦梯和绳索,他们将海中的人陆续救了上去。因为人多,颇费了些功夫。亏得是盛夏时节,夜晚海上还不至太冷。湿漉漉的一身衣服拧干后尚能忍受。 此时众人才注意,船头所悬旌旗上书有一个硕大的“金”字。 “你们这船莫不是金钱帮的商船”龙虎帮帮主钟飞龙显然认得这旗帜,“我是龙虎帮的帮主钟飞龙呀,也曾与金钱帮有过生意往来的。金世雄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了……”他四处打量着这艘商船,禁不住啧啧称叹,能让江南第一大帮的帮主都惊羡不已,足可见这艘船所表现出来的金钱帮的实力。 那时我朝与海外友邦交往愈渐繁密。渐有商船满载瓷器、丝绸通过海运与外邦交易香料,珠宝,玻璃器皿等物。但海上往来风险颇巨,需斥巨资打造大船,自然是船愈大风险愈,同时载得更多,获利也将更丰厚。不过钟飞龙也是慑于海船贸易的风险,害怕一旦遇险则损失巨大,因此一直都未涉足。 船上有认得钟飞龙的主事之人,便道:“原是龙虎帮钟帮主,您怎会……莫不是遇险了” 压着一肚子怒火的钟飞龙摇头叹气,道:“哎,说来话长呀……” 而一尘和玉雪早知金世雄是位富商。却也未曾料想,他如今不但拥有如此之大的商船,还创立了金钱帮。看来这个当年幽州城的富商,这几年倒是做了不少的事情。 船上主事的名叫刘渊,是个儒雅和善之人,见今夜所救尽是各派掌门和有来头的剑客。热情相待自不必说了。 很快这艘商船便到了福州,因大船入内陆河道大有不便。很多远洋海船便会在福州刺桐港将货物卸下,然后分船或马车运输到都城或各大州郡。再装上各地送来港口的货物出海,如此在海上来去往复。 玄天、一尘、玉雪、常无恙等人刚下得船来。各派掌门就围住玉雪这个剑派首领,要商议对付杀手营一事。 颇感无奈的玉雪,心道这回摊上这个剑派首领之职,可真是惹上了个大麻烦。还需想办法先应对了他们才行。于是便对各派掌门道:“诸位掌门,你们离开本派已有许多时日了,想必各自皆有私事要处理,不妨先行回去。一则处理好帮务。二则积蓄力量做好准备,待统一商定个日子,我们再通知各位,相聚一起铲除杀手营。” 三山五岳剑派,也是玉雪所授西方统领丘道长表示赞同,“还是首领说得在理,杀手营势力强大,又有朝廷暗中支持,且其营地飘忽不定。说要铲除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们不能凭一时之气,打无把握之仗。” 众人想想也是,方才不再提及此事。 因此地乃是南方统领之地,龙虎帮钟飞龙要尽地主之谊,便于其福州分舵设宴款待剑派首领及各派掌门。玉雪纵然百般托辞,无奈已是剑派首领,终是无法拂去他们的热情期望。而一尘也只得随她同去。 不过玄天道长不打算凑这个热闹,道:“贫道就不去了,一则此番出海乃奉皇上之命,如今既已归来,自是要先入都城向皇上复命,此去钟帮主分舵还有些路程,只怕又要费些时日。二则多年未见了易阴和易阳,甚是想念他二人,早些去见了他二人,也好让他们放心。” 钟飞龙父女倒也不强留。 只是一尘和玉雪颇为忧心。皇上若得知双龙斩与问天剑之事,必会降罪于他。玄天却不以为然地道:“贫道觉得杀手营的人这么急着下手,不一定就是为了将神器交予朝廷。” 一尘很纳闷,“你这话我不懂。” “迫切想得到这两件神器的人,不一定是皇上,也许还另有其人,这个人甚至可能是皇上身边的人。所以只要贫道不说,这个人也未必会让皇上知道。” “你说的这个人究竟是谁”玉雪料想此人极难对付。 “贫道也不知道他是何人,至少现在还无足够的证据可以揭穿他。因为此人像狐狸一样狡猾,像虎狼一样凶残。而他又总能取得皇上的信任。” 皇上身边的人,一尘和玉雪无语,只是意味深长的对望一眼。 随后玄天真人问钟飞龙借了些人马,将那寒冰玉石用木箱订好,装上一辆马车,便领着锦云,与众人一一话别后驶往都城去了。 心系魔女之病的常无恙自是不打算去龙虎帮了,他握着一尘手道:“我带着崔瑛多有不便,况且到处奔走也不利于她的康复。所以想尽快回到幽州住处,以便专心为她治病。虽不忍与你们分别,却也无奈。待她病愈,我自会来找你们的。”侠医又向各门派掌门拱手道:“到时或可再与剑派一同铲除杀手营。” 关切地望了一眼表情木然的崔瑛,一尘、玉雪同道:“那样也好,一路多保重!” 各门派首领也皆拱手道:“甚好!甚好!那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将崔瑛推上马车,常无恙与众人挥手别过。 这时一尘忽见那崔瑛眼中湿润,虽无言语,但总归似有了些许感知。心想有了常无恙的全力医治和悉心照顾,相信要不了多久她便可以康复。这魔女从生在杀手营,做了个冷血无情的杀手,又摊上反复的伤病实在也是个可怜之人。还好遇上了常兄算是她的福气,但愿她好了后能够明自那一片痴心。 剩下一尘和玉雪在钟飞龙父女的带领下,与各派掌门一行人等向福州分舵走去。 途中路经开元寺,远远看见寺中东西分别矗立着两座石塔,其塔身之上似刻有精细浮雕。一尘只不知所刻是何物,问了钟飞龙,方知是镇国塔与仁寿塔。至于塔身所刻何物,钟帮主也说得不甚清楚。便索性陪他于寺内看个究竟。 进得寺来又免不了于佛前焚香叩拜,一尘便问那寺中高僧求得一卦。玉雪求高僧解之。高僧看了那卦,又细看一尘良久方才念道:“潜龙出瀚海,缘本与佛行。俗事人情困,只留清月明。此意是指施主乃是与我佛有缘而已。” 听罢一尘心笑道:这位高僧倒是解得有趣,说了等于白说,来到这寺中之人哪个不是与佛有缘遂不再问。 想来再问这些怕是无趣,忽地想起墨离和蔷儿。玉雪便对那高僧道:“有两位朋友分别后不知所踪,愿卜一卦且问吉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六十七回 月影阑珊 高僧于是又另选一束签,掷出一卦道:“日落月升天有数,寒来暑往从无缺。且来见者自来见,未到别时莫道别。” 这又是一个模棱两可的意思。一尘不由想起那些算命先生来。他们就擅长说一些意思含混的话,怎么解释都行得通,让不同的人听着都会惊讶算得有多么的准。因此他不再问其解。不管如何,签中并未提及凶险之事。便浅笑道:“此乃吉卦,想必不久便能见到我那两个朋友了。” 而那高僧却只管点头附合,墨离和蔷儿是在南海遇险的,怎会在此相见,好个且来见者,玉雪心中苦笑置之。也实在看不出为何是吉卦,等出了那庙堂,还是忍不住问:“你如何断定墨离和蔷儿不久会与我们重逢” “就当是一个美好的念想罢了。” 所谓念想,多少表明有些无奈,当然没有确切消息一尘是不会甘心的。玉雪其实也是明知故问,这何偿不也是在表露她心中的所谓念想。 之后众人又看了那双塔上的浮雕,无非是些武士,金刚之类。草草欣赏罢一众人便出得寺去。 …… 龙虎帮不愧为江南第一帮,就算是一个福州分舵,其气派也豪不逊色于都城中达官贵人的府邸。钟飞龙的盛宴也是极尽奢华之能事,为的是一显龙虎帮之豪阔。 那时众帮派首领已分坐堂中左右。钟飞龙坐堂上正中。一尘、玉雪见罢欲从旁边寻得位置坐下。钟帮主快步上前拱手,“现剑派既然已融为一体,算是结了盟。玉雪乃是我等所选之首领便是盟主。理应坐于堂上之主座。” “不如随意吧,何必讲这么些规矩呀!”甚是不惯的玉雪急忙推辞。 “诶!岂能随意,虽盟主尚且年轻。但你剑术高深,又有那个……问天剑是吧” 说着话的欧阳闲云有意与钟飞龙交换眼色。二人眼中同时泛着些无法揣测的东西。虽不说觊觎,多少表明那神秘的寒光乍现的一下子,很难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对,问天剑。”点了点头,钟飞龙笑着伸出一手表示迎请,“凭此问天剑,加上盟主的剑术,想我剑派一定能威振武林。若无些规矩岂不让天下武林笑话” 首领也好盟主也罢,这个剑派也就是玉面鲛那伙人无端生就的,玉雪暗自叹息,先前本就想甩掉这剑派首领一职,希望他们直呼其名不要叫她首领,如今让钟飞龙这么一说,满堂的人都跟着叫她盟主了。他看了看一尘,真不知如何应对。见一尘微微颔首,方半推半就落了座。众派首领便纷纷争相敬酒,唯恐落后。 忽然,钟飞龙一击掌,一列美人翩翩而至,献上舞乐。于是众人又盛赞钟帮主之热情豪爽,免不了推杯换盏一番豪饮。其间更有人醉放狂言,“有了玉雪盟主和一尘相助,想我大剑派不久定能一统江湖……” 这让一尘与玉雪听罢不免皱眉也就罢了,更有好事者道:“听闻盟主与一尘刀剑合璧威力无穷,可想他二人用上双龙斩和问天剑使出刀剑合璧时,是何等的威风。” “不如就请二位让我等开开眼界吧。” “是啊,是啊。就让我等开开眼界吧。” …… 百闻不如一见,各派掌门还是对两件神器念念不忘。或者说玉雪那一剑打败了玉面鲛,也挑走了剑派盟主之印,有些太快了。换言之就是太过轻易,轻易得让某些人不敢轻信。 倘若此时刀剑展露神威定可一震群英,但神器只待匡扶正义时方可显露,而不是用来炫耀的。况且如此炫耀,更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些一尘自然明白,“实不相瞒,此刀剑乃嗜血之石所造。嗜血成性,出则必有血光之灾,常会无故伤人,非常难以控制,所以无事不可太过显露,还请诸位见谅。” 此话一出,玉雪马上投来赞许的目光。而厅内一片哗然。 “哦!原来如此。” “真是太厉害了。” “神器就是神器呀,真的不是随便可以看的呀!” “是啊!不想那天玉雪盟主对付玉面鲛时,问天剑乍现那一眼,真是惊艳而又惊险呀。” “亏得盟主剑术高明,收放自如,否则那人早没命了。” “没命了才好,早知让盟主杀了他!” …… 各派掌门信以为真,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感叹。当然也有人感到遗憾,更有人是暗自愈加向往。 终于,宴会已近结束。 不知为何这样的宴会,总觉得缺少些什么,虽然很热闹却不似从前那般滋味,一尘不由得又想起了故人,凭添了几分郁闷。玉雪看在眼里,便道:“今夜月色不错,不如我们去码头走走也好醒醒酒。” “好主意!” 今夜,一尘和玉雪着实喝了不少,那些剑派首领的盛情总是不便推辞。这些人不知真伪的吹捧、再加上酒劲上来后,让二人难免头脑昏胀、面红脸热,去海边吹吹风也好清醒清醒。 …… 码头边泊着的大船上,依然有人在忙碌着。一轮明月悬于海天之际,海与天是一样的深邃与空阔,使人的思绪可以恣意驰骋。一尘不由得回想起此番出海所经历的一切风险。庆幸的是如今终于平安归来,身边仍有玉雪的陪伴。只是一片泊舟上的点点渔家灯火,让他愈发思念起墨离与蔷儿。心想他二人或许真的永远留在那渺茫的大海之上了。遂幽幽吟道: 人间无月,天上长寒,故相照望。 去者当归,今昔往日需莫忘。 幽冷空阙孤仙,羡凡人模样。 洒作清光,幸来共享欢畅。 醉舞酣歌,弄霓裳、鬓云飘荡。 花香瑶乐,还同肴香溢淌。 不负人间温暖,愿常来常往。 且驻凡间,好将风月同赏。 华胥引 “如果他二人已去,愿以此词以示怀念。” 听他吟罢此阕郁郁一声轻叹。玉雪知道一尘已不再对墨离和蔷儿的幸存抱有希望。也不知如何安慰,不由地眼中湿润,紧紧与他相依。不必言语,二人自能从这温柔的倚靠中,互感慰藉。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凌乱的不成曲调的琴音,似一串冰冷的泉水忽然落入干涸的土壤,在一尘和玉雪近乎绝望的心里又陡然润生出希望。 虽然明显是一阵乱弹琴,但在他们听来,这凌乱的琴声比任何曲调都要优美。它似从遥远的地方,遥远的记忆中传来——是三真山,是桃源谷,是神农境,是青霄山巅…… 如梦似幻的声音,难免让人觉得不真实。 “一尘,你听见了吗是不是我的幻觉” 也许玉雪不是表示怀疑,有些事情太出乎意料,总会让人不敢信。但侧耳仔细倾听,一阵更急促的琴声紧接着响了起来,虽然仍是不成曲调,却比之前变得更亲切、更熟悉。 “知遇!” 犹如获悉老友的音讯,一尘的嘴角露出会心一笑,看着玉雪的双眼瞳光熠熠,握着妻子的手也变得更加有力,“玉雪,你没听错,是真的,这是知遇的声音。没错,一定是知遇的声音。” 当二人齐齐转身,急切地循着那琴声望去。数丈开外一株高大的刺桐之下,月影阑珊处,赫然显现一个女子娉婷的倩影。这身影似曾相识。只是树影阑珊,实在无法看清。但她怀中确实抱着一把七弦琴。 互看一眼,二人又齐向前几步,那女子再次将琴弦弄得一阵脆响。 她在痴痴望着这边,等着他们过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七十一回 纵马扬鞭 “哎呀!我就说这天外之星一事靠不住嘛,幸好二位今日遇上了我。岂知我也是因避大风大浪,不得以,选择了绕行这条航线。否则也不能与二位相见呀!”紧紧握住墨离的手,金世雄显得很激动,“谁叫咱们兄弟是前世有缘,三生有幸呀,所以老天也拗不过呀!” “是啊,是啊!真乃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呀!”此番经历自有颇多感慨,龙吸水时玄天师徒和天宝及众船卒一同遭了难,只有一尘和玉雪冲到了黑龙船上,想必以他们的能耐,不说歼灭海贼,保存性命应不在话下,想到此墨离于是道:“也不知一尘、玉雪他们怎样了如果无事,也许还在为我们忧心呢!” “想必上天另有安排,我们何需想那么多。今日你我重逢,理当好好庆贺一番。墨老弟,今日我们定要一醉方休!” 是啊,金兄所言不假,上天想如何就让他如何吧,自己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吗!于是墨离朗声应道:“好好好!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我自开怀将酒饮,不闻不问作无知。苍天有意苍天事,任你如何一醉痴。当金世雄命人摆上了美酒佳馔,二人唤上蔷儿好一番痛饮。看金兄生意越做越大,自己也是大难不死,又偶遇好友相救,着实值得庆贺。所谓富贵在天,生死有命说的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饮酒中得知,金世雄因听闻海船贸易甚好赚钱。便斥巨资打造了两艘大商船。满载着绫罗绸缎,茶叶瓷器。几经辗转去那海外诸国,易得些回货。此次也是头一遭,所以亲自押运,今后只需坐于家中,便可日进斗金,衣食无忧矣,更别无他求。又道正是帮中扩张,忧愁无人可用之时,欲请墨离助他一臂之力。 本乃墨家之后,自心存高远的墨离想来如今朝廷已无战乱亦无外患,与其在朝中勾心斗角,不如随他经商去,也混个衣食无忧罢。遂应了金世雄。 等大船到港,货物上岸。三人宿居客栈,却不见另一艘大船回来。金世雄正焦急时,帮中有人报知:“平安归来!”方才心安。又听来人说起,此船还救了许多剑派中人,其中有江南第一帮帮主钟飞龙,还有出海远游多年未归的玄天,一尘等人。墨离与蔷儿听罢更是喜出望外。 三人正欲一同出门去迎接,不想有扬州分舵匆忙来报,金钱帮的马帮在扬州遭到劫掠,分舵之人死伤大半。事情紧急,金世雄无法,只得亲往扬州去一趟。 金钱帮似是遇到了劲敌,墨离怕他力孤,又想:既知玄天,一尘等人无恙归来,还怕不能重聚吗遂同他一道去往扬州了。道是尽快处理扬州之事,好回来与一尘、玉雪相聚。 如此便只留蔷儿一人来见二人了,她抱了知遇,一个人到了刺桐港。听闻龙虎帮已接了众派到其分舵赴宴,又驱马急驰,匆匆赶往龙虎帮分舵。谁知,那龙虎帮分舵之人,又说宴会尚未结束,却不知一尘、玉雪往何处去了。蔷儿好生郁闷,多有不甘,独自一个人又回到刺桐港。 看那月色澄明,海天空阔。一对璧人相依偎,不免心生惆怅。将知遇之琴一番撩拨,不想被那一对璧人听见,回头向她走来……这才生出先前与一尘、玉雪相认那一幕…… 回到客栈,一尘先睡去。玉雪与蔷儿姐妹俩且不管,自顾说了一宿的夜话。将那海上奇遇之事互相说来,难免唏嘘慨叹。 次日凌晨,三人皆迟迟起床,但听客栈二于门外请道:“龙虎帮帮主差人送来信函,有请郑玉雪盟主亲啟。” 听到这盟主二字,玉雪便顿感一阵头痛,只得出门接了信函。心道这个钟飞龙又有什么事 蔷儿正梳洗,不知玉雪之烦恼,只道:“姐姐如今当了这剑派盟主,可说是统领了大半个武林,想这龙虎帮,号称江南第一帮,怎生了得。如今却要对姐姐毕恭毕敬。想着能让这些人唯姐姐之令是从,还真叫有意思呢” “有意思!妹妹岂不知我的性子,这所谓的盟主,你道觉着有意思,可我却正愁无人可替了去。你可不知这盟主二字,暗含了多少的责任,又有多少的羁绊。你道是我命令他们,岂不知实在是他们在安排我呢!”拆开信函看罢,玉雪皱着眉头,将那信函往蔷儿面前一放,道:“这不,你看那个龙虎帮的钟帮主,又要邀我和一尘去他的扬州总舵。前日他们还说要铲除杀手营呢。” “铲除杀手营!难道他们不知,杀手营向来有朝廷暗中支持,曾助皇上夺取皇位。如此,不是公然与朝廷作对吗你应了他们所求了” 作为丞相之女,蔷儿自然了解一些杀手营背后的黑幕,觉得这事可不是那么简单。玉雪用右手手指揉着太阳穴,武林人皆向往盟主宝座,而她却如坐针毡,“我只好推说要先做好准备,再商定时日。真若如此,恐怕难免一场腥风血雨。想起此事我就头疼。” “先别想这些,你刚才是不是说,钟帮主请你们去扬州我看甚好,金世雄和墨离不是已经去了扬州吗,不如我们同去扬州算了。免得他们着急回来。” 听罢,玉雪又与一尘商议。一尘道:“眼下无事,去哪里都一样。到了扬州,还可与金世雄和墨离早聚,何乐而不为,就应了钟帮主之邀吧。” 于是三人略作收拾,便出得客栈。早有龙虎帮的人牵马候着。 好家伙! 看这马尽是上等的汗血宝马,一尘心中便道:真不知是这钟帮主本就财大气粗,出手大方,还是对他们分外热情。也不及多想,三人上了马,又去与钟飞龙会合。 原来这钟飞龙还真是有个臭毛病——就是爱显摆。不就是回个总舵吗居然弄了好百几十号人随行,大张旗鼓,一路招摇。似是生怕别人不知是龙虎帮驾到,真个比钦差大臣都要神气。 当然剑派盟主的旗号也少不了,以至一路上被人指点议论,一尘、玉雪甚是不惯,只觉浑身不自在。便想了个主意,对钟飞龙道:“我那好友墨离、金世雄,前日去了扬州,道是办完事便回来与我相聚。并不知我今日也将去扬州,若似这般大队人马慢行,恐到了扬州后,他们已完事,又回来了。岂不要错过。所以我三人只得快马先行啦。钟帮主,我们扬州再会。” 言罢再不和他多话,只管与玉雪、蔷儿,催马疾驰而去。 快马狂飙千里路,游侠一贯我独行。从来不爱招摇过,来去如风最纵情。摆脱了钟飞龙这些人,一尘、玉雪和蔷儿,一路简食少歇,驰骋如风,十分惬意。 大凡浪迹江湖的游侠,都有此种作风吧。他们不爱把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路上,所以才总让人觉得雷厉风行,说到便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七十二回 路遇书贼 在船上实在呆得太久,纵马驰骋的豪情几乎都给忘光了。如今一尘、玉雪、蔷儿一路上快马加鞭,你追我赶,自然是酣畅淋漓、好不痛快。到了扬州地界,满眼尽是花红柳绿,扑面而来,又随着胯下汗血宝马的飞驰而迅速闪过。旖旎风光,延绵不绝,览之不尽。更有种“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意思。 想着与墨离共聚的愿望就要实现,纵马驰骋的一尘不由得意地鸣鞭高歌:“千里马,驰跃不回头。一路花红春满目,不尽欢喜愿将酬。共聚览扬州。” 紧随其后的玉雪笑道:“想那扬州城又是怎样一番好景致。” “那是,但主要是墨离和金世雄……玉雪,心!” 突然,黑影一闪,一尘提缰,胯下坐骑惊得奋蹄长嘶,骇然直立。斜刺里贸然冲出一匹黑马,硬是从这坐骑高高扬起的前蹄下蹿了过去,又继续头也不回地朝前飞奔。 差点撞个人仰马翻! 所幸马惊人未慌,一尘提纵缰绳处理得当,稳稳将马勒停。他轻抚坐骑,心下庆幸虽然许久不曾骑马,骑术还算是没有丢掉。又听得有人大呼:“抓住他,他是个盗贼,别让他跑了。”随之冲出一队人马,马上尽是手执长剑的少年书生。 之前贸然冲过去的原是个盗贼!什么人如此大胆,大白天竟敢偷盗,岂不是明抢吗!只听蔷儿娇喝一声早已催马追出。追了一射之地,她抽出弯刀朝那黑马掷去。 嗖! 一道白光在空中疾速旋转,不偏不倚正中黑马后腿。 一声长嘶,人仰马翻,霎时人和马八脚朝天。 二话不说蔷儿冲上前去便打。无奈那黑衣盗贼功夫不错,连过几招,她并未占得上风。幸好一尘和玉雪拍马赶到。三个人将盗贼围住。想来为偷为盗者,怕也多半有些许无奈吧。一尘欲好言劝说,令其悔改。 “朋友,你拿了别人什么东西只管交出来,我们便放过你走。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何必为了区区财,毀了一世名誉。” 那盗贼也不作声,更不交出东西来,只一门心思往空隙里钻。一尘岂会放过,轻笑一声随便一招金龙缠柱锁住他的双臂。玉雪只往他腿上委中穴处踢上一脚。那人“哎哟”一声曲膝跪地。待书生们追了上来,七手八脚五花大绑将人绑了。 一书生出面拱手道谢:“多谢三位侠士相助,敢问三位侠士尊姓大名,我等好报予阁主,以便日后酬谢。” “区区事何足挂齿,不知此人所偷何物你们将如何处置” 为财而盗,何必搏命!按理他应在自己先前那番话时,留下钱财逃命去的,而此人却没有。这让一尘颇感奇怪。 “这个……实不相瞒,他偷的是我们书剑阁的剑书,待我搜了他便知。”少年书生说罢,将手探入盗贼怀中,果然掏出一本书来。一听书剑阁三字,玉雪便想起一个人,就是岛上头一个与玉面鲛争夺墨尺剑的宁无才。 “书剑阁,不知你们阁主宁无才是否回来了” “女侠怎么识得我家阁主请问女侠是……” “她是你们剑派的新任盟主,郑玉雪。” 本是随口一问,玉雪只待少年答话后便不再多言,不料蔷儿嘴快,道出那个令人头疼的名头来,明知她并不喜欢这样介绍自己,因此多嘴之人免不了被她瞋了一眼,只得俏皮地吐了吐舌。 想来孤岛夺剑之事现已传遍江湖,这些少年书生更是惊喜,忙鞠礼道:“不知盟主大驾光临,失礼失礼。回禀盟主,我家主人尚未回来。不过没甚关系,请盟主到我书剑阁歇息一两日,想必他就会回来的。” “你们的盛情我领受了,只是此次来扬州并不想打扰剑派中人。” 说得没错,玉雪压根没想到又遇上了剑派中人。或者说她至今尚未把自己当作剑派盟主。没什么事别来找我,有什么事尽量去找各方首领,迟早把这盟主之职让给别人去,这便是她的想法。 “那怎可以,只怕不能请得盟主光临,阁主回来后定要责罚我等。” “请盟主移步,驾临书剑阁。” 众书生齐声恳求,甚为热忱。又来了,真不知怎么拒绝他们。玉雪最怕这种场合,只得无奈的看着一尘。 “这几日连续赶路,也觉疲劳。不如依了他们,暂去书剑阁歇息歇息吧。” 现已到了扬州境地,不再急于赶路,不如暂且歇下,也可打听一下金世雄和墨离现在何处。一尘将自己的想法说了,玉雪方才点头。于是一行人押着那黑衣贼,往书剑阁而去。 不想这书剑阁倒是个好地方,四周曲榭亭台,簇拥着一幢三层楼阁。此楼柱红瓦绿,正中一牌匾,上书“书剑阁”三个篆字。右手柱上书“金光宝剑驰四海”。左手柱上书“翰墨游龙舞乾坤”。阁前又有溪流如绢,平湖似镜,尽在一园繁茂的花木簇拥中。这书剑阁处处鸟语花香,倒是一派祥和之气。 三人歇了一日,第二日玉雪与蔷儿正在那亭台之中赏景,却听得书剑阁的少年大声喊着:“不好了!阁主被人给打伤了,我们书剑阁的弟兄伤亡惨重呀!” 若说这书剑阁,在扬州地界多少算个大帮派了,谁人敢将他打伤,难不成宁无才又遇到了杀手营的人带着满腹疑问,一尘、玉雪,蔷儿齐来探望。 “盟主,幸得盟主正在我书剑阁,今日之事当请盟主为无才做主。” 只见宁无才左肩上殷红一片,说是被人用刀砍伤,虽用白布包裹,但仍在不停往外渗着血。 “宁阁主,你此番莫不是又遇着杀手营的人了” “倒也不是,这次是我书剑阁与别派的冲突。其实因我去了孤岛比剑,阁中之事全由手下书虫和剑痴二人打理。谁知他们竟和新建的一个帮派分舵,起了冲突。” 就怕剑派中自去与杀手营硬干,玉雪于是蛾眉紧蹙,不免忧心忡忡。听了宁无才的诉说,多少放心了些。而那叫书虫和剑痴的两位少年,遂将冲突之事详细道来。看他二人,衣着装扮毫无例外的也是书生模样,且都是年龄不大的少年人。那书虫略胖,背着一卷竹简以作武器。那剑痴略瘦,背一柄长剑。二人眉目间皆还透着些稚气。 原来这宁无才之祖上爱习剑,颇有些财势,便搜罗了天下五花八门的剑书,秘笈。就放置在那柱红瓦绿的三层阁楼内。所谓文可治国,武能安邦。宁家祖上之所以创立了书剑阁,除了珍藏所得之剑书。还好收年少弟子,教习剑术,同时不忘教习文墨。两者并举,得到扬州许多官商的认可,都将子弟送予书剑阁,书剑阁也由此曾经名噪一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七十三回 兴师问罪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么说的确俗了些,但自从不知何时起,关于书剑阁藏有独步江湖的剑诀秘笈传开后。这个地方着实让越来越多的江湖中人惦记着。以至后来明抢暗夺者大有人在,教人防不胜防,没过多久书剑阁的满楼剑书,最终被偷抢得所剩无几。 本就体弱多病的前阁主,宁无才的父亲,眼睁睁看着祖辈们千辛万苦搜罗的剑书,在自己手中几近败光,一时急不过硬是活活给气死了。如今的书剑阁,留下宁无才和一干年少的弟子只得勉强支撑,可怜已是江河日下。 不料,近来扬州又来了一个新派分舵,舵主名叫赵胤。此人贪婪狂妄。他见书剑阁阁主宁无才赴孤岛夺剑去了,只留得些年少弟子在家,愈发的大胆放肆。竟带着帮中之人,将那三层楼阁翻了个底朝天。还强要书虫、剑痴交出那剑诀秘笈,这剑诀秘笈连阁主宁无才都未曾听父亲提及,更不必说他二人了,焉知是子虚乌有! 正是初学之年的书虫与剑痴剑术尚浅,怎能敌得过,只被赵胤等人打得鼻青脸肿,眼望他们扬长而去。这也就罢了,谁知那赵胤犹不甘心,又派人常来偷书、打探。书虫与剑痴实在气不过。虽剑术尚浅,好在还学得些文墨,读得些兵书,知道设阵埋伏。他们在赵胤押运货物必经之路上设计了陷阱、机关。 待赵胤大队人马触动机关,林中竹枪齐飞,脚下暗坑忽陷,百余人马乱作一团,顿时死伤大半。 猖狂一时的赵胤也被杀得灰溜溜地逃回了分舵。他以为书剑阁另有高人,又无法向本帮帮主交差,遂飞鸽速传一封报至刺桐港。只说是货物遭人劫持,请帮主速来支援。 在有着淮左名都之称的扬州,那处分舵本是那位帮主极为看重的,关系着本帮下至江南整片的发展,他自不敢大意,果然亲自快马奔来。并率领赵胤等一干帮众,直等书剑阁阁主宁无才的出现。 “那帮主好生厉害,他还有一个帮手竟然冒充墨离。且不用这假墨离出手,那帮主就把我们打成了这般模样,我也不幸吃了他一刀,幸亏冒充墨离的人,说话让他手下留情,否则无才哪有性命来见盟主呀!” 想来宁阁主不必装成那副可怜模样,孤岛比剑输得那般透彻,足以说明他的能耐与这书剑阁当年的名声多么不符。何况还被玉面鲛当着天下剑派一番羞辱,实在窝囊啊。如今灰头土脸回来扬州,人还没到书剑阁,就无端被砍,这般模样还要装可怜吗 但不知他是真的认为墨离已死,还是因为心知墨离乃是玉雪和一尘的好友,才说出一个假墨离来。 且不说一尘、玉雪心中甚是纳闷,蔷儿早已是听得满肚的怒气,恨恨地道:“你说的那个新来的帮派,是不是叫做金钱帮” 因为人家话中清楚提到有墨离的大名,所以这个蔷儿不难推断。 书虫与剑痴齐声惊道:“没错,就是金钱帮,你们也知道金钱帮” 点头默认的蔷儿只觉脸上一热,蹙眉道:“宁阁主,你所说的墨离不是假的,是真的墨离。不管这当中有无什么误会,但赵胤实在太过份了。你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我定要为你向金世雄讨个说法。金钱帮的分舵在哪,看我不掀它个底朝天,还要骂那墨离,你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看来这位女侠不但疾恶如仇,还是个急性子,说话间她已跨了匹马,让那书虫和剑痴押着前番所抓的盗贼,一行人等直奔金钱帮分舵而去。 “盟主,你看……这事怎办” 倒是宁无才不知蔷儿的本事如何,尚有些担心。想着盟主若能出面,以她对付玉面鲛时寒光乍现的那一剑足已。 而玉雪有点为难,“一尘,你怎么看” 想来金世雄也不至于猖狂至此,便道:“依我看,此乃金世雄用人不当,非他本意。不过让蔷儿去闹闹也好!” 于是玉雪笑了,看看一尘又看看宁无才,道:“那我们一同瞧瞧去。” 这下宁阁主总算有了实足的信心,于是唤人牵马,领着二人也往金钱帮分舵赶去。 金钱帮扬州分舵也不是很难找,正在运河边闹市之中,远远的看见一番锦旗,上书“金钱帮”三字便是。此处虽比不上都城,但金钱帮的这个分舵无疑是个水陆交通便利的好堂口,只需在此往四周一瞥,一尘和玉雪也算是稍稍见识了淮左名都的繁华。 “金世雄,墨离你们给我出来。” 风风火火的蔷儿也不管谁来阻拦,一把推开,径直往里闯。见墨离和金世雄果然在此,正饮着酒呢。好打抱不平的女侠用手一指,怒道:“好你个金世雄,差点杀了宁阁主,你倒像个没事人一般,还在此饮酒。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蔷儿!你不是在福州吗,怎么也到了扬州”她这没头没脑地一顿乱批,让墨离很是惊讶,蔷儿却不睬他,只管斥问金世雄,“你们金钱帮也太欺负人了,偷抢人家东西不说,还打死人。这还有天理吗” 实在不知蔷儿怎么突然出现,而且这么大火气,金世雄懵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忙解释道:“是他们劫了我金钱帮的货,我才问宁无才讨说法的。你怎么反而帮书剑阁的人说话” “谁说是书剑阁的人劫了你们货,是你们的人先到人家那里闹事打人。” “有这种事吗” “不信把你的人叫来和书剑阁的人当面对质,让一尘、玉雪姐主持公道呀!” 似乎早知金世雄会狡辩,他的满脸无辜只是招来了蔷儿的鄙夷,她身后有书虫和剑痴押着的那个偷书贼。当然还有匆匆赶来的一尘、玉雪和宁无才。无疑大长了女侠兴师问罪的气势。 “一尘、玉雪!别来无恙。我就知道你们没事。我就知道我们还能相见的……” 喜出望外的墨离却只顾与一尘紧紧相拥。 “哎呀!玉雪……哎呀!一尘!” 见了玉雪,金世雄也是大喜,快步上前,那般高兴劲,简直恨不得像墨离拥抱一尘一般去拥抱玉雪。但还是换成拥抱一尘,好一阵亲热寒喧:“哎呀!多年不见了,想死你们啦……” 见他们如此熟络,宁无才心里打起鼓来,原来他们与这金钱帮的帮主都是朋友啊,那我书剑阁岂不要冤死。想到此不由脸上煞白,心中也是叫苦不迭。 好在蔷儿看在眼里,也毫不留情面,大声道:“好啦!你们能不能先别叙旧了。把正事办好再说啦!” 本想就此带过的金世雄无可奈何,只得令人把赵胤叫来。见了这厮金帮主厉声道:“赵胤,我去远航这一年多,你都做了些什么书剑阁劫我货物是真的吗” 当然,赵胤言之凿凿,“千真万确,帮主。是书剑阁的子们,在我们的必经之路设下机关陷阱,劫了我们,使我等伤亡惨重呀!” “没错,确有此事。但那是因为你们先闯入我们书剑阁,抢我剑书,杀我弟子。我们才为死去的弟子报仇的。” 书虫愤然,昂着头,理直气壮。剑痴将偷书贼往金帮主面前一推。金世雄目光一凛,立刻又满脸疑惑,拉长了声调,“有这种事,真是岂有此理” “对,没错。你们为得到我书剑阁的绝世秘笈,反正是什么法子都用上了。偷不到就抢,抢不到还派奸细秘探,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此人便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七十四回 金币铜牌 “金兄,莫非此人真是你们金钱帮的”在一尘看来金世雄做出这种事,也许不算太过惊奇。不过事情最好弄个明白方好。 “怎么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金钱帮的秘密。” 看来剑痴也是有证有据,自然理直气壮。他迅速将手伸入那奸细衣领,从中扯出一幅项链——准确说应是一根黄色的细绳,上面吊着一块圆形铜牌。然后这位负剑少年冷笑着将铜牌展示给众人看。只见铜牌正面刻着一零二,是三个数字,“这块牌子便是金钱帮的标牌,正面的数字乃是此人在帮中的编号。金帮主,是这样的吗”他又将铜牌翻转过来,铜牌反面则刻着一枚方孔的铜钱。方孔四方刻着的金钱帮制四个字,饶是十分醒目。 这铜牌被少年摊手送到了金世雄眼前,还有那逼人的眼神盯着他一眨也不眨,意思明显是在说:金帮主,你这回无话可说了吧。 许久,金世雄说不出话。只狠狠瞥了一眼偷书贼,这个人太不把书剑阁放在眼里了,他潜入书剑阁内部,居然连这铜牌都没取下来。 谁也没有再问,大家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金世雄,等着他的回答。 “没……错!” 尽管金世雄的脸早就憋得通红了,但毫不影响他脑中飞速的运转,多少棘手的案子,只需金帮主这颗大脑袋稍许冷静,都可以迎刃而解,幽州富商的手段早不是从前,否则这几年金钱帮怎会有如此长足的发展。此时他用力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后,紧接着猛地一甩手,“嗖”一道金光如电闪过。 居然是一把暗器,而且是一把金币! 这突然的动作,蕴含着极强的内力。如果这把金币是向宁无才和书剑阁的人发出的,估计他们已来不及反应了,那此处将要倒下一大片的人。 但金世雄没有这么做,这把金币并未散得太开,而是从剑痴手下射过,并射断了系着铜牌的绳子。 随着铜牌下落,这把金钱全数嵌入了那个奸细的胸部。此人应声扑倒。他捂着伤口说不出话来,面部表情显得痛苦而又惊愕。而金世雄却在铜牌眼见着就要撞到地面的瞬间,一个箭步上去,将其捞回了手中。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向倒在地上的一零二号拍去致命的一掌。 凭这两下子,一尘、玉雪等人心知,金世雄的功力已是今非昔比了。并且可以断定他之所以要甩出这么多金币而只伤一人,大有震慑众人的目的。 “赵胤!” 听到金世雄一声厉喝,赵胤慌了神,脸上似笑非笑,战战兢兢地上前。 “帮主,什么事” “扬州分舵第一零二号,违反帮规,偷盗他人之武林秘笈,罪当诛灭。我说的对吗” “对,对。” 忙不迭地点着头,赵胤被金世雄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盯得直发怵。而帮主却在向他招手,这位扬州分舵的舵主不敢怠慢,点头哈腰地走过去。 “记住,将此牌拿到柜房,为他家人领取薪金和抚恤金。” 当帮主将手中那块铜牌交给他后,赵胤唯唯诺诺心转身正欲离去。 “赵……胤……” 忽然,帮主唤住他,只是这声唤改用了很轻的声音,且两个字都有意拖长了声调。这声音虽表面上柔和些,但慑人的效果却有增无减。如果说刚才是乍来一股疾风,此时则是冰冷蚀骨的阴风。 “帮主,你还有什么吩……” “砰!” 这是突然一掌的声音,金世雄并未等赵胤转过身来,便一掌击中了他的背部。猛地飞出去丈余,又重重落在地上的赵胤吐出一口血沫,惊恐而无力地道出了两个字:“帮……主……” “赵胤,我已废了你的武功,打断了你的脊梁骨。这是对你滥用职权,为非作歹的惩罚,你也不再是我扬州分舵的舵主了,记住不要忘了拿着你的铜牌顺便去趟柜房,领取你的养恤金。” 见帮主一挥手,手下人赶忙将人拖走了。 “宁帮主,我这么处治,您还满意吗” 蓦地,金世雄似换了个人一般,笑咛咛、热乎乎地看着宁无才。 这让宁阁主有些懵,良久才不得不勉强陪笑道:“原来这些事都非金帮主之本意,既然如此,那,那我宁无才还有什么好说的。但愿以后,你我两派之间从此化干戈为玉帛,和睦相处互不侵犯。” “哎呀,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啦。全是误会,全是误会罢了!” 一团和气,握紧宁阁主的手,握得宁无才都觉得有些疼了,金帮主脸上依然堆着看似轻松愉快的笑容,“今日我与玉雪,还有一尘等老友重聚,正欲开怀畅饮,以示庆贺。宁阁主,不如留下来一块啰。” 开怀畅饮,显然今日宁无才没有这个好心情,便撤手推辞,“宁某刚回阁中,还有许多事情尚未处理,不如改日,我再于阁中宴请金帮主,玉雪盟主,一尘大侠,蔷儿女侠。” “也好,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言罢,宁无才与书虫,剑痴拱手而退。 “来人!带我的几位好友先去歇息,歇息。” 对下人唤了一声,金帮主又拱手笑对一尘等人,“待我收拾,收拾。便让厨房备好酒菜,今夜我等定要一醉方休。对了,蔷儿,不许再生金哥哥的气啰!” 他又摇着手指向蔷儿讨好。女侠遂扁嘴道:“暂且饶过,稍后罚酒三杯。” “好好好,罚酒三杯。” 于是众人皆随下人去客房歇息去了。只留金世雄于堂中,当然还有那一零二号的尸体,刚才有下人欲将其抬走,也让帮主示意退下。 此刻,他面色凝重地将门关上,瞬间有一缕微弱的阳光从门隙中,照着他那略显肥胖的脸的中间,似把他的脸分成了两半。敏捷地转身,他快步走到那奸细尸首前蹲下,右手伸出两指,提神运气朝那人身上颈部哑门、气舍等穴戳去。 很快,那人居然虚弱地出了口气,微微睁眼颤抖着说话了,“帮主,不是……你……让我,去书剑阁,偷……绝世秘笈吗” 原来金世雄刚才还留了一手,他只是打伤了此人,并点了他的哑穴。 “是啊!可你太不心了,让你混进书剑阁去找机会,可你却暴露了,这也便罢了。偏偏还被赵一尘他们给抓了。”摇头叹息,金帮主显得很无奈,“这让我在他们面前,面子往哪搁呀?” “帮主,求您饶了我吧,求你救……救我。”那人努力地颤动着手指,想抓住帮主的袖子。因为他从金帮主的眼神里,看到了杀气。 “唉!如果你找到了那本秘笈,或许可以考虑,因为学了秘笈中的神功,我就不用顾及赵一尘他们了,这样也不会被逼无奈,不得以要处治你了。” 显然金世雄很失忘,眼里的杀气更浓。那人却出乎意料地将手臂奋力举起,“那你看看……这本是……那秘笈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七十五回 解牛刀诀 霎时,金世雄眼中放出“万丈光芒”,一把抓住那人手臂,感觉得到袖子中有东西。他迅速将那袖子搂起,娘的,这家伙手臂上还真绑着一本蓝皮的秘笈。 “哦,原来你找到了,太好了,怎么不早说呀!” 真是大喜大悟,金帮主麻溜地将书解了下来。 “是的……我想一定是的……你可以饶我了吧……” 那人当然会说是的,因为他想活命。虽然只是随意偷了两本以备交差。一本是普通的剑书,另一本则更不好说,这个人在书剑阁潜伏颇久,甚至于不吃不喝憋屎憋尿在那二楼藏书阁里一呆就是一天两夜,翻遍所有书柜,唯独这本与众不同,于是就且当是它了。 现在,他想帮主完全可以救活自己。 可帮主却毫无表情,异常冰冷地道:“对不起,那你更不能活了。安心去吧,我会照顾好你的家人……的。” 最后一个字之所以间断一下,是因为金帮主在用力扭断那人的脖子…… 书桌前,金世雄迫不及待地端详起那本封面上写着“解牛刀诀”的秘笈。这四个大字下面还有庖丁著三个字。他以为看错,惊道:“解牛刀诀,什么意思,既不是剑诀,也不是神功。” 忙又翻开封页,上书:第一章,解牛刀法。 颇为期待的金世雄点点头,认真仔细地照着往下念,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文惠君曰:“嘻,善哉!技盖至此乎?” “这是什么玩艺。”读了前段,不知所以,只好继续往下读:“庖丁释刀对曰:‘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目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卻,导大窾,因其固然,技经肯綮之未尝,而况大軱乎!良庖岁更刀,割也;族庖月更刀,折也。’” 耐着性子读了几行,仍是云雾缭绕,全然不解。金世雄又硬着头皮费劲去揣悟,口中喃喃地念着:“始见无乎牛者……以神遇而不以目视……究竟是何意” “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于硎。虽然,每至于族,吾见其难为,怵然为戒,视为止,行为迟。动刀甚微,謋然已解,如土委地。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文惠君曰:“善哉!吾闻庖丁之言,得养生焉。” 好不容易,糊里糊涂地读完了拗口难念的一页,金世雄开始心生狐疑,这是什么功法,分明就是在说杀牛嘛! 且不去管,又翻一页。 居然是幅画。画的是一头牛,牛的穴位,骨胳,关节,血脉,内脏一清二楚,都有标注。金释雄一头雾水,口中迸出两个字:“解牛” 犹不甘心,再往下看。却是说怎么杀牛又快又好,如何割肉能够味美…… 当时,金世雄已欲疯狂,干脆看下一章。不想这一章更离谱。居然是解猪刀法,索性不去解悟,继续往下翻,果然是一幅猪的图,猪的穴位,骨胳,关节,血脉,内脏也是一清二楚,也都有标注。 真见鬼!往下翻,再往下翻……与此相似,什么解狗刀法,解鹅刀法,解鸡刀法……多了去了。 “哈哈哈,娘的,真是莫名其妙!解猪刀法。你干脆叫杀猪刀法不是更好吗老子要的是解人,解人……” 先是难堪的笑了,怔愣半晌,然后又莫名的躁了,最后金世雄一拍桌子破口大骂:“娘的,这子竟敢耍弄老子!”是可忍,熟不可忍。他终于暴发了,将那本书狠狠地朝着墙壁砸去。 “砰砰砰!” 有人敲门。 “谁呀” “帮主,是我,赵厨子。” “进来吧。”见赵厨子进门鞠礼,金世雄遂问:“什么事呀” “呃,我想问帮主,牛肉没了,我们是否去买头牛杀了下酒……” “杀牛!” 杀牛怎的啦!帮主声如炸雷,吓得赵厨师往后一蹦。 稍稍放低声调,金帮主很不耐烦地道:“杀牛这种事也来问我” 赵厨子弱弱地道:“那个,舵主不是被解除了吗所以……” 瞅着墙角那本《解牛刀诀》,金世雄心不在焉地道:“是吗”转而又死死盯着赵厨师,盯得赵厨师直发怵。良久,才翻眼道:“哦!我明白了。” 你道他明白什么什么《解牛刀诀》,什么庖丁。这分明是本厨师们用的烹饪秘笈。而那赵厨师以为他明白了,转身离去。 “那个,赵厨师,回来,回来。” 只见帮主似笑非笑,指着墙脚那本被他砸皱了的书道:“这儿有本烹饪书,你拿去。好好学学。回头给我把饭菜弄得更可口些。” “多谢帮主。” 不高不低、不胖不瘦的赵厨师踮脚噌噌地跑过去拾了那书,便笑咛咛地去了。 约莫一两个时辰,盛宴已备好。今天除了张善不在。一尘、玉雪,墨离,蔷儿,金世雄。自青州冬猎初见相识后,还是头一回如此齐聚一堂。自是相谈甚欢,皆把别后之情,好一番说道。 见墨离、蔷儿,一尘、玉雪。两对夫妻,双双依依偎坐,情意融融。金世雄不无感慨,“才这几年不见,不想你们皆已成婚,如今成双成对,教我老金孤身一人情何以堪呀!” 看了看身旁蔷儿,墨离举杯笑道:“金兄何需自寻烦恼,想你这几年可干了不少大事,我等岂可媲美。” 于是一尘也附合着客气几句,“是啊,是啊!虽说这江南第一大帮,如今仍是钟飞龙的龙虎帮,但我想用不了多久金兄的金钱帮,便可超越龙虎帮了。” 已有几分醉意的金世雄听罢,难免有些得意,不由踌躇满志地说了好些豪言壮语,“没错,如今东边,南边皆有我金钱帮之分舵。马上我又要设立西方分舵和北方分舵。今后要让我朝各个州郡,都有金钱帮的货栈。我要建立一支强大的马帮,在各分舵间周转货物,要让南货北运,北货南销。通联九州,远达四海。” 咂吧着嘴呷了一口酒,紧接着他又滔滔不绝地说开了,“目前最要紧的是在都城的总舵,我已经物色了一块上好的地面,不久便可开工建造了。建好后,到时再请各位去都城做客……” “金兄真是目标远大,雄心壮志呀!那我们祝金兄早日达成所愿,干杯!”见他越说越来劲,玉雪便举杯劝饮。金世雄咕咚一口将杯中酒饮尽,还觉说得不尽兴,“只是目前甚缺可靠的人手呀,以至于我老金,四处奔走疲于应付。幸好你们回来了,现在有墨离老弟愿意留下助我,不知一尘老弟意下如何若是我兄弟三人联手,那还了得。相信金钱帮成为天下第一,便是三指捏田螺,十拿九稳的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七十六回 书剑之邀 功名利禄于一尘而言无异于浮云,难得金世雄有此雄心,亦当倾佩,不过自己这种情形只怕会给金钱帮惹来祸事,于是连连摇头,道:“金兄,你就饶了我吧,你还不知道我吗从来就好闲游,哪能做得什么事来。” “是啦!一尘当年连太子甚至皇帝宝座都不放在眼里,哪会在乎什么天下第一帮呀!金世雄,你喝多了吧!” 当年的大皇子殿下就算再如何落魄,也不至为你金钱帮所用。蔷儿觑一眼金世雄,满脸的不悦。她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假。 “哎!我如今无故摊上了个差事,不但自己受了羁绊,还连累一尘也得陪着。正不知如何是好呢” 因为金帮主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确说错话了,难免有些尴尬,玉雪随意说上一句算是为他解围,不想却勾起剑派铲除杀手营一事,犹是害怕这个剑派盟主之职将破坏她与一尘明月清风、宁静淡泊的余生境界,于是又觉得头疼了。 “什么差事” 倒是金世雄显得十分关注。蔷儿嘴快回道:“我知道,还不是剑派盟主的事嘛。” “还是不说这些罢,来,饮酒。”知道玉雪已心生悔意,一尘不想让她过多思虑,便举杯劝酒。 “对,都怪我。扯得太远了。咱们不说这些,说点别的。”饮罢一杯酒,金世雄因听到玉雪做了剑派盟主一事,忽又想起一事。便压低声音,表情神秘得有些夸张,“我听说,一尘和玉雪这次到南海,历经了一番奇遇,偶得了两件神器。老金我自恃与二位交情不浅,不知可否一睹神器之风采。” 最怕别人提及此事,却见墨离也兴致勃勃,倒是不便推辞。一尘只得和玉雪拿出刀剑来,“也没那么神乎,只不过较一般刀剑锋利些罢了。凡武艺修为高深者,已无所谓用不用兵器了。” 那金世雄看了双龙斩与问天剑,自是爱不释手。墨离也啧啧称赞,“果然非比寻常!” 用衣袖反复拭着双龙斩,金世雄两眼放光,翻复把赏,惊羡之余却迟迟不还。墨离便笑道:“金兄,看看便罢,莫若让一尘送予你吧。” 嘿嘿一笑,金世雄方将双龙斩奉还,道:“墨离老弟,不知用你的墨尺剑与这双龙斩和问天剑一试。又会怎样” “你这人,得不到好东西,心中嫉妒也就罢了,还不安好心,欲坏我宝物吗来来来,罚酒。” 这人一肚子坏主意,墨离也不管他,端了酒只往金世雄口中灌下。 “所谓英雄惜英雄,物亦如此,怎可以高低好坏一概而论!” 一尘笑笑,将双龙斩入鞘。 “此话有理,倘若何事都要争个天下第一,那我料定这个天下第一也太孤独了,他肯定没有真正的好友。” 话中深意金世雄明白,这也是作为好友的墨离才会有此忠言,他虽心中略有窘迫,仍故作豪爽地一拍手,举杯道:“说得好!为这话,我定要敬你!” 墨离便爽笑道:“来来来,同饮,同饮!” …… 如此,众人饮置深夜方才罢休。彼时回房,玉雪便问一尘,“你观金世雄这人如何” “好比一人,些许相似。” “何人” “曹孟德也!” “曹孟德乃大奸雄,金世雄不过勉强算个奸雄。” 说完此话玉雪笑了,想来金世雄、墨离、一尘三人,倒也有些意思。若论性情如果中间没有墨离,很难说金世雄会和一尘走到一起。他们不像那些动不动就义结金兰的江湖豪杰,似乎各人心中所求也不尽相同,如果再带上常无恙而论,那将更加有意思。但可以肯定,他们都不是寻常之人。 …… 过了数日,书剑阁宁无才果然宴请金世雄、一尘、玉雪等人。待酒菜俱备,一干人等席中坐定。 忽闻阁中弟子报曰:“有客到。” 众人正不知何许人也,那客人却是人未到,声先到。打着哈哈,道:“无才弟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如此热闹场合,也不吱唔钟某一声!” 你道是谁 原是龙虎帮帮主钟飞龙携娇女钟玉瑶不请自来了。宁无才不想怠慢,忙上前迎接。钟飞龙却先不与之搭话,只煞有介事向玉雪恭敬道:“大剑派南方统领龙虎帮帮主钟飞龙拜见玉雪盟主。” 见他如此夸张,玉雪心里已老大不高兴。面上却也只好和气道:“钟帮主不必客气,玉雪愧不敢当。” 这个大剑派南方统领龙虎帮帮主也不容主人领坐,自搬了座椅,坐于玉雪一侧。其女钟玉瑶则坐于父亲一侧,正与金世雄对面。 金钱帮虽与龙虎帮有些许生意往来,但也少不了暗中争斗。金世雄遂有意道:“钟帮主因先前还未到扬州,所以且不论宁阁主有否邀请,但总归是迟到了,按规矩理应罚酒三杯。” 暗里帮派相争,如今酒席之上耍些嘴皮子那也不能落了下风,钟飞龙轻蔑一笑,又因自己大出对方一辈,遂用长者语气道:“金帮主年轻有为,干得不错。老夫就欣赏这样的后生。不管敬酒也好,罚酒也罢,有酒喝自不必推辞。” 言罢自酌三杯,一饮而尽。 “钟帮主果然豪爽。”众皆拍手称赞。 见罢,金世雄也竖起大拇指,“钟帮主不愧为江南第一帮之帮主,果然是毫不含乎,豪爽之极。” “哪里,哪里,金帮主更是后生可畏,精明能干……” 于是二人又好一阵相互吹捧。 之后钟飞龙又与一尘,墨离,蔷儿相互问候,且不忘赞美寒暄一番。方才对玉雪正色道:“盟主,我已依您之令拟好书函,欲召剑派秋后于泰山之巅相聚,商议共伐杀手营一事。” 言语间,钟飞龙示意女儿取出信函交予玉雪一览。 这个钟帮主,明明是他自做主张嘛,我何时曾令他写什么信函那天只是说待统一商定日子,他却已定在秋后,连地点都定了。在这么多人面前又不可直接否认,损他颜面。想到此,玉雪只好道:“秋后是不是太快了不是说不急于一时吗” “我想此事不易延迟,否则杀手营一旦获悉我们的计划,势必先下手为强,采用逐个击破之法。到时则悔之晚矣。” “既如此,泰山一聚也可,至于铲除杀手营,且等各门派聚于泰山之巅后,再集思广议且好。” “盟主英明,便依盟主所言,先将信函发出罢。” 纵然玉雪无奈,还是遂了钟飞龙之请,于信函上盖了盟主印戳。其实有人乐于替她揽事,倒也不错,眼前这位就蛮“热心”的,如若能服众还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此时,宁无才已遣些弟子,于厅中演练剑阵和书画琴乐,以来助兴。不觉已入夜,宴饮半途,偶有宾客离席自便,乃是寻常。金世雄也起来走动一番。宴客厅后,便是那书剑阁。此时只有弟子执守。瞅了个空当,他施展轻功飞身一跃,便上了阁楼。 用帕子蒙了脸正于那楼中四处窥探。忽然,一个人影快速闪过。当夜天黑无月,只有灯笼中透出些微弱之光,十步之外便是一抹黑。但金世雄依然觉得此人身影有些似曾相识。不过闪念之间也容不得细细回想。只是不动声色悄悄跟了过去。不料那人早已察觉,藏于转角处,待他走近忽的踢出一脚。 不过金世雄实非等闲,自能避开,同时伸手一招“摘星探月”向黑暗中抓去。听得风声,那人侧身急避。焉知这招“摘星探月”乃虚实结合,暗含变数,手腕一转,变作反手一抓,正扣在胸部。金世雄只觉异常柔软,也未多想。因右手已大概确定此人位置,左手随后使一招“按图索骥”很容易捏住了她的脖子。 手感竟然那么柔软细腻,让金帮主不禁愕然,心道:不好,对方八成乃是一女子。遂转身将脸凑近,想一看究竟。虽然那人也似他这般用帕子蒙着脸,但仍然很容易看出是谁。 先是一惊,然后金世雄压低声道:“钟玉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七十七回 啪啪打脸 当然,钟玉瑶同时也认出了金世雄。两位还真是“心有灵犀”,此时居然不约而同地打探起书剑阁的秘密来。作为宁无才的客人,难道就不怕一旦被人家发现,在那么多人面前有多么丢人现眼吗看来他们不是太不要脸就是欺人太甚,所谓艺高人胆大,二人打心底里没把宁无才和书剑阁放在眼里。 但是不妨反过来一想,今夜又何偿不是个好机会。因为即便是被书剑阁的人发现了,或许只用一句走错了便可轻易搪塞得过去。 话虽如此,最好还是不要被人看见。所以即便是金世雄的左手依然卡着钟玉瑶的脖子,右手仍旧扣在她的胸口,甚至还把脸凑得那么近,将一股男人的浑浊之气全呼在了她那粉脸上。纵然这位江南第一帮的千金大姐想大叫一声与人拼命,但终旧还是怕别人听见,也只得忍气吞声,“轻声细语”道:“金世雄,快把你的脏手给我挪开。” 赶紧举起双手,金世雄方才压低了声音问:“你在此做什么,不会是迷路了吧” “哼,那你呢不会是登高赏景吧。” “那好,我们心照不宣。有人来了。走!” 二人双双跃下阁楼,又先后若无其事地入席坐下。想起刚才吃了金世雄的哑巴亏,一向心高气傲的钟玉瑶终是心有不甘。又总觉得此时对面的金帮主眼中似有轻薄之色,便决心必须想个法子找回些颜面,以解心头之恨,也免得被他低看了。 于是钟玉瑶举杯对金世雄媚色道:“金帮主,来,玉瑶敬金帮主一杯。” 江南第一帮的千金大姐未必就是江南第一美人,但丝毫不乏江南女子的天生丽质,金世雄被他的媚眼勾得一懵,一幅受宠若惊的样子,伸手道:“多谢玉瑶姑娘,既然是敬我,当是敬者先饮。” 抿嘴一笑,钟玉瑶道:“什么先饮后饮的,如此干喝,实在无趣。不如我们来玩酒令,如何” 温柔婉约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多数何偿不会有矫揉做作之嫌,但眼前的江南女子出于武林世家,多了些真性大方,更对金世雄的脾性。 有趣! 钟玉瑶啊,钟玉瑶!你敢和我老金玩这个,岂不是自不量力吗看我怎么让你在众人面前出丑,也好扫一扫钟飞龙的威风,到时你爹的那张老脸无处可藏就别怨我哟。 “怎么,你不敢” 见他半晌不作声钟玉瑶有意激他,心旌微摇的金世雄忙脱口而出,道:“我怎会怕,我在想玉瑶姑娘是喜欢雅令还是俗令呢” “什么雅令,文人墨客那一套我可不会。都是行走江湖,就只知玩俗的。” “俗的,俗的怎么啦,俗的正合我意。我金世雄就是俗人一个,那就划拳数来源,怎样” 论豪爽,金世雄自认不逊一个女子,若说划拳,俗的可多了去了,还有那种更俗的,只适合爷们之间玩。现在与姑娘家划拳就来个俗的里面还算雅些的。 正巧钟玉瑶还真会。于是两人便玩了起来。举手齐声道:“宝不露!” 不料钟玉瑶忽又伸手止住,“慢着,若是只罚酒也没甚意思,不如加些内容。” “哦,你有甚玩法” “嗯,就来我时候常玩的啪啪打脸!” “啪啪打脸” “对,就是输了除饮酒以外,还得被打脸。你别怕,也就是用孩子的力道,轻轻意思一下。” “哦,那来吧!” 一个粉腮泛红,一个饶有兴味。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总算议定,于是又举手齐呼:“宝不露啊!两心好啊!” 玉瑶伸出四根葱指,出四叫:“久长!” 金世雄右手有力的五根粗指一张,出五叫:“六大顺” 这数来宝说白了,就是猜两人所出手指的和数。显然第一回金世雄输了,他痛快地饮了一杯酒后,玉瑶酥手在他脸上轻触了两下。这算是够意思了,金世雄心底倒是很美,很享受,似这般打脸,情愿每回都输给她。 接着一轮玉瑶输了,金世雄也学她那般轻触一下,为避轻薄之嫌更是做做样子,只怕连指尖都不曾触到玉瑶脸上。 又一轮,玉瑶出五叫:“十全。”金世雄出五叫:“八马。”结果输了,甘心情愿地罚了酒。他眯着眼“愉快地”将脸凑了上去。待他喝完了酒,玉瑶冷不防两巴掌打过去,有点重。但金世雄丝毫也不在意道:“再来!” 这回玉瑶出一叫:“三星高照。” 金世雄出二叫:“四鸿喜。” 玉瑶又赢了,“啪啪”就是两巴掌,听声音就知道有多重了。 接下来,玉瑶连赢几回,巴掌越打越响了。直引得席间所有人都笑看他二人划拳。 总算,金世雄好不容易赢了一回,玉瑶便把粉脸凑过去,看着意思是让你打,其实是:你个大男人,敢那么用力打一个女子吗 果然,见所有人都在望着呢,众目睽瞪下金世雄怎好意思下手,只得轻触两下完事。如此一来,自是钟玉瑶占了便宜了,只打得手都有些麻了。 两腮通红的金世雄只得暗自叫苦,可还要死撑道:“没事,没事,再来,再来。” 终于,连钟飞龙都看不下去了,说女儿家需矜持些,再不许二人行此酒令,适可而止实则也是怕女儿吃亏,若是金世雄撇下面子或被激怒忍不了也用力回击,就不好了。死要面子的金世雄却还要嫌他太扫兴。筵席散后,回到分舵,金世雄心中奇了怪了,明明自己挨了打,却还是觉得玩得很高兴。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的缘故,脸烫!也完全没有被人羞辱了的想法。 而那钟玉瑶,回去后仍在抚着发麻的手掌。 …… 因一尘盛赞了书剑阁以文武结合的方式教导弟子。说如此,能使弟子们懂得用武的道理,又能培养双全的人才。宁无才遂恳请他与玉雪指导那些少年弟子琴剑之术。二人也不推辞,就此留在书剑阁。 原来早已不似从前,如今书剑阁这些弟子多数出自寒门,因此勤奋好学。一尘教导他们琴者雅在不柔不媚,不重不浊,不仓不卒,不粗不厉……取悦于人,则俗态百出,远离琴道,则不如无琴等道理。玉雪教导他们剑在人心,心正剑存。有剑无心,不如无剑。剑心若存,无剑无妨。心剑正者,自由洒脱,无招无形,超凡自然,乃是胜道…… 那些少年弟子自觉受益匪浅,更加喜爱二人。纷纷要求为他们演练刀剑合璧。不知为什么,面对这些孩子们的要求。二人竟然一点也不反感,反而很乐意。 势若龙飞凤舞,人如流云仙鹤。招式干净利落,步法潇洒飘逸。如今刀剑合璧已然是炉火纯青之境。 这些少年弟子们从未见过这般完美的刀剑之术,皆是惊叹不已。又再三恳请他二人多留些时日。 夫妻俩竟也不拒,以至于钟飞龙多次遣人前来邀请,却一再被推后,每天教导书剑阁弟子们琴剑之术欣然至极。只是那龙虎帮的钟飞龙,隔三差五便差人来请,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让他们很无奈,心想若仍是不理不睬,岂不令他难堪,何况人家实是热心一片。 于是商定,还是去走一遭,住个一两天便回。 书剑阁的弟子们竟也依依不舍,皆道是等着他二人回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七十八回 锦玉无穷 这龙虎帮总舵,也是钟飞龙的府邸所在。因此,与金钱帮分舵一味的热闹有些不同,选址是离闹市不很远,却又相对清静之处。一路走来,所谓竹西佳处,可窥一斑。 当然不用一尘、玉雪二人费力打听,早有龙虎帮的人前来迎接。 其中一位老者自称是钟府大管家,恭敬道:“我家帮主说本该亲自来迎接二位,怎奈今日帮中忽然多出些帮务,所以才派了老奴前来,还请盟主见谅!” 迟迟未如邀来此,难免有些歉意,只怕钟帮主的一片诚心用力过大,反而让她欠下人情。他未能亲自来接,倒也是好事,玉雪遂笑道:“钟帮主真是想得细致,其实不必如此,顶顶大名的龙虎帮总舵,一问便知,何况我们习惯了无拘无束,不好繁文缛节。又怎会怪他” 那管家又道出一番客套话,不知是客意强调钟帮主的重视,还是这龙虎帮本就帮规甚严,接人待物颇有些讲究。一尘、玉雪也不细听,只四处观望,任他引路向前。心中只道:若在他府上久住,怕是难奈其烦。 说话间已到,看那门庭却出乎意料的平实。白墙黑瓦朱漆门,门前两只白狮。级白玉石阶,打扫得一尘不染。远远便见内中古木参天,檐角与树梢参差。门上并未写龙虎帮,只书钟府二字。单看这门脸,无外乎一般人家。 原来此处乃钟氏旧宅,当时钟家并未发迹,所以朴实。这看似并不符合钟飞龙的个性,实是钟家祖训如此,道是留此门庭,世代不可改换,以念当年之清贫。谁曾想钟家续到钟飞龙这代,更是辉煌兴盛,只得于这旧门庭之后,再建豪门华府。何等奢华,只需踏上这石阶,便可知晓。当然对于从生于珠宫贝阙的一尘而言,反而更喜那旧门庭之古韵。 前殿乃是钟飞龙接待宾客,处理帮务之所。 大堂上,左悬青龙一条腾云,右立白虎一只呲牙。堂下左角朱雀鸟晾翅,右角玄武黑甲龟探头。果然是春夏秋冬四季皆有,龙虎雀龟四灵俱在。 也不多作观望,一尘、玉雪坐下。一会儿,有丫头端上香茗,甜点。一盏茶后,钟飞龙方才匆匆而来。 “龙虎帮帮主钟飞龙拜见……” “钟帮主,不必客气了。”知他又要多礼,玉雪忙开口止住。 “今日二位光临,令我蓬荜生辉,只因帮务繁忙,多有怠慢,还请恕罪。已于后院备了数间陋室,留给二位居住。请二位安心住下,府中奴仆请二位随意差谴,只等秋后我们再同往泰山去。” 客套一番,三人又寒暄些无甚要紧之事,然后钟飞龙亲领他们去住宿处一览。 原来这前殿之后大有乾坤。 可谓径络如,檐墙似织。各色林园,各种楼阁,鳞次栉比,蔚若霞云。免不了被主人领着草草浏览一番。如若是久住,倒也不妨熟悉一下,免得走错。不过一尘、玉雪只想住个两三日,也无多大兴趣。 终于到了钟飞龙口中所说的几间陋室。不过,说是几间陋室,却是一套别院,也是足已抵得上一个富人家的全部家业了。钟飞龙请他二人歇下,又嘱咐下人心伺候,休得怠慢,这才拱手告辞而去。 果然这两日,衣食起居足有上十人伺候。还时有下人奉上锦衣,玩物。歌舞饮宴,游园赏景不是钟飞龙亲领,便是钟玉瑶相伴。这让一尘完全感受到了在皇宫做大皇子时的待遇。 愈是那锦衣玉带,炊金馔玉的温柔之乡,时光愈是容易飞逝。看看来到钟府不觉已近十日,玉雪有些想念蔷儿,独自去了金世雄金钱帮分舵。一尘便让她顺便邀上墨离夫妇来此一聚。 夜晚闲来无事,独自于院外游走。却有一黑衣蒙面之人,突然闯入。一尘以为是盗贼,与他动起手来。此人所用乃是指法,左右各出两指,显然是以指代剑。 而一尘也只出掌,以掌代刀。和那人一样只做招势上的比划,不急用内力。周旋了数十招,发现此人并非泛泛之辈,当然那人也不敢觑一尘,一招一式心试探,倒似不急于逃逸。一尘心下狐疑,那人却使了个怪招。 这一招打破了之前剑招直来直去的固有的刺法,似游龙一条,更准确的说是毒蛇。因为龙者势大,无人可挡,攻击时不必绕来绕去。而蛇则摇首虚晃,侍机而动。 对付这种招法,主要看出刀的时机,靠得是冷静和眼明手快。如若出刀过早,对手之剑其实尚未实攻,正是待他出刀后的瞬间,迅猛刺出,届时撤手再防已迟,闪而避之则慢。