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维异度》 正文卷 1，大门和陌生人 我刚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白雪皑皑的一片了。我不记得上次下雪是什么时候，看着天空中漂泊的雪花，上次的雪灾还让我有那么点印象。母亲给我发信息说记得保暖，让我穿上秋裤。对于二十多岁的我来说，秋裤这玩意笼在腿上，总让我施展不开，觉得特别别扭，索性猖狂的说自己还有年轻的资本去挥霍。所以我没太在意寒冬带给我的困惑，穿戴整齐，就出了门。 外面冷嗖嗖的空气确实不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我却也很意外。武汉已经多久没下雪了，我板着手指头假装数了数，数回了十几年前，我因为大雪被困在家里，没能赶去报名上学的日子。我猛然想起来一件事，不自觉得骂了出来，刚要翻开手机，那人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 “怎么？愿赌服输？还是我叫你一声孙子。” 本来不经意间跟人打的赌，现在还真的挺后悔的。 晚上我只好挑了一家靠江边的小吃夜店 ，请他过来。隔着老远，我就能听见他车子引擎的轰鸣声，那是他唯一引以为傲的日产摩托，据说能速度能比过任何款式的跑车，但我从来没见过他超速行驶过。 他穿着一件厚厚的皮大衣，抱着个黑色的头盔缓缓向我走来，我甚至有种错觉，那就是他锃亮的头发，甚至比他的头盔还要亮。 “你的发胶是不是喷多了？”我问了声。 他笑着用手从前往后得顺了顺头发。 “我想请问一下，你性取向没问题吧，来跟我吃个饭整得跟相亲一样，你不觉得你太过了点么。”我没好气得瞪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看我的江边夜景。雪还在下，甚至有着更大的趋势。 “人活得精致一点不是很好么？”他笑着，“老板！一盘花生，多放点盐，然后两瓶啤酒，再来二十串肉串。” “你不觉得咸么？认识你这么多年，每次跟你出去吃个饭，感觉一个月的盐都吃够了。”我顿了顿，“不过我倒觉得还好，要是你以后的媳妇儿，我倒是挺担心你们的婚后生活。”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像是有什么事情。面前这个叫程风的男人，一直有着追风的梦想，但总没追风的命。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以后，他同我的生活轨迹也不约而同的并到了一起。 在我们同时看到大门开启的那一瞬间，整个脑子都还是懵逼的状态。从大门另一段闪现出来的紫色和白色梦幻刹那间让我俩的脑海中都浮现了一个念头，那就是这个世界已经不是我们想象当中的那么简单了。 我只是一个穷写书的浪客，每天为一点可怜的生活费而伤尽了头脑，从跟我那小女朋友分手之后，生活也开始变得浑浑噩噩，不是那么阳光明媚了。 当然我们也心有灵犀的避开了那件事情不谈，因为我们心里都清楚，这不是我们该讨论的问题。即便这一个多月以来，电视上都没有报道任何关于大门的事情，但我知道政府大概是有意不向群雄吐露事情的真相，以免引来不必要的恐慌。 “南……”程风低着头叫我一声，看他不太景气的模样，我就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看来沉浸了一个月的话题就要被打破了。 “不要想得太多，这不是我们该考虑的问题。”我回答。 “但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睡上好觉了。”他散漫的语气整得自己整个身体都要垮掉一样。 这一个月以来，我同他一样，有时候也生活在大门的恐惧当中，生活的大半思想，全都被无情得支配着。 江边的妖风猛烈地吹着，刮得窗户胡乱作响。我盯着飞舞的雪花出奇，也不知道自己的思想到底飞到了什么地方，但总得来说，最后全都归结到了一个点上。 “它已经弄得我快要不能正常生活了，你觉得我会不去想它吗？” “等一下，你觉得就我俩能解决这件事情的本质么？政府都没办法出面解决，我们要是多想，无异是多此一举。” “政府都无法解决的事情，那岂不是更让我们恐慌……”程风伸出一只手打住我，“待会儿，你刚刚说什么？” 我立刻把头转向了一边。 “没什么。” “你怎么知道政府解决不了这件事情，难不成你知道点什么。” “不知道。” “你他妈的快告诉我！” 我第一次看见他带着杀意的眼神看着我，仿佛下一刻我只要不说出答案，他就会一凳子砸到我的头上。 “只是一种感觉而已。”我没敢看他的眼睛。 “感觉？”他有好一会儿没在我的耳朵边上出声，我也没太在意。 政府到底真有没有做过什么处理的办法，我还真不知道，或许说，政府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转头看了眼程风，他幽怨地看着我，像是看着杀父仇人。其实有很多时候我都想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告诉他，因为现在我的身边除了他，也再没有第二个人能解除我心中的困惑了。 外面的雪就在我们尴尬的僵持当中缓缓停了下来。对岸的霓灯也从雾中慢慢亮起来。这时候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就是我同程风遇见大门之后，我在酒吧舒缓心情的时候，遇到的一个路人。他长着一副过于成熟的模样，三十多岁脸上的胡渣就百草丛生。 “程风。”我叫了他一声。 