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王劫》 正文 入世 柏简心满意足的躺在魁王后殿里休息,已经十五有余的她还像一个孩子似的睡觉的时候喜欢抱着一件衣服的衣角,那件衣服总是表面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床边,但总是要多伸出一个衣角,让她睡的时候能够揣在怀里。 柏春进来看她已经睡着,便没叫醒,轻声退了出去,去到无量山山脚处,看见全部句芒族的族人在那等着他,准确的说是在等着柏简,柏春见状自己便上去解释。 “十方世主近日亲自陪同贵族巫真修复精魄,实属疲惫,不过前日,贵族巫真已找准时机,成功重生于世,大家尽可放心。十方世主因消耗过多灵量,正在修养,故由我前来相告。”柏春的话倒是诚恳,不过就像是通知大家一般,毫无情感。 句芒族长老携众人拱手致谢,“多谢柏春使者”。大家知道柏春不愿与人多交流,也没多问其他。 “简儿怎么样了,还好么?”问话者是一个微胖女孩,家碧玉的长相,虽不如柏简那么灵动漂亮,但实属耐看型的。 “伶灯。”长老喝住女孩,示意她话有莽撞,伶灯听此便不作声了,柏春倒不以为意。 “世主休息片刻有空便会过来。”说完便走了。 大家对于柏春使者,一直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对待他。是该用毕恭毕敬的态度还是随着柏简玩笑似的乱叫,毕竟他是前魁王,虽然柏简历了魁王劫成为新魁王,他如今是使者,但柏简有时称他为先生,有时叫他名字,甚至有时候直接命令他。他倒是没有脾气,不管柏简怎么称谓,对他来说都只是一个代号。 但是他们不一样,他们是柏简强行填海移山带过来的,说的难听点就是鸠占鹊巢。本来霸气十足的魑魅魍魉域境,柏简硬是迎合着无量山的名字,给这个天上众神都忌惮的地方改名十方世界,本来都称魁王的,现在也改称十方世主。 柏春从来都是一身青墨色衣服,不见换新衣,却也看不到衣服有任何脏乱褶皱之处。如果细说柏春的长相,也绝不在他们句芒族巫真之下,眉目横星,轮廓清晰有致,走到哪都是一副清冷的样子,无半点生气,也不苟言笑,看一眼就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柏简五岁便来到无量山,和整个句芒族都有着亲厚的关系,族里巫真为救她而死,她便在成为魁王后,大闹阴曹地府,在九重天的凌霄宝殿大开杀戒,搅的三界鸡犬不宁,最后强行把巫真的精魄召唤回来,把整个无量山搬到魑魅魍魉域境,完全活在她的保护之下。 柏春刚回到魁王殿,看到柏简笑着冲他走过来。 “柏春先生今天比昨天多说了几句话哟!”柏简打趣着。 “世主,该修炼了。”柏春完全无视柏简的打趣,拿出一个铜鼎,“今日练习化鼎吧。” 柏简笑了笑,“好啊,先生教什么,学生便学什么咯。”说着跟柏春去了阴街。 阴街是当初柏简历魁王劫,大闹阴曹地府时放走的几万恶鬼,为避免带来其他麻烦,柏春设法把这些鬼众聚到魑魅魍魉域境,众鬼一来,结界受阴气巩固,相比之前更加强劲,也为他省去不少麻烦。 阴街其实和普通人类的街道无差别,只是无房屋,因为他们不需要,有一列鬼兵看到柏简柏春来了,便上前行礼。柏春眼神示意,他们便把最近闹事厉害的几个鬼带出来,一路走到阴街的中心位置。柏春把铜鼎拿出,幻化成大鼎。鬼兵拎出一鬼,柏春手一挥,鬼便被投入铜鼎,柏春对着铜鼎运功,不一会儿的时间,铜鼎再无鬼声,只是缕缕青烟飘出。 众鬼过来围观,柏春便说道,“在我十方世界可免地狱刑罚,但必须遵循我十方世界的规矩,不然就把他扔进铜鼎,炼成鬼气固我十方世界的结界。”众鬼领命。 柏春跟着转身对着柏简说着心法口诀,随后伸手“世主,请。” “柏春先生又多说了几句话呢。”柏简逗了柏春才过去铜鼎处,鬼兵见状将一鬼扔进铜鼎,柏简想着柏春告诉她的心法,对着铜鼎运功,紧接着,铜鼎再次升起青烟。柏简转身笑着想要柏春的肯定和赞赏,柏春完全忽视,一挥手,把剩余的鬼全扔进去,示意柏简继续,柏简撇撇嘴,刚准备运功,手上的红线骤然颤动,她眉头一紧,随即冲出十方世界,降于人间。 人间已是黑夜,柏简去到句芒族巫真重生的人家,但是却并未见到婴孩,手上的红线颤动的越来越厉害,柏简随着红线指引,来到一座荒山,不远处便听到婴孩哭声,她赶紧跑过去,婴孩身边有一野狗正在试探性的嗅着,野狗看见柏简随即一溜烟跑了。 柏简抱起孩子,心疼的摸摸孩子额头,嘴里唤着“哥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章 入世 “那是我的孩子,你们凭什么丢弃他,凭什么。”是一个中年妇女声嘶力竭的质问。 “你这个年纪才怀上孩子正常么?况且那天无数人看到这个孩子一出生便引来异象,天空无风无雨无端出现彩虹,可不是不祥之兆么。”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尖细的让人觉得刺耳。 “老爷,您今日也听那道士说了,这孩子留不得,不然以后我们家会遭难的。”年轻女人声音柔软了些。 “来人,把夫人带下去,好生照顾。”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后,那个中年妇人被人驾着出了房间。 “老爷,您已经有了我给你生的梦儿了,虽说是个女儿,可是她样样都强,一点都不给老爷丢面子,老爷要是还想要个儿子,妾身也愿意为老爷生,也算是了了老爷的心愿。”女人的声音近似谄媚。 柏简一听,怒不可遏,魁王之怒,祸及生灵。紧接着便是雷雨大作,柏简随手化出一把红伞,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撑着伞,虽然雨点完全不会淋到他们。柏简一捏紧伞柄,那个房间的整面墙都坍塌了,里面两人正亲热着,当即被吓的不轻。 柏简狠狠看了他们一眼,轻轻转了一下伞面,两人寿命骤减二十年。 把孩子送回这户人家已是行不通了,柏简囿于身份,不能靠近孩子,不然会改了孩子运势。只得抱着孩子一家一户的走,用她的通灵术看看里面的人如何。心地善良的人多半清苦,她又不忍孩子受苦,富贵人家又多是勾心斗角,正当为难之际,一个黑影降落在柏简面前。 “本君还想是何人有此能耐,能直接越过在下就对凡人的生死做篡改,原是魁王殿下。”这个人虽然一身黑衣,脸上无半点血色,但散发出的气息却很是和蔼。 “想必是地君了。”柏简收起红伞。 “魁王殿下是要给再生之后的句芒巫真找寄户么?”地君浅浅一笑。 “地君可有推荐?”一语惊醒梦中人,这地君掌管冥界地府,对人界自然了如指掌,问他准没错。 “就看魁王殿下愿不愿意成全了。”地君双眸黑潭,不见涟漪,盯着柏简的眼睛。 “此话何解?” “不知魁王可还记得当初闹上天庭时,重黎所说。”地君循循善诱的说着。 柏简想到当初她打算毁天灭地之际,帝鸿鸟和重黎齐齐出现,向众神宣布将有一神君降世人间。 “那位神君是哥哥?”柏简看着怀里的婴孩,表情复杂。 “正是,地府阴阳簿对于令兄毫无记载,是一空白页,只有神君的生死才不为地府所控制。”地君看着柏简怀里的孩子。 “我知道了。”柏简温柔的摸了摸婴孩的脸,婴孩虽是睡着,却也对她回以一笑。 “那便随我来吧。”地君一跃而起,柏简跟着他紧随其后,到了一座散发着灵气的仙山后,地君停下了。 “漆吴山,灵气聚集,修炼的绝好之地,里面有修士,自会照顾好令兄。” 柏简轻轻在婴孩额头一吻,便把他放在一房门前,随即隐身。听到有声音,房里面的一位白眉长须道长出来了,看了一下四周便把孩子抱回房中。 柏简总觉得在哪见过这个道长,但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非性命攸关之时,魁王殿下还是尽量别出现在他身边,以免发生不可预料之事。”地君最后嘱咐着,柏简点头答应了。 “多谢地君不计前嫌出手相助。”柏简想到自己刚成魁王,第一把火便烧到冥界,毁了黄泉,推翻第十层到十八层地狱,放走无数恶鬼,如今地君却慷慨相助,不由得有些惭愧,对着地君深深致歉。 没想到地君笑了几声,“无妨,黄泉已修好,各层地狱也都修整了,魁王殿下放走的那些恶鬼自己也收了一些,本君这也收的差不多了,这段时间没有这些恶鬼倒是耳根清净不少。” 听如此说,柏简反倒有些尴尬,干笑了几声。 “不用放在心上,今日本是生死簿有异我出来查看,现在也该回去了。”地君抱拳致礼。 “告辞”,说完便轻飘飘的走了。柏简转身看了看漆吴山,也随后离开了。 回到十方世界,柏春已经不在阴街,那个铜鼎倒像是建筑似的放在阴街中心,此举倒是提醒了众鬼不要轻举妄动坏了规矩。柏简溜达着回到魁王殿,柏春正在闭目修炼,柏简也不管会不会影响他,就和他说着今日发生的事,还说了对地君的歉疚。柏春眉头一蹙,柏简看到了,但是仍不停下,反正都是魁王了,还怕什么走火入魔。 “说完了么?”柏春终于受不了她了。 柏简凑过去笑笑,“你说我该如何回报这个人情呢?” “他不是嫌地狱众鬼吵他清净么,你再去一次便好了。”柏春面不改色。 “柏春你知道么,你讲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说着转身离开了。 柏春落得清净,重新入定修炼,柏简气呼呼的跑到无量山找伶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章 巫真 还是柏简先开口,“各位长老不必担心,前日魁王殿发出的金光确实是哥哥散发出来的,他已重新入了轮回,现已经平安降世,我把他送到漆吴山修炼了。” “巫真以前修法,现在是修道么?”一位长老问着。 “是的,重黎亲口所说天界会迎来一位神君,地君也证实那人就是哥哥,因为阴阳簿上哥哥的是空白页。”柏简安慰性的解释着。 “既然是重黎神君和地君所说,必不会错。”长老捋着胡须说着。 “长老,哥哥应该不会回来无量山了,他在漆吴山修炼,今世便可飞升,族里,巫真也该重新任选了。”柏简心的建议着。 长老们都哀叹一声,“吾等自当有所决定。”说完柏简和伶灯便送长老们出去了。 “你觉得族里现在谁最合适做巫真?”柏简问着伶灯。 “我,我觉得,棠牧挺好的。”伶灯有些脸红,柏简有所触动,笑笑不说话。 柏简去了以前她住了十年的竹屋,院子的雪人已经化了,梅花也枯了,花簇离开后,那面花坛也凋败了。这间屋子饱含了她十年的快乐回忆,如今也显得有些苍老,竹子都有斑驳了。 柏简里外打扫了一番,打扫到窗台的时候,发现一枚绿叶,便拿在手心里,“以前犯错的时候,哥哥总是用你们惩罚我呢。”柏简把绿叶顶在头上,没有重量,她一晃,绿叶飘下来,也没变成清香软糯的青荇饼,她伸手接着飘落的绿叶,不由得一声苦笑,现在已是人去楼空,物是人非了,把叶子放在散出苏合香的锦囊里,在窗台站了许久。 柏简还是回到了魁王后殿休息,看着金莲瓮里的金莲还在,不似之前开的好,但还是依然在盛开,并没随着精魄的离开就枯萎。柏简伸手摸了摸金莲瓮那具空躯的脸,“不管多久,简儿都会等下去的。” 柏简刚叠好衣服放在床边,准备睡觉,感觉到有人闯山,她便出去看看情况。 “这种喽喽可以不用管它。”柏春也在魁王殿里。 “那我当初闯山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是这个态度?”柏简对柏春轻敌的态度有些不乐意。 “你踏上第一级积怨钉梯的时候,我便知道,新魁王要降世了。”柏春看着殿外,语气平和。 “那你也跟我去看看,不能轻敌啊,我才当上魁王没多久,谨慎点。”柏简走在前面,柏春叹了口气,也跟在她后面。 那人走上第一级积怨钉梯便疼的往后退,可是魁王之路是没有退路的,有股力量推着他上了积怨钉梯,到达山顶的时候,那人直接晕了过去,但是在无形的力量推动下,这人被抛起来,直接抛入流浆瀑,瞬间化为焦尸,后被埋到地底下,成了垫脚尸。 “原来我当初在死海下面看见的尸体是这么来的呀。”柏简若有所悟的说着。 “这条路是死路,没有退路,也没有出路,一旦踏上,便不可回头,若是回头,只会死的更惨。”柏春一问一答的说着。 “确实是死路,我最后不也自杀了么。”柏简说着便看向柏春,“我当初是用利剑穿心而过死的,你呢?” “服毒。”柏春说完转身走了,似乎很不愿提起前程往事。 柏简看着柏春远走的背影,似乎不像是当初引她上魑魅魍魉域境的那个人,又转过去看了看积怨钉和流浆瀑,也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伶灯便在无量山和魁王殿的结界交汇处等着,柏简出来看见她便过去询问,“出什么事了么?” “族里打算立棠牧为巫真,相邀你一起参加桑封仪式。”伶灯说着,脸上还带了点娇羞。 “其实我心里最适合的人选也是棠牧哥哥,”说着拉伶灯往族祠走去,确认之后,不久便举行桑封仪式。 桑封当天棠牧一身族服,穿着大红色朴卦,走在人群最前沿,柏简不由得想到两年前的桑封仪式 当时程沁穿着族服,被大家一路簇拥着,先是游行祭天,其次在族祠前面大摆月形阵,以月亮一月变化为形,摆出三十个月型,程沁在阵形中央打坐,穿着族服的族人围着月阵走禹步,长老面对族祠一叩一拜,嘴里念着咒文,随着月形阵的每一个阵点逐渐燃起光亮,直到最后一个阵点,程沁的族服也发出光亮,耀眼的让柏简挪不开眼。礼仪完成,再也没人叫他族长,统统改口尊称一声巫真。 随着伶灯的叫喊,柏简渐渐回过神来。 “是想到族长了么?”伶灯试探性的问着,现在棠牧是巫真,为了区别他们,便唤前巫真程沁为族长,而之前,大家也是这么叫他的。 “哥哥平时不穿红色,但每次只要他一穿,就觉得这世间最耀眼的颜色,也不过如此。”柏简看着最前面的棠牧,感慨的说着,伶灯识趣的不说话了。 “今天主要是看棠牧哥哥的桑封仪式,不说这些。”柏简脸上又泛起笑容,拉着伶灯往前面挤,碰到花茱了,几人又热闹的打闹了一阵。 桑封仪式结束,伶灯也不知跑哪去了,花茱也回家了,柏简一个人走在路上,看见前面有个孩子也穿着族服拉着他阿爹的手步的跑跳,想到了以前跟在程沁后面的日子。 记得第一次看见程沁穿红色衣服是柏简六岁的时候,那时正值除夕程沁带着族人在祠堂祭拜, 习惯了一身白色的程沁,突然一身红色,柏简觉得好看极了,眼睛一直盯着程沁从上到下的看。 “有什么问题么?”程沁不解的看着柏简。 柏简围着程沁一圈又一圈的绕,像是打量又像是逗趣。 “没问题,只是突然发现哥哥穿红色也是这般好看,忍不住多看几眼。”柏简平时都喜欢拉着程沁的衣角走路,现在程沁穿族服,她便只顾着看了。 “那哥哥也给简儿做套红色的衣服好不好?”程沁迎着柏简旋转的目光。 “不不不,只有哥哥穿红色是最好看的。”柏简摆摆手。 “那简儿喜欢什么颜色?” “简儿,简儿喜欢哥哥的衣服,哥哥的衣服简儿穿着很舒服。”柏简记得当初她本想说母亲以前常给自己做水青色衣服,可是又不想给程沁添麻烦,便转口。 每次回到无量山,柏简总是忍不住想起以前和程沁的点点滴滴,每次走路总是不自觉的走到家里,今天映着月光,柏简也走起禹步,只是现在只剩她一人了。 “柏简姑娘,”是棠牧唤她。 “棠牧哥哥有什么事么?”柏简看见棠牧跑着过来,手里拎着几坛酒。 “其实本应邀请柏春使者的,只是他最近一直没露面,烦简儿把这几坛酒带给他,聊表歉意。”棠牧说着把酒递到柏简手里。 “难为棠牧哥哥想着他,这几天我也很少看见他,应该是闭关了,不过我一定交到他手里。”柏简说着闻闻酒香。 “那就劳烦简儿了,这是自家酿的酒,也不知柏春使者看不看的上。”棠牧抓了抓后脑勺。 “放心啦,要是无量山的酒他都看不上,那他就真的不懂欣赏啦。”柏简对着棠牧笑了笑,随后各自回去了。 柏简一回到魁王殿,就大声呼唤,“柏春师傅,柏春先生,柏春大哥”柏春烦她不过,就出关了。 “又有何事?”柏春脸色不悦,但是语气还真是经年不变的平淡,说话总是细潺如水。 “近日来你闭关,其他人找不到你,这是棠牧哥哥托我给你带的酒,无量山的酒哟。”柏简把酒拎到柏春面前晃晃,仿佛打广告一般。 “为何给我送酒?”柏春接过,闻了一下果然香醇。 “占你地盘了不得给点好处啊。”柏简讨好的笑着 “那你给了么?”柏春看了她一眼,便径直走到桌子旁,坐下斟酒喝。 柏简这才明白,柏春是把这账记在她头上了,赶紧过去颠倒是非,“棠牧哥哥现在可是巫真,是句芒族的领袖,无量山的中流砥柱,他给你的东西,于情于理都不会是意思的。” 柏春不说话,只是品酒,柏简看着他的样子,好像很好喝一样。 “很好喝么?”柏简蹲在桌子旁边,好奇的看着柏春。 柏春用骨节分明的手倒了杯酒递给柏简,“来一杯?” 柏简赶紧摇头,“哥哥不喝酒,我也不喝酒。”随后回到后殿睡觉。 柏春嘴角闪过一点弧度,但也仅仅只是一瞬。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章 忌日 柏简很少做梦,这天,她却沉在梦里很久。 当年柏简和优棠花茱伶灯还有翟荇棠牧约好一起到后山自行修习,便在程沁进去族祠后,柏简放心的往后山赶去。 翟荇领悟能力不行,柏简总是边教他边捉弄他,但翟荇已经不像时候那么爱哭鼻子,也没以前那么计较了,随着柏简闹。到了晚上月亮出来后,几人才渐入佳境,优棠听到耳边有叫声,似豹声,又有些近似人声。她睁眼观察,果然有一头文题白身的豹兽正靠近他们,伏地伺机狩猎。优棠看到那豹兽,那豹兽也察觉到了,一下扑过去,它的目标是柏简。优棠急速扑开柏简,柏简被推开,妖兽被惹怒了,一口咬住优棠,优棠随即一声惨叫。 其他人纷纷睁眼,棠牧惊呼,“是上古妖兽孟极,大家快躲开。” 柏简眼睁睁看着优棠被咬死在孟极嘴里,被吓坏了,那妖兽松口一甩,把优棠的尸身甩到柏简旁边,柏简爬到优棠身边,看着浑身是血的优棠,连一句话都没能留下的优棠,她慢慢抱起优棠,不停的唤着她。孟极慢慢走近柏简,翟荇见状一头撞过来,把柏简撞出好远,转身把优棠尸身抱起来刚想跑,孟极一跺脚,翟荇便被震倒了。它被彻底惹怒了,对天仰吼一声,便跑过去咬起翟荇的身体,往旁边的树上一扔,翟荇当即口喷鲜血。 棠牧护着花茱伶灯走了一段,意识到其余几人没跟上来又赶紧折回去,走到半路便看到程沁犹如天神降临般从空中一掠而过。 柏简灵力不算弱,但是对付此类妖兽,她毫无胜算。她想护住翟荇,只能先吸引孟极注意力,大胆跑到孟极前面,本想用锦囊收复孟极,却被孟极鼻子呼出的一阵风把锦囊吹走了。自己被孟极一脚踢飞,遇上赶过来的程沁,刚好接住她。 “哥哥。”柏简纵有千言万语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不知该说妖兽凶残,还是说优棠已死,或者是说救翟荇。 程沁放下柏简,随即对阵孟极,这孟极本身就有几千年的修为,加上刚刚被优棠翟荇激怒,此刻正想宣泄,程沁早已知这结局,只是他不甘心。他与孟极战了三个回合便收手,化出保护屏障,自己也落下来,走近柏简。 柏简把优棠抱过来放到树下,和翟荇放到一起,对着翟荇不停的呼喊。翟荇还有一点意识,便玩笑的问着,“我不。不是娇气的男儿,是是真正的男子汉,对不对?” 柏简拿丝帕擦着翟荇脸上的血,哭着对他说,“你是男子汉,一直都是,我才是娇气的女儿家,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嘲笑你了,只要你好起来,以后我不捉弄你了,换你欺负我好不好,好不好?” 翟荇听如此说,笑了一下,本想伸手摸摸柏简的脸,可那手还没靠近柏简便直直的从半空中垂了下去,柏简哭的泪眼模糊。 感受到程沁来到身边,柏简转过去唤着哥哥。程沁蹲下去,把柏简紧紧抱在怀里。 “这次哥哥要让你失望了。”程沁什么都看透了。 “不会的,哥哥不会的。”柏简抬头看了看程沁,她看懂了程沁抱死的决心。一把推开程沁,决定自己当猎物引开孟极。可是她还没跑出屏障,程沁一把拽住她,往怀里紧紧一扣,“允许哥哥自私一次。”说完双唇紧紧的贴上柏简的嘴唇,往她身体里注入灵量,随着灵量的输入屏障的结界开始变得薄弱,孟极一直在攻击屏障,现在的屏障岌岌可危。 直到最后一点灵量输入到柏简体内,柏简感觉体内从出生就相伴的一道屏障被冲破了,随之而来的一股暖流,就像带着万物重生的欣喜,让这具身体重生一般。程沁不舍的在柏简额头深深一吻,随后推开柏简撞上孟极,孟极一张口他便飞到孟极的嘴里。孟极把程沁吞到肚子里,便开始出现各种不适。 花茱和伶灯往祠堂去叫长老,大家赶来刚好看到孟极吞了程沁,长老们悲怆的难以抑制。 柏简呆住了,她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萌生了此生第一个邪念,就是报仇。她刚踏出第一步就被棠牧一把拉住。她挣脱棠牧跑到一半被一道白光挡了回来,一位衣袂飘飘的仙娥降落了下来,说不清的钟灵毓秀,这仙娥当真是天仙下凡。 “我乃星宿宫的星官,见有一颗明星骤然消逝,故来查看,此乃上古妖兽孟极,尔等不是它的对手,还请尽快撤离。”仙娥不紧不慢的说着。 “那你是它的对手么?”柏简几乎失去理智了,仙娥一怔,随即摇头。 柏简无可忍耐,此时的她身体里有了程沁的灵量,谁都控制不住,猝然冲出,一跃而起,一掌拍在孟极头顶,孟极应势倒地,她开始攻击孟极的肚子,想让孟极把程沁吐出来。 孟极在吞了程沁以后已是极度不适,完全经不起柏简的攻击,不久后,便自爆而亡。 孟极已经爆体而亡,尸体四分五裂,然而,并无程沁。柏简仔细检查每一块残体,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歇斯底里的唤着哥哥,随后孟极的尸身开始化成缕缕青烟,四散而去。柏简伸手想要抓住那些青烟,放佛能抓到它们就能留住程沁。但她,什么都没能握住。看着这些青烟,放佛她五岁那年的那场噩梦重演。 她凄厉的叫着哥哥,但那绝望的声音只是穿过山谷,惊起了一片片栖鸟。 柏简在从梦里叫着哥哥醒过来,定定心神后走到金莲瓮前,握着程沁的手,“今日不陪哥哥说话了,好么?”今日是翟荇和优棠的忌日。 柏简来到祠堂后,看见伶灯花茱和棠牧都在,便在族祠外对着里面的灵牌深深一个鞠躬,这座族祠,是程沁以前经常会去的地方,柏简却从未进去过。 柏简溜达着到了阴街,看着众鬼都被柏春管理的井然有序,有了些安慰。正巧柏春也来视察,柏简便凑过去,“还是柏春先生厉害。” “无功不受禄。”柏春看也不看她,直接略过她走开。 “今天真的没事,只是看着他们这么温顺,与我之前在十八层地狱的看到的不一样,真心佩服的。”柏简走到柏春面前,真诚的看着他。 “那谢世主谬赞了。”柏春瞟了一眼柏简,往前面走去。 “谢谢这种东西你不要说的这么生硬嘛,和软一些啦。”柏简缠在柏春后面,跟个话唠一样,柏春做了几百年魁王,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现在多了个柏简每天吵的不行,他总是头疼的想避开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章 化怨 第二年开春,棠牧迎娶了伶灯,也算是这么久以来的难得的喜事,柏简硬是把柏春连拉带拽的带到无量山,匆匆喝了一杯喜酒后柏春便乘机溜了,柏简跟着众人起哄了一番,看到这样喜庆的场景她总是想到程沁,终于忍不住飞到漆吴山,偷偷看他。 柏简躲在大树上,看着已经三岁的‘程沁’,正拿着木剑练基本功,院子只有他一个人显得有些孤独。 “从就这么勤奋,有仙缘也是情理之中。”柏简一直看,看到那人已经不见,还在意犹未尽。 回到魁王后殿,柏简就跑到金莲瓮旁边伸手拉着程沁的手讲着自己看见时候的程沁了,学着程沁一招一式的比划 一晃又是几年过去,这几年里柏简把魁宗的书都看的差不多了,也跟柏春学的差不多了,有时闲的无聊就跑去漆吴山,远远的看着程沁。 这天她返回十方世界时路过一繁华都城,巷子都是莺歌燕舞的很是吸引人。柏简落了下去,路过一茶楼似的地方,看见楼上的姑娘穿着暴露花枝招展的正召唤着路上的男子,不少男人被吸引进去。柏简看着那样子还想学来着,突然全身一个激灵,醍醐灌顶般清醒,赶紧回去了。 这一路上的见闻她倒不曾向他人提过。 几个月后有人闯山,虽然不时的就有人闯山,基本她和柏春都不曾在意过。今天来的这个,她又来了兴趣。 看那人登上几级积怨钉的台阶便有些吃不消,柏简唤着柏春,“今天这个什么来历。” “一王国将军,征战沙场杀敌无数,功成名就,善交战和谋略,不过他看不起妇女,糟蹋过很多妇人,死后被判进第十层地狱,不服判便乘机跑出冥界来这了。” “看不起妇人?”柏简心中闪过一念。 随即挥手截住那人前行的道路,化出幻像,那人以为到了魁王殿,乐呵呵的跑到殿前推开门。 屋子里面烟雾缭绕,等雾气散尽后,一座魁王宝座出现了,上面铺着纯白色皮绒,柏简做了一件让柏春的五官终于有了表情的事。 她里面穿着红色抹胸裙,外面套了件薄轻纱,头发散乱着,姿势妖娆的躺在座上,要多妩媚有多妩媚,极尽风尘之色。那人看呆了,本来柏简长的就不俗,这么一来,算是勾魂了。那人一下扑上前,刚到柏简面前,就一下飞出去了,随即幻象也化了,柏春恶狠狠的盯着她,“你从哪学的?” “哪不对么?”柏简瞅着衣服,又摸摸头发,“可是我上次看见茶楼上的姑娘都是这样的,好多男的都被她们招进茶楼了,难道你不喜欢么?”柏简天真的盯着柏春。 柏春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赶紧给我换回来。”柏春说完转身离开,同时也没让那人接着走上积怨钉梯,而是直接扔到流浆瀑里,焦尸般沉入地底。 柏简刚想换,手上红线一紧,便顾不得换衣服,蒙了个面纱就赶紧飞到漆吴山。程沁再练御剑,没控制好剑便一下卡树上了,崖顶有点高,他不敢动,只能等待同门师兄弟救援。柏简看到后,一个眼神树枝便断了,程沁啊了一声掉下去,柏简过来刚好接住,带他往安全地降落。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銮治无以为报,若姑娘有难可到这漆吴山找我,我定当兑现今日之诺言,若有违背,天地不容。”