一尘任他那一剑迂迴而进,故意不防。但看得真切,只待剑尖正欲触到胸部衣衫的瞬间,速以闪电之速劈出一刀,以斩蛇之七寸,枭其首。此时对方已被诱陷深入,只需左手一刀,便可取其头。不过那人看他已经解开一剑,早有准备,侧身一个翻滚,噌一声夺路而逃,一尘也不追赶。钟府戒备森严,虽然此人功力不差,但也不至于来去如入无人之地。何况其身形也令人颇感疑惑。 本想让玉雪请墨离夫妇一聚,不想他二人却来辞行。一尘便问何由。 只听墨离道:“因金钱帮扬州之事已办妥,分舵已新选定了舵主。金兄欲加快都城总舵的建造,所以决定近日与我去往都城。再者蔷儿很久未见张善,毕竟兄妹一场,也甚挂念。所以……” “我知道了,那你们到了都城代我问候张善,还有易阴,易阳,玄天等人。”其实一尘也想去都城,但显然现在很不合适。钟飞龙因见墨离夫妇来做客,特设宴款待,免不了又是歌舞酒馔,酣醉一场。墨离醉道:“一尘,知遇可好” “知遇很好,还要感谢蔷儿有心,为我留得此物。” 于是一尘端出知遇置于桌上。墨离轻掸琴弦,声音依然如故。 “很久没有听你弹唱了,不如来一曲罢。” “你们两夫妻就要去都城了,我自当献一曲。”说罢一尘端起一杯酒,啜饮一口,思索起词曲来。 想到在海上一番飘泊至今日,歌舞琴乐,美酒佳肴。又似回到从前在宫中那种奢侈无忧、醉生梦死般的生活,只是这种面上的热闹之后,又是多少冷落门庭所换来的,那里的冷清又有谁会记得。想到此他右手拂琴左手执杯,起势奏一曲《卜算子·苍海尽飘摇》: 苍海尽飘摇,复落温柔梦。 阅罢苍桑踏浪来,还见霓裳弄。 几个鼓乐喧,无数门庭冷。 把盏拂琴醉耳听,又把离人送。 “把盏拂琴醉耳听,又把离人送。一尘,不必愁闷。分合离聚寻常事,好在耳中有妙音。留有此歌可就酒,不白知遇知人心。来,喝了它!且把离愁就此酒。” 见墨离举杯一尘也道:“且把离愁就此酒。” 四人举杯,一饮而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七十九回 吟句解铃 次日,玉雪对一尘道:“忘了告诉你,我昨日听闻又有一个黑衣蒙面人去书剑阁偷剑书,而且还刺伤了宁无才。” “哦!这回应该不是金世雄的人了吧。走,我们到书剑阁去看看。”想起前夜曾与他打斗的那个黑衣人,一尘隐隐觉得两者间或许有某种关联,“真奇怪,我前夜曾与一个黑衣人打斗,就在钟府。钟府戒备森严,应该不会有盗贼进来,而那时钟府却似没有丝毫反应……” 于是玉雪便问要不要告知钟飞龙,一尘却不暇思索地摇头,“那倒不必了。” 二人出门时,钟府管家心追问:“二位这是往哪里去”二人只道是呆得闷了,去街上逛逛。管家也不再多疑。 远远的看到一尘和玉雪来了,书剑阁的那群少年弟子纷纷奔走相告,宁无才听罢与众弟子齐来相迎。 他果然被剑刺伤,可怜旧伤还未痊愈又添新伤。哭丧着脸,显得万般无奈,“盟主,你们才走,那些人又来了,他们显然就是看出我宁无才学艺不精呀!” 哎,宁阁主呀,宁阁主,学艺不精能怪谁呢阁中那么多剑书,难道真的只堪如厕 他将偷书的黑衣人描叙一番。一尘竟然发现与那夜钟府所遇之人十分相似。于是,将黑衣人那夜之怪招演试一番。问:“那黑衣人是不是用此怪招将你刺伤” 略作比划,宁无才肯定道:“正是此招,看似是虚晃,一旦我出招时,却又变成当胸直刺。” 思忖片刻,一尘表情凝重,“看来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 当玉雪以为有了线索,一尘却只摇头,若有所思,道:“尚无足够的证据。” 看到瘦弱的宁无才,玉雪很奇怪,书剑阁收藏了如此多的剑书,为何这位宁阁主的剑法却不见得有多高遂问:“无才,你别多心,我只是好奇。你们书剑阁藏有如此多的剑书,为何你不拿来修练” “实不相瞒,我也看过。但不知是在下天生愚钝不能领悟,还是因为这些剑书所载根本就是三流功夫。所以连我自己也怀疑,外间所说书剑阁藏有绝世秘笈一事。” 这让一尘和玉雪很是惊讶,不由对望一眼。看他满眼的无奈,又不似是有所隐瞒。知道二人心存狐疑,宁无才急道:“其实……其实两位可跟我来。” 他把二人带上了书剑阁的二楼藏书阁。一边将阁门打开一边大方地道:“二位请看,这里面的书,其实只要是我书剑阁的人都可以进来看,只是不准带出门去,二位可以随意翻阅,如果能从中找到一本绝世秘笈,则是我书剑阁的幸事。” 果然阁内满是高高的书柜,摆满了各种书籍。但宁无才既如此做了,一尘和玉雪自不会、也不必一一去翻阅。说不得只怕这些都是那些偷盗者拣剩下。 不过这还不算,宁无才又将他二人带到三楼藏剑阁。只见内中所藏乃是形形色色的剑,“其实这里面的剑,大多只是形状独特,再无什么出众之处。否则我早就拿出来自己用了。除了……”宁无才欲言又止,一尘赶忙追问:“除了什么” “除了书虫的简和剑痴的解龙剑。” 想起来了,书虫的简是有些奇特,但剑痴的那把解龙剑,看着也一般,“这么说,书剑阁并没有什么绝世秘笈,也没有什么神奇宝剑,只是……” 听罢一尘所言,玉雪提示道:“那你的前辈也未曾给过什么暗示吗” 闭眼锁眉,宁阁主好一番回想,从祖辈到父辈,从儿时到年少再到父亲病亡……终是摇头叹道:“父亲的剑术其实一般,又体弱多病,临死也未提及什么绝世秘笈。实在想不起有何暗示。” “唉,可笑那些人,仅凭一句讹传,就认定书剑阁有什么绝世秘笈,还用尽各种手段一心想得到它。”看着宁无才的剑伤,一尘不由摇头。 三人出得阁来,却见书虫和剑痴正在门前候着。矮胖的书虫向玉雪拱手道:“盟主,书虫有一事想请教。” “呃!什么事” “你看我这简,到底是适合于用剑法,还是用刀法从前我总是将它卷起来当剑使,可自从看了您们的刀剑合璧后,我觉得,也可当刀使,您看。”说罢,他将那简展开,舞了起来。 果然是可以当刀使,不过一尘显然对这简更感兴趣,仔细查看。只见这简实是用极薄的窄长钢片串成,因此卷起来不大,拿起来不重,和普通刀剑一般。但简上居然还隐隐有字迹。乃是一首诗,诗曰: 解铃难请系铃者, 牛斗棋罗怎可寻。 刀月剑星合浩气, 诀别旧念好标新。 反复吟着这四句诗,体会其中含义,一尘方道:“第一句好理解,似乎是暗示这诗中蕴含一个解铃的迷底。第二句牛斗棋罗说得应是天上星星。牛斗者乃泛指苍穹,棋罗乃指星罗棋布。似是呼应前句。” “而这第三句……”启发式地望一眼玉雪,一尘预言又止但走以让妻子心领神会,“我想起了刀剑合璧。” “我也是。”一尘浅笑,用手一指,“而第四句则是告诉我们不要墨守陈规。” “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这诗应是在说要练好此简,秘密在于,不能墨守陈规,拘泥于刀法和剑法其中之一,而是要将两者融合,卷时为剑,开时为刀。” “这么说,我所悟得没错呀!”听罢玉雪所释,书虫捶一下剑痴,显然很是兴奋。从前看这简上的诗云里雾里,还以为只是个附庸,经此点拔以为彻悟,自然欢喜。 眨巴双眼,宁无才也深有所悟似地道:“这是前辈在告诉我们,虽然我们书剑阁所用的是剑,但不要只抱着剑不放,应从刀法中吸取一些东西。” “对,没错。” “不对!”仍在静静思索着的一尘却似另有所悟。让拍手称是的玉雪好不困惑。又仔细读那诗。 “哪里不对” “我不是说你们的领悟是错的,从诗面的意思来看,应该说你们已经解释得很透彻了。”顿了顿,一尘忽然侧首问宁无才:“书剑阁是否藏有一本名字叫《解牛刀诀》的书” “解牛刀诀……说实在,在下只注意剑书,解牛刀诀,听这名字又像是与刀有关。实在没有什么印像。”边说边忆,宁无才转身又问众弟子,“你们有没有在书剑阁中见过一本叫《解牛刀诀》的书” “没有!” “没见过!” …… 众弟子多半没见过,纷纷摇头。一尘见罢,很失望,想想又道:“那么解龙刀诀呢” “没有!” “我也没有!” “有!剑痴的剑叫解龙!” “傻瓜,一尘师傅说的是一本书。” “那,那没有。” …… “没有吗那可能是我想得太多了。” 正犹疑,廊外一个倒潲水的厨房弟子欣然道:“我见过!”他这话让一尘惊喜,忙问:“是叫解牛刀诀吗” “好像是的,里面画了些牛呀!猪呀!还有鸡鸭……” “哈哈哈,你以为是进了厨房了吗!”众弟子听罢都大笑不止。 “是呀!我当时确实以为是本厨房里厨师们的烹饪书,所以就放回去了。” “可是,有又怎样,这样一本书,难道是什么绝世秘笈吗” 玉雪还是不解。 但一尘肯定道:“如果有人见过确有这本书,那它很可能就是绝世秘笈。” “此话怎讲不过……” 此时玉雪似有所发现,大惊,再仔细一瞧,方知玄机,怪不得一尘有这么些问题,她指着那简道:“你们看简上那首诗,其实是一首藏头诗,每句的首字连起来便是:解牛刀诀!” “并且,书中很可能暗藏关于解龙的内容,而这解龙剑便是暗示这一点……” 当然这一点只是一尘的猜测,也不排除巧合的可能。但他话音未落,宁无才已飞奔着上了书剑阁,显然是找那本《解牛刀诀》去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八十回 独留一枝 藏书阁内,宁无才四处翻找那本《解牛刀诀》。却不知《解牛刀诀》早已被金世雄当作烹饪之书甩手送给扬州分舵的赵厨师了。哪里还找得到,又怎肯罢休,思量着自己一人怕是难得找寻,便唤弟子们都上得阁来。 众弟子又手忙脚乱帮着一通好找,更是将那藏书阁里外翻了个遍。只找到月上梢头,都说没找到。宁无才累了,也泄了气,一屁股坐于地下,耸拉着脑袋叹道:“看来早已是被人偷走了。” …… 见这书剑阁总被贼人惦记着,宁无才又无甚能力,实是不堪骚扰。一尘、玉雪遂决定再教些刀剑之术予他和阁中弟子。看那书虫和剑痴聪慧好学,又着重于他俩。还怕钟飞龙不见了他二人免不了差人来寻,便让书剑阁遣位弟子前去龙虎帮通告一声。 此时一尘忽然灵光一现,心生一计。便叫那弟子过来,将嘴附于他耳边如此这般一番。 且说书剑阁这弟子,一路欢快地到了钟府,对门仆道:“玉雪盟主有话,让我带给你们钟帮主。”门仆不敢不信,遂领了他随管家去见钟飞龙。 此时钟飞龙正不知一尘、玉雪往何处去了。钟玉瑶则前来告知,“父亲,帮中之人已查过,原来赵一尘和郑玉雪二人又去了书剑阁。” 钟飞龙摇摇头显得很郁闷。 “父亲,我看那个玉雪盟主,整日里一幅清高模样,我们三番五次去请,她却扭扭捏捏,三番五次地托辞拒绝。上次来扬州也是,我们好生陪着她,她却不领情。偏与赵一尘和那蔷儿三个人只顾自己走了。来此住了也罢,想我钟家实在对他们不薄,如今竟然连吱唔一声都没有,又去了书剑阁。论江湖地位,书剑阁只是一个日渐没落的帮派,难道我们江南第一帮,又统领南方剑派,就不如那书剑阁” 显然钟玉瑶早就有满肚子的不满和牢骚了。而父亲却似在沉思着什么,并未理会她的满腹怨言。 于是钟玉瑶接着抱怨道:“还有那个赵一尘,每日只知道跟着老婆混吃混喝,饮酒抚琴,我看也没甚大本事,只怕是空有一幅好皮囊。罢了,由着他们去吧,我们何苦为这种人伤神……” 听罢此话,钟飞龙觑一眼爱女,却斥道:“你懂什么所谓真人不露相,你可知这个赵一尘是何许人也” “何许人难不成是什么皇亲国戚”自负清高的玉瑶满不在乎。 “说的没错,这个赵一尘正是如假包换的皇亲国戚。你有所不知,他乃是当今皇上同父异母的兄长,按理应由他这个大皇子来继承皇位的。只是他从来只喜欢游山玩水,行走江湖,无意皇权罢了。否则当今朝堂之上正襟危坐的定然就是你所不屑的这个赵一尘。而他不以此自居,所以旁人知道的也不曾提起。” 听罢父亲所言,玉瑶确实有些震惊。也怪不得父亲对郑玉雪这个年轻盟主如此恭敬,除了她师承三真仙人的剑术外,多少还因为赵一尘的身份。 “此人深得人心,曾兵不血刃收了青、幽两大州,有翻覆天地之能,不可觑。为父没有想到,他与那墨离原来都是金世雄的好友,如若这两人同助金钱帮,那还了得。如今眼见金钱帮日益壮大,已然分去我龙虎帮不少生意,我们不可以坐等其大。”见女儿撅嘴无语,钟飞龙沉思片刻又道:“对了,玉瑶,你说在书剑阁宴会那夜,金世雄也曾去暗探藏书阁了” “是的。”玉瑶点头,“不知父亲有甚疑惑” “难道金世雄那夜竟得手了”父亲为何事不得其解,玉瑶自然知晓一二,便道:“不可能,那夜他和我连藏书阁的门都还没进,就遭遇上了。我与他过了几招,当时有书剑阁的人来巡,我们便一起下得阁去,之后金世雄一直与我划拳行酒令便再未离席。” “那金世雄与墨离去了都城后,最近金钱帮分舵有什么动静吗” 此时,钟飞龙一边说话,一边在用一块白布仔细拭着手中那柄长剑。 “没什么,换了个分舵舵主。走了个厨子。” “哈哈,玉瑶,你真有办法呀,连走了个厨子都知晓得一清二楚。”听了玉瑶此言,钟飞龙满意地笑了。 玉瑶的嘴角难隐一丝得意,“那当然,我是谁呀我乃是江南第一帮龙虎帮钟大帮主唯一的女儿。” 不想女儿此言却让钟飞龙愉快的面容忽地陡生惆怅。那惆怅很快又变成痛苦表情,久久不能回复,仿佛忽然被冰水凝结。 “唉!可惜你的两个哥哥早去了。宇儿、文儿,只怪爹没有用,且不说与你们报仇,就连仇家在哪,我至今都还未找到。爹实在是有愧于你们呀!” 言毕,钟飞龙悲愤地将手中长剑插入书桌,那剑直透数寸厚的桌面,只留一半在上,仍在不住抖动。 “爹……”无意中令父亲想起了伤心往事,钟玉瑶很是自责,她轻唤一声,然后又噙着泪水,将脸贴着父亲微微颤抖的后背,再也说不出什么言语可以相慰。 原来,富贵人家也有不如意之事。这江湖帮派之争,不比寻常经商。龙虎帮今日之地位可不是轻易得来的,也是付出无数流血牺牲之代价的。 这个钟飞龙本有两个儿子,说是学艺不精也好,说是命运不济也罢,总之是早早死于江湖争斗。他如今虽娶有偏房,却仍未有出。钟飞龙实只剩玉瑶一女。 “老爷,姐。书剑阁的弟子要见老爷,说是玉雪盟主有话带到。”此时,管家领着书剑阁弟子前来禀道。 收敛好愁容,钟飞龙转身便问那书剑阁弟子带得何话。书剑阁弟子道:“玉雪盟主让我告诉钟帮主,她们因事需在书剑阁住些日子,请帮主勿念。” 不知所以地点了点头,钟飞龙便好生予那弟子些点心和打赏,忽然眸光一闪对他和颜悦色道:“你家阁主现在与盟主将那秘笈研究得怎样了” 那书剑阁的弟子想,不用我暗示,你倒自己说出来了,于是假意为难地道:“这个,盟主和阁主叮嘱过不准说的,所以……” “哦!你看我,一不心问了不该问的。那好,你回去对盟主说本帮主已知道了。” 见钟飞龙轻拍额头“尴尬”一笑。那书剑阁的弟子应了声,便告辞去了。目送来人远去后,玉瑶抿嘴一笑,然后赞道:“父亲,您真是太厉害了。只一句话便已探出那秘笈还在书剑阁中。” “难怪宁无才总让玉雪盟主长住书剑阁,原来是帮他参悟秘笈。玉瑶,看来为父今夜还需去那书剑阁中一探究竟。” 说出此话,钟飞龙陷入沉思,于他而言这话显然是经过内心一番不易的斟酌,方才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八十一回 头枕琉璃 若是平时父亲要去暗探书剑阁,玉瑶绝不会劝阻,但现在显然太过冒险了,“爹,现在赵一尘和郑玉雪皆在书剑阁,倘若被发现,你一人只怕是敌不过他们。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不怕,万一暴露了,我就舍去这张老脸和他们摊牌。” “爹,那怎么可以!万一书剑阁是我们苦苦找寻的仇家,而我们又不能在郑玉雪和赵一尘面前拿出证据,那岂不是很危险!不如让女儿去吧,至少还有回旋的余地。” “你不能去,现在钟家就剩你一根独苗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哎!” 看来积压在胸中的仇恨已经让钟飞龙这个老江湖难以自持了,纵然是天大的仇恨也当量力而行,父亲一副不顾一切的样子让玉瑶很是担心,钟飞龙却一挥手,坚决道:“我意已决,这样吧,你带人埋伏在书剑阁周围,如果书剑阁是我们的仇家,为父便发出信号,到时你们冲进来,杀也好,烧也好。总之灭了书剑阁,为你两个哥哥报仇雪恨!” …… 待那送信的弟子回来,一尘便问了他此番经过。那弟子一字不落地说了。一尘道声很好,又向宁无才叮嘱几句,“今夜或会有人来探,我与玉雪整夜执守,只待他来。你们则无需刻意加强防范……” 待暮落天黑,新月如钩,一尘对玉雪道了声随我来,便噌噌几下,似白猿一般上了书剑阁的阁顶。玉雪也不急,施展轻功似白蛇缠绕攀柱而上。 头枕琉璃仰苍穹,轻挑心弦和铃虫。 弯刀月,剑星灯。 高低好见夜孤行。 渔歌子 待到阁顶放眼一望,夜色甚好。近处灯火点缀,或明或暗,远处山影蒙胧,隐隐约约。用手作枕,仰望苍穹,听蛩声细细,伴着檐铃叮当,一尘静候那夜行之人。玉雪则轻轻坐于身侧,“一尘,你说此人今夜会来吗” “嗯,反正话已有人带到,来不来随他。若他来,则多少给他个教训,教他不要过于执着。若不来则不好了,反倒要令你我去他那里走一遭。” “我看九成会来,因为他若不来,则不会问那句话。” “没错!” 说话间,一尘从怀里掏出一只兽皮壶,将壶中美酒啜饮一口,看了看玉雪,道:“你要不要。” 笑着接过皮壶饮一口,玉雪将酒壶还给丈夫。一尘仰头饮了一口,又送予妻子。如此来往几次皮壶已空。再将空壶打开,壶嘴向外,置于耳旁,一尘道:“应该快来了。” 两人静静躺下,不再言语,只听那壶中声音。行军之人,夜间好枕空胡箭盒而睡,可以听见三十里外马蹄之声。借用这空酒壶效妨,或可听数十步之内的脚步声。当然这只是对付轻功高深者的办法。 …… 来了! 空壶放大了脚步声,一尘向玉雪示意。 灰蒙蒙的夜色下,一个黑衣蒙面人身手敏捷地蹿上阁楼。四处张望后,从怀中掏出钢锉心将门锁打开…… 此人正是钟飞龙,料定秘笈不会在宁无才身上,因为他没能力保护。也不会在一尘和玉雪身上,因为他们毕竟不是书剑阁的人。书剑阁最严密的地方,只有这二楼藏书阁。 “钟帮主,我们等你很久了,你怎么才来呀” 突然,一尘和玉雪出现在身后。钟飞龙先是心中一凛,然后又努力平复,方才转身将蒙面扯下冷笑一声,“原来你们早知我会来。” 向前一步,一尘语调平和道:“没错,我想你一定会问为什么。所以不妨先告诉你,书剑阁根本没有什么绝世秘笈了,因为早已有人偷了去。” “所以,你故意让那弟子向我暗示,秘笈仍在书剑阁,为的是今夜设伏来抓我这个偷书贼……原来你早就怀疑上我了。” “是的,那夜你从书剑阁探秘回来,我确实以为只是钟府来贼了。但第二天听玉雪说,书剑阁又遭人偷探,且刺伤了宁无才,便心生疑惑。听了宁无才对你那一招怪剑的描叙,就更加怀疑是你了。于是令书剑阁弟子传话,诱你来夺秘笈。如果你信我,就打道回府,再也别惦记什么秘笈了,因为它现在根本已不在书剑阁,我们也不会和宁无才说你今夜来过。” 一番好言劝罢,一尘伸出一手,以示送客之意。 “没错,我确实是冲秘笈而来,但你们若认为我钟飞龙贪图秘笈,那就大错特错了。我其实只想知道那秘笈的名字,仅此而已。” “只想知道秘笈之名,而不想得到秘笈,却为哪般”莫非他已得手,只是为验证所得秘笈的真伪一尘纳闷,如果是这样,则说明《解牛刀诀》也不是一本随意能参悟得透的秘笈,以至难辨真伪。 出乎意料的是,钟飞龙却道:“因为这涉及到钟某的家族仇恨。” “家族仇恨!” 似乎钟飞龙没必要编谎,况且将书名告诉他,与辨别真伪没什么关系。所以一尘并不顾虑将书名道出,“哦,真的吗那在下告诉你倒是无妨,你听后便可走了吗” “秘笈是什么” “《解牛刀诀》。” “解,牛,刀,诀!” 一字一句沉重地重复书名,让人感到每个字都带着无比深重的仇恨。然后钟飞龙突然举起右手,“没错,果然是书剑阁。玉雪盟主、一尘。今夜之事纯属龙虎帮与书剑阁的家仇私恨,敬请二位不要插手。” 一支响箭嘶鸣着直刺夜空。 未及反应,钟飞龙却转身而逃。 呐喊声起,天上火光一片,如同一片彤霞突然飞临。是无数火箭带着火苗骤雨般落下。 领了父亲调令,玉瑶自去调集帮中精兵强将,设伏书剑阁。听见响箭,她便毫不犹豫下令火烧书剑阁。看见阁内浓烟滚滚,火光扑天。钟玉瑶紧接着又一声令下率众杀了进去。 震怒之余,宁无才只得与弟子们奋力扑火、御敌。 事情太出乎所料,更不知龙虎帮和书剑阁有什么深仇大恨。而此时,只见钟飞龙直奔宁无才而去,剑术不精的宁阁主又怎是他的对手,待一尘和玉雪赶到时,宁无才已挨了一掌。 “宇儿,文儿,爹今天要血洗书剑阁给你们报仇!” 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钟飞龙仍旧步步紧逼。嘴角渗血的宁无才,手捂胸口痛苦地道:“钟帮主,我们书剑阁到底和你有什么仇你总不能让我和书剑阁的弟子们,死得不明不白呀!” “宁无才,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们丁家十年前杀了我两个儿子,以为隐姓埋名就可以逃脱天谴吗今天就是天意安排,让我钟飞龙前来报仇雪恨的。” “什么丁家什么隐姓埋名我们家又怎么杀了你两个儿子我真的不知道呀!” “是啊,钟帮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着两个剑派互相残杀,玉雪这个盟主很是焦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八十二回 缠恨十载 当然,钟飞龙最怕一尘和玉雪插手此事。惮于刀剑双侠的实力,他绝不敢蛮干,于是恨恨地道:“好吧,今天就当着玉雪盟主和一尘之面,把事情说清楚,也好让盟主夫妇做个公断,叫你死得明白。休教江湖中人说我龙虎帮欺人太甚。” 随后钟飞龙面色一沉,眉头紧锁,陷入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十年前,你们丁家为争夺一本绝世刀法秘笈,杀害了我两个儿子,宇儿和文儿。十年了,我虽然费尽周折,但再未找到丁家下落。近来才知丁家害怕我前去寻仇,早已隐姓埋名,改丁姓为宁,改用刀为剑……” 积压了十年的怨恨,还有不能为两个儿子报仇的深深愧责,早已让钟飞龙难以自制,他用力一指书剑阁,愤怒地吼道:“可恶呀!没曾想,丁家居然在我龙虎帮的眼皮底下,堂而皇之地隐藏了十年之久。岂不让人笑话,若此仇不报,龙虎帮今后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若此仇不报,死后教我如何面对……面对我的两个早逝的儿子……” 声音明显的颤抖,听得出他心中不共戴天的仇咬牙切齿的恨。双眼的血红,看得见那是燃起了两团复仇的火焰。此时,似乎无人能阻挠钟飞龙复仇的决心。 但需要一个有说服力的证据。 “而丁家所抢夺的那本秘笈就叫《解牛刀诀》,我说得对吗” 用力的吐着每一个字,钟飞龙仇恨的眼神像两把飞刀向宁无才的双眼扎去。宁无才垂下头来,他在努力地回想。从未有人提及改姓之事,更不用说杀了钟家两个儿子的事。良久茫然地摊开双手,身上的伤痛让这个宁阁主显得很懦弱,那种无奈与无助,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也许自己怎么解释都毫无说服力。这么大的事,作为书剑阁的阁主会完全不知情吗?多少也应该有点蛛丝马迹吧!宁无才也隐隐感觉,钟飞龙所说的不像是无中生有,因为《解牛刀诀》一书,之前他不是也一直都不知道吗。为什么上辈人只字不提如果这书来得清白,那他一定从就学到了秘笈中的刀法了,难道这一切真是为了避仇 只是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钟飞龙怎么就这么肯定,就凭这本秘笈吗且不说当年之事,就算是现在宁无才也是无法轻易接受这种判定,“《解牛刀诀》确实有这么一本书,若非是刚从书痴之简中解读出来,我到现在也不会知晓书剑阁有这么一本刀法秘笈。况且现在此书已被人偷走。但我还是不明白,事关重大,你又怎么可以仅以此书之名而笃定?” “十年前,宇儿死时,我曾问是谁害他性命,他只说了解牛刀诀四个字便咽了气。所以,我认定执有《解牛刀诀》的人,必是杀我儿的仇人。” 是的,解牛刀诀四个字就像吞入他肚中的钢钉,刺入他脑中的钢锥。多年以来每当提起这四个字,钟飞龙就如肠断头裂一般痛苦。 “这些年,我明查暗访过许多武林秘笈,其中也包括书剑阁,唯独书剑阁所藏绝世秘笈连名字都无人知晓,你说我能不怀疑吗” 说真的,两个儿子死后,钟飞龙对武林秘笈本身的兴趣,早已不及他对秘笈名字的兴趣了。为了以防改名,他不知查过、也因此得罪多少刀派中人。终是没有料到这本秘笈居然藏在眼皮底下一个剑派的一大堆剑书中。 “刚才一尘告诉我,书剑阁所藏秘笈就是《解牛刀诀》时,我就知道,杀我两个儿子的仇人终于找到了,宁无才,你不必狡辩了!” “单凭这一点是否太过武断了?很有可能,这本《解牛刀诀》后来又落入了他人之手,然后几经辗转方才到了他们宁家。就像现在,《解牛刀诀》又不知落入谁人之手一般。”一尘的话没错,仅凭这一点判断宁家就是当年的杀子仇家,钟飞龙于理似乎站不住脚。 “不可能,十年了《解牛刀诀》从未在江湖中重现。还不是你们书剑阁藏起来了吗!宁无才,受死吧!” 早已失去耐心的钟飞龙已然不顾一切,一剑刺向宁无才。不想,却被一尘和玉雪挡住。钟飞龙大惊连忙收住剑,心中不免颇感不妙。 “盟主,一尘你们定要干涉此事吗” 看来钟飞龙已经认定了自己的推断,多说无用,玉雪只得从另一个方向劝告道:“钟帮主,就算你说的是事实,但这都是宁无才他们上辈人,也就是你所说的丁家作的孽。宁无才却完全不知。况且他的爷爷,父亲终究未得善果,早早过逝了。再者,那些弟子们也都是别人家的儿子,他们被你杀死,他们的父母岂不又要向你寻仇,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何不开一面,善莫大焉!” 是啊!说话间,又有不少书剑阁的少年弟子被打死打伤,书剑阁也被烧得面目全非,两个儿子早逝着实痛心,但要死多少人才算扯平呢实不忍看那些少年一个个倒在龙虎帮的刀剑下。一尘急得连连呼喊:“别打了,住手,你们都住手……” “钟帮主求你住手吧,若把我宁无才杀了,可以让你心中舒畅些,那你就杀了我吧!求你别在为难阁中弟子了!” 孱弱的宁无才也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他昂首挺胸地向钟飞龙走去。为什么一个拥有这么多剑书的宁阁主,剑法却连玉面鲛这种江湖混混都敌不过为什么这么多年努力读遍所有剑书他依然毫无长进绝不是他生性愚钝,因为那都是为了掩人耳目而杜撰的假剑书,他们宁家擅长的根本不是剑,而是刀。甚至他都不姓宁,而是姓丁,前辈犯下的杀孽早已注定了他此生的艰难。何必再让更多人陪葬! 这一切让宁无才此刻放弃了争辩,只求一死。 “那我就成全你!” 大喝一声,钟飞龙毫不犹豫地举剑刺下…… 当啷! 一道刀光似霹雳闪过。 双龙斩出鞘了。 就在钟飞龙的剑尖将要挨着宁无才胸部衣衫瞬间。 剑已不知去向,只剩下剑柄。 而它的主人此时感觉脖子上一阵冰凉,双龙斩正架着他的脖子。同时钟飞龙也感觉鼻尖上有些痒,是几根头发丝落在了他的脸上。 当他刺向宁无才时,他的头发正好被双龙斩的刀风吹断了一绺。 好快的刀! 不仅仅是快,而是在如此之快的瞬间,还能随心所欲的收住。 “钟帮主,对不住了,请让你的手下快住手。” 实在没有办法了,一尘才以钟飞龙的性命作要挟。 不远处钟玉瑶见状,急道:“别伤我父亲,大家快住手,停下来!都别打了、都别打了……” 龙虎帮的人纷纷围了过来,齐声喊着帮主,已然不知所措。而钟飞龙依然在呆呆怔愣着。刚才当一尘双龙斩劈来时,他的眼睛是闭上的,因为凭经验,以如此之快的刀速来推断,他的头颅现在应该早已落在了地上。 但一尘却收住了。 这种收放自如,完全是另一种境界。一个武林高手,在练就一门杀伤力极高的功夫时,首先应该考虑的是能够不被自己的情绪所左右,随时可以在电光火石的瞬间收放自如。 豆大的汗珠,从钟飞龙的额头上冒了出来,显然这是冷汗,这一场惊吓也似乎让被仇恨冲晕了头脑的钟帮主冷静了许多。 生死只在一瞬,也只在一念。而他就在这一瞬之间转变了心念。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八十三回 平恨泯仇 “今天就看在盟主和一尘的份上,饶了你这条命。我们走!” 除了无比憎恨的眼神,钟飞龙留下了这句话。今天是看在别人的份上,以后呢他是否还要将书剑阁赶尽杀绝,就不得而知了。 但对于书剑阁而言,龙虎帮的人总算是走了。而宁无才似是做了一场噩梦,以至许久都不能缓过来。书剑阁则遭了一场大劫,宁家数代人苦心经营的家业,今夜已付之一炬。阁中弟子也跟着遭了殃,死伤的人还不及清点。一尘、玉雪也顾不得懵懵怔怔的宁无才,忙着指挥弟子们收拾残局。 接下的数日,因受了钟飞龙一掌,加上这突如奇来的打击,宁无才更是卧床不起。一尘、玉雪没办法,只得先请郎中为他治病,再安排人为书剑阁修缮房屋。当然,先得让弟子们有地方住宿才行,短时间想恢复原貌已不可能,只能待日后再说。 “这钟飞龙也太狠了,宁家杀了他两个儿子,与这些少年弟子又有何干系。”一面为受伤的弟子包扎伤口,一面埋怨着,玉雪最是痛惜那些穷苦人家的少年。尽管此时除了一些非常忠心的弟子尚在,有人已悄悄离去。她也一样为他们感到愧疚,剑派盟主这个自己并不上心的称谓,让她头一次感到自责,真的是与自己不相干吗 书虫和剑痴依然气愤难平。 “他烧得我们房子,难道我就烧不得他的。剑痴,今晚我们也放火烧了钟府去。” “对,我们就……” “住口,难道还嫌死伤的人不够吗这事到此为止,以后你们再也不要提报仇二字。” 两个弟子愤懑的言语被宁无才打断了,咳嗽声中,他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 “阁主,你好些了吗” 众弟子忙围过去关切地问候。宁无才挥挥手,“唉!从前,我也是年少轻狂。总认为我书剑阁,乃是江湖上屈指可数的名门正派,也总以为自己武功高强。自从去岛上比剑之后,总算有些清醒了。” 缓缓坐下,他语重心长的对弟子们训道:“这天下,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武功修为永无止尽,谁能保证可以一世逞强。我宁家杀人子嗣,应得此报应。你们千万要记住,修炼刀也好,剑也罢,绝不是让你们去争强斗狠,杀人掳物,犹要忌杀。否则就会像今日之书剑阁,家业再大,也将毁于一旦。” 这话让一尘听了也不无感慨,“宁阁主此番话真乃是切身之感悟呀!”又对众弟子道:“你们都该引以为鉴才好!” “是,弟子们谨尊教诲。” …… 之后书剑阁的弟子再未言及报复一事。 善恶之途焉有尽,由来几个悟禅机此番一尘心中却也多了一些感悟,虽然自己也是一身的绝技。但那又如何还不是看着两派争斗,死的死,伤的伤。纵然救得了宁无才,可又救得了那些死去的少年弟子吗江湖争斗那么多,自己一双手又能解除所有的仇恨,拯救所有的人吗看来,教人刀剑之术,其实不如劝人为善呀! 凭心而论,钟飞龙此次终于找到了杀死他两个儿子的仇人,出了一口恶气。但他的心里也并未好受一些,既便再让他带人去书剑阁杀一百次。也未见得会感到心中舒畅。因为他的两个儿子终不会再复生了,更何况像他这样一个老江湖,杀人至亲的事其实也多了去了。只是那些人无法寻仇,试问他们的冤屈又向谁去申诉。 “真乃是报应啊!” 想到此,钟飞龙不由地仰头长叹。玉瑶手中端着参汤,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 “爹!你在想什么” “玉雪盟主和一尘还在书剑阁吗”慢悠悠地啜着汤水,钟飞龙若有所思的问。 “是的,爹!有他二人守在书剑阁。我们恐怕不好再对书剑阁下手了。”说话间玉瑶给父亲又倒些参汤。钟飞龙慈爱的望一眼女儿,道:“玉瑶,此事就此作罢吧。爹老了,不想把太多仇恨延续给后辈,罢了!叫他们以后不要再找书剑阁的麻烦了。” 端着玉瑶给他的参汤,钟飞龙感觉胸中隐隐作痛。这种痛十年以来一直困扰着他,虽然已决定不再计较,但这丧子之痛,却永远也难以抚平。 他终是没有再喝那汤,闭上双目长吁一口气,方才缓缓睁开双眼,“你去通知他们,泰山之约时日将到,让他们准备一下。铲除杀手营,也许乃是我钟飞龙最后为江湖所做的一点事情,这以后我将专心经商,再不过问江湖恩怨。” 想想在江湖中腥风血雨打打杀杀了一辈子,虽得了惹大的家业,最终其实也未见得落了个多好的结局。钟飞龙不免有些厌倦了。若不是先前已发了函给各派,或许铲除杀手营的事,也不会去管。他当然知道此事相当棘手,但与生俱来傲然自负的性格,又驱使自己想做完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好风风光光的退出江湖。 此时,一缕凉风从窗外吹来。钟玉瑶走到窗前,向外望去。只见木莲之花尽已落去,唯有一条斜枝上尚存一朵,那花瓣上似洒落殷殷之血,一抹惨白的残月薄光照着它随风舞动着。 “父亲!秋渐深了,夜风已经有凉意。夜里千万要记得将窗户关上,以免着凉。”关了窗,钟玉瑶不忘叮嘱一句。 “还是女儿贴心呀!”钟飞龙颇为舒怀地笑道:“你也早些去休息吧。” “是,爹!”将剩汤端走,钟玉瑶走到门口回头向父亲笑笑,方才掩门而去。唯一的女儿,只希望用自己的点点关切,尽可能的让父亲少一些痛楚。哪怕是女儿在的片刻,看着她,父亲可以短暂地不去想两个死去的哥哥。这也是玉瑶总会在父亲闲下来时出现在他身边的原因。 于书房痴坐了片刻,钟飞龙便欲回房睡去。陡见红光透窗,急忙推门而出,却看见府中火起,不免大惊失色。着火的地方不止一处。显然是人为的纵火。谁敢和江南第一帮龙虎帮过不去!钟飞龙马上想到早几日前自己火烧书剑阁的事,定是那书剑阁的人寻仇来了。好你个宁无才,老子饶你不死,你却反手一击。等着瞧,这次我一定不会再放过你啦!回房提了剑钟飞龙匆匆赶到前殿,只见钟府的仆人早已乱了套,慌慌张张嚷着四处乱蹿。钟飞龙一把拽住管家,只管发问:“你跑什么给我灭火,夫人和姐呢纵火的贼人哪去了……” 可管家哆哆嗦嗦却不知回答哪个。其实是钟飞龙没了头绪。这火点燃了钟府,更点燃了他的脑子。现在他满脑子都是仇恨。他定要杀了宁无才,把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八十四回 泣血残枝 “都给我过来,上书剑阁,杀他个片甲不留……” 一声怒吼,使得钟府守卫们纷纷扔掉手中灭火的家伙,向钟飞龙围了过来,一个个磨拳擦掌只等他一声令下便杀向书剑阁。老管家却急了,拉住帮主的袖子肯求道:“老爷,还是先救火吧,要不然就会烧光啦!”无可奈何的钟飞龙又朝着傻愣愣地望着自己的守卫们嚷道:“都看我做什么,先救火、先救火,快去救火呀!” 于是,这些人又跑回去救火。钟府的仆人守卫们在帮主万分焦急地指挥下,一个个奋不顾身,唯有一个高大强壮的身影,站在一旁干看着,懒得一动也不动。钟飞龙冲他喊道:“你傻站着干什么怎么还不去救火” 那人好似压根就没听见,仍然背对着钟帮主,不理不睬。陡然间钟飞龙是怒火中烧,冲上去朝那人大声喝斥,“说你呢,我说你怎么拿着镰刀也不去救火呀!” 那人方才慢慢转过身来,露出了一脸邪恶的笑。 黑夜中火光闪烁,钟飞龙并没看得很清楚,但觉此人生得异常丑陋,且瞎了一只眼,用一块黑皮革蒙着。他不由地惊住,记忆里钟府根本就没有这号人。 “钟帮主,幸会呀。今晚我给你的这份见面礼,你还喜欢吗哈哈哈哈!” 钟飞龙睁大双眼本欲打算再靠近一步,仔细看看这人是谁。谁知那人说完话,大笑着举起了手中硕大的镰刀,并朝他猛地搂了过来。这时正是右脚向前跨出将要着地的一瞬间,钟飞龙的脑中终于浮现出一个人来,只是从前那人比眼前这人多出一只眼。 “崔刈!” 一声惊呼,钟飞龙慌忙缩腹撤步。但他之前已跨出一只脚去,此时收回,肯定迟了,只听“呲”一声。 “哎呀,不好!” 痛苦的唤了一声,钟飞龙用双手抚着腹部,又倒吸一口凉气,还好崔刈镰刀上狭长而锐利的尖刃只割破了他的肚皮。幸亏动作快,否则此时人已断成两截! “嗯,钟帮主,果然有两下子。”看一眼刀尖上的血迹,崔刈再次举起镰刀,一声冷笑。 “快来人,有人刺杀帮主,快来人呀……” 看见帮主受了伤,老管家大声喊了起来。但这个忠心的老仆再也没有喊出第二声,因为一抬手间崔刈已经将他刈成了两段,可怜一时间老管家上半截身体舞动的双手仍未停下。 而崔刈犹是一脸不屑道:“最讨厌眼明嘴快的人了。有哪个不怕死的,活腻歪了,上来跟老子我玩玩。” 虽然老管家临死一声喊换来了钟府守卫,但显然,他们被这一刀给震住了,战战兢兢地围着崔刈却不敢上。此时不停晃动着手中镰刀的刈命螳螂对他们而言,无异于凶神恶煞。 “你们不来是吧,那老子就不讲客气啦!” 呼呼的风声骤起,手中镰刀如风车急转,卷起一股戾气,裹着崔刈这个凶神恶煞直往人群中扑去。立刻,随着噗噗声响,一块块血肉模糊的残体纷纷飞起,在钟飞龙四周落下一阵血肉之雨。 “哈哈!好久没有杀得如此痛快啦!”杀得性起的崔刈一声狂啸,犹同食人猛兽一般。而钟飞龙感觉有血水落在脸上,慌忙用手擦拭。却大惊失色,哪里是血水落在脸上。分明是自己的颈脉在喷血。一只大铁爪正抓着自己的颈部。那锋利的爪刃切断了他的颈脉,鲜血喷湧而出。 “地狱五虒!” 钟飞龙脱口而出的四个字意味着他们有五个人。除了颈部这只虎爪,应该还有四只虎爪,分别在那黑暗中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的四个人手上,甚至正在分别瞄着他的心脏、头顶、双脚,令人胆战的铁爪随时都可能拋出。他也深知,与虎爪相连的另一头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如果不能挣脱虎爪,那匕首就会直刺自己的要害。 别无他法,只能忍痛用手将虎爪掰开。可哪里掰得开,虎爪越拉越紧,已经拿住了那根肩胛骨。他明白除非将骨头卸下,或将铁链砍断,否则别想逃脱。 情急之中钟飞龙转动身体,把铁链缠在腰上,这样勉强抵去了些拉力,虎爪才不会越拉越紧。这是他现在唯一可行的能减少痛苦的应对。可能是失血过多头有些晕,也可能是血液糊住了双眼,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只看见赤、白、青、黄、紫,几团飘忽不定的鬼脸,在火光照耀下来回晃动着。钟飞龙渐渐失去知觉,甚至已不再感觉到身上的疼痛。以至随后飞来的四只虎爪毫不费力地分别抓住了他的双脚、头盖骨和肋骨。 猛然,五虒齐发力,就像五马分尸般拉着铁链朝五个方向狂奔! 如果此时不反抗,钟飞龙肯定会被撕成五块。 在这最后一刻,他本能地迸发出所剩的全部功力,将全身肌肉骨胳紧紧缩成一团。 但这仅是徒劳的最后一搏,对他而言,只是选择了一种相对不那么惨烈的死法。因为五虒甩出的五把尖利的匕首,同时刺入了钟飞龙的胸背和两肋。 “为什么……” 只有三个字连带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钟飞龙跪落地下。 刈命螳螂一手扛着那把夸张的、犹在滴血的大镰刀,一手从怀中取出一纸信函,在钟飞龙眼前抖开。 不必细看,钟帮主当然认识。这正是他写给其他帮派,齐聚于泰山铲除杀手营的信函。上面盖有玉雪盟主的印鉴,绝对假不了。现在这一纸信函被狠狠地拍在了他血肉糊糊的脸上,并且牢牢地粘住了。 江南第一帮的帮主无力地垂下了头。他恨自己,既然想要退出江湖,何必在乎是否风光! “哼,自不量力!竟敢和杀手营作对。这回知道厉害了吧!” 刈命螳螂又一次举起手中镰刀,向手下人疯狂喊道:“给我杀,统统杀光,今天老子要灭了龙虎帮!” “父亲,父亲!……” 当钟玉瑶悲痛地呼喊着,奋不顾身地杀了过来。弥留中钟飞龙听到了女儿的声音,他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一把抱住了崔刈大呼:“玉瑶,快逃,快逃……” 不过很快他的声音断了,眼中的一切也随之凝固。因为那柄硕大的镰刀穿透了他的胸腔。而他的手仍然死死抱着崔刈的一只脚。也就是五虒的虎爪紧扣在他身上一时半会取不出来,女儿玉瑶方才有机会在手下人拼命地拖拽下,哭喊着逃开。 “给我追,一个也不能放过!”用力将镰刀抽出,崔刈一脚踢开钟飞龙的尸体,率领五虒呼啸着紧追不舍。 …… 原来那日在海上,崔刈想亲自试试火炮,不想火炮却炸了膛,反伤了自己。刈命螳螂差点变成一只死螳螂。回去后好一番医救,总算捡回一条性命。却终是成了独眼螳螂。 这事让那戴铁面的公公知道了,很是恼火。大骂催刈无用,不配做杀手营的营主。崔刈急了,定要做出些“功劳”让公公看看,否则连杀手营营主的位置都将难保。恰好秘探截获了龙虎帮之信函,这家伙看罢大怒,当即就暴吼一声:“我要灭了龙虎帮!”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八十五回 邪风凛冽 钟府一片火海,大火烧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清晨仍未熄灭。可怜钟飞龙和府中家眷奴仆,皆惨死在杀手营的屠刀之下。 暗夜似有无尽之长,那些护着钟玉瑶逃出来的钟府护卫,在黎明到来之前,陆续倒在了崔刈和五虒的追杀下。 此时只胜下玉瑶一个人亡命奔逃,也已经筋疲力尽。父亲死时的惨状一直在脑海浮现,眼前是一条看不到头的白石街道,街道的前方升起一片耀目的曦光,玉瑶恍恍惚惚中似看到父亲的身影,向着那曦光缓缓飘去。 她不想再跑了,因为已无力再跑。身后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越来越近。马蹄踏在白石街面,声音格外清脆。 玉瑶缓缓停住,但没有转过身来。 高坐于马上的崔刈用一惯的动作举起镰刀,“五虒,不劳你们费神了,钟飞龙的女儿交给我吧!” 飞奔而来的五虒止步了。 此刻的刈命螳螂俨然就是阎王派来的索命鬼,从黑暗的阴曹地府向着晨光将启的人间走来。马蹄声告诉玉瑶,死亡一步步在向她靠近。 忽地,马蹄声止住,一对铁蹄奋起老高,玉瑶仰头,当那道寒光似闪电劈下,她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只是本能地向上刺出一剑…… 杂乱的马蹄声传入耳中后,紧接着是马的长声嘶鸣。最后是刈命螳螂“喔!”地一声惨叫。 而钟玉瑶身上却没有任何伤痛的感觉。睁开双眼,只见崔刈连人带马摔倒在前方一丈开外。她很惊诧,五虒更是呆怔了。 两匹白马出现在石街中央,马上坐着一尘和玉雪。 昨夜,他们在书剑阁听了龙虎帮的人前来告急,道是杀手营的人袭击了钟府。二人便率领书剑阁的弟子们马不停蹄地赶来。谁知还是迟了,只是此刻正好救下了玉瑶。 当崔刈高举镰刀时,一尘与之还有一匹马的距离,他几乎用了全部内力挥出一刀。 一声清啸、疾风破空,像看不见的利刃,使崔刈体内脏器猛然有种割裂般的剧痛。这一刀没有砍在他的身上,但刀风足以在一匹马的距离之外救下钟玉瑶。也让崔刈高高奋起前蹄的坐骑瞬间失去了平衡。 双龙斩的威力总是出乎意料,让一尘甚至怀疑因为自己体内的元气有限,尚不能完全激发神器的潜能。 几乎同时,五虒纷纷抛出的虎尾爪被问天剑一剑斩断,四散飞去。寒光乍现,玉雪剑已入鞘。 “崔刈、五虒!欲找死吗”一声怒喝,一尘飞身下马,和玉雪并立。他们犀利的目光令敌人望而生畏。 “乖乖,这就是双龙斩和问天剑吗”双眼露怯的赤虒,手上甩着仅剩的短短一截铁链,感觉很不自在。 黄虒睁大了双眼,扁嘴道:“哥,这回真的吃不消了。” 青虒也傻了眼,“他娘地个宝宝,接下来可能真不好玩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上呀!”崔刈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却扯着嗓子向五虒吆喝。 五虒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他们将一尘、玉雪围住,就是不敢出招。 白虒胡乱抖弄手上半截铁链,就似壁虎的断尾徒劳的扭动着,“三弟,四弟你们别长他人威风,看我的……哎呀!要命啦,我的裤头……” 勉强周旋了几个回合,五虒低头再看时,身上的衣服早被双龙斩、问天剑的刀风剑气割得支离破碎。除了刀风剑气他们甚至连刀剑长的什么模样都没看得仔细。因为五人完全进不了三步之内,否则支离破碎的一定是他们的身体。 终于,五虒明白是该撤的时候了,否则性命堪忧。几个人对了对眼神。像闻到猫味的老鼠,片刻便蹿得无影无踪。只留下紫虒一句话,“崔刈,你不是说不用俺们费心了吗,那你一个人玩着,哥几个就先走一步。” 什么地狱五虒,这分明是五只胆无用的病猫,每次遇到硬碴,就夹着尾巴开溜,逃起来比谁都快。崔刈心中恼火,现在,只剩下我一人更不是他俩的对手了。反正今晚杀了钟飞龙,也算立了大功了,不如先回去。 “你们若沒有双龙斩和问天剑,早就成了我的刀下鬼了。真没意思,爷不玩了。”刈命螳螂扛起大镰刀撒腿便跑。这家伙,逃起来也不慢。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且不论是不是好汉。量力而行,打不赢便跑,此乃江湖中的生存之道,江湖人都知道。 伸出手来,玉雪欲将瘫软在地的钟玉瑶搀起。玉瑶却跪地不起泣道:“盟主,你为何放走了杀手营这些恶魔他们杀死了我爹我娘和府中上上下下那么多的人,难道不足以偿命吗” 此刻,钟玉瑶的话让玉雪和一尘惊愕之余,更是无言应答…… 钟府,祖辈留下的旧时门庭依然如故,因与被烧的新建府邸隔开有些距离,所以未被大火烧毀。但踏上那级白石阶,便有满目疮痍的余烬令人触目惊心,浓烈的血腥之气令人闻之欲呕。 寻遍碎砾残躯,居然不见一个活口。宁无才和书剑阁的弟子,还有龙虎帮扬州分舵匆匆来迟的人们,含恨收拾残局。 跪于父母的尸骨前,玉瑶肝肠寸断,悲痛欲绝。断壁颓垣处,一朵沾满鲜血的木莲在秋风中悽然地摇摆着。一夜腥风血雨过后,独剩此泣血残枝。 断壁残垣碎屑,孤苦独枝摇曳。 一缕暗香魂,尽被腥云泯灭。 泣血!泣血! 怎奈邪风凛冽。 如梦令 眼前这一切深深地刺痛了玉雪的心。从前她只想卸去这剑派首领之职,此刻终于觉得必须扛起这个重任。而自己从前确实也太不称职。因为低估了杀手营的残暴,更忽略了自己应尽的职责,没有采取措施让剑派的人免遭劫难。她很自责。自书剑阁火劫后,这是她第二次因为剑派盟主的头衔而自责。 不想等到第三次,她决定从今往后定要全力做好这个剑派盟主。她把心里话向一尘说了,并幽幽地道:“一尘,你会不会怪我” 一尘淡然一笑,“怎么会,既然双龙斩和问天剑被你我持有,我们就应该发挥它们的威力,用它们来惩戒邪恶。这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玉雪,说吧,铲除杀手营,你现在有何想法” “如今泰山之约的信函已经发出了很久,所约的时间也将近了。想必有的门派已经在途中。”玉雪蛾眉紧蹙,思忖片刻,又道:“现在敌人集聚,我们分散。敌在暗处,我在明处。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不查获杀手营的踪迹,既便是相聚泰山,也将是徒劳。” “是啊,若是杀手营的人集中力量分而击之,则很容易各个击破。现在想来其实每个帮派都很危险。” “不行,我得让人通知各大门派心防范,路上必须行踪隐蔽,秘密潜行,切不可暴露。” 言罢,玉雪让宁无才差书剑阁的得力弟子速去传达。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八十九回 赶来嬉闹 幽州城内,一尘、常无恙远见崔瑛进了一处酒家,那门前长木挑一杏黄酒番迎风招展,上书:聚粹楼。 二人就近择了对面一处酒家。随二上得楼来,选临街窗口处坐下,正好可以看到对面魔女崔瑛。 见她要了些饭菜,慢慢吃着。二人这才放心,唤得二,也点了酒菜,一面饮酒,一面观望。饮罢三两杯,常无恙忽然拍一尘手臂道:“快看,见到熟人了!” 一尘忙探头,只见对面那酒家来了不少生意。挤挨着坐了有两桌人。细一看,其中有几人还真认识。 那白面着银绸、人瘦骨糙的不正是玉面鲛吗!旁边自然少不了光头肥脑的肥李丙,四肢粗壮的大鱼腩,还有那尖嘴猴腮的刘掌柜。其余些人,料想也是杀手营的喽啰们。 “好家伙,来得正好。正愁寻他们不着,他们倒自个赶着来了。”一尘心想这下不需忙着四处找了,只要跟着这群人。还怕寻不到杀手营吗 这些人尽都是些嘴肥胃大的主,也不用捂着些钱袋,随着性子一通大呼叫,让那酒家的掌柜、二们好一阵忙乎。终于给弄齐了两桌大餐。那家伙,真是碗碟相交,累叠如山呀!这些人吆喝一声,便甩开膀子狂嚼豪饮起来。 什么叫热闹那就是凑上的,赶来了。 这不又来俩熟人,一胖一瘦。这俩人,一尘和常无恙不是很熟,但可说是见过一面印象颇深。一尘见过是在金世雄的福州分舵,常无恙见过是在自己的香庭。没错,这瘦的一尘认得,乃是赵胤。胖的一尘不认得。 而常无恙认得这两位,是因为他们曾到他那里治过病。让一尘一说,方才得知那瘦的名字叫赵胤的,原是被金世雄打伤了。让他一医,虽然后背上的钢楔还未取出,现在居然也能行走自如了。一尘也从常无恙口中得知,那胖人乃是赵胤的兄长。 原来这兄弟二人想三个月后仍要来找侠医拆那钢楔,反正无事,不如在幽州城内闲游三个月罢。 今日,二人游得饿了,正好到此酒家歇下,吃些东西。 不巧,这里还真是生意兴隆。四顾一看,真少空桌。只瞧见崔瑛一个人坐一张八仙桌,之前在常无恙处,因她面缠医布,今日又换了装扮。所以赵氏兄弟并未能看得出。 娇柔妩媚的魔女,让赵胤眼前一亮,心中不免浮想翩翩,如此美人若能拥她入怀……正好可以借故无处可坐与她同桌,于是赶紧上前坐下唤道:“二,便在此处挤挤。给我弄几个可口的好菜。”接着他迫不及待地向崔瑛眯眼拱手,媚笑道:“这位姐,多有打搅,实是无奈。这样吧,姐的帐就算在赵某身上吧。” 他那兄长怎会不知弟弟的心思,也随他坐下,却不作声,只怪笑着向弟弟挤眉弄眼。意思是:弟弟,这妞真心不错吔! 不动声色的崔瑛连眼都没抬,只顾吃她的。 这会儿,玉面鲛那边,大伙甩开膀子吃喝,方才觉着有些挤了。 当然主要还是喝了两杯酒的玉面鲛、才见得崔瑛红樱桃的嘴,鼻梁儿挺翘,大眼儿汪汪。犹其是低头不语时,那长睫毛一闪一闪的,看得他心痒痒的。又怎会甘心让赵胤抢了先去。 “肥兄,鱼腩兄,看你们两个大块头一边一个,把老弟我挤得,全身都让汗水给湿透了。不如兄弟们也去那厢凉快,凉快” 看玉面鲛一边说话,一边使眼色,他二人自是领会,便端了酒菜和玉面鲛一块,也上崔瑛这桌坐了。 且说这三个与崔瑛,孤岛比剑时崔瑛留在船上,未去。近海两船遭遇时崔瑛坐在船上阁楼内。所以确实不曾谋面,三人更不知她就是魔女。 “这位,赵老弟是吧一看便是个阔绰大方的人,你看我这俩兄弟,吃得多不说,又挤着堆着让我都没法动弹了,不得以来这边坐坐。我这儿有几个下酒的马虎菜,你也别嫌弃,咱一块吃吃喝喝” 说着话儿,玉面鲛的咸鱼头却凑近了崔瑛。他睁大双眼盯着这位美人道:“至于这位姐的账单嘛,我买了!” “我买了!” 这三个字赵胤说得颇有底气,虽然他还是个病人,也自然知道玉面鲛来者不善。但不怕,因为他兄长在呢。 “哎!赵老弟,你就别客气了,我玉面鲛闯荡江湖数十年,还真没有人能与我抢过什么东西……包括买单。” 这话一出,赵胤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原来这子是玉面鲛,这么说这伙人乃是杀手营的人啰,看来不好惹。虽然心里难免有些怵。但他兄长却不放在眼里,向弟弟呶呶嘴,翻翻眼皮。意思是:别怕,弟弟,哥罩得住。 刚才还颇为惶然的赵胤看了,陡地信心倍增,大声道:“我来买,就我来买。我说玉面鲛,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他将一锭白花花银光闪闪的银锭子,往桌上使劲一敲。 哟!子。真敢跟我较劲呀!玉面鲛本想用他的名字足以唬住赵胤。谁曾想人家压根不吃这一套。不由地纳闷这子莫不是一个雏儿,刚出来混的,没听过我玉面鲛的大名 “都说我买了!我就不信了,你这人怎么还没完没了的啦。” 丝毫也不甘示弱的玉面鲛动作夸张地从怀中掏出一锭明晃晃、金光灿灿的金锭子。再往那赵胤的银锭上一砸,“啪”银锭子直往门外崩出去老远。 这无异于往赵胤脸上啐了一口,看着那金锭子,他终于气不过了,指着玉面鲛破口大骂:“狗娘养的,你敢扔我的银子!” “哟!怎的啦、怎的啦!”这下肥李丙和大鱼腩来劲了,搂着衣袖呼地站了起来。 “是啊,怎的啦!……”那边两桌杀手营的喽啰们也跟着起哄。 一时赵胤憋红了脸,说不出话,只弱弱的看一眼兄长。 “咣!” 忽见一道白光闪过,众人一眨眼。再看时,桌上的金锭已被匀匀地一分为二。 “吵啥,吵啥!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只见赵胤的兄长,正将那刀往刀鞘里插着呢。 乖乖,是他干的呀,好快的刀呀!这金锭还不及拳头一半大,那是又圆又滑又硬。要将它平分为二。得多快,多准呀!更惊奇的是,这一刀明显是带着内力的,否则金锭会飞出去的,不过这得要多深的功力呀! 众人齐刷刷向这不苟言笑的家伙望去。 这家伙,生得不高不低,瘦不见骨,肥不吊肉。眉不浓,眼不大,耳不长,鼻不尖,嘴是两瓣,一样满口白牙……还真看不出是个高手来着。 所有人都惊了,包括一尘和常无恙。 当然,一尘倒好,用他的双龙斩,既便不运气也能轻松做到。常无恙则心中庆幸不已,那天幸好没有跟这人动手,否则还真不好圆场。 这下玉面鲛可没辙了,他虽然手中也有剑,也算个有“活”的主,但这会儿确实想不到更厉害的招,又不想在美人面前丢了面子,只得硬着头皮上啦。 “你,你丫敢劈我的金锭子。老子就跟你玩玩!”也不玩虚的了,玉面鲛直接抽剑便刺。 这两人隔着桌子怎好动刀剑 索性将桌子给掀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九十回 五把飞刀 “打架了,打架了,快跑!” 那些不相干的食客,居然没一个胆大的留下来看看热闹,呼啦一下全都跑光了。其中肯定不乏趁此良机跑单的主。 倒是魔女崔瑛沉得住气。本就吃得差不多了,桌子掀了就掀了吧,索性端着一杯茶坐到角落里,一边品茶一边悠然地看“戏”。 另外因为脊柱绑着钢楔,赵胤是不可以打斗的,也只能站在一旁干看着。不过这让玉面鲛他们看出点端倪,时不时来个一招半式,好让他的兄长有些掣肘,不得不为护着些弟弟而分心。 但这家伙手上的刀着实厉害得很。肥李丙本想趁机从后面捅个黑刀,不想对手好似脑后长眼,只反手一带,看似不经意却是又快又狠。 意外“赚”了一刀的肥李丙只觉得肚皮冰凉,有什么东西吊着在晃晃荡荡,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担心被开了膛肠子都流出来了,吓得直叫娘。 低头看时,却原来是那凸肚皮上的衣服被削去一片,留着一两根细纱吊着在那晃悠。心有余悸的肥李丙躲到一旁庆幸道:“妈呀,还好,这肚子要是再肥突些,可就真被活剖啰!” 那边大鱼腩也没好多少,他的头发连带头皮被削去了一大片,倒像是脑顶上揭了个盖,连脑仁都跟着凉快多了。于是赶紧闪到角落里发冷汗去了。 这会儿只剩下玉面鲛一个人。至于那几个喽啰,却只是被人家捎带着一并被应付了。当然,以他的剑法虽不说能赢,目前尚可护着自己不至受伤。 对了,差点忘了。还有一个尖嘴猴腮的刘掌柜。他人哪儿去了 也没去哪,在一旁看着呢! 这家伙,也别怪他胆,本来就没甚本事。能飞得几把飞刀,不过没多少准头。 也不敢出手呀,因为两边正打着呢,一不心是会伤着自己人的。 “肥李丙,大鱼腩。姓赵的那厮交给你们啦!” 看来玉面鲛也知道,让这两个不中用又怕死的混饭吃的东西,再来对付赵胤的兄长,已是不能奢望了。还不如让他们去对付赵胤,尚能让他兄长分心,保不齐露出些破绽。 果然,机会很快就来了。 只见肥李丙使出浑身解数纵身一跃,虽然他那一身肥肉跳出去也不过一泡蛤蟆尿远,但总算是闪出了一个不的空档,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急对刘掌柜嚷道:“我说五把刀的刘掌柜,你倒是出手呀!” 他哪里知道刘掌柜的五把刀眼神不咋的呀!平时那也就是胡乱吹吹,图个嘴皮子痛快罢了。 也不知谁给自信,刘掌柜竟然毫不含糊。瞄了瞄,一刀飞去。 好家伙! 不偏不倚! 正中肥李丙的臀部。 有没有搞错! “嗷” 一声惨叫,紧接着是肥李丙的破口大骂,“狗娘养的刘掌柜,你扎谁呢” 真是难以置信阿,刘掌柜真的飞中了肥李丙! 狗娘养的刘掌柜却也急了,恼道:“呀!兄弟,你怎不躲着些呢?” 这边玉面鲛却似在和赵胤的兄长比快呢!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刀剑乱响。玉面鲛有些眼花,手也麻了。看看渐渐支撑不下去,忽然心生一计,便弃剑后撤,急唤一声:“刘掌柜,看你的了。”犹怕对手听见早有防备,他这话还有意压低了声音。 你看刘掌柜的,刘掌柜又看谁的且不论,那狗娘养的刘掌柜居然毫不客气地又瞄着赵胤的兄长一刀飞去。不料却被人家用刀轻易挡开。飞刀咻地一声向旁边蹦了。 “嗷!” 就听得肥李丙杀猪般又一声悲嚎,本来躲在一旁,明明才忍痛扯掉了屁股上的飞刀。 “噗” 见鬼! 眨眼间又原样插回来了。 这倒霉的家伙真是苦不堪言、欲哭无泪呀! 此时他真是恨得牙疼呀,真想扯出那把不长眼的飞刀回敬刘掌柜,却只能摸着腚哭丧似地喊道:“刘掌柜,你到底会不会玩飞刀呀!” 颤颤巍巍的刘掌柜全没心思理会,因为赵胤的兄长步步紧逼,将他和玉面鲛逼到了墙角。无可耐何的玉面鲛心中大骂:真是猪一样的同伙。而刘掌柜只是可怜巴巴他瞅着他,早已手足无措,“你看着我干嘛!你不是有五把刀吗把剩下的那三把全都飞出去呀!” 真不知谁给他的勇气,可以如此信任刘掌柜。 谁曾想这厮听罢,还真的掏出了剩余的三把飞刀。想是这回赵胤的兄长走得近些了,不用怎么瞄。他也管不了自己从未练过三刀齐飞的技艺,信心十足而有几分潇洒地一甩手。 “呀!” “呀!” “呀!” 真是三声齐发呀! 谁中刀了 得仔细瞧瞧。 赵胤的兄长,没事。 肥李丙,哈哈---- 这回…… 也没事! 玉面鲛,大鱼腩,喽啰们全都没事。 不想却是赵胤中彩了,飞刀正插在他那断了的脊柱之上。因为已知刘掌柜没有准星,想这三把刀虽不是冲着自己而来的,那也得躲一躲不是。 可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当他抱了头转身欲躲时,飞刀正中要害——绑着钢楔的脊柱。赵胤顿时只觉背部一麻,全身僵直地倒在地上,从那绝望的眼神来看,这一刀于他而言几乎与死无异。 他的兄长回头一看,便惊得“呀!”了一声。 另一声“呀!”却是来自刘掌柜自己。因为他的胸口一左一右正同时插入了两把飞刀。 说实在的,如果这三把飞刀能够再准些的话,那他胸口此时肯定插着三把飞刀。因为赵胤的兄长可以将它们全都磕回去。只是这另一把飞刀也偏得太离谱了。所以赵胤的兄长也无能为力。 “终于飞中了一把!……”可怜刘掌柜临死还不忘自欺欺人。 “哥!不好了,我的脊柱又断了……”瘫在地上的赵胤象被人点了死穴一般。 他的兄长见罢,也不敢恋战了。一把将弟弟扛在肩上就走,还不忘摇头叹道:“我说弟弟呀!你吃个饭也不安份,整出事来了吧!你别急啊!哥带你再去找那常无恙去!哎,饭都没顾得吃了……”赵胤他兄长也是,却不想想,早先是谁使那些眼色来着。 看着身边死不瞑目的刘掌柜,玉面鲛不知道是该恼怒还是可怜,只得带着一种难以描叙的复杂眼神,将他双眼抹闭上,“兄弟,安心去吧。下辈子千万别玩飞刀啦!” 饭店伙计忽然蹦了出来,将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凑过来道:“哎呀!这事整得,不就是为买个单嘛,谁买还不一样呀!这位爷,那两位也走了,现在没人和你抢了,你可以替那姐买单了。” 看来这饭店的伙计实在有些傻不拉几的。 “叭”玉面鲛照他脸上就是一巴掌,“我兄弟都死在你店里了,老子还没问你要钱呢!”他犹是不甘地回头看看崔瑛,魔女朝他冷哼一声。再看看刘掌柜的尸体,玉面鲛也没有开始那时的好兴致了,像泄了气的皮球,低头道了一声,“走!” 一行人便抬了刘掌柜的尸体,应声而去。 “天呀!这算个什么事呀!”这时店里的老板出来了,抚着二那红肿的脸直叹气。又走到崔瑛面前心翼翼地道:“姑娘,看来这单还得你自个儿买了。” 崔瑛冷冷道:“多少钱” 那老板见她一个女子,便多了个心眼。眯着眼心下盘算了半天,似是要酝酿一坛多少年的佳酿般,终于他揸开三指道:“三桌饭钱加上打坏了的桌椅,碗盘,都是因你而起,所以你少说也要给三锭银子吧。” 看来这位掌柜还是不会做生意,三锭银子赔这些个东西加两三桌饭菜确实堪堪有余,可他怎能不把跑的单也一并算上呀,注定是个赔钱的主! “哼!” 哼一声,崔瑛将手从那齐身长裙一侧伸进去。“嗖”一声,如同掏出一条白蛇来,白绡剑紧紧缠住聚粹楼老板的脖子。 一脸杀气的魔女冷冷道:“若只要我的,便给你。你却问我要他们的,那我还偏不给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九十三回 欧阳闲云 可惜,都死不了,纵使张冠蝉斩断了吊桥上最后那根缆绳。一尘、常无恙和崔瑛也随吊桥坠落深渊。庆幸的是涧水够深摔不死人。至少他们三个有着一定功力修为的人不会有性命之忧。 “你们没事吧” 爬上了崖岸一尘拧着衣角问。 “没事。” 顾不上一身湿漉漉的,常无恙一如既往的关切眼神只是望着崔瑛,此时魔女专心理着一头湿发和衣裙的样子,在他脑中不亚于一幅美人出浴的画面。料想她也没事,眼中的关切又很快变成了怡然欣赏。 其实之前他还是很揪心的,如果没有这条深涧,他们三个人早就摔死了。所以才温言对崔瑛道:“你以后可不能如此莽撞了,我们三人险些没命了。” 心中依然无比恼怒的魔女没有看他,之前的冒失险些连累别人,让她想到了神龙境以来一尘、常无恙的种种关心,加上这次,现在自己欠他们的太多了。便道:“你放心,我欠你们的,以后会还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既便为你而死了,我亦无怨言。我是说……”这只是担心,不是埋怨。