见他看我的表情稍稍缓和，我才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这件事，如果真不是我们想象当中的事情，我们还是别去再多做无用功，要是真像我们想象当中的，也不是我俩能解决的。或许这也是某个科研部门在做什么研究也说不一定。我想说的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不过于区区蝼蚁，我们要做的，不过是生存，而不是去考虑其他人的生存，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照你这么说，听天由命？”程风很惊讶的看着我，“我以前还觉得你是个有血肉的人，现在看起来，你只不过是一张老虎的表皮，里面却住着一条蛆罢了！” 我下意识得举起手边的椅子就要砸过去，提到空中，我发现我的手已经没了力气。 “打啊，你他妈的朝着我的脑袋上来，这样快点。”程风把头别过来。 我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椅子，不知是真力不从心，还是程风说的话直接击碎了我心中脆弱的防线。让我一时间无法接受自己。 难道我真如程风说的那样，是个软弱无能之辈？我瞅着老板大老远端着盘子和酒瓶子走过来，唉声叹气着。 “年轻人血气方刚，可别忘了老了的模样。”老板微笑的探头看了我两一眼，“肉串还在烤，来先吃着花生再聊，这人生呐，不过就这么短暂，刻意为之，小心动了神。”老板看着江面的流水，眼里熠熠生辉。 我和程风哑口无言，抱着酒瓶子胡喝两口，也没碰上的意思。我有点开始不理解眼前的这个人了。我大小认识他，他什么时候该穿什么样的短裤，什么时候该梳头，就连他现在歪了歪身子我就知道他要放屁一样，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却是模糊不清。 这时候程风的手机响了，他看也没看的拿出来挂在耳边就大声嚷嚷。 “谁呀！”他的手机音量很大声，我能听出来里面传出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随即程风就像得罪了皇帝似的开始唯唯诺诺。他还有意地瞟了我一眼，把音量调低，在他挂断电话之后，我就明白他今天为什么会穿得如此整齐。 “要约会就赶紧去吧，省得等下烤肉来了你脱不开身。”我有点不耐烦。 他关掉手机笑眯眯地看着我。 “别来这套，要滚就赶紧滚，别跟老子废话，我听得就不舒服。” 他连忙起身，有模有样地给我鞠了个躬，抱着他的头盔一溜烟的就跑了。 世事难料，他有时候就像个瘟神，缠着我的脖子让我难受，可有时候又像个暖炉，时不时让我感受到温暖。我点了根烟，大口的吸进去，感觉整个身子为之一抖，再吐出去的时候脑袋开始眩晕起来。我不知道最开始抽烟是为了什么目的，但现在就是享受着抽烟让我身躯微微发软的快感。 老板大老远的抓着一大把肉串走过来，疑惑的看着我身边的位子。 “走了？” 我点点头，没在意老板的表情，继续观赏着我的江上风景。我没注意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还以为是老板在同情我的处境，当我注意到我的桌子对面坐着个人时，吓了一跳。 仔细打量一番，牛仔裤雪地靴，加上一件灰色的皮夹克，上面放着一张不温不火的头颅，让人看起来像是从电视里走出来的衣冠禽兽。这是我的第一理解，总得来说他的样子不招我喜欢。 “小伙子，听了你们刚刚聊的，我也想掺和两句，那个你们说的什么大门，我进去过。” 我的心为之一震，再看他的时候，我的眼睛就有点开始颤抖。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2,一个月前 我的思绪完全停留在眼前的陌生人身上，全然不知程风架着他的机车已经驶向了远方。 “我还没做自我介绍，我叫陈懿虎，就住在这不远的地方，经常没事跑到这摊子上喝喝小酒。” 我四处看了看，这里除了我们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外人了。我想这人也是常年一个人生活，有点酗酒的癖好，或者说喜欢独处。 “这位兄弟，我想我们理解的大门可能不是同一件事上吧。”我还是不太相信，冒冒失失的不太想搭理这个人。 “你可真会说话，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却无意岔开，难道是我这个人不太受待见么？”他把身子向前探了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老是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让我总感觉有种愧疚，欠别人什么似的。我故意躲开他的眼光，看着窗外，想着有关大门的事情。 一个月前，我同程风像以前一样，开着他的机车走到了东湖边上，把车停到过道之后，就慢腾腾的向湖心走去。我不记得我们那时候莫名其妙的跑去东湖是为了干什么，到底是大门莫名带来的恐惧一瞬间冲刷了脑子所有的东西。 我们大概是凌晨五六点，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天是为了去找程风次日夜里约会遗留的东西。这该死的混蛋，宾馆就在不远的地方，他偏偏喜欢讨点激情，被人发现的时候裤子都没穿好的跑了。连约出来的女人都没空管。 五六点我依稀记得没什么人，快要进入冬天，大多赖在床上不肯下床，就连我一样。程风来砸我的房门的时候，我骂爹骂娘差点报了警。 冬月的东湖很美，湖面雾气朦胧，好看得直哆嗦。我们缓缓向湖中心走去的时候，只感觉脑袋一阵昏痛，脚底子一软。 我们面面相觑。 “地震了？”程风惊愣地看着我。我无意摆摆手，不明就里。随他走到湖边，跨过了围栏，走到草地上。 “找到了！”