不过六七岁的样子,已经有男子汉气概了。 “是叫銮治么?”柏简蹲下来仔细看着他,不过随后也想通了,毕竟是再生,前世为句芒族巫真程沁,这一世为漆吴山修士銮治,不管身份如何,修法还是修道,只要是她哥哥就好,叫什么都行。 “师父给我取名銮治,希望我以后能扶残救弱,安世定邦。”銮治还有点孩子气,这么一说,让人不由得一笑。 “我相信你,以后肯定能做到的。”柏简也附和着他说。 銮治看到这姑娘虽然衣衫不整,但是眼睛清澈,也不像是坏人,况且救了自己一命,也就多了几分敬意。听到远处有脚步,柏简起身便要走。 “姑娘有难记得来这找我。”銮治看到一阵风起本想借着风力看到恩人更多的样子,便在后面对着柏简喊话,柏简转身看了他一眼,那一阵风却并没吹起她的面纱。 銮治还是对着离开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柏简回到十方世界,赶紧换回御生衣,用黑檀梅簪挽了一个发髻,对着镜子一看,“还是哥哥束的发髻好看。” 柏简转身看着金莲瓮上方的月光,“今天月色不错,”柏简每次看到銮治回来后心情都不错,飞到魁王殿的屋顶看月亮,魁王殿位于整个十方世界的最高处,颇有俯视众生之意。柏简远远看到棠牧和伶灯在无量山后山修习。句芒族信奉月亮,因为月亮是不死再生的象征,族人修炼也多半是在晚上迎着月光而作。 柏简悄悄飞过去,在他们不远处观察着,伶灯已经入定,棠牧在试图通灵,月光在他身上忽闪忽闪的。 柏简想到以前程沁带着她在后山修炼时,周身都是月光,恍若仙人,只是到现在她才知道,那个时候程沁已经修得金身。 “还是没有可解之法么?”伶灯有些失落的问着棠牧。 “暂时没有,不过我会加紧修炼的。”棠牧有些惆怅,随即又拍着伶灯的手安慰道。 “要不要问一下简儿,可能她知道呢。”伶灯眼睛泛光的提议着,似乎柏简就是她的希望。 “还是不要了吧,她为我们做的够多了,”棠牧搀起伶灯,“相信我,我会做到的。”伶灯对着棠牧微微一笑,俩人依偎着走了。 柏简飞回魁王殿的房顶,思索着,还有什么事是他们想做但做不到的,而她也不一定会知道的。正思索着,看见柏春正从山下回来,显然又有人闯山了。 柏简飞下去,“柏春先生,”柏简笑嘻嘻的围着柏春转。 “不用问了,无解。”柏春猜到柏简要问什么了。 “我还没问,你怎么知道是不是无解。”柏简不甘心。 “这本就是魑魅魍魉域境,整座岛都围着怨气,就算你给无量山下了结界,地下的死海可是怨尸堆起来的,还是会影响无量山的生灵,他们不会有孩子的。”柏春简明扼要的说着。 “原来是这个,也难怪了,这么几年过去了,按理来说,伶灯也该做娘了。”柏简这才明白棠牧和伶灯的所求。 “当真无解么?”柏简皱眉看着柏春,柏春不在言语。 “事在人为嘛,总得试试。”柏简转脸又是一副天真乐观的笑颜,柏春看了她一眼,往自己房间走去。 柏简跟在柏春后面,“要不咱们打个赌吧。” 柏春推开门,“随你”,跟着就把柏简关在门外,柏简对着柏春房门做了个鬼脸就走开了。 柏简以为自己这几年看的书够多了,没想到还是不够,她又把自己关在魁宗,把书重新看了一遍,一个字都不放过,看到八卦炉可炼世间万物的时候,她茅塞顿开,起身出了魁宗,往太上老君那赶去。 怕又引起骚乱,柏简一路躲躲藏藏,悄悄潜入老君府邸,看见八卦炉正在炼丹,她便凑近观察。 “魁王当年强取豪夺,把日月之光强行带了一部分到魁王殿,如今又觊觎上老道的八卦炉了么?”太上老君说完才缓缓从门外进来,虽是高龄,一身仙风道骨连天帝都比不了。 “老君说笑了,我只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才悄悄潜进的。”柏简装作一个不通世事的孩童,试想,一个得道高人怎么与一孩计较? “魁王殿下今日前来有何指教?”老君挥了一下拂尘,两个童子便进来给八卦炉加柴。 柏简赶紧摆摆手,“老君言重了,我今日为请教老君而来。”柏简说着还恭敬的给太上老君致了一礼。 “何事?” “魑魅魍魉域境虽更名十方世界,但怨怒之气实在太过,我当年把无量山移到域境,虽是加了结界,但是生灵还是会受这些阴怨干扰,无生灵可生长,还望老君赐教。”柏简就像是虚心的学生请教先生。 “所以你就盯上了老道的八卦炉。”老君走过去看看炉底的火候。 “不不不,主要是请老君赐教,域境之下的死海,现在虽然填平了,但毕竟是怨尸堆成的,老君可有化解之法?”柏简紧随老君身后。 “化解阴怨,也算是功德,”老君捋着胡须思索着。 “对啊,能化解域境的阴怨,那可不是莫大的功德么。”柏简绕到老君前面侃侃而说。 “罢了,老道暂且教你一法,但是不是管用,就看你的造化了。”老君走到旁边的摆柜旁。 “多谢老君。”柏简高兴的拱手鞠了一躬,跟着老君到摆柜前。 老君伸手,一个香炉从柜上飞下来,老君递与柏简。 “句芒族是神族后裔,族里也会超度之法,你把这香炉放到无量山最高之处,以句芒族巫术给山底的怨灵超度,试试看能不能有所改善。” “多谢老君。”柏简双手接过香炉。 “那老道便不送了。”老君一挥拂尘,门开了。 柏简刚准备走,定了片刻,朝着老君虔诚的拜了三拜。 “魁王如此,老道担不起。”话虽如此,老君还是受了这礼。 “我知道,当初哥哥能回来,仅靠司命和地君是远远不够的,多谢老君成全,救命之恩,化怨之德,柏简都一一记在心里。”老君捋着胡须,沉默不语,柏简知礼的退出去了。 过后老君才反应过来,“吩咐下去,加强天宫警戒。”魁王在天庭转了一圈,竟像是出入无人之境,可见需要改制,后来众神听说魁王来了天庭一遭,都一阵后怕,毕竟几年前柏简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在南天门大开杀戒,一路摧毁到凌霄宝殿的记忆还犹如昨天般清晰。 柏简拿着香炉回到无量山,和棠牧商议,把香炉悬于高空,邀长老与几位精通超度的老人一起,对着香炉坐阵,但是毫无反应,试了几次后,棠牧便让大家停手。 “简儿,地底下的阴怨不愿让我们超度,他们不进入香炉,我们难以施展。”棠牧眉头紧锁的对着柏简说道。 “怎会有阴灵不愿超度呢?”柏简也想不通,“这样吧,大家先等等,我去看看情况,再作打算。” 大家点头后,柏简转身去找柏春询问,但又想着,自己在和他打赌呢,于是走到阴街,叫了几个鬼兵,顺手拿着铜鼎带他们到死海下面。 “你们和他们交涉一下,如果不愿超度,那我就把他们炼成结界。”柏简对着鬼差说着。 几个鬼差上前与几具尸骨交流之后回来告知柏简,“世主,他们本身就是恨毒了人世才选择来魑魅魍魉域境,现在想让他们甘愿超度,只怕不是很容易。” 真是非暴力不合作,柏简一挥手,几具尸骨投入铜鼎,瞬间化为青烟,但是其余尸骨似乎不受影响。 柏简思索再三。 “这是太上老君的香炉,可炼世间万物,你们一身阴怨,被禁锢在这无法肆意行动,倒不如进入这香炉试试,如果你们阴怨极深无法超度,倒是化了身上的禁锢也说不准,反正你们没了禁锢,这魑魅魍魉域境也困不住你们,你们可以在考虑考虑。”柏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尸骨有些颤动,有些鬼心动了。 柏简把鬼兵和铜鼎送回阴街,转回去找棠牧他们,果然有怨灵进入了香炉。有了第一个,第二个,紧接着就会有第三个第四个,慢慢的大家都会进入香炉。 柏简本以为有很多鬼被解了禁锢,正在想对策,毕竟他们当初态度太过一致和坚决,倒是没想到,全都愿意被超度。即便是死海的垫脚尸,他们也有强弱之分,弱肉强食,弱的只能跟在强的身后狐假虎威。他们当初之所以成为垫脚尸就是想过要回头,现在有一个机会放在眼前,哪有眼睁睁错过的道理,一旦有第一个带头冲出群体被超度,其他也会乘他人不备进入香炉,真正关系到自身利益的时候,就不会再有强弱之分,威严和骨气只适用于和平的局面,一旦这个和平的局面被打破,便只剩利己为上的信念。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六章 哥哥 伶灯反抱着柏简,“简儿不要自责,我们愿意跟你待在这,因为我们都是亲人,不是么?你为我们做的,真的够多了,我们无力偿还,还望你不计较”。 柏简回抱着伶灯,“傻丫头,你都说了我们是亲人,还计较什么。” 回想当初柏简刚到无量山的时候,每天除了程沁,不和任何人接触交流,优棠伶灯花茱是第一个和她说要和她做朋友的,当初也是伶灯第一个说,愿意做她的亲人的,时隔多年,这句话还是那么有温度。 死海里有数不尽的垫脚尸和阴怨,一时除去是不可能的,便在每天到晚上时候,香炉里装满了,大家再一起给众鬼超度。 柏简和棠牧说太上老君也没有十足把握能起到作用,且不知要耗多少年月才能超度这些阴怨,但棠牧确是比柏简还笃定此方法一定有效,天天带人超度,乐此不疲。 忙过这一阵,柏简才觉得好久没去看銮治了,一晃又是几年过去,銮治快成年了,现在已经颇有仙家子弟风范。想到这,柏简又跑去漆吴山了。 銮治正在采草药,越是珍贵的草药越是不容易采到。柏简悄悄跟在銮治身后,銮治专心找药,并未发觉。突然草丛窜出一条花斑蛇,直直的冲着銮治过去,柏简一挥手,那蛇往后退了一丈。 “谁?”銮治察觉到了。 柏简装作捕蛇女,拿着蛇从树后面慢慢走出来。 “哥哥不用紧张,刚刚有蛇出现,我正好逮住它。”柏简站在原地笑脸相迎。 听到这个称呼,銮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不对,况且对面这个姑娘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叫哥哥也没什么不对。 銮治走到柏简面前,“姑娘会捕蛇,不知这蛇有何用处?” “我会的很多的,不只是捕蛇,不过抓了它也没什么用。”柏简在銮治面前总是一副长不大的孩子样。 “姑娘既然无用,便把它放生吧。”銮治还是一如既往的悲天悯人。 “可是,”柏简顿了顿,它敢对銮治下手,柏简就这么放过它太便宜它了。 “这蛇也是一条性命,放过它,姑娘也积了功德。”銮治说话,相比前世的程沁古板了些。 “可是它刚刚要咬哥哥啊,它是有毒的”,柏简一脸认真的解释着。 “但它毕竟没咬到,何况狩猎是自然界的本性,姑娘就看在在下安然无恙的份上,放过它吧。”銮治开始和她讲道理。 想到程沁以前也是这样的爱护生灵,也和她说过类似的话,就顺手一扔,那蛇就跑了。 “在下替蛇谢过姑娘了。”銮治礼貌的抱拳。 “哥哥客气了,哥哥的草药采完了么?” “差不多了,正准备回去。”銮治拿起竹袋挂在肩上。 “我对这里不熟,哥哥能不能沿路给我讲讲地形。”柏简实则是不放心,找个理由送銮治回去。 銮治便认认真真的和她讲起周围有那些路,通往哪里,沿途有哪些草药和动物,哪几条路好走,哪几条路最好不要走,柏简哪里听得进去,只是嗯嗯啊啊的答应着,全程看着銮治。似乎一个视角不够看,有时还围着銮治一圈一圈的绕,不时的拍手说銮治细心。 到了一条分叉路口,銮治便略有歉意的说,“此路之上姑娘不便在前行了。” “简儿知道,哥哥说不方便,那简儿就不上去了。”柏简识趣的不问缘由。 “姑娘原是叫简儿。”銮治微微一笑。 “我叫柏简,但我喜欢哥哥叫我简儿。” “好吧,简儿姑娘需要在下送下山么?” “不用,哥哥刚刚说的很详细,简儿都记着呢,沿着这路下去就好,哥哥也回去吧。”柏简虽有不舍,但她此时不适合和銮治待久了。 “那在下告辞了。”銮治抱拳致礼。 柏简转身下山,銮治虽说回去,毕竟不放心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山上乱逛,便跟了一段路,到了安全地方才转身回去。 柏简知道銮治在后面跟着,只好规规矩矩的往山下走,感觉銮治走开了,才飞到半空,看了一眼正在爬山的銮治,满眼笑意的准备回十方世界。 刚转方向,手上红线便紧紧一颤,柏简又赶紧回去。 銮治还是被刚刚那条花斑蛇咬了,此刻正坐在大树下,中毒后呼吸有些急促,他镇定的拿出草药准备碾碎敷上去,但手开始发抖,根本不太用的上劲。柏简见状手指用力一捏,远处的蛇便暴毙,蛇胆飞到柏简手里。 “我来帮哥哥吧,哥哥坐着别动。”柏简跑回銮治身边,接过草药在石块上磨碎,悄悄把蛇胆加进去,混合后敷到銮治的腿上,拿出罗帕固定草药,又拔下自己的一根头发在罗帕上打结。 “简儿姑娘如此聪慧,怎会用头发包扎伤口,”说着銮治便要解下头顶发髻的束带,柏简一把抓住他的手,“哥哥不要瞧我的头发嘛。” 銮治觉得这个女孩有些憨实可爱,便笑笑,“在下相信简儿姑娘。” “哥哥怎会被这蛇咬伤?”銮治是有修为的,按理说这蛇应该伤不了他才对,柏简有些疑惑。 “漆吴山是有灵气的,这些蛇也借着灵气修炼,若要认真算起来,它们可比我修炼的还久。”銮治还是不放心,伸手摸了摸伤口的包扎,一根头发居然可以如此坚实,倒有些惊讶。 “便宜它了。”柏简看着远处的蛇尸。 “倒也无妨,简儿姑娘已经下山了为何又折回来了?”銮治看到柏简回来就有些好奇,这个女孩不知道是和他有缘还是和那蛇过不去。 “那种蛇是会报复的,没咬到猎物,还会伺机报复,简儿不放心便回来看看。”被銮治这么一问,柏简只好随便编个理由。 “看来简儿姑娘对蛇很有研究啊。”銮治信了。 “还好吧。”柏简心虚的笑着。 草药和蛇胆慢慢起作用,銮治开始恢复,便运气把剩余毒素逼出来,对柏简道谢。 “今日多谢简儿姑娘了,现在已经无碍,姑娘可放心下山了。”柏简虽是点头答应,但始终不放心,一路跟着他到了山顶,回到了房间里才准备离开。 刚准备走,一个声音叫住她。 柏简回头,是那个白眉长须的道人,现在他是銮治的师父,柏简也不由得不尊敬。 “道长安好,我不是有意闯山的,还望道长见谅。”柏简语气诚恳的说明缘由。 “姑娘还记得贫道么?”道人慈祥的笑着。 柏简左思右想,“您是当年治好我们村疫病,给我取名的得道高人。”柏简终于想起来,还有些激动,那时候村里染病,全村除她之外皆患疫病,多亏了这位道长的救治才得以康复,而柏简之前两个能够压命的名字也都是这个道长建议改的。 “当时姑娘不过四岁,时隔多年还能记得贫道,果然聪慧。” “多谢道长当年的救治,请受简儿一拜。”柏简恭敬的一拜,道长紧接着扶柏简起身。 “没想到经年之变,姑娘已是天地三界六道都鼎鼎有名的十方世主了。”道人也感慨着。 “若是当初没有那场天灾人祸,简儿就不会遇到哥哥,也不会有今日的十方世主了。”柏简难得遇到一个旧人能这么说话的,也毫无保留的吐露心声,这些儿时所发生的事,她连程沁都没说过。 “所幸姑娘心性纯善,并未造成大难。” “道长,您说若是当初没有那场灾难,我能活到今天么?”柏简看着远方的山群,漫不经心的问着。 “好孩子,着眼未来,珍惜现在。”道长语重心长的说着。 “简儿明白,哥哥劳烦道长照料,辛苦道长了。”柏简颔首致谢。 “銮治极具仙骨,又有前世精魄护体,谈不上照料,只是二十岁是他前世的一个劫,为避免意外,姑娘尽量别干扰到他,过了二十岁,我便会遣他下山圆劫,自那往后的路,便由姑娘带着他走了。”道长虽是得道高人,也有感情羁绊,銮治为他一手带大的弟子,心中自有多种不舍。 “哥哥今世便可飞升,道长放心,我不会让哥哥有事的。”柏简无比坚决的保证着。 “他成不成仙倒无所谓,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就好。”道长似话有所指。 “他想成仙,我便助他,他若立邪,我便护他。”柏简比之前更加坚定。 “未来事,由你们年轻人自己折腾去吧,”道长看着山下的万物生灵,那布满霜华的脸上有一双干净而纯粹的眼睛,看的太透,反而更加孤独吧。 柏简随着道长的视线,看向远方。 。 魁王殿里,满地的酒坛,但是没有一个人,虽然整个魁王殿只有柏简和柏春。 柏简踩着空地走进去又走出来,也没叫柏春,只是殿前殿后的找。 柏春一个人在殿后的亭子里喝酒,沿路还是满地的酒瓶。 “哪来这么多酒的?”柏简还纳闷,难不成趁她不在柏春去无量山把酒全搬过来了? 柏简站在殿后的栏杆处,第一次看见柏春有如此样子,满眼的哀伤,拿起一瓶酒也不似平时那样品品再喝,而是直接灌进去,每个人都有段不愿提及但是却深深烙印在心底的伤。柏春是前魁王,那么他又是因为什么被人世所弃,最后怀着报复人世的决心走过魁王劫的呢?柏简猜想柏春应该是想到之前的不好回忆,借酒消愁。看着酒快没了,柏简又跑到无量山。 “花茱,花茱”柏简把花茱叫出来。 “怎么了?”花茱还以为又出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跑出来。 “你家还有酒么?” “啊?你要酒?”花茱诧异的不行。 “有就给我点,要是方便的话,就全给我。”柏简一点也不是在开玩笑。 花茱以为有大用处,便把家里所有酒都搬出来,柏简道了声谢便带着酒回魁王殿。 回来的时候柏春的酒刚好喝完,她便献宝似的把酒摆上去。 “棠牧的酒全被我搬空了,你这哪来的?”柏春半睁眼,喝了那么多,还只是微醺。 “魁王殿没那么多藏酒,我一看就知道你去找棠牧拿酒了,便去了花茱家里,喏,全给你,想喝就喝个尽兴。”柏简挑个空地就坐下去。 柏春拿起一罐酒,刚想喝又放下去了。 “其实不算我的话,你也是一代魁王,想喝就喝,不够我给你去搬,不高兴就发泄一下,谁也拦不住,叱咤风云才是你。”柏简看见他低头,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感受得到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魁王现在是多么落寞和悲情。 “我有时候话多,其实是想让你多说几句话,你把自己封闭的太紧了。现在不一样了,我才是魁王,不管有什么都是冲我来的,你没有了束缚和责任,想做什么都可以,如果你想离开这,也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就好。”柏简不由得有一丝心疼他。 柏春低着头,看不见任何表情和变化,一直保持沉默,柏简看看他,便走了,走到转角处听到一句低沉的“谢谢”,柏简转身正好迎上柏春的目光,对着他笑了笑便走了。 柏春放下酒,望向人世的繁华都城,那里再无他的牵挂。 柏简第二天早早的起来,本是想好好收拾魁王殿,看到魁王殿干净的纤尘不染。柏简好奇的走到殿外,看见柏春正在眺望山下,便跑过去也跟着瞅瞅山下。 “有什么特别之处么?”柏简左看右看,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柏春直接忽略她往山下阴街方向走了,一如往常,柏简拍着脑袋,“难不成昨晚那个柏春是我在做梦?”倒像是柏简喝多了一样,有些分不清现实,直到遇到棠牧问她柏春使者要那么酒是有什么用处,不够的话他去族里收集,柏简才确定不是她做梦,只是这么些年以来,这是唯一一次看到柏春失态,有着正常人的喜怒哀乐。 柏简思索一下,装作很认真的样子和他说,“棠牧哥哥,以后多存些酒吧,能存多少存多少。”棠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头答应,果然回去又酿了好些酒存起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七章 水鬼 銮治过了二十岁生日的时候,每过一天柏简都无比的激动,等了他二十年,终于可以像以前那样天天赖在他身边了。 柏春正在魁宗整理宗籍,柏简跑过去帮忙 “柏春先生怎么能做这种事呢?让我来吧。”柏简抢过去帮忙。 每次柏简无事献殷勤的时候,柏春就知道来者不善。 “说吧,又怎么了。”柏春头也不抬的问着她。 “我可能会离开十方世界一段时间,具体离开多久我也不确定,我离开的时候就麻烦柏春先生料理魁王殿的事,照料阴街和无量山了。”柏简点到为止的讲正事。 柏春整个身体僵了一下,“要下山圆劫了么?”。 “嗯嗯,不知道哥哥会遇到什么,所以我要一直陪在他身边。”柏简心里的喜悦从言语里蔓延出来。 “知道了。”柏春还是一副什么都无关痛痒的样子。 柏简凑上去,帮柏春整理,逗趣到,“我走了你会想我么?” 柏春给了她一个白眼,表达的意思是快走,走的越远越好。 “柏春师父啊,我好歹和你在魁王殿里待了二十年,你就这么对我啊。”柏简皱眉看着他。 柏春不理会她,柏简刚准备喋喋不休的唠叨时,柏春挥手把她甩到门外,关起门来。柏简在门外冲着他发脾气,他也丝毫不理。 柏春把最后一卷宗籍放好后,盯着书架发呆,想到柏简说的和他在魁王殿待了二十年,他才明白过来柏简说要离开时他心底的失落,原来已经二十年了。原本他一个人的时候,清净惯了,这个人用了二十年让他习惯两个人的生活,习惯身边有人叽叽喳喳的分享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习惯有人强制性的送酒,习惯了她不时神经大条的逗趣 转念一想,想到柏简托他照顾无量山,处理魁王殿的事,照看阴街,他又不免觉得好笑,说的好像她管过这些一样,她除了金莲瓮里那个躯体和现在的銮治,其他还真没上过心。 柏简要去找銮治了,心情当然是好的,就算被柏春扔出来,也只是装可怜的说柏春一代魁王居然如此对待一个姑娘,见柏春不理会,大叫几声柏春的名字,说是不开门就以后就很难看到她了,柏春还是无动于衷,柏简闹腾一阵后便离开了。 柏简下山告诉棠牧伶灯自己要离开一阵,便又把棠牧的酒搬空了,搬到魁王殿里存起来,以备柏春心情不好时解闷。巡看了一遍阴街,井然有序,柏简又回到魁王后殿,自己的房间里还有一个程沁的躯体在金莲瓮里养着,她又往金莲瓮里灌入大量的灵量,以免自己有顾虑。魁王殿她从来都不担心,只要有柏春在,就不会有问题。柏简趴在金莲瓮旁边看着程沁,这具躯体早先是用来养精魄的,后来精魄入世再生,程沁的身体也没消散,还在瓮里躺着,就如睡着了一般。就算銮治已经长大成人,这两个人一模一样,但是只要程沁的身体还在瓮里一天,她也会继续将养下去。 柏简手上的红线散发出点点光晕,终于等到了。 她伸手摸了摸程沁的脸,看着瓮的上方照射下来的日光,满心欢喜毫无后顾之忧的离开了。 柏春知道柏简离开了,便也打开魁宗的门,缓步出来了,看到殿里又存满了酒,微微蹙眉。 柏简来到漆吴山,看见道长正在和銮治等几人说话,便下山在山脚等他们。 “听说了么?那水鬼出现了,有道士正在作法呢。”两个民夫从柏简前面走过。 “听说那水鬼挺厉害的,一连害了好多人了,道士能捉住么?” “不清楚,总比放着没人管好,就算收不了它,给它点教训也是好的。” “那我们过去看看情况。”两个人讨论着走了。 柏简听进去了,听到有鬼作祟,她总是想到当初大闹阴曹地府放走无数恶鬼,导致很多恶鬼还没被抓回去,留在人间作祟。又听如此说,便跟在他们后面前去看看。 很多民众围观一口井,里三层外三层的,柏简只得隐身飞到半空观察。 那道士给整口井贴满黄符,口念经文,手持桃木剑,对着井做法,但是井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鬼躲在井底不出来,大家帮帮忙,帮我给他引出来。”道士边做法边对围观群众说着。 大家忙问怎么帮,道士便说“大家拿出一枚铜钱,对着它呼一口气,扔进井里。有了大家的阳气,它必定会被逼出来。” 大家纷纷开始掏钱,对着铜钱呼气然后扔进井里。柏简虽然不懂道术,但她看那符箓,一点灵量都没有,完全是普通人随便画的,这种东西哪里收的了水鬼,柏简又定睛一看,那水鬼正在井底拿着布袋接铜钱,果然是骗局。 难怪地府捉不到这些恶鬼,原来是被人藏起来了,这道士学的玄术没用来帮助人们消灾解难,反而串通妖鬼欺诈钱财,柏简现身降落于地面。 “大家不要相信他,他并非真心为大家除水鬼。”突然降落的柏简,身着水青色御生衣,泛着光晕,让大家以为是仙人。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柏简一挥手,井里的铜钱便全都回到地面,被一个黄布袋装着。 “这是大家刚刚扔进去的铜钱,这道士伙同水鬼欺诈你们钱财而已。”柏简指着黄布袋说着。 对于柏简刚刚展示的术法,大家便都相信她的话,有人准备去揍道士,更多的人在拜托柏简帮忙除鬼。 “姑娘定是得道高人,要不就是仙人下凡,这水鬼已经祸害镇上四条人命了,还请仙人帮忙除去。”一人如此说,大家便也都齐声附和。 柏简刚想拿锦囊出来装水鬼,想到当初程沁赠她锦囊时,她还玩笑着说要把程沁装进去,便放下香囊。取下头顶发簪,对着井口一挥,发簪就在井口上方盘旋,柏简轻轻一个响指,井底的那只水鬼便被吸上来,锁进发簪里。 大家高呼仙人救苦救难,要为她上香祈福。柏简收完水鬼想找那个道士,发现道士已经溜了。 那道士虽然道行低,但是感觉得到柏简周身的王者气息,自认不是对手,当然逃为上策了。 柏简没看到道士,倒是看到人群之外的銮治等四人,便跑出去找銮治。 “哥哥什么时候来的?”柏简看到銮治,眼睛都在笑。 “简儿姑娘还会收水鬼,看来姑娘真的是奇女子了。”銮治看到柏简散着头发跑过来的样子总觉得很熟悉。 “哥哥?”銮治左边的同门师兄弟惊奇的看着这两人,“銮治,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个美若天仙的妹妹呢?”那人用手肘拐了一下銮治,眼睛却在盯着柏简,但是柏简眼里只有銮治。 “奇女子?莫非姑娘就是师父所说的那位奇女子,和我们一起同行的姑娘么?”銮治右边的一人发问。 “对啊,你们师父说的就是我。”柏简对着那人说道。 “对了,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柏简姑娘。”銮治托手指着柏简对大家介绍。 “这是祁邺,”銮治指着刚刚用手肘拐他的人,柏简见那人浓眉大眼,脸型椭圆,光看长相,也是好看的,但是比銮治次一等。