常无恙犹怕崔瑛误会,还想多作解释,崔瑛却抢白道:“你大可不必如此,此处不能久留,我们还是紧快离开这里吧!” 虽然总是弗于触动内心情结。但多少表露魔女的微妙转变。 三人心沿着溪谷向上而行,却不知此时溪涧之上,险崖之边,一个戴着黑铁面具的人正在俯瞰着他们。 黑铁面具,薄而光滑,虽然只有突起的尖颔和鼻子,没有嘴巴和耳朵。但打造得精美至极绝对不逊于一件艺术珍藏。 面具上只有一对狭长的眼洞,完全是依照主人的一双丹凤眼精心镂刻而成。如果主人的眼神不那么凶狠,仅凭这两个可以传神的眼洞也看得出这是一双美目。 黑缎衣袍被风拂动着,这人若不是一身黑,颇有几分玉树临风的视感。此时,似猎鹰般在凝视着猎物的他,整个透着一股勃勃英姿。 可惜是个太监。 頗不甘心的崔刈心上前,躬身道:“公公,他们竟然还没死我立刻率人下去追杀。” 临渊伫立的铁面公公没有看他,只是淡然道:“不必了,你们不是赵一尘的对手。可以让欧阳闲云出来了。记住,这三个人现在还不能死。” …… 一尘、常无恙和崔瑛已到了一处乱石山岗。 此处多怪石,巨而参差,棱角锋利。又有古松无数,苍翠挺立、直入云间。古松之上栖着野鹤,鸣声如歌。这般浩然之气令一尘不由赞叹,“不错,松石尽显巍巍凛然之气,鹤鸣似啸铿锵傲骨之音。” 其中一石,颇为方正,矗立如碑,上刻“野鹤岭”三字,笔似虬龙,锋若刀剑,与此处奇松怪石相得益彰。 “这野鹤岭景致甚好,我们正好在此歇一歇。”常无恙渴了,半屁股坐下,就在碑石边一块巨石下。然后他掏出酒壶咕饮一口。又送到崔瑛面前道:“你渴不渴” “我不渴!” 仍是冷冷的语调。让人觉得意思好似是渴也不喝你的。侠医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似已成了习惯。可于她而言,却似无端地在心中成了负累。 见常兄很尴尬,拿着酒壶的手停滞在空中。一尘忙接了过来咕咕豪饮两口,赞道:“常兄的酒果然不错。” “那是自然,我这酒光药材就用了十余种,有人参,鹿茸……”侠医得意地掐指数了起来。猛然身后巨石“嘎嘎”作响,他以为有石头将要崩落,慌忙从地上蹦了起来,回头一看,巨石居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竟有一人从那石头缝隙中走了出来! 此人高大俊朗,一身深蓝衣袍甚是飘逸。浓眉下双目有神,阔面下留一缕黑白长髯,这等不俗外貌让人过目难忘,印象颇深。他就是这悠云山庄的主人欧阳闲云。孤岛比剑后在近海之上也可算是患难之交,一尘、常无恙乃至崔瑛自然认得。 只是这悠云山庄已被杀手营控制,他们也曾料想欧阳闲云已遭不测,所以此时这位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欧阳庄主,倒是要让他们颇为惊讶了。 “三位,别来无恙!” 看似神态淡然的欧阳闲云拱手一笑。没人看得出这一笑多少隐藏些苦涩的味道。因为他已极力用延长微笑的方法掩饰,尽管会显得很不自然。 “欧阳庄主,你……按理说,此时你至少应在杀手营的控制下,为何又会出现在此” 对于一尘的狐疑,欧阳闲云显出一脸的自信,指着脚下,然后又拍着胸脯,道:“没错,崔刈设计夺了我悠云山庄,囚禁我庄中之人。也把我关在了下面,但他们忽略了一点,这里乃是我欧阳闲云的地盘。内中的机关门道,他们只知九牛一毛。本庄主想要出来,还不是易如反掌。” “真若如此,只不知,悠云山庄如此隐秘,又有重重机关。崔刈他们用了什么奸计夺了悠云山庄”既便欧阳庄主是吹嘘,但也不可否认的确是有些本钱的,这点常无恙也明白。要想到的是虽无人把守,他和一尘、崔瑛纵有机缘巧合出入迷阵,也只不过终究被秘道导出至悠云山庄门口,若非崔刈他们打开庄门引进去,其实根本不算入了山庄。可见单那垂花门的玄机就不止他们所见的那么简单,而杀手营的人究竟使了什么手段 “唉,都怪我轻信了张冠蝉。” 一声长叹,欧阳闲云道出缘由。 此事还要从几年前贤王赵贤平定诸王之乱说起。当初赵贤挥师南下征讨妄自称帝的八皇子,所向披糜。欧阳闲云那时做了八皇子的得力干将。当然,那时并不是此名。欧阳闲云这个名字是在做了悠云山庄庄主后改的,有不问世事,只做闲云野鹤的意思,其实为的是掩饰光复之心。八皇子被乱箭射杀后,他率余部溃逃到沿海,又乘船仓惶出逃。贤王命部下紧追不舍,直入南海。恰遇张冠蝉之黑龙船相救到浮生岛,方才幸免。 后因欧阳闲云甚爱一女子,名唤霞儿。本乃残梦身边之婢女,因与之亲近,又追随天涯,残梦便收为义女。为将欧阳闲云拢络,她将此女予之为妻,并遣巨资人力秘建悠云山庄。 残梦令欧阳闲云在此山庄秣马厉兵,养精蓄锐,待时机成熟时,可趁势夺下幽州。届时可与之呼应,挥兵北上。则光复之梦可成。谁料人算不如天算,一尘与贤王迅速拿下幽州,残梦期待的两败俱伤的局面并未发生。 自认以悠云山庄之力,难以匹敌幽州之势。欧阳闲云遂明哲保身,按兵不动。后闻残梦已死,更是放弃了原来的计划。从而使悠云山庄步入江湖,成为江湖中新起之秀。 自孤岛比剑回庄以后,又收到钟飞龙泰山之约的信函。看看时日将至,便令下属做好准备,欲往泰山而去。 忽有庄丁来报,说是故人来探。欧阳闲云不知是何人,乃出庄相迎,原是那张冠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九十四回 暗沟险滩 也且算是故人吧。 只是如今欧阳闲云归于剑派,张冠蝉归于杀手营,却不是一个道上的。本也有些提防,不过曾为前朝旧部的张冠蝉说罢世事苍桑、变幻莫测。道尽人生无奈,身不由己。倒教欧阳闲云不免也心生感慨。想当初他一不心错投主公,以至如今仍是提心吊胆,只得隐姓埋名深藏在这机关重重的悠云山庄,怕的就是新皇知道了他的旧事,有朝一日终要与之算那些旧帐。 见他不再有戒心,张冠蝉以火炮制作图进献并佯装投靠。虽然时过境迁,似乎忠心依旧,旧部下再次投奔麾下,自是令欧阳闲云深信不疑。 之后这位新近投靠的旧部及“故人”便借口拟筑炮台,趁机秘探一番,加之山庄兴建之时,此人也曾看过图纸,尚还记得些门道。很快,悠云山庄的机秘多半已被张冠蝉刺探得手。 原来崔刈将那近海之时未能全歼一尘和剑派之过,尽都诿罪于他张冠蝉造炮炸膛。怕那铁面公公罪罚,这家伙赶忙献计拿下悠云山庄,道是凭借其中机关秘道,可作杀手营之永久营地。一则利于防范,二则利于秘密壮大。待得到了欧阳闲云的信任后,他可趁其疏忽,引崔刈带人攻入山庄。这样他张冠蝉不但可以逃过罪责,还能立下大功。 其实也算这家伙脑瓜子灵泛,至少自认要比那营主崔刈要强得多。既然你不给情面,那也别怪我不讲规矩,到时说不得反要将你这只独眼螳螂踩在脚下。 这次铁面公公亲自出手,欧阳闲云本不是对手,又被张冠蝉阵前变脸反戈将斧头架在了自己脖子上。他纵是幡然醒悟、已经后悔莫及。 顾及庄主一家人的性命,手下人怎敢反抗,只得缴械就范。他们统统都被张冠蝉关入野鹤岭下。有胆敢不服的尽被杀害,有胆软弱的便并入杀手营中。 见已得手,崔刈传令玉面鲛等人速速赶到悠云山庄,却不知一尘他们也跟踪至此。 听罢欧阳闲云所叙,一尘心中只道是万幸,幸亏三军会战幽州城时,没有发生混战。否则残梦兴许还真能成事,那样天下将乱得不可开交。既便有两个赵贤,只怕也难以平定。 “既然你能借助机关暗道逃了出来,那能否将你的手下救出来,我们可以助你一起夺回悠云山庄。” “那个铁面人内功深厚,只怕你我都不是对手。” 连连摇头的欧阳闲云那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让常无恙的话显得有些想当然了。而忽然一个阴冷似寒风灌耳的声音似乎解释了这一切。 “没错,还是识实务者为俊杰。欧阳闲云,你是不是话太多了,你还在等什么” 这声音充满着听者四周的空间,让人觉得是从各个方向而来。这表明说话人有极深的内力。所以一尘、常无恙和崔瑛虽四处找寻,却不知声音源自何方,更是难以找到说话之人。 不料正是此刻,欧阳闲云骤然发出一记“力透乾坤”。 “砰” 这带着深厚内力的一掌重重地拍在了一尘背心。毫无防备的他顿时喷出一口鲜血。未及反应,巨石背后又“嗖嗖”飞出两只虎尾爪,紧紧扣住了他的双肩。同时欧阳闲云趁机夺去双龙斩,道了声:“对不住了,一尘!” 身影一晃,那个高大俊朗的欧阳庄主弋步潜入石缝之中。 “欧阳闲云?!……” 真是始料未及,惨遭暗算的一尘已经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这个浓眉阔面道貌岸然的家伙,竟然会用背后偷袭这种阴险手段。 忽然,一个黑影似从天而降。 目瞪口呆的常无恙和崔瑛几乎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就被黑影左右双掌齐发打在肩膀上。一阵刺骨的冷痛让他们无力反抗,任凭刀剑架在了脖子上。 “把他们带下去。” 果然是铁面公公。还有崔刈、玉面鲛、五虒等杀手营的一伙人,似从地下冒出的鬼魅,一个个露出了狰狞的面孔,狂笑不止。 …… 漫长而暗黑的夜。 脏腑与双肩的疼痛令一尘无法静心。更别说闭上眼休息,因为他被虎尾爪牢牢地锁在了一个松木架上。这是在野鹤岭下的某个石室。四周是如此的黑,如此的静。此时心中只有一种从未尝过的失落感,这种失落带来的折磨,甚至比身上的伤更痛苦。一尘深深地感到,在海上飘泊时的那种惊涛骇浪,原来却远远比不上江湖中的阴沟暗滩来得险恶。 另一间石室,常无恙正在对着一盏油灯发呆。他还在担心崔瑛。不知那个玉面鲛会不会再对她起邪念呀 这时几个人的谈话声由远而近。 “公公,这是双龙斩。我们将如何处置欧阳闲云” “先把他关押着,或许以后还能用得上,况且悠云山庄或许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机关秘道呢。” “是,公公,公公英明。赵一尘,常无恙和崔瑛这三人留着也是祸害,不如趁早杀了吧!” “洒家不是早就说了吗,这三个人现在还不能死。没什么事,你就去休息吧。洒家这里还有秘事要审问他们。” 随着一个人的脚步声远去,侠医知道唯唯诺诺退下的是崔刈,铁面公公的语气有些许不耐让刈命螳螂不敢留在此多话。只不知这个神秘的公公所谓的秘事会是什么 地上,一个长长的黑色影子掠过石室的铁栅,有一半投映在常无恙的脚下。那黑影止住了,连铁面公公脸上的面具居然也能显见分明。 “你就是侠医常无恙” 还是那种冰冷的声音。 明知故问,侠医遂不做声。 “哼,你可以不说话,也可以不理睬。但若是顾及魔女的安危,劝你还是别那么对洒家。” 终于铁面人出现,站在铁窗边,背着双手,昂着头。那黑铁面具上的一双眼洞里,射出逼人的寒光。 “你要做什么那就痛快些。” 常无恙很无奈,他的软肋便是崔瑛,铁面公公微微动了动脖子。 “没什么,说说话而已。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哼,有事便说,有屁快放。老子可没心思陪你闲聊。” 真的很讨厌这人的声音,刺得常无恙耳内怪痒。 “好!爽快。洒家要你的易容之术。” 终于铁面人也不再废话了。 他怎会对易容之术感兴趣。莫不是他戴着面具是因为长得丑,或者毁了容那他何不直接让我帮他治就是常无恙惊讶,只是猜度着。 见他还要迟疑,铁面公公便道:“呃,如果洒家告诉你,是以崔瑛的性命作交换呢” “你是说,如果我告诉你易容之术,你便会放了崔瑛” “没错,就是这样。”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九十五回 长歌鹤唳 “说实在的,真正的易换容貌,我也没做过。” 不知道为什么铁面公公会认为自己通晓易容术,可以说这是门玄乎的江湖绝技。想想短时间能将容貌变换,着实神奇也颇有用处。其实侠医并未真正研学过,这与治病救人似乎是两码事,江湖中人利用易容术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在他看来都是鄙劣手段。不过虽然通过医术完全改变一个人的容貌他未曾尝试过,但是为一些相貌丑陋或破了相的病人稍作改动倒是常事,也可谓颇有心得。 “只需把你所知道的全告诉洒家便可。” 显然铁面公公早就热衷于此事,或者已经掌握了个中要领,而他看中的就是常无恙风格迥异的“刀剪医术”。此时,他翘着指,中指指尖轻轻摩梭着铁面,似乎这张精致的铁皮脸也能感觉痛痒一般。让人不禁想到,也许有一天这张冷冷的铁面会任意变换成某张无比鲜活的人脸。 “那好,给我纸和笔,今晚写下来,明早再给你。但要保证崔瑛没事,并且明早要亲眼看到她离开悠云山庄。” 在没得选择的时候,这似乎是个值得一试的交易,至少崔瑛是常无恙此生最宝贵的“东西”,其他已不重要。不过他当然知道这些人的信用如何。 于是铁面人拉长了声调,一挥手招来手下人。 “没问题,洒家现在就可以让你去看她。” 而此时另一个石室里,玉面鲛正嬉皮笑脸的望着烛灯下的魔女,他显得很兴奋,“没想到我和姐还真是有缘呀,姐一心要跟着我玉面鲛么否则怎会跟踪至此” 尽管崔瑛闭目养神不予理睬。但烛灯之光照着她娇俏的脸和细长的脖颈,显得更迷人。玉面鲛早已经看得呆了,陶醉得连呼吸也不由随着她的节奏,缓慢的吸入、呼出,“我更没想到,你就是江湖中人人闻之色变杀人不眨眼的魔女。不过你这可人的模样儿,太出乎我对魔女三个字的想象了。想我玉面鲛也是风流不羁,名噪江湖。你我若能在一起,定能成为江湖侠侣,美名远扬。何必在此受这囹圄之苦呢” 好一个江湖侠侣! 见崔瑛仍不吭声,玉面鲛胆子更大了,“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答应啰。来来来,让哥哥我好好疼疼你……” “啪!” 陡然,玉面鲛凑向崔瑛的脸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打脸的人却不是魔女,于是他感觉有些不妙忙转过身去。 居然是常无恙! “常无恙,你敢打我,不对呀,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被关在……” 说话声戛然而止,说话的人终于看到了常无恙身后伫立的铁面公公。冰一样的铁面,还有一双眼洞中冷厉的眼神,让他惊惧并意识到打脸的可能是铁面公公。于是立刻垂首肃立道:“公公!” “嗯,玉面鲛呀,魔女可不是能够乱来的哟,时候不早了,知道你们也累了,回去歇息吧,明日一早还要赶往泰山去呢。” 虽然是略带安抚,但同样令人自生寒噤。铁面人的话,玉面鲛只得乖乖应承,然后悻悻而去。 “常无恙,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不去理会铁面公公,常无恙只关心眼前魔女,“崔瑛,你怎么样” 对于他的关心,魔女如同没有听见,只冷冷地道:“赵一尘死了吗” “对了,可不可以把赵一尘也放了” 单从魔女冷冷的语气很难说听得出她对一尘的关切,但至少让侠医有了侥幸心理,想起向铁面人提出附加条件,也许自己想的有些多了,但不试一试又怎会甘心。 “哈哈,易容术连带你二人的性命,那也不够条件交换赵一尘!常无恙,劝你还是回去好好写那易容术吧。” 铁面人已去,他的声音仍回响在甬道内。结果与预料的一样,但肯定不能说死心了,希望或许在崔瑛。 “我救不了一尘,但他们答应用易容术交换你,你明天出了悠云山庄,便逃得远远的,希望你能去泰山将这里的事告知玉雪。” 也许不指望魔女相救,去泰山报个信她至少应该不会拒绝。其实常无恙还想多与她说几句。无奈杀手营的看守们极不耐烦。 回到石室他思忖,易容术并不是什么杀人秘笈。成功了,也无非将人的外貌改变而已。对江湖人士不会有很大的危害。况且还能救崔瑛。遂提笔写了起来…… 清晨,一尘被人押解出来,走的依旧是野鹤岭的石缝。阳光异常的刺眼,或是在黑暗中呆得太久了的缘故。也许一夜的煎熬已使他习惯了疼痛,也许是眼前的景色太美,让他忘却了疼痛。总之此刻他已陶醉眼前的美景中。 一轮红日似从重重叠叠的山峦中飞跃而出。山中青松挺拔,金光透隙。山间鹤鸣雁起,雾落霞飞。日出时的野鹤岭,让他抑不住满腔豪情而高吟一阕。 重峦飞旭。 踏迷雾彤霞。东升之力。 劲透层林。渲染浓情秋意。 风清露薄正是。更难辞、雁行别去。 转瞬影迷渐远。匿五花云里。 乱石山、处处青松立。 冷霜又如何浩然正气。 笑骂屈寒者。落残黄一地。 冬来更能傲雪。万年青、此生何惧 还伴鹤鸣啸傲,把豪情遥寄。 孤鸾 “好兴致呀。” 望着凛然正气的一尘,欧阳闲云的感叹难免无趣,他端着酒是来送行吗 这个身材高大、方正面庞的软骨头,免不了被常无恙一顿怒骂,“欧阳闲云,你这卑鄙人……” “笑骂屈寒者,落残黄一地。闲云实在羞愧难当呀,我……我对不住你……” 一脸惭愧的欧阳闲云举双手奉酒给一尘,无奈地道:“我的妻女在他们手上,所以不得不对你下了黑手,哎,我欧阳闲云从此再无颜面立足于江湖之中……” 趾高气扬的崔刈一扬手,“少废话了,押下去。” 看着欧阳闲云垂头丧气地被押走,一尘摇了摇头,也许是良心的谴责让这个人请求前来送行,但愿他出卖的良心,能换得与家人的苟活。 杀手营一干人等皆已聚齐,一尘、常无恙和崔瑛被押上了囚车。杀手营营主崔刈手举镰刀登高而呼,“弟兄们,剑派之人竟然妄想灭我杀手营,那我们就杀上泰山去,和他们做个彻底了断,杀!” “杀,杀,杀!” 喽啰们齐声呼喊,一时声震山谷,这气势,真是牛气冲天壮啊! 悠云山庄护城河上放下了吊桥,三匹壮马拉着三辆囚车从吊桥上吭吭走过。从此吊桥出庄,原是一条捷径。行约两里路远,囚车停住,崔刈便忽然喊道:“将魔女放了!” 见手下人犹疑不动。凶神恶煞般的独眼螳螂恼怒地举起了镰刀,“老子说放了魔女崔瑛,你们听不懂吗” 喽啰们方才利落地放出魔女,居然还为她牵来了一匹马,不过崔刈显然是不甘心的,犹是瞪着独眼狠狠地道:“魔女,算你命大,走吧!” 翻身上马,崔瑛回头望着囚笼里的一尘和常无恙。此刻,她心中感到一种莫名的滋味,那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奇怪感觉。也许如今的魔女确实与从前不一样了吧。如果一个正常女子,此时若要无奈地抛下两个曾对她恩情深重的人不顾,而独自去逃生,那应该、至少会伤心吧! 难道魔女在伤心吗!但她只是用那种从来就那般冷漠的语气道了两个字,“保重!”便再也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 兀自策马奋力向前。她在马背上用力睁大双眼,任凭风从眼角拂过,似是有意要让那干冷的秋风吹去眼角的什么东西。 魔女记得,这是她第二次忍住了将要落下的泪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九十六回 莽原悬璧 君子不会和人斗狠,人不会听君子说理。谦谦君子遇上了卑鄙人若不能远而避之,那肯定是要吃亏的。何况是一群不择手段的恶人。且不说之前被欧阳闲云暗害,眼下一尘和常无恙便吃了这等亏。他二人被崔刈关在囚车上押往泰山而去,一路上受尽折磨自不必说。 这铁面公公之所以暂不杀二人,定是想拿他们去胁迫玉雪和剑派。一尘心中犹是挂念,估摸着时日,料想他们现在应该到了泰山。而常无恙则在暗暗祈求,希望崔瑛能去泰山报信,让剑派的人早做应对。心不能医,病不急医。现在病算是医好了,也许正是验证他医心之疗效的时候了。 独自一人的魔女如今已不像从前那般毫无牵挂,更有隐隐的伤痛似无形的手在心中抓挠。正是这种感受促使她一路奔往泰山,想速速见到玉雪。 只顾打马向前,也不知行了多久。天色渐暗,人困马乏。此地看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唯有一山横亘于荒原之中。 此山不大不,山势陡峻,前高后低。山前突起一座石峰,斜刺苍穹。使得整座山酷似一头巨犀,正蓄势欲奋蹄冲向前方一片莽原。 顺那石峰边上径向上,才见山上原有一寨。寨前栅栏间有一门楼,木牌上清楚写着:“犀牛寨”。 此山寨之名倒真与这山形相符。门楼处便是犀牛山牛首之位。入了木栅门楼,斜道缓缓向上,恰是“犀牛”颈部所在。再往前走,便是山脊“牛背”,自是要开阔许多,以至能容下数十座楼阁门店,其中自不乏各种商铺、各类作坊,它们分列石径两侧,让这个犀牛寨给人一种麻雀虽五脏俱全的感觉。当中居然还有一处不错的酒家,名曰:“犀月楼”,想必是取犀牛望月之意。崔瑛心中道好,正要寻找歇宿之处。便管店中二要了间客房和一些饭食。 吃罢饭后,虽见窗外明月似璧悬在莽原之上。她却无心观赏,早早睡去。对于之后要做的事心中从未象现在这般明朗坦荡,就似今夜被这轮明月所照着的莽原一般。 谁料未曾睡了多久,忽闻得人声嘈杂。崔瑛惊起一看,原来这犀月楼内竟然宿住了许多带刀的江湖侠客。 此时他们聚集在大堂内,想必都曾识得,或者本就是相约而至,陆续到齐。这些人见了面相互问候,又斗酒闹腾,似乎都很兴奋,全都没有想睡觉的样子。听言语好似也是欲往泰山去,要争夺什么武林盟主。却不知是何帮何派何人邀约。 怎的什么人都有如此“雄心壮志”,魔女听罢只觉好笑,仔细瞧来,却不怎么识得。或许皆是些三流人物,其实从前她也并未将这类角色放在眼里。加上这几年一直病着,江湖人事早已知之甚微,也懒得理会。 不想店外又来了一帮子人,却将犀月楼围了个水泄不通。楼内的人正相互探问发生了何事,只见这群人提着刀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为首一位浓密须眉间双目炯炯,虎背熊腰裹着褐色长袍。他向堂内厉目扫视一圈。方才一拱手,声似洪钟道:“众位江湖朋友,穆某一向爱结交忠义。不想昨夜竟有狐鸣狗盗之辈,盗了我犀牛寨的宝刀犀角刃。我犀牛寨上下只有一条道。现已被封锁,想必此人仍在寨中,甚至藏在犀月楼内,也或许就是你们中的某一位。” 原来此人便是这犀牛寨的穆寨主。 “我说穆寨主,你不能凭白猜想,一概而论呀!我们都是正派之人,在你犀牛寨虽多有叨扰,感激都来不急,怎能干那种不要脸的龌龊事!” “是啊,是啊!想必那人早已逃远啦!” “穆寨主,既是宝刀,应当好生收藏,怎能随便让人偷了去这只能怪贵寨之人守护无力,与我等无关呀!” “是啊,说得没错,得有证据呀!” …… 众人七嘴八舌,犀月楼内一阵乱哄哄。 “那好,为了以示清白就烦请诸位先不要走,待我搜了这犀月楼,揪出盗刀贼人再说。” 这穆寨主一挥手,手下人便呼拥而上,四处搜寻起来。忽然,楼上一人高举一把长刀大喊一声。 “不用找了,犀角刃在此!” 犀月楼顿时安静。 细看那人手中犀角刃,果然是有尖若犀角的长刃,从刀柄犀首之口中吐出。刀身虽漆黑厚重,但刀刃处狭长一线的寒光却很夺目。再看那举刀之人,这家伙,生得不高不低,瘦不见骨,肥不吊肉。眉不浓,眼不大,耳不长,鼻不尖,嘴是两瓣,一样满嘴白牙……却还真是个高手。 没错,此人正是在幽州城内为其弟争着给自己买单,而与玉面鲛打斗过的赵胤的兄长。先不说崔瑛心中诸多疑惑,也算是见到了一个“面熟”的了。 只听穆寨主唾骂道:“赵继正,我就知道你不是个正人君子。果然,你到我犀牛寨便是冲着犀角刃来的。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使出偷盗的下三滥手段。真是让江湖人耻笑!” 崔瑛方知赵胤的兄长名曰赵继正。 显然,赵继正对穆寨主完全不屑一顾,只管自顾抚弄着犀角刃,道:“穆寨主,先前赵某欲借犀角刃一看,你却推说寨中实无此物,众位侠客都曾听到的。你们说对不对” “正是,正是。” 居然有几个唯恐天下不乱者随声附和。赵继正于是得意地耸肩冷笑道:“如今却说赵某手中的宝刀犀角刃乃是偷了你犀牛寨的,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确实是自相矛盾。”刚才道“正是”的人又煞有介事而不失时机地响应。这些人明显不安好心,穆寨主听罢,怒不可遏地指着他们,“你们,你们沆瀣一气,早有预谋。我之前说寨中没有犀角刃,分明是担心有人起歹心,现在看来果然没错。不过,你们打错算盘了,这里是我穆某的地盘,怎会容尔等巧取豪夺。” “先别说犀角刃是谁的,我给各位说个故事。”忽然赵继正话锋一转,也不管穆寨主他们想不想听,“有个叫玉面鲛的家伙,拾得一把宝剑。却是四大名剑之首的墨尺剑,他便召集武林中的各大使剑的帮派,比武夺剑。我们且不管这事的真假或是他别有所图。但后来剑派确实成立了。剑派的盟主居然是位年轻的女侠,名唤郑玉雪。如今郑玉雪与众剑派之人正欲聚集泰山之巅,商议歼灭杀手营一事,引得天下武林各大门派中既便不是剑派的,也纷纷响应追随……” “姓赵的,这些事情我们都知晓,你说这些与犀角刃有关系吗”这些事江湖人早有耳闻,穆寨主听得不耐烦了,挥刀指着赵继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回 名扬江湖 红叶如霞的黄杨林中,点点白光似鳞波闪烁,无数刀客手举利刃高声呐喊着如同山洪般湧了出来。 横出江湖的刀派果然是气势不俗。而手执犀角刃一马当先的刀派盟主赵继正此时更是威风八面。不过可惜的是,不可一世的杀手营营主,曾经的连环七绝之刈命螳螂崔刈,并不认得,更不当回事,还以为是犀牛寨的人。于是怒道:“混账,你们一个犀牛寨,胆敢和杀手营作对,莫不是活腻歪了,找死不成” “错错错!”摇动一根手指,赵继正挺了挺胸脯道:“崔刈,你个死螳螂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呀你爷爷刀派盟主赵继正在此。” 想要扬名立万,至少得让人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所以赵继正方才迫不及待自报姓名。不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确实没人知道他的自信与大胆究竟源自何处。犹其是崔刈。 “哈哈!赵继正是哪个孙子,压根没听过。玉面鲛,你听过这号人吗” “老子只知道有个剑派,盟主是郑玉雪。怎么又来了个刀派,赵鸡人更没听过。鸟人倒是见识到了,并且令人不胜聒噪。” 对于嬉笑怒骂的玉面鲛而言,赵继正及刀派盟主这个名字和名号,可能还真没听过。但眼前这个人他当然是见过的,也曾与之交过手,知道这家伙的厉害。他现在假装不认识,纯粹只为羞辱对方。当然,也少不了一旁的张冠蝉帮腔,揶揄道:“营主,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他弄了个刀派,领了几个厮,在这林子里扑愣着,自顾好玩罢了。赶明儿俺还想整个斧头派耍耍威风呢,哈哈哈……” 于是一阵大笑后,崔刈的大镰刀向林子里一挥,那气势似乎能将整片林子割稻草般地搂倒,“哎呀!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人认得赵继正,识相的赶快叫那姓穆的出来,好酒好肉的招呼着,本营主尚可饶他不死。否则必叫他家破人亡!” “不认识不打紧,叫你识得爷爷手中犀角刃!”自命不凡的赵继正凭白讨了许多讥讽,实在无趣,心道玉面鲛不正是幽州酒楼所遇那个家伙吗!哼,他不承认乃是老子手下败将也罢了,还敢取笑,罪不可恕,待解决了独眼螳螂,再将你这玉面鲛大刀伺候。 一时犀角刃劈出凌渊霹雳,瞬间大镰刀搂起邪风戾气。 凭着蛮劲却相对较慢的崔刈遇着赵继正快、准、狠的诡异刀法,不亚于遇到了克星。难免杀得不似从前那般痛快了。 再说玉面鲛和张冠蝉较之大鱼腩和肥李丙,“道行”也算高那么一级。莫说并非泛泛之辈,也可算是江湖中的老混混了。不过眼下遇到难缠的了,因为那些刀客哪个不是江湖上混熟络了的。没得半斤八两也不缺那三两下子,再者也架不住人多呀,总之今天这些人算是摊上事了。 打不赢便跑,这江湖上头条生存之道,崔刈、玉面鲛、张冠蝉哪个不知要跑还得紧快、趁早,这头条中的要领他们又岂能不晓。几个人向犀月楼逃去。心想喽啰们都在犀月楼呢。实在不行还能将囚笼中的赵一尘和常无恙做胁迫。 谁知却与赵一尘、五虒、常无恙、崔瑛碰个正着。 大概独眼螳螂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也容不得多问,因为身后追兵杀到。他只好向五虒求助,“五虒,你们来得正好。给我上!” 营主还是象平常一样使唤五虒。可是不巧,五虒却未像平常一样听他使唤。却见魔女崔瑛抽出白绡剑厉声道:“崔刈,你在杀手营的日子已混到头了!” “营主!五虒好像……” 看来玉面鲛此时已知情形不妙。其实应是很遭糕。他的话未及说完,手臂上已挨了一刀。好在这人看家本领就是筋骨柔韧,身形灵活。所以这家伙最终还是溜了。 走了玉面鲛,张冠蝉便慌了,众刀客齐上一阵乱砍。两斧敌不过众刀,最终他就似一条肉虫落入了蚂蚁窝,一会儿便动弹不得了。 崔刈难逃此劫。 不说赵一尘和常无恙。崔瑛和赵继正也饶不了他。魔女饶不了他自不必说。虽说赵继正确是与他没甚么深仇大恨,应说连过结也不曾有过,但现在的刀派盟主要扬威江湖,岂能放过这个杀手营的魁首。也是刈命螳螂倒霉,今天碰上了这个野心勃勃的刀派盟主。 本来一个赵继正就难以应对,何况此时还有魔女。赵一尘和常无恙倒闲得观战了。一尘认出这位刀派盟主,便是幽州酒楼所见赵胤的兄长。那日已然见识过此人刀法,但今日与高手对决,其刀法显露更多。也不知赵胤的兄长出于何门何派,刀法甚是诡异,便问常无恙,“常兄,你见过这种刀法吗” “哈哈,连你都不知,我岂能知……”侠医手中捏着银针,一边说话一边在替崔瑛操心,预备一旦她有危险,便飞出手中银针。 其实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崔刈被赵继正和魔女两个夺命鬼般的人物纠缠着,打是打不过,跑又跑不掉。看见杀手营那几个头目逃的逃,死的死,此时这个杀手营的营主居然有些惶惶然了。要知道从前都是他刈命螳螂迫使别人心惊肉跳的。 “玉面鲛你个怕死鬼,居然跑得比我还快……杀手营的人呢都跑哪去了给我上呀!”也是急得,崔刈只管一阵瞎吼,哪里还有人上,都让五虒给挡在外围了。喽啰们谁会傻到与五虒去斗,再说崔刈这种人也不值得为他卖命! 众刀客杀了张冠蝉,便将这一只眼的螳螂团团困住。此刻,四周无数明晃晃的钢刀,直晃得他眼花缭乱。纵然是真像螳螂一般多出几对手脚,只怕也难敌刀客们的人海战术,这家伙从前的强悍劲早烟消云散了。 “你们欺人太甚!” 谁曾想鼎鼎大名的大魔头崔刈,会可怜兮兮地冒出这么一句。看来他现在想哭的心都有了。 猛然,人群中一道白光促闪。 当然,致命一击是、也必须是刀派盟主赵继正来完成,此时崔刈四面受敌,找个破绽,还不是易如反掌。 当白光闪过后,崔刈高举的双手猛然定在了空中。手执犀角刃的赵盟主似一头犀牛般将尖挺的犀角狠狠地顶入了他的胸膛。刈命螳螂仅剩的那只独眼,猛的鼓突出眶。秋风忽起,卷起的残叶从他面前一片片落下。他感觉最后一片落叶似在无穷变大,甚至迎面将脸盖住了,让那只独眼只看见一片腥红…… “噗噗……” 刀客们的刀接二连三刺入了他的腹背。 白绡剑本也缠住了崔刈粗壮的脖子。但没有像从前那样残忍的割下头颅。望一眼断了气的崔刈,魔女将白绡剑抖开,并向杀手营的喽啰们大声道:“崔刈毒杀了我父,偷了《七绝秘笈》,又残杀七绝兄弟谋求生路。死有余辜,今天我为杀手营清除这个败类。今后杀手营便可重归于前。” “姐理应当回营主!” 自有五虒不失时机地拥戴,崔瑛做回杀手营的营主当然没人反对。一尘和常无恙也是无语,他们说不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之前说是要助催瑛夺回营主之位,当时却有哄骗的意思,没想到现在真的实现了。并且还没有让他们两个出力。所以,怎好意思劝魔女别再重操旧业。 而那边刀派的人却在振臂高呼:“盟主神勇,刀派威武,铲除奸邪,名扬江湖……”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零一回 仰头望岱 刀派盟主赵继正却尚觉不够,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死了个独眼螳螂崔刈,又来了个缠命魔女崔瑛。 杀手营不还是杀手营吗! “不对、不对!” 似乎“幡然醒悟”,甚至有些恼火,赵继正盯着魔女直摇手指,“弄了半天,你就是那缠命魔女崔瑛呀!好你个魔女,我赵某自以为聪明,不想却被你当刀使了。” 除了一声冷笑,崔瑛的亮眸中难免些许得意,但还不至于太早与赵继正翻脸,于是拱手道:“岂敢、岂敢,我怎敢利用赵盟主,您多心了。” “可本盟主当初说好的是铲除杀手营的。如今你又要做这杀手营的营主,那我刀派岂不白忙活一场?而你魔女却白捡了个若大的便宜,魔女呀、魔女,你这一招借刀杀人倒是用得挺溜的嘛!不过,不管谁做营主,杀手营永远是武林祸害,与我等名门正派势不两立!”刚当上刀派盟主就被人当傻瓜耍了,盟主的面上怎么过得去,赵继正用力将他的眼睛睁得更大,摆出一幅正气凛然的模样,还真有几分名门正派的气势。这样子无疑表明今天魔女定要给他个说法,否则这位赵盟主免不了又要大发淫威了。 “赵盟主,你杀了崔刈,足以威名远扬。女也可以承诺杀手营今后不再与武林正派为敌。甚至刀派有用得着的地方,我的杀手营唯刀派马首是瞻,这样总可以吧况且,先前女曾许诺帮你找到常无恙替赵胤治病的事,现在也已达成。” 试问魔女崔瑛何曾低过头今天或许真是看在刀派确实出了大力的份上才这么说。也算是给足了这个刀派新任盟主面子。 当然赵继正多少也会以弟弟的伤病为重。想起弟弟那般迷恋眼前这个魔女,若此事能成,有了这么一个弟媳助他,那刀派一统江湖岂不又多了个得力助手!于是赵继正点头道:“嗯,本盟主不是不想放你和杀手营一马。倘若你和我弟弟结为夫妻,则可表明你的真心,本盟主方才肯相信。否则今天放过你,待哪天杀手营壮大了,谁敢保证你不会反悔呀” 且不问魔女什么想法,这事自是让侠医颇为上火,他迫不及待地将崔瑛拖到身边,连连摆手道:“不行!你们若打她的主意,我就不医赵胤!” “哼!恐怕由不得你。” 双目一睁,赵继正露出些许杀气,手中犀角刃就要出鞘。他现在明显更自信了,真心觉得自己刀法天下第一。区区一个侠医,堂堂刀派盟主难道还怕奈何不了你不过犀角刃尚未出鞘,他又瞥见了一旁气度非凡的赵一尘。忽然想起,弟弟曾提起过此人,说是郑玉雪与赵一尘刀剑合璧甚是厉害,郑玉雪的剑法与赵一尘的刀法江湖中无人匹敌。因此心高气傲的刀派盟主便仔细打量起眼前的赵一尘来。看外表确实不俗,丝毫不乏世外高人的气质,但无人匹敌四个字还是让他很不服气,想来之前那是江湖人不知有他赵继正,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对他而言只要打败赵一尘,所得威名与意义,应该比杀了魔女还要大得多…… 想到此,赵继正突然出刀劈向常无恙。猝然一刀,又快又狠,以常无恙的功力修为根本无法化解,所幸一尘就在旁边,焉能不救? 显然赵继正这是要逼他出手。 其实赵继正神秘的刀法他也早想试一试。此时没有双龙斩,只能以肉掌代刀以内力刀风为刃,反而展露出绵绵不断的深厚功底。加上脚下步法似带着节奏、融着韵律,可以让手上刀法发挥得畅快淋漓。这是他多年来习练玄天所授内功心法,又与玉雪合练刀剑合璧,参考了无之刀法,三真仙人之舞步长年参悟修炼所得大成。 只过了十几招,赵继正便已知对方刀法绝不在自己之下。 胜算几何再不敢想! 只是全神贯注,丝毫不敢大意,怕一旦露出破绽便会一败涂地。 十几招后,一尘心中也得出论断。此人的刀法只快、准、狠三个字可以形容。内力却似要略逊些,刀法也尚未入臻熟之境,可见修炼的时间并不长,虽也是内外兼修,但不论内或外,都似有激进之状。且这刀法太过狠辣了,若能得大成,一般对手被其剥皮抽筋眨眼间不在话下,这种邪异刀法真不知是出自哪个门派。 二十几招后赵继正愈感吃力,甚至有了罢手之意,虽然狂妄,但也不至于高低不分。何况若在众刀客面前有所闪失,反倒不好看了。而此时住手也顶多是个平分秋色。 于是,虚晃一刀,赵继正跳开、收刀拱手,“哈哈!赵一尘果然名不虚传,真乃是百闻不如一见,幸会,幸会!” 其实也就是吃了功底略薄的亏,若不然对付带伤的赵一尘还真不是毫无胜算。本以为可以趁此机会,现在只能将这个机会当作一个体面的借口了。他指着一尘双肩虎尾爪留下的伤处笑道:“本想与一尘老弟痛痛快快地杀它几百回合,但本盟主并非乘人之危的人,因见你有伤在身所以就此作罢。” 拱手还礼一尘也将对方褒赞一番。忍着双肩的疼痛,他心下庆幸对手也就是刀法不够老练、功力不够火候,若假以时日必有长足进益。可叹的是这种刀法狠辣了些。还有,这个赵盟主既知对方有伤还要逼人出手,本就不地道,见无胜数,又搬出这些个“仁义”说辞,这种话对明白人而言,其实不过是自以为聪明的自欺欺人,反而暴露了人品,也让一尘心中不免又可惜了一回,他认为若不是刀法狠辣,做人狂妄虚伪,赵继正倒也是个堪任刀派盟主的武林怪才。 “至于我弟弟,他在幽州酒楼不慎被飞刀刺断背脊,确要请侠医复治,请侠医勿吝医者仁心。再辛苦一回。” 既然连带伤的赵一尘都胜不了,又怎可再纠缠于魔女。赵盟主不再骄狂,这回倒是好生说话,反令常无恙推辞不得,便上得犀月楼医治赵胤。无非将先前手续重复一回,自不必多说。 至于崔瑛与杀手营之事,不论是赵继正或是一尘、常无恙,都已悄然撂开。又因各怀所想,不便同道,他们与刀派在犀月楼分开自便。 犀牛山上一战,杀手营的人死了营主崔刈,死了张冠蝉、肥李丙还有大鱼腩。一尘却仍旧很担忧。因为这一战,从始至终没有看见那个铁面公公。此人虽然神出鬼没,但肯定不在犀牛山,否则不会坐看杀手营的人一个个被杀而不出手。 显然铁面公公并未想到半路上会杀出个赵继正。一定是看到一尘、常无恙已被押上囚车,自是放心的去了别处,至于是何处…… 一种不好的预感,让一尘陡然心下一沉。铁面公公夺了双龙斩,极有可是去了泰山。这个人阴狠奸诈,善于暗下黑手。只怕玉雪他们要遭暗算。想到这他不敢延缓,与常无恙、崔瑛、五虒向着泰山策马疾驰。 …… 泰山不仅是五岳之首、佛道圣地,更有君王禅山一说。《史记·封禅书》,《论衡》和《韩诗外传》等典籍均记载了自炎帝以来七十二王泰山封禅的典故。若寻根溯源,甚至可追溯到远古周边部落、因自然崇拜就已在此开始了原始的祭天仪式。 秦皇统一六国建立大秦帝国泰山封禅后,历来帝君多有效仿,皆亲临泰山封禅,以彰显功德无量,祈求国泰民安,犹见泰山之重。 一指低头红日,哈吹俯首云烟。 玉帝或曾寻宝座,遗落人间已岱山,岿巍王者坛。 星耀寸石磊落,月辉滴水缠绵。 万丈摩崖文史韵,佛道惊奇事物鲜,独尊天下观。 破阵子 此山雄浑巍峨,可谓吞吐云海,蕴藏星河。汇聚人文精气,变幻风雨雷电,傲立于天地之间。 …… 马蹄声骤,八人八马奔至山下。 刀侠赵一尘、侠医常无恙和杀手营的魔女崔瑛、地狱五虒同道而行,若在从前是绝不可能的,但世事变幻,苍海或成桑田,何况人乎 今至泰山脚下,一尘却不免踌躇,若大的山岳,只不知玉雪和剑派的人现在何处记得当初所约之地乃是泰山之巅,又叫各门派勿要张扬,暗自潜行。看来还需先找到丘道长才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零二回 击石而渔 嬉戏,嬉戏,枝头雀鸣得意。 径弯弯曲曲,闹溪穿桥跳鱼。 鱼跳,鱼跳,摆尾摇头醉了。 调笑令 眼前一条崎岖山道蜿蜒而上,行至石桥岔口处,有曲径清溪,鸟鸣鱼跃。如此怡然悦目的美景,却无法消减一尘等人心中的焦急。 立于桥上,浅溪中有一少年。他卷了裤管,搂了袖子。手舞一双黑铁西瓜锤,不停敲打着溪中砾石。这是在专心捉鱼么 看似,却也不似。 “喂!子。这道儿往哪去” 天生一张死人脸的白虒指着岔道口向他问路。这人习惯了粗声粗气,从不知礼为何物。大概从前被问的人见到那幅凶神恶煞模样,迫于淫威不敢不睬。但今天这个身形敦实、虎头虎脑的子,却如同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般,丝毫也不露怯。 见来人生得凶狠丑陋也就罢了,还不知礼数,少年只是瞥了一眼,然后就似耳背一般仍自顾锤他的石头。 这让白虒一时懵住,心道这子莫不是又聋又哑。便捡了块石子在手中掂了掂,然后一甩手。 啪! 石子正中少年臀部,他不得不停了下来回头怒目而视。见自己这招凑效了,白虒大笑道:“你个傻子,拿两个大锤在那瞎捣鼓啥,见了爷爷这般模样居然就没被吓住!” 这人对自己的外貌品行倒有几分自知之明,以至让人不免觉得,分明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其他四虒怕是物以类聚,也跟着齐声哄笑。 扔了双锤,少年摸了摸麻痛的臀部,没好气地讥讽道:“长成那样,还出来吓人吗我才不怕呢,你呀,不吓人只是隔应人!我就是知道也不说,你自己滚一边去,别打扰我捉鱼。” “哟!这子,人不咋大,气倒不。怎的啦,还惹恼了你啦,爷爷这就把你提来倒吊在树上,看你说还是不说。”白虒怒了,一言不和便甩出虎尾爪。那只大铁爪就似满嘴利齿的虎口,带着长长的铁链子,嗖一声直奔少年而去。 “心!” 这杀手营的人就是蛮横无理、嗜杀成性,一尘正在担心,谁知少年看都不看一眼,随意一挥锤。 “啪” 虎尾爪硬生生被磕了回来,白虒急忙摘到手中,惊道:“哟,臭子,有两下子。看来今天爷爷我非得动点真格的才镇得住你子呀!” “不就是问个路吗”终于营主魔女说话了,引得常无恙忙跟着打趣道:“是啊,是啊,有你这么问路的吗问个路都得将人吊起来那还了得。若人人如此,恐怕路边树上尽吊着被问路的人啦!”他这话似乎并不怎么好笑,犹其是在魔女厌恶的瞋眸下,常无恙颇显尴尬的笑声怎么听都像是傻笑。 “这位弟有礼了,刚才多有冒犯,请勿见怪。请问弟此路通向何处” 唉,一尘不得以,算是亲自为五虒做个示范吧!他心底好生奇怪,自己今天怎会和这伙人同道。似那般问路,只怕路没问到,反要惹事生非。纵是如此,那少年似乎仍未消气。 “呆会儿告诉你吧,等我捉到鱼后。” “你个傻子,拿两个大铁锤子傻不拉叽锤个啥,鱼早就让你给吓跑了!你傻就罢了,还当我们也是傻子吗”赤虒早忍不住了,拉着一尘就要走,“走吧,这八成是个傻子,爷爷们可没时间和一个傻子耗着!” 虽然一尘示意他稍安勿躁,不过想来也是,如此捉鱼既便是他也心存疑问。于是和言悦色地道:“你这样到底捉的是什么鱼” “呆会儿,你便知。” “娘地个宝宝,问路问到个傻子!”见少年仍是不理不睬,青虒的口头禅又来了,而黄虒仍是开口离不开吃字,“是啊,别瞎折腾了,鱼儿多刺,爷爷不希罕吃!” 听罢五虒所言,少年显得很是不忿。居然放下双锤指着桥上众人道:“捉不到鱼谁说捉不到鱼!你敢和我打赌吗” “哟,子,乳臭未干,竟敢和我们提一个赌字。你可知道爷爷们从来都是拿命做赌注的,你敢吗”说到打赌赤虒更来劲了,一只手在颈下做杀头状。 “不就是搏命吗,谁怕谁!我输了,头可以拿去。若是你们输了我倒是不想要那恶心的人头,又无甚用处,要了也白要。” 好大胆的少年。却好似胸有成竹,自信满满。 “那你想要什么” 这子有点意思,赤虒心道就看你能弄出啥幺蛾子来。而少年却双眼呼闪,挠起头来,想这几个人太张狂,张嘴闭嘴就自称爷爷,甚是可恶,便道:“你们太丑,头就不要了,怕隔应人。这么着,便宜了你们,我要用这双锤子捉到了鱼,你们便唤我作爷爷,以后见着我都得叫我爷爷,敢吗” 屁孩不知天高地厚,说这话让青虒觉得也忒他娘胆大无理了,于是面露凶态伸头嚷道:“嘿,子,什么爷爷孙子的,你可知道你要捉不到鱼,我们就要取你项上人头的哦,这可不是孩子过家家闹着玩的。要知道我们五个杀人从来就不眨一下眼的,取个把人头,就如同拧下蚂蚱的头一般。” “是啊,是啊!还是别赌命了吧。”常无恙急了,怕那少年吃亏,要知道杀人如麻的五虒怎会手软。一尘倒不急,心道少年如此胆大,定是心中有数。遂未做声。 锤子捉鱼,有趣。居然赌上人头和做人家孙子更有趣。崔瑛倒是很想看到五虒叫少年爷爷的样子。 “你总不会用锤子将鱼锤死吧,那可不算。要抓来活蹦乱跳的才算。” 这回黄虒算长了个心眼,开了回窍。让紫虒听了连连竖起大拇指。 “没错,就这样。请这两位哥哥和这位姐姐一同做个证人,可否” 看来少年压根没有认怂的想法,也许一尘、常无恙和崔瑛面善,得到了他的信任。此话一出三人只好点头,且看他如何用双锤抓鱼罢。 这位少年不慌不忙,双脚双锤往那溪水中一通乱搅。只见时有鱼儿蹿出水面,一会儿皆不见踪影。 “哈哈!跑了,全跑了!”白虒见罢,幸灾乐祸。兄弟几个一阵嗤笑,连连击掌叫好。又见少年仍似先前那般,用双锤四处敲打砾石。五虒照样不失时机取笑,“傻样……” 少年不理会径自上到岸边提了木桶,去那溪中掀开砾石,果见有白肚的鱼儿只往上冒,俯拾即是,简直毫不费力。一尘方才明白,抚手而笑。原是用锤石之法将鱼震晕,便可捉之。 一会儿,少年已得鱼大半桶。黄虒还借口说是浮白的死鱼不算。可片刻往那木桶中一看,全都醒活过来,活蹦乱跳的。 顿时,五虒哑口无言。 见那些鱼龙须龙目,全身似龙而无角,以前从未见过。一尘便问:“这是什么鱼” “此乃螭霖鱼,方头巨口,因得螭字,以其性喜雨而得霖字。它们天生长于石溪中,一有惊扰便钻入石缝。所以我用锤击石,将其震晕,便可轻易得之。” 捕鱼少年得意的回答倒是令常无恙来了兴致,哦了一声,摇头晃脑道:“螭霖鱼乃泰山独有,医书记载,此鱼有补脑益智,生清降浊,养颜补气,延年益寿,明目聪耳,坚齿健身之功效。” “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我感兴趣的是有人一下子得了五个孙子。”崔瑛盯住五虒,那神情分明幸灾乐祸,“愿赌服输哦!” “是啊,是啊,人家可是以人头做赌注,才换来五个大孙儿的哟。快叫爷爷,一个个来。哈哈!” 侠医常无恙捧腹大笑,看样子很久没那么开心了。五虒很难堪,脸上也愈难看。 强忍住笑,营主魔女一脸严肃,“叫吧。是不是很难开口呀!要不要以项上人头换这一声爷爷呀” 后悔莫及的五虒无话可说,一个个像是犯了错的儿垂下头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零三回 天贶大殿 “算了吧!” “那不行,非叫不可。” 倒是那少年无所谓。不过魔女崔瑛却不依不饶。姐执意如此,看来五虒这声爷爷怕是逃不了啦。一尘心忖:也罢,让他们几个记得什么是礼,什么是信。又笑着开解道:“唤他一声爷爷虽羞于启齿,却不为耻,耻在背信弃义,言而无信。” 看着姐和一尘,五虒又面面相觑,一个个心里叫苦不迭,许久说不话来,也叫不出口。终于,还是黄虒想得开,“哎,愿赌服输,叫一声而已,又不掉肉。一起来……” 他拉着兄弟几个朝那少年含含糊糊唤了声。这一声唤虽然不能再含糊不清了,竟也把如狼似虎的五虒臊得像台上唱戏的花旦一般扭捏。不过他们可不敢开唱,一个个恨不得将头脸搁到裤裆里,低着头纷纷逃开。 一不心得了这么几个丑模怪样的孙子,少年却有些不好意,道:“我得回去了,今日山中来了许多客人,爷爷还等着我的鱼呢去招待呢你们是去岱庙还是碧霞祠若去岱庙倒是可随我一同去。” 一尘便问:“山中都来了些什么客人” 仔细打量着几个人,少年有些犹豫。在他看来,一尘、常无恙、魔女这三位看着绝不是坏人。可那五位“孙子”却不像什么好人,爷爷曾嘱咐过,见着正派中人可与引见,见着邪恶之人则不予引见,因此不知何解。 好在一尘已然明白,便道:“你不必担心,我们不是恶人。我们去岱庙,正好与你同行。” 那少年想了想,终于还是点了头。众人于是随之前行,见他又要提锤,又要提鱼,常无恙仍不忘揶揄五虒,“你们五个孙子真不懂事,也不知帮着你们爷爷拿拿东西呀!” 这话五虒听了没好气,崔瑛听了却偷笑。侠医趁机朝她讨好似地一笑,魔女却立刻收起了笑容,嫌弃地扭过头去。 侠医顿时掩嘴。 与那少年一路交谈,方知他叫周鼎,世代居住于泰山岱庙之旁。因而与丘道长及弟子们处得熟络,虽还未正式入得道门,且算丘道长半个弟子,近日岱庙之中来了许多武林中人,他与爷爷为庙中道人帮帮手。 来的多是修道参佛之人,餐饮素食也好应付。只是另有些并非佛道中的武林人士,需弄些荤菜,爷爷便令周鼎前去捕鱼。 彼时见了岱庙,果然神宇仙阙,恢宏大观,内中烟火缭绕,更不可一概窥尽。又仰首泰山之巅,如悬头顶,似隐云中,令人由然而生敬仰。 八人刚进得岱庙便引起一阵轰然。他们被武林中人团团围住了!只因不知是谁认出了五虒,并惊呼一声:“杀手营的人来啦!”吓得岱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一阵惊慌。 “呀,这不是一尘、侠医还有……” 幸好丘道长匆匆赶来,见了一尘和常无恙自然认得,大喜。然后他的目光又瞟见了魔女,在黑龙上他也见过的,只是那时崔瑛病坐在轮椅上,现在居然治好了。她与一尘和常无恙同时出现,并不奇怪。但丘道长再往后一看,也是大惊失色,那表情不异于见着鬼了,惊道:“五虒……你们,你们怎会在一起” 还得一尘向众人解释一番,“大家不必惊慌,杀手营的营主崔刈已死在犀牛寨了,现在杀手营由崔瑛掌控。她答应不再以江湖正派为敌。”这话马上让各派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什么崔刈已经死了!” “那我们岂不是白聚一场” “是谁杀了崔刈” “那还用问,肯定是一尘和侠医二位啰!” “并不是我们杀了崔刈,而是……” 本想将犀牛寨之事详细说来,但一个似曾听过的声音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一尘的话,“是本盟主!”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岱庙门口立着一人,手提一柄长刃。 “什么人” “他是谁呀” “竟然自称是什么盟主!” …… 天贶大殿一片哗然,显然这个自称本盟主的人,没有人认得。也不知道江湖新立了个刀派,盟主叫赵继正。更不知道是他亲手捅死了不可一世的崔刈。 “各位有理,本人姓赵名继正,刀派盟主!” 这位也不在意,一拱手,摆出一幅高傲的姿态,藐视所有武林中人。那意思仿佛是在说:你们这群蠢货,还在这里口口声声说什么铲除杀手营,都不知杀手营早被老子灭掉了,还不速速对本盟主顶礼膜拜! “什么!刀派盟主,赵继正” “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刀派” “赵继正是什么人你听过或见过吗” “不知道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他说的是真的吗” …… 众人全懵,被突然出现的这个自称刀派盟主,且灭了杀手营的赵继正弄糊涂了。只得纷纷看着一尘,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解答。 “是的,正是这位赵盟主杀了崔刈……” 直到犀牛寨一战从赵一尘口中说出,各派之人方才唏嘘不已。多少对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刀派盟主有些瓜目相看。 “剑派盟主郑玉雪是哪位” 大模大样的赵继正享受着武林中人那种异样的目光,他急着来泰山,就是不想错过各派武林人士齐聚的大好时机。明显有以功邀赏之意,自认凭着灭了杀手营的功劳,不怕这些人不接受他一统江湖的提议。这邀赏邀的不是别的,要的就是做整个武林的盟主。 被郑玉雪任命为剑派四方首领之一的丘道长,奇怪地回道:“你找我们剑派盟主有什么事吗” “你就是那个五岳之首的什么……丘道长是吧”赵继正这话肯定是瞎猜,因为他说话时的眼睛是向上的,根本没看丘道长这人长的什么模样。更不会把这位老道放在眼里。 “正是,贫道不才,所谓五岳道派已是从前之事,现三山五岳已尽归剑派所属……” “是啊!现今门派众多,纷繁杂乱,也是时候统一了。” 看来赵继正很是迫不及待,甚至懒得听丘道长把话说完,就开门见山提主自己的主见。这无疑让丘道长很不舒服,这个赵继正,真是狂妄之极。他此话不就是摆明了要做武林盟主吗莫非真有什么过人之处也不敢直言冒犯,便摇头道:“统一武林,这事贫道可说不好。” “说不好,就不用说了嘛,叫郑玉雪和我们盟主来说话啦!” 也不必客气,赵胤领着一帮刀客们纷纷挤了进来。这下天贶大殿里可热闹了。 “是啊!叫郑玉雪出来!” “她若不出来说话,我看赵盟主凭着灭了杀手营的功劳,便可做得武林盟主。” “是啊,是啊!我看这郑玉雪也没什么能耐,她虽做了剑派盟主,可啥事也没干呀!” …… 刀客们七嘴八舌,全然不把三山五岳各派掌门当回事。一来三山五岳前番为争一统,杀得不可开交,已然大伤元气,新上来的掌门们说话也没什么底气。二来也没什么有说服力的话可以反驳,因为连郑玉雪的丈夫赵一尘都承认,是眼前这个刀派的赵盟主杀了崔刈。 这时有个华山弟子年轻气盛,见各派掌门不出声,便指着魔女和五虒辩道:“谁说你们灭了杀手营缠命魔女,地狱五虒不都还好好的吗!” 这一说不打紧,所有人的目光唰一下全都聚集到魔女和五虒身上。并使得刀派盟主赵继正重又对他们动起了杀念。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零四回 时延岱庙 “杀手营的余孽皆是赵一尘求情,本盟主方才饶过的,若是你们不放心,我现在就可以灭了他们!” 在赵继正看来,似乎杀了五虒和魔女不过是举手之劳,只要他乐意。 “你敢!” 一时五虒急红了眼,齐唰唰亮出手上家伙,异口同声地喝道。也难怪他们不紧张,天贶大殿这么多的正派中人,若是齐了心要灭了他们几个,着实不难。崔瑛心中不免大骂,这个赵继正怎么如此德行,简直出尔反尔,先前说的话如同放屁吗若是这样,我们今日岂不是自投罗 看来崔瑛和五虒真不该来泰山。一尘心下大呼不妙,为什么犀牛寨一战后,自己竟忘了阻止他们来泰山呢可以说泰山之约完全与他们不相干,崔瑛也应该考虑到江湖众派的清算呀!都怪自己一心只挂念着玉雪的安危,未及想到这些。但是崔瑛应该是会想到的,而她仍然冒险前来,难道真是为了给这些江湖正派门助力吗或许只能说,魔女心中真的已不再把杀手营与武林正派对立起来了,而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武林容纳她的杀手营。这似乎有点难,也很冒险,但她还是来了,一尘不禁慨叹,或许魔女确实变了。 同样着急的还有侠医常无恙,他似乎更急,当然主要是为崔瑛,“赵继正,不是说好了吗,我医好了赵胤你就放过崔瑛,难道你要反悔不成” “这个,对不住了侠医,不是本盟主要反悔,是剑派的人不肯放过他们,我也很无奈呀。”摊手皱眉,赵继正作出无奈之状,“要怪只能怪杀手营的人得罪了太多江湖中人,众怒难犯呀!” “早知有今天。不错,杀手营确实欠下不少的血债。特别是被朝廷利用以后,更杀了许多忠义之士。在座的各位武林人士深受其害的,想必也大有人在。今天在这里就与你们做个清算。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昂首向前的崔瑛显然不惧死或者说早觉得自己该死。 不是杀人便是被人杀,这是一个杀手的宿命。 “你们现在就可以杀了我,我绝不还手。但希望你们放过五虒,因为是我带他们来泰山的。如果你们不答应,我也只能拼死护卫了。” 本质已黑的东西终旧是洗不白的,不过魔女不想连累五虒,她作为营主、带着这五个人走上了一条绝路,这是她的错,所以要为此努力弥补。 “不行呀。谁都不许动姐,我们要与姐拼死一搏!” 双目圆睁的白虒额头上暴起青筋,在那本无血色的脸上,更是醒目。他这话代表了五虒与姐共生死的决心,也让一尘觉得这兄弟五人与七绝多少有那么一点不同。 “少废话,杀手营的余孽怎能留下,杀了他们!” “没错,对这种人不必手软。一个也不能放过。” “杀了魔女和五虒,杀了他们!” “正邪势不两立,铲除杀手营,永绝后患!” …… 大殿里就像烧开的油锅中掉进了火星子,呼啦一声,群情激愤。三山五岳,江湖各大门派加上还有赵继正的刀派。现在武林正派的气势足够旺盛的了。都嚷嚷着要杀了魔女和五虒。 环顾四周,人人怒不可遏,高举刀剑;个个杀气腾腾,口中喊杀。 五虒傻眼了,原来自己是那么令人深恶痛绝。 这让一尘和常无恙很为难。 若出手相救无异于与整个江湖做对。对玉雪剑派盟主之位也会很不利。而赵继正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暗自高兴。放眼眼下岱庙之武林人士,他所忌惮的也只有一个赵一尘了。若赵一尘得罪了三山五岳及武林各派,就不用说与自己争夺武林盟主之位了。 “诸位,听我说一句。” 当一尘拱手,四周顿时寂静无声,不知这个剑派盟主的丈夫怎么个说法。当然大多武林人士是知道赵一尘的身世与故事的。这也许就是为什么他一拱手说话,四周顿时寂静无声的原因。 知道要直接请众人放过崔瑛和五虒不大可能。所以一尘欲将此事转移,朗声道:“诸位,其实从前乃至现时,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人。这个人比杀手营更危险。铲除杀手营要灭的应当是这个人。如果此人不灭,仅仅杀了崔刈和几个喽啰,却算不得什么可以显示的功劳。” 这话让赵继正听得一怔,脸上些许不快,赵一尘摆明在否定自己,于是半信半疑又迫不及待地问:“什么人?姓甚名谁?快快说来我听!” 于是一尘紧接着道:“这个人一直,也许现在就在暗中窥视我们。本人自进岱庙以来,尚不知玉雪在何处,我担心,此人正预谋对她不利。所以不论你们要如何处置魔女和五虒。请先告诉我玉雪在何处让我们找到她后,再由刀剑两派共议此事不迟。” “这个人到底是谁” 将犀角刃往肩上一扛,赵继正叉腰眯眼往人群里四下搜寻起来。刀派盟主容不得有人抹杀去自己的功劳,似乎恨不得此人就在眼前,他也好一并杀了,再立奇功,让人无话可说。 “这个人就是,铁面公公。” “铁面公公” 众皆看着赵一尘,口中纷纷重复着他的话,有人惊疑,有人彻悟,有人唏嘘感叹。 “没错,铁面公公一直操纵着杀手营。他才是江湖上宗宗血案的罪魁祸首。崔刈只是他早先就已安排在杀手营的内奸,为的是掌控杀手营为他所用。说白了只是一条走狗。”说到这,一尘急切地转向丘道长,“丘道长,事不容缓,请问玉雪现在何处” 先前看周鼎捉鱼,为得是让其引路,不至四处寻觅白费时间。谁知到了岱庙,因五虒而引出些周折,加上赵继正接踵而至,又废去了不少时间。本以为在岱庙能够见到玉雪,可不想玉雪不在此地。如此算来,那铁面公公只怕是早就对她下手了。 而此时丘道长却一脸茫然,“听说盟主和书剑阁的人在碧霞祠内,我也尚未见着她人。” “碧霞祠!我知道一条近道,你们可随我来。” 倒是周鼎唤了一声立即转身带路。常无恙与魔女自然担心玉雪,他们紧随一尘。赵继正此时自不会再纠缠于崔瑛和五虒,他要杀了铁面公公,救下剑派盟主,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于是,天贶大殿满满的剑侠刀客们,皆随那周鼎抄近道向碧霞祠而去。 不愧从在泰山长大,大山道周鼎尽皆熟悉。他知事情紧迫,在前面跑得也快。 蓦然,无数石阶陡如帘幕从天垂落,众人皆不作声,施展轻功紧紧跟随。偶尔回头一望,一行人沿着崎岖的山道,逶迤如龙蛇之阵倒也壮观。 因山道艰难,很快,轻功底子较差的武林中人,便被甩在后头了。一尘可顾不了这么多,再说连爬个山也落后的人,在那铁面公公面前也只是凑个热闹罢了,顶不了多大用。 要知道岱庙在泰山之脚,碧霞祠在泰山之上,既便走近道也是需些时间的。不过还好,现在至少远远的见到了宁无才正站在碧霞祠门口。似有意在候着他们。于是一尘尚侥幸地希望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一尘,你总算来了!” 不过宁无才却似更急切,来不及叙话,只一面快步迎了过来,一面从怀中掏出一纸信函,“你们来得正好,给你看看这信” 连忙接过信,一尘心感不妙,匆匆念道:“若要救人,天黑前到太清宫,过时不候,人死崖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零六回 登顶临渊 “有什么不敢的!” 不加思索,脱口而出。作为刀派首领赵继正如何肯轻易示弱。想了想后又觉得如此似有甘让他人牵了牛鼻之嫌,方才道:“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你说要和赵一尘比试,我就要和他比试吗” “没错!因为赵一尘要救郑玉雪,还要救书虫和剑痴。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答应洒家做这个武林盟主。对吗赵一尘。” 此时,铁面公公仰着头,没有看脚下也没有看一众江湖人士。只在倾斜不平的屋脊上来回地踱步,如履平地。 确实没得选择,但一尘以为只要救了玉雪、书虫和剑痴,何必还要听从这个太监的。既便他有手段让自己屈服,能换得三人自由也是值得的。 “所以,你想做盟主就必须和赵一尘比试。而且洒家敢肯定,赵一尘一定会竭尽全力赢你,否则他的夫人就会死去。你有这本事吗” 最后这句话,铁面公公无疑是让赵继正好生掂量。在他看来赵继正不是赵一尘的对手。不过赵继正可不想领这个情,他只想做武林盟主,先不说有没有把握能赢,但心中多少存有侥幸,希望一尘救人心切而露出破绽。武林盟主,值得一搏。万一输了他也早已准备了借口,那就是为了救人而有意输。也不至在刀派众人面前损了颜面。 “对不住了赵一尘,为了刀派,本想和郑玉雪争一争武林盟主,但现在看来却要和你争了,不过你放心,我答应你不论输赢,都会想办法救他们的。来吧!” 刀派盟主赵继正亮出了犀角刃,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有意思!” 一声冷笑,铁面公公手腕轻抖,手中双龙斩呼啸一声破空入地,已是半身没入岩石之中。 “好刀哇!” 众人无不惊叹。 赵继正心中难抑震撼。 