他又惊又喜，仿佛一个小孩子找到了宝藏，噎进了怀里。 “找到了就赶紧走，别待这里省得等下让人认出来。”我催促着他。 “别啊，这好歹也是我曾经的战场，让我再回忆回忆。”他闭上眼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让我看着就恶心。 我没管他，自顾自的去欣赏来自大自然凌晨的眷顾。深吸一口气，那种感觉比抽烟来得更为舒服，清爽。本来昏昏沉沉的身躯一下子就振奋了许多。 “南！”程风叫我。 “南！”我没管他，继续闭着眼感受着我的自然。 “你个狗日的！”我只感觉后脑勺一阵眩晕，我睁开眼就要回他一巴掌，他挡住我指着远处就要跳起来。 我朝着雾蒙蒙的远处看去，只见一团紫色的光芒在过道上闪闪发光。 我回头看了眼程风。 “该不会是人家姑娘报警了吧。”我看上去总感觉大雾后面有着那么几个警察正持着警棍铐子朝我们走过来。 “不可能吧，按理说不应该啊。”我看他的脸都吓得乌青乌青的，亏心事做多了，停到警笛就心里发怵。 “自首吧，要是跑你肯定罪加一等。”我把他往前推了推，其实我也是害怕他们连我抓了去，那我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等了半天，大老远的闪光一直都存在原地，没有挪动半步，也不见有什么人走过来。 “兴许不是呢。”他说。 “走，看看去。” “还是别吧。”他一把拽住我，骨子里都透出一种怕惹出是非的气质。 大雾渐渐散去，紫色的闪光越来越亮，亮得眼睛发痛，心里发麻。我的脚不自觉的向前走着，像是不远处的闪光牵动着我的身体往它那边慢慢拽一样。 “南……”程风在我耳边说着什么，但我一点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眼前的闪光上。 我们距离闪光越来越近，心也砰砰直跳。待我们走到离他十几米的地方，它的模样完全呈现在我们面前。 “这是个啥！”程风明显有点惊慌失措。我也大吃一惊。过道上像是立着什么物体在发出紫色的锥形光芒。 我走进看了看，确定物体不再是物体，光芒的背后却像是藏着一块白色的球体。球体内滚烁着无数星星点点。 我们绕着这个“物体”走了一圈，各个角度全都一个模样。程风随手拾起一块石头丢过去，石头像是沉入虚空，被光芒吞噬，无影无踪。 “吃了吗？”程风说。 “别碰它！”我赶紧把程风拽回来，他想伸手去触碰，要是连手也吃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他娘的什么玩意儿，虫洞吗？开什么玩笑。” “虫洞？”我有点惊呼于程风的思维，我完全没想到这个点子上去。 “通往什么地方？”他问。 “反正我觉得不会是什么好的地方，过去了回不来就惨了。” “不行，我最近科幻电影看得有点多，要是这是通往平行宇宙的另外一个世界，或许我能过去，另外个世界的我是个有钱人也说不一定。” “你疯了！”我死命的拉着他，“不要命了？”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他甩开我就要冲进去，在冲到光芒没几米的地方，我突然感觉天旋地转，脑袋就要炸开一样。我眼中的世界开始扭曲起来，像是着了火，各自重叠在一起。 “程风！”我努力挣扎着，看见他倒在不远处的地上。 “小心！”光芒越来越亮，闪动的频率也越来越快，就要爆炸一样。我他进过那个大门，这是令我最头痛的回答。我同程风一样，很想知道大门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现在或许只有这个叫陈懿虎的男人才知道点什么。但碍于各种问题，我匆匆忙忙的结了账走了。在离开店子的门口，我还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举着酒杯看过来。 看来我也需要去喝点酒来让自己头脑不清醒了，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很难保证自己是否会坚持下。于是我给一个月前认识的那位易趣相投的过路人打了个电话。 “有时间吗？咱们在第一次碰面的地方喝两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3，老马 那人只让我称呼他叫老马，至于真实姓名，他不说，我也不多问。他除了一脸的胡子外，再给我印象深刻点的就是他时时刻刻像喝醉了酒似的朦胧眼睛。他同陈懿虎给我的感觉截然相反，这人说话做事给人一种沉稳随和的感觉，不像陈懿虎像是在审问。 我打车过去，车子在黑夜的霓灯中缓缓行驶，如同一条条佝偻着身子的虫子在街道上排着队前行。我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高楼大厦，想着自己转眼来这城市也已经有了五六年的时间。现实的各种冷酷无情已经把我最开始抱着梦想的棱角磨平。当程风的石头扔进大门的那一刹那，我仿佛看见了大门内发出异样的反应。至于什么反应我记得不是太清楚。迎面而来的巨大物体就像在车子外面缓缓的朝我撞过来，吓得我一个激灵，定睛一看，才发现已经到了目的地，窗户外面老马正向我使劲挥手。 “小南，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挺尴尬的打招呼，我还是随着他的脚步慢慢走近了酒吧里面。 “怎么了，今天这么急切的找我来。”我们坐在前台昏暗的灯光下，显得略有疲惫。我要了杯啤酒，一股脑的灌下去，冰冷的液体顺着我喉咙流过，滚烫又撕裂。 “没什么，既然认识了，还是时不时的出来了解一下。”我很敷衍的说。其实我很想把关于大门的一切告诉老马，因为老马看起来就是那种值得托付和信任的人。我仔细看着他的眼睛，他眼睛反射出的微弱光芒让我感到了一种错觉，就是当程风扔石头的那一瞬间发生的错觉。 “你，你最近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么？”我小心的问，我想慢慢把问题牵引到大门上去。 “最近？你这么一说，我倒确实遇到了一切很奇怪的事。”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似乎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来猜测我是否有兴趣听下去。“我一个朋友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挺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音信，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消失了？”我再次确认了下。 “是的，就连他的家人都不知道去处，打电话报了警，已经一个多星期了，还是没有什么进展。整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我在猜想是不是被什么人谋害了，尸骨无存。”他说话的语气有点沉重，我能看出来他口中的那人同他的关系非同一般。 “也可能是什么特殊的原因导致他想安静一段时间也不一定吧，我就有过这样的情况。写东西的时候没有灵感，就断绝了自己的一切的联系，只身一人去往远处。” “他消失了！你知道吗，他什么都没有了，连警察都找不到。”老马说得很激动，他的口气斩钉截铁，就是告诉我他的朋友已经死了。 “确实挺邪门的。”我含糊的说了句，我不敢有太刺激的话说出来，生怕老马更加激动。 他端起酒杯的手颤抖着，眼里含着泪光。 “对不起。”我赶紧道了歉，问到了他的心坎上，“是个女孩吧。”我问。 他缓缓点头，一瞬间我就明白了为什么一个外人会让他露出如此的表情，除了不必要的人际关系，剩下的，就只剩爱情了。 “你们交往多久了。” “没有，我只是以朋友的身份一直在她身边默默守护着。” 我越想越觉得恐怖，我甚至有种异样的想法，就是那个离开世界的女孩，可能正是被大门吞噬才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样我就更加不敢把大门的事情告诉老马了。看着老马孤零零的背着我喝酒，我知道他是不想我看见他落泪的样子。 “老马。”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过神擦擦自己的眼角。 “不好意思，有点激动了。”他勉强笑着。 “没事，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我忍了忍，我的内心来来回回做着抉择，甚至于为了缓解尴尬说出“今天天气很好”的怪话。天气好不好，傻子都会知道我心里肯定藏着什么难隐，即便大雪刚下过，我还是看见老马惊奇的看着我。 “你心里有事。”他说。 他的眼睛看着我，他那双像是滚动着宇宙星云的眼眸死死盯着我。 “我今天来找你，其实确实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但我不确定这件事你是否会相信。”我做了一很深很深的呼吸，差点缺氧晕厥过去，“这件事可能很多人听了都不会相信，如果不是我自己亲身经历，我也可能会只是把它当做玩笑，甚至是做的一个梦。” 我把那天同程风遇到大门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了老马，一吐为快，我的身体瞬间轻松了许多。但我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氛紧张起来。老马呆愣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酒杯出神。 “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没人会觉得这是一件真正发生的事情。” “但我相信。”老马轻声说，我有点没太听清。“这件事听起来确实令人匪夷所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你说完之后，我有种莫名的直觉，觉得你说的是真的。”他笑了笑，又要了杯啤酒。酒吧前台昏黄的灯光打在他沉稳的脸上，略显苍老了些。我明白他是因为什么原因相信了我说的话，但我没有刻意去戳穿。也许女孩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达到了不可逾越的地位，要是你现在说几天前看见了一群人贩子穿梭在大街小巷，他也会相信女孩是被拐了去的。 气氛沉重了很多，我们都想找个别的话题来打破这尴尬的局面，可我们都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没注意到周围的人已经渐渐稀少起来。 “小南，你说要是一个人真的进入了你说的那个大门，还有机会活着出来吗？” 我仿佛看见酒吧前台的酒柜塌陷进去，出现了无垠的宇宙。黑暗当中，有那么些星星点点在挣扎着发出光芒。我使劲甩了甩自己的头，知道那是极度紧张出现的幻觉，再次睁开眼，前台的酒保还是好端端的站在一边擦着酒杯。我记得一部电影里面说过，一个合格的酒保总是在不停的擦着酒杯，即便杯子干净无比。 “你问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可能人在踏入大门的那一刹那，就如同置身于火海当中了，在慢慢的焚烧着自己也说不一定，哪还说得上回来的可能，早就魂飞烟灭了。 “可是我还是不相信，我能感受到她，说明她还活着。”老马说。 “你这是一种强烈的思恋带来的错觉罢了，就像很亲的人已故之后，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们是能感知到他还存在着的，说白了就是一种恐惧，越想它就越是存在着，其实早就消失了而已。”我说，我看过玄学的书籍，上面记载的一切全都写的神乎其神，令人佩服他们的想象。 “你说的大门，你之后有看到过么。” “我倒是想再看到，这样也许能缓解一下内心的一些疑虑。” 那个晚上的酒喝得不太尽兴，两人一直坐到打烊，才昏昏沉沉的走回家。看见老马离开时的背影，佝偻着，像被一块石头压得直不起腰。我好像害了他，女孩要是真的死掉了倒还好，如果给予他一点希望，他就会死命抓着这根稻草不松手。 一个星期内我都窝在家里不敢出去，也没什么能让我值得出去的，直到老马在一个阴沉沉的下午给我打了电话，我们才又见面。电话里他既兴奋又颤抖地说： “小南，我好像看见你所说的大门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4，大风大雾 老马的这个电话如雷灌什么？”他打开玻璃窗，双手挡在窗口两侧。 “我说车还能开走吗，这么大的风，我怕出意外。” “能，相信我，我就是这么过来的。”他说完就去推他的车子。我有点紧张，他有说过来的时候差点翻进下水道里。我看着周围的一切，街边一栋栋高楼隐藏在大雾的后面，留着巨大的幻影。风吹着周围的一切都好像是幻觉一样，后面拖着长长的影子。我再次确认那只是大雾造成的假象，让我误以为海市蜃楼近在咫尺。 “走啊！”程风冲着我的耳边大吼一声，吓得我一个激灵。风渐渐小了点，我能抗住把脸从衣服里面伸出来，可还是刺得皮肤阵阵疼痛。我有点担心，不知道担心是不是对的，心里莫名的惶恐，总觉得这大风来的突然，必然事出有因。我听见后面有车踩着急刹，然后就是猛烈的碰撞。大雾还未散，看不清后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故，不知道有没有出人命。 “走啊！你愣在那里干嘛！”程风已经驾好机车，递给我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头盔。戴上头盔之后才舒服很多。 “你说会是真的吗？”我躲在程风后面大喊，就像个小男孩一样伏在大哥的身后。 “你说什么？”他转头说了声，车子开始剧烈摇晃起来，险些栽倒在旁边的围栏上。我没敢再打扰他，想着即将面临的事，心跳越来越快。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5，江滩 迎面而来的风吹得我睁不开眼，我只得尽量低着头，用眼睛的余光去看周围的世界。雾一点也没有散的意思，程风骑得很慢，二三十码的样子，依稀同一些车子擦肩而过。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像是沉寂医院中的应急灯在缓缓闪烁。如果是这么大的雾气，我很难想象老马是怎么看到的。不过我第一次见到大门时，也能看到它穿透浓雾的紫色光芒。 过了很久，就在我的想象当中，程风把车停在了路边。我只能从周围的一点点建筑分辨出来这就是江滩而已。顺着阶梯下去，没过多久就到了江边上。江边的风出乎我的意外，甚至说没什么风，安静得让人可怕。坎上的围栏就像条分界线，隔开了另外一个世界。 “老马！”我叫了一声。 程风诧异得看着我，我知道他肯定是同我有一样的疑问。 “奇怪。”他说。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上次不是见过么，按照这个到底，如果江边真的出现了大门，那么上一次东湖就是中心，周围肯定也刮着狂风。”我说着。 “你怎么知道？”程风更加诧异了。 “猜的。”我双手一摆就沿着江边走着。这真是我的个人猜测，是否属实，只要跑到东湖不远的地方，随便找个商店一问就能知晓。 “老马！”我再次大叫一声。 我依稀听到一声回复，像是从身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让我寒毛炸起。那微弱的声音犹如幽灵般还在周围摇晃不停。 “老马！！！”我用尽了全力呼喊。 “老马.....”我吓得一个激灵。 “我草，这是怎么回事。”程风露出惊恐的表情。 整个江边像是被什么东西包裹起来，我居然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回声。 “你叫一声看看。”我说。程风冲着江面也开始大声呼喊，不一会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我们被自己包围了一样。 “我感觉不对劲，要不我们走吧。”程风吓得不轻。 “再等等，我们还没找到老马。” “等？再等就等别人来给我们收尸了，你脑子是怎么想的，这里是长江边上啊，逗我呢？还能听见自己的回声。他妈的肯定出事了。”我没管程风，他要走我也没执意留着他。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不出所料，没有任何信号，就连手机屏幕画面也开始抽搐。我瞬间联想到了一些科幻电影的画面当中，外星人入侵的时候，先是把主要的通讯给切断了，没了通讯，更方便他们展开行动。如果按这个道理来说。我抬头看了看天，大雾依然还在，但我却能依稀看见浓雾上面有着微弱的闪光。 “程风！”我大叫一声，没人回我，“程风！！！” “你要死还是怎么着？非得拿着我垫背么？”程风同我的声音撞在一起，竟莫名成了奇怪的语调，这种声音就像是卡了嗓子的太监发出来的声音。 “程风！”我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回声太多太繁杂，我们竟不能通过声音来寻找对方到底在哪里。