那人一脸笑嘻嘻的凑上前,整理衣衫还清清嗓子,最后才假正经的说道,“柏简姑娘好,我是祁邺,以后大家一起同行,相互关照一下。”柏简回之一笑。 “这是荣桥,”銮治指着刚刚发问的那个人,这人很有礼貌的抱拳致礼,柏简回礼,这人长相不突出,但是给人一种憨厚老实的感觉。 “这是南沉。”銮治指着全程没搭话的第四人,南沉和柏简相视一眼,点头示意,这人长的是清心寡欲的,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很耐看,但还是比銮治次一等。 祁邺凑到柏简面前,“柏简姑娘刚刚收水鬼的样子,真是厉害。” “还好吧,事一桩。”柏简完全不当回事。 “柏简姑娘,你看你用发簪收水鬼,头发都散落了,需要我给你束发么,我束发束的很好的。”祁邺接着讨好柏简。 柏简却走到銮治面前,把发簪捧在手心里递给銮治,“哥哥可愿替简儿束发?”柏简期待的看着他。 銮治先是一愣,随后歉身道,“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还是自行束发吧。” 柏简失落的哦了一句,祁邺又过来献殷勤说,“我可以帮柏简姑娘束发啊。” “哥哥刚刚不是说了,男女授受不亲,我自己来。”说着自行挽了一个发髻,祁邺一时无话。 几个人沿着大街走着,都无话,只有祁邺一直在柏简旁边唠叨。 “銮治叫你简儿,那我也叫你简儿吧。”祁邺看柏简走到銮治左边,便也跟着换到左边,看柏简走到銮治右边,也跟着走到右边,反正柏简在哪,他就在哪。 “随你啊,想怎么叫都行。”柏简沿路看着大街上的新鲜玩意,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简儿过来看这个,这个你戴上肯定好看。”祁邺招手唤着柏简到一个卖首饰的铺前面,柏简被吸引过去。 祁邺选了一支木簪想往柏简头上戴,柏简接过去带上,祁邺就高呼好看,又换另一支簪子,柏简也接过戴上,如此而来硬是把铺的所有首饰都给试了一遍。 刚开始还好,后来柏简也烦了,不愿戴,但是祁邺硬拉着她试试,走过一个又一个商铺,什么都想往柏简头发上戴,柏简躲都躲不及,銮治过来了,她躲到銮治身后都被祁邺隔着銮治往她头发上插了一支步摇,柏简算是体会到当初她跟在柏春身后叽叽喳喳,柏春那种生无可恋的心情了。 柏简见銮治拦不住他,便跑到似万年寒冰的南沉身后躲着,果然祁邺收敛了不少。 “走了一路大家也饿了吧,去前面客栈吃点东西吧。”銮治提议后,祁邺第一个拍手赞成。 柏简只要走回銮治身边,祁邺就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山南海北啥都说,柏简实在听不下去就跑到最后面的南沉身边,祁邺便又安静一些。 走到客栈,柏简本要陪銮治去点菜,祁邺这个话唠又跟过去,柏简是真的烦他不过,又跟着南沉身后走到店二带他们去的桌位上坐着。 柏简远远看着祁邺搂着銮治的肩膀在建议着什么,也没太在意,只是坐到长凳一端,把另一端擦干净给銮治准备着。没想到祁邺先蹦跶着回来,一屁股坐到柏简身边。 “这是给哥哥留的,你去旁边坐或者和他们挤挤。”柏简一本正经的对祁邺说。 “吃顿饭嘛,在哪坐都一样,我和銮治不分彼此的。”祁邺嬉皮笑脸的说道。 “不行,这是给哥哥留的。”柏简开始推他。 “这里的人都可以做你哥哥了,我也是你哥哥嘛。”祁邺不摇不动的赖着。 “不行,哥哥只有一个。”柏简一脸严肃的说着。 “无妨,我坐哪都一样。”銮治回来了,坐在柏简对面的空长凳上。 柏简生气的哼了一声,“你自己坐吧。”起来的时候右脚顺势蹬了一下凳子,祁邺猝不及防的摔倒了,柏简坐到南沉身边,隔绝那个聒噪的家伙。 “哎哟,不坐就不坐嘛,要摔我也提前说一声,让我有个防备,真是的”祁邺揉着腰站起来,重新坐好,銮治和荣桥笑笑不说话,南沉浅浅的抿了一口茶。 菜开始端上来,都是素食,柏简准备动筷的时候,祁邺用筷子挡住她。 “等等嘛,还有呢。”祁邺得意的笑着。 直到店二端上一盘蜜汁烧鸡的时候,柏简看了看銮治,又看看正得意笑着的祁邺。 “肯定是你的馊主意。”柏简瞪着祁邺。 祁邺马上委屈的看着柏简说,“我是怕你吃不惯素食,你看看你那么瘦,是点给你补补营养的。” 柏简没理会他,转向銮治,“哥哥。” “我等都是食素的,但不知道简儿姑娘的食宿习惯,只好随便点了一个,简儿姑娘不喜欢那便换一个吧。”銮治解释着。 “哥哥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哥哥食素我也食素,哥哥什么习惯我就什么习惯。”柏简认真的看着銮治,眼里没有一点杂质。 銮治总是对柏简一些突如其来的行为和语言不知所措,大家都安静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八章 鬼子母神 店二一愣之后,点头示意可以,便把菜端下去,带着柏简来了后厨。 柏简吩咐店二给她洗干净炊具,就跑出去找青荇草,跟着挽起袖子便开始做青荇饼。 銮治总觉得这个女孩身上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一向不太和大家过于亲近,但是却能容忍柏简时时刻刻黏在他身边,听闻柏简要下厨,祁邺拉着銮治到后厨观看。 柏简倒像是经常下厨一样,不慌不忙的做着饼,出锅后,柏简一个一个检查,把饼放到盘子里。看到銮治在窗外,便唤他进去。 “哥哥,过来尝尝。”柏简就像是一个听话的乖孩子,在等着长辈的夸奖。 銮治过去拿起一块尝了一口,感觉太熟悉了,仿佛在哪吃过,但是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哪吃的。 “哥哥,怎么样?好不好吃?”柏简眼里全是期待。 銮治点点头,“很好吃,简儿姑娘有心了。” 柏简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旁边祁邺也在吃,嘟囔着,“和我们平时吃的差不多嘛。” 柏简便把祁邺手里的饼抢过来,“又不是做给你的。”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做了,见者有份,更何况我们和銮治师兄弟二十年,你不能厚此薄彼吧。”说着又抢回来。 “你话真多。”柏简嫌弃的看着他。 “这话又不对了,这一路上要不是有我给你解闷,和他们三个在一起能把你给无聊死的”祁邺还想说话,柏简抓起桌上的青荇草往祁邺嘴上一封,便把祁邺的嘴封住了。端着青荇饼拉着銮治出了后厨,祁邺在后面支支吾吾的跟着。 祁邺看着大家其乐融融的吃饭,自己嘴巴还被封着,銮治没替他求情,其他人也忽略他的存在一样。他往柏简那靠,柏简一个挥手,又加了一片青荇草。他气嘟嘟的坐在凳子上,看着大家实在吃的香,他又难受的趴在凳子上,不一会儿又坐起来,把菜往其他地方挤,伸手趴在桌上睡觉,大家还是没管他。最后他放弃挣扎,双手垂在桌边,侧脸直接贴在桌面上,看着客栈进进出出的人。 大家吃完了,柏简才勾勾指,青荇草才掉在桌上。 祁邺拿起青荇草刚想扔出去,柏简悠悠的提醒他,“想扔出去啊?扔吧,反正它又会回来的。” 祁邺想了想又把青荇草丢桌上。 大家整理整理准备走了,祁邺的肚子开始叫了。 出门后,祁邺刚拐着銮治说为啥不帮他,柏简走上前轻咳了一声,他便走开了,看到后面是南沉,他就往旁边去找荣桥,一过去就锁住荣桥的脖子,“连你也不帮我。” “好不容易安安静静吃个饭,我觉得挺好的。”荣桥挣脱祁邺的束缚,往前走了。 “哼,我算是记住你们了。”祁邺一路上气鼓鼓的走在最前面。 这一走便到了晚上,一行人并没有投宿客栈,而是选择郊外生火打坐到天亮。 大家围着火把坐着,銮治开始和大家商议接下来的行程。 “师父只是交代我们把当年因魁王劫而被放出的地狱恶鬼尽数抓回送往冥界,但是没有具体位置,大家有什么看法?” “因魁王劫而被放出的恶鬼么?”柏简咬着嘴唇,有些心虚。 “对,就像简儿姑娘今天捉到的那只水鬼一样,有些藏匿太深,鬼差很难搜寻得到。”銮治说着微一蹙眉。 “今天在客栈时听到有人说布云村年年有人患怪病,很多人都已经从那个村子离开了,留在村里的人多半是患病的要不就是年迈不愿离开的,我觉得事有蹊跷,可以前去一看。”一向不说话的南沉终于开口了。 “布云村,那好,我们明天启程去看看。”銮治赞成南沉的看法,荣桥也点头,只有祁邺不说话,还有点孩子脾气。 柏简走过去放了两个青荇饼在祁邺手里,“堂堂七尺男儿,你还记得自己几岁了么?还孩子脾气呢。” 祁邺又把青荇饼放回柏简手里,不说话。 “好啦,我才是长不大的女儿家,你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了行吧。”柏简又把饼塞回去。 “那你以后也要管我叫哥哥。”祁邺还有点赌气。 柏简听此,伸手拿起旁边的石头,祁邺赶紧把饼往嘴里塞,“我吃还不行嘛。”之前还赌气,现在倒是乖的不行。 “一物降一物锕。”銮治忍不住笑道。 “对,不爽不错。”荣桥接上话。 祁邺瞪了他俩一眼,又看了看柏简,继续埋头吃饼,也是真饿了。 柏简随后回到銮治身边,大家整理整理便打坐休息。柏简蹲到銮治身后,看着銮治衣服下摆平铺于地面,便挪到上面,躺下睡着了,銮治转身看着蜷缩成一团的柏简,像个瘦弱的幼崽,让人忍不住想保护她。 第二天一早,銮治几人醒来后,发现柏简不在,赶紧到处找,担心她出事。 銮治走到一片野花丛,看到柏简正蹲在那一点一点的收集晨露。 “没想到简儿姑娘也有此习惯。”銮治走近柏简,见她安然无恙便蹲下和她一起收集晨露。 “哥哥不也喜欢收集晨露嘛。”柏简嘴上回着话,双手正心翼翼的接晨露。 銮治很想问为什么柏简总是对他的习惯了如指掌,但又觉得唐突,便安静的和她一起收集晨露。 “还以为你出事了呢,下次有事出去能不能提前说一下,害我们担心。”祁邺看到柏简和銮治回来,没好气的说着。祁邺第一眼看到柏简以为是乖巧懂事的妹妹,不过才一天,知道柏简的厉害之后,便总想和她对着来。 “嗯,以后不会了。”柏简看着大家浅浅一笑。 五人赶往布云村,路上遇到有人便询问布云村怎么走,都没问出来,昨天的听闻放佛是有心人刻意透露给他们的一样。 看见前面有个老伯挑着两捆柴赶路,柏简便走上去询问,她一去,祁邺也跟过去了。 柏简刚要开口,祁邺便抢先一步,“老伯,知道布云村怎么走吗?” 老伯放下柴,伸手拉着衣襟擦擦脑门的汗,“那个地方被诅咒了,你们不要去了。村里人都得怪病了,没生病的都搬走了。” “那老伯知道怎么走么?”祁邺又抢了柏简一句。 “唉,你们年轻人就是不听劝。”老伯说着指了指后面的山,“往正东方向走,翻过两座山就到了。” “谢谢老伯。”祁邺正辨别方向,柏简谢过老人回到銮治身边。 “哥哥”柏简刚要说话,祁邺又抢话了,“往正东方向翻过两座山就到了。” 柏简也没搭理他,銮治看着柏简问道,“简儿姑娘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哥哥多加心就是了。”柏简有种不祥的预感。 祁邺提议御剑,銮治摇头,“就两座山之隔,这边有水鬼,那边情况还不知道,步行过去,沿途看看还有什么东西。” 那两座山看着不高,但是他们走了一天才翻过一座山。天黑的时候,几人又生火围到一起。柏简感觉到了不对劲,便和銮治说有点事离开一下,柏简一路走,听到远处有水声,便走过去看看。 水自山上流下,她蹲下来捧起一点水仔细看,这水果然也有问题,带着淡淡腐腥味,她太熟悉那个味道了,当初死海下面就是这个味道。这水看起来并无毛病,一般人也闻不出来有异味,她便猜想布云村的怪病肯定和这水脱不了关系。 柏简沿着水流方向往上看,一个石子扔进水里,水花溅到她身上,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仍是观察水流,又是几个石子扔到水里,溅起更大的水花,柏简确定了扔石子的方向,抓出香囊里的叶子往那个方向一打,一孩便显了形。 柏简走到他面前,“你这屁孩,连我都敢戏弄,不怕挨打么?”说着轻轻的拍了孩子的头。 孩只是嘻嘻的笑着。 “你这么,才一岁吧。”柏简蹲下来看着这个孩。 “我三百岁啦。”孩很是不满的说着。 “哈?那你比我大多了。”柏简表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孩。 “我只是长不高罢了。”孩撇撇嘴。 “那你不去修炼,在这干嘛?” “我和母亲还有哥哥们来这休沐。” “好吧。看你那么可爱的份上,给你个吃的吧。”柏简拿出一个青荇饼递给他。 孩接过饼就吃了,柏简接着问,“这山有古怪,你们为什么选在这休沐啊?” 孩笑嘻嘻的吃饼,柏简反应过来了“哦,原来是你们搞的鬼。” “这样一座山,以你的道行不可能困我们那么久,你还有几个哥哥?”柏简托着脸问他。 “四百九十九个。”孩随口一答,柏简惊呆了。 “等等,加上你就是五百个孩子啊。”柏简瞪大了眼睛。 “对啊”,孩只关注于啃饼。 “五百个孩子,娘亲”柏简看着这孩子无鬼气也无灵气,倒有些佛荫,猛然一惊,“你娘是鬼子母神啊。” “对啊,”孩吃完了饼,还在吮手指,什么三百岁,明明和一岁没差别。 “我说呢,难怪我感觉不到你们的气息。”柏简说着捏了捏孩的鼻子,“原来是有你们在,今天我们在山上走的时候,你没少给我们换路吧。”孩一脸天真的看着柏简笑,这五百个孩子凑一起能把这座山的地形改换几百遍了。 柏简摸摸孩子的头,“你是最的一个,应该最得宠吧。” 没想到孩子哇的一下哭了起来,柏简蒙圈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哄。 “哥哥,哥哥”孩边哭边唤哥哥,柏简明白了,赶紧拿下孩身上的叶子,孩哭着往前跑,柏简在后面跟着。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些孩她看的出来没问题,銮治他们就未必了,要是有孩捉弄他们,被他们捉住必定当成妖怪给收拾了。 四百多个孩子把銮治他们围起来,都齐齐的哭着。祁邺的剑拔出来了,上面还染着血,旁边还有一个五岁孩子的尸身。銮治几人围在一起,御而不攻。 柏简飞到銮治身边,“哥哥,怎么会这样?” “刚有人吹灭我们的火把,重新点着后又被吹灭,大家感觉到不对劲后,就把剑拔出来了,那孩刚出来,祁邺就一剑刺上去了,随后便出现这么多孩子围攻我们了。”銮治精神高度集中。 “现在还解释什么,我哪知道有那么多孩子,现在赶紧想办法逃出去啊。”祁邺紧张的冲他们喊着,如果这些孩子用人海战术,他们未必有胜算。 柏简皱着眉,走到那具尸身旁边查看伤口,剑气没有带灵,祁邺修为还不算高,这个孩子好歹活了几百年,保住魂魄是没问题,但复活是不太可能了,柏简盘腿而坐,对着这具尸身施法。 “简儿有办法?”銮治看着柏简对尸体施法,那具身体逐渐变,到婴孩状,有些惊讶。 柏简听到銮治直接唤她简儿,便转过去对他笑了笑。 一阵山摇地动,鬼子母神来了,每走一步,地面都震动一下,那是她在宣告自己的悲伤和愤怒。看见母亲过来了,孩子们纷纷跑到母亲后面。鬼子母神双掌一推,一股巨大的杀气迎面而来,柏简推掌迎上,两人僵持不下。 鬼子母神看到自己孩子的尸身缩成一团,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跟着天空就是瓢泼大雨,柏简化出保障圈,雨滴便落不到他们那里。 “哥哥,你对照着那些孩子看看,这个孩子可排行第几个。”柏简心知这事不会这么就算了,哪怕鬼子母神已经皈依佛门,而她正好不想和佛界有什么不愉快,心里还是不安的盘算着。 銮治想着刚才孩子的身高,估算着,“这些孩子普遍都没长大,如果以身高来算,应该排行第一。” 柏家皱着眉,銮治走上前,“简儿可有办法?”柏简蕴力一推,那鬼子母神往后退了几步,两人结束斗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大不了玉石俱焚。”祁邺拿起剑就要冲过去,柏简甩出叶子把他钉在旁边的树上。 “不是大麻烦你都不惹的么。”柏简生气的瞪了祁邺一眼,随后封住他的嘴,免得他说话不当又惹怒了鬼子母神。 柏简往鬼子母神那走,銮治一把拉住她。 “哥哥放心,简儿有办法。”柏简对着銮治笑道,銮治还是不松手。 “哥哥相信我,好么?”銮治看到柏简笃定的样子才松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九章 鬼子母神 “不知鬼子母神到此休沐,伤了您的孩子,柏简代同伴向您道歉。”柏简虽然不把天上众神放在眼里,但是对于佛家还是敬畏的,因为程沁当初就是修法立佛。 “魁王道歉我等担当不起,但是我儿必须有人给他偿命。”鬼子母神不甘示弱。 “我知道鬼子母神宠爱孩子,所以并不打算用魁王的身份让您不计较,我若是能让孩子重新出生,还望鬼子母神不计前嫌。” “我知道魁王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但世道公平,我儿不能白白被人刺了一剑。” 柏简顿了一下,“那如果我能让他长大呢?” 鬼子母神眼里来了光,她有五百个孩子,但是没有一个能够长大成人,最大的孩子四百岁了才是人间孩童五岁的样子,这笔交易她不亏。 “好,魁王若是能做到,我便不计较了。” 柏简点头,转身勾勾手指,那具尸体便飘过来,柏简把它化入鬼子母神体内,对着鬼子母神的肚子输入灵量,随后拿起鬼子母神的手,戳进自己胸口处,一滴心头血随着鬼子母神的手指进入肚子里。柏简松开鬼子母神的手,捂着胸口微微皱眉。 鬼子母神体内的魂魄有了魁王的心头血,马上鲜活过来,逐渐成长。柏简看着鬼子母神肚子里的灵量和心头血消耗的差不多,且那个孩子在母亲肚子里又有了新的血肉躯体时顺势把孩子接出来,用自身心法让心头血融到孩子身体里。 那个孩子慢慢落在地上,快速成长,由一个襁褓婴儿,逐步成长为十八有余的翩翩少年郎。 周围的孩子开心的叫着“弟弟”,那少年郎便和孩子们玩成一团。 鬼子母神笑的花枝乱颤,“如此,便谢过魁王殿下了。”说着还欠身致礼,柏简回以一礼,便退出孩子圈。 “我现在不是最的了。”之前在河边戏弄柏简的孩拉了一下柏简的衣服。 柏简对着他笑笑,那孩又跑回孩子圈了。 柏简强行取的心头血,身体有些不舒服,祁邺荣桥等还在惊讶于柏简灵量和修为的高深莫测时,銮治看出柏简的不适,上前关心道“是不是哪不舒服?” 柏简抬头看着銮治,“哥哥不用担心,不碍事的。” 鬼子母神带着孩子们欢呼雀跃的走了,但是那个少年郎又跑回来了,看到柏简便跑过去抱着她,柏简被他惊了一下。 “我记住你了,我的生命是你给的,我会想办法偿还回来的。”少年郎笑笑又跑回去了。 柏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由得的笑了笑,这孩子连她是谁可能都不知道,真是天真中带着可爱。 銮治感觉到柏简呼吸声比平时重了些,“简儿坐下休息一下吧。” “简儿想靠着哥哥休息,可以么?”柏简期待的看着銮治。銮治扶柏简坐下后,便坐在她旁边,方便她靠过来。 柏简坐在銮治后侧方,整个上身歪在銮治后背上,手抓着銮治的衣角往怀里抱。銮治看到现在的柏简,觉得这才是柏简应该有的样子,爱笑爱闹,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仿佛刚刚和鬼子母神交手,让鬼孩重生的人是另一个人。 柏简舒服的靠在銮治身上,这种感觉久违了二十年,显得特别珍贵。 但是这种安静的享受并没有持续多久,祁邺还被困在树上,嘴巴也被封着,正支支吾吾的发出声响。柏简微睁眼,树叶回到她手心里,祁邺也得以行动和说话。 有些人天生就是缺根筋,无疑祁邺就是这种,刚刚得以解放就好奇的想过去问柏简各种疑问,刚走两步便被南沉拉住坐下,祁邺一看是南沉,只好乖乖坐下了,话也不说了。 柏简休息了一会儿,感觉没问题了,便轻声说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祁邺从被南沉拉着坐下后就一直盯着柏简,等着她醒过来,看见柏简望着他说话,兴奋的跑过去。 “你怎么这么厉害,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修为那叫一个了得,你在哪修行的,师承何人啊?” “我的修为是别人赠的,修习多半是自己研究着学的,如果非要论师父的话,那便是柏春吧。” “谁那么伟大,居然能够赠你如此高深的修为。”祁邺一阵接着一阵的惊讶。 “因为他们喜欢我呗。”柏简咧嘴一笑。 祁邺先是一怔,随后拉下脸来,“快拉倒吧,净吹牛皮。” “爱信不信。”柏简撇了他一眼。 “那你师父呢?你居然直呼师父名讳,你不知道这是大逆不道的么。” 柏简白了祁邺一眼,“当初是他自己说他是我师父的,又不是我主动拜他为师的,叫不叫有什么关系。” “编,你接着编。”祁邺也白了柏简一眼。 “你有完没完,问题那么多,说了又不信,有这功夫还不如还不如多看看书长长记性,不要一个冲动就惹事。” “你这说法本身就没有可信度。”祁邺被她呛了一句,有些不快。 柏简不理会他,转头问銮治,“哥哥觉得呢?你也认为我是在编故事骗你么?” 銮治轻声回了句,“我信你。” 柏简笑笑又靠在銮治的后背上。 祁邺看看闭眼打坐的南沉和重新生火的荣桥,也沉默了。但是不一会儿又凑过去,“暂且不说你的修为和灵量,你怎么还会起死回生啊,怎么做到的?能不能教教我?” “那不是起死回生,那个鬼孩四百岁了,被你一剑误杀后用修为护住了魂魄,还好你修为不高,只是伤到那具身躯,我把魂魄缩聚到一起放进鬼子母神的肚子里,婴儿和母体自然会产生反应给他造一具新的身躯,用灵量唤醒魂魄就好了。” “原来如此。”祁邺细细思考着柏简的话。 “那柏简姑娘是如何让那孩子长大的呢?”荣桥也听得来了兴趣,顺势搭问一句。 柏简便起身看着他,“这个嘛,是我嫡传秘术,恕不相告。” 荣桥听此便点头致意,不作声了。 “不过还好你会这个,不然今天可能会是一番血战了。”祁邺赞赏的看着柏简。 柏简伸手过去就是几个榧子,“你还说,你知道他们是谁么?还敢提血战。” “不就是几个鬼么,难道我还收拾不了了?”祁邺揉着头说道,“还打我,打就打吧,下手还那么重。” 柏简听闻还想敲几个榧子,这家伙倒是躲得快。 “几个鬼?你没看到他们头上有佛荫啊。” “这个还真没注意。”祁邺又捂着头挪回来,“你认识他们啊?怎么鬼也会有佛祖庇佑么?” “鬼子母神皈依佛门了,鬼孩自然有佛荫庇佑了。” “佛祖慈悲,万物凡有善心皆可庇佑。”銮治开口说了一句,柏简感觉亲切的不行,以前程沁就经常给她讲佛理,眯眼笑的看着銮治。 “这鬼可入佛界,那他们修炼修炼还能成仙咯?”祁邺不屑一顾的说着。 “说你读书少可别不承认啊。”柏简凑到祁邺面前指着他说着。 “少来,我就不信鬼还能成仙了。”祁邺推开柏简的手。 “这鬼,真的能修炼成仙?”荣桥又是一脸疑问。 “不要觉得奇怪,还真有鬼飞升成神的。”柏简故作神秘的看着他们。 “钟馗。”闭着眼睛的南沉,缓缓说着。 “什么?”荣桥和祁邺都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南沉。 “钟馗就是鬼身飞升成神的。”南沉平静的说着。 柏简笑着看着祁邺和荣桥,“你们不相信我,不会不相信他吧。” 祁邺一脸的匪夷所思,荣桥呆住了,直直的盯着火苗。 “看来简儿不仅修为高,还学识渊博,是我等学习的榜样。”銮治转身看了一眼柏简,嘴角一丝浅笑,柏简一脸天真无邪的回笑。 “那鬼子母神是如何得到佛祖庇佑的。”荣桥的语气不像之前那么平和,夹杂着一点生硬。 “听柏春先生以前和我说,是鬼子母神生了五百个孩子,但是她仍然想去偷别人家的孩子,后来佛祖便把她的孩子偷偷带走一个,鬼子母神可伤心了,后来佛祖又把孩子还回来告诉她,‘你自己有五百个孩子缺了一个都如此伤心,那别人家只有一两个孩子,被你偷走了,那不得更伤心啊’,后来鬼子母神想通了,便不再去偷别人家的孩子了,再后来也就跟了佛祖修行,她的孩子们也得到了佛荫。”柏简讲故事讲的绘声绘色,手舞足蹈,但是听起来却像是大人哄孩子睡觉的睡前故事。 其实这个故事是程沁在她时候讲给她听的,只是他们在銮治面前问起,柏简不得已改了讲故事的人,她六七岁的时候有段时间睡不好,总缠着程沁给她讲故事,程沁本是给她讲佛理的,每次不等程沁讲完她就睡着了,或者直接说哪哪不舒服,程沁没办法便改成给她讲故事了,她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每次听完睡的时候都能在熟睡中笑出来。 “想不到简儿还会讲故事。”銮治看着柏简手舞足蹈的讲故事,莫名觉得可爱,这个女孩带给他太多惊喜了,每次撞到这个女孩的眼神,她总是笑的毫无保留,眼里除了他还是他,心里有那么一丝波动。 “嘻嘻,哥哥以后若是想听故事,简儿也可以讲给你听啊。”柏简刚说完,又和銮治的目光撞上了,銮治笑笑转过了身。 “只是如此么?”荣桥语气有些失望。 “对啊,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么?”柏简疑惑的看着荣桥。 “没事,随便问问。”荣桥恢复了以往的样子,说着又去往火把里添了点柴。 柏简还是像之前那样蜷缩在銮治的衣服后摆上休息,直到天亮。 “大家收拾收拾便接着翻过那座山去布云村看看。”銮治告知大家今天的计划。 “哥哥,等等,大家先跟我去个地方吧。”柏简拉了一下銮治。 “简儿有什么发现?” “我带哥哥去看了就知道了。” 大家跟着柏简去了那条溪流。 “简儿的意思是说这条溪流有问题?”銮治走近看了看河流,蹲下去仔细观察。 祁邺走过去看了看,“这不挺正常的么。”说完蹲下去捧水打算洗脸。 銮治碰翻了祁邺的水,“这水确实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这就是山泉水,和我们平时喝的一样啊。”