双龙斩正插在他脚前。 “双龙斩大战犀角刃,洒家今天倒要见识见识哪个更厉害啦!” 铁面公公索性坐了下来,意欲看一场好戏。一尘迈步上前,拔出双龙斩,摆开了架势。 前次在犀牛寨,他与赵继正已经交过手了。至于功力深浅今天也不必相互试探,并且一个要救人,一个想做武林盟主,都不会有所保留。 知道自己的内力稍胜一筹,一尘从容将内力运于双龙斩上。如此双龙斩的刀锋于无形中又要长出不少。如果能够显现得见,那众人一定会瞧见一道寒光突长。 只是一味求快的赵继正,更是二话不说选择先下手为强,全力祭出一招“破珠向龙”。此招势大力沉,快若闪电,蛮不讲理地当头劈下,意在发挥犀角刃长和重的特点。 若是一般人自会被这气势吓倒,不知如何应对,或者下意识用手中兵器搁挡。则难免连人带兵器一并被劈开。 也许性格始然,也许尚不知犀角刃的实力。一尘一开始并未选择以硬碰硬。只以一招“双龙腾涧”反其道而行之。双龙斩借他身形旋转之势由下而上拔地而起,正好可避开犀角刃的凶猛来势,同时旋转起一股毫不示弱的刀风,这有些出乎预料。犀角刃在迅猛斩落的瞬间,不可强行求变。这一招难免要以实就虚。 “哧” 双龙斩与犀角刃并未在空中直接碰撞,只是轻微的滑过。擦出些火星一闪而逝。 白使了这么大劲,赵继正心中暗叹一声。急退三步,他凝神敛气,毫不迟疑地祭出第二招“狂卷鳞云”。 之所以后撤三步,是为祭出此招留出余地,因为此招需有一定空间起势,势起后便如飓风啸海一般势不可挡。此招并无固定致命的攻击点,只在给对手造成全面的伤损。这对内力稍逊一筹的赵继正而言是动了老本了。 而第一招“双龙腾涧”对一尘而言,主要是一试犀角刃的锋芒,当然并未使出全部内力,也为他的第二招“气穿北斗”留有余地,这一刀以简破繁、以点带面意在突破对手的强势。这看似平实的一招犹带着强劲的内力,与其说用刀,不如说是用气。正中赵继正中虚的弱点,“狂卷粼云”霎时破解,狂厨只得匆匆抖腕,用犀角刃的刀背磕开趁虚而入的双龙斩。 “锵” 双龙斩第二次与犀角刃接触,这次力量较前次更大,蹭出的声音与火星也要更明显。同时一股强大的刀风透背而出,赵继正五脏六腑顿觉不适。 瞬时一尘主动出击,以一招“荡逐落日”反手横劈一刀。 高手过招机会稍纵即逝,他又怎会轻易放过。况且这招“荡逐落日”与上招“气冲北斗”衔接得缜密无隙。事实上一尘已能做到,每出一招都至少连带着另一招。而赵继正此时却是猝不及防仓惶出招,也不过是“斜刃观天”的收势,纯粹的防招。 “当” 双龙斩与犀角刃第三次接触,却实实的以刃对刃。这次才是真正考验两把宝刀的时候。长角犀首的犀角刃与首尾双龙的双龙斩注定两者必有一伤。 霹雳般炸响中,一截断刃疾速飞旋,掠过猛然仰首的铁面公公精致的面具,然后向太清宫后的悬崖坠去。 双龙斩芒刃熠熠,犀角刃尖角残钝。 只有赵继正的腹部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痕,在落日的余辉下显得格外刺目。若不是犀角刃舍身护主,恐怕他早已成了两截残躯。此时胸腹一阵寒意,似是五脏六腑尽皆显露在外。低头看了,方才放心。手下败将故作镇定道:“没想到你竟出如此大招,好吧,算我输了。也正好让你屈服,以救郑玉雪与那两个书剑阁弟子。但我们刀派誓不屈服,我们走!” 羞恼之极的赵继正自是呆不下去了,他这话令人哭笑不得,你要走何必誓不折服,若要誓不折服,何苦却要走…… 但不管折服与否,他都很难走得开。 “想走,没那么容易!输了还不想屈服,岂有此理!” 尖声刺耳的自是那铁面公公。 衣带破空,清啸与掌风齐落。 霎时赵继正的后背如受冰锥,这突袭来得极快,他本就内外皆伤,怎及应对。顿时,体内寒意疾袭,呼吸已变得异常急促,只得张开嘴大口喘息。铁面公公兰花指轻弹,一粒药丸射入他口中。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是毒药吗啐……” “哼哼!你吃的是失魂丹。” 吞下药丸的赵继正深知不妙,拼命抠着喉咙。当他听到失魂丹三个字后更是如坠冰窖,早已没了先前的傲气,不停地叩首求饶,“失魂丹,不,公公,我不想死,我,我屈服了,我屈服于你了。求你饶了我吧。” “不是屈服于洒家,你还不够资格呢。是屈服于赵一尘,因为你输了,所以他是你的盟主,今后你得唯命是从,明白吗” 问天剑的剑鞘抵着赵继正的下巴,公公那黑铁面具上眼洞中阴冷如冰刃的眼神可以杀人。吞了失魂丹的人开始感觉浑身不自在了。屈服者不由寒噤阵阵,颤抖着连连点头,“公公,在下明白了,求你放过我,人愿意为你效忠。” “嗯,很好。放心,这颗失魂丹是洒家的最新配制,半年后才会发作一次,到时洒家自会给你解药的。你可要乖乖的听话,否则就永远拿不到解药,只有等死!”厌倦的眼神足以表明跪伏在脚下的这个人多么不得公公待见,“你可以走了。” “壮志未酬”的赵继正就这样狼狈地逃离了天柱峰。 “你现在可以放了玉雪和书剑阁的两个弟子了吧!” 虽然料想不会有那么容易,但不论铁面公公提出什么条件,一尘都必须接受。他早已做好了准备。 “哈哈!你应该知道没那么容易的,这粒失魂丹是留给你的。” 一粒药丸弹向一尘,铁面公公那眼神似乎是在施舍,“你可以不吃的,不过……” 看见一尘已毫不犹豫地吞下了。铁面公公很得意,“嗯!这样洒家就放心啦!今后由你控制整个武林,而由洒家来控制你,那就省心多了。” “真卑鄙!” “是啊,是啊!真是阴险狠辣呀!” …… 底下江湖各派嘘声四起。 “都给我住嘴!你们是不是也想尝尝失魂丹的味道呀” 众皆缄默。 …… “快去东西两亭救人!” “是,盟主!” 对于一尘的话,宁无才不但听命,之所以还要拱手曲膝唤一声盟主,只因虽与赵继正同样是屈服,但一个令人敬重,一个令人唾弃,却有天壤之别。要知道一尘也可以弃西亭不顾,去救东亭的玉雪,而他没有那么做。 不知这个因折服而换来的武林盟主,是否也可以令其他人信服!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零八回 情封冰玉 愤怒地推开《阴阳气法》,师兄易阳沉迷的神态让玄天许久说不出话来。他真的不知道,如何才能把这个鬼迷心窍,误入岐途,已近走火入魔的人拉回来。 更气恼的是,就连一向乖觉的易阴也似换了个人一般。变得执拗顽固,不听劝诫。 甚至当易阴看到玄天带回来的寒冰玉石时,兴奋不已,竟把它当成修炼易阴真气的好东西。她令人将寒冰玉石箱抬入秘室,每日在其中打坐炼气,认为这样时间久了,身体抵抗阴冷之气的能力就能增强。 虽然每次都冻得像个冰雕一般,历经一番生死考验,又能重新苏醒过来。但哪次不是生死悬于一线。 看着师妹受尽折磨而变得惨白的面容,玄天实在不解,这《阴阳气法》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人欲罢不能。可每次苏醒过来后,易阴总是笑着对他道:“我感觉自己的内力又上了一重。” 这让玄天心中不禁一阵凄凉,只得以苦笑回应,“师妹,你知道吗每次看着你一动不动的躺在寒冰石箱中,我就觉得……” 强忍内心的纠结与痛苦,终是没能说下去。可悲的是易阴对他的凄苦忧心仍似毫无感知。 “说啊!你怎么不说了你觉得怎样” “我就觉得这寒冰玉石箱,分明就是一口寒玉冰棺!” 的确,躺在寒冰石箱中的师妹曾几度与死人无异,玄天无疑是想用这种过激的话语予以警示。而师妹不但不介意,反而如同有所得悟般地笑道:“好名字,就叫寒玉冰棺。” 从此后那寒冰玉石箱就一直被师妹称作了寒玉冰棺。似乎这更坚定了她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信念。 不可否认的是,易阴、易阳目前的功力已远在玄天之上了。 因为他也曾用武力阻止易阴练下去,谁知师妹却不顾昔日师兄妹情义,更是将暗中相恋之情抛于脑后,不惜和玄天对掌,以至他受伤。 现在别无他法,只有在一旁陪着。若是师妹不能苏醒,也好及时输送真气。 这夜,烛光如霜,密室中很清冷。在修炼一阵易阴真气后易阴躺下了,那股阴冷之气很快又将她冻住。看着僵直地躺在寒玉冰棺中的师妹,依旧忧心忡忡守在旁边的玄天,真是倍受煎熬。 很快,寒气在师妹脸上凝成了一幅白色的冰霜面具,这让玄天甚至很难看清那曾经无比熟悉的模样。只能从记忆中搜寻她往日的音容笑貌。 是的,那音容笑貌如此温润似玉、美丽动人。她总是以含情脉脉的甜美微笑,和自己说着娓娓动听的言语,还有那举手投足间,温柔婉约的姿态…… 突然,玄天感到一种深深的愧痛。这么多年来,一直压抑着内心的情感,苦苦地修道,从未向师妹提过一个字,每次师妹用一种似水柔情的眼神看着他时。他总是默默地逃避。是不是自己太懦弱,太无情了!因为不敢直面这段深情,从而无形中伤害了师妹。是不是分别的这些年她内心的委屈,从来无处倾诉,以至变得如此执拗。 想到这,玄天忍不住泪水盈眶。 滚烫的热泪从脸上滑落,又滴在师妹冰冷的双唇上。内心的柔情倾刻被触痛,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终于玄天悲泣道:“对不起师妹,我深深地爱着你。却也一直在深深地伤害着你……” 不知何时,易阴缓缓地苏醒过来。 “玄天,你在流泪。” “师妹,你醒了。” 爱怜地看着异常虚弱的易阴,玄天抹了抹双眼。攥在掌心的泪水依然温热,而掌心之外却全是来自师妹身体上的阴冷。他想张开五指去抚摸她冰冷的脸庞,又止不住在那阴冷寒气的笼罩下微微颤动着身体。 “易阳呢你能帮我把他叫过来吗” 此刻易阴的声音很,很无力。玄天转身去了,很快把刚将一股炙热真气压了下去的易阳带到师妹身边。 “易阳,我们错了。我不行了,脏腑都已经冻坏了……” “不,师妹!你没事的,你别说话,我给你输入真气……” “没用了玄天,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当易阴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她费力地打断了玄天的话,“可你知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拼命炼易阴真气吗” “我知道,因为柳无情修炼易阴真气成功了。你一直自责不该把易阴真气传授给他。可那是因为他是非男不女的人,正适合修炼易阴真气,不会导致过寒而伤……何况我也有责任。” 要知道,易阳何尝不是自愧不已,因为有一件事,一直藏在心中,让他愧对眼前的两个人。这件事也一直是柳无情手中的把柄,胁迫他为其修炼提供帮助。 “对不起,师妹。我一直不敢面对我们的感情,这深深地伤害了你。” 终于,玄天鼓起勇气,揭示这段有如镇压在冰山下的情感。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我。” 表情僵硬的易阴居然笑了,这种与从前一模一样的微笑,本可以让玄天惊喜,但很快这笑容变得冰冷甚至逐渐僵住。似乎想到什么,师妹眼中浮起无限的忧怨,“对不起,我令你失望了。我……我……”用尽全力,但那件事还是说不出口,最后却变成一句嘱咐,“答应我,你们答应我好好的改良《阴阳心法》……不要让柳,柳……无情得逞……” “师妹……” 当易阴无力再说出一个字时,她已永远地闭上了双眼。不论怎么呼喊,玄天与易阳的师妹,永远冰冷的师妹,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呼声了。 “难道我们真的错了吗”痛苦且茫然的易阳似乎仍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不,不可能。明明我们的功力都在快速增长呀!” “你睁大眼好好看清楚吧,师妹都已经死了,这是走火入魔,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泪流满面的玄天痛心地嘶吼着,“师妹真的变成了一具冰尸,永远再也不可能苏醒过来了……” “不,她没死,修炼易阴真气就是如此,她还会醒过来的。我会让她醒过来的!” 虽然仍是执迷不悟,认为师妹会像往常一样醒过来,但是过了很久,无论玄天怎么耗费真气,易阴终是没有再苏醒。这让易阳几乎疯癫,他丢下一句话转身奔出密室。 “你等着吧,我会把师妹救醒的。” 看来立即让他从执迷中走出来很难,只有慢慢地引导。玄天摇头叹息之余想起了师妹临终时的话。心忖或许《阴阳气法》确有其独特之处。何不仔细研究一番,看能否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好将易阳引入正轨。 很快师兄易阳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并将一粒药丸塞进易阴的口中。玄天忙问:“你在干什么你给师妹喂的是什么药” “还魂丹!” 瞥见师兄脸上神秘的笑容,玄天怎么也觉得那是傻笑。而易阳却翻开了《阴阳气法》。 “这是我按《阴阳气法》上的秘方炼制的还魂丹。你看,这上面还记载着一种上乘的易容术。” 真是莫名其妙,但此时玄天不再拒绝,满心狐疑地接了过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回 人服书归 其实赵继正的刀法,也不乏刀气合一的大招。 比如这招“凌渊霹雳”,大有当头一棒的霸气。意在对来势凶猛的对手以更强势的打击。只见他蓦地腾空而起,双腿平出,将犀角刃从两腿间向下劈去。 使出“凌渊霹雳”后,空中一声惊雷,随之赵继正只觉身下空虚,一波真气夹带着水雾迎面袭来,将他抛出一丈开外。犀角刃的刀气只在这一劈的瞬息暴发,而一尘双龙斩的刀气却是源源不断力从地生。 气无存续,只会败北! “赵一尘,你真讨厌啊!为何我还是胜不了你……” 言语间赵继正捂着胸口,猛地喷出一股鲜血。是啊!赵一尘着实讨厌,害他做不了武林盟主,又杀不了金世雄,每次都胜他一筹。 也不必趁势紧逼,一尘立身收刀。 “你的刀法的确不错,但你练气过急,只求速成。所以快而不实,倘若能心平气和潜心修练,日后必能大成,不过我很奇怪,你所练究竟是何刀法” “果然有大家风范,赵继正心服口服,自愧不如。” 武者可以制人,侠者可以服众。赵继正明白,对手完全可以紧出一招取自己性命,但他不但没有,反而一语中的指出自己的弊病。所以对眼前这个强大的对手,刀派盟主此时也难免生出些许敬畏。 “至于我所练刀法,告诉你也无妨,乃是……”一个败者,自不必隐瞒。赵继正一字一句地念出四个字,“解、牛、刀、诀!” 但他满是嘲讽意味的眼神分明在瞅着金世雄。 “解牛刀诀!” 这四个字让金世雄与一尘异口同声。 先不说一尘听来心中惊疑。金世雄听了总觉得有些熟悉,稍微一想不由地瞠目结舌。 “什么!你……你说什么《解牛刀诀》难道就是我在扬州分舵给你的那本……教人如何杀猪宰羊,屠牛割鸡的厨用秘笈!” “哈哈!说的没错,说起来还真得感谢你呢,金帮主。多谢你如此大方,将一本绝世刀法的秘笈分文不取,甩手送给了在下!” 赵继正忍不住不笑。 “胡说,那本书我看了。里面根本没有什么绝世刀法。都是教人如何……” 虽然嘴上还是不信,但金世雄心中隐约感到自己是不是真的错过了什么。 料他不会相信,赵继正紧接着道:“是的,刚开始我是当厨用秘笈去钻研的。也亏得我是个厨师,而写这秘笈的前辈也是一位厨师,所以剖解牲畜只是练基本功而已。其中暗含一套解龙刀法,方才是刀诀所在。可惜你不是厨师,也太过性急了。” “哦!……哎!……” 一时金帮主听得哑口无言,口中只知哦哦哎哎。大概哦是因为恍然彻悟,哎是后悔莫及吧。半晌,他抹抹嘴,似笑非笑道:“赵继正,这本秘笈是本帮主错当厨用之书送给你的,既是错给的,你应当还给我才是呀。” 与其说金帮主是厚着脸皮要将已经送人的东西要回,不如说纯粹在为抢回秘笈找借口。因为此时赵继正已受了内伤,夺回《解牛刀诀》并不难。 但赵继正接下来的话,让金世雄顿时脸色煞白。 “哈哈,笑话。天大的笑话!且不说送出的东西怎好意思再要回去,单说你这秘笈是怎么来的吧。难道阁下心里就没点数吗你总不会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吧!” 没有人说这书是偷了书剑阁的。 但三个人都心知。 难怪宁无才翻遍书剑阁找不到这《解牛刀诀》,原来早被金世雄偷了去,却阴差阳错地送给了福州分舵的赵厨师。而这个赵厨师如今又要为其弟赵胤报仇,所以专找金钱帮的麻烦。如此金帮主岂不要悔得吐血。 让金世雄吐血的可不止这些,更要命的是赵继正要当着赵一尘的面揭穿他的老底,“金帮主,你怎么不说话了那好,我替你说了吧,这本《解牛刀诀》其实是你派人从书剑阁偷来的,对吗” 昔日的赵厨师紧盯着金帮主的脸,似有意要看着那张脸的脸色如何青一阵白一阵。然后他以凛然的气势大声继续补刀,“你金世雄觊觎江湖各派神功秘笈,不择手段据为己有乃是一贯作派,我和弟弟在金钱帮做了这么久,岂有不知……” “血口喷人,一派胡言,看我不宰了你!” 此时的金帮主岂能容他再说下去,于是迫不及待地一刀劈过去,另一只手同时探向赵继正的怀中。 这一招有来头,名曰:枭首探囊。枭首自是割头,听着吓人却是虚招,不是真正目的,也不易得手。真的目的乃是探囊,探一探赵继正怀中是否藏有秘笈。但这一探来的更为凶猛,乃是用的鹰爪功,竟将赵继正胸前连衣带皮生生撕去一大块。 因为不能让他割了头去,所以赵继正只得拿犀角刃去挡他的刀。结果便舍了衣服和一块皮肉。 结果也让金世雄很失望! 他只瞥了一眼,便将那块抓来的衣服和皮肉抛向空中。 敞开大片带血胸怀的赵继正却显得百般无奈,应该不是为了伤痛,因为他笑了,“哈哈,你是不是想抢回《解牛刀诀》呀那也不用扯烂我的衣服、抓破我的胸呀,好在我是男人,若是个女人,便要骂你淫贱啦!” 恼羞成怒的金世雄大喝一声,“赵继正,还不速速将那《解牛刀诀》交来,物归原主,否则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等等,等等,别砍了。我交,我把《解牛刀诀》交出来还不成吗” 可惜金世雄蓄了老大的气势祭出一刀夺命狠招,欲至赵继正于死地。不想却被对方忽然一声告饶莫名奇妙地给卸了。他费力将刀势收回,正转怒为喜。 不想赵继正却又道:“要我把《解牛刀诀》物归原主也行,不过不是归还给你金世雄,而是要还给书剑阁。” 还真不是随便说说。赵继正真的从背后取出一本书来,金世雄先是看着眼熟,后又眼热。 “解牛刀诀!” 没错,金世雄看得真切,还真是那本绝世秘笈。 双手捧着《解牛刀诀》,赵继正毕恭毕敬地献给一尘,“这秘笈就烦你交还给书剑阁了,你是武林盟主,相信会秉公办事的。” 这无疑是做给金世雄看的,摆明了意思是:叫你偷,叫你抢。耍尽手段,费尽心机,终是得不到。还得眼睁睁看我恭恭敬敬地送还给别人。 这一着够狠,赵继正料想赵一尘会将《解牛刀诀》归还宁无才。金世雄若想得到,必会与之生出间隙,若赵一尘也有私心则更妙,或会来个两虎相争,也不是不可能。到时他反而乐得看一场好戏。 “这秘笈只是机缘巧合的到了在下手中,而我先前并不知它是本绝世秘笈,所以非本人之过,就当是借的吧。现在原物奉还,金帮主千万别再找我麻烦了,”皱着眉头看一眼敞开的胸脯,再将胸前破衣拢了拢,摇头晃脑的赵继正阴阳怪气地道:“唉,真是怕了你了。” 接过秘笈,一尘点了点头淡淡一笑。心忖赵继正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呀,现在他当然无所谓了,因为《解牛刀诀》上的刀法他肯定都已学会了,刀诀也滥熟于心,只需平心静气将真气炼好便可。所以才会毫不吝惜地将秘笈奉还,这样也可保命。否则今天别说是金世雄,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双眼差点没冒出火来的金帮主虽不说七窍生烟那么“壮观”,但确实感觉胸肺极不好受,有种几欲炸裂的胀痛感。他也相信一尘一定会将《解牛刀诀》归还给书剑阁,再不能厚脸要了。今天,这个堂堂天下第一帮帮主的“底”,在一尘面前显露得已足够令其无地自容了。但岂能就此罢休,“赵继正,我们的账还没算完呢,你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了我马帮的人,我要你偿命!” “哈哈,金帮主。有种就跟我来,我和刀派的人等着。赵一尘,差点忘了告诉你。有人在圣山竞售一种奇药,食后可以增长三十年功力,你不想去看看吗” 看着赵继正飞身而去,片刻消失在水雾之中,握紧拳头的金世雄一定憋出了内伤,许久他才从几乎要咬碎牙齿的口中狠狠挤出了两个字。 “狂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回 落日长峡 “一尘,你怎么不杀了他,他刚才分明已经扛不住你的大招了。” 虽然金世雄一脸忿然,但一尘并未说话,只是用一种异常平静的眼神看着他。却看得这个向来爱惜面子的金帮主有些心虚,这也可以说是做贼心虚吧。因为毕竟害怕人家追问偷秘笈的事,心里只得暗自失落叹气,看来秘笈的事也甭提了。于是他忙赶着甩手道:“哎呀,算了,算了。随便你啦,反正我又打不过他。” 只作深思状的一尘依然盯着金世雄,但全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我在想赵继正刚才最后一句话。” 其实他何尝不怕金世雄开口要《解牛刀诀》,那就难免不顾情面地拒绝而使得两人都尴尬。 “什么最后一句话”想了想后,金世雄满不在乎道:“呃,那厮说圣山有人竞卖一种东西,吃了后可长三十年功力。这个我早知道,一个叫天鹰帮的北方帮派,前不久给各大帮派发了个请柬,邀请他们去竞买,说是价高者得之,我马帮的人本是要去看看的。谁知被赵继正这瘟神撞上了,也不知还有没有人活着逃出去” 此刻金帮主不忘摆出一幅受害者的可怜状,与其说是搏取同情,不如说是表露对一尘这个所谓武林盟主的不满。然后他怪笑着问:“你是否也想得到那东西,增长三十年功力呀” “我只是在想,有这么好的东西,那个天鹰帮的帮主怎么不自己留着呢” “可能人家不好这个,只喜欢银子。也可能他的功力已经很好了,用不着。哎呀,谁知道呢” 表面上不在意,金世雄心下倒是极希望真有那么回事,其实他很想增长三十年功力。犹其是想到今日的难堪,不也就是自己技不如人吗虽然从前搜罗了不少武林奇学,但毕竟太过混杂,金帮主的功力始终进步缓慢。想来龙虎帮的惨案何偿不是一个很好的警示如今龙虎帮已然沒落,金钱帮完全有可能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帮,虽然江湖上已经有人这么评论了,他也偶然以此自居,但金帮主犹觉差点火候。不可否认对于金钱帮而言现在确实是个抓机遇的好时候,在这关键时刻,金钱帮需要壮大、他也需要壮大,这个准天下第一帮的帮主不差钱,差的是功力。 “但也可能是个阴谋,还有赵继正为何临走还不忘告诉我这个呢按理说他应该很想得到那东西,难道不怕多出一个竞争对手” “阴谋……”虽然金世雄也不免疑惑,但很快又道:“怕个鸟,有阴谋我也要去,偏要看这金鹰帮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三十年功力,那是多大的诱惑,如果属实,金世雄誓必得之。且得来第一个就要杀了赵继正那个狂厨。也正因为有这么多的疑点,一尘决定前去看看,而并非为了三十年的功力。 其实二人说话时已在朝天鹰帮方向前行。 此去圣山虽不是很遥远,着实也不近。二人策马疾行数日,来到一个险峻的峡谷。但见两边石峰尖如狼牙直刺苍穹。又听得山上群狼野兽呼嚎之声此起彼伏,响彻深谷。 “这里大概就是狼牙谷吧,据马帮的人说,一定要在天黑前通过狼牙谷,否则天一黑就会遭到山上狼群野兽的攻击。”说话间金世雄扬鞭催马,“一尘,我们快速冲过这狼牙谷,天一黑就麻烦了。” 是的,狼群野兽可不好对付。赶路的人,谁愿粘惹这些麻烦东西 好在时间充足,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过后,两人出得谷来。两匹座骑长嘶一声,或是因为听到狼群野兽的声音,似乎也知道刚才的险境,呼呼长嘘几口。 回头望时,一轮又大又圆的落日正似卡在了峡谷之中,辉映得狼牙谷中一片火红,如同燃起了熊熊烈火。此时狼群野兽的吼声,被狭长的峡谷放大,更像炼狱之火焚烧着厉鬼发出的阵阵哀嚎。而狼牙谷上空深灰色天幕上残留的一抹晚霞,就似被那些犬齿般的石峰嵌入了肌肤,留下一片殷红的凝血。 神秘而怵人的狼牙谷! “叮叮当当……” 一阵急促、清脆的刀剑相磕之声被参差的岩石反射到耳中,响在耳畔又觉纷乱、遥远。垂暮天昏,云霭沉沉。寻声前望,暮色下一群人正在厮杀。 赤、白、青、黄、紫五张颜色各异的鬼魅之脸,随着黑色身影移动着,在这群人中格外的引人注目。 地狱五虒! 简直不用想,一尘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几个家伙原来又在这里吓唬人。可怜这次被唬住的不知又是何人。 “是崔瑛和五虒,一尘快上!” 只听金帮主唤了一声,早已举刀策马冲了过去。虎尾爪、白绡剑,他自然认得,五虒和魔女也正是自己要找的人。 不过金世雄似乎忘了,以他的能耐对付这六个人,只怕够呛。为免再度引发血案,一尘赶忙上前喝斥道:“五虒,快住手。崔瑛,你不是说过不再以武林正派为敌了吗” “是的,我们是不再与武林正派为敌。可金世雄和他的金钱帮算不得武林正派!” 见到一尘魔女崔瑛先是暗喜,后又心生忌惮,不得不先让五虒住手。 “姐,你还好吗” 这时被崔瑛和五虒袭击的人将一受伤女子从地上扶起,虽然这女子也是习武之人,但此刻已然被惊吓得不轻。她浑身发颤,不停胡乱挥手道:“不不,不要杀我父亲。你们还我父亲。是的,是你们,就是你们杀了我父亲!……” 也许惊吓过度,这位女子说话语无伦次。而一尘却听出了几分熟稔。便走近细细辨认,果然认识。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头发凌乱、面容憔悴、精神萎靡的女子会是龙虎帮的钟玉瑶。 “你们弄错了,她们不是金钱帮而是龙虎帮。”看到今日的钟府千金,心情沉重的一尘心中一阵悯然,当他的目光再次转向五虒时又不免愤然,“你们几个在扬州杀了她父亲,又一直满街追杀到天亮,难到现在还不愿放过她吗” 看到了一尘眼中的怒气,五虒连忙不住摇手,“不不不,我们不想袭击龙虎帮。我们以为是金钱帮的马帮。” 原来魔女得到消息,金钱帮的马帮必会经过狼牙谷去往圣山。便在此设伏,准备打劫。 谁知,等了数日只见赵继正和一帮刀客过去。却总不见金钱帮的人。他们怎知那些金钱帮的人全给赵继正杀散了。天黑时,龙虎帮的人来了。一样是押送货物的马帮,又没见龙虎帮的旗帜。所以他们才错认为是金钱帮的马帮。加上钟玉瑶现在的模样已大不似从前,天黑看不清。所以压根就没想到是龙虎帮。 “用不着狡辩,不管是龙虎帮也好,金钱帮也罢。反正你们劫货杀人,罪不可恕。一尘,你是武林盟主,对于这帮武林中的祸害,难道还要手下留情吗” 怕是觉得以一己之力对付不了五虒和崔瑛,所以金世雄要用言语迫使一尘出手。 “金世雄,我们只是劫了你的货分给了难民。顶多吓唬吓唬那些押运的人,并没有杀你们一个人。” “是的,是的。我们可以作证。我们就是逃难的难民,被这位姐姐救了。她还把那些货物分给了很多的难民。” 倒是崔瑛蛾眉紧锁像是颇感冤屈,加上从山上跑下几个孩纷纷七嘴八舌地为崔瑛和五虒说话。似乎更让人难辨是非了。焉知这几个孩子正是崔瑛在黄河边酒店中、所收下的那几个难民。 “胡说,我那么多的分舵都被烧杀抢掠了,不是你们干的还会有谁” 而金世雄不知是真忘了赵继正先前已承认那是他干的,还是有意要归罪于魔女与五虒。显然金帮主完全忽略了或者根本不在乎一尘的看法。 虽然心中倒是略有惊喜,这几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居然学会了杀富济贫。不说魔女的转变,单凭这个,也足以让一尘犹豫不决了。但他们毕竟是劫了金世雄的货呀! 叫人怎么为之开脱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回 遥望圣山 当魔女分明看到一尘在向自己使眼色时,立刻明白过来,那意思是你们还不快溜,难道真要等我出手不成 而金世雄简直就是在逼问:“赵继正、崔瑛和五虒,都是十恶不赦的混蛋,人人得而诛之。一尘,我真不知你还在心软什么” 此时,魔女自然看得出无言以对的一尘有多么窘迫,忙拱手道:“金帮主,不管怎么说,我要替那些难民谢谢你!你我的仇怨可以两清了。我们走!”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一声呼哨,她与五虒遁入山林之中。金世雄怎会甘心,拼命扬鞭策马,无奈山中无道马难行走。也知道一尘不予相助,既便自己一人追上去也未必敌得过五虒和崔瑛。只可怜那马,白白地受了一顿鞭策,胡乱奋着双蹄,吭哧吭哧地原地打着转。 “金世雄,不必送了!” 片刻白虒已立在山巅巨石之上,挥手呵呵一笑,转身无影。 “一尘,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气愤难平的金世雄勒马回头,举着鞭子,脸色很难看。 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这话一尘也在问自己,当初在扬州街头,钟玉瑶也这样问过他和玉雪。当时他心里已十分愧疚。可是行走江湖,主持正义就非得要杀人吗 何况在泰山崔瑛还为他挡了至命一掌…… “我只是想如果以暴治暴,以恶人的手段还治恶人,以人的伎俩算计人,那么我们与恶人、人,还有什么区别” 看来一尘是坚信自己的决定的。自从看到龙虎帮与书剑阁的旧仇导至无辜少年死伤后。他一直很迷茫,暴虐行径是能用武力全数铲除干净的吗拯救世人,护佑苍生究竟要靠什么怎么去做 “一尘,你想得太多了吧!如此妇人之仁,不适合行走江湖,将来是要吃大亏的。倘若我有你那一身能耐,定要叫这些魑魅魍魉无处可藏,无从生还。” 万般无奈的金世雄激动地抖着手中马鞭,他此时除了愤慨,更多的应是满腔豪情与英雄气慨。当然还有对妇人之仁的不屑。 “好啦!金兄,这次就算我赵一尘欠你的。下次他们若再为非作歹,定不轻饶。” 人家都这么说了,金世雄还能怎样。只是心中暗自感叹,看来指望别人定然没戏,还是得自己有能耐呀。心中又不由对天鹰帮竞卖的东西更加向往了。 钟玉瑶终于缓过神来。 自从扬州惨遭劫难后,她真可谓一蹶不振。每日沉沦于失去父母、而无力复仇的伤痛与愧疚之中,早已无心打理帮务。加上金钱帮等其他帮派趁机吞并。短短数月,龙虎帮很快从江南第一大帮没落到存亡绝续的紧要关头。为了解除危困,她不得不铤而走险,亲率马帮,远离江南,到北方发展,想做得几趟利丰的买卖,以为喘息。 毕竟从前的声望犹在,龙虎帮还是收到了飞鹰帮的请柬。钟玉瑶便想顺带也去瞧一瞧。虽无意增长三十年功力,若竞得那东西,转手卖给江湖中人,或可得利不少。 不想又撞上魔女和五虒,再度浮想那夜惨状,一时恍惚不可自拔,真是暴雨狂风如梦魇,自拔无力泣残枝。红颜憔悴悲零落,无奈江湖浪涌时。看到龙虎帮如此境况,一尘有心帮扶一把。何况放过五虒,多少再次让钟玉瑶和龙虎帮失望了。正好一路护送,倒也无事。十数日便到了圣山地界。 一路走来,地势陡增。如同猛然登上天阶一般,云低山高让人犹觉离天更近了。那雄浑的大山覆盖着皑皑白雪,显得肃穆而宁静,高远而圣洁,令人心生敬畏。 有一座山峰凌然高原之上,矗立天地之间。孤独地超脱了群峰,它看着近,走起来远,便是圣山。 事实上,圣山地界非常广博。一尘他们离圣山还远,且他们的目的地天鹰帮并不在圣山之上。所以这里被称作圣山地界,只是为了区别于圣山。 天鹰帮乃是最近兴起的一个北方帮派,因圣山物产丰盛,常有各地州郡的马帮前来采购。天鹰帮便可得近水楼台之便,先行收购囤积。待各地马帮来时,再卖出,以赚取差价。虽渐有做大之势,却越来越学得乖戾了。垄断山货压低收价不说,还强迫山民上供稀有之物。要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山民们冒着生命危险采来的。山崖险瀑,虎豹豺狼,毒虫瘴气随时都可以要了他们的性命。 而天鹰帮卖出时则弄虚作假,竞卖也是他们想出的做假牟利的手段之一。 当然这一点金世雄早就知晓。这些对于他来讲都不过是些伎俩罢了。 天鹰帮的竞买会,设在一个露天大院里。四周摆上一圈靠椅、茶几。前来竞买的各帮派代表,随意的坐下品茶闲聊。只等天鹰帮的人将那竞买之物拿来展示,便可互相竞价。 这次竞买会与以往自是不同,因竞买的东西号称是食之能增长三十年功力。这不仅生意人感兴趣,恐怕更感兴趣的是武林中人。 大家早就在猜想,究竟是什么东西,吃了能令习武之人增长三十年功力呢?即便自知没有实力竞买,前来见识见识那也是不错的。 所以,来的江湖人士还真多。也有不少与一尘相互都认识的。尤其是泰山之约的剑派中人,见了一尘都尊称为盟主。纷纷让得上坐与他。倒叫他极不适应。金世雄更不用说了,商界中人,武林中人都有面熟的。 所以他有点忙,忙着跟人家应酬寒暄呢。一会儿张老板,一会儿刘帮主。一会儿李少侠,一会儿某某某……好不容易得了空闲,与一尘轻声交流两句。 “一尘,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呀?” “呃!你是不是看出些什么来了?” “那倒没有,不过我想,这么多高手齐聚一堂。若是万一竟买得不高兴了,打将起来那可就热闹啦!”金世雄笑呵呵,显然兴致頗浓。 “金兄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呀!”一尘没有笑,他想了想不无担忧地道:“看来今天这个竞买大会还真不是那么简单呀。这里所见之人都是能够露面的,要知道有许多不能露面的,比如与在坐的正派有仇的。比如想趁乱捞些好处的,还有爱干坏事见不得人的。谁能保证他们会按规矩来呢?” 说的没错,这三十年功力太有诱惑力了。有钱的可能还会大方竞价,没钱的恐怕就会巧取豪夺了。 再者环顾四周,怎么仍不见那堂堂刀派盟主赵继正呀为什么他把这消息告诉了一尘,而自己反而不来呢? 想来自然不是怕金世雄找他麻烦。也或许他已经来了,只是藏在暗处,正窥视着这里呢。 再者那柳无情会不会也在暗中注视着这会场呢?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回 弧月弯刀 待吕瑁和那几个金人领命去后,殿中只剩下金翎公主一人,思忖以一己之力难救众人,唯有将她挟持,方可解围,也可免去一场血拼。事不容缓,当机立断,一尘举起双龙斩将殿顶劈开一个大洞,紧接着大喝一声跳将下去。 “天龙入海!” 随着碎瓦尘屑轰然坠下,双龙斩如同一道电光直奔金翎头顶百汇穴。猛抬头,以为当头霹雳,她将身体紧缩往前一蹿一滚。两把弧月弯刀便已从背后取下紧握在手中。 看来这个金人三公主的确名不虚传。 “金翎公主,身手果然不错!” 当曲膝在地的金翎再抬头时,之前口中所称的那个殿下已经伫立于大殿中央。她也没有料到,对方来得如此之快,犹是嘴角轻扬娇声道:“殿下,你的反应也比我想像的更快呀!” 此时,一身银白甲胄似已裹不住金翎的娇柔风情,不过一尘却不屑怜惜,知道她身手敏捷,料想很难在短时间用刀法或点穴手制服。但当前形势已容不得延迟。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沉丹田,然后大吼一声,忽地双掌齐发祭出一招“龙啸九天”。 他要用内力一招制服。 一股强劲气机扑面而来,猛然间金翎被这一击震得飞出丈余,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两把弧月弯刀在空中旋转着然后当当落地。一眨眼双龙斩便架在了脖子上,金翎无可奈何。 其实这一招一尘只用了一半功力,旨在使对方短时失去抵抗能力,也算是手下留情了,并不会造成太大伤害。 速将金翎押至客楼,似乎金人偷袭的阴谋并未得逞,此时各派中人正在与天鹰帮打得不可开交。抖了一下双龙斩,一尘喝道:“命令你的人快住手。” 金翎只得就范。 “哎呀!一尘。你终于来了,快来救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子正睡得香,却被吕瑁这子拿刀架在了脖子上。” 不想金世雄却落得被冒瑁挟持。一时双方怔住,其实金人们只想依公主之令将金世雄给绑了,也没料到公主反被赵一尘给掳了。 “他们是金人,想用竞买灵菇之法诱使中原武林人士前来天鹰帮。然后杀光我们,再图吞并中原。” “哎呀!这么说那圣山灵菇是假的啰,你个狗娘养的吕瑁,骗走了一万五千两银票,还要把刀架在老子脖子上,老子做鬼也要杀了你,杀你全家,杀你祖宗十八代……” 气急败坏的金世雄破口大骂。金人吞并中原的企图还不至让他似一尘那般上心。心疼的是那一万五千两可不是数目呀,他的金钱帮虽然号称天下第一,但那钱也不是弯个腰便能拾来的。 “娘的给我放老实点,老子让你杀,让你杀!” 脖子都被自己手中的弯刀架着,金世雄那还不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冒瑁此时虽然不在嘴上斗狠,又怎怕吃亏,只狠狠地一脚踹去。五花大绑下的老金自然是躲闪不开,别说这一脚,既便屁股被人家踢开了花那又怎样,老江湖的金帮主自知好汉不吃眼前亏,咧着嘴再不敢骂了。幸得一尘挟持了金翎,吕瑁见罢才不敢造次。 “吕瑁,休要张狂。你主子在我手上。还不放了金帮主!”。 待一尘将金翎往前一推,吕瑁与金世雄同时惊愕。 “公主……!” “凤翎姐……!” “金兄不必惊讶,这位金翎姐乃是金人三公主完颜金翎,用她来交换你,想必吕帮主不会觉得吃亏,是这样吗吕帮主。” “好吧,交换。” 虽然是交换,不过金翎是被一尘推过去的,而金世雄却是被吕瑁一脚踹过来的。金帮主何曾吃过这等亏,转身就要找他寻仇。 “吕瑁,老子宰了你,你还我银票!” “吕瑁,今日到此为止,再打下去恐怕谁都占不到便宜,两败惧伤那多没意思。不如叫他们撤了吧!” 还是金翎公主懂得依势行事。天鹰帮虽然人多,但这里江湖各派的人也不少,其中不乏高手。除了暗中用弓弩偷袭,怎可随便取胜。何况赵一尘的能耐她也见识过了。 公主之令已下,让金世雄吃了暗亏的吕瑁也不再和他纠缠。不过金帮主犹不甘心,金人全数退去他仍旧追出去老远,大骂吕瑁全家,乃至上溯十八代。 “金帮主休要气恼,天鹰帮留给你了,也算对现了先前那白纸黑字的字据,不过后会有期,我还会回来的!” 且不管姓吕的回不回来,他这话却让金世雄冷静多了。想来除了白挨了这狗娘养的几脚踹,其实还是值得的。吕瑁刚才说的是先前戳了手印的那个凭证,有了这个金人走后,若大的天鹰帮也就名正言顺地归他金钱帮了。就算是没留下一个子,仅凭这块地皮,这些个亭台楼阁,也对得住一万五千两那个数。何况还可以接手天鹰帮的买卖,那可是没得数的,总之他老金是捡了个老大的便宜。 策马向前金翎忽又回首一笑,道:“之前接到消息,你的朋友墨离在西北战场已被我军团团围困。待我挥师前去,想必他就支撑不下去了。殿下,你不前去救他吗对了,记得带上你的夫人,本公主要看看她是否真的比我强十倍有余。若非如你所言,我会亲手在你面前杀了她!” 看着金翎飒爽的背影随着一阵马蹄声远去,她的声音却仍在一尘的脑中不停萦绕。如果所言不假,那还真的要去为墨离解围,且凭一己之力自是不够。目前天鹰帮尚有些武林中人,还需召集更多的人方才好。 “金兄,看来墨离战事吃紧呀!我想多召集些武林豪杰前去支援,金兄的金钱帮遍布各地,通联快捷,此事就拜托给你了。” “墨离有难,我金世雄怎能袖手旁观。不如这样吧,你率领眼前这些武林豪杰先行去救急,我呢,就负责回去搬救兵。对了,要不要去泰山”。 联络之事金世雄自可拍胸,且于公于私他都愿意叫上玉雪。 “想必玉雪已好得差不多了,你可速去泰山让她召集剑派中人……”说到此,天山派的弟子带来一人前来见一尘,“盟主,刚才多亏这位天鹰帮的兄弟报的信,否则我们必在睡梦中被人乱箭射死!” 此人血气方刚,虽然年轻,但还显沉稳,他自称方天成,在天鹰帮当了个管事。虽是天鹰帮的人,然更是汉人,自不会卖国求荣。得知吕瑁要加害武林中人,便赶着前来报信,这才使金人奸计落空。金世雄有意将那天鹰帮改造成金钱帮之北方分舵。听说方天成原是一管事,遂有意命其管理北方分舵。 又有人送来金翎遗留在主殿中的一对弧月弯刀。金世雄与一尘细看,此双刀乃是凤首刀把镶嵌红色宝石,倒也是对好刀。那刀身上还刻着“双凤翎”三个字。想必凤翎姐之名便是出自于此。金世雄遂将此双刀扔给方天成。 “嗯!双凤翎。金翎公主这对弯刀不错,给我留着。” “发生了什么事,刚才怎么那么吵?” 问话的是钟玉瑶。她倒好,醉得一塌糊涂,外面发生何事一概不知,现在仍是两眼惺忪。 “我说玉瑶妹子,你也睡的太死了吧,谁要是做了你的丈夫。被人从床上拉出去砍去头颅再送回来。只怕你也会毫无知觉吧!” 这话个中意思也太明显了,众人算是明白了,看来脸上一阵怪笑的金世雄这回可不止是得了个金鹰帮。 “谁说我不知呀,昨夜某人所说的话,我可记得清楚!” 想到昨夜之事,玉瑶含羞。但她这话除了有意提醒恐怕还有些许担忧。金世雄这种人并非轻易就能让人看得透的,他若不负责到底,怕是有人要与之拼命了。 料想二人成了,一尘便取笑道:“金兄,这个某人是不是说的你呀?你昨夜到底所说何话呀” “这个先不告诉你,反正待解了墨离之围,到时候自会请你喝喜酒的啦!” 见金世雄一脸喜色,一尘乐得推波助澜,“哦,好事啊,好事啊!这回老金终于不是孤单一人啦,先恭喜二位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回 愁对宫灯 残光冷焰堪怜,对长轩。 轻叹夜阑谁顾寂红颜。 卷空袂,自斟醉,更无言。 何事销魂泪眼泣人间。 相见欢 “贤哥……” 愁对宫灯,桔黄色灯火荧荧忽忽,慕容玉兰欲言又止,赵贤顾影犹怜。 “兰妹,你怎么啦” “我有了。” “有了!”赵贤却木讷无绪,“你有了什么” “我怀上了你的孩子。” “啊!……这可如何是好……”惊惧的赵贤显得束手无策,而慕容玉兰决心已定,“这是你我的骨肉,我要把他生下来。” “兰妹,使不得。这……这要是让皇上和大臣们知道了……不,不可能……” “皇上!我不会让皇上知道的。何况他现在本就很少来看我这母后。大臣们更不会知晓。” 瞥一眼额头上沁满汗珠的赵贤,慕容玉兰沉思片刻,转而眼中充满了憧惊,道出毕生萦绕的那个痴迷而又痛苦的梦。 “不如我们远走高飞,离开宫廷,离开都城走得远远的,隐居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等孩子生下来后,我、你,还有我们的孩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何乐不为” “兰妹,你想得太简单了。哪有这么容易。若能如此,何必等到现在……” “这个不难。我想好了,西北不是战事吃紧吗你向皇上请旨率兵前去持援,然后我去送行……” “那更不行,西北战火纷飞,又是荒芜的不毛之地,除了漫天风沙,什么都没有。何况关乎国之安危,我怎可率兵而不敌,只顾自己逃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赵贤,你自己做的好事,却不想善终。那干脆和皇上说了算了,就说我这个不要脸的哀家不守名节,怀了个野种,请皇上把我千刀万剐……” 一脸窘迫的赵贤如坐针毡。但他明白那只是吓唬人的气话,就算是死,兰妹也不会让一丝半缕的嫌疑牵扯到自己头上。同样他也不会弃她于不顾,他宁可自断头颅,也不愿兰妹受到伤害,哪怕是一点点猜疑与诋毁。 “兰妹,思前想后。为了你的安危,这孩子绝不能要……” “你怎么能如此绝情,这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不,我要生。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将这孩子生下。除非让我死!” “兰妹,不要太过执拗了。你若死了,试问我还会苟活吗” “不,贤哥。不管怎样,你都要好好活着……唉……终极一生只想实现一个梦,你却残忍的告诉我,根本就不能有梦……” 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想错了。慕容玉兰可以对自己的生死不管不顾,却不得不考虑贤哥的安危。 夜风冷透,让她感到无比悽凉。夜风呜咽,又好似听到了梦碎的声音。看着那幽暗的烛光,噼啪暴出一点星火,忽然她心生一计,面露欢颜,似乎在黑暗中看到一线曙光。 “贤哥,不如你娶了槿妹吧。这样等我们的孩子出生后。就可以视为你与槿妹所生,我们的孩子就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也不会引人怀疑。” “这,这对槿儿太不公平,只怕她不会允……” “没关系,槿儿是我妹妹,她不会见死不救。何况她那么喜欢你。我去跟她说。” “可你的肚子,只怕到时终会难以隐藏得了呀!” 不是如今的赵贤已变得事事心谨慎,实在是这事太过大胆了。不说兰妹的安危总令他牵肠挂肚,那可是近十个月呀!谁能保证这兰馨殿内不会出一个卖主求荣的太监或宫女! 单是世俗谤论就足可以杀人。 可早就不顾一切的慕容玉兰却似成竹在胸,“这个你放心,我只需向皇上请旨去常宁寺理佛,说是为了祈求我朝将士早日平定边塞之乱,料想皇上与众臣必不会反对。届时也乐得清静,无人相扰。你意下如何” 这个办法或许也不错,想那常宁寺倒是个隐秘之处。况且寺中长老僧众都与他二人熟络。以前他与兰妹在寺中秘会,从未出过岔子。再者,再者如今朝中上下都在忧心北方战事,谁还会留意太后的肚子。赵贤思忖再三,如今似乎已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看来你是早有打算,只恐别无他法。还请兰妹多加心,就算为了我,好好的活着。孩子是次要的,你明白吗” “我怎会不知我答应你,无论发生何事。先要保全自己性命,可好!” 口上这般说着,慕容玉兰心中却不是这般想的。这宫中的孤苦她早已厌倦,现在只想为贤哥留下这个血脉,这是她们此生相爱的胜果。足以宣示她对贤哥的爱没有屈服于命运。除此之外她什么也不要了。包括一切荣耀,甚至也包括她的生命。 …… 虽然贤王的婚事来得有点快,但谁也不会感到奇怪。因为不论是皇上还是众臣,甚至连都城的普通百姓都知道,贤王身边有个慕容槿。 一直默默守候着那份无法释怀的炙情,槿儿虽然明知姐姐是如何深爱着赵贤,而赵贤又是如何对姐姐念念不忘。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慕容玉兰的请求。与其说是为了姐姐不如说是为了自己。成为赵贤的女人,这是她的梦。如今这梦便要实现了,这么多年默默守候,等的、盼的就是这一天。 “槿儿,你哭了?!” 洞房花烛夜,赵贤掀开槿儿头上的盖头。看到她脸上未能擦干的泪痕,难免心中愧疚。 “没有,是因为高兴。” “这些年难为你了。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一直没有娶你。即便是今日,也只是因为你姐姐……” “别说了,我知道。知道你们的感情,也并没有奢望你能像她一样对我。槿儿只想知道如果没有姐姐你会娶我吗?” 之所以伤怀,就是因为赵贤口中所要说的“也只是”,慕容槿当然不想听这个,她只想知到自己是不是让赵贤勉为其难了。那样的一厢情愿,多没意思,还不如和从前一样默默地爱他。 “当然会,你这么贤惠。有时候我想你要是兰妹就好,那我们就不必那么痛苦了。我们就可以时刻在一起了。” 虽然赵贤不想让槿儿伤心,可是话一出口,无意间又让槿儿心生惆怅。 “对不起,我……我……” 看她垂头无语,赵贤方知说错话了,一时窘迫不已。槿儿将右手食指放在他嘴上,幽幽地道:“这至少表明,你不讨厌我。我已经很知足了,慕容槿又不是丑得嫁不出去。没有哪个男人会嫌女人多的。就当我是白搭的吧。” 是的槿儿已经知足了,再说她喜欢赵贤的原因,其中有一部分就是因为他对姐姐的那种长情。 “槿儿,你是在笑话我吗?那我可饶不了你。” 当自己的柔腰被赵贤的双手紧紧抱住时,槿儿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将那温润柔软的双唇凑了上去…… 是的,槿儿的要求并不高,虽然她也会羡慕,会嫉妒,甚至怨恨。哪怕赵贤这辈子都不娶她,她也只求默默地在身后注视着。 或许,这才是赵贤喜欢她的地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回 恨别阳关 很快慕容玉兰果然去了常宁寺。赵贤又秘谴高手暗中护卫,这才放下心来。 正逢宫中太监传皇上急召。 入得宫来,只见柳无情一人伺候着皇上在用点心。赵贤一如既往地恭谨,他心中时刻不忘父王的遗训,虽然凭借着父子拼命获得的功劳、及因父王与先皇早年结义之情而得到了皇权恩泽,但这个贤王之爵却与其他皇室亲王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何况眼前已不是当年的先皇,如若能亲往边塞攘敌再立新功,则可让贤王之勋更为靠实。 “微臣叩见陛下……” “免了,朕闻墨离在边塞已被四面围困,不知贤王有何良策可解”口中嚼着杏片,皇上索然无味地道:“这个墨离是贤王亲荐,朕方才委以重任。如今看来,却远不及贤王之能呀!” “臣闻墨离之计,本可直捣敌营。却有塞上守将未依其计及时持援,方使其深陷。请皇上下旨急令阳关守将郑龙前去解困。但愿墨离能够坚持得住。” “还是贤王出马吧,朕才能放心呀。也只有贤王才能镇得住那些倨傲自负的边塞将领。” 轻叹一声,皇上心中许多无奈,之前不想赵贤统兵,怕其功高盖主,如今又不得不让他前去救急。由此可见皇帝对于贤王之心,确实有够矛盾和复杂的。 而赵贤就此告退,回府准备。救兵如救火,不日贤王点兵出征,率大军浩浩荡荡开往边塞。 “皇上,有一事奴才不知当讲不当讲?” 待赵贤走后,柳公公一边为皇上捶肩,一边心翼翼地说话。 “讲,恕你无罪。” 皇上早知他想要此话。 “有人谣传贤王与……太后来往甚密,说他们有私情……” 类似言语皇上曾经也听得不少,近来犹是更甚,不过此刻他并没有听下去,只一抬手睨一眼柳无情道:“朕知道他们的私情,青梅竹马。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怎么总有人喜欢拿这个说事,老调重弹,真无趣。朕倒是想听一听,你有没有朕兄长的消息。” “启禀皇上,奴才打听到最新消息。他正带领一帮武林中人,在赶往西北边塞的路上,道是欲去解墨离之围。皇上,自古与外族勾结而谋逆者大有其人,不得不防呀!” 躬腰至深的柳无情似是要向皇上强调这一点。接着他眯眼又道:“皇上,奴才总觉得墨离这个人不是很可靠,当年他反了平天王跟了赵一尘。难保如今不会投敌……” 此话一出,皇帝眉头一皱,疑色似浓云袭上龙颜,“还是你细心,想得比朕更周全。这样吧,你就跟贤王同去督军吧。” “只是,奴才舍不得离开皇上呀。此去边塞又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奴才不能侍候皇上,又怕下面那些人愚钝懒惰,让皇上使得不顺手……” “唉!朕知道,就你忠心能干!现在是非常时候,你就能者多劳,为朕多操心些吧。” 哭丧着脸,柳无情跪地叩首。皇上伸手作势托他一把,柳公公受宠若惊,犹似一条乖觉的狗葡匐在地,那样子真是恨不得有一条摇摆的尾巴了。 “奴才侥幸蒙受圣恩,感激涕零。当鞠躬尽瘁舍生忘死,必不敢有负圣望。” …… 当时边关甚是纷乱,胡人强悍时常侵扰,戍边将士各存私心,天高皇帝远,朝廷鞭长莫及。可怜百姓颠沛流离苦不堪言。 阳关守将郑龙与儿子郑玉虎骁勇善战,奉旨戍守此地,倒也安得太平。虽胡人不敢轻易冒犯,但也从不懈怠,每日里与士卒们沙场操练。 “父亲,听闻墨离将军率两千骁骑直捣金人主营,只待玉门关梁博出兵后便可大功告成。为何却被团团围困” 问话者三十岁上下,虎面玉颜一身银甲,握枪而立形若铁塔。乃是阳关守将郑龙之子郑玉虎。 “梁博这个人嫉贤妒能,本就轻看墨将军。居然说皇上之令是让他镇守玉门关,若他去断敌人之后,玉门关却失守,当罪何人便以此为由拒不出兵。” 眼望西北,老将郑龙忧心如焚。 “父亲,不如我率一只精兵前去解围。” “也好,只是墨将军已被困许久,恐怕早已无救矣。若是如此,则千万不可恋战,当速速撤回。” 爱子磨拳擦掌,一心请战。郑龙手抚儿肩,眼中满是忧虑。纵有不舍,但决意不学梁博昧心藏奸、目光短浅,只是在出兵前万般叮嘱。 “儿呀!你母亲死了,妹妹在战乱中失散不知生死。如今只剩你我父子相依,为父不想你再有意外。你要记住切不可死战,所谓留得青山在,兵者不求一战而胜。只要人还在,便可东山再起,你明白吗” “是,儿谨遵父亲教诲。” 拱手拜别父亲,郑玉虎校场点精骑五百,正欲出关。忽然一骑快马飞奔而至。马上驿使送来加急军函,郑龙看罢却叫儿子收兵。 原来加急信函乃柳公公所书,函中称:今得秘报,金人三公主及部下精兵,已扮成我汉人模样,欲出狼牙谷奔袭都城。军情紧急,命你父子二人及士卒扮成金人模样,速去狙击。勿必在他们到达狼牙谷之前全歼来敌,否则都城堪忧,皇上堪忧。 出兵狙击不难,只是如此多的金人服饰真不易得,费尽周折,军中自制加上采办及从前战获的金兵服饰。总算凑了个七八成。 “这唱的是哪出柳公公为何让我们装扮成金人模样” “这正是柳公公老谋深算的精明之处,因敌人是秘密潜行,意在突袭。若提前被发现则毫无意义。反之要歼灭他们,也不可被其发现,装扮成金人便可迷惑和麻痹敌人,以免打草惊蛇。” “想不到这个柳公公还真有些谋略,怪不得他能成为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又被皇上派来督军。” “哼!侍人干政,并不是什么好事。这个柳公公可不是什么好人。我们还是要心提防。” 父子二人一面言语一面将金人的衣服换上。虽然柳公公的密令让郑玉虎满脸疑惑,但父亲的解释又使其恍然大悟。郑龙毕竟是为官数十载,深知朝中权争非比边塞。当初他也是不愿深陷派系争斗,方才甘愿来到这的阳关。之前皇上先不让贤王统兵只许墨离前来,他就深感不妙,现在听说贤王要来了,身边却多了个监军柳公公,摆明了皇上对贤王的信任不如先皇。 想到那个,人未到密令先行的两朝当红太监,郑龙眉头紧锁冷哼一声,扬鞭策马。 “我们走。” 因众将士皆已换上了胡服,所以整队人马俨然就是胡人的兵马,向着都城方向急速而行。 …… 黄沙漫漫天难现,呼啸声声风破云。壮士雄魂驱快马,宫娥可有乐三军?阳关向东遥望天都,尘沙蔽日,寒风呼啸。士卒们可曾浮想,此时的都城又是怎样一番景色?其实金人三公主早已放弃从狼牙谷突袭都城的计划。柳无情焉能不知。他仍让郑龙父子如此前去,可见居心不良,可怜郑龙父子又怎会知晓。 …… 在寸草不生,到处都是戈壁沙漠的边塞,被敌人围困的险境一尘当然知晓。只要被断了水源,那肯定坚持不下十数日。即便将坐骑杀了解渴充饥,也顶多只能坚持一个月。否则唯有死战突围,但死战就意味着先得放下生还的幻想。所以他一刻也不想耽误。一路马不停蹄,食不离鞍。那些武林中人,刚开始尚能跟上。过了数日便实在难耐了。 “盟主,这样下去,恐怕就是赶到了,我们也没力气杀敌。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众人纷纷提议,一尘也没办法。便勒马停步,准许歇息半个时辰。好待落在后面的人赶上后,再一同出发。 此地乃是一处飞沙走石的风口,风沙迷漫一片昏天暗地,他们只能蹲在一处浅壑之中。 忽然,呐喊声震天动地,一队胡人骑兵随着杨起的漫天沙尘,迎面滚滚而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回 箫起赤峡 “此乃一尘夫人所赠,你何出此问” 老将的问话令一尘甚为不解,心中隐隐泛起一丝莫名的不良预感。 “夫人!你的夫人难道……是……玉雪” “没错,一尘的夫人乃是郑玉雪……” “什么……玉雪,我的女儿,你怎能……嫁给了一个金人……” “你说玉雪是你女儿!难道你便是她从失散的父亲……” 二人的对话,都让对无比惊愕。郑龙的眼神愈发的异样了,抓着珠串的手也在颤抖着。而此刻一尘无比惊诧的眼神也好不了多少,也许他确实糊涂了,也许事实已然明了,只是令人无法接受。 “再者,我也不是金人,我是汉人呀!你才是……” “你真的是汉人!天啊!搞错了,搞错了,是误会……” 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大叫一声,老将郑龙喷血而亡。 “什么!搞错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懵了。 但总算停止了互相残杀。 因为他们觉得,有必要将事情弄清楚一下。 “我们不是金人,我们只是中原武林中人,前去为墨离将军解围。” “我们也不是金人,只是装扮成金人的模样。我们的头儿是阳关守将郑龙父子。” “我们此行,为的是阻止装扮成汉人的金兵,前去偷袭都城……” “真的是一场误会,一场天大的误会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当剩余十来个武林中人和阳关残兵同时七嘴八舌地解释一番后,很快所有人变得肃静,只有风声呜咽,似在为谁纵情悲嚎。 所有人的话语在一尘脑海中都已模糊不清,但每一句话都如一声惊雷分明震得他脑中翁翁作响。 他怎能接受如此残酷的现实。 他居然杀了玉雪从失散的父兄! 今后将该如何面对玉雪,难道跟她说:我找到了你的父兄,可我把他们杀了! “天啊,你为何如此捉弄于我!” 仰天长啸,如遭晴天霹雳。是悲、是愤、是悔也是恨。 是啊,从前他总是心慈手软,忍着不杀。以至于钟玉瑶和金世雄都曾发出同样的质问:一尘,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可今天自己却为什么突然大开杀戒难道这不是报应吗都怪自己太过急燥,若是之前能问清楚就好…… 一切都太迟了,数百人就这么白白地糊里糊涂地死了! 事已至此,又能怎样! 只有忍着锥心断肠之痛,咬牙拱手向武林中人和阳关残兵道:“诸位,此番只为去救墨离,不想却横生无妄之灾,又白白消耗这么多的人命和时间。我作为带头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也无颜再要求各位同去了。只请诸位好生埋葬冤死的兄弟们。并为郑氏父子立碑,落款莫忘刻上我和玉雪的名字。诸位请多保重。” 跪拜郑氏父子后,一尘无暇掸去身上沙尘,起身上马。那些武林中人还要相随,都被他执意拒绝了。 此时只有一个心念:唯有战死沙场,否则无法交代。 借着黯淡的月色,连夜赶路。耳边寒风呼号,犹似孤魂野鬼幽怨的悲咽之声。他的眼中不知是风沙,还是泪水,或是厮杀时的血汗,粘黏着,使得双眼的视线迷迷糊糊。 坐骑走得愈来愈慢了,它的口中在呼呼地喘着粗气。长途跋涉没有吃草饮水,这马实在走不动了。一尘只得下马,万般惆怅地抬起惺眼向前望去。 那深暗的漠野之上泛起一线浮光。 不是星月之光,却似是人间灯火。心中燃起希望,向着那线光奋力前行。直到走近了些才发现,那是一片军营。猜想八成是金人的军营。此处离玉门和阳关不远,难道他们是想偷袭这两处要塞? 虽然是黑夜,但四周开阔。为了不被金兵发现,一尘便弃马潜行。匍匐着入得营地,径往中间主帐而去。但见灯火照着几个黑影印在帐幕之上,便听得帐中有人说话。 “公主,我们刺探到阳关守将郑龙已率精兵去往狼牙谷。现在阳关城中空虚,我们正好可以趁虚而入。反正墨离已是瓮中之鳖,那边也不着急。等拿下阳关,还可以再图玉门关。” 这是吕瑁的声音。 “很好,虽然取消了冒险突袭都城的计划。但若能夺取阳关和玉门关也不错。足可拿来在我表兄面前炫耀了。免得他因为困住了墨离而自鸣得意。” 听这女子的声音分明就是金翎公主。看来今夜他们要攻取阳关了。 原来金翎自诩用兵不输男将,听说表兄完颜尼堪立了大功,心中不服暗自较劲,遂大胆拟策欲借天鹰帮之掩护,扮成汉人突袭都城,活捉汉人皇帝,以建奇功。不想却被一尘识破。 且说正努力思索解救阳关之策,却看见一个秣马的金兵从不远处经过。一尘便心生一计。趁着军帐中的微弱亮光,他摸索到敌营马圈之中。这马圈之中圈着不少战马。好家伙,粗略估摸不下百匹。 毫不费劲将看守解决掉,又掏出火折将那圈中草垛点燃,接着斩断马圈栅栏,摸了把长枪,跨上匹黑马。一尘驱赶着马群开始在营地横冲直撞。 “不好啦,不好啦!阳关的兵马来劫营啦!” 金兵纷纷大声呼喊,好一阵慌乱,一尘左手拿着火把逢着营帐便点火,右手握着长枪见了金兵便乱戳。夜太黑看不大清楚,金兵也不知阳关出了多少兵马。只听见四处火起,战马嘶鸣。早已吓得晕头转向。 也不待他们明白过来。一尘立于马上举枪振臂高呼:“爷爷乃阳关守将郑玉虎是也,今夜一时兴起到此跑马。若有不服者只管来阳关找我。” 言罢他催马狂奔,片刻消失于黑夜之中。 本想偷袭阳关,不料却反被劫营。且是阳关守将郑玉虎前来劫的营,料想阳关守将早已探得她的行踪,方才假作率兵离去,实则关中早已设伏。既不能偷袭,以当前兵力强攻阳关犹难得逞,何况还怕中埋伏。金翎遂放弃了突袭阳关的计划。天一亮便率兵按原计划,与围困墨离的表兄完颜尼堪去会合。 虽已是天明时候,但天地仍是一片浑浊。时近冬日西北干冷,寒风卷起尘沙漫天飞扬。 天已不再是天,或者说是沙尘的天。 除了黄沙还是黄沙。 只有这队金兵艰难而缓慢地前行。 队伍的后头,一个“金兵”慢慢揭开盖在盔帽上、用来遮挡风沙的黑布。 