大雾越来越浓，浓得遮蔽了双眼，能看见一米前的物体已经是竭尽所能了。 “你听我说，你先别出声！”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彼此冷静下来。我等待着回声慢慢消散，程风也没了声音。我才能继续说着。 “你看头上，是不是像我们上次看到的。”我尽量加快语气，我不知道回声什么时候能传回来，这空气做的墙壁好像存在在任何地方。 等到我的回声消失，我才又听到程风的声音。 “我们上次不是看到的紫色吗？这次再怎么看，像是阳光。” “不对，是灯光。”我很坚决的说，阳光和灯光给人的感觉就会不一样。我很奇怪的是，雾却只是蒙住了我们的周围，却在头，“你把他放在地上，人好像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说我没心没肺，我看你才不懂得人命，赶快啊。” “对啊，赶紧送医院啊。”小女孩拉着我的衣角，再次看到她那双无助的眼神，我的心好像瞬间融化了。 “不用，你给我把他放在地上！”我呵斥一声。程风才相信我乖乖的把男人平放在地面。我在书上看过一些东西，加上老家大伯是学医的，还懂点医术。仔细观察了一番，四肢没有扭曲，也没很重的伤痕，说明没出什么重伤。我指了指车里的气囊，“只是撞晕了，弄去医院也是干躺着。”翻了翻他的眼皮，完全一健康人的表现。 “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恐怕不单单只是装出护栏这么简单吧？”我说，仔细看着小女孩，她的眼睛立马露出了惊恐，“这么大的雾你哥为什么开这么快，能从我头顶上飞过去，这么远少说也有个一百迈。” 小女孩紧紧咬着嘴唇，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睛里滚出来，冲进我的怀里痛哭着。 “哟......这是怎么了。”我一下慌了神。 “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程风说。 我做出一个安静的手势。待小女孩情绪平静下来，我才继续问着她。 “来，跟哥哥说说发生了什么。”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6，黑影 我本以为小女孩是被什么东西吓坏了，默不作声，闷声哭泣。我回头看了看浓雾中的世界，难道大雾里面存在着什么东西让躺在地上的男人不得不加快油门逃离？程风同女人打了一辈子的交道，现在我让他去安抚下小女孩，他却手足无措。我有点无奈，让程风去照看男人的情况。 我坐在地上，摸摸地上的泥土，说不上是湿润还是冰冷的感觉，屁股一瞬间传来的寒意能让我冷静一会儿。 “你害怕吗？”我双手搭在小女孩的肩上，她用小拳头使劲揉了揉眼睛，拼命的点头。 “没事，你不用说，等你哥醒了让他告诉我吧。”只能这样了，我不能逼迫一个孩子说出心中的恐惧。 “可是，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哥哥只让我低着头别看外面。我就把眼睛用力的闭上了。”小女孩嘟囔着。 我看了看躺地上的男人，走过去使劲掐了下他的人中，摇晃了下，还是没什么反应。 “你在干嘛？”程风说，“你非得把一个人整死？” “你知道什么？除了女人你说你知道点什么？”我有点气，现在程风就像个摆设杵在我面前，让我有点烦。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了，手机没信号不说，男人在街上到底遇上了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所以我只能坐以待毙等着他醒来。要是能醒来更好，不然我们会一直困在这个被大雾包裹着的江边。 “走吧？”程风说。 “走哪儿去？这人怎么办？”我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人。 “要不我骑着摩托先去找人来帮忙，你在这看着？” “你他娘的别又想半路溜了，我告诉你程风，今天我们这四个人要生一起生，要死一块死！”我说得有点严肃了，把旁边的小女孩吓得不敢作声。 “暧暧嗳，我有说过我是半路跑了吗？我是这样的人吗？”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小的时候你个狗东西，还不是把我卖了一个人逃了。”那件事我至今还记在心中，说好的一起去偷旁边养殖场的鸡蛋，我们翻进人家的大门，最后逃走的时候被主人发现，我慌忙之中没能爬过大门，他倒好，两下飞出去，头也不回的溜了，整得我被找了家长，挨了一顿死捶。 我感觉旁边的男人好像动了动，我赶忙凑过去，他正扶着头要坐起来。 “慢点，你刚出了车祸。” “谢谢，我的妹妹呢，她怎么样了？”男人睁开眼焦急得在周围寻找着什么。 小女孩一下展露笑颜，飞扑在他哥哥的怀里。 “没事儿吧，都怪我开得太快了。” “嗳我说兄弟，这么大的雾，赶着投胎呢？”程风说。 男人的表情立马严肃起来，摸女孩的手也越来越缓慢。 “走，我们回家去。”男人把女孩抱起来。 “我靠，老子刚把你救了，你就这副德行？”程风气得来回跺脚。 “我奉劝你们一声，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要不赶紧找个地方待着，小心命没了。”男人说。 “不是我就搞不懂了......”我拦住了程风。 “把事情跟我们说说吧，我知道这么大的雾能开这么快的车，如果不是喝了酒，就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也不敢轻易走到上面的街道去。”