祁邺低头闻了闻。 “我暂时看不出古怪之处。”銮治仔细的研究着溪流。 “銮治啊銮治,你就因为她说有问题你就觉得有问题啊,”祁邺指了指柏简,“她修为是挺高的,但是她不能影响你的判断啊,你得自己找出毛病才能说这有问题吧。” 柏简白了祁邺一眼,“哥哥,先去看人要紧,我觉得沿着着水流向下走,应该就能到达布云村了。” “哈哈,你修为高,但是记性却不好,问路的老伯说了,正东方向翻过两座山才到。”祁邺人得志的傻乐。 “就听简儿的吧。”銮治和柏简走在前面沿着溪流的方向走,南沉和荣桥跟在他们后面。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全听她的?”祁邺在后面叫嚷,大家自动性忽略。 “銮治,你还是我的銮治么?你跟我往东走吧,我带你去布云村,相信我好么?”祁邺跑到銮治面前,扶着銮治的肩膀说道。 “你能不能消停会儿啊。”不等銮治说话,柏简就先瞪了祁邺一眼。 “我不管,我要带着他们去布云村。”祁邺说的理直气壮,眼神却是飘忽不定,注意着柏简的动向。 柏简叹了口气,看了祁邺一眼,香囊里的叶子便飞出来飞到祁邺头顶,祁邺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样,松开了手,规规矩矩的退到一边,跟着大家乖乖的走着。 “你这什么东西啊,快给我拿开,本少爷的头怎么能放乱七八糟的东西上去?”祁邺一路嘟嘟囔囔。 柏简回头看了他一眼,叶子加重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快给我撤了。”祁邺紧张的走着,眼睛往上翻,想看到头顶是什么,但是把眼睛转累了都没看到。 “你接着说,你说的越多,你头顶的东西就会越重。”柏简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说给祁邺听。 祁邺偏偏不信邪,一路叽里呱啦的说着,他一说话头顶就重的不行,走的颤颤巍巍的,等他安静一会儿,头顶的重量减轻了,他又开始喋喋不休的嚷着,头顶的重量加重了,他又安静一下,一路说说停停。 柏简烦他不过,叶子便把他固定了一会儿,等他们走远了,他又慢慢在后面跟着。祁邺气的大声吼叫,不过吼几声就没力气了,更何况头顶还承受着重量,虚弱的在后面跟着,想停下来休息,头顶的叶子也没允许,催着他往前走。 直到他们沿着溪流来到了一片很干净的池塘,池塘不远处便有石碑刻着——布云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十章 布云村 “你们真是够义气。”祁邺说完就到旁边的石头上靠着,双手揉着脖子,一路顶着叶子回来,脖颈正酸的不行。 “果然问题出在这。”荣桥也看出问题了。 “荣桥,你也跟着瞎掺和。”祁邺听说便觉得荣桥睡懵了。 “你先看看你背后的石头。”荣桥走过来用佩剑指指祁邺后面的石头。 “布云村?”祁邺挑挑眉,“可那老伯明明说正东翻过两座山的,他为什么骗我们呢?” “因为你好骗啊。”柏简走过去嬉笑的看着他。 “这可能是近路,我们走了路所以绕过来了。”祁邺不甘心。 “切,懒得和你计较。”柏简说着跑到銮治身边去了。 几人往村子里走,这个村子单从房屋建筑来说应该也属于富庶之地,亭台阁楼,房宇轩榭,都错落有致,但是人烟稀少,行迹凋敝。往前走了一段,到了一座像似庙宇的地方,一些人拖着生病的残躯聚集在哪,柏简定睛一看,人群中间那个吆喝着的人正是之前伙同水鬼骗取钱财后逃走的道士。 “又是他。”柏简刚想走上前,被祁邺拦住了。 “你平时欺负我就算了,人家普通人,你这样不好吧。”祁邺雷打不动的挡住柏简。 “你让开。”柏简推他,推开又回来。 “你到底是来干吗的?”柏家无奈的看着他。 “来历练啊。”祁邺嬉皮笑脸的说着。 銮治几人只以为祁邺柏简又闹着玩,径直往前走,到前面的庙宇看看情况。柏简便冲着銮治喊着,“哥哥,别让那个道士跑了。” 那道士看见柏简就跑,銮治听到后,那道士已经跑远了,祁邺又拦在她前面,她气的一脚踩在祁邺的脚上,一跃而起,掠空而过,伸手一摆,一段青绸裹在道士身上,道士倒在地上,而刚刚正聚集在那座庙宇旁边的人全纷纷跑过来,挡住柏简,似是保护那道士的意思。 “姑娘是何人?为何要伤害道长?”其中一个人质问柏简。 “这道士之前伙同水鬼骗取普通百姓钱财,被我揭露真面目后便跑了,现在又出现在这,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柏简解释着。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道长听闻我们村有怪病,特地赶来治病,我们吃了他的药都好很多了,姑娘一面之词要我们如何相信。” “药?”柏简看着这些人手里都拿着药包。 “可否给在下看看你们的药,在下不才也学过一些岐黄之术。”銮治说话温和有礼。 有人打量着他们几个人,但还是把药包递给銮治,銮治打开一看。 “这药包里有朴硝,百部,当归,竹叶,茯苓,三七以及决明和冰片,不知各位是患何病?”銮治拿起药材到鼻子面前闻闻,然后又问问大家。 “你会看病?”递药包的那人气若游丝的问着。 “在下略通一点。”说着双手奉上刚刚的药包。 “我就说这药有猫腻,你们不信,现在知道了吧,这个本就是普通草药,哪有治病的功效。”一人缓缓走来,还略微咳嗽着。 “但我们确实喝了这药好了一些啊。”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那道士乘乱想跑,柏简瞅了一眼,那道士便再次栽倒在地,柏简走过去。 “这样的钱都赚,你不怕下十八层地狱么?”柏简居高临下的看着道士。 “哼,我有什么好怕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只不过是为了生存而已。”道士毫无悔过之意。 “你知道十八层地狱什么样么?”柏简蹲下,看着无知幼儿般看着他。 “那有刀山,火海,雷劈,电击以及种种酷刑。”柏简接着给他阐述。 “我为什么要怕?二十多年前魁王大闹阴曹地府放走无数恶鬼他可曾想过以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我不过借着他的孽养活我自己,我有错么?他都不怕,我怕什么?”道士凶毅的盯着柏简。 “你见过魁王?”柏简被他说的一时无话。 “我没见过,只是听说过。” “你连魁王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何苦操心他将来如何?”说着握紧拳头,青绸一紧,废了道士微弱的灵力和修为,道士随即惨叫一声。 “你走吧,以后做个普通人,多做善事,赎清你的罪孽。”柏简眉头皱起,对啊,以后她会是什么下场,她又该如何偿还自己的罪孽。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那你也太看我了。”道士面孔近似狰狞,向柏简扑过来,銮治见状一掌过来把道士推出好远。 道士一直在狂笑,柏简明白了,“你是故意引我们过来的。” “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是你先惹的我。我本以为鬼子母神就能解决你们,没想到你们还会活着来到这,我告诉你们,这座山的能量都被恶鬼篡改了,他们不是被诅咒,而是魁王劫的下场,这场疫病将永远持续下去,永远持续下去,哈哈哈”道士说完便暴血而亡。 村民开始恐慌,大家乱了起来,柏简听如此说,不由得捏紧了双拳,当初她为救一人,导致现在无数普通人因她而受罪,她真的错了么? “简儿。”銮治走过来眼睛清澈的看着她。 ‘值得,只要这个人好好的站在她面前,能够鲜活的做他想做的事,就算不得好死,永不安生她也无怨无悔。’看到銮治的眼睛,她便想通了,回以銮治甜甜一笑。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祁邺难得出现一点忧虑的样子。 祁邺一话刚结束,村民开始出现不适,大家纷纷抱着肚子痛的倒在地上。銮治和柏简跑过去看,銮治把脉,“怎么会这样?”銮治眉头都快挤到一起。 “哥哥,怎么样了?” 銮治看着柏简,“他们并无生病迹象,倒像是体内存了一些残魂。” “对,这些残魂会不停的吸食这些人的精气,直到死亡。”南沉把完脉说着。 “难怪这些人总是中气不足,病怏怏的,原来是以活体养残魂。”荣桥在一旁喃喃道。 “不止残魂,这些人还受到能量的影响,身体也会发生异变。”南沉说着低头思索。 “按理说,这些都是普通百姓,也不修习蓄灵,怎么会还会受到外界能量干扰呢?”祁邺思索着。 柏简看向銮治,他们同时明白了。 “是那个道士,他把自己的灵量注入药材,让村民喝下去,暂时压制了大家体内的残魂,所以村民感觉喝了他的药好多了,但村民不懂修习,体内的残魂便刚好捡了这个便宜,这个村落又能量紊乱,他们是受到内外两种力量的夹击,才如此。”銮治和柏简同时想到道士最后那句话,‘永远持续下去’,灵力本主若是死亡便会自寻其他体内无灵力的宿主,如此一来,那些夹带着灵力的残魂便会一直寻找宿主下去。 “这什么道士?谁教他的玄术?真该下十八层地狱。”祁邺又难得的义愤填膺一次。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荣桥看着倒了一地的村民,全都抱着肚子或者抱着头疼的哀嚎。 “把大家全部挪到那座庙宇里,再仔细研究救治方案。”銮治说着扶起地上一个老人往庙宇走去。跟着南沉荣桥祁邺纷纷扶着大家去庙宇里面。他们刚走没几步,头顶一张大飘过去,里面是刚刚躺在地上的剩余全部村民。 大家往后一看,柏简轻松的一步一跳的往庙宇走去,她到了,大慢慢落下,村民也都安然落地。 “你这灵量当真是别人送的?”祁邺放下村民凑到柏简面前怀疑的问道。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柏简走到銮治身边,“哥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简儿有什么办法能暂时压制他们体内的残魂和灵力么?”銮治又仔细号脉,这些本就是普通人,就算现在教他们心法也是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只能先暂时压制,找到根源才能彻底解决。 柏简刚运气准备以魁王之力封住这些残魂,銮治一把拽住她,“虽不知道简儿到底有多精纯的修为,多深厚的灵量,但也不要这么随便用。” 柏简呆呆的看着銮治,不经意间转眼看到这座庙的坛桌上放着颂钵,“哥哥,我知道该怎么解决这座山能量的紊乱问题了。” 她跑过去刚要拿起颂钵,一人跑过去挡在她面前,是刚刚说那道士草药有问题的那个人。 “人命关天,族规例法能先放在一边么?”柏简一看这座庙的建筑就知道这里的人也有信奉的族神,神器自然也不会随便让别人使用。 那人依然挡在柏简前面,“我村遭此大难,已经不起族神降罪了。” “这个本就是神器,族神已经给你们解药了,你们不会用,既然我们来了,识得此物,还能驱动,为什么不试试呢?”柏简开始和他讲道理。 “你怎么知道这是族神的意思,而不是会引来更大的灾难。”那人不依不饶。 “你不让我们试试,怎么知道我们是否能用它替你们治好怪病呢?” 那人依然摇头不退步,祁邺便过去勾着那人的肩膀。 “我们是漆吴山修士,看到没”,说着指了指銮治和南沉,“我们当中最优秀的修士,他们未来可是会飞升的,还有她”又指了指柏简,“鬼子母神的鬼孩被误杀了,她都能起死回生的,信我们一次。”祁邺见那人还是犹豫,又在他耳边窃窃私语几句,过后那人便让开了。 “我可以让你们试试,不过得先请示一下村长。” “让他们试试,”那人才说完,一个老人左手有一人搀扶,右手拄着拐杖进来了。 “村长”,那人唤着老人。 “让他们试,只要他们能治好村里人的怪病。”老人说着咳嗽几声,他本是生病养在家,听说道士又来卖药本要来驱赶,但是不曾想后来遇到柏简一行人,看到道士被揭露真面目后暴血而亡便完全相信柏简一行人并不是坏人,既然他们说能救人,便答应让他们试试。 那人让开了,柏简心的拿起颂钵,走到銮治身边,“哥哥,给”。 銮治又意外的惊了一下,“简儿不要开玩笑了,我修的是道,不通法,驱不了这颂钵。” “不,这里只有哥哥能用,并且只有哥哥用才能治好他们的病。”柏简认真的看着銮治。 銮治犹豫的看着柏简,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銮治,你试试,我也相信你。”祁邺又难得的站在了柏简这边,荣桥和南沉纷纷对他点头示意,銮治接过颂钵,心情复杂的看着这个洁净发亮的颂钵。 “哥哥只管打坐驱用,我为哥哥护法”。 大家把喝了那道士药的村民集中起来,围着銮治和柏简而坐,銮治没办法,闭眼打坐,心里想着如何驱用颂钵,柏简化出屏障把村民护在一个光圈里。然后取下黑檀簪,悬于銮治头顶,灌输灵量。 銮治睁眼后,仿佛身体的另一个灵魂被唤醒,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操作颂钵,并不像是第一次用,而是熟悉到了极致,每一步都恰到好处,每敲响一次颂钵,村民仿佛被齐齐唤醒,随着钵沿的擦动,整个颂钵散发出点点金光飘向村民,不久后,能量被平息了,村民体内的残魂便像是被催眠一般睡着了。 柏简收回簪子,松松的挽起一个发髻,銮治盯着颂钵,这些事他以前做过,这些动作他重复过无数次,就是不知道这些记忆为什么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驱用颂钵的那个人仿佛是他,又仿佛不是他。 “哥哥还好吧?”柏简挪到銮治面前关切的问着,她刚刚借簪子的记忆强行唤醒銮治身体的精魄,让銮治短暂记起前世修法的记忆,驱用颂钵,平息村民体内的能量,因为程沁曾和她说过颂钵有此效用。 銮治呼吸有些紊乱,正努力回想刚刚脑子里那些记忆从何而来,但就是无从回忆,柏简一问,他双手瞬时抓住柏简的双肩,有那么一刹那,他从柏简眼睛里看到另一个仙衣飘飘的自己。 “哥哥?”柏简以为銮治记起什么了,心里正忐忑。 銮治清醒了,平了一下呼吸,“抱歉,”,说着站起身走出庙门。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蕾草 这山下的村落到了晚上很安静,月光之下,銮治在农家院静坐,柏简出来看到銮治的背影,走了上去。 “今天,在未征得哥哥同意就给哥哥注入了一段记忆,哥哥生气么?”柏简试探性的问着。 “为什么是我呢?”銮治看着她,但是眼神平静如一泓潭。 “因为哥哥是最合适的,哥哥常年修行,心境平和,还有一颗慈悲众生的心,能很好的控制,南沉太过沉静,对身边的一切都没有感触,没有一颗慈爱生灵的心,很难发挥出颂钵的力量。”柏简一本正经的瞎扯,銮治一如既往的信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脑海里飘过无数个画面,我都一一感同身受。”銮治随后又轻笑几声,可能记忆来的突然,他无所适从,便当成自己了,那份记忆里夹带着的忧伤留在了他身体里。 “哥哥”,柏简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无妨,你也是为了救大家,只是以后如果还需要这样做的话,和我提前说一下,让我有个准备吧。” “不会了,以后不会了。”柏简赶紧摆摆手。 銮治看着她笑笑,抬起手刚到半空中,停住了,銮治自己都想不到自己会有这样的动作,是要去摸摸柏简的头么?随后又伸回来。 记忆一旦被唤醒过一次,便不会一直还是沉睡状态,銮治会不会突然哪天恢复记忆成了柏简最担心的事。 銮治有些尴尬的站起来回屋,走到门口时转过来对柏简说,“你注入的是你的记忆吧,看来你们关系很要好。” “嗯?”柏简自己也楞了一下,銮治不在说话,转身进屋了。 銮治今世便可飞升,这句话在柏简脑子里回想了千万遍,如果他想起以前的事,那他便会回到无量山,担起他的责任,柏简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赖在他身边,但他也就意味着与仙无缘了。柏简睡不着便起身,出来时看到南沉也在院子里。 “他是銮治,不是任何人,你应该知道,不出意外他今世飞升便可脱离轮回之苦。”南沉背对着柏简提醒般说道。 “我知道,我记得当初答应道长的事,不会忘记的。”柏简说完,南沉便回去了,柏简一个人在院子里数着天上的星星,‘他是銮治,不是程沁,他想修习飞升那便成全好了,反正无量山有她守着就够了。’想到这,她又想通了,悄悄的潜入銮治的房间,再次封印了精魄。 第二天一早,柏简拿着瓷瓶出去收集晨露。 “简儿的修为也是那人所赠么?”銮治刚好也在。 “嗯”,柏简点点头,“哥哥还在想么?” “随便问问。”銮治心里想什么柏简没猜到,但是那份记忆銮治上心了,并且耿耿于怀。 “哥哥,我们去水源处看看吧,那个问题如果解决了,可能村里的问题就都解决了。”柏简试图转移话题,銮治也顺势而应。 沿着溪流的所经之处,到达山顶,水源藏于一个山洞,此山洞倒是别有洞天,洞内有光亮,花草生长繁盛,山洞的最里面有一山泉汩汩而淌。 柏简和銮治走近看,“洞里面其他都是浑然天成,倒是这个谭是后来人为扩大的。”銮治看着这个不规则的潭说道。 “哥哥再看看水。” 銮治看看流下的山泉并没问题,而是在流经潭后出了问题一路流向山下,后来的溪流便都出了问题。 “哥哥,这还有花”柏简蹲下看到山泉周围的花草,“这花朵倒有点像人形。” “原来简儿也有不认识的东西。”銮治笑笑走过去。 “这是?蕾草,形似人状,有调节气血,平心固本之效。” “哥哥真厉害。”柏简对于銮治,从来都是毫不吝啬的赞赏。 “以前看医书时看到的,”銮治又转身看看潭,“应该是潭底有问题,这山泉灌养的?蕾草好好的生长,相必这对作祟的人有一定好处,只是挖出一个潭让?蕾草下流的水源受污染。” 说着,銮治盘腿而坐,闭了五识,开通天眼把整个洞扫了一遍。 “潭底没东西,潭周围也没异常,整个洞里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銮治思索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山体突然一阵晃动,洞顶的一块大石直直的朝着銮治砸下来,柏简想都没想就扑到銮治身上,石头砸到她身上后意外的弹开了。 “简儿没事吧?”銮治紧张的问着怀里的人。 “哥哥放心,简儿无碍。”冲着銮治一笑后起身了。 “当真无碍么?”銮治还是不放心的抓起柏简的手,给她号脉。 “简儿,还真是骨骼惊奇。”脉象居然连一点起伏都没有,銮治倒是有些意外。 “哥哥放心,能伤害我的东西还没出现呢。”柏简虽是句玩笑话,銮治却眉头一紧,柏简随后便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也只有在銮治的面前,她才忘记自己是十方世主。 随后整个山洞开始晃动,銮治拉着柏简跑出去,洞口被石块死死封住。 “看来还是惊动他们了。”柏简漫不经心的说着。 一团黑气从山洞晕开,往山下蔓延。 “不好。”銮治又拉着柏简御剑而下,到达那座庙前。 昨天已经好了大半的人,今天的症状又加剧了,銮治给村民看病的时候南沉祁邺和荣桥也来了。 “现在还可以用颂钵么?”南沉看着柏简。 柏简看着銮治,“我不确定” “用吧。”柏简话还没说完,銮治便接上了。 “那今天由南沉祁邺和荣桥给哥哥护法。”柏简说着把庙里的人集中到一起,圆形散开,南沉等人就地盘腿而坐,銮治也拿起颂钵坐下。 村长慢悠悠的被人扶着走进来,柏简迎上去道“村长,麻烦把村里所有的人都集中到庙里,今天一并解决。” 扶着村长的人把老人送进去后便挨家挨户的通知,陆续赶来的人慢慢坐进庙里。 柏简升到半空中,把整个庙划入保护圈,拿下发簪,悬于保护圈的最中间,随后回到銮治身边。 “哥哥准备好了么?”銮治点头后,柏简伸出右手牵起銮治的一只手,左手随后也覆盖上去。昨晚銮治的一个问话倒是提醒她了,不用唤醒精魄,她自己的记忆便可,只要是銮治就行。 灌入相应记忆后,銮治不似昨天般清醒,倒像是睡着了梦游一般的操作着颂钵,效果不如昨天唤醒精魄时来的明显。柏简想了想,挥手封闭了所有人的五识,凑到銮治面前,双唇轻轻覆上銮治的唇瓣,把当初程沁临死之前灌输给她的灵量又以同种方式还了回去。 得到修法之人的灵量加持,颂钵发挥出强大力量,由庙里扩散,覆盖着整个村落。柏简借此机会飞于半空拿起黑檀簪吸着村民体内的残魂,一一锁进簪子里。 柏简落地后,保护圈也随之消失,大家都清醒了,柏简正拿着黑檀簪挽头发。 銮治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紧紧盯了柏简一眼,他被柏简闭了五识,但她刚刚一吻却触动了精魄,精魄的异动使銮治的身体也随之感受到了那股精纯的灵量以及那个浅浅的吻。 大家体内的残魂被收走了,颂钵平息了周围能量的紊乱,只剩下山洞里的?蕾草和潭,这些问题便都解决了,柏简正想着这些并未注意到銮治刚刚迷乱的眼神。 “哥哥,现在只剩下?蕾草和水源的问题了。”柏简走到銮治身边说道,銮治只是嗯了一声便不多话了。 “那些残魂你怎么处理的?”祁邺好奇的凑过来。 柏简指了指簪子,“在这里面呢。” 祁邺刚想去摸摸就被柏简一手拍回去,“鬼魂喜欢活体,心全钻你身体里。” 祁邺一个打颤,“你这是在威胁我么?” “没有啦,开个玩笑。”柏简说着一蹦一跳的出去了。 “你刚刚明明威胁我了,你就是威胁,你别走,说清楚。”祁邺追着柏简出去了。 銮治看着柏简走远的身影,皱了皱眉。 “记忆是带有感情的,被强行注入他人的记忆多半会受那些情绪干扰,我陪你打坐静静心神吧。”南沉对着銮治说着。 “我没事,你和荣桥一起照看照看村民便好。”銮治平静的说着,似乎并未受到影响的样子。 南沉也被柏简闭了五识自然不知刚刚发生什么,只以为记忆强行注入扰乱了銮治的心境。见銮治并无异样也没多问,过去帮荣桥给村民看病了。 銮治只是掩饰的极好,柏简输入给他的记忆太过清晰,那是多么细致的近距离的观察才会如此清晰,那种眼里带着光的看另一个人,该是多么深厚的感情,他想看清柏简记忆里那个人的脸,但是柏简控制的太精准了,他没看到。而那浅浅的一吻对他来说又算什么呢,只是输入灵量么?但是他的身体明显已经有了异动,他不是心无杂念的修士了,他开始有了羁绊。 銮治起身走出庙门,看到不远处柏简和祁邺打闹想到下山之前师父对自己说的,或许眼前这些残魂,?蕾草或是鬼子母神以及未来会出现的种种麻烦等都不是他真正需要圆的劫,那个劫是柏简,亦或是他自己的心。 銮治正想着问题,两个姑娘刚从庙里出来,经过他时崴了一下脚,銮治下意识的伸手扶了一下,那两个姑娘便满脸绯红的道谢走开了。 柏简看见了,走过来满脸不乐意的说,“哥哥真是慈悲众生。” 銮治又被她逗笑了,“我不修法,佛理懂得不多,不过万物平等还是知晓的。” 柏简索性一屁股坐到銮治前面的地上,耍赖道“我今天耗费了那么灵量救他们,现在也乏得很,也不知有没有懂万物平等的人来扶一下我。” “是刚刚一蹦一跳的和祁邺打闹才乏的吧”銮治走到柏简旁边。 “哥哥你这是完全忽略我的功劳么?”柏简委屈的抬头看着銮治。 銮治笑着伸手道,“有人今天乏了,想让我这个懂万物平等的人扶她一下,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起来呢?” 柏简倒是没把手放过去,而是像时候拽着程沁的衣角一样拽着銮治的衣角起来了。 “还是哥哥好。”柏简看着銮治嘻嘻的笑着。 “简儿什么时候长大呢?”銮治第一次被人这样拽着衣角走路,有些熟悉又有些莫名的不自在。 “只要没长到和哥哥一样高,都不算长大,和年龄没关系。”柏简一步一跳。 “那你这辈子都长不大咯。” “有哥哥在,简儿为什么要长大?”柏简看着銮治,銮治只是无奈的笑笑。 “我们现在没那个环境和时间修习,灵量和修为的耗损无法及时补充回来,所以简儿以后不要随便用,万一以后真遇到什么大麻烦怎么办,我们都陷入困境还能指望谁来搭救呢?”銮治和柏简讲道理。 “嗯啊,听哥哥的。” 照看完村民,南沉祁邺荣桥和銮治柏简便一道去了那个山洞,洞口被石块封着。南沉和銮治试着用法术炸开都没用,柏简想动手,銮治一个眼神她又灰溜溜的把手缩回去。銮治是担心柏简输入给他那么多灵量,自己剩的不多便不让她出手。 正当他们想办法的时候,树林里窜出来一个身影,看见柏简便拥上去。 “你来的刚刚好。”柏简看到他也是欣喜。 “这么说你也是想我咯。”这个消化了魁王心头血的鬼孩一脸的不谙世事。 祁邺走过来想拉开他,“你这个人,不对,你这个鬼,怎么看见漂亮姑娘就抱着不撒手。” “她是我半个娘亲,不是漂亮姑娘。”鬼孩依旧抱着柏简不撒手。 柏简只当他是才出生没几天的孩,所以并未在意,看到銮治阴沉的脸才意识到不对,毕竟一下子长到十八岁,就拿身高来说正常人都不会把他当成婴孩来看。 “你怎么突然跑这来了?”柏简自然的松开他的手,摸摸他的头,他便听话的拽着柏简的衣角,对着她一脸傻笑。 “我和母亲还有哥哥们今天结束休沐了,想你了就过来道个别。”说着孩子气般的靠在柏简肩头,抛开身高和年龄不说,还真有点像孩子对着娘亲撒娇。 看着这么大一个孩子撒娇,祁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原来如此,我现在正好有事想请你帮个忙,行么?”柏简让他靠着,温柔的摸摸他的头。 “行啊,你让我做什么都行。”