他先向两边看看,见无人注意,便回首用一种无法言喻的愧悔眼神望向阳关,而此时的阳关早已无形于一片莽莽黄沙之外。耳中只有呜咽的风声。西去阳关寻故友,黄沙漫漫漫征途。荒天难卜吉凶事,风啸声声声咽呜…… 赵一尘又回来了。 昨夜烧了金翎公主的营地,想来自己漫无目的在这荒漠中闯荡,如何能找到墨离不如扮作金兵混入金翎军中,到时还可见机行事。 …… 赤峡,突起于大漠之上。似壮汉健硕的脊背,在烈日下被暴晒成古铜之色。红色岩土尚未被沙化,千百年来倔强地矗立在茫茫戈壁。其入口处狭,是天然的易守难攻的关隘。墨离等人就是凭此关隘死守了四十多天,无奈峡谷内找不到水源和食物。 他们既要面对饥渴寒冷,还要击退金兵一轮轮强劲的攻击。筋疲力尽之时,敌人选择了困死战略。双方对峙到现在,却仍未见援兵。如今只得以死相拼了。 “已经一个多月了,看来我们等不到援兵的到来了。” 此刻,墨离将军于隘口瞭望着赤峡之外,只见重重叠叠的金兵蠢蠢欲动。如同山雨欲来之前云诡波谲的天空,阴沉沉地向赤霞压近。 “这个该死的梁博,我看他根本就不想听命于我们。若是依计行事,怎会是今天这般局面” 身旁张善像一头发怒的雄狮,咬牙切齿怒不可遏,“我要是出得去,定要斩了梁博的狗头!” 身后蔷儿理一下被风凌乱了的头发,匆匆走过来,“墨离,马肉都吃完了。只剩下我们三个的坐骑了,重伤的士兵又死去一些。能打仗的不到七百人了。” “看来到了痛下决心,作最后一击的时候了。若是再等下去,恐怕最后一击的力气都没有了。” 坚毅的目光扫视着七百将士,他们一个个衣甲零乱,口干舌燥。每个人胸中却憋着一股怒火,每个人眼中都露出逼人的杀气,似乎都在等着将军一声命令…… “命令杀了坐骑充饥,准备今夜突围!” 紧锁的浓眉下,一双几欲喷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赤峡下的金兵,似是要将敌人熔化。墨离的语气很坚定,他的命令得到将士们的高声响应。与其饿死,不如战死,这是数十日苦苦煎熬等待援兵无果后,于失望中达成的一致决断。 几声悲鸣过后,三匹战马被分解,架在了几堆篝火之上。士兵们咽着口水,等待着。 一阵焦香扑鼻而来。 “好啦!子们痛痛快快地吃吧,待会儿每个人至少给我杀两个金兵,否则对不住肚子里的马肉!这可是将军的坐骑呀!”一个年长的伙夫大声道。 “是啊,是啊!杀一个保本,杀两个不亏,三个四个才算赚!” “对,绝不能便宜了他们。” “我现在不想吃得太饱了,晚上要喝金贼的血,吃金贼的肉且当宵夜!” “好!对,就算是咬,也要咬死他一两个。” “不过,胡人太臊,我想还不如马肉好吃呢!” “哈哈哈哈……” “来,我这还有半壶酒,咱兄弟两干一杯。” “太好了,此时居然还有酒,来,干!” 往一个空水壶里倒了些酒,张善将酒递给墨离。二人举起酒用力一碰。豪饮一口烈酒,又嚼一口马肉,他们啧啧称赞。 “嗯,爽!” …… 寒风彻骨,夜黑如漆。金兵的营帐里已点起灯火。透着火光的一座座乳白色营帐,就像点缀在天幕的星星。 蔷儿紧偎着墨离,彼此可以互相取暖。 “你在想什么” “景色不错!”不加思索的墨离正在盯着金兵营地,忽然他眉尖一动,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我在想若是将那些透光的营帐,一个个点燃应该会更好看。” “等他们都睡了,我们便可以冲下去,或许能遂你所愿。” “蔷儿,等会儿你跟随你兄长想办法突出重围,我为你们断后。” 轻轻推开用脸颊蹭着自己胸膛的蔷儿,墨离从背上取下墨尺剑,双手递给妻子,眸光深邃地望着她,“这墨尺剑乃是我墨家的传世之宝,决不能落在金人手上。” “墨离,你……” 似感觉到什么,蔷儿再度紧紧抱住丈夫使劲摇头,“我要和你在一起,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我怎会独自去逃命。” “你忘了,你已经怀了我们的孩子。倘若没有这孩子,我定不会与你分开。现在,为了我们的孩子,为了墨家的血脉。我求你,一定要想办法突出重围。若是早知你有了,我定不能让你跟来!” “别怨我,墨离我……” “我知道,你不放心。” 紧紧抓住妻子的手,墨离知道,与其在都城日夜思念担惊受怕,还不如一起出生入死。这话蔷儿曾对他说过许多次。 “我想听你吹箫。” 忽然抬头用一种满怀期待的眼神望着墨离,蔷儿脸上虽依然带着那娇俏的笑颜,但却难掩淡淡的忧伤。 箫声顿起,穿过赤峡,飘向夜空。 一曲幽音歌壮志,几滴残酒饮豪情。誓将魂魄抛天宇,皓月金星好共明。 箫冷音寒,悽凉悲怆。 “这是什么曲子?” “《大漠飞雪》,我刚创的。” “今夜如此之冷,明晨一定会下雪。” 夫妻紧紧相拥,深情一吻,然后相视一笑…… 当敌营灯火渐渐熄灭,待敌人渐渐进入梦乡。墨离将军一声令下,“壮士但求百战死,抛头洒血飙霄汉。勇士们,杀!” 七百将士如猛虎洪流直冲敌营。 “墨离来突围了,墨离来突围了!” 待睡梦中的金兵慌忙出营应战时,墨离他们已经点燃了几座营帐,一时火光冲天。墨将军首当其冲,用枪挑落下一个骑兵,夺了那匹战马。他将蔷儿摧上了马,然后在前面杀出一条血路。 见张善也拼命杀了过来,墨离喊道:“兄长,蔷儿交给你了。”他自己却转身向金兵杀去,“墨离在此,不怕死的尽管随我来!” “墨离……” 很快敌众被引向一旁,并将墨离围得严严实实。虽然坐在马上,但蔷儿很快就看不到丈夫了。只看见人群中一杆长枪,犹如龙蛇翻飞,横冲直撞。 领着几名将士张善护着蔷儿向东杀去。耳听得喊杀声越来越远。将要杀将出去时,迎面杀来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位女将。张善并未放在心上,挥刀就砍。只见那女将毫不含糊,挥舞着双刀迎了上来。 此时她在马上,张善在马下。她右手不慌不忙,用刀背一挑,挑开张善的长刀,左手顺势一刀狠狠砍下。 背上实实挨了一刀的张善“哎哟!”一声扑倒在地。 女将回马提缰,那马双腿一跃腾空而起。眼见一双铁蹄就要踏在张善身上。幸得蔷儿反应快,奋力打马直冲上来。用坐下之马撞开那金兵女将的坐骑。 因为撞得太重,两匹马都嘶叫着将马背上的人掀了下来。 “公主,你没事吧?”有金兵立刻上前扶起女将。 “你是金翎公主?”蔷儿惊诧。 “没错,那你定是墨离之妻张蔷啰!” 也不多讲。金翎手上双刀呼呼带着风声,直奔蔷儿身上要害而来。蔷儿只是勉强应付了几招,就已招架不住了。眼见金翎一刀劈向自己的面门,只得挥刀去挡。不想金翎的另一把弯刀,却以惊人的速度同时刺向她的腹部。蔷儿心中一阵冰凉,心道:墨离,我和孩子恐怕要先走一步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回 大漠飞雪 “金翎休得张狂!” 猛然,随着一声怒吼一股强劲的掌风将金翎击倒。出掌突袭的人竟然是一位头盖黑布的“金兵”! “大胆,你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对公主下手!” 一旁的吕瑁大喝一声,准备拿下这个反戈的“金兵”。这人却慢慢扯去头上的黑布。 “赵一尘!你居然潜伏在我军中……” 没错,此人就是赵一尘。和大惊失色的吕瑁一样,金翎自然认得。只是她舌尖感觉到一丝腥咸,忙用手拭一下嘴角的鲜血。 “一尘,真的是你吗”睁大双眼的蔷儿犹不敢信,直到一尘急问,“蔷儿,墨离怎样” “他被金兵困在敌阵中央了,你快去救他!” 顺着蔷儿手指方向,只见不远处火光中,无数金兵正困住墨离在血战。一杆长枪左冲右突似水中蛟龙般,搅得敌阵如同浊浪翻滚。但眼下一尘需先掩护蔷儿逃走,他将张善救下,“张善,蔷儿交给你了。” 强忍着背上刀伤之痛张善跨上一匹战马,将蔷儿拉上去策马飞奔而去。几个金兵欲追杀过去,尽被一尘斩毙。吕瑁见他正满眼杀气的看着自己,忙驱金兵来抵挡,“快,杀了赵一尘!” 这里是战场,眼前是真正的金兵,是敌人。一尘不再心软。郑氏父子的仇,阳关数百将士的冤,几十个武林侠士的恨和他心中的怒都聚集在手上的双龙斩上。 “围住赵一尘,不要让他去救墨离。” 知道赵一尘与墨离会合后,更容易突围出去。金翎急忙将手上弯刀一挥,刀尖所向无数金兵涌了过去。 毕竟只有一人,而金兵却似长河之水延绵不断。所幸的是双龙斩的威力巨大,可怜的是那些刀下鬼。无数金兵像被刈草一般成片的砍倒。头飞身裂,血线如织,鬼哭狼嚎声中一个个魂飞魄散。 赵一尘此时成了杀人狂魔! 纵然如此,他始终不能与墨离杀到一处。此时,七百将士已被杀得所剩无几。 “墨将军,我已经杀了二十个金兵。赚大发啦!” 一个满身是血的勇士大笑着。他身上有别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因为一把弯刀穿透了他的胸膛。 “二十个不算多,我杀了三十个。” 另一个满嘴是血的勇士也想狂笑,但声音有点沉闷。因为他的嘴里叼着从敌人头上撕下的一只耳朵。但是敌人很快卸下了他的头颅。状若喷泉的鲜血从颈脉狂飙而出,立刻在寒风中飘散成红色血雾。 而墨离却不知自己杀了多少个金兵。他的枪杆上全是血,几乎将双手粘住。除此之外已毫无感觉。不管是几支利箭射在他背上,还是一把弯刀刺入了他的肋部。他依然杀、杀、杀…… 寒风不断将身上热血凝固,热血又不断涌了出来,洒了上去……分不清敌人的血和自己的血,一层一层……忽然,鼻翼有冰凉如水的东西落下…… 是雪,大雪! 北风中夹带着雪花,漫天漫地很快在他眼前形成一幕无边的银缎般的雪幔。他看见雪幔之中蔷儿在回眸一笑,“我说会下雪嘛!” “蔷儿……” 左手拄着枪,右手向前伸出。墨离呼喊着妻子,蔷儿却不见了。只有雪不断地落在那伸向前方的手心,又被手心上的热血溶化…… 终于,手掌上的热血也变冷了、凝结了。落在上面的雪花不再被溶化,一朵、两朵、三朵……越来越多,很快白雪覆盖了墨离的手心、手臂乃至全身…… 喊杀声似乎已在耳中远去,似乎一切都变得寂静,除了雪落下的声音。 他的眼中只有一片白…… …… 当一尘睁开双眼时,雪停了、天亮了,天地一片白。他想站起来,却感觉全身每一处关节和肌肉都在酸痛,仿若大病一场。他发现身上绑着铁链。记得昨夜自己挥舞着双龙斩,不停地砍杀、砍杀……双眼首先满是一片腥红,接着变得一片雪白,最后便是一抹黑…… 而此时,被绑在一架马车上的一尘仰面躺着,看到身边有几个金兵将领高高地坐在马背上,一边朝前走一边凶狠地盯着自己。 “金翎,墨离死了吗?” 心知墨离恐怕难逃此劫,只是不死心,一尘才有此问。马车的另一边金翎勒住缰绳,手拿马鞭往身后一指。 “好你个赵一尘,也不问问自己会不会死。却关心起别人的生死。你自己不会看吗?” 不去理会她的冷笑,一尘费力地抬起头来。 荒漠早已由黄沙的世界变成了白雪的天下。风还是在一如既往地呼号。沙场上凸起的一个个银色的丘,像冻结住的波浪。魂追千里雪,醉卧万年沙。白雪下黄沙里覆盖的是死去士兵的尸骨。 在这些银色“波浪”的中央。赫然伫立着一个不倒的冰雪“雕塑”。他背上背着无数箭,肋间插着几把弯刀,一只手拄着长枪,一只手伸向前方——醉卧沙场,马革裹尸便是他的志向。 “墨离……” 再不忍目睹,一尘无力地躺在冰凉的马车上,仰望苍天。 待雪融化了,大风吹来的黄沙会将所有人的尸体掩埋。尸体会在黄沙里发臭、腐烂,变成一堆堆白骨。而灵魂,墨离的灵魂,勇士们的灵魂,将会永远留在这浑然莽阔的大漠里。 “你们为什么不杀了我?” “还敢问,你知道吗?昨夜你杀了我一千精兵。所有的将士都想生啖了你。是我,费尽了口舌方才保住了你的性命。” 虽然很奇怪,昨夜杀了那么多的金兵,只杀得人都累晕倒了。他们应该早把自己剁成了肉酱才是。从此刻金翎的苦笑可以看出,她没有也没必要夸大其辞,不过一尘的脸上毫无表情,全然没有幸存的愉悦,也没有为昨夜的战绩感到些许骄傲。 “为什么?是要慢慢地折磨死我吗?” “没错!”忽然金翎一马鞭狠狠地抽打在他的身上,“我要你降了我,为我所用。”而一尘似毫无痛感,他闭上双眼,慢慢从口中嘘出一口气,“真是痴人说梦!” “你放心,本公主有的是办法。我会让人向外散布消息,说你已经被我俘获,并投靠了金人。这样即便是你回到中原,那个昏庸的皇帝和他的臣子们,甚至你的那些江湖朋友,都不会放过你的。” 抽打在身上的马鞭并没有收回,大半截仍在胸腹摆着,金翎在用一种欣赏战利品的眼神看着他。 “哦,差点忘了。我会把你的夫人郑玉雪抓来,用她来胁迫于你。这个主意不错吧?” “金翎,这个主意确实不错,不过你没这个能耐。” “哦,你敢打赌吗?” 微启眼帘,一尘眯眼看见金翎伸展柔腰从马上俯下身来,将头凑近——很近,以至她的长发甩落在自己的身上。所以金翎不必大声说话,却似是柔声细语的商量口吻。 “如果我抓住了郑玉雪,你就跟我回上京。听从我的命令,任我摆布。我甚至可以请求父皇,让你做大金国的附马,如何?” 如果玉雪真的落在金翎公主的手中,一尘还真的不知该如何选择。但他很快冷笑道:“即便是赌输了我也不会去上京。更不会任凭别人摆布。至于你说的附马,我看不上。我不是说过吗,我的夫人玉雪比你强十倍,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不如早点杀了我,免得到时候后悔莫及。” 啪! 这话让金翎气急败坏,她猛抬手又狠狠地甩出一鞭子,“哼,赵一尘。我们走着瞧。等我们攻下了玉门关,再来好好的与你周旋。” “想攻打玉门关,休想得逞。玉门与阳关互为犄角,相互呼应。郑龙、郑玉虎英勇善战,梁博更不是吃素的。你们是去送死吗?” 只好仍旧拿郑龙父子说事。虽不说镇住金翎公主,也希望能够迷惑一下他们。现在一尘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你只管看吧,看我怎么拿下玉门关。” 高傲地扬起头,金翎将马鞭甩在战马身上,一面向前策马奔跑,一面向将士们大声喊道:“都跟我快点,本公主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马车上,一尘不再言语,因为他的心中还在为墨离的死而伤痛,为蔷儿和张善担忧。 此刻,他仰望云天的眼中,只有满目的苍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回 长袖惊鸿 马车上,一尘又一觉醒来。他没有抬头四处张望。只是平静地听着车轮吱呀的摩擦声。依然是仰着,任凭疲惫酸痛的身体松散地摊在车板上。许久,慢慢睁开双眼,晴空万里荡然无云,偶有秃鹫飞过,发出声声悽凉尖锐的鸣叫。 当初他厌倦宫廷,是因为那里已让他看不清善恶了。从前崇拜父皇,认为父皇是圣贤、是英雄。但自从父皇毫不留情地操斩了兄弟全家时,他才醒悟。朝廷没有善恶,只有利益。 他爱上江湖,不仅因为可以四处游历,饱览大好河山。更因为江湖让他觉得善恶分明,善与恶,是与非至少没那么复杂。而行侠仗义者可以锄强扶弱。 但现在很迷茫。 一个人身怀绝技,掌握无坚不摧的神器,又拥有一呼百应的江湖地位。却没能拯救他的挚友,反而杀了更多的人。 人与人之间为什么要争个你死我活,为什么非要互相残杀行侠仗义,拯救苍生,究竟行不行! 若不行,又要怎样! “有酒吗” 口干舌燥的一尘,却不想喝水,太过平淡,他需要酒的刺激。 “哈哈,娘的,你个囚徒。居然还想喝酒!”一个满脸横肉的金兵吼一声嗖地跳上马车。他叉开双腿,脸上露出奸笑,“爷爷这里有壶刚酿的好酒。新鲜得很,就算便宜你子啦!” 这个金兵解开裤头猛地抽出那条玩艺,对准了一尘的脸撒起尿来。 “哈哈哈哈!” 四周一阵狂笑。 黄色液体带着一股腥臊溅落,紧接着又变成了红色。一尘忙将头扭开,却瞥见一只带着长链的利爪牢牢地抓住了那个金兵的裆部,然后猛地一拉扯,金兵的裆飞了!腥臭的血水顿时洒了一尘满脸。 不过无所谓,自与郑龙他们遭遇以后。他身上的血是溅了干,干了又溅,从未干净过。他的头发,只要用五根手指一插,定然会有沙粒像下雨一般纷纷落下。 “哦唷!” 一声长而惨烈的怪叫。那金兵居然跳下马车,往沙地里蹦跳着走了上十步才倒下——没有裆的人走起来很滑稽。 面对如此的血腥,一尘甚至抑制不住一声苦笑。 那铁爪是从沙堆里出来的,同时从沙堆里蹦出来的还有五个人。五个鬼一样的人。从他们凶丑的外貌和那铁爪,不难判断,他们是五虒----一尘的救兵。 “不好啦!有鬼!” 金兵们一阵恐慌。胆儿的被这突然从地下冒出来的五张鬼魅的脸,吓得转身便跑。 战马长嘶,迎面奔来一位头上满是一绺绺辫发,长着牛眼巨鼻络腮须的金兵将领,他那一身金光闪闪的铠钾格外耀眼。 完颜尼堪,金人的征西大将军。 他手上高举着的,正是双龙斩。 “唰” 那个逃得最快的胆的金兵,转眼被完颜尼堪追上,并被他手起刀落生生地一分为二。 如此惨状鬼见心寒。完颜尼堪却不屑一顾,还由衷地赞道:“好刀哇!”他抖抖手腕将双龙斩翻舞着,指向其他逃跑的金兵:“哪里有鬼,都给我回来!” 那些金兵们只得乖乖回来,硬着头皮上了。五虒便只管缠着完颜尼堪,虎尾爪从五个方向飞来。奇怪,虎尾爪只能抓住他的一身盔甲,却不能抓进肉里。五虒也不去管,齐心用力一拉,完颜尼堪身上的金甲便分成了数块。 “奶奶的,还我的狻猊赤金甲!” 虽然很心痛,但也得亏有那狻猊赤金甲护身,若不然他早被五虒五马分尸了。这完颜尼堪也是久经沙场的人,心知那五只爪子的厉害,犹是心应付。五虒尚需忌惮他手中的双龙斩。如被砍断了铁链,则虎尾爪毫无用处。 一个几乎赤膊的人与几个不像人样的人,在沙堆里扑腾着。一面击起飞沙走石,一面是怪啸连连。这光景着实有些奇特。其狂野不逊于魔兽争斗。 而与之相反,魔女崔瑛与金翎公主的打斗,则是另一番景致。 她并不是从沙堆里冒出来的,而是匍匐在一沙丘之后。本欲待五虒吸引住金兵,自己便可为一尘解开铁链,不料却被金翎公主拦下。之前的伤病早已好转,而金翎公主昨夜受了一尘一掌尚未恢复,本不是崔瑛的对手,幸得吕瑁时不时插上几刀,尚可勉强应付崔瑛的白绡剑。 “你手中莫不是白绡剑你是魔女!” “既知我名号,何不速速逃去。难道你不要命了吗” 用刀磕开那响尾蛇般咝咝抖动着的白绡剑,金翎犹是心存忌惮,崔瑛手上却毫不放松,整个身体向前舒展,白绡剑全力前冲。这一剑“长袖惊鸿”,人如抛袖,剑若惊鸿,姿态极美。 不甘示弱的金翎应出一招“鸣凤朝阳”。双刀在胸前交叉前推,同时上身前倾,一脚支撑,一脚后扬。既可支开来剑,又可分刀进攻。恰似一只凤凰,引颈长鸣。 但她却忘了,白绡剑是柄软剑。崔瑛这招妙就妙在,全力冲刺遇阻时,还可以一抖腕变刺为缠。且不仅是一缠,缠的瞬间剑尖会向对手的头脸划去,这就是白绡剑的好处所在。 而金翎正是为了避开,分散了精力。手上稍有松懈,便被白绡剑缠住了双刀。崔瑛只向后一撤手,那双刀便飞了出去。 好在吕瑁还算忠心,忙挺身而出,挡在公主身前,这人很狡猾,旨在用人海战术。 “快上,给我杀了魔女。” 此时不可久战,崔瑛当然明白。所以她在金翎的双刀飞出去的同时,早已飞身上得一尘的马车。可是解不开铁链,甚为忙乱。 “双龙斩在完颜尼堪手上,快把它抢过来。” “五虒,你们真是一群废物。五个人这么久了还没搞定他一个人吗?” 只有双龙斩才可以将粗铁链斩断。在一尘提醒后,崔瑛朝五虒骂开了,谁知忽然嗖一声双龙斩就飞了过来。 原来,慌忙中白虒错把虎尾爪上的匕首当成铁爪甩了出去。只得紧接着再甩出铁爪。不想倒成了奇招。忙于应付的完颜尼堪虽用双龙斩砍断了匕首这端的铁链,却被另一端的铁爪抓住了手腕。手中刀就这样飞了出去。赤虒眼疾手快,虎尾爪一磕,让双龙斩飞向了崔瑛。 敏捷的将双龙斩接住,魔女紧接着斩断铁链救下一尘。 从她手上接了刀,一尘大声向五虒喊道:“你们不要恋战,随我去玉门关。” 正好一队金兵骁骑呼喊着杀到,七人二话不说杀死金兵夺来几匹战马,朝着玉门关飞奔而去。 身后只留下滩滩血水和片片残尸。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回 何事别离 仗剑在手,泪雨滂沱。 若此时杀了他又怎样 父兄死于夫,而夫死于妻,然而她是在无限痛楚中孤独地苟活一生,还是随他们而去…… “一尘,你这是在逃避。以死了之,是懦夫的行径。请你好好想想,如果你死了,我还会苟活吗如果你要死,就请先杀了我。你若下不了手就请反过来想想我的感受。” 问天剑入鞘,剑的主人转过身去不再言语。她不愿看着丈夫深陷愧悔的泥沼,却无力将他拯救。也许只有时间和他自己才能做到。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不用问我,我说过我不恨你。从来没有,永远也不会。要问就问你自己,问你自己何时可以原谅自己,不再愧疚与自责。” 狠狠心玉雪像要抛弃一个无助的孩子,再没有回头望一眼自己的丈夫,强忍难舍缓缓离去。 如果硬要说恨,她只恨迷茫中的一尘不能自拔。 “玉雪,你要到哪里去” “我回中原等你,等到有一天你不再愧疚,也不再自责了。” …… 大风卷起黄沙,模糊了妻子纵马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一尘的眼前只剩飞舞的黄沙,耳中只有呜咽的风声。那长发飘逸的背影留在他的脑海中,也深深的烙在本已痛苦不堪的心上。 “问自己,问自己是否不再愧疚与自责。” 不断重复着妻子的话,反复地问自己,但得到的答案却总是否定,只有对天长啸。 “不,这怎么可能!” 因为始终无法原谅自己,他没有理由挽留玉雪,更没有勇气去追。 …… “一尘,你要去哪里你不和我们一起回中原吗” 问话的是常无恙,旁边有崔瑛和五虒,还有金世雄等等许多武林中人。 “我现在还不想回去,我想留在大漠,四处走走。” 放眼远望,大漠仍是一片茫茫无际,此时心中的愧痛无疑似这般永远走不到尽头。 “那我陪你。” “不,谢谢你常兄。我只想一个人。” 感受到好友与众人的关切,一尘挥挥手,眼中充满感激,恳切道:“玉雪一个人回中原了,拜托各位帮我照顾她……” 不等别人开口,金世雄却乐得忙不迭地拍胸道:“呵呵,这个你放心,包在我老金身上了。” 这般言语本无可非议,但此时此刻呵呵两下,难免让人觉得很突兀,魔女崔瑛犹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金帮主发现不仅是魔女,众人看自己的眼神也很奇怪。 纵是如此,一尘自是要拱手谢过,又对崔瑛浅笑道:“常兄是个好人,别辜负了他的一片痴心!” 这话居然让魔女双颊一热,若是以前,她一定会迅速地拉下脸来,但此刻却不想以任何举动、给本已万分痛楚的一尘增加哪怕是一丁点不悦,于是笑道:“你这是在关心我吗不管怎样,谢谢你,谢谢你多管闲事。” “呵呵呵!” 常无恙乐了。 “傻笑!” 崔瑛猛地给他当胸一肘。 “哎哟!” 常无恙疼得直叫唤。 笑声中,众人纷纷上马拱手作别。 “如果你受了伤,我定能医。但你的病在心中,我也爱莫能助。希望你早日解开心中的郁结。我们再相约共赏美景,一起饮醉。” “好,常兄。多保重!诸位多保重!” 到底是好友,常兄多有不舍与关切,一尘唯有拱手。 马蹄声起,人影远去。 黄沙依旧,风啸不歇。 回首,一尘轻挑一下坐骑上挂着的知遇,幽幽道:“老伙计,我们走!” 这琴遗留在泰山之上,也见证了玉雪于泰山养病那段时日夫妻两人之间的深情,之前才被玉雪从泰山带了过来。 现在也算有个伴。 随着一声低沉婉转的琴音环响四周,又随风飘散于空旷。一尘翻身上马,一声长啸,向着与众人所去相反的方向狂奔。 身后只留下一路烟尘。 …… 玉门关上,冷月残光穿过豁缺的垛口。将三个黑色身影投映在青灰色的城墙上。柳无情背着双手仰头望月。 “听说赵一尘孤身一人去了大漠,这倒不失为一个灭他的好时机。” “公公真是神人,你怎知郑龙父子乃是郑玉雪之父兄你这计策太妙了,太厉害了!刀剑双侠虽未互搏,但至少现在他们两个终于分开了。我想一时半会儿是无法解开两者之间的疙瘩了。” 眉飞色舞的玉面鲛,向公公竖起大拇指连连恭维。 “这只不过是巧合而已,事情出乎了洒家的预料,是个天大的误会。何况无辜丧生了这么多的阳关将士,而赵一尘却毫发未伤。唉!洒家心里也不痛快呀!再者,什么妙计不妙计的,千万别乱说。洒家都是奉圣上之命而行事。这都是圣上英明,你懂吗” “是,是。圣上英明,圣上英明。” 玉面鲛冁然而笑,柳无情眼透寒光,赵继正一脸木讷。 “洒家唤你二人前来,是要在与金人议和之前,完成洒家多年以来的夙愿,也是治愈皇上的心病。” 轻轻一掌拍在城墙垛沿的青砖上。柳公公双目中透出的寒光显得更冷了,似乎要将眼前的空气凝住。 “赵一尘太厉害了,我们两个怕是不能胜他。” 因为不止一次成为手下败将,赵继正自然心有余悸。但心里很清楚如果柳无情硬要他去,他不得不听命,否则就得不到失魂丹的解药。 “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嘛。《解牛刀诀》确实不错,依我看比那赵一尘的刀法逊不了多少,只可惜交还了赵一尘。想必他已将此书交予书剑阁的宁无才了。有机会,洒家倒要见识见识这本秘笈。” 见柳公公眼露贪婪之色,赵继正目光闪烁,狂厨早已不敢再狂,至少在眼前这个人面前总是心翼翼。 “公公,如果这次杀了赵一尘,你能给我解药吗” “别担心,半年的时间还未到。到时我自会给你解药的。” 狂厨的心患,柳无情当然——毫不在乎。说话间他手上已经多了一个薄薄的光滑而黝黑的铁面。他的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黑铁面具的尖颏缓缓移到脸前,然后从黑铁面具后传出的声音似乎变得更冷,“这次洒家与你们一道,我就不信,杀不了他赵一尘。” 其实现在就算戴上面具别人也都知道是柳无情。因为这精致的面具早已然成了他的标志之一。就算是掩耳盗铃吧,做坏事的人,总需些遮遮掩掩的理由。或许是欺骗别人,也或许是自欺欺人。似乎有了面具的遮挡,就可以没有廉耻、理直气壮的说:那个人不是我。 …… 战事终于平息,风声中似乎仍然夹杂着那夜的厮杀声。空气中似乎仍能闻到那时的血腥气。天地间有无数忠魂在游走,久久不愿离去。 赤峡之上,墨离墓前。 半壶烈酒,酹予忠魂。半壶烈酒,自斟自醉。一曲琴声,悼唁知音。一阕悲情,壮歌豪迈。 惊雷暴,月殇夜,怒电掣、玉山明灭。 北国风雪,塞疆沦丧,豺豹逞强掳掠。 男儿何惧烟飞灭,纵马啸、大刀喋血。 马革沙场,撂头荒野,犹放壮歌一阕。 (金凤钩) 半壶浊酒祭,一阕唱豪情。此时的一尘没有伤痛,满脑都是杀敌时的悲壮。此刻,玉雪的离开,狼牙谷外的误杀,如何才能拯救苍生……等等一切的迷惘,让他只想和墨离诉一诉心中的苦闷。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回 阴魂不散 策马穿过胡杨林,踏过浅流。马的蹄铁溅起水花,也敲响着水流下静躺着的砾石,发出一种格外干净悦耳的嗒嗒之声,宛若一阵有节奏的纯粹的轻鼓之乐,令马儿的脚步也显得那般轻快。 知道眼前定是千佛洞。个中内容博大精深。一尘便下得马来,正欲将那崖上洞窟一一细细观赏。忽然,崖壁上一团黑影跃然成一只硕大的“苍鹰”,展翅朝他凶狠地俯冲下来。来者不善,他不敢硬碰,急忙侧身让过。 黑影扑了空,稳落在几步开外。 一个熟悉的黑色背影。 从容地自身后抽出双龙斩,一尘摆开架势。当黑色背影缓缓转身,他的眼睛顺着双龙斩刀背上的雕龙之首瞄向那人脸上的黑铁面具。 “柳公公,你不必遮遮掩掩。我知道是你。” 这不是什么苍鹰,果然是阴魂不散的柳无情。冷哼一声,这位大太监从袖中抖出一柄又长又细寒薄透亮的利剑。 “洒家只是不喜欢死人的血弄脏了脸罢了。更何况人都死了,知道是谁一点都不重要。” “你就这么肯定,你能杀得了我吗?” “赵一尘,一山不容二虎。你始终是皇上的心腹大患,要怨只能怨你身上尚存着先皇的血脉。它注定了你的命运。那就是,非死不可。” “就凭你?!” “洒家当然知道你手上双龙斩的厉害。所以特意为你找来了两个熟人。” 当柳无情的头稍稍向两旁扭动。两个人影由左右两侧,慢慢从一尘双眼的余光内进入了他正前方的视线。 果然是“熟人”。 “玉面鲛、赵继正。真是久违啦!不过这次一定要心,我不会再饶过你们了!” “赵一尘,你不是说我的功力需要潜心修炼吗?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提升内力。今天你可以再与我试一试,看看我修炼得如何?” 看来有过前面的教训,赵继正真的变得心些了。至少在一尘面前没那么猖狂。 “哪那么多的废话。赵一尘,看剑。” 这话玉面鲛是说给赵继正听的,他本就与之有些过节,无奈碍于柳公公的面子两人才走到一起。抢先出手只不过想在赵继正面前争回些颜面。其实他只是不痛不痒地虚晃两下。自知之明多少有一点。 各自心中有数,赵一尘手中的双龙斩不是好惹的。 很快,三个人终是一起上了。 匆匆应付几招,一尘有意往崖下退去。这样利于防备后方偷袭。柳无情使一招“袖里乾坤”,手中剑似忽然长出一截,迎面刺到,迫使他瞬间侧脸。那柄细长的剑,带着一股阴冷之气挨着他的耳垂刺在石壁上,霎时石屑纷飞。 无暇反击,只能忙于招架。因为赵继正以一招“挑筋断骨”的狠辣招数,从左侧袭来。这招只专攻一尘持刀的右手。欲用极为精确的刀法,挑人手脉,断人腕骨。力图让对手瞬间丧失还击能力。 且战且退中早瞧见头顶有一石窟,突然一尘施展轻功翻身跃入。 这下太出乎意料了,让赵继正的那招“挑筋断骨”,还有柳无情和玉面鲛同时发起的进攻都放了空。差点没伤了自己人。 石窟比较矮,之中尚有一坐、两立,三尊佛像。加上紧追而来的三人,刀剑反而施展不开。如果四人齐做动作,必会有人被挤出洞外。一尘就是利用这一点,攻击了实力较弱的玉面鲛,导致他避让时被挤了出去。 此时只剩三人,因石窟空间实在太狭,三人索性收了兵器,拳脚相搏。柳无情与赵继正同时拍出一掌。一尘在内,躲是没处躲了。唯有伸出两掌迎了上去。 拼内力,他本就难胜柳无情的寒冰真气。加上赵继正的真气与寒冰之气完全不一样。同时要抵抗两股不同的真气,则更难以应付。 这时,柳无情扭头看一眼赵继正,示意同时加力。狂厨双目一闪,以为良机已到。身体下沉奋力逼出全部内力。 三种不同内力像三只不安份的野兽,于无形中疯狂对恃着、相抵着、冲撞着。 正当一尘颇感吃力之时,却听到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 “三对一,一看就知人品不怎样!” 谁在说话 声音显得陌生——显然不是一尘、柳无情或赵继正的声音。也不是从石窟外传来。石窟这么,一目了然的,也藏不了人,除了他们三个,难道还会另有其人 三人一面对掌,一面惊讶的四顾寻望。 除了他们,只有三尊佛像。 难道佛像也会打抱不平! 佛像并没有显灵说话,更不会打抱不平。两尊立佛塑的是两位菩萨,乃是左观音右伽蓝。 唯有那尊坐佛有点特别。 这尊坐佛此时正处在三人之间,一尘在坐佛身后,柳、赵二人则位于坐佛身前。他三人伸出的手臂正好将坐佛圈在中间。 坐佛双目紧闭,凝神静气打坐于石莲之上。之前并未留意,此时仔细一看,才发现不管是面部的皮肤,还是身上的衣服。未免也太过生动了,几乎与真人无异。完全不像其他两尊佛像那般彩绘斑驳古旧落满尘埃。也认不得这是塑得哪位菩萨。 柳、赵二人不得不略微往下蹲,这样才可看到坐佛的面部。 “看什么看,没见过光头吗!” 忽然,坐佛说话了。 他双目圆睁,与柳无情、赵继正六目相对。两人正在惊讶之中,坐佛蓦地推出双掌。 “砰” 二人猝不及防,同时飞出石窟摔倒崖下。 这尊坐佛原来是个大活人。 此人长耳慈目,面容清瘦…… 终于,一尘认出来了。 “了无……” “这不是一尘嘛,啊,别来无恙” “你怎会在此” “你又怎会在此” 当一尘还在又惊又喜,了无面上已恢复波澜不惊。 “老衲早就知道,你我还会见面的。因为你我皆有佛缘。” “佛缘……” “没错,以后老衲再慢慢与你讲。先对付了这三个没人品的再说。” 说话间,人已飞身出了洞窟。 “和尚!劝你不要搅和我们的事。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白白挨了一掌,柳无情气急败坏。他每次一生气,声调就会变得又尖又细。当然太监的声音不是又尖又细便是阴阳怪气,不足为奇而又好认。 “太监!劝你不要为非作歹,否则佛祖不会轻饶。” 和尚了无右掌在胸前行了个单掌礼,当然不是对柳无情。只因他刚才提到了佛祖,僧人的习惯便是如此,以示恭敬。但这掌也可能是向对手亮刀。出家人不爱用刀剑,了无的双掌便是双刀。 “公公,让我来对付这个和尚。你去杀了赵一尘吧。” 显然赵继正这是心虚。虽受一掌,多少有些受伤。但他心中仍存侥幸,想这个老和尚总不会比赵一尘更厉害。 其实哪需他说,柳无情早已举剑刺向赵一尘。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回 啼啭山谷 何事得开悟,惊奇鸟不飞。 嘤嘤啼彻谷,两段奇缘随。 金翎急了,她拖着玄天在林中横冲直撞。只弄得林中树摇叶散。 可是很奇怪,兜来兜去。不知如何,总被玄天借力带回原地。 除了惊出几只藏在灌木丛中的山雀。金翎费尽吃奶的劲,折腾了老半天,硬是未能走出方圆百步。 而玄天居然有空闲漫不经心的耍起了鸟。 是的,灌木丛中不是惊出几只山雀吗。玄天轻轻一跃,一只山雀便被摘入手心。 动作之快,连金翎都不知,这山雀是怎么出现在玄天手心的。只是心道:这道长在变戏法吗 但金翎转念细想,觉得倒也没什么了不起,身手快而已,抓只鸟罢了。只要练一练,人人皆会。 不过,显然重点并不在抓鸟。 而是这只机敏的山雀,“啪啪啪啪”拼命扑腾着双翅,就是飞不出玄天的掌心。 有意思,奇了怪了。 金翎看得一度竟忘了逃跑。 只见玄天的手掌随意而轻柔的摆动着,那山雀像被施了魔法一般,任凭它如何蹦跳,如何飞动。就是逃出不了玄天的手掌心。 “这招就叫‘鸟不飞’,要让鸟儿不飞,有很多种办法。你可以用绳子拴住它的脚,也可以把它关在笼子里,甚至把它捏死在手中。” 玄天轻柔的抖一抖手腕,当然他绝不会把山雀捏死在手中。 只见那山雀冲天而去,只留下一声清脆的啼啭,萦绕在耳边。 金翎稍一抬头,随之便感觉虎口一麻。待低头看时。问天剑已到了玄天手中。 缠在金翎手腕上的拂尘,也在不知不觉中迅速撤回。 “习武不是为了一味用杀戮去征服,既便是侥幸成功,也不可能长久。因为杀戮征服不了人心。武的最高境界是化解暴力,归于和谐。像我这样,你懂吗” 言罢,玄天右手倒握问天剑,背于身后。左手捏着拂尘挽于手臂之上。道了声:“你回去好生领悟我所说的话吧!”便转身而去。 这身形与步伐,金翎从未见过。虽然没有剧烈的动作,但于无意中人已走远。 半天,金翎方才回过神来。心中不免慨叹一番:中原武学真是淼如翰海呀!遂长叹一声,默然离去。 此后金翎再未挑起战事。 而正在玄天与金翎纠缠之时,产婆终于来了。 不过产婆只有一个。这是赵贤早先为慕容玉兰所预备的。近日长住在常宁寺附近,为的是有备无患。跟着同来伺候的丫头婆子也有十来个。 王爷的夫人生产,自然不敢大意。 可是苦了玉雪了。本就不是近日的产期,只是因为被踢了一脚,才早产的。还不知孩子能不能保住。又不曾预备,忽然要去请产婆,哪里有这么快。 只得让王爷夫人的产婆顺带着接生了。 于是累坏了这位产婆,只见她两脚不停。一会儿跑入玉雪这厢,一会儿又被人叫着跑向慕容玉兰那厢。口中又要大声指挥那些个丫头婆子,还要给产妇加油鼓劲。 如此折腾了几趟,产婆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产婆!接下来要干什么?” “产婆,夫人受不了啦!” “产婆,孩子是不是要出来啦!” 赵贤和金世雄也只能干着急,每次一见产婆出来了,免不了要拉住她问长问短。 “产婆……” 产婆即便不被累坏了,也会被众人吵得头晕眼花! “你们别喊我了,我不生了!”产婆真的晕头转向了。她本想说不接生了。可说出来却成了这样。 “你别不生了呀……” 赵贤也跟着乱了,发现说错话了,忙拍额头道:“对不起,我是说别不接生了呀……” “出来啦!出来啦!”赵贤还未说完,却听得玉雪那厢房里有人大声喊。 产婆忙跑了进去。 一会儿便抱出一婴儿。 “生了个男孩,不过孩子他妈晕倒了,快请郎中。” 不过,看了一眼手中孩子,产婆刚才略带着些笑容的脸,立刻就变得阴沉了:“咦,这孩子怎么没有哭呀……”产婆似是不信,还用力拍了拍婴儿的臀部。然后惊道:“这会不会是个……” 转念,产婆忙掩了嘴,将孩子交给金世雄低声道:“你看……” 金世雄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他将右手中指往嘴唇上一放,示意产婆别出声。 然后金世雄抱着婴儿很快的出了常宁寺。 金世雄一边走一边心中寻思着: 没想到玉雪生了个死孩子,这倒遂了我老金的心意。玉雪没了孩子,一尘又修行在圣山。到时就跟玉雪说,一尘已经死了。那我老金不就有机会了吗!老天啊,你终不负老金我对玉雪的一片痴心呀! 金世雄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将手中婴儿放在一棵大树之下,急急用些枯枝烂叶掩了。转身就走。 “哇!” 忽然,传来一声啼哭。清脆嘹亮,如同莺燕之音,响彻山谷。 金世雄大惊,这声音对他而言,简直太过刺耳了。 妈呀,这孩子命大又活过来啦! 那我老金刚才岂不是高兴得太早了!他欲转身将孩子抱回去,可又转念一想: 不行,这孩子不能回去。对,绝不能回去。反正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一番思忖,金世雄四下张望。没人!便像躲瘟疫一般撒腿就跑! 善恶忠奸、天使恶魔有时的确只在一念之间。 若无其事的回到常宁寺,金世雄故作失望轻声对产婆说:“死婴已经埋了,千万别说出去。” 产婆只是摇头叹气,并无怀疑。 “产婆!产婆!快来呀!”玉雪那厢房里又嚷开了。 “又怎么啦?”产婆进去一看大惊。 居然又出来一个! 产婆懵了,心道: 难不成她肚子里是对双胞胎?! 哎呀!可怜的人呀,这作的什么孽呀!这做娘的还昏倒不醒呢。好端端一对双胞胎,出来时都死了。老天未免也太残忍了吧! 产婆半闭着双眼抱起婴儿,她可不敢看,也可说是不忍心看。便直接将婴儿送到金世雄怀中。 金世雄本也吓了一跳,正有些担心。见产婆这般模样抱着婴儿出来了,也就放心了。 他面上仍装出一副无比惋惜,不敢相信又万般无奈的表情。脚下却加快了脚步,向着常宁寺外大步走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回 剑回赤屿 两枝开并蒂,可叹亲难知。 一把伤心剑,终究缘灭时。 “哇!” 忽然,怀中婴儿一声清脆的啼哭。金世雄抱着婴儿的手一哆嗦。差点没把婴儿掉在地上。 “世雄,孩子应该是饿了。抱过来让我给他喂些奶水吧!” 厢房内玉雪也醒了,不过她因之前晕了过去,并不知自己生了一对双胞胎,金世雄早已吩咐众人不要说的。 所以也没有人告诉玉雪。 玉雪更不知那个先出生的孩子还活着,但已被金世雄给扔了。 此时,金世雄只得将孩子抱了进去。 金世雄心中七上八下,也不知玉雪知不知道她自己生了两个。 而玉雪只专心准备给婴儿喂奶。 金世雄窥看玉雪此般模样,料是不知。 “喂奶啦!喂奶啦!男人出去……” 金世雄只顾心中盘算。未及避开,玉雪向丫头使个眼色。金世雄便被婆子丫头们强推出门外。 “生了,生了!夫人生了个女娃。” 随着又一声婴儿的啼哭。那厢慕容玉兰也生了。赵贤总算松了口气,但此时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赵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了声:“夫人,你幸苦了!”然后对手下人吩咐道:“马上准备轿子送夫人和孩子回府。” 一会儿两台轿子来了。慕容玉兰披散着长发,被人搀扶着上了轿。 然后赵贤面向厢房恭敬的鞠礼:“太后娘娘,您受惊了。常宁寺受大火之劫,已不适合您在此清修。不如微臣送太后回宫去吧” 慕容槿学着姐姐的神态和声音:“妹妹刚生完孩子,我想同去你府上,照顾几日,也好与我那外甥女亲近亲近。过几日再令宫人去你府上接哀家回宫罢。” 慕容玉兰之所以让慕容槿这么说。一则慕容玉兰刚生完孩子,诸多不便,回宫后怕引人猜疑。二来怕她不忍心放手刚生下来的孩子呀。 “谨遵太后旨意!”赵贤一挥手向手下人道:“接太后去王府!” 慕容槿弄了弄长发,端庄从容的上了轿。 赵贤又与金世雄,玉雪相互恭贺一番。双方方才欣然回府。 夫人诞下郡主,贤王府内喜气洋洋,亲友朝臣纷纷恭贺,家仆们也瞅准机会说好听的,恭维讨赏。好不热闹。 慕容槿心中却黯然。因为毕竟这只是姐姐慕容玉兰与赵贤的孩子。 而慕容玉兰总是找机会要多抱一抱这孩子,她明白几天后待她回宫了,就没那么随意了。 退去众仆,灯檠明亮,慕容玉兰斜卧锦榻。赵贤坐于榻沿。 “贤哥,玉兰今日真是太高兴了。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了。今后一定要让槿儿多带孩子来宫里,我也不至太过孤独了。”慕容玉兰喜形于色,偎在赵贤怀中。 “这次多亏了槿儿。”赵贤颇为内疚。 “是啊!槿儿为了我们受了不少的委屈,你今后可要好好待她。” 赵贤无语,只是点头。他焉知门外槿儿听罢他二人的对话,正抹着泪儿独自心伤而去。 槿儿知道,她也只能用那些委屈,求得赵贤的些许爱意。哪怕是从姐姐那里匀出些许。谁叫自己那么爱恋赵贤呢! 其实慕容槿如何能完全看得开,又怎的不会有一点点嫉妒和怨忧。以至于这一点点嫉妒和怨忧,日积月累,终是连累了自己的身体。当然此乃后话。 且说玉雪因是早产,她和孩子都很虚弱。好在金世雄依然令人悉心照顾。大人孩子方才安好。 这日家仆来报有一道人求见。玉雪一看居然是玄天。 原来玄天于常宁寺听说玉雪生了。便来到金钱帮。一来看望她们母子,二来把问天剑还给玉雪。 “这孩子还真有几分一尘的相貌。”玄天用两指捏着那婴孩的手,逗弄着。 “可惜他父亲却不知。”玉雪悽然。 “师叔,这一年你到哪里去了。你可知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情”玉雪因经过此番生死折腾,心中愈发想念一尘。加上又无亲人长辈,见到了玄天,当是至亲之人。更何况当初在赤峰屿,是玄天极力促成了她与一尘的婚事。是以不禁落下泪来。 “哎!”玄天见罢心中一软,不由长叹一声。 “你有所不知,贫道虽长年修行。却也是难了私情呀。自从师妹易阴辞世。贫道是万念俱灰,无心修道。也无心江湖中事。想来四处云游可解心中郁结,便遍访各处名山道观,方才有些参悟。” “原来如此!师叔云游可曾去过大漠边关有没有一尘的下落” “你和一尘的事,贫道也曾有所耳闻。真是天意弄人呀!一尘无意误杀了你失散多年的父兄,只怕是一时难了心结,或落下终身愧憾。如今就算是找到了一尘,只怕他……” “玉雪也曾有此疑虑,但玉雪现在有了孩子,相信这孩子能够消除他心中的痛楚和愧憾。” “但愿假以时日,一尘听到这消息能够解除心结。贫道也会为你寻访他的消息。让你二人早些重聚。”玄天尚不敢多言此事,只怕玉雪会更伤心。便从身后取出问天剑来。 玉雪见罢方才面露悦颜:“问天剑!问天剑总算被师叔夺回来了。玉雪只怕它落入金人之手,则后果不堪设想。届时血雨腥风,玉雪终是难辞其咎呀!” 玄天欲将剑还予玉雪,玉雪却迟迟未肯接手。 “师叔,这问天剑本乃嗜血之石所铸。如今看来确非祥物。非是玉雪所能左右,更若流落江湖,终究又是一番你争我夺,难免生惹事端,白白断送无数生命。” 是啊!倘若不是双龙斩或许一尘不会暴戾嗜杀,也不会那般自愧。而此番若不是为夺问天剑,那十几位江湖中人,也不会命丧常宁寺中。如此想来,玉雪倒是对这双龙斩和问天剑陡生厌恶之情。 玄天见罢便收了剑。思忖片刻方道:“贫道其实早有归隐之心。你既然已看破此剑,那贫道就此将它带了回去。” “师叔是想……” “没错,贫道欲归隐赤峰屿去。且将此剑归于那天外殒星之石。料想天意自会遣有缘者得之。” “如此也好。归隐赤峰屿也是师叔早有的夙愿。只是师叔一人修行于荒岛之上,未免太过孤寂。” “这个你放心,你忘了吗贫道还有个爱徒名叫锦云。他自愿与贫道相随。也算有个说话的人。”玄天淡然一笑。 玉雪无言,心中顿感无限惆怅。 玄天自此携了问天剑,去了那赤峰屿上。 他将问天剑插入那陨石之中,之后试着用尽内力居然再无法拔出。这才放心,便与柳锦云于岛上兀自修行无话。 从此,问天剑也在江湖中消失。 尚不去论。且说金世雄见那玉雪只专心于自己的孩子,不由心中不快。想自己对玉雪一片痴心,只怕终是一场空。胸中郁闷之极。 忽一日收到南方遣人送来信函。 你道这信函是谁所书 却原是钟玉瑶之信也。信中道些相思之意,那是自然。金世雄也无心细看。 只是,信中居然说她钟玉瑶已怀了自己的孩子。且字句中明明隐含有催婚之意。 倒教金世雄好不茫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回 情贪两处 天生得富贵,执意取真情。 何苦差强意,终成一场空。 原来金世雄与钟玉瑶自天鹰帮那夜之后,便决定将龙虎帮和金钱帮合并。 其实金世雄早有吞并之心,但先前只能步步蚕食。不想如今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时,金世雄自去搬救兵,让玉瑶回扬州准备合并之事。一晃又是数月,不想玉瑶的肚子却愈见大了起来,听说金世雄已回到总舵,却不知为何不来扬州娶她。 难道那夜之情,那时之话皆不过一场儿戏!玉瑶心下不免有些担心,遂书信一封寄予金世雄。 先不说金世雄对玉瑶是否真心。 单说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龙虎帮虽然没落了,但它在江南的影响力仍不可觑。金世雄怎会舍掉这块大肥肉。 于是他决定,还是往扬州去一趟。 龙虎帮扬州总舵,大劫之后,虽经修缮,总是难复往日风采。从前本就太过奢侈。有些没必要的园林房舍,玉瑶一律废除。 因此如今的钟府,大半都是荒废之地,让人看着多少有些悽凉。 见了玉瑶金世雄才发现,她钟玉瑶也不是省油的灯。 “合并一事非同可,虽然已准备数月。然两派之人事还需仔细斟酌。如若能在婚后则夫妻之间更好协调。” 钟玉瑶不得不有所保留。 哼,摆明了不相信我嘛。金世雄嘴上不说,心里明白。 “哎呀!都是去大漠救墨离给耽误了。若不然我早就娶了玉瑶妹子了。”金世雄满脸堆笑,凑向玉瑶。他伸出两臂怀抱玉瑶微微隆起的腰身。 “玉瑶妹子,你真的怀了我们的孩子……” 玉瑶一把解开金世雄紧扣的双手,转身挥拳砸在金世雄的肩上。含泪嗔道:“都是你做的好事,现在却要装糊涂吗如今这肚子也大了,我都不敢出门了。害怕别人说闲话。” “不是,我是高兴得糊涂了。你放心,我这次来,就是要和你办婚事的。等办了婚事,我看谁还敢说闲话”金世雄信誓旦旦。 玉瑶方才破涕为笑。 金钱帮帮主金世雄要娶龙虎帮帮主钟玉瑶,两大帮派就要合二为一了。这消息很快传遍扬州。 既是金世雄娶妻,婚事自然要在扬州分舵举行。虽然双方皆无甚至亲,但都是帮派之首,来往的官商又多。这婚礼自是热闹非凡,无人能比。 婚礼当日那几乎是车马成流,轿辇连街。全城共贺,乞者犹庆。 金世雄与钟玉瑶的婚事,在那扬州城中,一时竟成了妇孺皆知的佳话。 如此大张旗鼓,大操大办。金世雄自然有他的目的。 因为他由来是个会办事的人。 一则安了玉瑶的心。从此玉瑶对金世雄深信不疑。从心底里觉得嫁给金世雄是对的。 结婚当日,她甚至在父亲灵前告慰父母:“爹,娘!女儿终于找到了一个好的归宿了。我和世雄一定会把龙虎帮发扬光大的。” 二则宣扬金钱帮。以后龙虎帮便是金钱帮,全扬州甚至整个江南,都将认同这一点。 三则为合并扫清障碍。那些自认是龙虎帮股肱之臣的老部下,也不敢再有异议了。 果然,之后两帮合并的事很是得心应手。 玉瑶有孕,龙虎帮帮中事物尽由金世雄一人掌控。金世雄便大刀阔斧,好一番清理。 排除异己,打压旧部那是自然。甚至不劳金世雄费心。手下多的是想到龙虎帮争权夺势之人。 龙虎帮的旗帜无形中皆被替换成金钱帮,龙虎帮的帮规也被换成金钱帮的帮规。 玉瑶只当是便于管理,并无异议。从前那些手下,识趣的都服认了金钱帮。 不识趣的,自然被挤走。 一月以后扬州已无龙虎帮。 金钱帮吞并天鹰帮,合并龙虎帮,终于名副其实的成为了天下第一帮。 金世雄春风得意,喜事连连。 当年钟玉瑶为其诞下一子,续年又为其诞下一女。 南方诸事顺利,金世雄方才携妻子玉瑶,和一双儿女回到都城总舵。 且说玉雪在金钱帮一向深入简出,专心育子。听闻金世雄携家眷回来。心道:不知不觉到金钱帮已过两年,如今也是时候离开此地了。遂向金世雄辞行。 “金帮主!”玉雪见玉瑶也在,自不好称他作世雄啦,以免玉瑶心疑。 “这两年在贵府多有打扰,玉雪心存感激。只是至今未寻得一尘下落,在此坐等也不是办法,所以我欲带着孩儿亲自去找寻。特来辞行。” 金世雄心中一震,面带惊异:“那怎么行,你一个女子,又带着孩。怎好四处游走。再说我不是答应过你,一定为你找到一尘……” “玉雪是女侠,更是剑派首领,到哪里都会有人侍候,我看不必担心。”钟玉瑶冷冷的道。 钟玉瑶自到了金钱帮总舵,却听了不少关于金世雄喜爱玉雪的一些碎言碎语。加上从前对玉雪也颇有些偏见,遂言语中不冷不热的。 金世雄瞪一眼钟玉瑶,脸上霎时变得难看。钟玉瑶也不敢多话了,如今金世雄乃天下第一帮的帮主。其性情自然高了些许,作为妻子钟玉瑶怎会不知。 可怜钟玉瑶也已别无他法,只得忍气吞声,好生侍候着。 当然金世雄不会当着玉雪的面,与玉瑶翻脸的。他可不愿意玉雪识破他的性情。 一番盘算,金世雄便道:“也不必这么着急吧,这样吧,明晚我预备一些酒菜,算是饯行。也算不负当年一尘所托。” 玉雪尚要推辞,终拗不过金世雄一片执意。遂又停留一日。 饯行晚宴,金世雄敬了玉雪几杯。只觉得心中憋得慌,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说起,也不敢多说。因为玉瑶也在。 为何如此 大概因为金世雄真的很爱玉雪,但却从未向她明示。只一味默默关心,如今玉雪忽然要走,他却舍不得了。 晚宴有些冷淡。玉雪草草吃罢便告辞回房,预备明早便离去。 金世雄没有回房,他提了壶酒摇摇晃晃的来到玉雪的阁房。偷偷窥望。 一轮圆月照在玉雪床前,而玉雪正在床前更衣,月光映照,玉润光泽。此时的玉雪犹显冰清玉洁。 金世雄心中感慨:玉雪之美岂是凡人女子可比呀! “呀!”忽然玉雪双手捂着肚子痛苦的呻吟。 金世雄推门而入:“玉雪你怎么啦” “我肚子隐隐作痛。”玉雪一面裹紧衣衫。 金世雄醉眼朦胧的看着,玉雪捂着肚子,皱着眉头的样子仍是那般迷人。 “玉雪,你别走好吗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知道我喜欢你吗” “金世雄,你喝醉了!” “不,我没醉。可你知道吗我一直不想告诉你,一尘他,一尘他已经死了!我们只找到这个!” 金世雄举起右手,泪流满面大声喊道。 玉雪抬眼却看到:金世雄手中分明攥着一串手串。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回 痴恨无穷 欲海无穷尽,一朝见兽心。 惯于使手段,孽债祸根深。 玉雪心中一阵刺痛。 “这串手串,这串手串……你怎么会有的……” “是的,这便是你赠给一尘的手串。一尘他早已在大漠被柳无情杀害了。只留下这串手串,我怕你伤心难以接受,所以一直不忍心告诉你……” “不,你骗人。这不是我的那串……” 玉雪又怎会相信,她欲夺过那手串看个究竟。 金世雄迅速往旁边一闪,却一把将她抱住,按倒在床上。 一股浓烈的酒气向玉雪脸上喷来:“我知道你无法接受,但这是真的。我会像一尘一样待你的……玉雪,我喜欢你……” “你就是这样粗暴的喜欢一个人吗”玉雪并不费力挣脱,直是冷冷一句。 金世雄如淋冰水,身体立刻僵住。 “对不起,我……我太冲动了,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了我自己,答应我玉雪,别走好吗求你了,玉雪……” “既便一尘不死,既便你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你们也不可能再在一起了。”金世雄十分恳定的道。他的嘴角明明流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因为他杀了你的父兄,你们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弑父杀兄之仇你不报吗好吧,就算你不报仇。一尘能够逃得了内心的谴责与愧疚吗……” “别说了,一尘不会死的。他也会战胜内心的郁结。你可以走了。”不可否认,金世雄的话,也曾一度让玉雪内心无比纠结。 “金世雄!” 忽的一声怒吼,令金世雄心头一震。 金世雄猛的立身回头一看:“玉瑶!你……” “奸夫!”钟玉瑶怒目圆睁。“想不到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奸夫!好你个钟玉瑶,你骂我也就罢了。居然把玉雪说成是。 “啪!” 金世雄恼羞成怒,怒不可遏,遏不住一巴掌打在玉瑶脸上。 “金世雄你居然……打我!”钟玉瑶捂着片刻红肿的脸。 金世雄出手不留情,她的嘴角在流血。 钟玉瑶的眼中满是委屈与愤恨,但她看到金世雄的脸色更可怕。 金世雄的脸色由先前的一阵红白,忽然转变成铁青——那是像铁一样冷硬无情的脸色。 “打你!”金世雄的手掌有些热麻,但他的脑子却在不停思想。 一个习惯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多半有玩弄计谋与手段的恶习。虽然那只不过是自作聪明。 “钟玉瑶你太过份了,你居然给玉雪下毒。你轻信谣言也就罢了,还要夺人性命吗!”金世雄指着玉雪,玉雪正捂着隐隐作痛的腹部,蛾眉微皱。 没想到金世雄反咬一口,这让钟玉瑶淬不及防。她气得浑身发颤,嘴唇发黑。说话也不利落了。 “金世雄……你……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算我钟玉瑶瞎了眼。” 钟玉瑶霎时崩溃了,因为她终于醒悟了,金世雄和她结婚的真正目的。 “金世雄我算看出来了,你和我结婚只是为了吞并我龙虎帮。其实,你根本就不喜欢我。”钟玉瑶泪流满面,此刻她并不是,为自己曾付出的情感而流泪。 为的是,自己太傻,将龙虎帮就这样轻易的并入了金钱帮,断送了父亲毕生的家业。 “金世雄,玉瑶不是那种人。她不会毒害于我。我肚子疼只是偶然的。”玉雪之所以要离开金钱帮,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包括担心会引起他们夫妻猜疑。 毋庸置疑,她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对不起!求你们不要争吵了。这都是因我而起,我现在就离开这里。”玉雪抱起孩子便走。 “不,玉雪。你别走,要走也应该是她走。”金世雄一手拦住玉雪,一手指着玉瑶。 钟玉瑶愤怒了,她从墙上取下了剑:“金世雄,你这畜牲。我恨你,我跟你拼了!” “嘭!” 没等钟玉瑶的剑出鞘,金世雄已拍出一掌击中了钟玉瑶的肩部。钟玉瑶一个趔趄向后摔了出去。 此刻,钟玉瑶的心寒透了:“金世雄,我会杀了你的。你等着!” 钟玉瑶知道自己不是金世雄的对手,只得含恨离开。 但这恨却是比山还高、比海更深呀。真是: 错把温柔醉暗夜,多情好梦一时迷。 残枝泣血不堪弄,似海仇深饮恨离。 “玉瑶……” 看着钟玉瑶仇恨得几欲暴血的双眼,玉雪惊得目瞪口呆。 岂止是钟玉瑶后悔了,玉雪此时也悔不该当初来到金钱帮。不行,这地方她一刻也呆不住了。 “金世雄,想不到你会这样对待玉瑶,她可是你的妻子,是为你生了两个孩子的结发之妻呀!” 玉雪绕过金世雄,回头道:“希望你把她找回来,好好的向她道歉……” “玉雪,我知道就是因为钟玉瑶,所以你才要走的。现在钟玉瑶走了,不是更好吗我索性把她休了,我们可以……” “金世雄!你疯了吗!……” 玉雪无言以对,只是摇头叹息。现在的金世雄与玉雪从前认识的金世雄,相去太远了。 从前的金世雄虽有些缺点。但远不至惹人憎恶,可如今的金世雄已然私欲膨胀得,无可救药了。 岂止无可救药,甚至丧心病狂。 因为他居然用他的一双儿女来要挟玉雪。 “玉雪,玉瑶走了。现在这两个孩子没了母亲,今后你就是他们的母亲了。他们还,你忍心抛下他们不管吗” 金世雄的一双儿女,大的是男孩还不到两岁。女儿更是不满一岁。金世雄居然把手掌对准了他们的头顶。 “金世雄,你真的疯了吗,你究竟要干什么!” “帮主,不要哇!” 玉雪和金府的下人们都吓懵了。 “是的,我疯了!但这都是为了你。我对你一片痴心,你却无动于衷。如果你不愿意做她们的母亲……” 金世雄凶狠的目光转向了他的儿女,他高高的举起了右掌。 “那他们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回 诉月听禅 幽思诉晓月,独坐夜观禅。 痴念怎生戒,因何相聚难! 虎毒不食子,金世雄真的会不惜自己亲生孩子的性命吗 “金世雄,我不信。你会忍心杀了你的亲生骨肉。”玉雪料想,这只不过是金世雄在上演,一出荒唐之戏罢了。 “呃,我知道了。你就是希望我杀了他们,你才愿意留下。”金世雄的双眼发出阴冷的光。 霍地,他的右手掐住了女儿细稚嫩的脖子。高高举起。 女儿只哭了一声,接着便没了声音。 “好吧!算你狠,我留下!” 幼的生命经不起折腾,既便金世雄本无意扼死女儿。只怕一失手,或迟延片刻,便后悔莫及。 玉雪无奈,只得妥协。得先让金世雄放下孩子。 “太好了,就是说你并不讨厌这两个孩子,愿意做他们的母亲。”金世雄很高兴。否则他也许真的要掐死自己的孩子了。 “金世雄!你别得寸进尺,我只答应留下来。等玉瑶气消了回来或找到一尘后我再走。” “好,只要你答应留下来。”金世雄满口应下。因为他可以肯定,钟玉瑶不会再回来了。 玉雪就这样不情愿的留在了金钱帮。其实也可说是被金世雄困在了金钱帮。 好在金世雄并不强求。只是换着法子讨好玉雪。希望玉雪可以倾心于他。 玉瑶走了,真的再也没有回来了。她的心是伤透了,是心灰意冷彻底绝望了。是满心愤恨,不顾一切了。否则一个母亲怎会忍心抛下,两个一两岁的孩子。 金府虽然不缺奶妈,丫环,婆子什么的。但金世雄常忙于帮务。家务事,特别是孩子的事。管家下人无主时,便纷纷请示玉雪。如此一来,玉雪真的要成了这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看着这两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玉雪只是叹息,常心怀怜悯兀自对两孩子道:“可怜的孩子,如果你们的母亲不回来,我会不会要等到你们长大了,才能离开金钱帮呀!” 又看看自己怀中的孩子,却难免心中悲切道:可怜的孩子,我们娘俩又要到什么时后,才能见道你的亲生父亲呀!? …… 而一尘何尝没有想过玉雪。 了却红尘,不是那么容易的。 圣山,有纯净洁白的冰雪之顶。但那是圣洁的仙域,是凡人不可启及的。 太圣寺只是在圣山的山腰,但已经是路途高远而无比艰险了。正因如此,这里却成为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修行圣地。 经过世代僧侣们艰苦的建设,如今已是庙宇重重,佛塔成林。 这是一个告别尘俗,可以与天对话的世外佛国。 在一尘的眼里,这里有一样的庙宇,不一样的星月。这不一样的星月是因为,它们离一尘是那么近,近得似乎一伸手就可以摘到。 但那颗最远的星,就似一尘心中的玉雪。他感觉是越来越遥远了。 常常独自观修,看山、听瀑;看云、听风;看佛、听梵音;看星月、念伊人…… 时间飞逝,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夜。拂晓的景致是别样的。一曲清音将昨夜幽思,诉予晓月。 暗香 勾魂晓月,挑檐牙仰慕,七分明灭。 不少三分,又向云烟薄纱借。 花影由来更瘦,曾几度,长风孤夜。 怎能忘、夕日情笺,篆字已成铁。 如雪,眷意写。 请艳阳晚出,拟歌一阕。 早鸣鸟雀,啼啭何情忒无解。 霄梦幽幽已断,待何时、再言真切? 戒痴念、偏又是,望穿空榭。 “好妙的琴音啊!引人顿入空明之境也!”了无不知何时出现。 “了无师傅,什么事?” 在太圣寺,高僧的修行常常是一个人,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在自己喜欢的地方独自进行。所以若是无事,不会相互打扰。 “一尘,志远要下山去都城讲法。我想你一定有兴趣同去。”了无知道,一尘的理念在于广播佛音。 “哦,那可是难得的好事呀!我自是要去的。”一尘脸露悦色。 “那还等什么,志远和几个弟子在藏经崖等着你呢。” 一尘起身,掸掸薄衫,飘然去也。 只留一句:“我便去走一遭,回头再见!” 无谓长久,无谓别离;无谓随身琐物。只有佛念,就是如此轻快。 …… 都城,常宁寺这几日香火很旺。只因先前寺内遭受火劫,太后请皇上拨了不少银两,将其修缮一新。又因落下血光之灾,寺中添了许多罪孽冤魂。正好有太圣寺高僧前来说法,可谓恰逢当时。 其时太圣寺已然成为中原佛教景仰之圣地。但终因山高路险,能亲往太圣寺听禅的人太少。而今太圣寺的高僧来到了都城的常宁寺,当然很多人不会错过机会。 对于一尘而言,都城是他曾经牵肠挂肚的地方,但也实乃是非之地。他当然不希望皇上知道他来了。所以一下了圣山一尘总是头戴一顶箬笠,并将箬笠的前沿拉得很低。到了太圣寺一尘更是深入浅出,鲜少露面。 玉雪是在常宁寺分娩的,所以她当然的成了被寺院邀请的嘉宾。而赵贤夫妇自是尊贵的上宾无疑。愿佛祖保佑他们的孩子,这是许多父母前来祈祷的心愿。玉雪和赵贤也不例外。 金世雄很乐意陪玉雪前来听禅。但他对志远所讲的佛法,一点也不感兴趣。便独自一人于厢房廊下踱步。 “一尘!” 