我说，我突然发现周围的回声越来越密集起来。男人也发觉了异样，两只眼瞪得像是看到了死亡。 他突然抱着小女孩跑了出去，消失在了浓雾中。 “喂，他妈的，真是好心没好报。”程风想追上去把男人拉回来，走了几步，发现大雾越来越浓，收住了脚。“你看你做的好事，真的欠！” “也许别人真的遇到了什么害怕的事。” “害怕的事？我们现在遇到的事还不够害怕？吓得老子腿现在还在发抖，我也想回去，有用么？还不是被你弄在这儿要跟那什么叫什么老马的人见什么大门，真是见了鬼了，要是老子现在遇到什么事，死了我也会变成厉鬼趴在你背上。”程风说完背对着我。 “嗳，我们不是...你别踩我啊。”程风突然退回来一脚踩在我的脚上。 “你怎么了？”程风惊愕得看在前面一步一步得向后退去，我不得已朝他看的地方望去。 “我草！”大雾里出现了巨大的黑影，黑影整个高出我们两倍，正向我们缓缓走过来。 “他妈的什么东西？”程风说。 “我他妈怎么知道？”我平时不怎么说脏话，吓得我也脏话连篇。 “跑？”程风小声说。 “跑啊！还他妈傻站着干嘛？”我转身就跑了。 “狗东西！” 我还没跑多远，江边的一根树枝伴着脚飞出去老远，摔在地上晕痛九天。什么也没想，也没觉得痛，爬起来接着跑。我回头稍稍看了一眼，那巨型的黑影就快盖过我们的头顶。我撒开了脚丫子跑，眼前的路只能看见几米，如果说现在是短跑长跑比赛，我能确信我这个速度能拿到冠军。 “程风！”我一边跑一边叫着他。 我被什么东西猛得一拉，差点摔在地上。 “你他妈的能不能拐个弯？”我俩跌在地上，我只感觉背脊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后面吹过去。 “来...来了？”我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走了。” 我回身一看，巨大的黑影从我们身后擦过，慢慢走向了远处。 “什么东西你看到了吗？”我问，气息还未来得及平复。 “没有，总不是什么好东西，应了那个男人的话了，这不是个人待的地方，我们赶紧走吧。” 他们遇到的难道就是我们看到的这种巨型黑影？我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这个东西。我想了想，好像在我们的世界当中，没有什么看上去跟人的体格差不多，还大上几倍的生物。如果不是地球上的生物，莫不是？ “外星人？”我惊得愣在原地。 “你能不能往好处点想，要是外星人现在能有我们活的？他们可不会笨的就这么放走眼前的敌人。”程风站起来假模假样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我突然看见程风的身后又出现了那个巨大黑影，黑影足有一层楼的高度，有头有四肢，摇晃着身体一步一步往这边挪动着。 程风看着我一动不动的，他就明白了我看到了什么，我微微点头，往旁边摆了摆头。我两几乎同时蹿出去。 “狗日的，阴魂不散？” “还不是怪你说的什么放过不放过，这下好了。”我朝后看了看，黑影转了个身，朝我们走来。 “大白天的真是撞了鬼了，我还是第一次遇上。” 我没管他在说什么，紧紧看着前方的路，拼命得跑，要是让这家伙追上，会发生什么情况都说不一定。一下子我的脑里把电视上放过的一切极刑都放了一遍？电疗，剁手，砍头，还是扒皮。真是见了鬼了。 我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就是刚刚黑影从我身后经过的时候我好像意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 “喂，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什么，发现我们快死了能怎么。” 我的第一直觉告诉我，这个黑影好像有什么问题，但问题在哪我说不清。我向后看了看，黑影还在穷追不舍。 “不管了，现在只有这样能弄清楚。” “什么？”程风诧异得看着我。 “停！”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卷 7,摆渡 “你疯了！”程风在我耳边灌着，发疯似的拉我。我缓缓转过身，这或许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直面死亡的抉择。看着黑影向我靠近，他的手脚一摇一摆就像放大了数倍的人。 “要死人了！”程风还在耳边说，“你想死我可陪不了你。” 陪不了就陪不了吧，我没强求程风留下。很多时候全都是我一个人直面风雨，而这个兄弟在我的人生当中，或许只能当做一直伴随着的花枝而已。我没理他，他还很执着的拽了我，看着黑影逼临眼前，我深深吸上一口，闭上了眼。我仿佛看到了一片湖泊，这片湖泊很像一个作家笔下的瓦尔登湖，但在我看来瓦尔登湖到处充满了死寂和黑暗。风在湖面悄悄的掠过，激起阵阵涟漪。湖边的枯枝败叶上，停留着乱叫的乌鸦。我能听到乌鸦的叫声，声嘶力竭，在警告着这是一片死亡之地。还有一条正在渐行渐近的小船。 船上站着个撑船的人，他戴着很深很深的斗笠，似乎正朝我这边过来。恍惚之中我微微睁了下眼睛。黑色的影子矗立在我身前一动不动。周围的一切全都安静下来，先是风声渐渐停息，一瞬间我竟能感受到飘绕在我四周的大雾，我能感受它们在缓慢的移动着。但也就那么一会儿，就消失了。最后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再就什么也听不见了，眼前一片昏黑。 摆渡人靠在岸边，等待着。是在等我吗？我向四周看了看，荒无人烟，只有我一个人，我只好迈着步子前去。看来神话传说上面是真的，人在踏入死亡的时候，会来到一个岸边，也会有一个执着了一生的摆渡人时时刻刻等待着，不让你孤零零的一个人，把你载向地狱。 