鬼孩笑着蹭着柏简的肩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布云村 “我才出生几天而已啊,干嘛对我那么凶。”鬼孩委屈的过去拉着柏简的手。 “不气不气,这个哥哥脾气就是这样,不是凶你啦。”柏简耐心的安慰着鬼孩。 “就你受得了他。”祁邺气不打一处来的盯着鬼孩,看着柏简耐心的安慰他,一把拉过柏简。 “我们是来处理水源问题的,不是来哄孩子的。”祁邺生气的看着柏简。 “我知道,但是我们不是没办法打开石门嘛,把他哄好了就有办法了。”柏简看着祁邺认真的说着。 “真的?他有办法?”祁邺怀疑的看看鬼孩。 “相信我嘛。”柏简看着祁邺道。祁邺不耐烦的看了一眼鬼孩,过去拉着銮治几人坐下,告诉他们办法在鬼孩身上,等柏简把鬼孩哄好了就行了,几人便坐下看着柏简和鬼孩。 看着銮治几人坐下,鬼孩也拉着柏简坐下,头直接靠在了柏简膝盖上,撒娇似的滚来滚去,看的銮治一脸黑线,祁邺想揍人,后来他们直接闭目养神。 “差不多行了,你啥时候帮我啊。”柏简自己也被他磨得头疼,便把他扶起来。 “你不高兴啊,娘亲经常这样让我靠着的。”说着还委屈巴巴的低下头。 “你要是帮我呢,我就给你做饼吃,怎么样?”柏简和他商量。 “好啊,好啊。”鬼孩起身拍着手,銮治等听动静也睁眼起身。 “那好,你现在帮我把山洞的洞口移到旁边,换条路出来,让我们能进去。” 鬼孩听到后便走到洞口处,随后融进山洞,紧接着旁边一道逆光洞口便出现了,鬼孩冲着柏简笑着,柏简走进去鼓励性的摸摸他的头。 銮治等人也陆续走进洞内,现在的洞不似之前的明亮,多了几分阴森。鬼孩牵着柏简在前走,銮治几人紧跟其后。走到山泉水处,洞里才有些光亮。 “你能感受到洞里的残魂在哪么?”柏简问着鬼孩。 鬼孩转过来,看着她笑着。柏简沉了沉呼吸,把他揽到怀里抱抱,鬼孩指了指蕾草。 “这么说这些残魂是栖息在蕾草里,难怪之前探查不到它们的踪迹。”銮治走上前查看蕾草。 “那我们毁了蕾草是不是它们就自己出来了。”祁邺建议着。 鬼孩跑到蕾草面前张开手,摇着头示意他们不可以这么做。 “蕾草毕竟是当年姑媱女尸所化,姑媱也是神籍,此举欠妥。”銮治起身看着柏简。 “那哥哥怎么想?” “简儿之前都是用发簪吸出村民体内残魂,现在应该也可以。”銮治说着走过去,伸手,銮治意思很明显,他要用柏简的簪子来吸出残魂。 柏简拿下簪子,刚要递到銮治手里,鬼孩一把抢过来。 柏简又过去哄他,“这个哥哥不是要用簪子伤害蕾草,只是吸出里面的残魂。” “我不信他。”鬼孩把簪子藏于身后,銮治郁闷的看着他。 “那你来,行么?”柏简只得妥协。 鬼孩开心的笑笑,柏简一看就知道他又要索取好处。 “你是不是还没有名字呢?”柏简看着他问道。 鬼孩眼前一亮的点点头。 “那好,你要是帮我把这个处理好了,我给你取个名字吧。”柏简的建议得到鬼孩高度赞同。 怕鬼孩控制不好簪子,柏简便牵着鬼孩走到蕾草的地方,间接控制簪子。銮治见状过来拉住柏简,眉头皱的拧到一起了。 “哥哥放心,没事的。”柏简看着銮治笑着,鬼孩见了推开銮治,把柏简护于身后,仿佛銮治会伤害柏简一样。 祁邺看不下去了,挽挽袖子想过来揍他,被銮治拉住了。鬼孩轻蔑的对着祁邺哼了一声,把祁邺气的原地咆哮。 柏简召唤着发簪,簪子便飞出鬼孩的手心,在蕾草处盘旋。鬼孩对着簪子施以法术,簪子便开始吸取蕾草里的残魂,而柏简并未出手,这簪子在鬼孩手里倒也用的得心应手。这簪子为程沁所制,这鬼孩又有佛荫,也算同气连枝,且他身体里还有柏简的心头血,想到这,柏简便也想通簪子能被他所驱使的原因了。 蕾草里的残魂被吸出来后,整片草开始散发光晕,洞内也慢慢亮了起来。柏简收回簪子,开始挽发髻,鬼孩就好奇的一直看着她。 等到整个洞都亮起来,其中一株蕾草化了人形,那是透明的人形,周围环绕着点点星光。那人开口说话大家却听不到声音,銮治等正在努力研究那人的口型,看看她要表达什么,这边柏简刚挽起头发,鬼孩一抽簪子,柏简头发又散了。刚弄好,鬼孩又一扯,乐此不疲。柏简是真的忍无可忍了,一挥手把鬼孩送到那个人形里,自己重新挽起发髻过来了。 她这一送,鬼孩和人形重合后,那人说话便清晰了。 “你也是有修为的,为何还会被几个残魂占了本体?”柏简问着。 “我是姑媱女尸所化,本是仙灵,一直在洞里修习,直到几年前来了一个道士,以鬼火做威胁要我允许这些鬼魂在洞里藏身,我担心他用鬼火烧了山洞,会伤了蕾草的仙根便答应了,没想到他后来得寸进尺,不仅汲取蕾草的灵液,还用符篆伤了这些孤魂,孤魂只得听命于他,后来那道士把残魂放进蕾草的花蕊中来避开阴差的搜寻,这些残魂便一直留在洞里依靠蕾草的汁液而活。”蕾草化身娓娓而谈。 “那山下村民体内的残魂也是那道士做的么?”祁邺好奇的问着。 “是的,不知道他和这个村的村民有什么仇恨,他来到这就是为了报复这个村子。当年魁王劫被放出的众鬼就有很多被他带到这来,用符篆把这些鬼魂化成符水倒入这个潭,山下的村民多半的饮水都来源于此,村民喝的多了,体内便聚集了这些残魂。” “按理来说,如果真是二十年前的魁王劫所导致的,那现在这个村子应该早就废了,怎么还能存活到现在呢?”荣桥接着问。 “我常年修习还是有些灵量的,便暗中帮助山下村民,后来被他发现后,他用更多的鬼魂,怨气更深的鬼魂来炼符水,我到后来便也自顾不暇了。” “为何当初不直接收拾了他?”祁邺又问道。 “姑媱女尸化为蕾草就是为了守护这一方土地,不会主动伤人,我等受此束缚,没有攻击能力,只能救人。” “原来如此,我等失敬了。”銮治对着蕾草拱手行了一礼。 “不过现在残魂都被处置,道士想必也得到了惩罚,水源问题的话,只需”蕾草化身看着柏简,顿了顿,“只需这几位修士排阵清除里面的残余怨魂便好。” 蕾草一眼认出柏简便是新魁王,当今的十方世主,柏简一个眼神,蕾草便知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了。 “看来还是要用我的簪子。”蕾草刚刚看柏简那一眼,銮治察觉到了,柏简便马上圆场。 说着又把簪子取下拿给銮治,“这次给哥哥用吧。” 銮治看了她一眼,接过发簪,他如平时用自己佩剑般驱使簪子,发现簪子毫无反应,他皱皱眉,看看柏简又看看蕾草化身,准确来说是看鬼孩,发挥全部灵量才驱动簪子,南沉等在旁边观察,看到潭里的残魂被吸干净了,才点头向銮治示意。 銮治收回簪子,递到柏简手里,柏简挽起发髻。几人齐齐向蕾草致谢,蕾草回谢后便退到本体里,鬼孩迷迷糊糊的站在那。柏简过去打了个响指,鬼孩便醒了,又开始黏着她不撒手了。 “说好给我取名字呢?我的名字呢?”鬼孩对刚刚被柏简推入蕾草化形毫无记忆,只缠着她要名字。 “你看这洞里的花草那么好看,要不你就叫颜佔吧。”柏简一刚说完,鬼孩兴奋的把她抱起来转了几个圈。本来鬼孩长到十八岁就与銮治的身高差不了多少,比柏简高出一些,每次撒娇靠着柏简都弯腰,这才让祁邺看不下去,现在有了名字彻底忘形了。 “以后我就叫颜佔。”鬼孩放下柏简后便绕着她一直转。 銮治转身看着身后的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那鬼孩的灵量如此低都能随心所欲的驱用柏简的发簪,而自己要用尽全力才能够驱动,这簪子是愿意认鬼孩为主的意思么?銮治听到身后鬼孩缠着柏简给他做饼,便直接御剑离开了。 柏简却并没注意到銮治的这一点不同,只是随着颜佔胡闹。到达山下后,柏简便采了青荇草给颜佔做青荇饼,颜佔就像牛皮糖一样黏在柏简后面,柏简在哪他就在哪。吃到饼后,颜佔赞不绝口的夸柏简,夸的天花乱坠,停都停不下来。祁邺在院子里听不下去了,想进去揍人又怕柏简护着他,便气冲冲的出去了。荣桥被吵得不行,也出去了。村长过来了南沉便过去和村长说明缘由和交代之后的事项,院子里只剩下銮治在喝茶,宛如一尊雕塑般毫无凌乱。 “娘亲在唤我了,我得走了。”颜佔不舍的看着柏简,柏简总算解决了这个烦人精,正开心呢,但是强作镇定的说,“有缘自会相见。” 颜佔把所有的饼揽到怀里,柏简送他出门,刚到门口,颜佔停下了,嘟着嘴看着她。柏简又抱抱他,“好了,听话,去吧。”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颜佔说着跑远了。 “终于送走了,”柏简摸摸额头,长叹一声,“看来娘亲不是那么好当的。” “简儿是把他当自己孩子了么?”銮治看着柏简说着。 “可不是么,他不是说我算是他半个娘亲么。”柏简笑着朝着銮治跑过去。 “不过,简儿不想做娘亲,只想做哥哥的简儿。”柏简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直接坐下去,拉着銮治的衣角,靠在銮治的膝盖上。 銮治眉头舒展了,“那刚刚做的青荇饼,有我的份么?” 柏简一下坐直了,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心翼翼的看着銮治,“刚刚颜佔全拿走了。” 銮治看着她不说话,柏简赶紧补道,“如果哥哥想吃,简儿现在就去做。”说着就起身。 銮治一把拉住她,“不用了,你今天也累了,休息休息吧。” “还是哥哥最好。”柏简说着坐到銮治旁边喝茶。 祁邺慢悠悠的溜达回来,“那个讨厌鬼走了?” “他有名字。”柏简转头看着祁邺说着。 “你还护着他,你没看见他今天是怎么排斥我们的,占着自己年龄就为所欲为,以后长大了还得了。”祁邺坐到柏简旁边。 “他现在虽然是长到十八左右的样子,心智还是和婴孩差不多,再说了,你之前用剑伤了他一次,害得他险些魂魄尽散,对你们他当然还是有些敌对心理,不过看在他今天也帮忙了的份上,别和他计较了。祁邺多大度啊,对吧。”柏简说着给祁邺倒了杯茶。 “少来,反正我讨厌他,你说再多我还是不待见他,以后最好别遇到,遇到了我也最多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搭理就是了。”祁邺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如果细细算来,他若是叫我娘亲,搞不好还要叫你声叔伯,别这样嘛。”柏简又给祁邺倒杯茶。 “柏简我告诉你,你要再这样我就真的生气了。”祁邺瞪着柏简。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嘛,不想说就不说了。”柏简见劝他无用也就不多话了。 銮治看到柏简一直维护颜佔,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正说着,两个女孩拎着食盒进来了。 “銮治哥哥好,我们是来道谢的。”两个女孩声音一前一后的说着。 “为什么你们要叫他哥哥?”柏简一听到别人叫銮治哥哥,立马变脸。 “又不是只有你可以叫,我今年才十七,叫銮治哥哥有什么不对?”其中一个女孩也没好气的对着柏简说着。 “不可以。”柏简近似命令的口吻。 一阵疾风吹来,两个女孩被吹得有些站不稳。 “简儿。”銮治叫了柏简一声,柏简才停下疾风。 “你会玄门法术又怎么样,照样碍不到我叫銮治哥哥。”女孩不仅没收敛,反而对着銮治叫了好几声哥哥。 柏简一怒,女孩手里的食盒便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女孩跑到食盒旁边,“你怎么能这样,我辛辛苦苦做了一下午的。”说着哭了起来。銮治也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哄女孩子。 柏简刚要走到那女孩身边被祁邺拉住了,“那个我也饿了,我和銮治都还没吃饭呢,简儿给我们做饼吧。”硬是把柏简给拉到厨房里。 “我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真是头疼。”祁邺扶着头自言自语。 “好啦,銮治长的好看,又是这个村的救命恩人,有女孩子喜欢也是很正常的事嘛,不要那么生气啦,给我们做饼吧。”祁邺刚说完转身整个厨房的炊具都飘了起来。 “你说她们喜欢哥哥?”柏简盯着祁邺问道。 “那个,这个不是很明显嘛,不喜欢怎么会特意做了饭送过来。”祁邺刚说完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现在厨房里的菜全飘了起来。 “那她们是要和我争哥哥咯?”柏简说着看向院子。厨房飘着的东西犹如暗器,只差柏简一声令下就统统飞出去。 “不不不,她们怎么会呢?想抢又怎么可能抢的走么,简儿这么可爱这么厉害,銮治看不上她们的,真的。”祁邺看着厨房飘着的东西,慌乱的安慰着柏简。 “那哥哥还只是我一个人的。”柏简在等待祁邺的回复。 “是是是,銮治是你一个人的哥哥,只是你一个人的。”祁邺感觉这些‘暗器’又变成炊具和菜,才松了口气。 “所以,现在给你哥哥和我做个饼吧。”祁邺嬉笑着。 柏简看向院子,銮治过去安慰了那女孩几句,伸手拾起了刚刚的食盒,女孩擦干眼泪,看着銮治笑着跑出去了,很是开心的样子。 “你自己做吧。”柏简说完,在角落里蹲下去,厨房的东西也归于原位。 “銮治不是那种会沾花惹草的人,他对你好,便只会对你好。”祁邺蹲下起和柏简说着。 柏简环起膝盖,像个受伤的兔子,祁邺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好啦,那几个女孩我去帮你解决,不让她们叫銮治哥哥就行了,好么?” 柏简不说话,把头埋进膝盖里,祁邺叹了口气出去了,追着那两个女孩的步伐,好说歹说,威逼利诱才让那女孩答应以后不叫銮治哥哥。他也担心,要是柏简真的发怒,不知道这个女孩会怎么样。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委屈 “怎么对别人生气也会气到自己头上呢?”銮治蹲下来看着柏简。 柏简微微抬头,看着銮治也不说话。 “好了,起来吧。”銮治起身对柏简伸手,柏简轻轻拉着銮治的袖子站起来。 “她们只是给我们送点吃食,没其他意思,你不要放在心上了。”銮治习惯了一向爱笑爱闹的柏简,今天这样的安静就像是受伤了一样,也有些不自在。 柏简只是想到以前,不管自己做错什么,就算程沁惩罚她,也都是在旁边陪着她,从未留过她一个人,现在的她明明很难过,銮治也并没有安慰她,心里产生落差。 “那我借祁邺今天的话说好了,我不喜欢她们,不管哥哥说什么还是不喜欢。”柏简这么一说,銮治又笑了一下。 “那就不说了,简儿不生气了好不好?”銮治安慰道。 柏简刚要说话,被外面的呼喊声给打断了。 那个女孩又来了,一直唤着銮治。 銮治和柏简出来后,那个女孩又忘形的跑过来叫銮治哥哥。 柏简攥紧了銮治的衣服,那女孩完全不以为意,祁邺听见了赶紧出来,干咳了几声,那女孩才改口。 “兄长还没吃饭吧,我又重新做了给兄长送过来。”女孩拎起食盒献给銮治。 柏简一个眼神食盒飞出去了,倒没有砸下去,只是飞出院外,“哥哥食素,不吃你的这个。” “我知道,我做的是素食。”那女孩瞪了柏简一眼,跑出去拿食盒,不等她拿起,食盒直接炸了,那女孩惊了一下。 “简儿你过分了。”銮治过去询问那女孩有没有被误伤,銮治的袖子从柏简还在厨房时就一直紧紧攥着,刚刚銮治一走,柏简手里空了,心里莫名的被戳中一处伤口般难受。 祁邺走到柏简旁边,“我之前是有让她改称呼,这个兄长虽然和哥哥差不多,但毕竟不是直接叫哥哥了嘛。”祁邺也无奈,这个女孩答应他不叫哥哥,没想到改成兄长,他也诧异了一下。 柏简看着不远处的銮治,转身进了屋子。 第二天柏简按例起来去收集晨露,那两个女孩也在收集,柏简看见了便离开往其他地方去了,那两个女孩却跟上来了。 “你可以叫銮治哥哥,我也可以,你可以早起给他收集晨露,我也可以,你能为他做的一切我都可以。”那女孩骄傲的说着。 “那你能为他去死么?”柏简转身平静的看着她。 这个女孩明显楞了一愣,旁边的女孩拉了她一下,“红扣,算了吧。”那女孩却不听劝,“那你能为他去死么?别以为你会些玄门法术我就怕你,只要我看中的人,绝不会因为这些就轻易放弃的。” “我为他死过一次了,你呢,现在要试试么?”柏简目光凛冽的看着她,这个女孩长得一般,但是脸蛋干净,看着也还算舒服。柏简见她有些慌了神,便慢慢走过去,“是叫红扣是吧,你是第一个挑战我的人,等到了阴曹地府,记得报上我的名字,或许下一世能投个好胎。” 红扣往后缩,目光却瞟到远处的銮治。 “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我不会放弃的。”看到銮治,红扣来了些底气。柏简便轻轻捻了一下手指,红扣便感觉喉咙被人深深掐住,难受的滚在地上。柏简只是想给她个教训,没想到銮治一下冲出来。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銮治扶起红扣,红扣借势一倒,倒在銮治怀里,抱着銮治的脖子不松开。 “松手。”柏简正诧异于銮治凶她,没想到红扣又来这么一出,气的捏紧双拳。 红扣看到銮治在这,毫不畏惧,柏简越是凶,她越是害怕的缩到銮治怀里。 “我让你松手。”柏简带着王者不可侵犯的威严吼道,但红扣只是害怕的靠在銮治怀里。 銮治也察觉到柏简是真的生气了,抬头看着她,试图和她好好说话,但是柏简根本没心思看銮治,仅一个眼神,红扣便从銮治的怀里被拽起,砸向远处的树桩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倒在地上,另一个女孩吓得尖叫,銮治赶紧跑过去看,抱起红扣往院去。銮治经过柏简的时候,怒意里带着忽视,柏简知道自己做的过了。 “哥哥,让我来吧。”柏简追上前,拉住銮治。 “不劳烦柏简姑娘了。”銮治说着往前走了。 柏简看着銮治抱着另一个人匆忙的往院赶,心里一阵一阵的发痛,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銮治把红扣抱回院,祁邺和荣桥都奇怪的看着他,后来銮治以自身修为修复红扣被震出血的五脏六腑。随后又亲自采药,煎药给红扣服下,感觉没什么大问题了才得以休息。 祁邺和荣桥大概猜也猜到发生什么了,只是銮治忙了一个上午,他们也没问什么。后来柏简做了几个饼,放到銮治旁边,銮治却像是完全看不到这个人一样,直接忽视。 后来还是祁邺进来,“我不知道这其中的经过,不做任何判断,但我相信简儿本心不坏,她也知道错了,你就给个脸色吧。” 銮治拿起饼又放下,“她险些害了一条性命,我没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祁邺还想说话,銮治又过去给红扣把脉,祁邺知道他这倔脾气一上来,谁说都没用,便退出去了。 过后几天,銮治还是每天亲自熬药给红扣,柏简每天早起给他收集晨露放在窗台,但是到了第二天,那个瓶子基本没被动过;她给銮治做的饼,銮治也一口没吃,有时祁邺荣桥拉着大家在一起吃饭,把柏简推到銮治旁边,銮治都是快速吃几口起身走了,柏简觉得心里一直以来最坚实的那堵墙轰然倒塌了,她知道错了,对着銮治承认过好多次错,銮治都不予理会。 这天柏简还是照例去给銮治送饼,刚走进房间,看到红扣正在喝药,銮治看着红扣。红扣喝完了把碗递给銮治,銮治放下碗,便又替红扣把脉。 “再休养两天便可痊愈了。”銮治看着红扣说着。 “我好的那么快多亏銮治哥哥每天的精心照看,红扣在此谢过了。”红扣看着銮治笑颜如花,銮治也回以一笑。 銮治那一笑真正像一把刀子刺进柏简的心里,她本来以为这个世上最难过的事莫过于当初程沁死在她面前,但到了现在她才明白,原来还有更难过的事,那便是銮治好好的坐在她面前,眼里看到的却是另一个人,那个只对她展开的笑,在另一个人面前荡漾开来。 柏简跑了出去,不知道跑了多久,在一棵大树前停下来,背对着大树,想哭但是又在极力忍耐着,仰头看着天,紧紧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下来。 “我为什么要哭,我不会哭的,我没有失去哥哥,我不会哭的。”柏简努力告诫自己不要哭。 “銮治其实是一个很容易心软的人,在你第一次承认错误的时候他便原谅你了,只是当时看着还在昏迷的红扣,他没那个心思回应你而已,以至于到后来你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他便也不知道该怎么迈出这一步了。”南沉过来了。 “是么?看来我还是不了解哥哥呢。”柏简收起刚刚悲伤的情绪,平静的说着。 “我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不做任何评说。但至少对于銮治,我自认为还是够了解的。他之所以不惜以自身修为去修复红扣的内伤,又亲自照顾,在别人看来他是为红扣,但其实是为你。换做除你之外的任何人伤到红扣,他都不会这么做。”南沉拿起剑揣在怀里,转身看着远方院里升起的炊烟。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柏家看着南沉的侧影问道。 “我不知道我说了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但这一路走来,我感觉到你只是想保护他,并未有其他想法。”南沉说完看了看柏简走了。 柏简一个人蹲在大树下,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不敢回家一样,盯着树下的蚂蚁。 ‘原来杀一个人那么容易,我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做到,但是这种力量在哥哥那里却根本微不足道,我从来没想过做什么魁王,什么十方世主,我只想哥哥好好的,为什么现在变得贪心了,哥哥以前爱护生灵,如果他知道我差点杀了人,会不会就不要我了。’柏简心里忐忑的想着,第一次如此害怕面对程沁,她不知道回了十方世界该怎么对金莲瓮里的程沁交代。 南沉回到院,看到銮治拿起窗台上的瓷瓶,那是柏简每天早起给她收集的晨露,他却从不曾碰过。 “气也气过了,红扣的伤也好了,现在打算怎么办?”南沉看着銮治。 “我不知道。”銮治转动着手里的瓷瓶回复道。 “不管出于什么,她想保护你的心,是谁也比不了的。”南沉见銮治还是低头不语,便又问道,“你知道颜佔为什么能长大么?”南沉走到窗边,看向天边。 “简儿不是说那是她的嫡传秘术么?”銮治皱起眉头看向南沉。 “那是她用自己的心头血喂养了魂魄,那魂魄才得以成长。当时如果不那么做,只怕我们所有人都不得善了。”南沉始终看向天边。 “你是不是也怀疑过为何颜佔能驱使她的簪子?”銮治不说话,双手紧紧的握着瓷瓶,南沉便提醒道,“颜佔说她是半个娘亲,也是如此。” 南沉说完后,松了口气,看看天,出去了。 銮治盯着手里的瓷瓶,看着窗外,最终还是跑出去找柏简了。原来她竟是用心头血救下他们四人,她是真的把颜佔当孩子带,她也是真的想保护自己。 看到远处的大树下,柏简蹲坐在那发呆,銮治走了过去。 “承认错误只是知道错了就行了么?”銮治教育道。 柏简一听是銮治的声音,便站起身看着他,想到前几天銮治刻意忽视她,她便只是站在原地不说话,怕惹銮治生气。 “现在连哥哥也不会叫了么?”銮治走到柏简面前,温柔的说着。 柏简一听到銮治这个语气,鼻子就开始发酸。 “真的不叫么?”銮治认真的看着柏简。 柏简一下扑到銮治怀里哭了起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简儿错了,简儿真的错了,哥哥不要不理简儿,简儿只有哥哥,哥哥不要简儿了,简儿就真的没有亲人了。”柏简越哭越委屈。 銮治摸摸柏简的头,“哥哥怎么会不要简儿呢。” 随着柏简的眼泪浸湿銮治的衣裳,銮治明显感觉到一阵心疼,仿佛身体里另一个自己在伤心,不由得自己控制的就紧紧抱着柏简。 “简儿以后会听话,不会惹事了,再也不惹哥哥生气了,哥哥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柏简用一种近似祈求的语气对着銮治说话。 “哥哥也有错,不该忽略你,不该对你的道歉视而不见,哥哥也给你道歉,简儿也原谅哥哥好不好?”銮治摸着柏简的头,安慰道。 “哥哥不会错,是简儿错了,简儿以后再也不会惹事了。”柏简摇摇头对着銮治说着。 “好啦,不哭了,简儿原谅哥哥就好,哥哥以后也会注意的,不在随便对简儿生气了。”銮治擦着柏简脸上的眼泪,柏简眼泪还没干又冲着銮治甜甜的笑了一个。看到柏简原本还是哭的梨花带雨,让人心疼,转眼间又笑的明亮,让他不由得也随着笑了起来。 两人笑着回去了,祁邺和荣桥倒是有些意外。 “难怪都说人心复杂,我果真看不懂。”祁邺搭着荣桥的肩膀说道。 “我也是。”荣桥也表情复杂的看着銮治和柏简。 不过难得两人重归于好,他们说话也不用心翼翼,总是担心完一个又担心另一个,也总算是雨过天晴了,祁邺拉着荣桥去厨房做饭。 “本少爷要亲自做饭庆祝,这几天给我憋的够呛。”祁邺说着便要挽起袖子准备做饭。 “你行么?在漆吴山这么多年从没见你下过厨,现在是要尝尝这人生百苦了么?”荣桥怀疑的看着他。 “本少爷天资聪颖,怎么不行?”说着拿起剑对着白菜一顿乱砍。 “这人生百苦实在是太苦了,你还是不要尝了,去练剑吧。”荣桥被他这架势吓到了,赶紧劝他。 “你在怀疑本少爷?”祁邺拿起一个萝卜就砸过去。 荣桥闪开,“好吧好吧,祁邺大少爷要尝就尝吧,我等俗人先闪了,静候大少爷的佳作。”说完便闪出厨房。 “荣桥,荣桥,真不够义气。”祁邺伸长脖子对着荣桥喊着,喊完又拿起剑对着萝卜一顿砍,听着厨房鸡飞狗跳的声音,荣桥真是庆幸自己溜的快。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千百度 祁邺跑到柏简旁边,“尝尝嘛,看看我做的和你做的差了多少。” 