窗棂启时,金世雄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难道自己眼睛花了吗?金世雄连忙掩蔽在廊柱之后。心翼翼的探出头来。 没错,是一尘。千真万确! 金世雄完全没有老友相见的喜悦之情。他心中只是在不住的盘算:一尘一定是来找玉雪的。或许他现在已不再自责了。若是他知道玉雪生了他们的孩子,会怎样? 如果他们冲破隔阂重新走到一起,那玉雪岂不是又要弃我而去吗?而我对玉雪的一番苦心又岂不是白费了吗? 不,绝不。我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的。我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们不能相见。 “哎呀!这不是一尘吗!?”金世雄故作惊讶的迎了上去。 “金兄,别来无恙!”一尘声将金世雄让入厢房中。“金兄,我不想被别人发现,所以……” “哦,这个我知道,你放心……”金世雄心神不宁,他说话时眼睛时不时的往窗外望。他害怕玉雪会忽然出现。 但此刻,他真的看见玉雪抱着孩子欲往这边走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回 青丝化缘 咫尺难相认,遥遥山水间。 凡心不了断,怎化众生缘。 所以,金世雄必须在玉雪过来之前做些什么。 “一尘,对不起。我对不住你呀!”金世雄忽然握紧了一尘的双手。 看着金世雄满脸的愧疚,一尘莫名其妙。 “我和玉雪都以为你死了,所以我们……我们就成了夫妻,还有了孩子。对不起,真该死,我不该轻信谣言……” 金世雄真的是拼了,他一面带着哭腔说话,一面还在扇自己的脸。 一尘只得制止。且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如果事情真是那样,难道他还能去指责谁吗 “金兄,你不是要和钟玉瑶……”一尘觉得钟玉瑶若是被金世雄抛弃,那她的命也太苦了。 “呃……”金世雄眼睛向上,脑中不停的思索。 “是这样的,之前玉瑶呢她误会我与玉雪之间的关系了。一点误会本也没什么,解释清楚就可以了嘛!可我万万没想到她会毒害玉雪。这种女人我金世雄怎么能娶她为妻呢?” “原来如此。”一尘口上虽如此说,心中却太多怀疑,但也不至于在金世雄面前就此表露。便道:“为了偿还杀孽。我如今一心向佛,暂时不会去找玉雪。” “如果她今天就在常宁寺呢” “我……我也无颜见她。何况……我更不想她心生悔恨。” 一尘不想违心的对玉雪说:我已经原谅我自己了。所以他需要把见玉雪的时间往后移。他也不知道是否将来会有一天,他能原谅自己。 “谢谢你,谢谢你的谅解,一尘。”金世雄“感激涕零”,躬身而出。 一尘看见玉雪怀抱着孩子和金世雄远去。那背影,真的像是一家人。 “玉雪……” 一尘方才轻声一唤,只是伊人已远去。 一尘觉得不能在都城待太久了,好在志远在常宁寺中坐坛说法,也很快结束。 两个月左右,他们又回到了圣山地界。来回的时间,其实大部分都消耗在路上了。 这一路的山山水水,又一次遥遥的隔开了一尘和玉雪。 一尘喜欢在路上化缘。这样他可以见到善人,他喜欢不断见到善人,他希望到处都有善人。同时他也可以通过化缘,了解一个地方对佛教的信仰程度。 僧人出行多半不带银两和行李,除了经书。所以化缘是必修。 但这里是偏远的圣山地界,只要是遇到本地人,化缘自不成问题。不过,人烟稀少的地方,偶尔只能遇到商贾马帮。 所以一尘今天就只能和眼前这些个马帮的人化缘了。 “阿弥陀佛!各位失主,请行个方便施舍些斋粮吧。”一尘领着两个僧人,向这些一边歇脚,一边进食的人合什鞠躬。 “阿弥陀佛!?” 一个镖师模样的中年人,身体与头脸皆胖,头上只尚存些许头发。 他一手拿着一袋干粮,一手拿着一壶酒。口中嚼着干粮,走上前来用土豆上的芽眼般的一双眼睛,轻蔑的打量着一尘。 “你是和尚吗你若是和尚就应当削去头发呀!你连头上青丝都舍不得断,那说明你还没了却凡心呀,既如此何必假装和尚化什么缘呀!不如就说是叫花子,求我们打发些啰。” “哈哈哈!”这些个人一阵哄笑。 一尘想想,这人说话虽然无礼,却也在理。只因自己还不能了却一切牵挂,方才不幸被他言中。所以也不想和他解释。 “看来施主怕是与佛无缘呀!” 一尘只得敷衍一句以解心中尴尬。然后无功而返的与众僧打坐修息。 “最讨厌这帮光头和尚了,乞讨就乞讨吧,还美其名曰化缘。别人不给,就说些与佛无缘呀什么的,那意思很明显就是佛祖不会保佑呗!真是可笑。若是天下人都和他们一样,只知道阿弥陀佛打坐念经,那岂不都要饿死!” 那个胖子怕是喝得有些醉了,仍唧唧歪歪个不停。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全然就把太圣寺的僧众当作饭时谈笑的笑料了。 好在志远他们毕竟是修行高僧,早已看破凡尘,无谓喜怒瞋怪。依然能够专心诵佛。 不过很快,那些人便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他们遇上了一伙山贼。同样路过,和尚与马帮。山贼当然选择后者。 虽然他们有保镖的,但是山贼的实力显然要更胜一筹。 本来打不赢就算了。老老实实的把所押的镖拱手相让得了。可那胖镖师不知是不是酒还未醒的缘故,还是本就有个喜欢唧唧歪歪的臭毛病。 “就知道刚才遇见的那几个化缘的,带来了霉运。这下好,直接用抢了。这是什么世道,就没有正儿八经挣口饭吃的主了吗?” “娘的,你丫唧唧歪歪念叨个啥?我就正儿巴经的劫你了咋滴?”一个满脸横肉,长相酷似太圣寺中,菩萨塑像旁的金刚一般的山贼,拿着一把非常夸张的大刀,架在了胖子的脖子上。 “我今天还要正儿八经的杀人了又咋滴!” “噗通!” 胖镖师立马给跪了。这也难怪,一双矮脚扛着他自己一身的肥肉,再加上这把硕大而夸张的刀,实在难免不堪重负。 原来这家伙不断是个乱竽充数的镖师,还是个软柿子。 “好汉,饶命!”终于他嘴上也软了。自己正抽耳光呢,那嘴能不给抽软掉吗? “嘿嘿,偏不饶。”那“金刚”似乎很是享受虐人的滋味。 他用大刀在胖保镖的肥肉脖子上,来回的蹭着。鲜血与汗水一并在滴落,胖保镖的脖颈上,立刻显现一道深深的血印。 “嗯,就照这里砍下去。”“金刚”鼓起眼珠,盯着那道血印,嗨一声将大刀高高举起。 看来他是怕这胖镖师的肉太厚,不好砍,所以在脖子上做个记号先。 “阿弥陀佛!放下屠刀。” “哦,呸!呸!呸!……谁?你是什么人……”“金刚”不知为何居然在阿弥陀佛一声之后,就扑倒在地上了。所以他不是呸别人,而是吐掉口中的沙土与干草。 是的,就在他手起刀落的瞬间,有人出手了。于是他便摔了出去,狠狠的来了个嘴拱地,连草带土的塞了满嘴,腮帮子鼓得老高。 而胖保镖此时全身发颤,感觉脖子一阵凉意,心道:完了完了,头被搬了家,脖子才会发凉。我这是到了阴曹地府了吗? 抬头一望,只见那大刀纹丝不动的悬在头顶之上。 而一尘左手单掌竖在胸前。右手拇指、食之、中指正捏着那把大刀厚厚的刀背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五十回 剃度红尘 何堪胯下过,荣辱皆能抛。 俗世更烦恼,青丝一剪刀。 这一下子很见功底,因为“金刚”正发力往下砍呢。仅用三根手指,就能将他的刀纹丝不动的停在半空之中,着实非同一般。 至于“金刚”为什么摔成那样,主要是他用力过猛,刀把脱手后便扑了个空。 “你已经夺了人家的镖,何苦还要杀人呢?” “我是山贼,杀个把人算什么。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连你一并杀了。” 没错“金刚”是山贼,是强盗。所以即便是心里明白,对手不好惹。那也不能轻易服软。 “你这又是何苦呢,你杀了他又得不到什么好处,还落下了祸根。不如给我个面子,放过他吧!”一尘这辈子也没怎么求过人,还真不知如何向人说好话。 “呵呵,给你个面子,你以为你是谁呀?”“金刚”笑了,他回头看了看同伙。 同伙们也笑了。 “金刚”的胆子似乎又大了些。 “好吧,给个面子是吧?”“金刚”摸了一把嘴角残留的沙子,又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将双腿跨开,右手向下一指:“除非你从下面钻过去!” “金刚”心想:你让我给你个面子,那我的面子呢?你刚才害我摔得那么惨,我怎么也得要找回些面子吧!否则我哪有脸在弟兄们面前混下去呀!” 可别说他的弟兄们,此刻正在为他捏着一把汗呢。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大哥几斤几两的份量。 刚才那一下就知他遇上的是个隐藏不露的高手。他这样说,还不把这位高手给惹火了,八成要吃不了兜着走啰。 太圣寺的僧人们当然知道一尘的本事,所以他们的脸上显得很轻松。他们甚至期待着有人会狠狠的被教训一顿。 只有志远长老依然不动声色,他却在想:今天双龙斩不在一尘身上,而今日之一尘已非大漠之一尘。他若有佛缘,就看他会如何去做。 只见一尘面上凝住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一步一步的逼近“金刚”。 一尘脸上的微笑实际是柔和而温暖的。但是“金刚”看着心中不知为何有些虚。他在猜度一尘是要忽然出什么招。便暗自心防备着。 “好吧!” 一尘却突然淡淡的道。 “啊!” 所有人都惊呆了! 真是大失所望呀! 太圣寺的僧人们更是看不明白。只得请教志远。 “佛教中人,应当了却凡心。将世间种种荣辱,悲喜、骄傲与怠慢统统忘掉。既然忘掉荣辱,就无所谓荣辱。何况还能救人一命呢。这是修行的至高境界。” “阿弥陀佛!”众僧听罢志远之言,皆自愧不如。纷纷双手合什,向一尘的这种修为以示敬意。 一尘不慌不忙,整理好衣角与长袖,跪了下去。 此情此景,胖保镖有些过意不去了。也许他多少有些些感动吧。因为他说话的声音在发颤:“要爬也是我去爬,这位……” 他之所以卡住,是因为不知如何称呼一尘。 “虽然你没有剃度,我且叫你师傅吧。师傅,既然是为了救我,那就让我来钻吧……” “诶,你既未修行,又不是僧人。自然有荣辱,悲喜之感。岂能放得下,如何能忍受。而我虽未剃度,却已通过修行,忘却了荣辱悲喜。所以当然得由我来。” 说话间,一尘从容的钻过了“金刚”的胯下。 “金刚”很奇怪,听了一尘简单的一句话,看着一尘从他胯下钻过,他居然一点也没感到有多么得意,从众人的眼中他仿佛看出:那个从胯下钻过去的人,根本不是一尘,而是他自己。 哎!见好就收吧。 “兄弟们,随便拿些咱们打道回府!” “僧人是什么玩艺儿,我是山贼!” “金刚”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 “大哥,好险!幸亏人家赵一尘现在信佛了。否则……” “赵一尘!?” “没错,我想起来啦,我在做逃兵之前见过他,他一个人一夜之间竟然杀了千余金人。所以说他若不是信了佛,恐怕我们数十号人,还不够他杀过瘾的。” “切,还不是从我胯下钻过去了……”“金刚”虽然还是嘴硬。但很久不再说话。 …… 这次回到太圣寺,一尘大醉了一场。 一尘爱抚知遇。他想这是他最后一次饮酒醉弹了。因为他已决定,剃度。 他要忘却尘世的一切烦恼幽思,投身佛门。 苍天意,人生戏。 玉音幽咽心无力。 西风弄,断肠痛。 烈酒烧愁,脚轻头重。 空、空、空。 不堪忆,由他去。 奈何仇爱终相弃。 忧难控,愁离纵。 情溃流水,逝如春梦。 送、送、送。 《钗头凤》 这样的词曲或许他今后不会再弹奏。取而代之的将会是梵音。 这天,太圣寺的僧众们齐聚大雄宝殿。 佛音朗朗。 了无、志远身披袈裟。 这天,是一尘剃度的日子。 “一尘,你想好了吗?”了无曾说过一尘是个与佛有缘的人,果真如此。 “想好了,请师傅剃度。” 太圣寺的剃度仪式并不复杂,一片梵音中青丝落下而已。 也对,既然是了却红尘,何必那么繁琐。 “请师傅赐弟子法号。” 了无早已想好:“剃去千千万万烦恼丝,从此似那空明的琴音,遁入虚无飘渺之境。就是这空明二字。” “空明!”一尘闭上双眼,似是在体会空明二字的意境。 “阿弥陀佛!”众僧异口同声,声音远遁虚空。 …… “师傅、快看;师傅、快看,观音菩萨降临了。” 一个名叫李承志的和尚,指着远处的庙顶,惊奇的喊着。 众僧齐抬眼,只见一轮佛光光芒四射,一个白衣女子怀抱着一个孩,站在佛光的中央。 对于年少的李承志而言,所谓送子观音,怀抱孩的当然就是观音菩萨啦! “阿弥陀佛!”了无的脸上有些异样。 片刻,他简短的道了声:“空明!去吧。众僧,各行其事。” 空明施展轻功,飞檐走壁。他上了那庙顶。来到李承志所说的观世音菩萨面前。 她说:“一尘,你怎能如此无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回 观想吾爱 洒泪别亲子,情深怎可销。 心中存大爱,信念不能摇。 “玉雪……” 许久,相对无言。 玉雪的眼睛已经被泪水模糊。她甚至看不明白眼前这个空明和尚,难道就是她深爱的一尘吗 “为什么就为了逃避内心的谴责吗你……原本是个懦夫吗” 玉雪的眼光像刀,空明觉得自己在她的逼视中已体无完肤。 “玉雪,对不起。只有这样我的内心才会得到安宁。只有这样我的罪过才可得以救赎。请你体谅!” 空明不敢直面玉雪,转身后,他发现站在庙顶看得更远。看到的太圣寺,及四周的景致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跳出到更高的位置,所看到的景色和身临其境确实不一样。 “曾经,我以为拥有神器和上乘的功力,就可以拯救世人,事实证明那是错误的。后来我才明白,世间的杀戮都是因为他们不曾开悟,被贪欲蒙蔽了善本而导致的。所以我才立志要广播佛音……” “这就是你最终的选择吗”此时的玉雪已不想听太多,也不论什么理由,她知道一尘皈依佛门的决心已定,再也不可挽回。 唯一的希望便寄托在怀中孩子身上。 于是,玉雪咬咬牙,走上前一狠心将孩子往空明怀中一送。 “这些大道理我不懂,我只知道妻子需要丈夫,孩子需要父亲。”玉雪一时很难接受空明的佛理。说这话时她只觉有百般辛酸忽的涌上心头。 玉雪只是强忍。 “我希望你带着孩子好好的考虑清楚,不过只有一年时间,如果想明白了,就来金钱帮找我。否则……你就把他永远留在寺中,让他和你一块做个僧人吧!” 一尘,你忍心让你的儿子从就遁入空门吗玉雪料想一尘用不了多久就会带着孩子来找她,所以她才放心将不足两岁的孩子交给一尘。 “孩子还没有名字,等你这个做爹的给他取名!”玉雪留下这话转身走时,终于忍不住泪如泉涌。 “玉雪,这孩子……” 孩子离开了母亲的怀抱,“哇哇”的哭了。 空明好一阵慌乱。他想向玉雪多作解释,却无奈怀中哇哇大哭的孩子。 慌乱中玉雪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不过很奇怪,这孩子摸到一尘项上佛珠时,忽的止住了哭闹,兀自玩弄起佛珠来。 太圣寺的僧人并没有各行其事。他们都在偷偷的看着那庙顶。虽然他们听不到空明和那“观世音菩萨”的谈话。 但此时庙顶上的佛光仍未消失,却环绕在空明的四周。 这其实不是什么佛光,只不过庙顶中央正好与太阳在一条直线上而已。 不过和尚李承志不这么认为。也难怪,玉雪本就生得出凡脱俗,从来不乏神仙气质。加上那时阳光从她身后向四周散开,一袭白色衣裙,随风飘摆着。 所以年少的李承志很天真的问: “空明师兄,观世音菩萨都跟你讲了些什么这孩子莫不是菩萨送来我们太圣寺修行的。” “是的,她说这孩子有慧根,所以才送来太圣寺的。”一尘便顺着他的话。 “哇,观世音菩萨亲自送来的,一定与众不同!” 有僧众自是不信,便去请教了无,了无不动声色,只是点头。 于是众僧皆信了,纷纷围拢过来。 这孩子长得太讨人喜欢了。乳白娇嫩的皮肤,大而黑的眸子。像黑色宝石,镶在温润的玉胎之上。眉眼中似天生蕴藏无限仙灵之气。 众僧纷纷抱着逗玩。 “哇……” 不知为何孩子又哭了。 “别抢他的佛珠呀!”有僧人发现,只要把他手上的佛珠抢走,他就会大哭。所以只得将佛珠戴在他的脖子上。这样他随时可以玩耍。 “既是观世音菩萨送来太圣寺的,必是佛旨天意,当好生供养,让他长大后学习佛法。” 了无自然知道那“观世音菩萨“是玉雪,也知道这是她和空明的孩子。只是现在空明已遁入空门,所以在众僧面前不便挑明。也就顺势而为,装起了糊涂。 待到夜晚众僧皆已睡去,空明怀中孩子也已熟睡。了无细细端祥声道:“这孩子真像你。听说还没名字呢,你是否已想好” “既入佛门,四大皆空。就叫皆空吧。”空明略加思索。 “皆空……”了无冥想片刻,拨着佛珠略微皱眉。 “若是个僧人,名唤皆空自然不错。只是佛门只收自愿皈依者,他尚且不谙世事,哪来的四大皆空。况且若就这样在寺中做了和尚,对幼的他而言也不公平呀!” 空明心中却早有打算:“我想待他稍大再看他的兴趣如何,他若是厌恶佛门,我便早些将他送予别的门派习武。就算他不厌恶佛门,到时我也会让他下山。届时他自己的道路,由他自己去选择。” “如此甚好,只是玉雪……” 说到玉雪空明心下一沉:“师傅,玉雪好似无法理解我……”空明难掩心中失落。“虽然弟子已剃度,但心中仍难了对玉雪的牵挂,这是否……” “这很正常,有些事情不是说忘就能忘说断就能断的。既便是残梦已死多年,我心中又怎会忘记她。我早已把她示为我心中的一尊菩萨,时常拿出来观想。”了无淡然一笑。全没有困惑的神情。 空明大悟:“观想,哦!弟子明白了。” 爱一个人应不全是本能的欲念吧,如果能摈弃这种欲念,这种爱并不与佛念相冲突。心中有佛,便是有爱,心中藏有所爱之人,便如同心有菩萨是一样的道理。 空明得此大悟,后来藏经崖又凿出了玉石。空明遂施展从千佛洞所学的塑像之法,亲自将心中的玉雪雕成一尊观世音菩萨之玉像。 众僧皆道此便是那日庙顶之观世音菩萨。真相也只有空明与了无心知肚明。 但不管怎样,玉雪将皆空放在太圣寺,看起来太过狠心,但却不失为保护这孩子顺利成长的好去处。 倘若孩子在金钱帮成长,一则,太过冒险,皇上本就容不下一尘,何况其子。万一被皇上和柳无情得知,则有性命之忧。 二则,金世雄尚可拿自己的亲生儿女胁迫玉雪,更何况一尘的儿子呢 三则,皇上若听到一尘父子皆皈依佛门,自然也会对他父子少却许多戒心。 当然玉雪的想法是:最好一尘能回到她身边,他们一家三口团圆归隐…… 只是这次玉雪是如何得知,一尘在太圣寺中呢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回 打赏打赏 要钱不要脸,自擂又胡吹。 打赏金钱币,方知谁是谁。 原来,郑龙、郑玉虎的祭日将至。玉雪自当前往祭奠。 金世雄便称正要去北方分舵处理帮务,遂要与玉雪同往。 其实玉雪除了祭奠父兄,更是要亲自去打听一尘的下落。她当然知道金世雄并不可靠。 玉雪也从来不信,金世雄所说一尘已死的话。 但玉雪知道,即便她不让金世雄同往,金世雄也会有办法获悉她的行踪。所以玉雪并未反对。 而金世雄当然不希望,玉雪打听到一尘的下落后,离他而去。 所以表面上两人同行,实则各怀心事。 暮色黑沉,狼牙谷外三十里。两座土石草草堆砌的墓冢,几声寒鸦的悲鸣,显得分外悽凉。 在父兄墓前等了一整天,不见一尘前来祭奠。伤心失望的玉雪仍不肯离去。 “玉雪,我都说了,一尘已经死了。你怎么就不信。快上马车吧,别把孩子给冻坏了。”金世雄也不知是第几次唤玉雪上马车了。 看看怀中熟睡的孩子,玉雪很无奈。她将孩子用衣服裹紧,不舍的环顾四周。只有冷风呜呜作响,吹着她的鬓发。 “走吧!” 玉雪很不情愿的上了马车。 “还等什么还不快走!”金世雄忙迫不及待的令手下驱车。 夜宿驿馆,玉雪彻夜难眠。 一大早,忽然驿馆内一阵嘈杂声起。 原是一群强人夜宿驿馆,白吃白喝白住了不算,还要“孝敬”。 “诸位好汉,驿馆生意淡薄。还请高抬贵手。”驿馆的掌柜从身上掏出些钱币。心翼翼的奉上。 “啪!” 一个长得酷似金刚的强人,向掌柜的脸上甩去一巴掌。只打得他手中钱币四散飞去。 “你打发叫花子呀!兄弟我大刀赛金刚,可是狼牙谷里出来的。谁不知这狼牙谷方圆几十里都是我的地盘,若不是兄弟我罩着,你一个驿馆,能安稳到今天” 自称赛金刚的这个强人,将一把大得甚是夸张的大刀,往掌柜的肩上一放。 掌柜的本就瘦得弱不经风,只见他身体猛的一沉,差点没闪坏腰。 这大刀虽不是特别锋利,可是架不住它重呀! 掌柜的忙用双掌心捧着些大刀,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在高大强壮的赛金刚脚下,他愈发显得了。 “饶命呀好汉!这里本就偏远,十天半月不见生意,那是常事。好不容易有几位宿客,这不还是刚来,还没结帐呢!你能不能通融通融” “大哥,我看这家伙一脸的霉气,瘦得怕是榨不出什么油水,不如先放着。待日后养得肥了,再来瞅瞅。反正近得很,哪次不顺道呀。” “是啊,是啊!若把他弄死了,反倒少了个替咱挣钱的地儿了。” “咱们也不会白来一趟,今儿个不是住了几个人吗要不咱去找他们打赏打赏!” 旁边的兄弟纷纷提议。 “嗯!好主意。”赛金刚嚯的将刀抬起,扛在自己肩上。又用手向掌柜的拍了过去。 掌柜的以为又要挨巴掌了,吓得忙捂住脸。 赛金刚却只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告诉我,新来的客人住哪间客房呀” 常柜的一个趔趄,待站稳了方用右手一指。 众人朝他所指一望,不禁惊住。 原来楼道口早立着一人,只是没出声。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金世雄。他是被赛金刚他们吵醒的。 金世雄可没有打抱不平的嗜好,他只好看戏。 却不想,演着演着,也不用推荐什么的,自然就有人请他来当主角啦! “哟!感情这位客官都听着呢”赛金刚将金世雄上上下下一打量。看这一身锦衣轻裘,乐了。心道:今天运气不错,总算遇着有钱的主了。 赛金刚抖了抖肩,一则那把大刀确实有些沉,虽然他很高大,但扛得久了,肩膀难免有些酸。 也是没办法,只因这家伙特能唬人。 这不,他抖一抖肩的另一个意思,也就是可以用这大刀震慑对手。 “也罢,你既然都听到了,也就用不着兄弟我再费口舌了,你可明白” 赛金刚歪着头。 “你所说的可是打赏打赏的事”金世雄装出一幅怂样。 “哟!你瞧瞧、你瞧瞧,到底是大地方来的,就是识趣,我喜欢!”赛金刚以为金世雄果然就被他的大刀吓住了。 “打赏、打赏的事好说。我随身带了很多的宝物,全都给了你们可好” 金世雄带着央求的口吻。那副弱弱的样子,还真像个软柿子。 虽是没人推荐的主角,金世雄演得却似上瘾了。 “宝物!” 赛金刚他们眼里放光。 “什么宝物呀拿出来让兄弟们开开眼界吧!” 众人拭目以待。 “只是这些宝物,恐怕你们不便收藏呀!”金世雄还要磨唧磨唧。 “什么宝物,我们收藏不了,你却收藏了。你可别跟老子耍什么花招。” 赛金刚心道:怕是这大刀还没将他唬住。便索性再自吹自擂一番: “你知道赵一尘吗就是一夜狂杀千余金兵,曾号称杀人狂魔逍遥一尘的那个赵一尘。” 金世雄有些纳闷,心想:这家伙怎会提起一尘,难不成他俩有些什么瓜葛…… 见金世雄不说话,赛金刚继续吹:“此人已成我赛金刚胯下之客了,你可别不信,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和他一路的,太圣寺的那些个和尚们……” “啊!……” “呀!……” “喔……” …… 猛地,迅雷不及掩耳。 无数金光闪过,伴着一声声清脆的,却好似金币碰撞的声音。赛金刚他们齐齐发出痛苦的喊叫声。 中招了!一眨眼,全都中招了! 什么招! 也没看清楚。 赛金刚咧着嘴,忍痛从胸前伤口处,抠出了一块扁圆的暗器。擦干净血污,那暗器金光闪闪。 是一枚金钱,放到嘴边用牙一咬,嘿!真家伙!真是令人又爱又恨呀! “我就说了,我打赏的宝贝,不好收藏呀!可你们不信非要我打赏、打赏。”金世雄冷笑一声。 赛金刚一看,身边的弟兄们倒了一圈。还好自己肉厚,死不了。但他终于明白对手是谁了。 “怎么样够不够呀我这里有的是,还要不要打赏呀”金世雄一扬手。 噗通! 赛金刚给跪了:“金帮主,的有眼无珠,求你饶了的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回 飞鸽传书 狠心抛幼子,慈母本深情。 急案飞书到,怨仇道不明。 赛金刚怎会认出了金世雄 其实金世雄飞出的金钱早就告诉了他。 能用金钱作飞镖,并且一撒一大把。除了天下第一帮的帮主金世雄,还会有谁如此阔绰。 这金钱乃是金钱帮的标志。 “不想死,就快滚!”金世雄举起右手,中指和食指正夹着一枚闪闪发光的金钱。 赛金刚撒腿就跑。 “站住!” 金世雄反悔了吗赛金刚马上又立住不动。 “你见过赵一尘的事,不许再与任何人说起,否则后果很严重。”金世雄的语调很轻很平缓,但给人的感觉并不平和。 金世雄就是怕玉雪听到关于一尘的消息,这也是金世雄为什要急于出手的原因。 “是,是!我知道了。”赛金刚怎敢多想,满口应下后,继续撒腿就跑。 “站住!” 赛金刚一哆嗦,只得又立住不动。然后转身,脸上的笑很勉强也很谄媚。 “金帮主,您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劫别人的马帮我管不了,但是以后不会再劫我金钱帮的马帮了吧” “岂敢,岂敢!”赛金刚忙不迭的哈腰。“金帮主我可以走了吗”赛金刚感觉伤口很痛,但仍强装笑颜。 “你去吧,只要不劫我金钱帮,我们会每年都给你们些许钱财的,但只能收我金钱帮一家的。” 赛金刚没听明白,还以为可能是自己听错了。他无暇细想更不敢奢望,只管头也不回的出了驿馆。 金世雄不是脑子有毛病,而是又有了诡计。 他是想让赛金刚不断劫掠路过狼牙谷的马帮,那么前来太圣寺采办山货的马帮会越来越少,如此获利的肯定就是金钱帮啰。 但他并不知道,玉雪已听到了赛金刚关于一尘的话。 她没有和金世雄打招呼,抱着孩子上了圣山。 到了太圣寺玉雪怕人阻挠,这才施展轻功上了庙顶。不想却见到了一尘在剃度…… 如今孩子已交给了一尘。玉雪孑然一身,下了圣山,却不知何去何从。 不料金世雄正在山下等她。 “玉雪,一尘原来没有死。他就在圣山……” “我知道。”玉雪没有看他,她不想理会金世雄的虚伪与自作聪明。 “莫不是……你见过一尘了……”金世雄依然十分关切的样子。 “一尘……”玉雪一脸失落,“没有一尘,只有一个叫做空明的和尚……” “那你的孩子呢” “孩子……”玉雪一脸茫然,“孩子,孩子……” 玉雪忽然呜呜的哭泣。 金世雄束手无策,只得拿手绢让她拭泪。 许久,玉雪拭干泪水。 “我们……回去吧……两个孩子离不开你。”金世雄生怕玉雪会就此离去。 玉雪默无言语,不至可否。 “我答应你,等找到玉瑶我会好好的和她道歉,只要玉瑶原谅了我。你再离开金钱帮,之前你不也是这么说的吗!” “好吧。”良久,玉雪才道。 金世雄一阵惊喜。 “我只是放心不下你的两个孩子,玉瑶的离去,我多少有些责任。”也许是女人与生俱来的母爱,使得玉雪对那两个孩子竟然有了感情。 可叹她现在却已狠心撂下了自己的亲生孩子。 帮主到了北方,北方分舵自然是要去的。 这不,方天成特来迎接。 “天成,这狼牙谷有一帮劫匪,你可知道” 金世雄到了北方分舵,听取了方天成的一番帮务汇报后便问。 “帮主不必忧虑,一群茅贼罢了。改天我便带人去灭了他们。”方天成自任北方分舵舵主以来,其实干得不错,伙子虽然年轻,办事倒是老成。 “不必了,你每年给他们些许银子,只要他们不劫我金钱帮便可。” “这……”金世雄此话让方天成很是不解。 “不必问太多,照做便是。”金世雄一摆手,正色道。 “是,帮主。” “圣山灵菇的事查得怎样了” “禀帮主,传说似乎确有此物。只是并未寻到。” “天成啊!你如此年轻,我就让你做了北方分舵之舵主,那是因为本帮主看中了你的办事能力,但‘似乎确有’好像不是你的风格呀!” 金世雄眉头微皱,眼光犀利,直视方天成。 方天成有苦难言,当初吕瑁竞卖圣山灵菇,只是一个引诱武林各派的噱头。很显然圣山灵菇乃是凭空捏造的,莫须有的东西罢了。 可谁知金世雄却对圣山灵菇较起汁来。 “帮主,属下打听到,吕瑁在竞卖圣山灵菇前便与那赵继正、玉面鲛有往来。” 方天成说起这事的目的,纯粹是想岔开话题。 “哦!”金世雄愕然,凝神一想。 “早有预谋……”金世雄一面摇着一根手指头,一面若有所思。 忽然金世雄哼哼一笑:“柳无情这个死太监,真是不简单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与金人曾有过勾结,难道他妄想……” 金世雄又摇头。 “朝廷的事,懒得去想。不过圣山灵菇你得加紧去办,若是找到了,我记你大功一件,你应知道本帮主一向赏罚分明的。” “是,天成自当竭尽所能。” 二人正谈话间,有手下送来一封信函。 “此乃飞鸽速传!难道出了什么大事!”方天成接过信函,便看到信封一角插着一根白色鸽羽。 金钱帮的联络遍布大江南北,消息来去速度极快。 一般普通商务公文,只需通过来往的马帮顺带便可。较急的秘密文书可以通过快马传递。 而不是很秘密但又紧急的,或者传递路程且远的消息,才会用飞鸽速传。 其实就是用飞鸽一站一站迅速传递。金钱帮就是用这种通讯手段,将总舵的消息广播全帮的。 但这封飞鸽速传并非广播全帮,显然只是将一宗急案通知金世雄,因为金世雄已经到了北方。 “这封飞鸽速传许是南方来的。”金世雄十分镇定的接过信函,对于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这点沉着修为还是有的。 他当然知道,这封信函定是遥远的南方所寄,否则只需普通的飞鸽传书便可传到。 “究竟何事,如此大惊怪!”金世雄缓缓撕开信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回 恨若雨倾 不愿多思量,一朝悔恨迟。 绝情似乱雨,凶险谁人知。 阅罢信函金世雄一声冷笑。 “发生了什么事”出于对本帮事务的关心与好奇,方天成自然要问一下。 “没什么,只是一点私事而已。你先下去吧。”金世雄将信折好,放回信封之中。 金世雄的言外之意是:你只需管好你的本舵之事便可。 方天成便只得应一声退了出去。 “钟玉瑶!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下可就怪不得我金世雄啦!” 金世雄眼露凶光,手上一用力,那信函被攥作了一团,紧紧的握在金世雄右手拳头里。 信中所言之事,其实金世雄早就有所预料。 无非就是钟玉瑶欲分裂金钱帮罢了。她想找回龙虎帮的旧人,重立龙虎帮。 金世雄怎会允她如此。他也必然早有防备,自钟玉瑶离开金府之时,金世雄便警告各处分舵,不再视其为夫人,并密切注视她的一举一动,时时向他汇报。 金世雄曾下令:一旦钟玉瑶做出另立门户之事,便可视为叛逆之罪。 天下第一帮并不是轻易就能管理好的,没有严格的戒律帮规自是不成。 叛逆之罪乃是死罪无疑,只要帮主下了通令。帮中之人,人人可诛。 虽然金世雄到了北方,但有关钟玉瑶的消息还是追身而至。 只是金世雄未曾料到,钟玉瑶居然这么快就到了南方。 这让他多少有些担心。更令他想不到的是,钟玉瑶居然和赵继正联手对付他金钱帮。 如果不是那个赵继正也不知走了什么运,得了本该属于他的《解牛刀诀》。想他金世雄如今的刀法,那早已是天下第……数一数二了。 当然,还有一个赵一尘在,他也不敢妄称第一。 可惜只是如果。 “解牛刀诀……”金世雄口中念念有词,心中更是念念不忘:看来,我必须去一趟扬州…… 原来,钟玉瑶带着满腹的仇怨,含恨离开了金钱帮总舵;忍心离开了一双幼的儿女,和那无情无义的丈夫金世雄。 但却不知何去何从,她感觉自己到头来只落得一无所有。她恨金世雄,也恨自己。 现在想来,她和金世雄之间根本谈不上什么感情。当初自己与金世雄好,或许本就是贪图金钱帮的大势。 钟玉瑶后悔了,后悔当初太过天真,轻信了金世雄的话。 她不甘心,她发誓要向金世雄夺回她所失去的一切。但她知道凭她现在的能力谈何容易啊。 出来时她甚至身无分文,她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在都城郊外心力憔悴,饥肠辘辘的游荡。 当突如奇来的一场大雨淋湿了钟玉瑶的全身时,钟玉瑶已是精神恍惚,万念俱灰。 她丝毫没有想去躲雨,因为她甚至想到了死。 眼前是一片林地,她那模糊的眼光透过凌乱的垂发,看到一棵大树。 雨雾朦胧中这棵大树被风吹得像一只鬼魅,伸出一根长长的爪子似的树枝,在空中疯狂的抓挠。似乎要将谁的灵魂撕碎吞噬。 而钟玉瑶却看到父亲在向她招手,她耳边全是哭喊悲嚎之声她脑中全是钟府那夜劫难时的悲惨情景。 “对不起父亲,都是女儿无用,都是女儿太蠢,断送了您辛辛苦苦创下的家业……” 钟玉瑶踉踉跄跄的,终于扑倒在泥水中。她的脸紧贴着泥水,不知是泥水的冰凉还是她的脸本就冰冷。冷得她已经毫无知觉…… 她本想就此吊死在那树枝上的……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绝望的怒吼惊醒了钟玉瑶—— “金世雄,我恨你!” 钟玉瑶很奇怪。 是谁居然有和她一样的恨。 好奇之心驱使着钟玉瑶,也许这一声怒吼让她听到了一丝希望。她顾不得头疼欲裂,还有满脸周身的泥污。咬牙坚持着,寻着那声音蹒跚的走去。 一个瘦弱的男子,沮丧的跪在草地里。他的面前插着一把刀。 旁边一个略胖的人,钟玉瑶认得是赵继正。他摇着头失望的道:“弟弟,不是哥不教你。你今后恐怕再不能习武了。” “哥,那我赵胤岂不永远成了一个废人?!我不但不能帮助你,还将会拖累于你,这样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赵胤死死盯着面前的刀,那薄而利的刀刃闪着冷光,似乎是在嘲笑他。 赵胤扑了上去。 “弟弟,你别犯傻了!”赵继正一脚将刀踢开。“你别忘了,还有我呀。你放心我迟早会让金世雄变成废人……” “可是,你体内失魂丹之毒若不根治,恐怕……” “你放心,柳公公暂时还不会让我死的,因为我还有利用的价值。” “可是,难道我们就这样永远被他使唤吗?” “也不全是如此,事实上赵一尘似乎已不再过问江湖之事了。所以我们也可以借助柳公公的力量,实现我的目标。”赵继正眼神坚定。 “你是说武林盟主吗?!”赵胤自然知道兄长的心愿。 “没错,只是我必须等待机会。更要提升自己的功力。所以我现在只能把柳公公的事,放在第一位。这样对付金世雄的事就……” “我可以帮你们对付金世雄。” 因为这话并非赵继正两兄弟所说,所以他二人吓得一惊,同声喝到:“什么鬼?” 钟玉瑶忽然上前,她的声音本就已经嘶哑。加上全身都是泥水,满头凌乱的长发,突现在这幽深的树林中,确实有点瘆人的。 赵继正两兄弟俩心的走近,细细打量。 “呃,钟玉瑶!”赵继正满脸惊愕,“堂堂天下第一帮,金钱帮之帮主夫人,今日怎会变成了这般模样?!” “原是钟玉瑶……”赵继正用犀利的眼神,又将钟玉瑶上下左右好一番打量。仍是满肚狐疑。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赵继正以为自己听错。 “我说我可以帮你对付金世雄。”钟玉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你收我为徒,我可以为你们杀了金世雄。” “不可能,你和他是夫妻,且为他生了一儿一女,你怎会去对付他?”赵胤冷笑。他在用仇恨金世雄一样的眼神看着钟玉瑶。 “金世雄和我结婚,只是为了吞并我龙虎帮而已。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就想一脚把我踢开了。所以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东西。请你相信我,我恨他。” “即便如此,那又怎样。我哥怎会轻易将他的绝世刀法教给你呢?简直是太可笑了!”赵胤轻蔑的摇着头。 “求你啦,只要你肯教我,我就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钟玉瑶没有什么条件可以做交换。 她的声音很暗哑,也很无力,因为她自己其实也不抱什么希望。 “好!我看可以。”赵继正却出人意料的一拍手,故作神秘之态。 “不过你既然说让你做什么都可以,所以你必须得答应我的条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回 禽兽不如 本性虎狼恶,还兼桀犬习。 可怜花落地,更染一身泥。 “条件?”钟玉瑶看到了赵继正的眼中,分明不怀好意,便心的探问:“什么条件?” 赵继正却不言语。他微笑着走近钟玉瑶。钟玉瑶不敢看他,因为那张笑脸和金世雄相似—— 一样的虚伪。 赵继正用双手轻轻的握住钟玉瑶廋弱的双肩,然后用右手分开她的乱发。 “金世雄真是禽兽不如,一点也不知怜香惜玉。”赵继正仔细用袖子擦拭去钟玉瑶脸颊上的污泥,像在擦拭一尊古董花瓶。 然后他又托起钟玉瑶的下巴咂着嘴“心疼”的道:“看把这么一位堂堂龙虎帮的千金大姐,折腾成啥样了!” “赵继正,你不想收我为徒就算了,我可不想听你在此说风凉话。”钟玉瑶甩开赵继正的戏弄。 “哟!瞧你这烈性子。我就知道凭你的大姐的脾气,怕是很难屈尊于我,何况……”赵继正欲言又止,只是摇头。 赵继正这幅模样,却让钟玉瑶看出了转机。不禁又问:“何况什么?” “哎……”赵继正一幅难为情的样子,吞吞吐吐道:“何况……何况我对你还有些私心呀!” “啊!” 钟玉瑶和赵胤同时惊住了。 “哥,你莫不是看上了这个……”赵胤忽然打住,此时倒似是有意口上留情。 “这个什么?二手货是不是!?”不想赵继正却如此直白,“老弟呀,前番柳公公令我收了那个金翎公主为徒,自不敢多想。不料,今儿个又来一女徒弟,我们怎能错失。” 赵继正背着钟玉瑶向赵胤挤眉弄眼。赵胤便明白个中意思了。不愧为亲兄弟呀,那种事儿不必多讲,自当心领神会。 “你既已与金世雄断了夫妻关系,不如就随了我兄弟二人……啊!哈哈哈!”赵继正可不是什么正经人,他奸笑着逼近钟玉瑶。 钟玉瑶终于算是头脑清醒了些:“你想要干什么” “你不是说只要我收你为徒,你什么都愿意吗” “可我并非是这个意思……”钟玉瑶深感不妙,欲转身离去。 “别走哇,你倒是说说并非那个意思,那又是哪个意思呀你放心,我兄弟二人会对你好的!” 赵继正嬉笑着一把扯住了钟玉瑶的衣角,钟玉瑶情急之中用力一挣。 只听“嘶”一声,钟玉瑶的衣服已被扯烂,露出了雪白的肌肤。 “弟弟,快来呀!咱哥俩先把金世雄的女人给弄了,气死那狗娘养的。” 赵继正一面呼喊着,一面饿虎扑食似的将钟玉瑶扑倒…… 钟玉瑶已经几天未曾进食,本就虚弱。又淋雨受寒,加上此番倍受折磨,不禁神智恍惚。 她徒劳的挣扎片刻,便只能任由赵继正与赵胤恣意妄为。 禽兽之所以是禽兽,就是因为欲念一发便无法自制。 “哥,接下来怎么办”发泄后赵胤看着衣不蔽体、不省人事的钟玉瑶。 “干脆杀了她算了!别让她坏了咱哥俩的名声。”赵继正想做武林盟主,名声自然很重要。 强暴别人的人,还说不要让她坏了自己的名声。真该天打五雷轰! 可对赵继正和赵胤兄弟而言,这真不算什么,杀人灭口而已。恶人都是那么干出来的。所以赵继正毫不犹豫的举起了犀角刃,朝钟玉瑶的胸口刺下去。 “真是禽兽不如!” 忽然,一声尖细的不男不女的声音让赵继正停住不动。 “公公,你……怎会……”赵继正哆哆嗦嗦的收了刀。他与赴胤二人垂头而立,便说不出话来。 “你们这两个畜牲……”柳无情右手食之一点怒道:“赵继正,我本来想送解药予你,谁曾想……” 柳无情居然气愤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虽然他的声音不男不女,但他此刻并没有故作矫情。 因为,看到衣不附体的钟玉瑶,柳无情的脑海里自然的浮现了一幅类似的惨景。 许多年了,历历在目。那是母亲被凌辱自尽时的惨状。 也正是那时在他幼的心里,曾种下的一粒仇恨的种子。如今生根发芽,长成了繁茂的大恶之树。 “公公,此女乃是当年龙虎帮帮主钟飞龙之女,现今金钱帮帮主金世雄之妻……”赵继正忙作解释,他可不希望柳无情一不高兴断了自己的解药。 “不用你说,这个我知道。” “可她居然说要和我们一同对付金世雄,我们看其中定然有诈,所以……”赵胤也忙着帮兄长解释。 “所以你们便以身试之!”柳无情凤眼一瞪。赵胤龟缩着脑袋,不敢回话。 “公公……请恕我二人鲁莽,还求公公赐解药。”赵继正曲膝跪下。 柳无情从怀中掏着一个白色瓷瓶。甩给了赵继正。 赵继正如饿狗抢屎般扑了过去。他紧紧的攥住瓷瓶,似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然后,赵继正将瓷瓶心打开。一仰脖子把瓶中的药丸全数倒入口中,眼一闭一睁全数咽下。 “谢公公!”赵继正将瓷瓶在耳边摇了摇,确定里面没有药丸了。方才拱手向柳无情致谢。 “公公此次出宫有何吩咐,我兄弟二人定当效犬马之劳。” 赵继正那幅奴才相,连他自己心里也在恶心自己,但他明白只要顺从得柳无情舒服了,少不了他的好处。 更何况他还被柳无情的失魂丹控制着呢。 “哼哼哼!” 柳无情一声满意的奸笑。他心中更是得意:蠢货,你又怎知吃了我的解药,那是会上瘾的。 “倒也无事,不过金翎公主要好生对待,她要学你的刀法,你不可保留。明白吗” “是,我已经教给了她刀诀。但在下不明白,金翎公主乃是金人的公主,虽然现在双方已议和,只怕……” “赵继正,这不是你该问的,你也不必操心。只管依我的吩咐办事便可。”柳无情正色道。然后一挥手,示意他二人走人。 对于赵继正兄弟而言,如此最好不过。两个人就像贴着墙脚的老鼠,蹿溜而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回 阴阳半面 滥杀绝技现,半面各阴阳。 悔恨徒然叹,如今不胜防。 钟玉瑶怎堪此般凌辱,她把所有的恨都归算在了金世雄和玉雪头上。 “金世雄、郑玉雪,我死了也要变成厉鬼来缠住你们,让你们不得好死!” 但除了一声诅咒,还能怎样 真个是死也不甘心呀…… “你现在是不是满心的仇恨,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一个好人,人人都阴险狡诈,处处都是豺狼虎豹”柳无情没有让钟玉瑶死,他把钟玉瑶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哼,你别装了。你才是真正的大恶人。”杀手营乃受柳无情之命烧杀龙虎帮,钟玉瑶岂有不知。 “什么好人,恶人。我问你,金世雄是好人还是恶人这世间根本就没有好坏,只有成败。成者王,败者寇。你懂吗” 柳无情用右手手掌摩擦着额头,虽然他的脸上仍然习惯性的,戴着精美的黑铁面具。 “成者王,败者寇……”钟玉瑶不知所以,重复着柳无情这段话。她的表情是那样麻木,声音是那么无力。 “没错,谁对你不公,你就要想方设法让自己变得比他更强,然后爬到他头上,把他踩在脚底下。如果老天对你不公,那你就要修炼到无法无天的境界,把天给翻啰!”柳无情举起双手,仰头向天,一幅不可一世的样子。 “让自己变得更强……” “没错,我可以给你一个复仇的机会。只要你忘了所谓好人恶人的称谓。你好好想想,此刻你死了,金世雄仍是天下第一帮的帮主,你和龙虎帮无声无息的消失,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是……” 是的,我现在死了,就永远只是一个意欲毒杀郑玉雪的恶毒妇人罢了,白白的受尽凌辱却还落下骂名…… 想到此钟玉瑶心中一惊,叹自己差点做了蠢事。 “不,我决不甘心!决不甘心!” “很好,你若愿意,我可以让你变得强大。吃了这药丸,我教你上乘的功夫……” 柳无情从怀中掏出一粒暗红色的药丸,用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捏着,慢慢的靠近钟玉瑶的嘴边。 “吃了它,你就可以和我学上乘的功夫了,来,吃了它吧……”柳无情的眼神满是诱惑,他的声音轻柔而不可抗拒。 钟玉瑶不知怎么就张嘴,吞下了柳无情手中药丸。她扑通跪拜在柳无情膝下叫了声:“师傅。” “哼哼哼!” 柳无情点点头,从铁面之后,发出三声满意的哼笑,便将钟玉瑶带走了。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钟玉瑶此后一直为柳无情所用。不觉便是十数年,当然此乃后话。 江湖中人只知道,柳公公身边多了一个戴着黑铁面具,身着黑色衣裙的神秘女子。 但金世雄却再也找不到钟玉瑶了。 “李舵主,既然没有见过钟玉瑶和赵继正在一起作案,你们怎么就断定这是他们两个所为?” 扬州分舵,几副黑色棺椁摆在金世雄眼前。 金世雄脸色铁青。 他的左手边是玉雪。他的右手边身着淡黄色金钱帮舵主服的,便是金世雄口中所唤的李舵主。 李舵主乃是金钱帮扬州分舵,替了赵胤的新任舵主。此人四十岁左右,双眼深邃,颌下一撇山羊胡须。 他原是一镖师,后入了金钱帮的。 “帮主请看,这是留在死去厮身上的纸条。” 只见李舵主心将一张纸条呈上。 “金钱天地灭,龙虎啸江湖。龙虎帮钟玉瑶。”金世雄念罢将纸条撕得粉碎,恨得直咬牙:“果然是她,没想到她居然给老子来阴的。” “但是这好像和赵继正扯不上什么关系呀?”玉雪看着散落在地的碎纸片若有所思。 “二位请跟我来。” 李舵主将他二人引到一副棺椁前。 他令人将棺椁打开。 “二位请看,这是刘老七的尸首。”李舵主只是用手一指,然后双眼有意避开,并不去看。 金世雄和玉雪很奇怪,似乎李舵主并不可能是如此胆之人。 “刘老七?”金世雄疑惑的看一眼李舵主,忽又释然:“哦!我想起来了,刘老七原是龙虎帮的人。他大概不愿意和钟玉瑶重建龙虎帮,才遭杀身之祸。” 也不及多想,他二人便探头一看。金世雄不解:“乍一看也没什么奇怪的呀?” 李舵主有些意外,方才上前一看,然后恍然道:“想必原是入殓的道士所为,他将死者的脸转过去了。” “哦!”金世雄便随意将死者的那半边脸翻了过来,“呀……真恶心!”金世雄猛的一缩手。 玉雪一看,原来那半边脸只剩下带血的白骨了。若是整张脸都是如此,倒也没什么,只是这等阴阳脸,又被这般忽的翻了过来,确实令人心头一颤。 玉雪只觉胃中抽搐,酸水几欲翻覆而出,只得勉强忍住。 “盖了吧!”金世雄忙令人将棺椁盖上,“玉雪,你没事吧?” 看玉雪掩嘴摇头示意无碍,金世雄方才闭眼深吸一口气:“这种刀法,除了赵继正还能有谁?!” 睁开双眼金世雄又长吐一口气:“看来,这个赵继正的刀法又有长进了,恐怕这不过是他如今杀人,又玩出的新花样罢了。” 金世雄确实有点冒汗,也有点心口绞痛。此刻他是又悔又恨呀:解牛刀诀 ……解牛刀诀,悔不该错把它给了赵继正呀! 因为一尘在玉门关大战后,已将《解牛刀诀》还给了书剑阁。所以,金世雄当然能想到,书剑阁阁主宁无才现在已今非昔比了。 但他就是不死心。愈是得不到的东西,他愈想得到。 “不过,还有一个人,也会这种刀法。”金世雄忽然转向玉雪,他嘴角掠过一丝莫名的笑。 “不可能,宁无才怎会对付金钱帮,这肯定是赵继正所为。”玉雪知道他所指的人。但她断然否决,不住摇头:“我可与你同去看看。” “我的意思只是……”金世雄自有他的目的,但他怎会说给玉雪知道,“去看看也无妨,就当是许久不见探望探望也是应当的。” 次日,二人便到了书剑阁。 玉雪其实也很思念书剑阁那些少年。 再次回到书剑阁,玉雪本以为书剑阁会有所改变。但是令她失望的是,书剑阁较之从前,变得更萧条了。 且不说少年弟子们几乎走光了,只剩下书虫和剑痴还在。 谁曾想这书虫和剑痴二人,不好好练功,却在书剑阁门前街巷菜市之中卖起肉来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回 剔骨魔影 噬血刀光影,狰狞面似魔。 噌噌行鬼步,嬉笑奈如何? 原来,玉雪和金世雄还未到书剑阁,便在书剑阁前的街巷菜市中,遇见了书虫和剑痴。 这本也不奇怪,新鲜的是这二人正守着一个肉铺在煞有介事的叫卖呢! 玉雪随意一瞥,嚯!卖的东西还真够齐全的,不管是四条腿的猪、牛、羊……还是两条腿的鸡、鸭、鹅……连带骨皮杂碎、猪头羊脑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 二人见到玉雪,先前还低着头愧不敢认。见实在躲不过了,方才满脸沮丧的向玉雪道明缘由。 “只因阁主……阁主他一心练那……练那什么解牛刀法,阁中事物他也一概不管。久而久之便让许多弟子灰心丧气,纷纷、纷纷弃他而去。” 书虫说话吞吞吐吐的,大概是他心中愧疚,自觉对不住从前一尘和玉雪对他们的教导。 “所以你们两个也离开了书剑阁,到此做起……这买卖来了?!”玉雪难掩失望之情。 她虽知宁无才的悟性一般,但却虫和剑痴,不想两块好料,如今可惜就要被宁无才荒废了。 “我们……哎!”剑痴话还没说一句,便忍不住先叹了口气。 “您不知道呀,这解牛刀法原来是要通过解剖牲畜来修炼的。所以阁主把银子全都买了牛羊鸡鸭什么的,用来练习刀法。” 书虫一边说一边指着肉铺,案板上累积如山的全是各种牲畜的肉。 奇怪的是这些肉都被切割得乱七八糟,全然不顾卖相。玉雪料是他俩年轻不善打理的缘故。 “阁主就像一个屠夫,每日杀猪宰羊的。弄得阁中到处是牲畜的皮肉,无从消去。所以我俩只得拿来卖了。也不至浪费。” 玉雪听起来有些荒唐可笑,心道宁无才搞个什么鬼!? “你别说,还真是如此。那赵继正先前便是一个厨子。”见玉雪疑惑的望着自己,金世雄便释道,“听言这《解牛刀诀》本就是一位自称庖丁的厨子所写。剖解可能是练刀法之基本功。” “恐怕是过于痴迷或误入歧途,乃至走火入魔了吧。” “怪不得,阁主的性情与从前可大不一样了,以我看八成是练功练的。”剑痴恍然。 玉雪遂令书虫、剑痴速速带她去找宁无才。 书剑阁果然空荡无人,但血腥味犹浓。 正黄昏时候,天渐昏暗。 “吱呀”声中,书虫和剑痴推开沉重的阁门,阁楼内异常诡异。 只见各种动物的残体,有的只剩下骨架,有的被剥了皮,有的被开了膛破了肚,有的被去了头尾四肢…… 这些残体或悬挂空中,或绑在柱上,有的甚至随意的抛在地上。 昏黄的暮色从阁门外照到这些粘带着凝血,散发着腥臭的动物残体,让人不由一阵恐惧与恶心。 但玉雪、金世雄、书虫、剑痴四人还需从中走过,去寻找宁无才。 书虫、剑痴还好,多少有些适应了。玉雪和金世雄只得捂紧鼻子,心避让。 因为四周昏暗,一不心就会蹭上或踩上那些残体,弄得一身满脚的凝血或脏东西。 “娘的,宁无才真恶心。”金世雄一脸闲恶。 “阁主今日又杀了这么多,昨日的牛羊肉我俩还没卖完呢!”书虫一脸无奈。 “宁无才这是要干什么呀!”玉雪一脸茫然,“为什么不让那些个屠户来此将这些东西收了去?” 剑痴道:“之前是有的,可后来他们就害怕了,说这里面闹鬼。任凭我们怎么解释他们再也不敢来了。” 玉雪道:“所以你们只能自己去卖了。” 剑痴道:“是这样。” 忽然,一个黑影噌噌噌的冲了出来。只见他披散着满头乱发,周身满脸的血污,佝偻着瘦的躯体。似是迫不及待的问: “师傅,是您来了吗” “什么鬼东西这是宁无才吗”金世雄实在不敢肯定,他使劲睁大双眼,想看得更清楚。 “你是宁无才吗”与其说玉雪不敢肯定,不如说她更无法接受。 此时黑影没出声,也没动作。他伫立不动,全神贯注的凝视着玉雪这边。他身上的衣袍,早被粘污成黑色,且破烂不堪。 所以,他不说话时更瘆人。 没错,玉雪和金世雄没有看错。这个黑影,这个看上去就像---- 在腐尸堆里觅食的秃鹫的黑影,就是宁无才。 “阁主!玉雪盟主来看你了!”剑痴的呼喊终于打破了那时奇诡的沉静。 噌噌噌噌…… 宁无才脚下踏着奇怪的步法,疾速的晃了过来。 “嘿嘿!盟主,我改练刀了。” 宁无才猛的右手一抖,一柄寒光熠熠的弯刀,从那褴褛的衣袖中闪现。 那刀下半截仍藏在右手宽大的衣袖中。只露出一截刀身和刀尖直立在他耳侧。 刀刃的寒光映在宁无才瘦削苍白的脸上,显得很狰狞。 “盟主,你看我的刀法练得怎样了?”说话间宁无才毫无征兆猛的甩出一刀,向玉雪当面劈下。 “心!” 金世雄倒是早就有心防着,他忽的将刀一横,挡在玉雪身前。 “哎呀,不好!阁主怕真是走火入魔了,现在居然六亲不认了!我们要心呀!”书虫奋力拉着玉雪后退数步。 金世雄当然知道解牛刀法的厉害,那是一不心就会被活活剥去皮肉,只留下森森白骨的。 他毕竟不知宁无才《解牛刀诀》到底练得如何,所以怎敢大意。 只见金世雄双手擎刀,敛气凝神,拉开了架势。 噌噌噌噌…… 宁无才像幽灵般晃了过来。 又是这种奇怪的步法,奇怪的似魔鬼的步法。 乒乒乓乓…… 一阵激烈疾速的两刀磕碰之声中,只见火星四射后,却不见了宁无才。 “呀呀!真是没用呀师傅,一点也不见长进呀!” “哟哟,好刀法,哈哈哈……” “天下第一刀,书剑宁无才,真不是盖的!” “呵呵呵呵!” …… 胡言乱语夹着疯狂的傻笑,在书剑阁的三层阁楼里,四处回荡。 “娘的,真的傻了!”金世雄端的莫名其妙,“玉雪咱们走吧,此乃是非之地也。” 玉雪也是哭笑不得。也不知宁无才口中唤的师傅是傻话,还是真有其人。若是真有其人,那又会是谁呢? 看来此事若要弄明白,还得从长计议呀。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回 邪恶之地 暗处现黑道,邪侵书剑阁。 一心求正路,何以反成魔 玉雪只得与金世雄回到金钱帮分舵。 “如此看来,宁无才倒是有很大的闲疑。”金世雄所言自是指杀害分舵中人的凶手。“我必须派人守着书剑阁,以防他又出来伤人。” 金世雄其实很愿意这是宁无才干的,因为这样他或许可以名正言顺的对付宁无才,夺他的《解牛刀诀》。 “这样也好,最好是暗中守候。也好看看宁无才口中所唤的师傅,是否真有其人。” 其实玉雪知道金世雄是个怎样的人,所以她并不会完全相信金世雄。她也不相信,那几个人是宁无才所杀。 她本想借助书剑阁的人,打探钟玉瑶的下落,因为毕竟那两个可怜的孩子,不能没有娘亲。 只有找到钟玉瑶,玉雪才可以放心的脱身于金世雄。 可世事难料,谁曾想书剑阁如今却自顾无暇。 如此玉雪也只得随金世雄慢慢来了。 玉雪怀疑有人控制了宁无才。于是第二天她与金世雄又来找书虫、剑痴二人,看能否得道更多的线索。 只见昨日书虫和剑痴的肉铺前,异常喧闹。 难道今天他二人的生意如此之好吗? 仔细一看才知全然不是如此,乃是一群怒气冲冲的村民,手中举着锄头,棍棒,还有镰刀等物。一个个显的异常愤怒。 他们将书虫和剑痴里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快把人交出来,否则拉你们去见官。” “少跟他们废话,我认得他们是书剑阁的人。” “是的,没错。就是书剑阁的人。” “大家快来看呀,这些牛羊鸡鸭,可都是偷了我们的。所以咱村失踪的人一定是书剑阁劫走的。” “有人曾亲眼看见书剑阁有不干不净的东西,常常夜里出来残害牲畜,现在变本加厉,又来害人了。” “一定要书剑阁给我们一个交代。” …… 从这些村民七嘴八舌的叫骂声中,玉雪与金世雄大概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书虫和剑痴傻了眼,他们竟不知现在阁主居然干起了“偷鸡摸狗”的事。 更不敢相信的是,难道如今他会直接用活人来练解牛刀诀吗 “我们真不知道,我们阁主练功练得已经走火入魔了。”书虫不得不说实话。 “是真的,请你们相信我,阁主每日只知练功,以至弟子们都走了。”剑痴低头哽咽着,“阁主来去无踪,我们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我俩只是不忍离去,想留下为书剑阁尽些力而已。” “是的,他俩说得不假。我们金钱帮也在查这事,你们是哪个村的,待事情查清后,我们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你们丢的牲畜,会得到赔偿的。” 金世雄的话迎得了玉雪赞赏的目光。 “是的,你们就别为难这两个可怜又忠心的孩子啦!” “我们是前面王庄的百姓,你是金钱帮什么人呀你能做得了这个主吗”一个须发花白的长者上得前来,仔细打量起金世雄与玉雪。 玉雪柔声道:“您老放心,他就是金钱帮的帮主。” 虽然看着非同一般,但显然这些村民尚不敢轻信。 “我听说金钱帮乃天下第一帮,江湖传言他们帮主可有钱啦,竟然用金币做暗器,那金币就是帮主的标志……”一个看似有些见识的村民上前告诉那长者。 “是不是这个呀”金世雄未等他说完,早已从怀中取出一枚金光闪闪的金币,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举到众人眼前展示。 “啧啧,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呢,这上面还有字呢!”有个见钱眼开的混混,忙凑了过来,欲夺到手中看个清楚。 “是金钱帮三个字,认识吗”金世雄将手一晃,金币握在了手心,“一般只有死人才能得到我的金币。你想要吗” “不敢不敢,呵呵,我不要,我不要。” 那人的头立马摇得像拔浪鼓似的。 “说白了,我与书剑阁阁主宁无才素有几分交情,如今书剑阁有事,我岂能坐视不管。” 金世雄拍着挺起的胸膛,提高了声调,“我金世雄向来疾恶如仇,如果宁阁主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也不会饶过他的。” 说到此,金世雄有意看了玉雪一眼。玉雪自然知道,金世雄这话也是对她说的。意思无非是让玉雪别袒护宁无才。而怪他无情。 “我看就这样吧,三天。三天后若找不到失踪的人,或宁无才。你们就到金钱帮来领赔偿金。” “既然金帮主给担了保,那就依了您吧。我们就暂不将这俩孩子交给官差了。” 王庄的人终于走了。 玉雪担心王庄的人所言非虚。倘若宁无才发展到以活人练刀法,那真是无可救药了。 书剑阁,早已不复昔日风景。这里越来越恐怖了。 加上传言不断,已然成为邪恶之地。想必王庄的人也不敢轻易来此,所以只找书虫和剑痴的麻烦。 而为了找到宁无才,玉雪和金世雄不得不又一次来到这里。 “玉雪快看!” 只见金世雄用刀尖拨开一堆腐肉,其中露出两具森森白骨——人的白骨! 没错玉雪看得分明,无疑这是人骨。 她不由心头一震:宁无才完了!书剑阁完了!真不知一尘将《解牛刀诀》还给宁无才,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 如此看来《解牛刀诀》无疑是本邪恶秘笈。 “呜!” 什么声音猛然的响了一下。 “在楼上!” 金世雄反应很快,他飞身登上楼梯。 “嗖!” 一个黑影从他头顶掠过,金世雄大感不妙,只是本能的向上一举刀。 “当” 他的刀与黑影的刀正好磕上。 但待金世雄即刻转身看时,黑影不见了。 “见鬼了!” 金世雄很是恼火。 “在楼梯下!” 玉雪用手一指,她指的是楼梯口栏杆上一只木雕的狮头。 金世雄不懂,看着那狮头满脸疑惑。 玉雪刚才在后面看得明白,那黑影在空中伸手用力拍了一下狮头。 “楼梯下有暗道!” 玉雪伸出一掌拍向那狮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回 龙脉宝图 有幸知珍宝,又说龙脉图。 此间天意在,难料赢和输。 果然楼梯下有一暗门。显然这是一个逃生通道。 通道里很阴暗,隔着很远才有一盏昏黄的烛灯。一股腥浊之气让人不由的屏住呼吸,快步向前,想早些冲了出去。 大概因为,从前的宁家害怕龙虎帮寻仇,所以才在书剑阁中设此通道。以便在紧要关头可以逃生。所以这个暗道非常简单。 暗道的尽头是一个十分隐蔽的山洞。出得洞来,眼前是一片繁茂的树林。林地边缘山坡之下,散布些农舍茅屋,原来这里有个村庄。 玉雪不禁立刻想到:难道这里便是王庄 “你是不是在想这里很有可能就是王庄。”金世雄放眼四周,然后看着玉雪。 “嗯,十之八九。” “看来宁无才掳杀王庄的牲畜是确有其事。真不敢相信他会变成这样。我们得赶紧找到他,否则又不知他要生出什么事来。” 金世雄似乎比玉雪更急切。 不管这里是不是王庄,却是个十分隐蔽的地方。 虽然玉雪曾在书剑阁住过不少的时日,但她并不知书剑阁的附近,还有这么一个村庄。 他二人便向那些茅舍草屋中寻觅。 奇怪的是不但不见宁无才的踪迹,就连那些村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每家每户,都有些许凌乱。 接连寻访数家村舍,皆是如此。 莫不是被宁无才吓走了! 宁无才呀,宁无才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神出鬼没了。 “救……命……” 似有一声既远又近的呼救声,把玉雪、金世雄从深深的疑惑中惊醒。 他们冲出茅舍,呼救声却断了。 两人皆不言语,也不动作。只闭上双眼凝神静气的仔细谛听。 除了偶尔的鸟啼虫鸣,四周很安静。 良久,金世雄睁开双眼环顾四周。一无所获。 方才低头,只见脚下踩着一堆略高于平地的新土。土质松软似是有人刚刚填好。 除此之外,并无别的可疑之处。 刚才的声音很微弱,似是孩的声音。怕是被人掳走后所发。想必并未走远。 想到此,金世雄忽的伏下,以耳贴地。他想试试看能否听出远处的脚步声。 “怎样……” 玉雪本想问他是否听到,却被金世雄伸手制止,示意她别出声。 金世雄使出浑身解数,仔细聆听。 忽然金世雄趴在地上的身体一颤,他抬头双眼睁的老大,看着玉雪。那样子就似听到地狱中冤魂的声音。 “在下面!” 金世雄右手食指往那地下一指。 玉雪马上会意,不远处便有铁锹,他二人赶紧挖了起来。 才挖了数尺深,两人大惊。一只粘满凝血和泥土的手,悚然突现。 “快挖!” 金世雄有些呆滞。玉雪忙唤他继续向下挖。 一阵大汗淋漓的挖掘后,十几具村民的尸体逐渐显露。这些村民的死状都停留在万分痛苦的挣扎中。 “娘的,谁干的!