可是不去地狱又能去哪呢？我回头看了看，除了黑压压的一片其他什么也没有，要是回头岂不成了孤魂野鬼？我踏上船，船轻微的摇晃了下。摆渡人掌着船桨把船支离岸边，小船就向湖中心驶去。前方的岸慢慢塌陷，被黑暗吞噬，身后的一切事物都悄悄的隐没到了黑暗之中。 我不屑的笑了声，原来我是被这地方骗了，本以为近在咫尺的岸边就是我的彼岸。我回头看看摆渡的人，他的整张脸仿若就是黑夜。 “你在这儿多久了？”我问。 他没有说话，看来总不会问出什么好果子来，作罢，也只有那么点时间了，就当他是倾听者，说说自己在凡间的一切。 “我这是真的死了吗？我有点不太确信。不过倒也没有这种可能。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我朝后看了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继续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可是就在那么一刹那间，我轻信了自己的直觉，我原本以为藏在大雾之中的怪物只是虚影，现在看来还真是逃不过这一切。”我顿了顿，看着前面的黑暗逐渐亮起来，升起了萤火，整个天空被群星笼罩，船下的水里，也是星星点点。我用手在水里划了划，没有波浪，没有任何感觉，整只船好似遨游在无垠的宇宙，这人正把我从地球渡到另一个世界。 “也罢，你肯定载过很多很多人了，听过别人也说了很多的事，也都厌倦，所以索性作个哑巴。不过你以为你在做着一件好事，把一个人的魂魄从一个地方送到另一个归属之地，好让那些漂泊的孤魂野鬼有个容身之所。不过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成为孤魂野鬼么？因为他们对死去的那个世界还留有遗憾，所以还想着回去。你做的工作，不过是份类，可在我看来，你无异于一个恶魔，将可怜的人送向痛苦的无间炼狱，你的心就不会颤抖吗？” 我感觉到船猛得摇晃了下，降了速度，没一会儿又恢复了原样。 “看来你还是有一颗心的对吧。”我说，我没回头看他，我怕回头的时候他正张着血淋淋的嘴要把我吞进去。看着前方的星空，我反而有点释然。不过马上就要面对烈火的烤释，我的背脊又开始发凉。 “不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就一个。”我呆呆的躺下来，他那张黑色的脸出现在了我视线的最上方，“你在这里摆渡，是为了在等什么人吗？” 摆渡人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本来还在前行的小船慢慢停了下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怎样的，在看到真有摆渡的人之后，我才明白了一件事。就是你也因为把心爱的人弄丢了，才在这个她的必经之地等待她的到来吧，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 我听到从他身上传来诡异的声音，叮铃铃的乱响，像是叮当击打在一起碰撞出来的。 “看来我说的应该没什么错了。” “尔等凡人之躯，怎知神明之意？”我不知道声音是从哪儿发出的，感觉整个宇宙都在颤抖。他好像直接对着我的心灵说话。 “我也没别的意思，这就是我自己的猜想，你也不必当真，就当我放的屁好了。” “我有权力现在就把你丢入这乱空当中，让你一辈子都漂泊在黑暗里，生不如死。” “别，大哥，我完全没有亵渎你的意思。我只是说说而已，这也不可以吗？”我吓得赶紧站起来。他巍巍得站在船尾，离我不到两米的距离，但我却感觉隔了十万八千里。我向前迈一步，前面的整个画面就往后退一步。 “到了那边，好自为之，我想提醒你的是，你们凡人所理解的另一个世界其实大相径庭。没什么地域，也没有什么天堂，只剩虚无。” “虚无？那我们还是别去了，你还是把我送回去做个孤魂野鬼好了，与其在漫无边际的地方飘荡，不如缠在一个人身上苟活。” “你确定？”他好像带着好笑的语气。难道我什么地方说错了吗？ “就算是地狱，也容不下你们生老病死这么多人，所以世界还是很公平的，你要去的那个地方，运气好，你或许能找个伴同行。” 我脑子不知怎么的，向前扑去，想要抓住摆渡人手中的船桨。他明显没有反应过来，看见我扑过来，没来得及应对，被我一把紧紧抓住。 “放开！”我的心灵一颤，脑子开始犯晕。 “我有点不明白，那么多事你为什么执着这件事做，我不需要你，你就沉入这无垠的宇宙当中吧。”我狠狠的一脚踹在他的身上。可我的脚却陷进了他的身体，整个人一个趔趄向前扑出去。完了！我掉入了宇宙当中，身体不听使唤的打转，我想让自己停下来，使劲抓挠着周围的虚空，还是无济于事。那种感觉就像脚底踩空，却一直持续着。 星星点点在我眼里成了一条一条的光线，将我包围。我感觉到呼吸困难，整个人就快要炸掉一样难受。 “真是个笑话，我在这儿摆渡万年，还是头一次遇见跟我作对的人，要是想死，这或许是给你的体面的死法。”我听到他在对着我的心灵说话。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飘荡在宇宙当中是死，不如激一激他。我屏住呼吸，想大声叫出来，却发现自己哑了喉咙，要说的话全都哽咽在嗓子里。 “说啊，你倒是说啊，还想刺激我？” “你这没用的废物，只会躲在阴沟整蛊别人，说什么神明，我看你就是一只无能的臭虫！”他能感受到我心里想的话，也一定能感受到我心里的呐喊。 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我眼前，他正掐着我的脖子，黑暗的脸缓缓向我逼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