柏简勉为其难的拿起筷子,夹起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祁邺,你有什么想不通的事么?” “没有,就是高兴才给你们做饭的,本少爷第一次下厨,你们一定要给面子。”祁邺站起来叉着腰指着桌上的菜。 柏简深呼吸了一下,嫌弃的闭着眼睛硬是吃了一口,其他人全都凑过来,想看看柏简什么反应,柏简五官都快扭到一起了,“我说祁邺啊,你说我做的饼没特色,那你这个还真是特色到家了。” 祁邺蔑视的看着柏简,“你这是在夸我么?” “你自己也过来尝尝嘛,这是你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自己怎么能不试试呢?”柏简拉着祁邺坐下来。 祁邺却站起来,“我不相信你。”说着走到荣桥身边,“荣桥,我不相信她,你尝尝。” 柏简憋着笑看着祁邺和荣桥,荣桥看向銮治,銮治假装喝茶,看向南沉,南沉低头抚剑,看向柏简,柏简努努嘴,指了指碗里的那团黑乎乎的东西,荣桥没办法硬着头皮夹了一口吃了下去。 祁邺赶紧问荣桥怎么样。 荣桥故作镇定的说,“看来人生不止百苦,还有百咸,百麻,不对,是百味。” 柏简忍不住笑了起来,荣桥拿起茶杯往嘴里灌水,祁邺挑眉看着他们,“我还就不信了。”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放嘴里,想吐出来又想到是自己做的,硬着囫囵吞了下去。 荣桥和柏简笑的拍桌子,柏简问他,“祁邺啊,你是放了多少盐和花椒,你对它们有什么执念么?” 祁邺气呼呼的走到柏简旁边,不说话就盯着柏简看着,柏简见状便忍住笑,假正经的看着祁邺。 “你忘了这几天是谁跟在你身后嘘寒问暖的了么?为你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早知道不理你好了。”祁邺瞅了柏简一眼转过去背对她。 “好啦好啦,是我不对,可是你也犯不着用这种方式来摧残我们嘛。”柏简拉拉祁邺的袖子。 “摧残?”祁邺气的鼻子冒烟,起身刚要走,柏简又拽住他,“是我不对,我吃还不行嘛。”说着又把碗里的那块一口吃下去,銮治很合适宜的给柏简倒了杯水。 祁邺也不气了,坐下来看着满桌黑乎乎的东西,捂着肚子,“那现在怎么办?” 一桌人都笑了,就连南沉那不见阴晴的脸上也扫过一阵阳光般的浅笑。 一阵敲门声,祁邺站起来,“难道上天听到我的祈愿了?”赶紧跑去开门,进门的时候却是一脸的不知所措。 “銮治哥哥。”红扣笑着推开祁邺,挤门进来,看着桌上的菜,脸上全是鄙视。 “这个连猪都不吃的,怎么拿得出手,还好意思搬到桌上来。”红扣看到柏简碗里有残余,以为是柏简做的,便毫不留情的奚落,说着推开这些菜,把自己做的拿出来,一一摆上。 柏简憋笑看着祁邺,祁邺一脸黑线,走到红扣旁边。 “麻烦你出去,我刚刚开错门了。” “我又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銮治哥哥的。”说着就要坐到銮治旁边,銮治在红扣坐下之前就挪到柏简旁边。 “如此那便多谢红扣姑娘一番好意了。”銮治礼貌的颔首致礼。 红扣看到銮治往柏简那靠,柏简全程没看她,只是看着銮治笑着,有些不悦。 “銮治哥哥怎么这么客气了呢?红扣还没好好谢谢銮治哥哥的救命之恩呢。”红扣看看銮治,又看着柏简,柏简对上她的眼神,但是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红扣伸手过来想学着柏简一样拉着銮治的衣角,銮治双手一收,顺势拉着柏简,也不说话,只是礼貌而有距离感的看着红扣。 红扣见状便明白了,之前柏简还能对着她生气,对着她发火,甚至可以要了她的命,那是柏简感觉到了威胁,现在的柏简完全忽视她,就算看着她也毫无情绪,必然是銮治表明了态度,便失落的把手缩回去。 “红扣多谢銮治兄长的救命之恩。”说着还欠身致礼,倒是颇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銮治起身恭敬的回礼,“我代简儿给红扣姑娘道歉,还望红扣姑娘能不计前嫌。” “兄长还真是为她着想。”红扣目光嫉恨的看着柏简。 柏简走到红扣面前,“让你打回来是不可能了,不管你想用什么方式讨回公道,都不可以。能惩罚我的人只有哥哥,况且哥哥已经惩罚过了。我知道我做的不对,所以当着大家的面向你郑重道歉。”柏简深深一个鞠躬,大家都被她惊到了。祁邺开门让红扣进来都觉得自己做错了,生怕柏简又生气,没想到柏简还能道歉,不由得不受惊吓;而荣桥和南沉,一直觉得柏简爱玩爱闹,高深莫测的修为和灵量又让他们多了分敬畏,如此高傲的一个人居然也会低头,也是诧异;銮治一直把柏简当孩子看,现在这么一来,倒觉得柏简并不是只会玩笑的孩子,心里多了份安慰。 “你这个礼我受了,我便不计较,但是,我要和你单独谈谈。”红扣盯着柏简,柏简点头。红扣这么一说,倒是把祁邺和荣桥吓了一跳,祁邺过去拉着荣桥。 柏简随着红扣出去,祁邺拉着荣桥说,“她们不会又打起来吧?”,荣桥也一脸茫然的摇摇头。 到了院子里,红扣转过去看着柏简,“我现在也算是为他死过一次了,不是么?” 柏简笑笑,“当然不算了,你这是重伤,不是死亡。” 红扣一怔,随即也笑道,“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也知道銮治不是普通人,但那天第一次在庙里看到銮治为我们治病,我就倾心于他。我也是大家闺秀,但是那天看到他一个人站在庙外,便丢了闺阁礼仪,刻意在他面前假装崴脚,他扶起我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可以把终身托付给他了,但是等我再次回头,看到的却是你在他面前撒娇,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羡慕么?” 柏简不说话,静静的听着。 “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在模仿你,或者说,是想要活成你的样子,你有强大的力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的喜怒哀乐可以恣意释放,我不一样,我从就被这些东西束缚。你和銮治出现后,我就开始想要改变自己,看到你在銮治面前仿佛孩子一般打闹,他都只是笑笑,我就觉得他可能喜欢这样的,便开始学习你的动作,你的表情,你的一切,但我终究不是你。” “其实,有时候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么简单”柏简还没说完,红扣又开口,并未在意柏简的话。 “我知道,所以我羡慕你,至少现在你是简单快乐的生活着。虽然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你,但他守在床边照顾我的那几天也足够了,我也谢谢你,让我随心所欲的生活了几天,以后我们互不相欠。”红扣对着柏简释然的笑着。 “之前,真的很抱歉。”柏简听红扣这么一说,倒觉得自己有些恃宠而骄了。 “我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只是村里遭难,大家都逃难去了,爷爷不愿离开,我便跟着爷爷留下来。所以最起码的知书达理我还是有的,只是銮治是我第一次想要努力去争取的东西,既然得不到那我便放手好了。”红扣把这些话说出来,自己心里也舒服不少。 “哥哥不属于这个地方,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什么都不会束缚得了他,你能自己想通最好不过,现在村里的怪病也去除了,水源问题也解决了,这个村子会慢慢恢复以前的繁华,你也会遇到最适合你的普通人。”柏简说完对着红扣一笑。 “第一次接受到你这么不容拒绝又带有威胁的道歉,也算长了见识。”红扣面对柏简,也是不卑不亢。 “如果想要谢我的话,就算了吧,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回谢。”柏简又是一副顽皮的模样。 红扣噗嗤一笑,“你这个我就不学了,不过,你可以尝尝我做的菜,你还真的没法比。” 红扣真的把里面那桌菜当初是柏简做的了,柏简也不解释,只是笑笑,随后目送红扣离开了。柏简进去的时候,祁邺和荣桥期待的看着她。 “最好什么也别问。”柏简直截了当的对着他俩说。 祁邺挪过去,“不问就不问,不过,你这道歉的方式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道个歉还带警告的。” “那你道个歉给我看看,让我见识见识对劲的道歉。”柏简杵着脸看着祁邺。 “我又没做错事,干嘛道歉。”祁邺说完就跑开了。 柏简盯着他,祁邺假装没看见一样,“吃饭吃饭,美味的晚饭。”说着拿起筷子,尝起红扣送来的菜,故意夸道,“真好吃。”还做作的啧啧咂嘴。 柏简没好气的说,“人家又不是做给你的。” “嘿嘿,那人家也没说是做给你的啊。”祁邺立马接话,甚至丝毫没感觉到哪里不对。等他低头的时候,碗里装的满满的是自己做的,红扣做的菜均分到其他人碗里了。 “你”祁邺气的说不出话。 “真是不巧啊,刚刚人家和我说,这桌上的菜猪都不吃的,让我尝尝她做的呢。”柏简阴阳怪气的回着。 祁邺气的直瞪眼睛,荣桥呵呵的笑着,銮治和南沉若无其事的吃饭。 “你们”祁邺气的刚要起身出去,柏简一个招手,他就被按坐在凳上,碗里黑乎乎的那团东西也没了,多了一盘可口的菜。 “开个玩笑嘛。”柏简拿起筷子戳着碗说着,活脱脱一个孩子样。 祁邺不理她,柏简又好声好气的说,“知道这几天你辛苦了,所以留了最大的一盘菜给你,够意思了吧。” 祁邺斜瞟了其他人的碗,才勉强看了柏简一眼,开始吃饭。 第二天一早,銮治等人去村长那辞行,红扣搀着村长出来,嘴里唤着爷爷。 “我等打扰了几日,现在也该走了,故来向村长辞行。”銮治接人待物都礼数周全。 “老朽谢过几位恩人,只是村子连年受害,无以为报,还望各位海涵。”老人在红扣的搀扶下对着銮治深深鞠躬,銮治赶紧扶起,“这本是我们该做的,村长不必多礼。” “不过,村长您知道还有哪些地方有这种怪病或者这几年来不太平的地方么?”銮治接着问。 老人捋着胡须,思索着。有几个年轻人进来禀报老人,新的池塘和水渠修好了,老人便顺口问了大家这个问题。 “我们不是很清楚,不过早年随着父亲经商的时候路过钟城,那里面有一个茶楼叫千百度,什么消息都有,往来生意都喜欢在那交接,客流量多,兴许知道的多。”其中一人回复老人。 “既然如此,恩人们不妨去钟城看看。”老人转身对銮治说着。 “多谢各位了。”銮治一一敬礼,南沉去问那人钟城的具体方向,便御剑准备出行。 红扣看着銮治,又看了看柏简,温婉的行了一礼,柏简点头致礼,随后便离开了。 一路沿着方向,到达钟城。 钟城人流量大,却并不繁华,不过多得是桥流水,桃园美景,多数人愿意来到这做交易,也是因为这里让人觉得舒服,既没有都城的纸醉金迷让人留恋,也没有边陲村镇的颓圮土著让人易忘。正因为以景动人,所以没能留住每天川流不息的人群在此定居,这里安静又热闹,是个天造地设的生意场,没有家的归属感。 銮治几人一路跟着前面的人走,街上人很多,但却并不吵闹,大家抱着目的来到这,带着欢喜或是失望又匆匆离开,不时擦肩而过的人也不会直视对方,只是往前赶路。柏简看着人多便拽着銮治的袖子紧紧跟在后面,大家跟着人群走,不用问路便到了千百度茶楼。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千百度 銮治等人进去便有厮迎上来,这里的座位价格不一,但是客从八方来,无论何等座,厮们都是一样的对待,等同的招呼客人。 “我们不做买卖,只是打听些许消息,不知贵栈规矩,烦请带领一二。”銮治和气的说着。 “那各位客官随我过来。”厮听闻便带着他们往最西面的那个柜台去。 “这里是价格表,不知各位客官想打听什么?”厮介绍着柜台上的价格。 有关衣食住行的买卖来往流通账目为最低等级的信息,各个都城仪市的最新消息为第二等级,邻国军备民情为第三等级,皇城公侯的私籍为第四等级,最后一个等级是最高级,但是上面无显示内容,只是标注价格为五百两起。 “你们这些信息对我们没用,我们想知道的是人世间存留聚集的阴魂鬼魄,怎么样?知道么?”祁邺过去搂着厮的肩膀说着。 “千百度开门做生意,客迎八方,不论人鬼,只要客官给予相应报酬,千百度自会给出答案。” 厮训练有素,并没有任何意外的地方,客套的回话。 “如果没有得到我们要的答案,又怎么办?”祁邺接着问。 “客官说笑了,千百度无所不知,自然能给出答案,若真是没有客官的答案,千百度分文不取,另赠一壶好茶。”厮的笑容都没有任何变化,从容的给出回复。 “五百两呢,我们没那么银子,怎么办?”荣桥凑近銮治轻声说着。 “不知贵店是先结算还是先谈买卖?”銮治接着问厮。 “各位客官如有疑虑,可以先去五楼等候先生,如若先生能给出相应答案,再下来结算。”厮说着,带着他们到了楼梯处,“客官上了五楼,自有人引导。” 銮治想了想,还是上了楼,每一层楼的装饰都不一样,房间越来越奢华,能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到了五楼,刚上来便有一穿着华丽的年轻生面带微笑的走过来,带领着銮治他们进了一个雅间。 “烦请各位客官在此稍等片刻,先生稍后就到。”生有礼的退出去后大家围坐起来。 不一会就有个人来了,中年模样,胡须却已垂到腰间,半束发,两鬓微白,穿着灰色长袍,颇有仙人之姿。 “各位都是三界翘楚,想必是为魁王劫而来。”这位先生进门不看人直接坐于中位。 “先生高人,烦请先生指点一二。”銮治恭敬的请教。 “残存于世的恶鬼凶魄受人间阳气压制,便聚集到一定地方,一为避鬼差,二为修寿数。”先生看着大家。 “那先生可知这些现存的鬼魄还聚集在哪?”祁邺崇拜的看着先生。 “大部分被收回地府,少量在十方世界归顺于十方世主统治,剩余的”先生便闭着眼不说话了。 銮治和荣桥对视一眼,愁眉紧锁。 “哥哥,我们没钱不代表别人没钱啊。”柏简声建议着。 “可是,这么多钱,谁愿意借给我们啊。”銮治看着柏简。 “我刚刚通灵看了看这座茶楼里的客商,五百两不成问题。” “可是,别人怎样才会借给我们呢?”柏简说的太轻松,銮治不以为然。 “哥哥且先等等。”柏简说着站起来,“烦请先生稍等片刻。”说着出去了。 柏简出去看到那个生,便走过去,“不知可否见一下楼主?” “楼主猜到客官会来此,便让我在此等候,客官请。”生礼貌的带着柏简往阁楼去。 柏简从上楼开始就一直通灵看着每个房间的情况,这座茶楼有法术相罩,銮治等人在这座茶楼里和普通人没区别,所以基本探查不到任何消息,这座茶楼像是被人特地保护起来一样,有人询问商品,有人询问国事,甚至有人咨询如何避开地府开元镜,还有人寻求飞升秘籍柏简思索着这座茶楼的诡异,天地三界六道的事都一清二楚,居然不会招惹祸事,没人敢惹的楼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生带柏简来到阁楼,推开门,柏简便进去了,熟悉的房间设置,看到那个正在整理书画的背影就知道是为什么这座茶楼没人敢管了。 柏简蹑手蹑脚的挪过去,还没吓到那个人,那个人就先转身看着她。 “不知世主玩的可还开心?”柏春白了她一眼。 “你这样多没意思啊,好不容易见到我,你就不能给个笑脸啊。”柏简干脆坐到他的书桌上。 “下去。”柏春头也不抬的和她说。 “柏春师父,我可是你徒儿。”柏简把上身凑过去看着柏春。 “我说,下去。”柏春盯着桌子上被柏简当做桌垫的画作。 柏简撇撇嘴跳下去,喃喃道“真是气。” 转念一想,“对了,柏春师父怎么在这?柏春师父不应该在魁王殿么?”柏简拿起桌上的葡萄就往嘴里塞。 柏春一怔,“近来无事,过来这看看。” “嘻嘻,那正好,柏春师父给徒儿个优惠嘛,难得我也有一天要有求于你,你就看在我们师徒一场的份上,好不好?”柏简开始孩子气的撒娇。 “你有求于我的事就这只今天么?”柏春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收拾书桌。 “柏春师父不要这么计较嘛,今天真的是有事要拜托你,你看,你有这么一座茶楼,还有整个魁王殿,不缺徒儿这五百两,再说了,你也用不到钱嘛,对吧。”柏简蹲在柏春的书桌旁,一脸傻笑。 “这座茶楼支撑着整座城的开支运转,这个不由我做主。”柏春慢悠悠的说着。 柏简看得出来,柏春并不是不想帮她,每次她有事,不等开口柏春就告诉她前因后果,然后她便知道该怎么做,柏春不是一个计较钱财的人,或者说他根本就看不上这个东西。柏春也从未拒绝过她的请求,听柏春如此一说,柏简便不作声了。 “我已经几十年没过来这了,不知道城里的情况,但是他们绝对不会乱收价,他们所定的价只是刚好够维持城中人的生活而已。”柏春看柏简不说话了,便解释着。 “柏春师父不用解释,我都知道,来的时候我便看到了,这座城没有买卖,大家都是相互照顾的生活着,所需的东西全靠商人来此交易,又由茶楼分发下去,对吧?”柏简又看着柏春笑着。 “你知道便好。”柏春看了她一眼,缓慢说着。 “柏春师父对这座城肯定和我对无量山是一样的感情吧,希望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们,保护他们周全。”柏简呆呆的看着柏春。 柏春微微皱眉,“你觉得是那便是吧。” “嘻嘻,那我知道了,不会为难柏春师父和茶楼厮们的,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柏简起身准备出去。 “这个茶楼是有禁制的,不许对来此的客人有非份之想。”柏春提醒道。 “哇,柏春师父你偷听我说话。”柏简指着柏春,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我是善意提醒。”柏春收拾完东西了。 “你放心好啦,我是那种人么?我当然有自己的办法啦,既不会让你的茶楼吃亏,也会让他们愿意掏钱的。”柏简转身蹦跶着出去了。 銮治看到柏简回来才舒展眉头,“怎么去了那么久?” “哥哥放心,我有办法了。”说着拉着銮治出去了,祁邺荣桥和南沉也跟着出来了。 柏简扯下栏杆上扎好的红绸,往楼下一扔,红绸便自行扩大几倍飘于二楼齐平的地方,像是一朵红云飘在茶楼半空。紧接着双手向四面一展,所有楼层的门窗都被打开了,大家的注意力被她所吸引。柏简转向銮治,“简儿今天想为哥哥跳舞,不知道哥哥能否为简儿奏乐?” 銮治先是一愣,然后回应,“这次出行没带箫。” 柏简抬头看着阁楼,不一会儿一只白玉箫便飞了下来,柏简伸手接住,递给銮治,“哥哥试试。” 銮治看看便知道这白玉箫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珍品,“简儿,这个真的可以么?” “哥哥放心,这个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是现在能给哥哥应急,哥哥就暂且用着。”柏简对柏春说话还真是从来都不顾忌一二。柏春听如此说,也皱着眉头出来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只箫极好,只是我用怕是不太合适,会辱没了它。”銮治赶紧解释自己惜材之心。 “哥哥才是最好的,”柏简立马纠正,“不过,哥哥就放心用吧。”柏简不等銮治回复就跃身飞到楼下,轻飘飘的落在红绸上,红绸随风起的波浪反倒给柏简添了几分亮色。 柏简轻点一下脚尖,跃起来一个转身,身上的御生衣便成了红色的舞衣。銮治看着柏简准备的差不多了,便开始吹起箫。柏简应乐而起,她不会舞蹈,唯一会的禹步是以前程沁教她的,只不过禹步走起来看着像舞蹈,以武为舞,刚柔有度,不似一般舞蹈的乏味,再加上柏简是在空中跳的,把千百度的客人都看呆了。 柏春一个点头,周围便有人开始往红绸里扔银子。 柏简对钱没概念,看了看荣桥和祁邺,这俩人看呆了,完全没有意会柏简的眼神,柏简转向柏春,柏春一个点头,柏简便对銮治笑了一下,銮治领会到了便开始收尾,柏简也应势拿着红绸往五楼飞去,楼下一片喝彩。 有人叫着再来一曲,柏春一个眼神,厮们纷纷出动,带客人们回屋了。 柏简落地以后,跑到銮治面前,“哥哥,现在够了。” 銮治只是看着她,一身水青色的她会救人治病,会撒娇嬉闹;一身红色的她可以一舞倾城,绝尽风华,世间绝色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柏简把红绸往那个生那一放,生细细一点。 “多了一百两。”生说着刚要拿出来。 “不用,送给你们楼主了。”柏简笑着对他说,生便退下了。 祁邺还沉浸在柏简刚刚的舞蹈里,发呆似的看着柏简,还是南沉拍了他一下,他才清醒。荣桥掌管几人的盘缠,听柏简说那一百两送给楼主了,便从刚刚的‘美梦’里清醒,不可思议的看着那生把红绸拿下去了。 几人回到雅间,那位先生已经走了,桌上留了一张纸,上面写着——招摇山,伏流河,十方世界,以及它们的具体位置。 “这招摇山和伏流河还好说,这十方世界是魁王的地盘,我们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更别提能带走那些恶鬼了。”祁邺也有些担心,大家都皱起了眉。 柏简很清楚銮治迟早会知道她的身份,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便安慰道,“事在人为嘛,先去招摇山,再去伏流河,最后再去十方世界。” “行,就按简儿说得来,事在人为嘛。”銮治也赞成。 銮治和南沉商量好具体事项,几人刚出门,柏春便在不远处站着。 柏简跑过去,“柏春师父是来送我的么?” 銮治等人齐齐的看向柏春,柏春完全忽视他们,也不说话,只是向柏简伸手,柏简才过去找銮治拿回白玉箫,双手奉上,笑嘻嘻的看着柏春。 柏春伸手拿回,又白了柏简一眼。 “你刚刚听见了?”柏简明知故问的和柏春说,柏春不回复,低头擦着箫。 “我就是随便开玩笑的,柏春师父别往心里去。”柏简又开始笑嘻嘻的。 “暂且用用而已。”柏春说话本就不缓不慢,但是这么一听,却是饱含不满。 “柏春师父大人有大量,怎么会和我计较呢?再说了,刚刚哥哥吹的那么好,这只箫才发挥了本来该有的价值,不然就藏着多屈才啊。”柏简又开始一本正经的忽悠。 柏春瞅了她一眼,不说话。 “原来是简儿的师父,銮治有礼了。”銮治看着柏简和柏春的互动,心里一阵堵,仿佛面前的这个人不是柏简的师父,倒像是他的劲敌,从未有过的压迫感让他不敢松懈一点。 柏春细看了两眼,点点头回礼。 “跟我回去一趟。”柏春这话一出来,柏简和銮治都一怔。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缘劫 柏春瞥了她一眼,柏简便凑上去,“我刚刚多贡献了一百两,柏春先生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 柏春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生,“属下这就去准备。”生致礼后退出去了。 柏春往前走,柏简就跟在他后面,銮治等人也紧随其后。到了一个错落有致的庭院里,几个生有序安静的开始布桌。 柏春示意大家落座,自己刚要走,柏简挡住他。 “柏春师父,一起吃嘛。”柏简真诚的看着他。 “你们吃吧,我就不了。” “柏春师父,我还有问题要请教你呢,跟我们一起吃吧。”柏简见柏春要走,就拽了他一下。 “柏春师父。”柏简期待的看着他,柏春低头看了她一眼便被柏简拉过去了。 生布完菜以后恭敬的离开了。柏简第一个拿起筷子就尝尝,“没想到这茶楼的吃食也这么精致,柏春师父有心了。” 柏春喝了口茶,没理会她。柏简唤着大家,大家才开始动筷吃饭。 “对了,柏春师父,刚刚那个先生说恶鬼聚集在一起修寿数是什么意思?”柏简边问边往嘴里塞吃的。 “你这一百两还真是精打细算。”柏春瞟了柏简一眼,放下茶杯,“众鬼聚集在一起,如果找到灵气聚集的地方能够让他们吸收,便能化解身上戾气,就好比在地府受尽酷刑来赎清罪孽,如此便能通过地府开元镜,得以进入轮回。” “原来如此。”柏简刚说完,一只梨花猫便蹿出来往她身上扑过去。 还没到柏简身上,柏春盯了那猫一眼,那猫喵的一声叫,硬是停在了半空中。 “属下这就把它带下去,”一生见状赶紧跑过来抱着这猫下去。 “等等,”柏简走过去,把猫接过来抱在怀里,对着柏春得意的说着,“它喜欢我。” “何以见得?”柏春看着她平静的说道。 “柏春先生,我也是修过通灵的人,我修的可是通感,与它通话无障碍的。”柏简说着扬起一只猫爪冲着柏春挥挥,那猫很合拍的喵了一声。 柏春过去把猫拿过来,走进后院了。 柏简朝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就过去坐下和大家一起吃饭。 荣桥和祁邺惊讶了一路,惊讶于柏简的舞蹈,惊讶于柏简的大方,惊讶于这座奢华茶楼的主人居然是柏简的师父,更惊讶于这个柏春居然如此年轻,高深莫测的修为较柏简都更甚几分,这等巧遇他们都还没好好消化,柏春便提出带柏简回去,祁邺一向活泼好动善交际,但是看着柏春他就好比被人封了哑穴,说不出也不敢说,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让他有些臣服的错觉,一路规规矩矩的跟着,不敢出声。 