这也……太残忍了!” 金世雄不是没杀过人,也不是没干过狠心的事,但是活埋这种残酷的手段,他只能自叹不如。 玉雪早已说不出话来。她想起了桃源谷田老一家的惨死。 她实在想不明白,世上怎会有这般心狠的人,这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呀! “是……刀派……” 又是那微弱的,如同地狱冤魂呜咽般的声音。 这回不必费力寻找,掀开两具壮汉僵硬的尸体,有一个黑衣老妪蜷缩的身躯。 没错声音是老妪发出来的,此刻她蜷曲的身体,恰似一只在地下潜伏了数年的蝉猴。 很奇怪,那些看似比她更精壮的村民都死了,而她居然能活了下来。 “这没什么奇怪的,老身年轻时练过闭气之功。虽然老了,但那闭气的功底还有些余存。” 一阵舒缓后,老妪用一种异乎平淡的口吻,面对金世雄和玉雪的惊异。 “老婆婆,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都死了,都死了……”玉雪的提问,让这位老婆婆陷入茫然之中。 她颤抖的身体有尘土落下,看着那些死状惊悚的村民,她脸色愈发苍老惨白。 “哎,早知会有今天,他们终于还是找来了。” “他们!”玉雪上前搀住老妪,“他们是什么人他们与王村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都怪我,为了保守秘密才害死了这些无辜的人呀!” 忽然,老妪深陷的眼窝里发出一种锐利的眼神,盯着玉雪。 “龙脉宝图,他们是冲着龙脉宝图而来的。他们都是大恶人,宝藏不能被他们得到。” 老妪慢慢的道来,眼睛却一刻也未离开玉雪的脸。似乎要将她整个人都要看透。 “龙脉宝图?!” 玉雪和金世雄齐声惊道。 “此事说来话长……我看你们不像是坏人,何况他们都已经来了,如今也不防将这寻宝秘密告诉你们吧。” 老妪将玉雪和金世雄引到茅庐边的一张石桌,三人就此坐下。 老妪便将这龙脉宝图之事从头说来。 原来,王庄之人皆是丁氏一脉。不过后来皆已改换了姓氏。只是现在王庄里没有几个人知道而已。 丁氏祖上乃是北方一名厨。不幸被一女真部落掳走。这女真部落首领爱上了他做的菜肴,留他为之烹饪。 因女真人只知他姓丁,又有人知中原古书上曾有个名厨叫做庖丁,所以他们就习惯顺口称他叫庖丁。 久而久之,庖丁竟与这些女真人相处甚好,并娶了首领的女儿为妻。 后来,部落之间发生了战争。眼见他们的部落将被吞并。首领便让唯一的女儿带着数车财宝,随庖丁逃到了中原。 原是预备东山再起的,但世事变迁终是未能如愿。 如此多的财宝,能够在辗转之中不被强人抢走,全凭着庖丁练就了一手好刀法。这刀法就是后来的《解牛刀诀》。 纵然如此,终是难免被人垂涎。就算庖丁一家流转到了南方。加上害怕女真部落一统后,金人来追寻。 那庖丁便将财宝埋在了,此三面环山,只有一葫芦口可以进来的宝地。 庖丁将藏宝之处画于《解牛刀诀》之上,乃是一条蜿蜒的虬龙,暗含着此地的一条山脉。 也正是解龙刀法那一章头页所画。龙身上的龙脉便是寻宝之路。 此便是龙脉宝图。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六十回 地穴藏龙 欲寻地下宝,不问有机关。 怎奈火龙劲,无端去又还。 庖丁将《解牛刀诀》传于后人。并指望这传人学此刀法,守此宝藏。 庖丁传人便将此山前之地买了下来,建了书剑阁。正好可以掩一掩那山间的葫芦出口。 他只望守着此宝藏,丁家将世代无忧也。 不料之后便有龙虎帮钟飞龙二子,欲夺刀诀被他所杀。庖丁传人怕龙虎帮寻仇,也厌倦了江湖争斗,方才改了姓名。 而书剑阁自那以后便改用刀为剑了。 也光从那以后,《解牛刀诀》就搁置在书剑阁阁楼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直到金世雄所派之奸细,阴差阳错的将它偷了出来。 可惜金世雄完全不知个中玄机。并当废物一般甩手给了赵继正。方才生出许多麻烦事来。 显然老妪所说的庖丁之传人,就是宁无才的爷爷。 只是眼前这位老妪又是谁呢? “我就是那传人的妹妹,他和他的儿子死后,我一直守在王村,就是为了保住这个秘密。” “原来如此,婆婆之前说是刀派的人将你们活埋了他们又怎会知道龙脉宝图的秘密”玉雪不无忧虑的问。 “没错,是我听他们首领亲口所言,和他们同来的还有一个断臂女子,他们称之为三公主。” “那就是了,三公主想必定是金人之三公主金翎,看来金人已派她前来夺宝了。” 听罢玉雪的推断,金世雄恍然,“我知道了,柳无情不但和金人议和了,而且甚 至与金人勾搭上了,他这是瞒着皇上,想与金翎公主谋此宝藏呀!” “我看,夺此宝藏也就罢了。只怕他们沆瀣一气欲对我中原不利呀!” “玉雪你这话似乎过虑了,柳无情虽然讨厌,但他对皇上还是很忠心的。我看他只是贪得无厌,垂涎宝藏罢了。” “但愿如此。”玉雪沉思片刻,犹觉不妥,“但我们必须弄清他们的真实目的,掌控宝藏的去向,万一被金人得此宝藏,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玉雪……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剑派盟主。”刚才听到金世雄叫玉雪,老妪或是想起曾听过书剑阁的人提起过。 “我是郑玉雪,至于剑派盟主……” 关于这些,老妪显然不想多说,只是一摆手。 “如果你们有心护宝,我便将龙脉的位置告诉你们。不过知道这秘密,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比如老身和这些村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老妪指着那些村民的尸体,双眼紧盯着玉雪和金世雄。 “我们知道。” 玉雪和金世雄齐点头。 如此,二人便向老妪探得了龙脉之方向,依着老妪所指,匆匆上山寻找龙脉去了。 这里的山虽不高大,但其中却有一座而奇特,完全迥然于周边的山。此山虽不高却险,虽不大却隐。 看那山顶盘旋突兀恰似龙首,而山脉向下低走,摆出一道圆孤,围着一汪静水平湖,正是龙尾所在。中间山脉迂回环绕,自呈盘龙之状。内中却雾气升腾,犹显神秘。可谓: 抬头天外浮云淡,摆尾平湖细浪翻。 犹见蟠龙一脉在,任凭世事走风烟。 至于如何寻找龙脉真穴,金世雄略知一二。加上又有那老妪先前的指点,很快他与玉雪便找到了真穴所在。 但见眼前巨石磷峋尖利,草木稀稀疏疏,左右崩缺,上下参差,凶气迫人。却是丁氏的祖穴。 金世雄很奇怪,为何丁氏却选此凶龙之地为祖穴。此处显然不是福地,也与主脉格格不入,莫非是为了掩人耳目。 其实也不必多想,乱石堆中隐藏的无字石碑,已然应证了金世雄的想法。 说是石碑,其实也就是一块略显方正些的乱石。 可能正因上叙缘由,这里的墓穴还没有被人掘过。 “墓穴下有暗道!” 金世雄异常兴奋的搬动石碑,打开了一道一人宽的缝隙。 “婆婆果然没有骗我们。”玉雪随金世雄心进入墓穴之中。 只见脚下一点荧荧之火于黑暗中,跃然向前延伸,神秘而诡异。他二人不得不谨慎的停住脚步。 这里面有没有机关,老妪可没讲。他们也忘了问。 忽然轰的一声,那点荧荧之火瞬间变成一团大火,将四周照的豁亮。 原来那荧荧之火乃是顺着地下暗槽,随着里面流动的猛火油而向前延伸的。 显然这只是墓穴中用以点火照明的机关而已。当墓碑被推开之时,与之通联的打火石会将猛火油点起。同时储油鼎将向地下暗槽倾倒猛火油。 随着猛火油的流走,整个墓穴里的火穴都将被点起,墓穴就像外面一般通亮。 当然,墓碑重又合上时,猛火油不再倾倒。待之前所倒出的猛火油烧尽,墓穴便又变成一片黑暗。 此时已有三处火穴被点燃。非常清晰的照见,眼前乃是一个两丈见方的墓室。 果然存放着丁氏祖辈的棺椁。至于宝物是在棺椁之中,还是另有藏处,就不得而知了。 金世雄正在考虑要不要揭开这些棺椁,第四处火穴又被点燃了。这让他和玉雪看清了,原来这个墓室并非此穴之全部。 于是他二人便顺着地下暗槽中的油火,向前探望。不知这缓慢流走的油火,会将流到何处。 不过油火走至一道光滑的石壁前,却忽然停止不前了。而猛火油似乎并没有停下来。 很快猛火油便溢出暗槽,向四面扩散开来。火苗立刻窜上了那道石壁。 随着猛火油越溢越多,大火也越烧越劲。就似一条发怒的火龙,大有将整个墓穴点燃之势。 直逼得玉雪和金世雄不得不向后退去。 “看这火势,我想我们必须得出去了。否则你我将会尸骨不存呀!”金世雄用他那宽大的袖子拂着呛人的浓烟。 “也许是因为我们没有龙脉宝图,所以走错了方向。看来要想找到宝藏并不是那么容易。” 玉雪很纳闷,既然有龙脉宝图,为何还要留下那老妪在此保守寻宝秘密。而他与金世雄二人,明明是按照老妪所指。却为何还是走错? 玉雪一边思索,一边被金世雄拽着向墓穴石碑门撤去。 当走到墓穴石碑门处,玉雪回首之时,忽然想到:为何也不见刀派之人?难道需两者线索结合方可? 而正在此时,猛然听得砰一声炸响,但见火焰与乱石四散齐飞。 金世雄与玉雪本能的卧倒在地,却不知发生何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回 墓穴密要 尘散烟飞处,不逢却道难。 宝图密要紧,怎奈巧机缘。 待烟尘散尽,金世雄与玉雪惊愕之余,再向墓穴深处一看,更是惊奇。 只见之前那光滑的石壁已然洞开。那边居然还有两个墓室。 一群人满身尘埃,其情形不亚于尘封在墓穴里的僵尸。正满脸错愕的呆立着与他二人对望。 但只片刻间,“僵尸”都动了。他们纷纷拍打去身上尘埃。 玉雪和金世雄看得真切。不用说,正是赵继正那帮人。 原来,柳无情果然与那金翎勾连一处。他让赵继正收金翎为徒,是因为金翎知道《解牛刀诀》上龙脉宝图之秘密。 当然他们之间是否另有不可告人之图谋,却不得而知了。 赵继正自然是一百个不乐意。但也没办法,他已尝过没有失魂丹解药的痛苦。那种万蚁噬心,绞肉断肠之痛,让他不得不唯命是从。 不过他也因此方才从金翎的口中得知,《解牛刀诀》中居然暗藏着龙脉宝图。 那章解龙刀法的首页,画有一条盘龙。龙身之上标注的黑点,赵继正以为是龙身之要穴,却一直参悟不透。 经金翎一点破,方知乃是寻宝路线图。之后赵继正才探得龙脉就在王庄。 王庄中有人得知赵继正这行人的目的。自然要设法阻拦。 于是赵继正索性将他们活埋了。正好可以杀人灭口。 赵继正他们依图找到的是此山的真龙脉。果然是有入口的。只是他们花费了更多的时间。并且较之金世雄、玉雪所走的入口更远。 虽然进来后有油火引路,却在一堵光滑的石壁处停下,同样火越烧越大。 只听得轰一声巨响。赵继正这帮人都以为完了,八成是误入了陷阱,墓穴就要塌了。 他们纷纷不顾一切,挤向来时的秘门。 却发现,一阵尘飞烟散后,墓顶并没有塌。只是那扇光滑的石壁倒下了。 尘土虽然几乎将他们全身覆盖。但却没有哪怕是一粒石子,落在他们身上。 不过他们至少得弄干净脸上的灰尘,才能看清楚这墓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在两边的火穴并未被尘土覆灭,所以众人才看得真切。 原来夹在金世雄、玉雪与赵继正这些人中间,有两扇石壁隔开的秘室。 大概是这样:龙脉宝藏设定的密要,是需要《解牛刀诀》上的龙脉宝图,加上守宝人的秘密指引。 两者皆俱才能到达藏宝的密室。 也就是寻宝者必须通过龙脉宝图和守宝人指引的两个不同秘道入口,都引燃油火,才能触发秘室机关。 否则那扇光滑的石壁,将会阻挡住油路。导致墓穴石门封闭,一旦猛火油溢满墓室,大火就会将乱入者逼出墓穴。 而此时,真正知晓这两个密要的丁氏传人,就可能通过改走另一通道,赶在之前所倒出的猛火油烧尽,墓穴变成一片黑暗,石门关闭之前。将两道秘门都打开。 很可能的是,掌握这两种秘钥的人,并不知道还需另一密要。 所以,老妪才会毫无顾虑的将墓穴秘道告诉金世雄与玉雪。 由此看来这个藏宝之地有多么复杂和危险。 今天若不是赵继正他们颇费了些周折,方才侥幸与金世雄、玉雪从两边入得墓穴,那就不可能将密室打开了。 但这种冒险或许是值得的。因为眼前秘室厚厚的灰尘覆盖着的,正是那数十箱宝物。 不用多想,谁的心中都有数。 但多少有些扫兴的是,偏偏此时又见到了不愿见到的人。 “金世雄!”赵继正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他将双眼闭上了,又再次用力睁开,方才哏了一下脖子,无比厌烦的道:“怎么走到那里都会见到你,你想挡老子财路” 金世雄倒也无所谓,他兴灾乐祸似的干笑两声道:“哟,差点没认出。这不是堂堂刀派盟主赵继正吗” “金帮主果然有两下子,龙脉宝藏的秘密你居然也能知晓。” 金世雄是怎么找到此处的赵继正的确很不解,他不得不暗自叹服,天下第一帮金钱帮的刺探能力真是不俗呀。 金世雄怎会明说,他犹故作神秘之态:“此乃天意呀!所谓见者有份,天意不可违也。赵盟主,既是天意,不如你我摒弃前嫌,将这数十箱宝物平分了罢!” “哼,休想!”赵继正可不怕金世雄。他知道既便是加上旁边默不做声,如今行单影只且手上没了问天剑的郑玉雪。他也没有丝毫忌惮。 而玉雪不作声,一则是因为她对宝藏本就不感兴趣。二则她知道有金世雄在,赵继正不会那么容易弄走这些宝物的。 所以,玉雪只是担心宁无才。因为从书剑阁的暗道出来后,再也不见了宁无才的踪迹。 “我说赵继正,别那么气嘛,这里的东西,你我各一半,几辈子也用不完。何苦要让我老金动手呢。再怎么的,你也是我金钱帮出来的人嘛。” 金世雄当然忌惮赵继正手中的犀角刃。何况他身边还有许多的刀派中人,都听命于他。 “再说,要不是我把几《解牛刀诀》这本书送给了你,你赵继正怎会有今天呀!赵继正,就凭这一点你怎么也得感谢我吧!” “难道我会怕你动手吗?金帮主乃我赵继正手下败将也。”赵继正怒了,那些事不提也罢,一提起来他赵继正还真看不起金世雄。 赵继正拿犀角刃朝着金世雄向下一指。那意思很明显:和我动手,你不行。 “别废话了,有本事就比试比试,谁赢谁得宝物。” “是啊,嘴上功夫有个屁用呀!” “有胆子就上,没种就趁早滚蛋!” “盟主刀法第一,天下无敌,无人能胜。” 刀派之人一阵乱哄哄的。 刀派的人似乎等不急了。是啊!他们都等着赵继正一声令下,倒不是去砍金世雄。而是忍不住急着要打开那些宝箱,看看那里面究竟是些什么值钱的东西。 玉雪听得最后一句,心中只觉得好笑。她也知道,金世雄之所以这么多的废话,那是在拖延时间。 因为老谋深算的金世雄,不可能就和她两个人来寻宝。金世雄背地里一定早就在王庄安排了人手。只待追随他留下的暗记,便可寻到此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回 珠光宝气 尘土飞扬处,长刀又向谁 珠光宝气溢,欲火焚成灰。 “赵继正呀赵继正,我要和你平分宝物,你却不同意,偏偏要独吞。难道你就不怕吃不了兜着走?” 听罢此话,赵继正心中煞是郁闷。要是他能作主,眼前这么多箱的宝物,就算和金世雄平分,那也不无不可。 但是,很可惜他做不了主,除非不要命了。因为他必须听从柳无情的计划,和金翎一道将宝物运往北方。 而金世雄嘴里说着话,人已高高跃起,他施展轻功稳稳地落在一只宝箱之上。 不知是他的轻功稍逊,还是他太重。 反正,宝箱上的那层厚厚的尘土,被震得扬起老高。以至金世雄被呛得憋不住咳了两声。 “来呀!来抢呀!”金世雄左手宽大的衣袖,动作干净利落地扇走扬尘,右手高举大刀。那气势大有他的地盘他做主的霸气,欲一扫之前的尴尬。 “别理他,叫金翎他们进来,搬东西!” 说话间,赵继正也跃上了一只宝箱。但他的上法却与金世雄大不一样。 赵继正也是够狡猾的,他在将要落下的瞬间,忽然发出一掌。却不是直接拍向金世雄。而是将身下几个宝箱上厚厚的灰尘一股脑的掀向金世雄。 金世雄本以为赵继正会像他那样,落在宝箱之上,所以并未防备。一时间居然让尘土迷住了双眼。金世雄大惊,料想赵继正要出招了! 他也知道赵继正的犀角刃有多快。所以,金世雄没敢迎上去。而是迅速后撤,跃到另一只宝箱之上。 “赵继正,你就会玩阴的。”金世雄拍拍身上的灰尘。露出一副鄙夷之态,“想偷袭我,没门。” “那又如何,所谓兵不厌诈。你跑什么呀?看你能否防我十招。” 赵继正这里和金世雄在叫板,那些刀派中人可没闲着。他们一拥而上,纷纷用手中的刀,将那些宝箱撬开来看。 霎时,珠光宝气四溢。 瞬时,赵继正眼花了。 待他定睛再看时,已有人在往怀里塞珠宝。 赵继正怒吼一声:“不许私拿!” 随之,一颗人头应声落地。 鲜血喷在旁人脸上,方才使得他们清醒过来,再不敢有私心。 “还不快将箱子抬走。”赵继正厉声喝道。 这会儿,谁敢不从命 金翎也带着人进来了。她之前一直在门口望风。听到里边出来的人说是进去搬东西,便知道宝藏寻到了。 但此时她眼里看到的似乎只有玉雪。 “郑玉雪,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听说赵一尘死了,我可不信。” 金翎左手从身后取出一把弯刀,指向玉雪。她那右肩一截淡紫色空荡的衣袂,随之扬起。 衣袂拂过弯刀翘挺的尖刃,就似紫霞掠过冷月,油然一股幽寒之气。 “你怎么不说话郑玉雪,你知道吗很早我就想和你好好比试一场了,我曾经对赵一尘说过,一定会战胜你,并用你胁迫赵一尘听命于我,任我摆布。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金翎,打打杀杀我早已厌倦了。既然两国已议和,为何还要厮杀”玉雪并没有做势要与金翎打斗。 “我有说过要杀谁了吗放心,我不会挑起两国的战事。我只是想和你比试,仅此而已。” 金翎有些咄咄逼人,加上刀派的人都乱哄哄的搬着宝箱,弄得一片混乱嘈杂。 玉雪不想和她多说。也心知也帮不了金世雄,不如将金翎引出墓穴,或可为前来支援的金钱帮的人指引一下。 “那好,我们出去比试。宝物让他们抢去罢!” 言毕,玉雪与金翎从她来时那石碑门飞奔出去。 两人摆开架势,正欲动手。 果然有金钱帮的人从山下匆忙赶来,欲将金翎重重围住。玉雪用剑一指石碑门,:“你们帮主在里面,正与赵继正激战,你们速去相助。” 这些人方才纷纷杀入墓穴之中。 金翎的弯刀再一次指向玉雪,却忽然停顿,有些不解的问:“你的问天剑呢” “问天剑我已经将它毁了,免得江湖中人夺来夺去,无辜丧命。”玉雪转动手腕,将她手上那把普通的剑转动起来。 金翎笑了:“郑玉雪,没有了问天剑我看你怎么胜我!” 金翎与玉雪两人皆是身手敏捷,轻功了得。虽然这山间乱石林立,却丝毫也不影响她们闪转腾挪。 一个似紫霞腾空,一个像白云飘逸。挟带着刀光剑影,在那山间缠斗起来。 数十招过后,难分胜负。 金翎心中不免惊叹:郑玉雪果然不一般,本公主若不是和赵继正学得解牛刀法,恐怕早已败下阵来。 虽然金翎刀快,但玉雪总能从容化解。于是金翎急了,使出一阵蛮不讲理的乱刀缠住玉雪的剑。 金翎却不曾想,玉雪并不急于解脱,而是故意用剑与之纠缠一处。 随着叮叮当当一阵急促的刀剑之声,两人之间的距离愈发拉近了。如此金翎右臂残缺的弱点便暴露出来。 此时玉雪左手拍出一掌,正要击向金翎。 金翎大惊失色,道是郑玉雪太可恶了,欺负她没有了右臂,故意缠住她左手的刀。然后出左掌便可伤她。 金翎也不是吃素的。她自知没有右臂与人交手,多半会吃这等亏。所以练就一招疾速转身出刀,正好可以脱身。 谁知,玉雪忽然心觉如此似乎胜之不武,遂收了掌。 此时只见金翎右肩一抖,左手强行抽刀,旋身便砍,速度之快让玉雪始料未及。 她只得本能的将剑往左一撩。 当的一声,刀剑相撞。同时金翎右手那截紫色衣袖被剑割断了,凌空飞起。 金翎犹似再被断臂,脑中不由闪现一尘砍断她手臂时的情形。以至脑羞成怒。 “你们夫妻……”金翎咬牙瞋目,不知所语,停顿片刻竟从口中道出四个字:“欺人太甚!” 话音未落,她手中刀已似疾风暴雨向玉雪杀了过去。 “嘻嘻嘻,好刀法,好刀法!咱俩比划,比划。”一个黑色人影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他说话的声音与腔调很奇怪,不像个正常人。 “宁无才!” 玉雪近来太熟悉那个枯瘦的身影了。所以她只一眼便认了出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回 再做打算 欲夺无价宝,还惧失魂丹。 恨意何从泄,难脱鬼影缠。 宁无才看着有些半疯半傻了。 玉雪相信,他一定是遭遇到了什么意外,被人下了药或者走火入魔。 他所用刀法是解牛刀法吗看上去有些凌乱,根本不成套路。 “去去去!你这疯子,到别处去玩吧。今天本公主可没功夫陪你练刀。”金翎被他纠缠得很是气恼。 但她似乎无意伤害宁无才。听她言外之意,难道她曾经陪宁无才练过刀 看来宁无才不但走火入魔,而且很可能被柳无情他们操控了。或是成了他们练刀的活靶子。 玉雪还在胡乱猜测着。 可宁无才此时却愈发来劲了,舍命缠住金翎不放。但金翎明显熟知他的招法。总是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宁无才的进攻。 “哇,呀呀!姑娘好刀法,来来来,你我再战三百回。” “嘿嘿,书剑宁无才,也不是盖的。看刀!” 但宁无才仍只顾口中乱语,手上乱舞。就是不退缩,不知死活的像个鬼影一般缠着金翎。 若说宁无才的刀法虽无甚章法,也不是难以化解,却也不容大意。因为若是不心被沾上了,说不好也得被剥皮削肉。 至少,宁无才剖解了那么多的牲畜。用刀的基本功是不错的。 金翎自不能大意,只得心防备。早已无法分心再战玉雪了。 却由得玉雪一旁惊奇观战了。 再说金世雄在墓穴中,与那赵继正过了数十招,自知打不过,心中正在思量对策。 不想金钱帮扬州分舵的李舵主,率领帮众前来支援。 金世雄大喜,他现今已是天下第一帮之帮主,金银财宝自是不会少,所以今日也不想太贪心。 想到如果为了眼前宝物与赵继正这伙人硬拼,难免两败惧伤。遂对手下帮众道声:“尔等速将宝箱抬走,能拿多少是多少,不必与他们死死缠斗。” 手下人听令,一拥而上,纷纷抬起宝箱便走。 赵继正哪敢轻饶,大喝一声挥刀砍来。金世雄暗笑道:来得好!遂扬手甩出一把金币。 只听耳旁簌簌声响,如疾风入林。眼前金光耀目,似道道闪电,直奔赵继正当面而至。 赵继正大惊,道声不妙。被迫的使一招“懒驴打滚”,狼狈的往地下一蹿,方才躲了过去。 只听得身后哎哟声起,回头看时,刀派中人已倒了一大片。 赵继正气急败坏,又叫又跳:“金世雄,你这卑鄙人,竟然使暗器!” “哈哈!赵继正,你可看仔细了,那可是老金我打赏给你的金币,可惜便宜了你手下的人,到阴曹地府足可打发鬼的啦!” 金世雄趁机逃出墓穴,只留下这句讥讽之言。赵继正不甘心仍要穷追,却不知被何人从身后拽住了衣袖。 “哥,别追了。” 原是赵胤。他先前与金翎一并在墓穴外守候。虽然宝物找到了,但赵胤却丝毫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知道,柳公公已有令在先,此次寻宝只是为金翎做事罢了。 所以,他见哥哥赵继正那么拼命,便一把将其拉住,低声道:“哥,何苦拼命呢我们终究不过是替别做嫁衣罢了,少了些宝物与我们又有何干系” 赵继正方才止步,细心思量,然后一万个不甘心的叹道:“唉,若不是吃了夺魂丹,我赵继正今天定得了这些宝物,来日一番作为,定不会输他金世雄!” “是啊!是啊!这事暂且作罢……”赵胤将头凑了过去,神秘的道:“过后,咱们可再做打算!” “再做打算!”赵继正细细思量,眉目渐舒的笑了,遂不再追去。 赵继正、金世雄分别得了宝物自不必说。金翎被宁无才缠住一时却也脱不身来。 金世雄自不会管,只叫玉雪快快随他下山。玉雪犹自犹疑不决,她是害怕金翎一旦恼怒动了杀心,将宁无才给杀了。 “公主,宝贝得手了。我等需速速撤离,否则待金世雄聚集武林中人再来夺时,唯恐麻烦事大!”赵继正心意已决再做打算,所以知晓此地不宜久留。 “是啊!公主,休要管那疯子,咱们先行撤退吧!”赵胤附和着招手道。 金翎无奈,看看玉雪道:“改日还要与你再战!”手上却急急一刀撇开那宁无才,随赵继正等人而去。 独留宁无才一人呆立,玉雪唤了一声。宁无才全然不识。只嘟囔着:“无甚趣味!我找师傅去也!”遂嗖得遁入林中,幽如鬼影。 看他身手,想或不会轻易出事,玉雪方欲放心下山。 只是宁无才口中所言的师傅究竟是何许人,玉雪实在不解。心想必要弄明白了,遂又转身追去。 金世雄无法,他须得安排宝物去向,又料想玉雪武功高强不至难保其命,遂未追随。 且说玉雪施展轻功,随那幽如鬼影的宁无才在林中穿梭,不知所往。 终于,许是累了,宁无才总算消停下来。 追了大半天,不过是在林中兜着圈儿罢了。玉雪吁了口气,心道:宁无才,真是个疯子。待我点了他的穴道,将他带回去。也好请常无恙诊断,诊断。看他所中何毒,可否能解。 想毕,玉雪正要出手。却听得常无恙尖唤一声:“师傅,您终于来啦!” 玉雪急忙隐蔽,心道太好了,终于可以一睹此人之庐山真面了。遂朝宁无才所向而望。 只见一男一女立于一黑石之侧。银缎油光,筋粗肉薄者,乃是玉面鲛无疑,玉雪一眼便已识得。 黑裙女子身形瘦,腰间别着软鞭。再往其面上一看,玉雪不由一惊。 却是戴着一张黑铁面具。 那是一张尖颚的没有嘴鼻,却镂有一对细长丹凤眼的黑铁面具。 见此面具,玉雪第一个想到的人自是:柳无情。 只是这身上裙衩又是为哪般莫不是柳无情这个变态的大太监,恋上了女装不成! 不对,开口说话却非不男不女之声。而是十足的女声,并且听着有些怪。似是故意压住了喉咙,为的是不显露本声。 “徒儿,快过来!师傅该给徒儿吃药了。”那黑衣女子右手三指向宁无才缓缓招道。而她右手拇指与食指正捏着一粒豆大的暗红色的药丸。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回 虐人如犬 助纣而为虐,执迷悟更难。 无情狂冷笑,苦海善无缘。 “怎么,公公又炼制出什么神秘药丸了”玉面鲛看那铁面女子的眼神,似乎难隐着几分炫慕与恨。 之前玉面鲛一直跟随柳无情,他使出了浑身解数,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自是得到柳无情的赏识与重用。 也曾因此十分得意,更不把他人放在眼中。 可是好景不长,当身边这个戴着黑铁面具的神秘女子忽然出现后。玉面鲛就感觉他的地位莫名奇妙的降低了。 可他连这女子的姓氏来历都不知晓,甚至问也不能问。而柳无情却对她疼爱有加,深信不疑。不但教她功法,甚至把各项秘密任务都交由她去办。 而素来自命不凡的玉面鲛反倒任她差遣,成了她的手下卒。 玉面鲛焉能不嫉恨 “这不过是用来试用的,用在宁无才身上是最好不过的。此药的神奇之处自不能说,你慢慢便会知晓。” 黑衣女子没有看玉面鲛,因为她的眼神没有从宁无才身上移开。显然她在观察宁无才对此药丸的反应。 而此刻宁无才双眼放光,像饥不择食的流浪犬,闻到了别人手上的肉香一般。兴奋而又心翼翼的靠近那铁面女子。 是的,宁无才现在的样子,着实人不像人鬼不是鬼。 铁面女子却不急于将药丸给宁无才。 宁无才又急又恼,但对铁面女子又似心存忌惮。 大概一条狗面对人们用手中食物挑逗时,就似这般模样。而这铁面女子,就似那时的人们,享受着由此带来的心情之愉悦。 “领主,启禀领主!” 忽然,一个黑衣人从林中蹿了出来。他上前向铁面女子跪拜后道:“启禀领主,金翎公主和赵继正他们已经找到了宝物!” “嗯!很好!”铁面女子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只是……” “嗯!”铁面女子猛的扭头直视那人,励声质问:“只是什么” “只是,只是那宝物有一部分被金钱帮的金世雄伙同那郑玉雪抢走了!”那黑衣人战战兢兢的,不敢起身。甚至也不敢抬眼,只管心答话。 “什么!”铁面女子听罢大怒,她迅速取下腰间长鞭。啪的一声,长鞭猛然抽在那黑衣人背人。 “一群废物!” 那黑衣人哎哟一声,背上的衣服破开,立刻显现一道长长的冒着殷红血珠的豁口。 黑衣人却不敢再哼哼半声。 “我就知道赵继正和赵胤兄弟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知为何公公偏就信得过他们。不是我自夸海口,若派我玉面鲛去,怎会容他金世雄得逞!” 玉面鲛与赵继正素来不和,自然会不失时机的打压。 “真是大言不惭,倘若让你去,只怕会更糟糕。”铁面铁面女子根本不把玉面鲛当一回事。 玉面鲛也不辩解,幽幽道:“哎!只可惜我领不到这么好的差事。” 铁面女子却狠狠的道:“这两个禽兽,我总要好好收拾的。”她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陷入沉思。 总之这话却让玉面鲛有些听不明白。难道,难道这个神秘女子竟也和我玉面鲛一样,看不惯赵继正兄弟二人。 想到此,玉面鲛不禁大喜。忙上前躬身:“领主,要不要属下去好好的收拾这两个没用的禽兽” “哼哼!”铁面女子轻蔑一笑,“你行吗依赵继正的刀法,还不知是谁收拾谁呢何况这事也还轮不到你” 玉面鲛当然有自知之明。他只想征得领主的同意,然后借领主之名,用非常手段除去眼中钉罢了。 看来自己借刀杀人的计谋还是落空了。玉面鲛只好低声咕噜着埋怨道: “这个,领主轻看属下了。” “哟!”铁面女子故作惊讶,侧身看一眼玉面鲛,笑道:“我怎敢看你玉面鲛呀!只是眼前有更要紧的事要办。” “哦!” “你既说他赵继正无用,不如此事就交你去办罢了。” 玉面鲛大喜,正愁无事可办,不能在柳公公面前邀功呢。赶紧迫不及待的问:“敢问领主,是何事敬请吩咐,属下定当不辱使命!” “就是去把金世雄夺走的宝物给我抢回来。当然,你若有能耐,杀了那奸夫和更好!” “这……”玉面鲛霎时皱眉。心道:好你个阴毒的娘们,这不是要置我玉面鲛于死地吗。 “怎么你不想干”见玉面鲛半晌不回话,铁面女子从铁面上那双狭长的凤眼里,向他投出轻蔑的眼光。 所谓至之死地而后生,玉面鲛想,豁出去了。他必须要冒险获取这个大功劳,方才能翻身让柳公公瓜目相看。也不叫身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臭婆娘踩在自己头上。 “这事,包在我身上了。”玉面鲛抖了抖双肩,拍着胸大声应道。 “很好!”铁面女子手握一黑铁令牌淡然道,“事不宜迟,你拿此令速速谴人去罢。” 玉面鲛便拿了令牌与那黑衣人一同去了。 其实,适才她二人说话时,宁无才一直在死死盯着铁面女子手中的那粒药丸。此刻终于忍不住了,欲趁机夺下药丸。 啪啪啪! 那铁面女子连着挥出三鞭,快若闪电,声似霹雳。 宁无才被抽得满地打滚。这三鞭子的威力真大呀!皮开肉绽自不必说。只是宁无才痛苦的反应,很出乎玉雪的意料。 这三鞭子所带给宁无才的痛苦,似乎是直接抽在了他的五脏六腑之上。宁无才拼命的用十指抓挠着地面,在地上留下深深的带血的抓痕。 他甚至用脸擦地,用头撞地这种自虐的方式,来抵御那种痛苦。 显然这绝非是铁面女子那三鞭子所能做到的。 “哼哼哼哼……” 而铁面女子却似乎很享受这番情景。她仰天长笑,那笑声很狂妄,也很阴冷。在山谷中回响,足以惊飞鸟鹊,吓走鼠兔。 那笑声的阴冷,是地狱才有的阴冷。 那笑声像极了柳无情。 “你这恶魔,我要杀了你!” 忽然,宁无才大吼一声扑向铁面女子。 经历了一番练狱般的苦痛,已经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宁无才,终于在将死的瞬间清醒了。 他使出最后的力气扑向铁面女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回 怨断云崖 莫须有怨恨,何苦坠云崖。 难料劫犹在,不堪血渍花。 铁面女子大惊,慌忙扬鞭将宁无才紧紧缠住。 宁无才已无力反抗。因为此刻他已是半死不活的了。但铁面女子却似还没玩够。她那寒气逼人的铁面凑向宁无才狠狠的道: “要死没那么容易,我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易死去的。记得你们丁家与我钟家的仇恨吗你所受的痛苦,还不够为你的先辈们赎罪,不够!这还远远不够!” 铁面女子这才欲将手中药丸喂给宁无才。 失魂丹!宁无才就是被这邪恶的毒药所害。玉雪不能让宁无才再吃下这毒药了。 嗖! 一粒石子击中了铁面女子的手腕。药丸应声落地。铁面女子捂手四下张望惊呼: “谁,是谁!” 之前玉雪强忍着不出手,就是想探出此女的真面目。刚才从铁面女子那阴冷狂妄的笑声中,玉雪听出了几分此人的真声。 玉雪想起一个人—— 钟玉瑶! 没错,是钟玉瑶!一定是她。 从瘦弱的身材和她的真声判断,确实很像钟玉瑶。 只是她很痛心,也不敢相信钟玉瑶怎会变成如此冷酷,残忍。 刚才她向宁无才说起丁家和钟家的仇恨,便已证实了玉雪的判断。 “玉瑶!是你吗你怎么啦你怎会变成这般无情” “郑玉雪!” 钟玉瑶咬牙切齿,一字一句。 郑玉雪三个字哪是从钟玉瑶口中吐出,分明是在她口中被咬碎嚼烂吞入了肚里。 “无情、呸!你这。我没去找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今天我就杀了你,以雪前耻!” 长鞭夹带着仇恨,呼呼作响。 玉雪只得抽剑迎上。 玉雪发现钟玉瑶定是受高人指点,其功力已大有长进。因为鞭者乃是柔软之物,一般只可抽打。但内力达到一定修为者,可将其力运于鞭上,使之如棍棒、刀剑一般。 钟玉瑶这条长鞭便可以如此。似这般便难应付了。更何况玉雪并不想伤害钟玉瑶,而钟玉瑶却招招狠辣,欲至玉雪于死地而后快。 此时钟玉瑶的长鞭,就似一股旋风向玉雪无情袭卷而来。待到离她近了,长鞭忽地一抖,又似一杆长枪直刺玉雪心窝。 玉雪忙抖剑转腕,用剑与那长鞭绞缠起来。长鞭立刻又变得柔软,缠住玉雪的剑。两人用力对拉着。 “玉瑶,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难道你就不能停下来听我把事情解释清楚。”玉雪趁此时机好言相劝。 “哼!郑玉雪,你害怕了吗”钟玉瑶冷哼一声,手上使力将玉雪拉近,玉雪从钟玉瑶靠近的黑铁面具上,感到丝丝寒意。 而钟玉瑶的双眼血红,似地狱里欲喷薄而出的熔浆,满是燃烧着的仇恨的火焰。 “今日的钟玉瑶,早已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凌的弱女子了。你和金世雄的好日子到头了,龙虎帮也将会重振江湖。受死吧,郑玉雪!”钟玉瑶呼地拍出一掌。 一股阴寒之气迎面扑来,吹散了玉雪的发髻。说时迟那时快,玉雪疾出一掌迎上。 嘣! 一声沉闷的巨响。两人强劲的内力冲击震颤着四周的空气。 “玉瑶,你不要执迷不悟了。”玉雪尚有些犹豫。 “郑玉雪,你的死期到了。”钟玉瑶却毫无保留,将全身内力倾囊而出。 玉雪被逼得连连后退,无奈再加数成内力。因为她已无处可退,身后已是万丈深渊。玉雪只见深渊无底,唯有雾霭腾腾。 玉雪左右为难,本能的逼出最后一股内力。 “哼哼!” 钟玉瑶发出一声得意的哼笑,将一股寒冰之气强压过去。 玉雪大惊,心道完了。 此时玉雪几乎已倾出半个身位悬于崖壁之上,撤掌已不可能。她绝望的闭上双眼,叹一声:“一尘,玉雪先去了!” 猛然,玉雪觉得整个身体飘然而起。又急剧下落,而眼前似有一个黑影以更快的速度落下。 来不急细看,玉雪发现自己还悬在崖壁之上。她忙抬头向上。 一抹乱发中,宁无才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让玉雪心中一惊。 “嘿嘿!我来救你!” 宁无才露出满口的白牙笑得很诡异。这不能怪他,以他此时的模样,怎么笑也不会让人感到舒服。 但玉雪确是被宁无才救了。 在钟玉瑶强压致命内力之时,宁无才从后面推了她一把,然后抓住了玉雪的衣袖。 “这是怎么回事”玉雪声颤,不是因为惊魂未定,而是事情太出乎意料,她简直不敢相信。 “老身为他服下了那粒失魂丹。”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随风飘过。 玉雪一惊,寻声而望。 一个满脸泛黄的老妪,拄一根藤杖在看着她。 老婆婆,是那个她和金世雄从地下挖出的老婆婆。 “失魂丹!”玉雪想起之前钟玉瑶手中捏着一粒失魂丹,被她用石子打落在地上。 “没有失魂丹,他很快就会死。所以我在你们打斗时捡起了失魂丹。”老妪指着宁无才,她说话的神态一如既往的平淡。 “服了失魂丹的人会在当时听从施药者的命令,所以我就令无才救了你,并将那个臭女人推了下去,就是这样。” 老妪一面指着崖下,一面蹒跚着走近玉雪与宁无才,“但无才中毒太深,我始终无法为他解毒。所以那个臭女人总是利用无才,把他变成行尸走肉一般。无才还把她当成师傅,听她的教唆去屠杀牲畜,甚至杀害金钱帮的人。” 玉雪恍然:“原来如此!如此说来,刘老七等人确真是宁无才所杀!” “嘿嘿!怎么就这两下子,书剑宁无才,天下无敌……”说话间宁无才双目一瞪,胡言乱语着,身似鬼影飘飘忽忽又遁入了林中。 玉雪欲施展轻功追寻而去,老妪却以杖杵地,绝望道: “哎!别追啦!我都说了,他中毒太深,没得救啦!” “婆婆,墓穴中的财宝大部分都被他们抢走了。”玉雪不无歉意的道。 “知道。”老妪抖了抖孱弱而佝偻的身躯,却似乎轻松了许多,“守不住的,好好的一个丁家,为守此宝物都变成什么样了!那哪是宝物呀,分明就是祸根,大祸根呀!” 她转过身去,像是要逃离什么,一巅巅的尽可能快的消失在玉雪的视野中。 玉雪茫然。 她走近悬崖,满心愧疚的望向那深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回 黄雀在后 休说天不薄,却已碌空空。 黄雀在其后,螳螂也腹中。 天气不错,风和日丽。 扬州艚运依旧繁忙。其间有余十艘货船和一艘客船一字排开在江面,如同长龙游水,雁阵翔天。 船上旌旗翻飞,旗上金字绣书金钱帮三字,分外惹眼。 客船之上,金世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向众货船一挥手大声喊道:“货都装好了吗” “好啦!好啦!”众船上齐声回应。 “起程!”金世雄一声令下,货船在前,客船在后,船队缓缓开动。 天下第一帮金钱帮帮主金世雄,坐阵客船之上,感情今天是亲自押货。船队向北而行,自是要回都城总舵。 此次到南方金世雄本想弄到《解牛刀诀》,现今想来,赵继正当初给一尘的那本《解牛刀诀》多半是假的。当时就该想到,赵继正这等阴险狡诈之徒,怎会轻易将秘笈还回。 可笑那宁无才,犹把假秘笈当真的练,怎会不走火入魔。看来要想得到那秘笈倒是难了。 但金世雄马上又转念想到,虽然没弄到那本《解牛刀诀》,却收获了许多财宝。老天对我金世雄真个不薄呀! “嘿嘿!”金世雄坐在客船上,一边饮酒一边思想着。心头美滋滋的,不由笑出声来。 玉雪却满腹愁绪。 钟玉瑶坠崖而亡,事因她起。而她未能将事情解释清楚,使得玉瑶含冤带恨而去,玉雪怎能不自责? 而此时金世雄的一双儿女,正一左一右的睡伏在她身侧,又让她心中陡生怜爱。这两个孩子一直把玉雪当作亲生母亲,口口声声唤的皆是娘亲,加上现今玉瑶死了,她只能替玉瑶将这两个孩子抚养成人啦。 玉雪也曾怀疑,自己如此怜爱这两个孩子,是不是把他们当成了亲生儿子的替代了。 想到此玉雪不由心伤:我那苦命的孩儿,你和你父亲在那太圣寺中,如今可好…… 真乃是: 五湖四海纵情闯,塞北江南驰骋游。 自认行侠随我意,难当慈母心幽幽。 “江上风大,披上吧。” 玉雪正满心愁苦,金世雄看见忙取衣来披。玉雪见了那张假惺惺的脸,不由得无端气恼,遂将随手那披风扔于地上。愠道:“金世雄,你、你可算不得什么好人……” 玉雪本欲骂他个狗血喷头,却学不得泼辣毒舌,一时反而语塞。 这话没甚轻重,金世雄不以为然。仍嘻嘻笑道:“玉雪勿要动怒,心惊醒孩子。”他指着一双熟睡中的孩子,又正色誓言道:“说得对,我金世雄可不是什么好人。可我对玉雪之心却无半点假意邪心。若有丁点虚情天打五雷轰。” 玉雪也不理会,只因知道愈是如此,金世雄愈发来劲。所以干脆闭目养神不再与他言语。 金世雄自找无趣,不再相扰。此后一帆风顺,不日便到都城城外。但见河道曲折布,秋水弥弥。两岸芦絮似雪纷飞,时有凫鸭孤雁惊飞。船行江上,穿行其中,如入天河云海。几分惬意,几分迷离。 “不好了,船底破了个大洞,船内进水了!” 忽然一声惊呼,金世雄梦中惊醒。但见前方货船之上一阵慌乱。个个都慌慌张张的叫嚷着:“船破了,要沉了,快想办法!” “快将客船靠岸!”金世雄这里自顾无暇,只得令客船上人将船向岸上划去,又叫众人快些堵那漏洞。还要分心玉雪与两个孩子。 如此,金世雄哪里还有空闲去救那些货船 慌乱一番,最终结果可想而知。漏洞未补上,船也没能靠岸。好在终是离岸近了些,玉雪尚可施展轻功,将两个孩子救上岸去。 金世雄和船上手下皆识水性,自是无恙。只是眼睁睁看那货船慢慢下沉,束手无策。 庆幸的是那艘大些的货船没事。要知道,那艘船装的可是从墓穴中抢来的财宝呀! “船上的人,别愣着呀!快把船靠岸,这是有人要劫船!”金世雄已是声嘶力竭。 显然已经迟了,只听一阵呐喊声响起,震耳欲聋。芦苇丛中早已杀出数只快船,如同离弦之箭,向那艘货船围了过去。 而那货船下,水浪突的翻涌,几个黑衣人从水中窜出,纷纷爬上船来。很快将船上金钱帮的人全都杀下水去。 金世雄正惊呼不妙。只见大浪起处,水花四溅。一个银白色矫健的身影,从水花中窜上船来,其势恰似蛟龙出海一般。 “玉面鲛!” 待那人立于船首,金世雄不由懊恼的拍额大叹:“哎呀!失算了。我怎么忽略了玉面鲛呀!” 原来,金世雄之所以选择走水路,那是因为他认为水路更安全。只要船上备足食物,他们几乎不必靠岸。如此赵继正他们也就无法在半路劫宝了。 但金世雄忘了玉面鲛。 玉面鲛可是水中鲛鱼,若在陆上他只是个三流人物,可在水中他却可以称王称霸。他本可以早在扬州江上就下手的,只是转念想到,到时仍需将财宝运去北方。不如就让金世雄先为他运去罢了,这样岂不省心省力。 “金世雄!谢谢啊,谢谢你如此费心一路护送宝物到此。我玉面鲛笑纳了便是!”玉面鲛一声奸笑,引来众船上一片嘲笑之声。皆纷纷喊道:“多谢金帮主!多谢金帮主!” 金世雄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却只能徒劳的破口大骂。直到玉面鲛的船队消失在芦苇丛中。 “功亏一篑,天理何在!”金世雄仰天长叹。 “算了吧,终归不是你的东西。”玉雪也不安慰。 金世雄更似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默无声息的领着手下,好不容易寻了条出路,两手空空的回到都城,再不必说。 且说玉面鲛万般得意,劫了财宝将船靠岸。已是日落时分,却不打紧,早已备有车马。玉面鲛令人速将宝箱装上车去,心中乐开了一朵花儿,道是这回便可在柳公公面前好好邀上一功了…… “玉面鲛休要心急,爷爷们来也!”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莫不是又来一伙夺宝之人 那这自称是“爷爷们”的,究竟又是何许人也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回 亦哭亦笑 缠命换金玉,如今能散空。 可悲情用尽,却叹不能同。 玉面鲛一怔,猛地抬头。五张颜色各异的“鬼脸”,惊现眼前。 所谓“鬼脸”,绝不是装扮而成的,那是五张天生丑陋酷似恶鬼的脸。 “地狱五虒!” 玉面鲛怎的不识,也怎会不忌惮。他的嘴角轻微的抽搐一下,脸色也立刻变得难堪。 很快,玉面鲛从身后抽出剑来,强作镇定道: “地狱五虒!你们、你们可别乱来呀!这可是柳公公的东西,心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五虒不以为然,相互看一眼,轻蔑一笑。五虒的笑容由来让人看了心惊五虒的笑声更是让人听了胆寒。 “玉面鲛,你别怕。爷爷们现在只打劫,不杀人了。你回去就跟那什么公公说,东西就是你爷爷吃不了,兜着走了的!”赤虒用右手指剔着尖利的大黄牙,似乎真的刚吃完什么东西一般。 “哼,孙儿们别以为爷爷怕了你们。弟兄们都给我上呀!”玉面鲛嘴上不示弱,却不敢自己上,只管令手下人去应敌。 这些人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可哪里敌得过五虒。五虒的五只虎尾爪舞动起来,就好似急转的风车一般。若被挨上了,那身上是必定要少去什么东西的。 少则去些皮肉,多则断臂掉腿,一不留神连头都会被生生拽走。所以没人敢拿命去赌。 “快给老子上呀!真是群没用的酒囊饭袋!”玉面鲛见势不妙,用脚拼命踹着手下人往前赶。却冷不防一道白光迎面而来,玉面鲛忙挥剑一挡。 但听簌簌声响,白光闪处,原是一柄软剑。执剑者乃是一娇女子,生得大眼俏鼻,唇红齿白面若桃花,肤若脂玉。 若是平常,玉面鲛这等好色之徒定会欣喜异常。可是现在他却打不起精神来。因为来人便是魔女崔瑛。 他怎会忘记,当初在幽州城第一次见到魔女崔瑛时,他与赵继正打斗的情形。不想那赵继正如今却和他共事一主。而且还比自己更出风头。 哎,玉面鲛心中不免叹息,如此美人,却是朵带刺的花儿。无福消受啊! 但玉面鲛也不忘套个近乎。 “魔女,呵呵,哥又见着你啦!别来无恙呀!” 崔瑛也不理会,冷哼一声举剑便刺。 只五虒便难以应付,更何况这缠命的魔女。玉面鲛心中盘算,既便这些财宝到手,终究也不可能归他所有。何苦拼了命去遂大喝一声:“有种别走,待爷爷杀将回来!” 玉面鲛一面叫别人别走,一面自己却撒腿就跑。 “奶奶的,跟老子狂。给老子回来理论理论,谁是爷爷,谁孙子!” 黄虒看着不爽,朝玉面鲛后背狠狠的甩出虎尾爪。玉面鲛哪里跑得过。耳听得背后风声,又是兹拉一声,后背顿觉一阵凉意。 玉面鲛也顾不了这多,好在离水近了。他狂奔几步,噌一声蹿入河中。 “玉面鲛这下成光腚鲛了!”黄虒抚臀戏谑道。 “哈哈哈!”五虒狂笑不止。 玉面鲛在水中用手一摸,方才发现自己的裤子没了。原是被黄虒的虎尾爪给扯掉了。 玉面鲛没有示弱,他知道在水里面是安全的。“有种到水里来呀!爷爷我不把你们呛死,就不是玉面鲛!” 五虒怎答理他,只连打带唬的把玉面鲛的人全都赶得远远的。只听一声呼哨,芦苇荡中跑出不知多少少年人来,他们在五虒和崔瑛的保护下,凑拥着那几架马车,蜂拥而去。 待崔瑛与五虒他们走远,玉面鲛方才上岸。他恼火的扒了一个手下的裤子穿了。还不忘将气撒在那人身上。 可怜那人,被玉面鲛扒了裤子,又挨了一脚踹,还被骂没用。蜷缩在芦苇丛中再不敢出来了。 崔瑛与五虒自从在黄河岸边,打劫金世雄的马帮,又分散给灾民后。似乎是劫富济贫上了瘾。如今她的人马倒是多了不少。不过,穷苦的流浪儿居多。 正因这些人四处流浪,倒是便于打探各方消息。崔瑛便是从他们的消息中,才料定玉面鲛设伏不会有好事,却不想劫了这么多的财宝。 崔瑛将那些金银财宝,只留下少许。其余全都散给了穷人。都城之内便一度传出奇闻:穷人们竟然一夜之间都翻了身啦!欠债的还了钱,没地的买了地,没老婆的娶了媳妇,没房的置了宅地…… 穷人们都说是观世音菩萨显灵了!却不知送给他们钱财的究竟是何许人也。 崔瑛也不改初衷,仍旧要重建杀手营。常无恙也一直追寻着她。这两人之间仍然是若即若离,不是常无恙不用心,只是崔瑛的心思太令他琢磨不透。 经历过那么些事常无恙也不急,只求能守护崔瑛便可。崔瑛何尝不知常无恙的一片痴心。心想:他若愿意就这么跟随,就由着他罢。也许,说不定哪天我能真心接受他,那也就罢了。 于是常无恙来了便来了,崔瑛也不赶他。这不,十五月圆,常无恙怕崔瑛一人孤寂,又来了。人是来了,不知为何却又怕见她。总在门外徘徊。 他心中七上八下,思量着今夜月圆乃是佳期,何不向她再坦露心扉。思来想去反而不知从何说起。又担心崔瑛听罢,反将他赶走,岂不白废了这美景佳期。 此时,但见明月当空,何其圆满。低头却见自己孤影寂寂,投落在地。“唉……”左右不是,常无恙望月兴叹。 月光泻落,似有清溪在身前的白玉石桌上流淌。一只空盏恰与他一般的狐独。 他想斟酒一杯自饮,手拿葫芦却迟迟倒不出酒来。他是怕借酒浇愁,愁更愁呀! 对明月,常无恙又想大声吟唱将胸中压抑的情感迸发。刚想了半句,他为崔瑛所付出的往事却又涌现脑海。 曾为她付出,她不知,他想哭。想想如今她对自己不坏,他又想笑…… “魔女啊、魔女。你究竟使了什么魔法,让常无恙我哭笑不得,欲罢不能呀!” 真乃是: 一只空盏惧斟酒,半句豪情换悲吟。 满肚忧思无话处,亦哭亦笑亦痴心。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回 一场好梦 何故侠胆怯只因不了情。 悠悠兮美梦,痴笑忘其行。 “常无恙!你在骂我吗” 一个娇柔的声音,似故意慢声道来。却让常无恙听了心花怒放。 是崔瑛的声音,对常无恙而言这声音太熟悉——和他自己的声音一般熟悉。 常无恙忙转身,抬头望去。 没错,是她。 只是此时的崔瑛太美,美得像月光般皎洁似仙子般灵逸美得他不敢直视。 “我哪会骂你,我……” 常无恙吞吞吐吐。崔瑛轻快的走了过来,“这么晚了,你在此何故” 常无恙脸热,忙抬手指指酒葫芦,“今天是十五,中秋佳节。想与你共饮,以示庆贺。” 崔瑛听罢微微一笑,又冷眼嘟嘴道:“凭空胡扯出个什么中秋节来,你这人哪,真是闲得慌。没空理你!” 见她转身欲走,常无恙灵机一动,“你们又做了件大买卖,大好事。难道不值得庆贺一番” 崔瑛当然明白常无恙所指何事。她转过身来,有意摆出一幅稍作思忖的模样。 “大买卖就算了,大好事倒还算中听。为了这件大好事那就喝几杯,庆贺、庆贺” 常无恙大喜忙不迭的点头。 于是,崔瑛便唤子们弄来了几样下酒好菜,两人在那石桌边坐定对饮起来。 常无恙心中有事,却不敢说,真个如鲠在喉一般。他只管一气的往肚里灌酒,自不是要就着烈酒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乃是有以酒壮胆之意。 崔瑛也不劝阻,冷冷看着,偶尔也端起酒杯和着啜两口。 很快,酒饮了大半,心中之事竟未言语半句。 常无恙急了,心道:不能再等了,等到酒壶空了,人醉倒了。要是月亮下去了,心想之事也就黄了。 想到此,常无恙猛的抓紧了崔瑛的手,醉醺醺道:“魔女啊,魔女。魔女!呵呵!你如今可以将抢得的财宝散给穷苦百姓,为何不能将此等爱心也赠给我常无恙些许” 崔瑛的手被他捏得生痛,只得用力挣脱,转身离去。 “常无恙你醉了。” “不,我没醉。我、我喜欢你,从给你医腿伤时起,我就喜欢上了你。”常无恙踉跄着,终于倒在崔瑛身后,便索性抱住崔瑛的脚。 这令崔瑛心生厌烦,她用力挣脱很快上了石阶。 “难道,难道你忘了是谁救了你,是谁带着你四处寻药,是谁为你以身试毒,是谁为你割肤验医,是谁……” 常无恙从来忌用这些事搏取崔瑛的爱,今夜不知为何,或许是真的急了、醉了。 但他终旧还是察觉了,没有再说下去。 崔瑛背对常无恙的身体微微一颤。有泪水偷偷滑落。如今崔瑛的泪水已不再罕有。她缓缓转身,用几分怜爱的眼神看着常无恙。 “我没忘,没有你常无恙,就没有我崔瑛。你的大恩大德我怎能忘,又怎会忘!” 崔瑛将常无恙扶将起来,关爱的拍拍他身上的尘土,“你醉了,我扶你上床歇息去。” 听罢此言,常无恙全身一热,如被电击。心中惊喜:上床歇息…… 但常无恙仍装作糊涂,故意买醉。身体却趁机与崔瑛亲近。 崔瑛也不避他,仍仔细扶他上了床,心将他身体平躺。一时,两人贴近。常无恙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淡淡而诱人的体香。 此刻怕是再难抑住心中的欲念! 常无恙心道:豁出去了。遂一把将她搂住,牢牢的摁在身下…… 崔瑛没有反抗,也许她并不那么爱他,但她觉得这是他应得的,也是她堪以报答他的…… 清晨,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照到常无恙的脸上。从昨夜入梦时起,这张脸就一直带笑。 一场好梦呀! 他梦见自己和崔瑛拜堂成亲,一尘、玉雪携江湖中人前来恭贺,还有墨离夫妇。他们不仅成双成对,还都带着他们的孩子。然后崔瑛的肚子就大了。接着他们也生了许多娃。这些孩子很调皮,居然把五虒耍得团团转…… 所以常无恙大概是笑醒的。他看见身旁的崔瑛还没醒,便偷偷欣赏一番。只见崔瑛面露绯红,粉腮嘟嘟,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连睡觉都那么惹人爱。 常无恙看着看着便心生痴念,道是此生非她莫娶。抑不住一把将崔瑛抱紧。 崔瑛被他弄醒,常无恙忙不失时机的柔声道:“我们成亲吧!” 谁知崔瑛听罢,立刻变脸。她一把将常无恙推下床去。又从床上跳将起来,冲着常无恙一阵拳脚相加。 “常无恙,你胆子不,还想得寸进尺吗看我不打死你!” “怎么啦!……”常无恙哪有时间分辩。只得拣了衣袍,慌乱的择路逃去…… 常无恙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崔瑛可以接受与他同床,却恼怒和他成亲。听罢成亲二字,还要将自己打将出来。这究竟是爱是恨 难道她恨他昨夜太过牵强。可她当时为何却不将自己赶走。她是在有意默许二人夫妻之实的关系吗 常无恙边走边思索。想到昨夜之梦,乐了!心道:管她呢!再有几次,定然让她怀上孩子,到时候……哈哈,哈哈…… “常无恙!你笑什么” 常无恙只管兀自傻笑,不想与一人撞了个满怀,此人声大如雷吼着他的名字。 常无恙定睛一看,原是赤虒。常无恙也不答话,径自傻笑着走了。 想着常无恙狼狈不堪的样子,崔瑛正忍俊不禁。却见赤虒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姐,常无恙那厮怎么啦衣衫不整鬼鬼祟祟的。” “让我打了。”崔瑛冷冷道。 “让你打了……”赤虒没弄明白。 “别管他,你有事吗” 赤虒方才想起,神秘而又声道:“赵继正他们那些财宝的去向,我们现已打探清楚,正运往狼牙谷去呢!” 崔瑛喜道“好!我们去狼牙谷。” “那要不要告知常无恙” “不必了,你还不知道吗无论我到哪,他都能找到并跟着不放。”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回 瑞祥客栈 夜宿瑞祥栈,且将诡计谋。 来得巧客到,一语足成仇。 其实,得到这消息的不止是崔瑛,自然金钱帮也会知晓一二。早先金世雄煮熟的鸭子竟然给飞了,他怎能善罢甘休 再有,一些消息灵通的帮派得此消息后,暗地里也在蠢蠢欲动。 看来,江湖中又将难免一场腥风血雨了。 且说赵继正兄弟二人与那金翎公主。他们得了大半财宝,一路心往北而行。好在赵继正及刀派在江湖中势力日盛,再有柳无情暗中支持,倒也一路顺畅。 这夜,一干人马车辆来到一客栈歇下。这客栈名曰瑞祥客栈,既不在闹市街头也不在荒郊野外。一看便知,乃是先前特意选择好了的。这样就不会太过惹眼,也不至误入险地。 一切安排妥当,赵继正兄弟方才放心。二人回房歇下饮茶。 “哥,我真不明白。”赵胤欲言又止,一面为赵继正倒茶,一面看着兄长。 赵继正努努嘴试意赵胤说下去。 “我真不明白,我们辛辛苦苦得来的东西,为何要拱手送给金翎况且那金翎还是金人公主。” 赵继正并未急于应答。只是缓缓的端起茶杯,若有所思的啜饮着。 “哎!要不是哥哥受制于柳无情这个死太监,我真想一刀宰了这个金翎公主,免得她再对咱哥俩吆五喝六的,我们也可以得到这些财宝。”赴胤愤愤然道。 赵继正却面无表情一副淡然之态:“想来江湖中已有很多人盯上了这些财宝。” “哥,这样下去会不会有危险呀万一……” 赵继正抬手没有让赵胤继续说下去,他的注意力似乎仍停留在赵胤的前一句话。 “将他杀了!”赵继正似是忽然想到什么,眼中露出凶光。 “弟弟,先前不是说从长计议,再做打算吗?我看,就将她杀了,不露痕迹。然后说是夺宝人所为。而财宝也被其夺去。夺宝杀人者,可以是金世雄,也可以是崔瑛,甚至可以是玉面鲛。究竟是谁?谁知道呢,只要我们设好了套,谁被套进去了,谁倒霉!” “对,没错。不过这个套必须好好设计一番。不可露了马脚。等我们得了宝物,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宝物藏起来。你说柳公公会不会因为护宝不力,而治我们的死罪?” 赵胤显然还有些顾虑。赵继正却豁出去了,他拍案而起,“与其现在被人控制,弄得生不如死,还不如冒此一险,以我刀派在江湖中的人气,料想柳公公还有用得着我赵某人的时候。他怎会舍得就这样杀了我们!” “嗯!”赵胤也连连点头。 于是,兄弟二人便如此这般,好一番商议。也不知想出些什么害人的主意来,直至夜深,二人方才睡去。 谁曾想,才刚入梦乡,便听得客栈外传来嘈杂之声。 赵继正道是夺宝之人来也,待贴耳细听,方知乃是官兵查店。他们将客栈楼上楼下逐间盘查,很快查到赵继正兄弟的客间。 赵继正忙提了犀角刃,一闪身藏于门后。他这是怕夺宝之人扮成官兵模样,前来打探财宝所在。如若真是假扮的官兵,赵继正定要教他们有去无回。 “嗵!” 未等赵胤开门,官兵们早已将房门踹开,一拥而入。 “官兵查房!”这伙官兵气势汹汹的将房间四处搜了个遍,又将赵胤好一番细细打量。 “呀!什么人?”忽然,一个兵卒从门后蹦开,大叫。 只见门后闪出一人,他手执利刃,怒目而视。正是赵继正不假。 “此人携带兵刃,隐藏门后,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给我拿回去好好审问。” 官兵中一短须精壮者,似是个头目,用刀指着赵继正向手下命令道。 赵胤听罢急了,欲亮出身份,可又不知如何说起,“你们是哪来的官差,竟敢……” 赵继正却不慌不忙,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在那官兵头目眼前一晃,轻蔑的道:“你们可识得此物?” 那头目怎生识得,睁大了双眼细细瞧来。乖乖,是块上等的好玉,只知民间少有,八成乃是宫中所出。他怎会知,此物乃是柳无情从皇上那里讨来的玉令,朝中大臣们哪个不知。 那头目连想带猜,虽然不识玉令,但总算还有些见识。道: “好似是宫中之物。” “既然知是宫中之物,还不给我快滚!难道想在此等死不成?” 看着赵继正一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那些官兵虽然还有些犹疑,但终是不敢造次。想是没有找到他们要找的人,更不想触霉头,便不再纠缠下去,转而查下间去了。 “等等。”赵继正倒不放心他们了,又追问道:“你们这是在找什么人吗?” “个和尚带一个三四岁的和尚,你们见过没有?”那头目,眼里放光,想是以为有线索了。 “没见过,大半夜的抓几个和尚,他们所犯何事?” 听赵继正说没见着,那头目的眼神立刻黯淡下来。他懒懒的道:“谁知道呢,上头又没说,哎,折腾一宿没睡。你以为我愿意呀,我们走!” “抓几个和尚!”官兵已走远。赵胤却还在嘟囔着:“真是莫名其妙。” “好在财宝隐藏得好,未被发现。否则这里可要炸开花来,明早让他们早起,离开这瑞祥客栈。”赵继正怕出意外,便不敢懈怠。 谁知头刚落枕,客栈外又响起一片吵闹之声。赵继正兄弟宿在楼上,打开窗户楼下之事便尽在眼底。 只见五个面色各异的奇丑大汉,护拥着一个娇俏女子。正和刚才那些官兵们争吵着。 “崔瑛和五虒!”赵胤惊慌的看着赵继正,“他们恳定是冲着财宝而来的。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干掉他们。” 赵继正双眼盯着楼下事态,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你看,不必担心,也用不了咱们出手。” 原来,那伙官兵查遍了瑞祥客栈,仍旧一无所获,又因遇着赵继正兄弟这两个不明来头的,无端讨了个没趣。正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撒。不巧和崔瑛、五虒他们撞上了。 说来崔瑛、五虒虽是一路寻着赵继正他们的行踪跟过来的,但并不知赵继正他们正宿在这瑞祥客栈。 “大白天不投宿,偏要等到三更半夜。犹其是你们五人,涂得满脸油彩,难不成要唱花脸我看定不是什么好人,想是为了做那鸡鸣狗盗之事,怕人认出模样来吧!”那头目伸手朝着五虒胡乱的指指撮撮。 五虒听罢火冒三丈,道是见了鬼了,今晚不把你丫的打残了,你就不知爷爷们天生一张带色的脸!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七十回 不让人睡 夜半无人睡,还来吵闹声。 财狼畏虎豹,魔女见童僧。 “这位官军哥哥说得没错,我们真是唱戏的。因为贪图酬劳给雇主演了个夜场,人家又不便安排歇宿之处,方才使我等深夜投店……” 眼见着就要展开一场厮杀。崔瑛忙出来制止,因为她深知此次前来的目的是冲着财宝的,如果节外生枝惹上了官兵,岂不要误事。 “说谎,谁信呀”那官兵头目打断了崔瑛的话,上前来色眯眯的上下打量着崔瑛,“妹妹既说是唱戏的,那就给哥哥我唱上一段来听听,也好证实是与不是呀!” “哼哼!” 崔瑛不至可否,只是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但她的右手已伸向腰间,并握住了白绡剑的剑柄。 五虒自是看得明白,白绡剑一出那便是要人头落地,项上喷血的。好久没有看到姐使这缠命的绝招了。他们甚至有些期待,心道是有好戏看了。 可怜那官兵头目竟不知死期将至,还在眯着双眼,等着崔瑛开声,为他唱一曲那好戏呢!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由远而近。众皆心道是谁这么不识趣,要扫了大伙的兴致去么 “你们在此何干那几个和尚朝林中逃去了,还不快随我追去!” 说话的乃是一中年军官,只见他勒马回头,将马鞭一扬。示意这些官兵随他而去。 这些个官兵怎敢迟延,只狠狠瞪了一眼崔瑛和五虒,便随那人飞奔着去了。 崔瑛本不想出手,见这些人走了。倒也松了口气,她现在不想随便杀人。至少,少杀一个是一个。五虒心里却多少有些扫兴,与生俱来的那股戾气怎会轻易消失 且不去论,六人进了店,要了几间客房才睡上片刻。不想,又被吵醒! 看看时辰已然是下半夜了。如此,今夜怕是不得安睡了。五虒大怒,定要与那吵闹者理论理论。 出门一瞧,娘的,又是那些官兵。这会儿想是抓到要犯了,因为几个和尚正被他们绑着呢,其中居然还有个三四岁的僧人。 显然,官兵们一个个异常兴奋。他们不停叫着嚷着,要店里给准备两桌宵夜侍候。 店里掌柜忙掌了灯,披了衣,出来心侍候。 “各位官爷,你们瞧着,这天边就要泛白了。再过个把时辰,天也就亮了。不如请官爷们稍歇一下,待天亮了店中二们醒后,咱再唤他们给各位爷侍候早餐。” 这些官兵哪里肯听,只将那桌子捶得砰砰作响。那个军官索性一把揪住掌柜的衣领,只往他那圆脸上一巴掌下去。 “混账东西,也不睁开你的狗眼仔细瞧瞧。爷爷们现在拿了朝廷要犯,哪有功夫歇下。但教你火速办两桌酒菜,爷爷们吃了后,也好回去交差。否则误了大事,管教你店毁人亡,明白了吗” “是是,的这就去办,这就去办。”掌柜的摸着发热的脸颊,哆哆嗦嗦的转过身去。 一个官兵猛地往他臀部踹上一脚。“狗娘养的,还想着被窝里的臭娘们吗给我麻溜着点!” 看着掌柜的被踹得趔趄着拿头撞了墙,众官宾狂笑不止。 “哟!热闹着啊!” 忽然,廊上角落一个人鬼不似的血脸大汉闷声闷气的朝这边道。 还能有谁 赤虒罢了! 讨厌呀!官军们很不舒服,不说之前的事。单这个红脸的,当然也包括那几个各色花脸的。唱戏的也就罢了,五个人满脸的油彩还不卸下,深更半夜里,顶着张鬼脸就算不怕吓着别人,那也实在恶心人呀 于是,官兵们纷纷嚷嚷开了。 “诶诶诶,唱戏的,这儿可没你什么事,该干嘛,干嘛去。” “我瞧着特么就不象是正经的人。” “是啊!是啊!瞧他那凶神恶煞的样!” …… “哎,那个女戏子妹妹呢不妨让他出来唱一出……”官兵头目摸着胸部,面色淫猥的笑着,“唱一出——粉戏,为哥哥我提提精神,解解馋困!” “哈哈,粉戏没有,武戏倒是可以演上一出!” 说话间,赤虒早已率其他几虒狂扑过来。 怪只怪这些个官兵太过吵闹,性格本就暴虐的五虒,怎堪忍受有人让他们睡不成觉。 这五虒,就象被惹火了的狮虎野兽,狂啸着几欲将那些官兵撕碎,以至崔瑛都无法止住。 顷刻之间,那些官兵便被打得不成人形,一个个伏地告饶。 “都像你们那样,还能不能好好睡觉!滚!”赤虒将官兵头目踩在地上。 “想活命就快滚!” 五虒就像哄赶一群鸡鸭般,将那些官兵就这么赶走了。而官军头目则是让赤虒当球般踢出门去了。 这瑞祥客栈的客人们都已被吵醒,反正也睡不着了,楼上楼下都围着饶有兴致的看“戏”呢。 赤虒双目一瞋,往上一蹿,跳到楼上廊道里那些人中,左右一手抓住一人后背。将那赤脸凑将过去,在他们耳边大吼一声: “看什么看,都不用睡觉了吗” 众人吓得一哄而散。 客栈里霎时鸦雀无声。 “嘿嘿,这下可以好好去睡觉了。”黄虒朝赤虒翘了翘大拇指,又打了个哈欠。他背着双手正待登上楼睡觉去。转身瞧见那几个和尚,一时倒不知欲何。 崔瑛早就瞧见了,飞身下来,细细打量一番。 四个和尚年纪尚轻,另一个更是得可怜。但只细看这个三四岁的和尚一眼,崔瑛便已喜欢不已。 但见这和尚,肤白如玉,黑眸似漆不忧不惧,天生一种脱俗的静逸。虽年纪幼稚,却已露超凡之态。 似如此,怎会成为朝廷要犯。分明是哪个狗官栽脏陷害。 崔瑛帮他们解了绳索。虽然他们是和尚,但崔瑛仍不免想收留他们。便问:“你们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寺庙里的和尚,你们的师傅又在何处……” “我叫李承……”其中一个头大些的和尚正欲自报姓名,却被两旁的和尚用眼神暗示后,不再言语。 崔瑛虽有疑惑,也不再问。加之正是半夜,众皆困乏,也不便多说。便令掌柜的开了房,让他们歇下再议。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回 曦光微露 灯黑刀影现,出入夜猫踪。 得者不吃力,重围陷落中。 话说那瑞祥客栈的掌柜,见五虒就连官兵都不当回事,哪里敢怠慢。忙令值夜的二按崔瑛的吩咐,将几个少年和尚安顿好了。 这二见崔瑛生得美善,不由得话多了:“姐您看,我们这瑞祥客栈本也不大,平时客人并不是很多。不想今夜却是热闹,不但来了许多奇怪的江湖中人,还有些看似是做生意的商人。且不说你们六个唱戏的,现在又多了几个和尚。店还真是有些局促了。幸好尚存有一间,本是店中二的住处,倒也正好可以将就。”停顿后,二接着又压低声音道:“不过,的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崔瑛有些睡意,满不在乎地应了声。 二便弯腰道:“姐,你们打了官兵,又救下那几个和尚。官兵们岂能就此罢休。此处怕是不能久留了。否则会要吃大亏的。” “我知道,你去吧。”崔瑛嘴上打发二,心内却不以为然:区区官兵,能奈我何 见二摇头去了,崔瑛正欲回自己客间歇睡。却听得廊道尽头传来了异响,忙隐身仔细窥探。 噌噌声中,只见一个披头散发,衣着褴褛如同鬼魅般的人影,飘飘忽忽的顺墙而下,潜入了一间房内。 崔瑛施展轻功,寻声快速移步到那房间窗前。正好那窗户陈旧,有一丝裂缝。借着淡薄的月色,崔瑛看见房内有一些木箱,很是眼熟。 这不正是她们要寻的盛着宝物的木箱吗 没错,就和她们劫获玉面鲛的那些木箱一模一样。这房间本就隐蔽,内中并无桌椅床榻。想必就是店内的杂物间。崔瑛大喜,原来赵继正他们正宿在此店。 此时,只见那个黑影径向角落里的木箱走去,显然那是个空箱。因为令崔瑛惊奇的是:黑影居然打开箱盖,将瘦的身躯藏入了木箱之中。 这是何人竟然藏身于此。 片刻,纳闷的崔瑛又不由的好笑。原来那木箱中竟然传来了“呼呼”的鼾声。 他这是……果真要藏身于此吗还是将这木箱当作了床榻。这情景,就如同游荡归来的一只夜猫。 崔瑛料想此人似这般怪异行踪,恐怕不是个江湖奇人,便是个心神错乱的主。 更多令崔瑛狐疑的是:如果赵继正他们也在这里,瑞祥客栈这一夜多事。为何却不见了他们兄弟和那金翎公主露面八成是他们早已发现了我和五虒,藏于暗处,想待我等睡去便可下手。如此,这瑞祥客栈今夜可谓是暗藏杀机呀。 崔瑛想先不去管那些,只道是叫上五虒过来将这些宝物弄走再说。正欲转身,耳听得脚步声由远而近。崔瑛知是有人来了,嗖一声上了廊上檐檩,将身体好生藏匿起来。 来者有三人,两男一女。男的一胖一瘦。女的身材袅娜,可惜断去一条手臂。 没错!正是赵继正兄弟与那金翎公主。 崔瑛当然识得,心中冷哼一声:果然是他们。 这三人也不出声,匆匆进了放木箱的那间房中。此时,崔瑛抬头远眺,只见东方天边已曦光微露。想是他们要趁众人皆未醒时,将宝物运走。 奇怪的是:既要运走宝物,怎么未带随从且此处竟也无人看守。 为了探得明白,崔瑛又心转到屋顶,掀得一片瓦隙,往下探望。 “十箱宝物,一箱未少。三公主,你尽可放心了吧。”赵继正手提灯笼将那些宝箱一一照过。 “既然宝物安在,那我便去叫人准备车马,我们赶早上路罢!”赵胤说罢转身而去。 “你听,哪里来的鼾声”金翎朝角落里的木箱边走边惊声道:“好像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 也是怪异,那木箱中人的鼾声,居然时有时无。金翎他们来时并没有,此时才响起来的。 眼见金翎取出弯刀,正将那箱盖挑开的一瞬间。赵继正左手挑着的灯笼却忽然灭了。但崔瑛仍能借着月色看见赵继正模糊的人影,而那人影同时举起右手中的犀角刃,刺向了金翎。 她又看见随着金翎“呀!”一声惨叫,木箱里人影噌的飞出。却与赵继正打了起来。 “哈哈!若要论刀法,且问宁无才!”一线寒光闪过,那鬼魅的黑影说话了。 赵继正大惊,怒吼一声:“宁无才,你这疯子。怎么藏在这里看我不杀了你!” “来呀!本阁主就与你切磋,切磋。”宁无才确实是疯癫了,他那走火入魔的假解牛刀诀,怎敌得了赵继正正宗的解牛刀诀。 不过宁无才倒也不死战。胡乱打了几个回合。却忽然扛起受重伤的金翎,朝门外逃去。一边逃还一边喊着:“师傅,不要死,无才来救你。” 莫不是疯疯巅巅的宁无才,把金翎错当成了钟玉瑶难道他一直跟随着这些个宝物…… 谁知道呢疯子的行径,常人怎能猜透! 赵继正似乎不想放过,仍旧追了过去。崔瑛心道:正好,宝物到手了。遂去唤了五虒将那几箱宝物搬了出来。 “可惜我们人少,虽然这一人能提两箱,但路程远了可不行,要是有马车就好。”黄虒将两只宝箱费劲的夹在腋下,这也就是他们五个,若换上常人,恐怕一只宝箱也搬不动的。 这话倒让崔瑛想起一事:之前赵胤不是说去准备车马吗,不如趁赵继正还没回来,将他们的车马“借”来一用。 说话便让赤,白二虒去了。不一会儿,他二人便赶来了两架马车。如此之快,出乎崔瑛之预料。 “你们真是神速呀,难不成赵胤那子不在让你二人白捡了这便宜。这样只能算是偷,这倒是不象我们做事的性情。”青虒笑道。 赤虒很得意:“赵胤那子怎地不在,只可惜也就是个废物,居然禁不住爷爷们一声吼。就带着手下屁滚尿流的逃跑了。” “好啦!也就是没遇到他兄长赵继正。否则别说是马车,只怕一箱宝物都难到手。所以,别只顾着吹牛,赶紧搬东西,走人!”催瑛不敢耽误,急催五虒将宝物往马车上装。 六人火速将十箱宝物装上车捆绑结实,赤虒一声吆喝正打马向前,忽听得前面鼓声如雷,喊声震天。一队人马恶狠狠杀将而来,片刻将那瑞祥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回 廊道惊心 欲救有缘者,惊声掩面人。 不惜搏尽力,计为初心。 也不知官兵到底来了多少人崔瑛和五虒又怎会放在眼里,只管护着马车往人群里杀去。 随之,人群里便是血肉横飞,哭喊声四起。五虒就像五只猛虎扑入了羊群,势不可挡。 崔瑛却忽然对五虒喊道:“你们先走,我去救那几个和尚!” “算了吧,姐。咱们有了这些宝贝,还管那几个和尚做什么”赤虒纵然不解,崔瑛却早已转身而去。 “官兵又来了,快!和我们一起冲出去吧!”崔瑛领着那几个少年和尚,又抱起那个僧向廊道里奔去。 “站住,魔女,听说你很会捣乱,今日看来果不其然!” 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一股寒风,迎面扑来。只见廊道的尽头,曦光下,立着两个人影。 崔瑛猛的停住细看,只见这两人一个手提犀角刃,是赵继正无疑。另一人,就是说话的这个人,他脸上戴着黑铁面具,身着黑色缎袍,声音尖细非男非女—— 难道是柳无情! 崔瑛心中不免大惊。她自然知道柳无情所说捣乱为何事。她也知道今天遇到了什么样的对手。 “那又怎样,是你指使崔刈杀了我父亲,夺了杀手营营主之位。”崔瑛放下僧,猛的从腰间抽出白绡剑。 白绡剑似银蛇出洞,抖动着尖刃直奔柳无情。崔瑛毫无怯意,欲奋力一搏。 “呵呵,简直自不量力。”柳无情从黑铁面具后发生一声冷笑,这冷笑蕴含着深厚功底,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不过柳无情似乎并不想出手。他只是微微侧转身去。崔瑛看见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那是柳无情脸上精美亮黑的面具反射的阳光。她没有犹豫,手中白绡剑就对准那黑铁面具刺去。 “大胆魔女,就凭你也敢对柳公公无礼,先吃我一刀吧!”赵继正自然不会让柳无情亲自出手,他也不会放过这个在柳无情面前表现的机会。 更何况之前他去追杀宁无才和金翎时,柳无情的忽然出现,让他现在也不敢肯定:柳无情有没有看出他和赵胤的计谋。 当时赵继正本欲解释,柳无情却只是一挥手道:“你在追夺宝的人吗” 赵继正顺而答道:“是的,柳公公。金翎已追去了。” “嗯!”柳无情面向赵继正,他这一声嗯,平淡得出奇。令赵继正琢磨不透。这是说明白了,还是表示怀疑呢 赵继正实在不知所以,他不敢看柳无情的脸,虽然那是毫无表情的面具。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保持镇定。 许久——柳无情那面具上两只丹凤眼洞中犀利的目光,盯着赵继正看了许久。 赵继正心里发麻,道是这个柳无情真是神出鬼没,深不可测呀!他甚至用力握紧了犀角刃的刀把…… “我想金翎能对付得了,你不怕调虎离山吗随我去客栈吧。” 终于,柳无情又说话了!赵继正松了口气。 如此两人方才遇上了崔瑛。 而此时,崔瑛的白绡剑正紧紧的缠住赵继正的犀角刃。 “赵继正,杀了魔女,抓住那个和尚。洒家去追宝物去了!”柳无情似乎对赵继正很有信心。 “放心吧公公!这里交给在下了。”赵继正不停转动手腕,让犀角刃从白绡剑的纠缠中解脱出来。 “魔女!今天我赵某人不会手软了,拿命来吧你!”赵继正将犀角刃在眼前一横,明晃晃的宝刀上映着他满脸杀气腾腾。 缠命魔女的白绡剑果然纠缠不休呀,可惜遇上我赵继正,算你倒楣。我就用这犀角刃来个快刀斩乱麻,加之我的内力修为一定比你强,哼哼,今天看我赵继正怎么灭了你魔女! 赵继正心中盘算着如何能快速解决崔瑛。崔瑛已使出一招长袖惊鸿,白绡剑裹带一阵劲风和嗖嗖之声,像惊鸿一跃直冲向赵继正。 “来得好!”赵继正早有准备,从容的祭出一招凌渊霹雳。 只见赵继正嗨了一声高高跃起,锋利的刀风与强劲的内力从上而下,呼呼声响如同霹雳毫不留情的劈向崔瑛。 崔瑛方知不妙,但已无退却的余力。她索性闭上双目,拼出全力。 显然赵继正祭出这招凌渊霹雳很从容,但对于崔瑛而言无疑是拼死一搏。 咝 同时,有什么细的东西破空而响。 赵继正本暗自冷笑,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招凌渊霹雳的份量。但两眼的余光却告诉他,有一道白光从侧面向他疾速袭来——有暗器! 赵继正敏捷的往后一仰头,有东西贴面飞过,同时他又感到颈部一阵刺痛。 几乎也在同时崔瑛发出一声惨叫,她的整个身体重重的摔在地上。犀角刃残缺的尖刃还是划破了她的左肩,同时强大的内力震伤了她的肺腑。 崔瑛喷出一口鲜血,瘫倒在地。 “常无恙,我正要找你呢。没想到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赵继正很恼火,他从颈部抽出一根银针,双眼喷火般似要将那银针熔化。 “你难道不知,我赵某人最恨的就是有人对我使暗器吗!”赵继正愤怒的将银针甩在地上, 没错,用银针突袭赵继正的正是常无恙。若不是他出手,或许崔瑛已被犀角刃劈死。 他一直暗中护着崔瑛,每次都是如此,说来也不奇怪。 “赵继正,你别怕,针上没毒。我们能不能做个交易”常无恙伸手止住恶狠狠杀了过来的赵继正。 “哼,说来听听吧。”赵继正已将犀角刃架在了常无恙的脖子上了。 “你别急,我先问你。你弟弟赵胤的伤怎样了” “人没事,能吃喝能跑动,就是功力恢复不了。你……”赵继正的眼中闪出些许疑惑。 “没错!如果让我进一步医治,说不定能够让他恢复功力。”常无恙轻轻拎开犀角刃,“条件是放过崔瑛。” “哈哈!条件!你想跟我谈条件吗我为什么要帮弟弟恢复功力难道凭我赵继正手上这把刀还保护不了他吗” 赵继正的犀角刃重又架在了常无恙的脖子上。现在对赵继正而言,能不能帮赵胤恢复功力,或许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柳无情已下了命令,让他杀了崔瑛,他不敢违抗。否则,别说赵胤的功力恢复不了,自己的命恐怕都保不住。 “这样你可以多一个得力的助手呀,考虑一下吧……” 常无恙还想努力劝说,而赵继正的脸上却已然浮现一丝冷笑。他未等常无恙把话说完,便一掌拍向了常无恙。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回 劫难迷离 无能料死难,情在更迷离。 总有偷生望,此音又怎疑 话说常无恙正说话间,未料赵继正一掌拍在他胸口。当时赵继正的犀角刃正架在他的脖颈之上,他更无法逃避。 只这一掌拍得常无恙喷血如雨,瞬间倒地,不省人事。 “常无恙,你怎么了,常无恙……”崔瑛见罢,哭喊不止。“对不起,我害了你……”崔瑛哽咽了,从前常无恙为她所做的一切,尽数涌现脑海。她甚至后悔自己为何至今不能接受他,做她的妻子。 “常无恙,为一个冷酷无情的魔女拼了性命,真是不值呀!真是傻到家了!”赵继正将犀角刃扛在肩上,一步步逼近崔瑛,“魔女啊魔女,当初要你从了我弟弟你不肯。现在好了,既便是你肯,柳公公也饶不了你呀!都怪你自不量力,要与柳公公作对。所以,今日也怪不得我赵继正罗!” 崔瑛仰卧在地,显然已无力再战,只能用仇恨的眼神盯着赵继正。 赵继正摇了摇头,然后缓缓的高举犀角刃,“去死吧,魔女!” “住手……” 忽然,一双手从身后勒住了赵继正的脖子。 是缓醒过来的常无恙!他拼尽余力缠住赵继正,并往后拖动了几步。 赵继正冷哼一声,也不用刀。只是和常无恙拼蛮力,他想要看看挨了他一掌的常无恙,到底还有多大的劲,还能撑多久。 “怎么常无恙,你用力呀是不是拖不动了”赵继正被常无恙拖着退了几步,又向前跨了一大步,“用点力呀!常无恙,你不是喜欢魔女吗,你不是要救她吗,那就用点力呀。你应是知道我的刀法的,哈哈!如此如花似玉的美人,在我赵继正手起刀落的瞬间,就会骨肉分离,变成一堆白骨的,哈哈。” 常无恙没力了,只能用手指去插赵继正的眼睛。 “可恶!你想抓瞎我吗!”赵继正用力甩头摇晃身体,想把常无恙甩开。可是常无恙就是不松,赵继正却还不肯用刀对付常无恙。也许他还想留着常无恙为他弟弟治病吧。 “崔瑛,快跑……”常无恙奋力的向崔瑛喊着。 “想跑,我要把魔女的脚筋砍断,看她怎么跑。”赵继正又向前跨了一大步。常无恙索性咬住了他的耳朵。赵继正疼得龇牙咧嘴,终于忍不住一掌拍在常无恙的头上。 这一掌下去后,虽然赵继正摆脱了常无恙的纠缠。但他的半只耳朵却被常无恙生生撕了下来。 赵继正伸手摸了一下,手掌上全是血。 “可恶,你竟然咬我耳朵。我就要把魔女的脚筋砍断。”赵继正恼怒了。 不,岂止是恼怒。应该是气疯了,“不,砍断了脚筋你还能接上是吧。我知道你医术高明,我要把她的脚筋给抽了,扔去喂狗,你还能救她吗哈哈!” “你不能这样对她!” 赵继正愣住了,说这话的竟是一个幼的僧。还有几个少年和尚纷纷上来挡在了魔女身前。 “找死吗”赵继正正怒火中烧,岂会手软。犀角刃顺势横扫过去,几个少年和尚一并被砍倒了。赵继正仍不罢休,手中刀又砍向那僧。 崔瑛拼尽全力跃起,将那僧护在身下。犀角刃立刻在她背上留下一道血痕。她感到双脚从下到上一阵痉挛。 当崔瑛转头看时,不由惊眩。她的两条脚筋,生生被赵继正剔了下来,扔了出去。 疯了,赵继正杀疯了。也许失魂丹的缘故,他简直无法控制了。一直以来,赵继正以为柳无情给他的是解药。其实,那哪里是解药,那其实就是失魂丹。他的心志一直被失魂丹控制,也在他身上不断聚敛着暴戾之气。且这戾气随时可能暴发。 “哈哈,怎么样”赵继正用一只脚将常无恙的头踩在泥土里。 常无恙早已昏厥,赵继正又一次举起了犀角刃。 “住手!”一声怒吼由远而近,震破耳膜。这是用内力发声,此人内力深厚。 “又是谁!”赵继正晃了晃被震得嗡嗡作响的脑袋,寻声望去。却是一个白衣僧人。看着有几分熟稔。 但见此人玉面和颜,浓眉凝目,莫不是…… “你……你是……”赵继正用力睁大了双眼:“你是赵一尘吗” “贫僧法号空明!”那白袍僧人淡淡的道。 “不,你就是赵一尘。我就知道你还没死,想不到你做了个光头和尚啦!哈哈哈!” 且不说赵继正一阵狂笑不止。迷离中的崔瑛听到赵一尘三个字,顿时心中万般滋味涌了上来。有忽然的惊喜,有陡生的疑惑,有郁结的伤感,也有幽幽的心痛……而此刻,更多的是希望。 虽然声音仍是那般熟悉,但崔瑛真的已无力翻身看一眼。将这个自称空明的和尚仔细分辨,看个明白。 而身上血在淌,眼中泪水在流…… “崔瑛,无恙……”眼前的惨景让空明声音暗哑而哽咽。 “师兄!”这时一个瑟瑟发抖的少年和尚跑向空明。 他被刚才的场景吓坏了,一直躲在角落里,没敢和其他的少年和尚一并冲出来。 “师兄,皆空……皆空在她身下。” “承志!”空明看出这个少年和尚便是李承志,不由的皱了皱眉。 李承志似是意识到什么,连忙将头深埋胸前。 “师傅!” 那个叫皆空的僧呼喊一声从崔瑛身下爬了出来。 “皆空,你没事吧”空明的目光中充满着慈爱。 “我没事!师傅,是她保护了我。”皆空的手指向崔瑛。 看着血肉模糊的崔瑛,空明只得简单封住了她的相关穴道,使她不至失血过多而亡。接着他要应对的便是疯子似的赵继正。 事不容缓,当速战速决。空明集全身内力轰出一招双龙腾涧。罡风正气掀起暴风沙雨扑向赵继正。 这回空明没有发出先兆,出招很突然。赵继正仓惶甩出一刀应战,自不及发全力。 “赵一尘,你的内力比从前更厉害了。看来,今天我是胜不了你了。不过还没完,总有一天我赵继正要赢你,你给我记着。” 赵继正被空明突发的内力震出丈余。知道不是对手,只好扔下这句话逃命去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回 并为恶人 崔瑛和常无恙这次遭难不浅。 好在空明来了,且携有些圣山之稀罕药材所制的百草丸,他们服后尚能保命。 “一尘,你,你……” 在空明为常无恙输了些真气后,脸肿未消的侠医总算能开口说话。曾经的好友如今落了发,全然一幅僧人模样,且满口佛号,自称空明。让他陡然间却不知如何说话。只是紧握眼前这个白衣僧人的手,或算是表示一番安慰与理解,他最担心的是魔女。 “崔瑛的脚怎样” 心里明明知道,脚筋被剔,就连自己也无力回天。侠医这么问,明显是反将希望寄托在空明身上了! 足见他有多么地无奈。 “或许注定有此一劫,此番崔瑛的双腿只恐是再也难以恢复了。” 长叹一声,空明不由回想起当年,他和玉雪从神龙境中救出魔女,希望使其感化。又想尽办法为其医治双脚,方才让常兄遇上了魔女,生出这段难了的痴情故事来。也才有了医病须先医心之说。如今虽然崔瑛的心或已有所变化,但这双脚却…… 原来,空明时时不忘阐扬佛法,此次下山讲佛,更是带领了些许少年弟子。又因皆空年幼,尚不放心留于山上,便将其带在身边。 不曾想那李承志生性顽劣,怂恿几个少年弟子领着皆空,偷偷的跑出去玩耍。却不知为何被柳无情的人得到消息,秘遣官兵苦苦追杀,他这才匆匆寻到瑞祥客栈。 “柳无情来了,五虒只恐敌不过。能否看在也曾救过你的份上……去助一助他们” 当崔瑛伤痛稍缓,也是勉强能言,却担心起了五虒。此刻她虚弱的眼神中,除了乞求,还有些无法形容和不敢置信的诧异。也许是不敢相信一尘会变成了空明,也许是不敢相信赵一尘和郑玉雪也会相忘红尘。 而在空明看来,大难后的崔瑛太过衰弱,衰弱得让他几乎无法想起从前那个眼神高冷的魔女。现在她自己本已痛苦不堪,却仍在牵挂别人安危,让人心中唏嘘,心道是与从前大不一样了,看来崔瑛已不再是从前的魔女。 何况她所说在理,自是点头应了。见天已大亮,遂独自朝着五虒逃走的方向追去,一路上遍地都是官兵的残尸,死状惨不忍睹。 料定皆是五虒所为,因为虎尾爪是极为凶残的兵器,死在虎尾爪下的尸骨,决不同于刀剑砍刺之状,多半会被撕扯得肢离破碎。如此残暴的杀戮,看得他不住摇头叹息,看来五虒嗜杀的本性还是难改呀! 空明只得施展轻功,加快追寻的脚步。直到看见路边散落着的许多木箱。令人诧异的是这些箱子里装的竟然全都是石头!当然,他现在还来不及推想个中缘由。 因为,穿过荆棘丛生的石道,眼前出现了一片空地。倒不是这里本来就空荡,只是有数人在此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连同那些荆棘,灌木也未幸免,方才现出这空地。有两辆马车侧翻在地,明显是在高速飞驰中,将车上木箱甩落,然后又侧翻在此。 而这两辆马车边,五虒和柳无情正在拼内力! 赤虒在前,其他四虒在后,他们站成了一线,正伸出双掌齐力向赤虒输出内力。 虽然戴着面具,但不难看出柳无情很轻松。而五虒显然已到了最紧要关头。一个个正在不住的颤抖,与其说是颤抖,不如说是哆嗦。因为一股阴冷之气在不断地往五人身上侵入。 寒冰真气! 寒冰真气的威力更胜从前。 不容迟延,空明大喝一声。 “柳无情,看掌!” 一招气穿北斗,空明的右掌向柳无情迎面劈去。 知道五虒的内力不过是菜一碟,只需慢慢将他们的内力耗尽。然后轰出五成的寒冰真气,就足可废了五虒。柳无情实未料到此时却出现一个白袍僧人,向自己劈出一掌。很明显这一掌所透出的内力,绝不是他用五成寒冰之气可以抗衡得了的。 他不得不倾全身内力,将体内真气尽数轰出。虽然正在和赤虒对掌,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将内力同时引向空明。因为五虒的内力已近枯竭,平常全凭的是那股凶猛之力,至于内功修为,实在是不值一提。寒冰真气最后虽没要了五人的命,但足以废了他们的功力。 对付内功修为已入上乘之境,与自己在同一层次的高手,此时不倾尽全力,便很容易受伤。哪怕只落些许下风,也可造成至命后果。 随着一声闷雷般的巨响,五虒瞬时便似草人般纷纷向后倒去。柳无情收了掌,匆匆调息运气想尽快恢复元气,双眼细细打量着对面这个似曾相识的僧人。终于,他冷笑一声。 “你是……赵一尘!” “阿弥陀佛,贫僧空明!” 无悲无喜的空明合十而立,异常平静。刚才那一掌他没有占到便宜,作为一个慈悲为怀的僧人,绝不会轻易带着杀人的目的出击。 “不,你就是赵一尘。你虽削了头发,穿了僧袍,又岂能骗过我柳无情的双眼。” 嗖! 一柄寒剑从柳无情袖中弹出,他眼中从来不乏令人发怵的杀气。 “称呼而已,何必纠结。” “你的双龙斩呢还有,你做了和尚,可怜那郑玉雪该怎么办你这又是何苦呢想不到刀剑双侠如今竟落得这般田地,哈哈哈哈。”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不论你柳无情也好,还是五虒也罢,或者还是从前的赵一尘,都犯下了深重的杀孽。贫僧之所以为僧,就是想劝戒世人不再仇恨与杀戮,回归善本。人之初时,性本善良,只因有了贪嗔之念,方才像你我这般一并堕入邪恶之渊……” 呜呼! 赵一尘何时一并成了邪恶之人 “打住,打住!” 极尽挖苦揶揄之能事,柳无情末能激怒空明,很不耐烦眼前这个已然是废话连篇的僧人,这是要劝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可笑,为什么每个和尚都有一堆自以为是的说辞 真是可笑。 “看来你果真是皈依了佛门,要不然怎会如此啰啰嗦嗦,只有你们和尚,才会没完没了地说一大堆的废话。” “唉!看来,短时间是很难劝戒好你这种人,那么你是要和我一决生死吗”空明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停住,“那就来吧,这样也好,我们两个不论是谁死,这世上都将少一个杀孽深重的人。如果我们能够同归于尽则更好,那这世上便会少了两个杀孽深重的人。” 没错,通常两个内力不相上下的人,会尽量避免死拼内力。因为这样的消耗无疑是巨大的。一不心就会同归于尽。既便是胜了的一方,也会因为消耗太多,需要一段时间的修炼才能恢复。 柳无情怎会不知。 虽然也曾觉得如果那个僧是赵一尘之后,或许将来会是个麻烦。但他今天不想冒险,只想先弄清楚这些宝物为何都变成了石头。 “哼!赵一尘,不是怕了你,今天洒家懒得和你玩了。你好好看看五虒吧,洒家以为,你还是把内力留着用来救他们比较合适,再有迟延,恐怕他们将一命呜呼啦!” 言罢,柳无情倏然而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回 迷途皈依 五虒已成僵虒! 寒冰真气果然厉害。 若要将他们完全治好,显然一时难以做到。因为那样会耗尽全部内力,空明只能为他们一个一个输入些许真气。现在暂且可以让五虒保命。也足足用了一个时辰。 好在找回一匹马。他把一辆马车翻转过来,稍加修整。然后将五虒背上马车,这才将几乎瘫痪的五个僵虒运回瑞祥客栈。 “若要让五虒完全恢复,恐怕不是一两天的事,他们所受寒冰真气已伤至脏腑,需用内力辅以药物长期治疗。不过贫僧就要回去了。这瑞祥客栈实乃不祥之地,你们也需速速离开。” 看似毫不犹豫,其实空明并未打算就这样扔下五虒不管。度一个嗜杀成性的杀手,无异于救很多的人。 何况是五个。 “你如今果然是不问世事了,可是佛祖不是慈悲为怀吗你抛下玉雪姐不管,又要舍我们不问,敢问这是慈悲之心吗” 因为五虒,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崔瑛显得很急切,她更不知一个皈依佛门的人,是否会再还俗,又如何能说服他回头。而现在,她只能坐在轮椅之上,完全将自己托附于常无恙。 “崔瑛可以交给我,但五虒的伤需要有深厚的内力才能治好,我也无能为力呀!” 一脸为难的常无恙不忍责怪空明,但确实不愿他就这样撒手不管。一尘本非无情无义之人,何况现在的空明。 其实空明心中早已有打算,倘若五虒能够就此皈依佛门,随他去太圣寺修行,那将不异于成就一件功德之事。这样也是间接地了却了崔瑛想重建杀手营的想法。他看着崔瑛双手合十。 “倘若五虒愿意皈依我佛,贫僧倒是可以带他们去圣山。” “去做和尚吗那岂不是不能喝酒吃肉、行走江湖啦!这不是要了咱哥几个的命了吗” 岂止黄虒不舍。其他四虒也纷纷摇头,做出一幅不堪忍耐之态。 “你们一生杀戮无数,心中那股与生俱来的戾气何时才能消寒冰真气是极为厉害的内功,若被其伤及脏腑,而不及时医治,其心肺肝脾将会慢慢坏死。贫僧不会唬人,去与不去自然随你们自己,佛只度有缘之人!” 面对空明的浅笑,五虒愕然,只觉全身内外诸多不适。 “好个有缘人,看来也是天意如此,七绝没了,五虒也要走了,杀手营注定将不复存在了,老天只留我魔女孤单一人,如今也成了废人,算是报应吗” 低头看着一双残脚,魔女崔瑛黯然神伤。身后的常无恙忙柔声道:“这不还有我陪着你吗” “谁让你陪了!” 一如既往的白眼,但内涵更丰富。侠医怎会放在心上,他爱崔瑛,也爱这白眼,曾像跟屁虫似的追随她,以后不用了,不过是像从前推着她四处寻药一般。 “你也走吧!” 自顾用双手艰难地转动轮椅,崔瑛想转身离开。 “要走也要和你一道走,你要去哪里我便陪你去哪里,现在你甩不开我了。”俯身抓住崔瑛的手,常无恙动情道:“知道你之所以舍不得杀手营,是因为怜惜世间无家可归的孩子们。我也愿意陪你将杀手营继续干下去。” 也许曾经的劫难让崔瑛不再倔强,也许那份始终不变的深情已让她不忍伤害。望着那双温暖的眼睛,崔瑛默然无语,双眼中分明透着感激的泪花,她愿意乖乖地让这个痴人推着缓缓离去,无论是去哪里一切随他,只是从此永不分离。 此时的魔女在想:或许是老天将这个傻子赐给了我,他命中注定要被我折磨一辈子吗 这一幕看在眼里,令人感叹。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空明欣慰得想落泪。 最懂魔女的人,果然是无恙兄。 虽然是在一个充满无情杀戮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但毕竟有一个善良的母亲。正是母亲曾做的一切,深深地感染着魔女那颗孤傲的心。也正是和七绝,五虒另类的共同成长,让她对杀手营收留被弃的流浪儿的做法总是念念不忘。而此时的崔瑛还不知道,正是因为这种心念,才促使她无意中救下了赵一尘的儿子。而她却为此永远不能站起来了。 “阿弥陀佛,愿佛祖保佑你们!” 双手合十伫立的空明心中难免愧疚,只因他不能告知崔瑛所救何人,又不知如何对她言谢…… 良久,他回头望向五虒。 这时的五虒,就似迷途的羔羊,他们用无助和无奈的眼神互相对望,又一同望着空明。 这个曾经的赵一尘面带微笑点了点头。这微笑还是和从前一样,但又多出些什么,似那灿烂阳光照引着某一处境界。 应该是一种莫名的感召力,至使五虒也不由地学着他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 …… 残月如钩,莽原无垠。 一队人马在茂密的丛林中歇息。这些人手握钢刀簇拥着两匹马车,马车上装着黑色大木箱。为首两位,正是赵继正和赵胤。他们在瑞祥客栈时,早已将宝物转移。那晚宁无才的鼾声吸引了金翎,害怕她发现财宝已转移,狂厨起了杀心,不想宝箱中蹿出个宁无才,并救走了金翎。 后来赵继正穷追不舍,却又遇上了柳无情,只得蒙混过关。好在后来柳公公自去追那五虒,他在被一尘打败后,便得以脱逃。 一路上仓皇之极,二人不敢歇停。狂奔三日,来到此处。也不急探明到了哪里。只不知欲往何处。 “中原之地,尽在柳无情的掌控之下。如今唯有出走大漠,先摆脱了柳无情,再做打算。” 谨慎地环顾四周,赵继正仍紧握犀角刃,似乎那密林中随时会蹿出不知什么凶狠的怪兽一般。 “哥,坐下歇歇吧,别那么紧张。柳无情现在一定还在和五虒他们大战呢,哪有功夫来追咱们。” 将一块麻布铺在地上,赵胤招手示意兄长坐下。赵继正却没有理会,他抬头望着天上一团黑云正慢慢侵吞着那弯残月,显得心事重重。 “唉!弟弟,你跟我来。” 许久,赵继正叹一声,似乎终于做出一个难以选择的决定。然后转身自顾缓缓踱入林中。赵胤不知所以,忙跟了上去。 “哥,什么事。” 走到一棵大树下,赵继正立住不动,赵胤紧走几步不解地发问。 “或许我们错了,或许没有对错,总之我已没有选择的余地……” “哥,你怎么了” 从未见过兄长如此的抑郁。 “这是《解牛刀诀》,” 忽然赵继正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交到弟弟手中,“你要好生保管此书。如果能够顺利逃出去,你就去圣山,不惜重金找寻圣山灵菇,或许可以医好你的病。” “圣山灵菇!” “没错,虽然只是传说,但也不是空穴来风。这圣山灵菇能治百病,能解百毒,能长数十年功力。你若得了它,再练成解牛刀法,定然不负为兄一番苦心。” 不知是天冷,还是别的缘由。赵胤拿着《解牛刀诀》的手在颤抖,“可是,哥,难道你不想和我同行不成!” “不是不想,是不能。”无奈地挥了挥手,赵继正黯然一笑,“自从吃了柳无情的失魂丹,我就知道我赵继正这辈子算是栽在了他手中。我留下,或许可以继续骗得柳无情的信任,你知道,我已经断不了他那所谓的解药了。” “哥!……” 赵胤不知所言,脸上无比茫然。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回 问此一问 昨夜的残月已然无形,清晨没有看见日出。赵胤他们已经匆匆离去,只留下一堆篝火燃烧后的灰烬。 整理一下衣衫,抚了抚手中犀角刃,赵继正向着赵胤他们所去的相反方向大步前行。走出这片莽原用了整整一天。他依稀地看见前方有一条不大不的山脊。只觉饿得慌,甚至双眼都模糊了。 “赵继正,你在找我吗” 一个黑衣人骑着一匹黑马,慢慢走近,也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他戴着黑色面具,说话的声音冰冷而尖细,犹似寒风灌耳。让狂厨不禁打了个冷战。 “柳公公!” 表情僵硬、似笑非笑的赵继正不敢肯定柳无情为何而来,或者说仍然心存侥幸。所以依然呆立着,等着柳公公发话。 而柳无情似有意保留悬念,只是冷笑道:“你没有什么要对洒说的吗” 执行死刑前的等待,比死刑更可怕。赵继正不敢抬头。心里肯定自己至少已经被怀疑了。这样反倒让他横下一条心来,因为他已受够了失魂丹的折磨。 死,应该会更痛快些! 如此,赵继正也没什么可怕的了。挺了挺腰背,抬起头来,他那故作镇定的目光终于落在柳无情的面具上。 “公公,您夺回宝物了吗” “赵继正,你很能干,但你还是看了洒家……” “你都知道了,我就说我赵继正跳不出你的手掌心。” 知道不必再做无用的狡辩,柳无情拖长的声调,也只能让赵继正心中一声冷笑。心跳剧烈,只是不知道对手的功力到底有多高深。但他仍残留几分自信,认为可以搏一搏。 “都是我弟弟的主意,他不听我的劝。您想想,我都被您用失魂丹控制了,哪敢那么做那不是找死吗您要相信我,公公。” 当赵继正口中央求着步向前。柳无情并未看他一眼,依然是冷得令人发颤的声音,“病发的时候是不是很痛苦呀” 蓄力待发的赵继正低头不语,只是心中万分痛恨。 “洒家量你不敢,所以还是很信任你的。你放心,赵胤那厮洒家已命玉面鲛追去了。抓来后,定然教他碎尸万段。你没有异议吧!” “岂敢、岂敢,任凭公公发落。” 惊喜在恐惧与紧张的氛围中突然冒出些许,却不敢有丁点表露。之前出卖弟弟的话,原本是为了离柳无情更近些,然后趁其不备。 “很好,唉!我也知道病发太痛苦。可是没有办法呀,你可知这世道想找个忠心得力的帮手,有多难呀!你的表现洒家很满意,既然你如此忠心,洒家就赐你新制的解毒药丸。你吃了以后,从此将不再病发了,可好” “好、好,多谢公公,多谢公公!” 这次赵继正大喜,噗通跪地。出卖弟弟的话没能换来一招偷袭,不想却换来了解药,对这粒可以永远不再发作的药丸的渴求,让他毫不置疑与犹豫,并举双手接过一口吞下。 “赵继正,洒家想你一定会明白,背叛我柳无情的人,会死得很难看的,哈哈哈!” …… 难道柳无情也那么好骗 让自己心悸的人已经离开了很久,赵继正却还在抚着胸口,似乎刚才那粒药丸仍卡在喉咙里一般。 他也在不断回味着柳无情最后那句话。不是不怕毒杀,那何尝不是一个了结。虽然不想死,但无可奈何。更何况,他依然心存侥幸。 或许他是对的。因为经过辗转难眠、忧心难安的一夜,什么事也没有。 这里是犀月楼。赵继正昨夜到此,方才醒悟。白天隐约所见的山脊正是犀牛山。他不想惊动犀牛寨的人,所以很低调,甚至有意用布将犀角刃包裹起来。 一夜无事,如获重生。 昨夜几乎没睡,所以起得很晚。看看居然早已过了午时,肚子也饿得直叫唤。于是赵继正在堂前找了个位置坐下,令二给弄了一桌丰盛的酒食。他要美美地饱餐一顿。 一阵豪饮狂嚼,或许是酒的作用,忽然有些伤感。 他想起了赵胤。 “对不起弟弟!这回哥可顾不上你了,能不能逃此一劫,就看你的造化了。” 端着酒,自说自话,说完便一饮而尽。也许本不是有意,但这回他真的出卖兄弟了。 这时,店外进来一男一女,女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岁的孩。二忙不迭地笑脸相迎。 “哟!寨主,多久不曾光顾店了,怪想您的。今儿总算把您给盼来了。” 赵继正心惊,忙抬眼一看。只见那男的约莫三十来岁,貌不惊人,却不是穆寨主。但不知为何,倒觉得有几分相似。而此人与那女子和儿,显然是一家子。 可二怎么就唤他作寨主了呢 “今儿天气好,带儿子下山去玩耍。不想玩得高兴回来得晚了。怕是赶不上和父母吃午饭了,干脆就在这里吃些,免得再劳烦下人。” 那男子显然和这犀月楼很是熟络,不仅言谈丝毫也不显生疏,且把那儿放心地交予店中二一同玩耍。 “寨主真是心善,事事皆为下人着想。看来老寨主将这寨子交给您,足可以放心啦!” 犀月楼掌柜亲自为那男子斟酒,男子以指叩桌,掌柜受宠若惊,忙点头鞠躬。 原来这是犀牛寨的新寨主。 “唉!” 那男子饮罢一杯,长叹一声幽幽地道:“父亲自从败给那赵继正,丢了镇寨之宝犀角刃后,便一蹶不振、郁郁寡欢。自学艺归来,我这些年苦练刀法,为的是有朝一日打败赵继正,为我犀牛寨夺回宝刀,方才不愧这寨主之位,也才可让父亲大人心中宽慰呀……” “呵呵……”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笑,倒不至赵继正心惊,因为这是刚才那个孩发出的笑声。正专心听那寨主说话的他还是回头看了看。却见孩拖着一把长刀正在玩耍。 犀角刃! “犀角刃!” 一声笑,已让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并认出儿手中的刀。在这犀牛寨,当然没有人不认识犀角刃。 那男子岂能不识! 原来,儿生性顽皮,见赵继正桌上一块麻布也不知包裹着什么好耍的玩艺儿。他越看越好奇,便忍不住偷了打开。只因赵继正专心听那男子说话,倒不曾留意。此时赶忙夺过刀来,迅速用麻布裹了。并和善地笑着对儿道:“哟,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边玩去啊!” 早年在外学武的穆长春,刀派盟主之争时不在,所以并没见过赵继正,方才起身拱手问此一问。 “这位朋友,在下穆常春有理了,想必你已知我是何人。敢问阁下尊称,在下并无恶意,只想借阁下的刀看一下,不知可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回 刀还头失 看来也不必再遮遮掩掩了! 噌一下站起,狂厨厉声吼道:“问什么问,看什么看穆常春,老子就是刀派盟主赵继正!” 与此同时这位有些恼火的刀派盟主右臂一抖,手中犀角刃上裹着的麻布便嗖一声飞走。 犀角刃寒光闪闪。 掌柜的却冷不防被那飞来的麻布盖住了头脸,当他掀开这“盖头”来时,立刻惊呼:“真的是犀角刃!” 穆常春只是死死盯住这把穆家祖传的宝刀。 “没错,的确是犀角刃。这可是我赵继正凭能耐从你父亲手中赢来的。今天或许是天意,让你撞上了,你说你苦练刀法欲夺回此刀,天意不可违,那本盟主就给个机会,和你比试一回。” 挥手之间,满满的大家风范。赵继正如此爽快,当然是心中料定穆常春不是对手。论刀法,他坚信当今武林除了赵一尘,还有谁能和他匹敌 “不过话说回来,能不能夺回这犀角刃,还得看你的学艺精不精啦!若是和你父亲一样不堪,那本盟主劝你还是趁早作罢!” 作罢! 对于赵继正的不屑与劝告,早年就立誓夺刀雪耻的穆常春权当是激励。虽然不知这个想像中交手过无数回的人,今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眼前。但他为这一天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不想说什么废话,只向门外一指,拱手朗声道了个“请!”字。 店前有空地,各自据东西,亮出了钢刀,摆开了架式。 听闻新寨主要和当年夺刀之人比武,寨中人纷纷围了过来,为穆常春呐喊助势。 “穆常春,倘若你输了,当心服口服,不可令寨中人纠缠于我。” 显然现在的狂厨不想惹太多事,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当然,我输了刀仍是你的,你输了刀还给我,你继续做你的刀派盟主,如此而已,来吧!” 看来穆常春本不是个贪婪的人,他只要刀,或者说只争一口气。 转眼,两人你来我往地砍了十几个回合,穆常春不弱,至少比他老子要强。赵继正可不想久战,想来自己内力定要胜对方一筹,遂提神凝气,嗨一声祭出一招凌渊霹雳,欲速战速决。 对手来势凶猛,穆常春不敢大意,转身闪开,先避其锋芒。顺势甩出一招后手刀,名曰蝎子摆尾。这不过是马马虎虎地应对一下,倘若赵继正的犀角刃夹带着强劲内力,他还需有应对的下手。 出人意料的是这着后手刀,居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唉,哟!” 一声惊叹,赵继正的后背实实地挨了这一刀,同时口中喷出一股鲜血。刀派盟主大惑,为何自己的内力反噬了本体!难道……一定是……可恶的柳无情,他终是饶不了我,真阴险…… “洒家想你一定会明白,背叛我柳无情的人,会死得很难看的。” 此时,柳公公在林中和他说的最后那句话、在耳畔不断回响起来,就像一声闷雷击中了赵继正的要害,让他又喷出一口鲜血。 是的,那粒药丸不是什么解毒丸,其实就是失魂丹,而吃了失魂丹的人内力将被封住一段时候。若强行施展便会先反噬自己,然后才可冲开。至于究竟会封住多长时间和反噬的程度,则要看制药人的意思了。而这一次封的时间有点长,反噬的程度则是:如果赵继正欲至穆常春于死地,那这种反噬力便会至他自己于死地。何况穆常春还给了他一刀…… “好哇,穆寨主赢了!” “穆寨主果然刀法精湛!” …… 当犀牛寨的人齐声叫好,四周一片欢呼声响起时,刀派盟主将犀角刃交给穆常春,他没有丝毫显得惋惜,犀角刃对于现在的赵继正而言已不再重要了。他捂着胸口神情恍惚地向山下走去。 看着这位刀派盟主像一只斗败公鸡般的背影,还有他在石子路上留下的一串鲜红的血滴,穆常春不由问道:“你的伤势如何要不要留下来医治一下” 似乎并未听到,赵继正仍旧蹒跚着走下山去。 当年赵继正并没有杀父亲,今天穆常春也没有必要起杀心。背后那一刀且算是为父亲报了断脉之仇,穆常春想这一刀应该不会要了他的性命。但赵继正心知华佗在世也无用了。 或许狂厨这么想太过悲观,如果有一个内力深厚的人不惜为他输入内力,如果不是想起柳公公林中最后那句话而毒火攻心,以至又吐了一口鲜血,也许还可以试一试。 但生不如死的活着,不如就这么认命,现在已经成了狂厨最后的决心。 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药物的作用。他反而显得有点兴奋。不停地漫无目地向前走,直至迷失方向,直至双眼一黑栽倒在地…… 冥冥中赵继正心中在苦笑,妈的,什么刀派盟主,什么狂厨,什么害死人的《解牛刀诀》,还有那老奸巨滑的金世雄。是你害了我,害了我这个原本无忧无虑三年饥荒都饿不死的赵厨师! 不过他还没死,且感觉身边有人,便用力睁开了双眼。却分明看到了赵胤,此时手中紧握着一把钢刀。 “弟弟,是你吗我这是死了,还是在梦里……” “哥,对不起了。反正你也活不成了。” 咬咬牙,双目一闭,手起刀落。 咕咚! 滚落下的是哥哥的人头。 用自己的衣服将人头包裹好,颤抖着双手捧起。然后赵胤像得了宝物似地朝林中飞奔而去。 对了,说起宝物,赵胤先前不是得到了吗只可惜,他哪有那命,玉面鲛早带人在林外候着呢。很快,跟随赵胤的刀派中人被杀了个精光。 万分惶恐的赵胤被玉面鲛带到柳无情面前。他面无血色,拼命地找理由开脱,“都是我哥的主意,是他要杀金翎私吞宝物。知道事情败露了,便一个人逃了,我这一直是按您的指示,把宝物运往北方去呀!” “那你去提他人头来见洒家吧。反正也只有你才能近得了他的身。”柳无情大笑,这两人怎么都爱把事往自家兄弟身上推。 “是,公公!” 恭敬地一鞠礼,感谢不杀之恩。柳无情的命令,似是给了赵胤一次重生,喂了一剂强心药,让他如风般消失。 “公公,赵胤兄弟很是狡猾,您不怕他们在一起又图谋不轨”有点失望的玉面鲛上前躬身,“不如让在下跟去,免得他们又耍什么花招。” “不必了,赵继正蹦哒不了多久了。” 早有打算的柳公公没有理会,只将脸上面具稍稍掀起,又将右手两指放入口中打了个长长地唿哨。 这让玉面鲛一脸诧异,从未见过公公如此动作。 “这两兄弟,交给你了。” 声音很怪,似是用的内力。柳无情这话显然不是对玉面鲛说的。 “谢谢公公!” 林中立刻传来回应,是个女人,一样是用内力传音。 这让玉面鲛变得木讷,心中不免惊叹:这里居然暗中还藏着人,这柳无情真是深不可测呀!单说他时而在宫中侍候皇帝,时而又隐现于江湖之中,可谓朝野内外,游刃有余,天下之事尽在掌握。别说是赵继正兄弟,只怕是连皇帝,也不会有他那般神通。 …… 当然赵胤不会傻到真去对付自己兄长,既便是想,也对付不了呀!谁曾想却在林中遇着了不省人事的赵继正! 围着奄奄一息的哥哥左一圈,右一圈,不停地踱步,不断地思量。可叹赵胤现在已然无暇去想哥哥怎会伤成这样,怎样才能让哥哥活下去,只是他心中在不断纠结,纠结只在虽是希望兄长不死,可分明又盼着他早断气! 终于,双眼充血的赵胤还是举起了钢刀。 …… 提着哥哥的人头,走在阴暗的树林中,他心中既痛苦又恐惧,嘴里不停地在大口喘气。砍下亲兄弟头颅的人,死后在十八层地狱中会受怎样的酷刑 可是哥哥已经是将死之人,他的头救了弟弟一命,他在九泉之下应该会高兴吧…… 忽然,暗处传来一个怪异的声音似是在对他说话。 “你连兄长都要杀,可见也是该死之人!”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回 去无踪影 冰冷的声音让赵胤只觉双腿一软,差点没栽倒。 是谁 难道柳无情反悔了吗 抖胆抬头寻声而望,只见前方蒙胧的薄雾中立有一个人影。黑色面具,黑色衣袍……妈呀! 真的是柳无情! “公公,人头在此!” 心翼翼地捧着哥哥赵继正的人头,就似是捧着自己的命。俯首低腰,赵胤在离那人数步之地将血淋淋的布包轻轻放下,缓缓打开。 “赵继正,你也有今日,哈哈哈!” 那人低头看了一眼,然后仰头发出一声凄厉刺耳的狂啸。这声音虽然怪异,但赵胤还是听出来了。这个与柳无情一样尖细的声音,不是太监们特有的那种,明显是一个女人才有的! 大惊失色的赵胤猛地抬头。只见此人身材凹凸有致,虽戴有和柳无情一样的黑铁面具,但头上发式却截然不同。 果然是个女子。 岂有此理,赵胤恼怒地指着那人,手指几乎戳到她的铁面,并从她仇恨的眼神里努力猜度着这个人究竟是谁。 “你……你不是柳公公!竟敢冒充柳公公,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何人赵胤,难道你忘了吗”那人慢慢掀开面具,声音里似乎有种噬骨饮血般的仇恨,“那就让你好好看看,我是何人!” “是你……” 终于认出来了,但赵胤最终还是没能叫出她的名字。因为一柄利剑像一道疾速的闪电猛然穿透了他的腹部。 他被她杀了! 身体扑倒在地,他的头倒在了哥哥血淋淋的头颅边。 嫌恶地将赵胤的尸体翻转,铁面女子从他怀中搜出那本《解牛刀诀》。 …… 圣山,依然看着那么高远。而太阳似乎好不容易才爬过了山巅,懒懒地照着大地。阳光不能再柔和了,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 回头看一眼身后,不知是不愿上太圣寺为僧,还是因为内伤未愈,五虒一个个就似懒猫一般走不动路,实在耽误了不少行程。空明不得不再一次大声催促。 “大伙打起精神来,前面就是狼牙谷,过了狼牙谷,很快就到圣山地界了。” “好累呀,我说一尘……不是,那个空明师傅,前面有没有酒店,肚子好饿呀!” 摸着肚子,黄虒咂咂唇舌。一旁的紫虒眼神空洞情绪低落得很夸张,完全一幅万念俱灰的模样。 “就是有酒店又能怎样,如今跟了这个空明师傅,再也不能喝酒吃肉了!” “师傅说,素清荤浊,杀孽源于食荤……你们却念念不忘,又如何修成正果” 说话的居然是稚嫩的皆空,和尚双手合十一本正经,这令他的说教略显生动可爱,至少比从空明口中说出来要好。 “哟!瞧瞧,你们这几个的悟性,居然还不如一个和尚!” 爱抚着光头,赤虒笑得很爽朗。少年和尚李承志则竖起大拇指。 “那是,讲论经道,我都不如他呢,就别说你们啦!” 忽然,空明示意大家别出声,狼牙谷内似有打斗之声! 众人凝神细听,果然有刀剑、呼喊之声从谷内传来。空明于是登高而望。却见两路人马在谷口正杀得难解难分。站在高处看得明白。是一群黑衣人和一群褐衣人,他们正在争夺两辆马车。马车上绑有一些大木箱。黑衣人以玉面鲛为首,褐衣人为首一位正是那金钱帮帮主金世雄。 金钱帮现在都是天下第一帮了,为何还不知足。柳无情又怎会轻易让他将宝物夺去,空明摇了摇头,罢了,让他们抢去吧。 本不想理会,却又分明看见旁边白马上,一白衣女子正在观战。 如此熟悉的身影,他又怎会不识! 是玉雪! 难道她……竟也会和着金世雄一道前来夺宝。 正惊愕不解时,却听得一通鼓响。谷中突然杀出一队坚甲骑兵,冲入了金世雄的人马中举刀便砍。形势立即变得对金钱帮十分不利了。空明犹不放心,遂令其他人在此候着,自己一人前去谷口,欲见机行事。 “玉面鲛,统统杀掉一个都不留!” 终于柳无情也出现了,看来他要亲自对付金世雄,“金世雄,你也太贪吃了,难道就不怕撑死你吗”他怎会把这个金帮主放在眼里,话音未落,剑已刺到。 “嘿嘿,公公,所谓见者有份嘛!不如你我分了罢,若是打出事来,让皇上知道了。那我们岂不空闹一场!” 与柳无情做对,不是金世雄的本意,他只是咽不下玉面鲛给他的那口闷气。真的没想到这个大监会亲自出马,如果从此让这个狠角色盯上,那金钱帮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但至少也得表明一下天下第一帮的态度,免得他这个第一帮主遭人耻笑。 “笑话,就凭你金世雄也敢和洒家抢,就算加上赵一尘,洒家今日也定教你们有去无回。今天就让你尝尝寒冰真气的厉害。” 真是人为财死,贪心不足呀! 若不给金钱帮点教训,他们还真以为天下第一帮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柳无情索性收了剑,舞动双掌,推出一股寒冰之气。金世雄也忙收刀,推出双掌。当两人的手掌嘭地拍在一起后,他马上后悔了。寒冰真气以绝对的优势透入其体内。他知道,此时若撤掌,肯定会受伤。只得求助于玉雪。 “玉雪,快帮帮我!” 没办法,玉雪也奋力推出双掌,贴在金世雄背上输出内力。尽管她来之前就极力反对,也说过不会出手帮忙。 但金世雄没有听她的劝告,只是淡然地道了声试试无妨。他就知道,玉雪不会坐视不管。 正是钟玉瑶的死让她一直很自责,以至长年留在金府照顾玉瑶的两个孩子。她也应该不会让这两个孩子的父亲就这么死去的。再者想见赵一尘,也是玉雪跟来的原因之一,金世雄就是认准了这些,可说是挟来玉雪与他一同夺宝。再不济这位号称剑法天下第一的剑派盟主,能在旁边助一助势,那也是很好的。 既便如此,此时以他二人的内力仍然难敌柳无情的寒冰真气。眼见二人内力将要耗尽,身体已微微颤抖,慢慢变得冰冷。 无疑,这样下去很危险! 忽然,一股热流从玉雪的背部直通全身气脉,温暖了她的脏腑和全身,寒冰之气顿时被逼得迅速倒退。 这股温暖的真气太熟悉不过了! 她不由手上一软,想回头看个究竟。 “一尘,是你吗” “别回头,别放手,快和我一起运气!” 是的,空明终于出手了。三人齐心协力,猛地轰出一波强劲的势不可挡的真气。 本已略占优势的柳无情大叫一声:“不好!” 一时脏腑如同冰碎,鲜血就似破冰之流,奔涌着狂喷而出。不知溃退了多少步,好不容易站稳。他立刻感到,这次若要恢复功力,恐怕得需个年修炼。自知已无力再战,只得悄然退走。 那些坚甲骑兵却训练有素。居然毫不慌乱地护着柳无情和宝物,向狼牙谷迅速撤退。 “一尘、玉雪,快、快,我们一同杀进去,夺得宝物!” 大刀一挥追了上去,金帮主回头却不见了玉雪和一尘。也管不了这么多,策马随帮众奔入狼牙谷。 追不多远,金钱帮北方分舵舵主方天成勒马回头向金世雄拱手示道:“帮主,这些骑兵跑得可真快,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 金世雄不信,快马加鞭跑出狼牙谷直追二十余里,却连影子都没撵到。 奇了怪了,难道那坚甲骑兵乃是天兵天将,可以飞天遁地不成。 不管是与不是,反正那些人与宝物从此消失。 后来,金人曾派被赵继正重伤,又被宁无才救下的三公主到圣山境地,乃至重入中原打探,再也没有查到宝物的任何消息。只留下各种传闻,难辨真伪。 之后,纷乱的江湖居然相对地平静了些许年。关于赵一尘与郑玉雪的行踪,江湖中人更少得见。 而那极具传奇色彩,江湖人梦寐以求的神器双龙斩、问天剑的去处,则愈发变得扑朔迷离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尾篇 浮云风卷尽,只见一山高。 狼牙谷上,险峰之巅,空明抬头。那圣山似是悬浮于空,只能用力仰视。 玉雪娇喘吁吁,空明跑得很快,她追得辛苦。 “一尘,何必不见何苦相忘” “玉雪,不曾相忘,无谓不见。贫僧已立志与佛相守,而你永远是我心中无比光明、圣洁的菩萨。永远与我同行,和我同在!” “真的吗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善心,也理解你的善行。可是……也许我悟得不够……”玉雪有些释然也难免隐隐的心疼,“希望你不再自责,希望一切都随时间而烟消云散。” “会的,相信只要善行足够,菩萨会帮助所有人抚去心中的苦痛。” 相对凝望,空明的眼神还似从前那般温暖,让玉雪不由想起那句“不负尘缘,不负雪梅情,不负笃诚贞爱,皓月可为凭。”甚至不禁轻声地念了出来。 “一尘,我能说你负了我吗” 虽然语气尽量平淡,但玉雪这话足以触痛空明的心,他无言以对,只是苦笑着将目光避开。 “对不起,玉雪。我要走了,上圣山,太圣寺中!” “你……” “你欲何往” “我……”想了想,玉雪道:“玉瑶是被我害死的,她留下了两个孩子……我想把他们抚养长大……” “然后呢” “不知道……我想应该回桃源谷去吧!” “桃源谷……好去处,此生定要再去看一看。” 往事如烟,空明浮想起那里的桃花,云山,清溪,还有尘雪初见的月夜及田家老…… “好哇,我在桃源谷等你来。” 玉雪笑了,而空明却已转身离去,只留下珍重二字,还有那一袭白袍的背影。 他不想让玉雪看到难隐的泪光,因为不知为何,心中一直在不由自主地重复着“不负尘缘,不负雪梅情,不负笃诚贞爱,皓月可为凭。”还有那句“一尘,我能说你负了我吗” 许久,玉雪孑然而立,遥望圣山,犹在含泪默念:一尘,珍重,我会去看你的,还有我们的孩子! …… 漫卷浮云无限处,谁立巫山谁问情归路 道是缘深天易妒,难书难尽难相诉! 辗转忧思曾几度,何恨离愁何怨匆匆顾 纵是人间苍海苦,不离不弃不相负! (蝶恋花) 不知一尘、玉雪最终是否有缘再在一起,且问他们的心何曾相负! 《刀剑情侠》之上部到此结束,谢君一览。欲知后事如何,敬请期待《刀剑情侠》之中部《双龙阕》。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刀剑情侠》正文 关于武侠 是的,也许很多中国人都难以忘怀,儿时心中的武侠情节,或者说武侠梦吧! 至少我是这样的,所以许多年后我仍有个梦想,就是写本武侠说。 这对于一个非专业人士来说是很困难的,但络的兴起,使之成为了可能。所以我才鼓起勇气,就算是自娱自乐也要将这说写下来。 武侠大概八十年代是风靡一时的。 因为《射雕》等一系列武侠作品,被活灵活现地搬上了荧幕。 那时电视仍未普及,一个村也不过几台十多寸的黑白电视。 记得伙伴们夜里打着火把,到别人家去看《霍元甲》。堂屋里挤满了人,不逊于看电影一般热闹。 伙伴们目不转睛也看着,还不忘在广告之时比划几招……从那时起我们懂得了什么是侠义,什么是奸邪。(那时称好人和坏人)甚至立志要成为一个拯救苍生的侠。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一切都已成过往,那些已成经典的故事,却仍在荧屏上翻拍着。 但经典之所以成为经典,是因为打上了时代的烙印,是永远不可复制的。正如金庸等将传统武侠推上了一个不可逾越的巅峰。 这对于后来者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所以后来者写武侠难得不提及,武当,少林,丐帮……而若如此则难免有重复之闲,所以我的说是尽量避开的。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无奈。 既是武侠我想再谈谈这两个字吧。 冷兵器时代争斗是血腥的以肉相搏。所以人们只能想办法,甚至是不择手段想达到武的最高境界。 在不断追求最高境界的过程中,那些武林前辈们终于有所领悟,从而形成了中华民族对武的独特见解。 从武的本意来讲,最上乘的武,是无固定招式的,是习武之人通过长期训练和与人切磋,已然形成的一种攻击与防备的能力,包括已积蓄的身体素质。往大了延伸,武的最高境界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显然我们的先辈早已明白,武不能征服一切。真正的高境界的武绝不是逞强好胜和用来炫耀的。而是強身健体,匡扶正义的。 这就自然引出一个“侠”字。 侠者,乃仁义道德正气也。 是前人对武的正确运用和检验用武是否得当的标准,因为那时只有天子,没有主义。 对武侠的理解很重要。 比如日本文化受中国影响极大,也包括武侠。但却不得精髓要领。 日本也有武侠,即武士道。但他们对武侠的理解一度误入歧途。 他们认为武侠便是强大和争胜,所以赢不了就剖腹自尽。他们崇拜强者而不论正邪,所以“拜鬼”。 在这种错误精神的引导下,终于走向杀戮和失败。 而在武侠文明的伴随下,汉族文明是少有对外侵略的。 好比古圣人有孙子兵法,也有孔孟之道。我们尚武,更注重侠。 正所谓人间正道是沧桑,前人不断求索着武的最高境界,也在永远追寻侠的正道。 还想说说剑。 古代因为是冷兵器相拼,所以人们总是梦想得到威力无穷的神器。 而武侠中最推崇的便是剑,剑者刚直不阿乃正义之化身。 说到剑不得不提到欧冶子。 传说欧冶子平身锻造了许多名剑: 有刺专诸的勇者之剑鱼肠,有绝地反击的威道之剑泰阿,也有尊贵无双之剑纯钧。每把剑都有可歌可泣的侠义故事。 而欧冶子最得意的是仁道之剑湛卢,因为湛卢之剑不炫锋芒而明察秋毫,心怀仁善而刚直不阿,君有道、方居侧……所以剑永远应是直的。 不论日本武士刀是否由唐刀所演变,也不管日本武士是否称之为剑。 但我想那不是真正的剑。因为它的外观和本质是弯曲的。 不能否认它同样令人震慑,但它沾满了无辜者的血,也曲解了武侠的真正含义。 回到写作,因为很多络说成功地搬上了荧幕和游,使得络说的作者看到了希望。 我很敬佩他们,在我心中,他们就是叱咤风云的侠。 但应该说我写这说更多是喜欢而已。因此也难免粗糙。 不管怎样,既然开始了,当尽力为之,希望我能坚持下去。 《刀剑情侠》原本是计划写一部,但又生出些前因后果,所以又计划分三部,写的是三代人的故事。 且多与佛有关。 我不信佛,如果有人问我的信仰。 我会说我信“善”。 我羡慕权贵与名利,但不崇拜。 如果问我崇拜什么,我会说:善者。 我想任何信仰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劝人为善。 这也是我写这说的宗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