南沉自是一贯的清冷,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状态,銮治观察了柏春一路,这个人简直完美到了极点,除了不太搭理人之外,几乎无可挑剔,柏简在他面前可以肆无忌惮的玩笑让他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现在问题都有了答案,大家就放心的吃饭吧。”柏简说着又开始吃。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柏简看着祁邺规规矩矩的吃饭,反倒有些不习惯。 祁邺伸着脖子看看柏春的方向,确定看不到柏春了才开始问,“他是你师父?” 柏简嗯了一句。 “他是这座茶楼的主人?” 柏简又嗯了一句。 “他修为多高?” 柏简捏着筷子思索了一下,“天上地下应该没几个人是他对手。” “他还收徒弟么?”祁邺紧张的看着柏简。 柏简看着祁邺,很正经的放下筷子,“他只有我一个徒弟,但是也不会收其他徒弟了吧。” “为什么?”祁邺挪到柏简旁边。 “因为他不需要啊,他一个人习惯了。” “那你们不是师徒么?”祁邺不死心的问着。 “你觉得我们很像师徒么?”柏简反问。 “这个倒确实不像,不过你们名字都差不多啊。” “因为他的名字是我取的呀。”柏简得意的看着祁邺。 “什么?”祁邺荣桥銮治南沉都诧异的看着柏简。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柏春师父没名字,我觉得挺不方便的,便让他随我姓,遇到柏春师父那时正值春天,所以就叫他柏春了。”柏简轻描淡写的说道。 祁邺荣桥安静的吃饭了,南沉看了一眼銮治,銮治放下筷子,看着柏简。 “哥哥别担心,没什么事的,我就和他回去一趟,哥哥可以带着他们先去招摇山,我回去做完我的事就过去找你们。”柏简看着銮治说道。 “大概需要多久?”銮治习惯了柏简在身边,更何况他才刚刚认清自己的感情就出现了柏春这么一个让人无法忽略的存在,自是多了些担忧。 “目前不清楚,不过我会尽快的,不会让哥哥久等的。”柏简说着解下腰间的香囊,递给銮治,“这个先给哥哥保管,我回来后哥哥又还我。”柏简以为銮治认为她会一去不回,便借香囊给他一剂定心丸。 銮治接过香囊,心的摩挲,这个感觉太熟悉,但是他能记得的只是这个味道,因为柏简天天佩戴,身上就是这个味道。 “这样的话,就算简儿不在哥哥身边,还有它陪着哥哥。”柏简看着銮治笑着。 吃完饭后,柏简和銮治荣桥道别,顺便捉弄了一下祁邺,把刚刚那只猫的猫毛放进了祁邺的领口,祁邺不喜欢动物,怕是知道了会抓狂。 “不要想我哟。”柏简朝着大家挥挥手便向阁楼走去。 回到十方世界,柏简第一件事就是去魁王后殿看了看金莲瓮,里面的灵量还很充裕,每天的日月之光都有在滋养着这具身体。 柏简看着金莲瓮旁边多了的一株红梅,便知道是柏春布置的。那梅花完全没受季节影响,开的一枝独秀。 柏春在魁王正殿等柏简,柏简出去后朝着柏春浅浅的一个鞠躬。 “谢谢柏春师父这段时间照顾金莲瓮。” “找你回来是有事要处理的。”柏春说着往外走。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是柏春师父都做不到的?”柏简跟在后面。 柏春不说话,一路下山到阴街。 “哇,便热闹了。”柏简看着阴街的鬼量明显增加了很多,不由得赞叹。 “受你所赠,棠牧每日超度怨尸,十方世界的结界不太稳固,不得不收集这些散鬼。”柏春的语气里没有不悦,但是柏简一听总觉得不对劲。 “看来这段时间柏春先生也很忙呢。”柏简又笑嘻嘻的凑上去。 “不过现在热闹些也好,柏春先生有的事做,就不会一个人喝闷酒了。”柏简刚说完,柏春停了一下。 “怎么不走了?”柏简迎上柏春白她的一眼。 “就这吧。”柏春说完,几个鬼差就带了一个鬼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柏简看看那鬼,没有多大怨念,也温顺,身上有几处灼伤,柏简思索着大概是试图私自逃离十方世界被禁制所伤。 “你带他去趟地府,回不回来看他自己。”柏春说完,鬼差便把那鬼推柏简面前。 “柏春先生突然有了师父的感觉诶。”在柏简的印象里,柏春从未这样对她说过话。 “我不去地府,所以劳烦世主”柏春还没说完,就被柏简打断了。 “我去我去,柏春师父让我去我肯定去。”柏简拿下簪子,“对了,这里面有些残魂,我也一并放到阴街吧,也免得柏春师父到处去收集这些散鬼。”说着便把簪子里的残魂放出来,鬼差便带下去了,柏简把那鬼往簪子里一收,便重新挽发髻。 “没其他事的话,我就现在带他去吧。”柏简询问着柏春,柏春不放心的又看了一眼她。 “你放心,我这次肯定不闹事,只是送他过去一趟。”柏简说着做了个保证的姿势。 柏简转身刚准备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走到柏春身边,“柏春先生还会收徒弟么?” 柏春不说话看着她,“好吧,我知道了,不过,刚刚柏春师父命令我的时候,我有种师徒的亲切感,很顺耳,嘻嘻。”柏简对着柏春笑笑便离开了。 柏春立在原地看着柏简远去的背影,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心里却泛起浅浅的涟漪。十方世界的结界从来都不是靠死海下面的垫脚尸来维持的,他们被棠牧超度了顶多少了些怨气,柏春只不过知道柏简在随着銮治收集世间的散鬼,便自己去收回了大半,剩下些聚集在一起的就留给柏简和銮治。柏简需要历练,銮治也需要圆劫,他不知道自己做这些到底是为什么,只是不想她那么累吧。魁王与魁王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柏简当初用心头血让颜佔长大的时候,柏春就感应到了,他也是那时候才决定自己去收回那些散鬼,免去他们来回奔波。 至于那棵红梅,是柏春第一次见到柏简时闻到她身上的梅香,之后他也提议过让柏简种一棵,柏简当时一门心思在修复程沁的精魄上,便拒绝了,后来他去人世收散鬼的时候,看到一片梅林,便带了一棵回来放到柏简的房间,用法术催寒,红梅便开了,之后便一直维持着。 片刻之后柏春转身回了魁王殿。 柏简带着那鬼回到地府,一路隐身,毕竟当初大闹阴曹地府,地府众人都识得她的模样。飘过黄泉的时候,柏简仔细看了看,果然修好了,与原来并无二致。快到孟婆处,簪子动了一下,柏简便把那鬼放出来,顺便也给那鬼隐身了。 那鬼看着孟婆正在给通过开元镜的鬼魂递孟婆汤,走过去又折回来。 “为什么不过去了?”柏简带他过来,但是并没问柏春这鬼来地府有何事要做,只是出于对柏春的信任便答应了。 “娘在忙,就让她先忙吧。”那鬼走到不远处,双膝跪下等着。 柏简走过去,蹲下去好奇的问,“这孟婆是你娘?” “是我不孝,让娘死后还为我担心,选择做了孟婆等我赎清罪孽。”那鬼说着,但是眼睛一直看着孟婆。 柏简见状也不说话了,陪他在那等。孟婆一直在忙,这鬼就一直跪在地上等着。一个时辰过去了,地君从冥府里出来了,柏简看到地君赶忙拉着那鬼往旁边躲。 “这里的鬼差发现不了我们,但是地君不好说,确保你安全的前提下,我得带你回去了。”柏简刚想把那鬼收到簪子里,那鬼却朝着她磕头。 “那你现在是选择回去十方世界还是留在这。”柏简问道。 那鬼看看了孟婆,又看了看地君和柏简。 “再让我给娘磕个头吧”,说着那鬼朝着孟婆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柏简把他收入簪子里,溜出冥界了。 回到十方世界,柏简把那鬼放出来。 “多谢世主成全。”那鬼朝着她拜了拜。 “你用什么办法让柏春师父听了你的请求,把我叫回来带你去地府的。”柏简确实疑惑,就算有什么大事,柏春也都会自己就处理了,而且这种事柏春不用自己去做,他随便招呼一下就有人前赴后继的等着他召唤,这只鬼倒是有特色。 “我是前不久被柏春使者带回来的散鬼,带回来后鬼差便告诉了我们在十方世界的规矩,只是,今日是母亲在阳间的寿辰,我想去看看她,知道阴街不允许随便出入,但我一直找不到柏春使者,便硬闯了一次,被禁制反弹的同时也惊动了柏春使者,他差点把我扔进铜鼎,后来我向他求饶,我说我想去地府看看娘亲,只要我能去看一眼,就算让我去死海下面铲垫脚尸都可以,柏春使者便同意了,不过柏春使者不去地府,便把您接回来了。”这鬼倒是诚恳。 “柏春师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通情达理了?”柏简让那鬼回去了以后就在思索,当初她闯魁王劫的时候,柏春亲口对她说的万物对她不仁,她又何须对万物仁慈。而这么多年以来,柏春从未听除她之外的任何人唠叨过,今天这事倒也稀奇,那只鬼也是,明明对母亲孝心满满,宁愿去做铲垫脚尸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也要去一趟冥府给母亲磕头,为何还会受尽地狱酷刑,不过想到今天柏春也能命令她了,倒多了几分欣慰。 柏简看到远处无量山的香炉,便放下这些思绪,正准备去无量山看看的时候,发现有人闯山,她看过去,笑了笑,“原来是熟人”。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缘劫 柏春出来了,“他走不到最后的。” “我有些事还要问问他。”柏简过去了,担心他突然想回头,被强行抛入流浆瀑。 柏简截住前行的路,不过才五级积怨钉梯,那鬼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怎么,还想报复我么?”柏简盯着这个蓬头垢面的道士。 “是你?你居然是魁王。”这个在布云村祸害村民的道士满脸的不可置信。 “当初我就说过,你连魁王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不要操心魁王的下场,现在你匍匐在魁王脚下,还有什么想说的?”柏简俯视于他,散发着魁王不容藐视的气场。 “栽到魁王手里,我认了。”那道士仰天大笑几声。 “你为何要伤害布云村的无辜村民?”柏简盯着他。 “没想到为生灵所弃的魁王居然会去人界保护村民,真是可笑。”那道士冷笑道。 “我做什么与你有何关系,倒是你,在成为垫脚尸之前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你不是好奇我为何要伤害布云村村民么?”道士看着柏简,欲言又止,柏简便盯着他。 “我为何要告诉你?那个村子当初只要有一个人存了些恻隐之心,我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他们自作孽,是他们不可活。”道士说的慷慨激昂,柏简也随着道士的话想到当初程沁死的时候她也是求天不应求地不灵,唯一从花簇那里知道的还是程沁被天道反噬,无人救的回,她才走上这条路。 趁着柏简出神,那道士往后一转,便被无形的力量推上积怨钉梯随后抛入流浆瀑。柏简看了那道士一眼,便返回魁王殿。 “这个道士的道号叫存和,从是孤儿,被道观收养,后来遇到叛乱,道观被毁,他背着奄奄一息的观主到布云村求救,他本以为那个富庶的村子会施舍善心,但是自始至终没有一人搭理过他,观主后来死在那个村子里,他便对那个村子生了恨意,魁王劫之后,他便利用玄术逼迫恶鬼和他合作来骗取普通百姓的钱财果腹,再次经历布云村的时候发现了蕾草,便产生了利用恶鬼制作符水来报复村民的想法,直到后来遇到你们,死后他戾气深重,一路躲避鬼差,才来到这。”柏春知道柏简要问这道士的前身之事,就大概的和她说了一下。 “布云村确实挺富庶的,但为何当初没人帮助他们呢?”柏简有些情绪低落。 “他们信奉于自己的族神,不与道士来往。” “每一个来到这的人都怀着对人世的恨,到底是人错了,还是这个世道错了。”柏简抬头看着天,思索着。 “不管是天地还是三界六道,本就没有对错,只是需要平衡,善恶也不过是维持秩序。” “本是同根生啊。”柏简感叹着。 “万物有情则万物灭,万物无情则万物生,世道循环罢了。”柏春说的一本正经。 柏简轻笑了一声,“柏春师父当初历魁王劫的时候,是怎么消解怨气的?” 柏春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柏春师父,柏春师父。”柏简又上前拉住他。 “随便问问,不想说就不说了好了,不要动气嘛,”柏简又讨好的笑着,“不过,柏春师父不去地府可以理解,为何一定是把我叫回来送那鬼去地府?他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以后你会知道的。”柏春说完就走了。 “好吧好吧,不过,”柏简追着柏春后面,“我这么久才回来一次,柏春师父不教我点什么东西么?一会儿我可能又走了,你就我这么一个徒弟,今天刚有师父的样子,现在也该有些师父的行动才对嘛。” “你想学什么?”柏春转过来看着她。 “柏春师父教什么我就学什么。”柏简乖巧的站在柏春面前。 柏春沉思片刻,“我没什么可教的。” “每个闯山的人柏春师父都能知道他们的来历,这个我不还没学么?”柏简提醒道。 柏春看看她,“你顾好金莲瓮和漆吴山那两位就行了。” “他们是一个人,不是两个。”柏简立马纠正。 柏春哦了一声就走了。 柏简在后面看着柏春,总觉得柏春较之前变了很多。她随后便溜达下山,往无量山方向去了。 柏春走到房间又走了出来,看着柏简一蹦一跳的往无量山跑,自言自语道,“这样才是你。” 每一个来闯山的人都带着极大的怨气,她不用去感受那些怨气,不用知道人世有多么的冷漠和妒残,她在备受伤害之后成为魁王还能保持这样一份爱护生灵的心,不顾及身份,不在乎名利,一身童真,这样的她只需要迎着阳光活下去就好了。柏春想着这些,目不转睛的看着远处的柏简。 柏简刚走到无量山的结界处,手上红线又收紧了,她想都没想就往招摇山赶去。 柏春看到柏简离开了,去了她的房间,看了看金莲瓮,又看了看那株红梅。 柏简赶到招摇山的时候,只顾着找銮治他们,没心思搭理周围聚集的鬼众,任由他们在她旁边飘来飘去的,众鬼初次得见十方世主,显得有些兴奋。 直到她跨过一道屏障,这里面倒不似刚刚鬼众聚集的地方没有生气,但这里面太过于安静了,柏简踢到一只藤蔓,随着藤蔓的抽动,缠着藤蔓的大树就像突然获得充足的营养,开始结果。整棵树闪着萤光,果实成熟后便直接落下来,每个果实一离开枝干便化作无数幻象。 柏简仔细看了看,是她时候的事,柏父抱着她看烟火,柏母手把手教她包粽子,还有她和周哥哥一起玩耍,和池塘的鱼儿对话,过后又变成程沁背着她回家,给她做青荇饼,教她禹步,给她做雕梅簪,送她香囊 随着那些果实落地,幻象就像泡沫一样裂开了,柏简不由得一阵心痛。随后她感觉到周围的环境正在变化,连风都变得慢了,一切都在慢慢凝固。柏简意识到不对,取下簪子对着这棵树横劈过去,那树瞬间化为泡影,随风四散。 随着那树被毁了,周围又换了环境,柏简到处找銮治都不见,便取下手上红线,红线自动飘向銮治,柏简便在后面跟着,直到红线缠在一空白的地方,柏简伸手抓不到红线另一端的东西,便直接借红线之力一掌劈下。 随后另一个幻境破了,红线正缠在銮治的手腕上,銮治已经昏迷了,柏简看到銮治就放下心了,把红线取下又缠到自己手腕上,看了看旁边的祁邺荣桥和南沉都在昏迷,荣桥身上有伤,应该是与人打斗过,又看看周围异常生长的花草,双手一展,熊熊烈焰便迅速窜开。 “住手。”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柏简沿着声音看过去。 是花簇。 “原来那仙娥把你放到招摇山了。”柏简看见花簇总有些复杂的情感,随着花簇的呼喊,柏简手一挥,燃着的熊熊大火便灭了。 “没想到时隔二十多年,你已经是十方世主了。”花簇走到柏简面前。 “为救哥哥,成为什么都无所谓。”柏简蹲下去试着唤醒銮治。 “在这里你叫不醒他们的。”花簇回应道。 “你应该知道,銮治就是哥哥,为什么还对他们出手?”柏简听如此说便有些不解。 “我知道他就是主人,我也没有对他们做什么,是因为”花簇突然安静,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你先带他们离开,过后我会向你解释。”花簇说完转身就不见了。 柏简看遍銮治周身也没看到香囊,没办法,只得拿起草地上的一根藤蔓把祁邺荣桥和南沉捆在一起,一手抱着銮治,另一只手拉着藤蔓带他们冲破幻境,直到听到有正常的流水声,才停下来,把他们放下来。 正常的流水,正常的风速,正常的自然环境,柏简再次确定后才开始用法术唤醒四人。 銮治和南沉先醒过来,看看是柏简和周围正常的环境,便开始打坐恢复。荣桥醒过来后摇摇头,看看銮治和南沉在调息,柏简坐在地上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摆弄花草,自己便也开始打坐调息。 大家都调息了一段时间,祁邺还没醒,柏简便走到祁邺那拿了一根狗尾巴草对着祁邺的鼻子扫来扫去,祁邺缩了几次鼻子才一个喷嚏打醒了,晕晕乎乎的坐起来,看着大家都在调息,便也安静的开始打坐。 柏简一个人在旁边无聊的走来走去,直到銮治醒了,柏简看着他笑笑。 銮治也看着她笑笑,等大家都醒了,柏简才凑到銮治面前。 “哥哥还有什么不舒服么?” “简儿还会掐算么?”銮治睁眼就看到柏简心里自是欢喜,但柏简每次出现的都太及时了,他也好奇。 “略懂一点。”柏简顺势回复。 “还好你没在,不然还真不知道有谁可以救我们。”祁邺揉揉头说着。 “哥哥,你们先在这休息片刻,我去周围看看情况。”花簇明知道銮治就是程沁再生,不仅没救反而视若无睹,既然她要解释,柏简便听听她怎么说。 “那我和你一起去。”銮治拿起佩剑就要和柏简一起走。 “好吧。”柏简找不到理由搪塞銮治,只好带他一起。 “那你们先在这休整一下,我和简儿去看看,过后还在这汇合。”銮治和南沉荣桥祁邺对视之后,和柏简离开了。 沿着刚刚的路往回走,柏简看到前面的鬼众,便利用那些鬼吸引銮治注意力。 “我和哥哥分头行动,哥哥去那边,我在这边。”柏简指着另一个方向。 銮治皱了一下眉,“知道简儿不会有事,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柏简走上前轻轻的抱着銮治,“只要哥哥没事,简儿就不会有事。” 銮治楞了片刻,点头答应了。 柏简趁此机会重新进入幻境,伸手召唤着花簇。其实她很早就学会召唤花簇了,只是那时候被阴格影响,花簇不愿搭理她,她不想让程沁为难,便说自己没学会,转而学了通灵,反正程沁倾囊相授,她想学什么都可以。 花簇听到召唤,便现身了。 “这还是你第一次愿意听我召唤。”柏简看到花簇向她走过来,有些感慨。 “二十多年过去了,很多事情都变了,不是么?”花簇不似之前那样的刻薄,但还是冷若冰霜。 “你这些年都在招摇山么?”柏简看着这个戾气环绕的招摇山,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姰绘仙子的星宫是无尘之地,我灵力不够,离不开土地,后来仙子便把我交给招摇山山神,招摇山灵力充沛,适合修习,不过后来魁王劫,这里聚集了大量穷凶恶鬼,便成了现在这般模样。”花簇倒也不以为然。 “原来她叫姰绘,”柏简记下那位仙娥的名字,随后又喃喃道,“看来山神对这些恶鬼也束手无策。” “刚开始还好,结界能够抵挡这些恶鬼侵袭,后来随着鬼众增加,结界受损后,山神也力不从心,太多了,管不过来,只是白白浪费灵量罢了。”花簇评价性的说道。柏简听如此说,便也看出来山神和花簇相处的还可以。 “那这幻境是怎么回事?”柏简看着处于静止状态的周遭。 “这是祝余所化,也只是为保护山神而已。”花簇蹲下去看着这些花草,“当初鬼众冲破结界入侵招摇山,山神以一己之力抵抗,消耗了太多灵量,鬼众不断涌入,招摇山的灵气日渐被消噬,而这山中的一草一木都深系于山神一身,山神每日都遭受着噬骨之痛,我和祝余看着鬼众入侵已成势,便把山神带回涧邸疗养,但是我和祝余的力量太弱了,既修补不了山神身上的创伤,也无法阻止鬼众吸食山中灵气,山神的身体每况愈下,鬼众不断向涧邸靠近,祝余为阻挡鬼众入侵,便化身在涧邸方圆五里之内,以幻境迷惑来者,凡是踏入幻境的生灵皆被幻境所伤,最后被锁死在幻境里,供祝余吸气以维持幻境。”花簇说的不轻不重,明明自己也参与其中,却像是诉说别人的家长里短一般轻巧。 “吸食生灵精气,她会被反噬的。”柏简自己也很清楚一旦逆转自身修行,反噬只会成倍的加注其身。 “正因如此,她便一直像这样化身幻境,再也没以真身和本相出现在我们面前。”花簇难得的有了些情绪,带着凌乱的纠结和不舍。 “那哥哥他们是怎么回事?”柏简通灵看了看銮治,没什么大碍,又继续问花簇。 花簇起身,对柏简道,“荣桥看见众鬼便拔剑相向,主人怕他受伤便过去帮忙,南沉祁邺也开始排阵收鬼,但是鬼众吸收了招摇山灵气,又对招摇山熟悉之至,借着招摇山的藏产金玉便能躲开,主人几次差点被暗算,祝余担心他们受伤,便把他们吸入幻境,本来祝余不动手他们便不会被幻境所控制,但是荣桥就像是看到宿敌般不听劝,执意跑出幻境,直到受伤后被主人带回幻境,荣桥的血液滴入土地,幻境便不受控制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招摇山 “祝余通知我主人在这,我赶过来的时候你也来了,不由得我解释,祝余又告知我鬼众开始攻击幻境,担心危及山神我便匆匆赶回涧邸了。”花簇知道不用多说柏简也会明白这些,便只是简略的说明一下。 柏简自知是因为自己过来了,鬼众才开始兴奋,她进入幻境,那鬼众自然也会跟着闯入幻境,祝余能力有限,只能让花簇劝柏简先离开,便开始询问其他,“那山神还好么?” “我带你去涧邸吧。”花簇直截了当的说带柏简去涧邸,柏简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涧邸是招摇山的山心,悬于山体中央,成巢状,外表被各种奇花异草和金石玉质包裹,活脱脱像是一颗精雕细琢的心脏。 柏简随着花簇进入涧邸,只见山神闭目躺在床上,表情十分痛苦,床由招摇山所产金玉所制,上面堆满各种招摇山的灵花异草,但这也并未缓解山神半分痛楚。看着山神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但是山气被毁,山神雪白的神炮也映着骨头里透出来的斑斑黑印,让他看起来有些沧桑。 柏简从花簇认认真真的和她说起祝余和山神的事,又说救了銮治祁邺等人,接着又带她来涧邸,她也明白花簇的意思,见状便拿下簪子。 “我把山神体内的阴浊之气清一下,看能不能让山神苏醒。”说着,拿起簪子对着山神施法,簪子自带的黑檀香气不断晕进山神体内,山神才像是疏通了气脉,一口气呼出来,脸上扭曲的表情才变得柔和些,随着簪子不断的往山神体内输入灵量,山神身上的黑斑才消退了一些。 山神慢慢苏醒,柏简才收起簪子。 “剩余的黑斑应该是鬼众残留在山上的戾气,等我和哥哥回去与南沉他们商量好对策,把所有鬼众一起收拾了就会消退了。”柏简挽着头发说道。 “我给你们画一幅招摇山路径藏产图吧,方便你们布阵。”花簇脸上难得的有了些喜悦的颜色。 “敢问是十方世主么?”山神醒了之后,还有些微喘。 柏简看着花簇过去拿起纸笔专心画路径藏产图,便走到山神身边。 “当初是我闯下的祸,放走的恶鬼,没想到牵连你们了,实属抱歉。” “没想到有一天能和十方世主这样面聚而谈。”山神看着柏简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眉眼间还有些孩子的稚气,很难把天上地下都谈虎色变的魁王和面前这个姑娘联系到一起。 “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招摇山的恶鬼,我会妥善处理好这些,还山神一个清静之地。”柏简看着花簇快完成了,便干脆的回答山神。 花簇拿着图纸过来,递给柏简。 “主人进入幻境了。”花簇感应到了,便提醒柏简。 柏简嗯了一声,对着山神点头示意,转身离开了。 柏简回到幻境,看到銮治四处戒备的找寻着什么,准备跑过去的时候听到一声微弱的谢谢,柏简看着草地问道,“是祝余么?” “谢谢你救了山神。”祝余回应着柏简。 “你帮了哥哥一次,这个就当我的还礼吧,不用谢。”柏简蹲下去回应着这些花草。 銮治看到柏简,便走过来了。 “简儿在看什么?”銮治也跟着柏简蹲下去。 “哥哥。”柏简轻声唤了一声銮治,然后看看銮治,又看看祝余,若有所思。 “这些祝余草应该是受戾气影响,生长的不太好。”銮治以为柏简对祝余草感兴趣。 “嗯,所以是该清理清理了。”柏简话里有话,随后拽着銮治起身,“哥哥,我们回去找南沉他们商量吧,越早解决这些越好。” 銮治嗯了一声,同柏简走出幻境,柏简盯了远处跃跃欲动的鬼众,那些鬼众便退开幻境周围。祁邺看到柏简和銮治回来了,便迎上去,“怎么样,有什么收获么?” 几人走到南沉和荣桥身边,柏简拿出招摇山路径藏产图。 “这是这座山的路径藏产图,招摇山多产金玉,众鬼熟悉山中路线,可用金玉作掩护我们难以收集完全,所以这幅画刚好帮我们确定具体行动的路线。”柏简说着展开路线图。 “哇,你怎么做到的?”祁邺惊呆了,荣桥也凑过来看。 “别人送的咯。”柏简看着图,漫不经心的说着。 “还有这种好事,为什么我遇不到?”祁邺奇怪的盯着柏简。 “因为我比你可爱啊。”柏简斜瞟了一下祁邺。 “还是简儿想得周到。”銮治看了她一眼,拿过图找南沉商量。 “哥哥,这个过后我在给你解释,现在先研究怎么捕得众鬼和除去这座山的阴浊之气吧。”柏简太熟悉銮治的表情了,只是一个眼神就能知道銮治在好奇什么。 柏简走到荣桥身边,仔细看着他,本是想问问为何在招摇山如此沉不住气,对着鬼众肆虐出手,毫不顾忌。荣桥低头看看手臂上的伤,表情微妙的变化了一下,她猛然发现,之前柏春让她送去地府的那个鬼和祁邺长的太像了,之前没发现是因为那鬼在地狱受过酷刑,样貌被黄泉水腐蚀过,看不真切,所以柏简只是看了个大概,但是现在这么仔细一瞧,祁邺受伤的样子竟然和那鬼很是相像。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荣桥见柏简一直盯着她,有些奇怪。 “没有,只是看到你受伤了,过来看看,需要帮忙么?”柏简说着伸手过去托起荣桥的手臂。 “没什么大碍,被几个恶鬼咬了一口罢了。”荣桥又缩手回来。 柏简伸手过去,手掌覆过荣桥的伤口,荣桥的伤口就便好了。 “等哥哥制定出具体的计划,我们就要全面的清理这些恶鬼,带着伤不方便。”柏简说的轻言淡语,既不似是关心荣桥也不像是关心布阵。 “对啊,带着伤肯定有不便之处,现在我们没有后顾之忧了,肯定能把它们全都收拾了。”祁邺也附和着柏简说道。 “谢谢。”荣桥对着柏简沉声道了句谢,柏简看看他便过去銮治那里。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如此行动吧。”銮治和南沉商量好了。 “不知哥哥作何安排,简儿能为哥哥做什么吗?”柏简看着他们胸有成竹的样子,便问道。 “只需简儿的簪子便好,只是不知简儿的簪子能不能装下这招摇山的所有鬼众?”銮治慢慢卷起路径藏产图。 “哥哥放心,这簪子能把整个地狱的鬼众装进去,明日把簪子给哥哥便好,今天就先休息一下吧。”柏简建议着,大家点头同意。 不久月亮便出来了,招摇山鬼众太多了,柏简担心銮治驱使簪子会力不从心,便找理由把銮治带出来,御剑飞到山的最高处,月光能完全普照的地方。 “简儿到这来是有什么打算么?”銮治看着柏简问道。 柏简取下簪子,头发便散落下来,“知道哥哥顾虑简儿,但这簪子认主,担心哥哥明日驱用会受影响,现在便教哥哥一个办法,明天驱用的时候便会容易些。” 说着柏简便要拔自己的头发,銮治一把拉住她。 “你又要拔头发啊。”銮治想到第一次见柏简时柏简就是用头发给他包扎的伤口,现在又要拔头发,不由得笑了。 “哥哥不用担心,简儿头发这么多,不碍事的。”柏简也迎着銮治笑着。 “不用拔了,我有。”说着拿出怀里的香囊,从里面取出那根头发,跟着又把香囊揣进自己怀里。 “原来哥哥还留着。”柏简倒有些意外。 “这头发很是结实,便一直留着,之前都是缠在剑柄上,后来你把香囊给我了,我便把它放到香囊里了。”銮治说着把头发递到柏简手里,“简儿要用就用它吧。” 柏简卷起銮治的袖子,看到銮治手腕上的一圈红痕,原来那红线随着程沁精魄入世后便化为一圈红色胎纹,柏简把头发的一段缠在簪子上,另一端系在銮治手腕的那圈红痕上。 柏简拿着簪子,引下月光,月光通过簪子沿着头发进入銮治体内。 “简儿还懂句芒族的引月术么?”銮治本是好奇的问问,柏简听到銮治说到句芒族,不由得楞了一下。 “时候家里遭难,整个村子被大山埋了,幸好遇到句芒族巫真,把我带回去了,简儿才得以活下来,在那里生活了十年,自然也懂些。”柏简说的很生涩,也没有了平时的嬉笑之颜。 銮治只是觉得柏简真真是个奇女子,什么都会一些,什么都懂一些,倒是没想到勾出柏简这么一串话,看着柏简面无表情的脸,銮治有些愧疚自责又有些黯然神伤,自己对她竟是一无所知。 随着月光的引入,那根头发便消失了,簪子是程沁做的,用它引月聚灵赋予銮治力量再好不过,銮治灵量提高,又有柏简的头发做媒介,这样驱使簪子便顺手多了。 “哥哥,好了。”柏简看着銮治,又泛起微笑。 “我给简儿束发吧。”銮治并没有拿柏简的簪子,而是又从怀里拿出一只木簪,的,没有什么花纹和装饰。 “好啊。”柏简开心的转过身让銮治给她束发。 “当初祁邺拉着你试各种簪子的时候,我就觉得你需要这个。在布云村的时候,发现那庙的后面有这种木材,便挑了一块,给你做了一个,虽然没有你的黑檀梅簪那么精致聚灵,但至少每次用它的时候你都不需要在束发。”銮治说着给柏简挽了个发髻,那木簪插进去刚好固定,且不会有多余的部分显出来,显得喧宾夺主。 柏简摸着头发,“还是哥哥束的发髻最好看。” 銮治笑着,拿过柏简手里的黑檀梅簪往头发上装饰,以前用来固定的簪子,终于起到了它该有的装饰作用。 柏简笑笑挽着銮治的胳膊,蹦蹦跶跶的跟着銮治回去了。 ‘这个人世曾经对她很残忍,剥离了她该有的那些单纯和快乐,但是此刻她又是如此感恩这个人世,得以让程沁再生。’ 第二天一早,銮治南沉便到招摇山鬼众聚集之地以自身灵力吸引鬼众前行,荣桥祁邺在金玉较少的路径上步好阵,准备请鬼入瓮。 銮治不让柏简参加,柏简便乘机溜到幻境那里。 “今天哥哥他们就能清理了这些鬼众,招摇山会恢复到以前的样子的,你也回来吧。”柏简对着祝余说道。 “谢谢你们,不过我就不回去了,等你们清理了这些东西,我便会自行离开。”祝余摆摆枝叶对柏简回话。 “山神的伤是好了很多,但是以后还需要你照顾,况且这招摇山才是你的家,你能去哪?” 祝余安静了,一声不吭。柏简强行把幻境聚到一起,拼凑出一个祝余。 “看到了么?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山神。”祝余看着绿中透黑的自己,脸上爬满了黑色经脉的纹路,看上去很是可怕,整个身体没有一点灵气,像是个凶神。 “你舍得这一身修为么?”柏简问着祝余。 “你有办法?”祝余眼睛散出一丝光。 柏简刚要说话,手上红线又紧了一下。 “是阵出问题了。”祝余也感应到了。 柏简慌忙把祝余收到自己袖子里,往阵的方向赶去。柏简看着阵里已经容纳了很多鬼众,但是銮治驱用簪子吸收鬼众的速度明显没有那个灵阵里进入的鬼众多,有些分身乏术。南沉正在试图控制,祁邺和荣桥灵力不够维持那么多鬼众在灵阵活动,正向銮治询问该怎么办。 柏简见状过去握着銮治的手,和銮治一起操控簪子,銮治才得以放松一点。柏简顺手撤了灵阵,有她在这,众鬼自会前来。之前是为让銮治圆劫,所以让銮治亲力亲为,现在这个情况,她也不得不自己来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招摇山 落地之后,柏简随意把簪子往头上一插。 “接下来该去看看山神了。”柏简对大家说道。 “山神?”祁邺走近柏简,“你见过了?” “不然你以为这路径藏产图哪来的?”柏简走到南沉面前,南沉把图还给柏简。 銮治等人随着柏简走到涧邸,一路走来没看到幻境,大家便放松了很多。 花簇从涧邸飞出来,“山神等你们很久了。” 柏简嗯了一声带着大家进去了,花簇看到銮治的时候眼睛闪过喜悦之色,但是碍于现在的身份,不得不把那句主人咽下去。祁邺看到花簇便一直盯着她看,看到她盯着銮治,便有些诧异。 走到花簇面前,“为何你们都只看得到銮治,还有我呢?” 花簇轻笑一声,“祁邺少爷自然也是光彩照人,怎会看不到?” 祁邺听到花簇直接唤他名字,还带了句少爷,更是诧异,“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你们进入幻境的时候我看到过你的梦境。”花簇说着带着祁邺进了涧邸。 “原来如此。”祁邺乐呵的凑到花簇面前侃天说地。 “看来山神好了很多了。”柏简见山神的黑斑已经褪了,能站立行走,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面色有些苍白。 “多亏各位的搭助,本山神在此谢过了。”山神深深的拱手鞠躬,銮治习惯性的回礼,顺道扶起山神。 “本山神无以为谢,不过各位既然来了这招摇山,又为我疗伤清理鬼众,本山神可带各位去看看藏产,看看有没有各位喜欢的东西,权当是谢礼好了。”山神颇有大家风范,不由得大家还说,便在前面带路,一手捏拳放在腹前,一手背于背后,飘逸的在前面引路。 进入藏产洞,里面的金玉当真是堆积成山,相当晃眼。 “各位尽可随便挑。”山神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山神盛情难却,我等便失礼了。”銮治面对山神的慷慨也有些无所适从,只好答应。 大家进去翻翻找找,柏简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翻来翻去,没看到一个顺眼的东西。祁邺看着什么都觉得好看,荣桥看看便随手拿起一块璞玉,南沉不为所动。 柏简没找到喜欢的,倒是看到一块烛银,便转过去对山神说,“那我就要这个了,多谢山神。” “柏简姑娘喜欢还可多挑些其他,这块烛银太过普通了。”山神说着指指旁边的美玉。 “不用,这些我用不到,这个就够了。”柏简说着就把烛银收起来了,跑过去找銮治。 “哥哥可有挑到喜欢的?” 銮治笑笑,“我不用这些东西,既然简儿挑到喜欢的,那就这个了,我就不挑了。” 大家退出藏产洞,山神便带着大家回到涧邸。 花簇已经准备好饭菜,山神示意大家入座。 “山神客气了。”柏简话虽如此自己却走到桌边坐下去了。 吃完饭后,柏简等告辞准备离开招摇山。 山神拦住柏简,“本山神还有一东西要送姑娘。” 山神一召唤,旁边的玉瓷盆便飞过来,花簇已经化为原形进入瓷盆了。 “这个本就是姑娘的东西,现在也该还给姑娘了。”山神把玉瓷盆递给柏简。 柏简伸手接过,现在的花簇和普通花草没什么区别,好好的呆在土壤里。 “她在山神这里过的很好,为何突然又交给我了呢?”柏简不解的看着山神,花簇真的愿意和她回去么?柏简不敢相信。 “这是她的选择。”山神看着柏简笑笑。 柏简看着花簇笑笑,也突然想到祝余,便把花簇递到銮治手里。 銮治接过花簇,那花朵便灵性的靠到銮治的手臂处,用花朵蹭蹭銮治的手,銮治只觉得可爱,便摸摸花朵,花枝便开心的舞动了几下。 “既然如此我便也送山神一个礼物。”柏简拿出袖子里的祝余草。 山神眉头皱了一下,珍爱的接过去。 “她的修为全废了,现在要重新开始修炼,相信山神定会照顾好她的。”柏简难得很正经的说话。 “如此,便多谢柏简姑娘了。”山神鞠了一礼。 “好啦,我们现在算是两不相欠了。”柏简又恢复到孩子样,山神体味出柏简的意思,便释然的看着柏简笑笑。当初柏简历魁王劫放出来的恶鬼受累了招摇山,山神也因此重伤不醒,但她现在亲自来收拾自己的残局,救了山神也还给他完好的祝余,也算是功过相抵。 而祝余,在之前柏简和她的谈话没结束就匆匆带她赶去灵阵,但在收拾了鬼众之后柏简便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通灵和她交流。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已经无法再待在山神身边了,你把我带回十方世界吧,以后我跟着你。”祝余用叶子挠了挠柏简。 “你是灵草,是有仙根的,十方世界阴怨之气太重了,你去了对你没有好处,你若是舍得这身修为,我可以帮你褪去这一身戾气,还原你本来的样子,不过你要重新修行,你可愿意?”柏简用腹语告知祝余。 “这样可以么?”祝余犹豫的问着。 “你以为山神不知道你化成幻境的事么?”柏简见她犹豫,便直接摊开牌。 “山神那时候已经昏迷了,他应该不知道吧。”祝余也有些怀疑了。 “你别忘了,他可是山神,这山上的一草一木他都一清二楚,而你,是这座山上最耀眼的存在,他怎会不知?你以为山神昏迷期间眉头紧皱是因为每天遭受噬骨之痛么?其实不是的,这点伤对他来说,完全不至于,而是因为他知道你化身幻境保护涧邸,吞噬生灵精气他又无法阻止,又无法表现出来,所以只是皱眉,他那是心疼你。”柏简给山神排除阴浊之气的时候就知道了,所以后来出了涧邸看着祝余草的时候,她感同身受,那种不计后果的保护,太珍稀了。 “一身修为算什么,我都选择逆道修习吸生灵精气了,还有什么舍不得的。”祝余沉默了片刻,赞同了柏简的建议。 “可能会有点疼。”柏简提醒祝余。 “不用顾虑我,你开始吧。”祝余坚定的回复。 柏简把手伸到袖子里,握着祝余草,心的废了她一身修为,又慢慢吸出她体内残留的那些戾气和精气。修为不同于灵量,灵量可以转让,甚至可以自寻主人,本体不受影响,但是修为确是自身一点一点修起来的,犹如元素,一点一点融进骨血,废去修为无异于是把整个骨肉身体干净的剔一遍,柏简以为祝余会疼的受不了,手法很是温柔心,却不曾想祝余是那般坚韧,没吭一声。 “这些戾气我便自己处置了,至于这些精气,我还于招摇山,应该能帮助招摇山重建结界。”柏简安慰的说与祝余。 “谢谢。”祝余虚弱的挤出几个字。 柏简转身看到銮治和花簇在逗乐,便过去接过花簇,花簇枝叶一扭,瞪了她一眼。 “不是说愿意和我回去么?”柏简特地加重了那个我字。 花簇摆摆枝叶,便有些生气的伏在花盆里,柏简却不以为意,开心的揣在怀里。 几人出了招摇山,便在山下的如玉镇上落脚了。 解决了招摇山这个大问题大家都松了口气,祁邺便嚷着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銮治便在客栈里订了三间房,柏简一间,銮治和南沉一间,祁邺和荣桥一间。 柏简把花簇放到窗台上,以便她能吸收月光,自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这二十年来銮治不在,她都是抱着程沁以前的衣服睡的,遇到銮治之后也是拉着銮治的衣角睡着,后来直接靠着銮治睡的,现在突然要她一个人睡,她却怎么也不习惯。 思索再三,柏简跑到隔壁,南沉和銮治还在计划下一步去伏流河的路线。南沉见状便明白了,起身往柏简房间走去。 “哥哥,我睡不着。”柏简走到銮治身边坐下。 “怎么了?是哪不舒服么?”銮治拿起柏简的手把脉。 “这段时间都是靠着哥哥睡的,哥哥不在,简儿睡不着。”柏简像个孩子一样凑到銮治旁边,抱着他的胳膊。 銮治一怔,之前柏简靠着他睡,是因为幕天席地,柏简一个女孩子家,銮治担心她吃不消,而且是大家都在的情况,如今各自分房睡了,柏简这样一来他倒有些局促不安。 “哥哥不愿意么?”柏简看到銮治脸上复杂的表情,也没想到男女有别那个层面上,更何况当初她都是和程沁在一张床上休息,到了年龄提到男女之别的时候程沁和她说与他无妨,她便一直记着,銮治就是程沁,所以柏简并无避嫌之意。 “这个,我”銮治有些语无伦次。 “哥哥怎么了?”柏简看到銮治有些脸红便伸手过去摸摸,銮治一惊,躲了一下。 “那哥哥把外袍脱下给我吧,我抱着哥哥的衣服睡觉。”柏简有些失望的退而求其次。 銮治定定心神,心想若是他真的对柏简有心思,那么他的修炼还不到位,便对柏简说,“无妨,简儿去休息吧,我在旁边打坐便好。” 柏简听到銮治这样说,自然开心的不行,马上滚到床上休息,銮治也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跟着也过去了。 柏简躺到床上缩成一团,拍拍床沿空出的一块地方,“哥哥在这便好。” 銮治坐上去便闭目打坐,柏简心翼翼的把銮治的衣角抱在怀里很快便睡着了。听到柏简平稳均匀的呼吸声,銮治知道柏简睡着了,睁开眼睛看看她,不由得笑了笑。 第二天一早,柏简和銮治外出收集晨露。祁邺荣桥起来看到南沉也不见了,便一路寻着花草地去找銮治他们。 “好啦,不要愁眉苦脸的,招摇山没有,还有伏流河和十方世界,大不了再去地府找找,总能找到的。”祁邺搭着荣桥的肩膀,安慰道。 荣桥叹口气,不说话。俩人走到招摇山的山脚,看到銮治和柏简正在收集晨露,刚想打招呼,便看到一位花容月貌仙衣飘飘的仙女朝着柏简走去,祁邺赶紧冲上前去一探究竟。 “柏简姑娘。”那姑娘唤柏简的声音太温柔了,温柔的让人一听就会沦陷。 柏简一听这声音,抬头看她,“你是祝余?”柏简也睁大了眼睛,围着祝余一圈一圈的看,太漂亮了,形貌昳丽,姿容无二。 “看来是山神给你输送灵量,让你化出本相了。”柏简看见祝余也有些开心。 祝余微笑着点点头,“只是耗费了他太多灵量了。” 柏简调侃道,“灵量算什么,你能好好待在招摇山,和他一起守护这里才是最重要的。” 祝余掩面笑了笑,完全大家闺秀的样子,这时祁邺跑过来了,完全就是煞风景,不等祁邺开口,柏简一个挥手,祁邺便被叶子带回去了,荣桥见状也跟着祁邺回去了。 “别跟我说你是来道谢的,我不受这礼。”柏简走到祝余面前,玩笑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便不说了,不过,倒是可以和你说说其他的事。”祝余说着转身看看远处的銮治,他正专心的把晨露滴进瓶子里。 “无妨,说吧。”柏简现下也没什么可瞒銮治的。 “其实花簇一直都挺关心你的。”祝余说到花簇,柏简脸沉了下来。 祝余拉着柏简的手,“我知道你在无量山的所有事,都是花簇无聊的时候和我说的,其实相比程沁,她说起你的次数更多些。”祝余微微笑着,柏简却笑不出来。 “以前她不喜欢你是因为你的阴格命太过厉害,担心你的命格会影响到程沁的修习,也怕你会伤到她的灵根,你也知道,我们花草,根就好比是你们的心脏一样,但是你的出现让从就一个人的程沁有了安慰,后来程沁用自己半副金身给你做了御生衣,但那时候你已经不太接近花簇了,所以你们便一直疏远了。” 柏简耸了耸肩,“哥哥为我而死也是事实,她骂我打我我都没有埋怨过。” “其实后来她就后悔了,因为你走上了魑魅魍魉域境,她只是面对程沁的死一时气愤,但是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不过这次知道你和銮治过来,她是真的开心,你和銮治他们布阵收走鬼众的时候,她便向山神请愿在你解决这些事情后,便和你一起离开。”祝余说的很温柔,每个字都像是安慰,柏简听如此说,总算舒坦了口气,那块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卸下了。 祝余看着柏简淡淡的笑着,随后看往山上,“我得回去了”。 柏简点点头,祝余转身就不见了。銮治还在专心的收集晨露,看来是祝余后来隔断了銮治的五识,銮治没觉察出不对便只是专心的收集晨露。 柏简远远的朝着銮治大喊一声哥哥,銮治转身看她,柏简迎着刚升起的阳光,笑容甜到他心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前尘 因婆婆自己一个人走也是有点害怕,正巧柏家娘子生产,况且平时自己年老带着两个孙女过活,柏家娘子又都挺照顾她们的,就应承了,柏父感激的就差跪下去了。 两人往柏家院走去,刚刚还是月光辉熠,走了几步月光便消失了,随之而来的黑暗,还有大风让俩人不禁心底一沉。柏父好歹是个三十岁的壮汉,自然不是很怕,因婆婆上年纪了,不免有些哆嗦。俩人加紧脚步,刚到屋外就听到柏家娘子阵痛的叫喊,柏父赶紧推门上去,柏家娘子疼的已经从床上滚到地上,柏父慌忙跑过去抱起娘子,把她放到床上,因婆婆关上门,吩咐柏父去准备剪刀,热水和干净的布条毛巾。柏父确定妻子没受伤便去准备所需要的东西。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吹翻了院子里的箢箕,吹倒了后院的竹栅。柏父耐心的烧水,除了妻子传来一声声的痛喊,他什么都不关心。 因婆婆在里屋里照顾着产妇,也无暇顾忌外面的境况。大风过后,开始下雨,雨声越来愈急。柏父把因婆婆需要的东西送进去后,就一直在旁边厨房焦急的等着,时而握拳走走停停,时而仰天踱地。 柏家娘子疼了四个多时辰,外面的风雨声几乎盖过了她的声音,最后在一道巨雷之下,终于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那样的啼哭仿佛是象征性的宣示一样,啼哭几声就停下了,含着手指乖乖入睡,也不要奶喝。 孩子出生后雨声急切了一阵,便成了淅淅沥沥的雨。 柏父心翼翼的进到里屋,确认门窗都关好后便走向妻子,看着妻子憔悴泛白的脸色,心疼的摸摸妻子的额头。 “这孩子真是可爱,这个面相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命。” 柏父替妻子掖好被子后去看孩子,只见孩子面色白里透红,圆嘟嘟的脸特别招人喜欢,安安静静的睡着,虽然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只要看着她,就给人一种别致的舒服。柏父心的把她抱在怀里,心如稀世珍宝。 “我看过那么多孩,这个是最乖最可爱的,不哭不闹,这天庭饱满的面相以后一定是个贵人。”因婆婆看着孩子,忍不住赞叹。 柏父稍抑制喜悦的说,“就是太折腾她娘了”,眼里却是慢慢的爱意。 “诶,那个妇女生孩子不折腾的,我家孙女出生那会她娘足足疼了三天,你还别说啊,别的孩出生身上都是脏脏的,你家这个闺女一出生就是白白净净的,可不是仙女下凡哟。”说笑着伸手摸了摸婴孩的脸,孩好像能听懂一样,露出了两声咯咯的低笑。柏父和因婆婆先是一愣,过后爱不释手的轮流抱她,直到后半夜。 日子特殊,又有风雨,柏父留了因婆婆在家晚栖,让因婆婆在里屋的热炕上休息,自己到厨房打了个地铺,躺在地上的时候,忍不住的笑了一个时辰。本来只睡了两个时辰,柏父醒了三次,总是跑到窗子旁边,听听是不是孩子哭了。 次日清晨,闻鸡鸣而起的柏父赶紧收起地席,开始生火给妻子煮粥。 不久,因婆婆也起了,出门便看见柏父正在收拾昨晚被风雨摧残的院子,做什么都挂着笑容。 因婆婆不由得揶揄道:“你们这初为人父的男子们都是这个样,现在高兴的不行,就怕以后有你烦恼的时候。” 柏父看着因婆婆,抓着后脑勺傻乐一阵,“不会的不会的。” 柏家娘子也醒了,虚弱的呼唤着丈夫。 因婆婆和柏父一同进去了,柏父温柔的扶起妻子,因婆婆把孩子抱过来给她看,柏家娘子越看越高兴,伸手去摸摸孩子的脸,孩子好像知道这是母亲一样,用无名指和指轻轻抓住了母亲的手,往嘴里送。 这个举动把大家逗乐了,柏家娘子更是惊讶于这个孩的聪明。 “怕是饿了,赶紧喂奶水吧,昨天你虚弱的直接睡着了,还没喂过她呢,她也倒是乖,一晚上安安静静的睡觉。”因婆婆帮忙把孩子往柏家娘子怀里靠。 孩子吮吸到奶水很是惬意,嘴角还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柏家夫妻看着心里欢喜到不行。 “可惜是个女孩,这么聪明的孩子如果是个男孩以后肯定中状元。”因婆婆感叹的看着孩子。 “没事,是男是女不重要,只要她以后平平安安的就好。”柏家娘子轻柔的抚摸着孩子的头,满满的溺爱。 “对了,感谢昨天婆婆帮忙给接生,劳烦您了,我厨房熬了鸡汤和粳米粥,婆婆在这吃完再家去吧,等她们娘俩都养好了我们全家上门致谢。”柏父说着便出去厨房端汤和粥。 吃完饭因婆婆也是喜滋滋的家去,遇上出门劳作的人就唠嗑几句,逢人便说柏家娘子生了一个极漂亮极聪明的女儿。 孩子吃饱了,便用手在鼻子和嘴唇那里晃了晃。柏家娘子看了更是不愿撒手。柏父轻轻的用手摸了摸孩子的脸蛋,孩子便懒洋洋的睁开眼睛了,柏父忍不住又摸了摸,孩子又清脆的咯咯的笑了两声,把夫妻俩高兴的不行。 “你说,咱们孩子怎么会这么聪明呢?”柏母宠溺的逗着孩子。 “因婆婆说别的孩子出生身上都脏脏的,咱的女儿一出生就干干净净的,而且她这面相,以后是个贵人呢。” 夫妻俩正滔滔不绝的讨论着孩子的聪明和可爱时,听到外面的敲门声,柏父出去一看,是周围邻舍都来纷纷道喜,说是因婆婆逢人便说孩子多么的可爱聪明,他们才知道柏家娘子生了,想进去看看孩子,但顾忌到产妇做月子,经不起如此折腾,便纷纷送来一些新鲜蔬果,又去找因婆婆听细节。 很快,孩子的满月酒在邻舍的期许下办起来了。 恰逢是八月十五,柏家院落也是异常的热闹,大家热闹的聚在柏家院赏月,柏家娘子把孩子抱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涌了上去,看到那么可爱的孩,大家都纷纷赞叹,孩好像也很享受这种热闹的气氛,咯咯的笑不停,大家更是夸个不停。 有人问:“孩子取名了没啊?” 柏父直说“还没取,等着过几天找村里的许秀才给取一个,他学识渊博,懂得多,比我们这种粗汉取的好听。” “不妥,我觉得还是请个算命先生取吧,这孩子出生的时间不赶巧,听因婆婆说孩子一出生狂风大雨便停了,以后怕是个贵人,还是慎重些。”一位年长的老人捋着胡须说道。 “对对对,是这个理”,大家开始纷纷附和。 柏父一一记在心里,大家逗乐了一番便散了。 但是半夜,不止柏家夫妻,连带来参加孩子满月酒的邻舍都开始拉肚子。 第二天大家遇到柏父还在调侃他说是不是只知道抱女儿忘记洗菜直接炒了端上来,导致大家都拉肚子了,柏父笑了笑,昨天开心的弄满月酒,乐的忘我,也不敢保证是哪一道菜没处理干净,给大家赔了不是后就一起下田劳作了。 后来柏父抽空去了镇上,出钱让人帮忙取名字。 算命先生闭着眼思考了一会儿,在纸上写下‘柏荒’二字。 “不知先生作何解?”柏父上过两年学,识字不少,但是懂得不多。 “依你所说,这孩子出生于七月十五子时,乃是少见的阴格命,唯有在名字上大显阳刚之气,方能镇住此阴格,保她以后平安。”算命先生说的头头是道,柏父深信不疑,给了钱之后恭敬的离开了。 回到家,和妻子说起孩子的名字,柏母不识字,只知道是好的,点着怀里孩子的鼻子,溺爱的说着“以后你就叫柏荒了,柏荒,爹娘的宝贝儿。” 从叫了这个名字后,孩子身体开始虚弱,虽然也会笑会闹,饿的时候就轻咬母亲手指,可是明显不似以前活泼了。柏家夫妻很是不解,带着孩子去寺庙祈福。柏父祈求方丈——灵通大师看看孩子,孩子半睁着眼静静的看着方丈大师。 灵通大师看着这个孩子,也觉得可爱。便询问了一下孩子的情况,柏父便一一巨细实说。灵通大师作揖说了声“阿弥托佛,施主还太,本身命格影响不大,只是这个名字太强了,天天叫的话反而会影响施主的身体健康。” 柏父忙问“敢问大师可有化解之法,如若方便劳烦大师另取一名,在下定当定做海灯供奉,每月添二两香油钱。”柏父说着回了大师一个礼。 “施主不必如此,施主只是身体微恙,以后少叫此名便好,贫僧不与世人论俗,不便给施主取名,还望施主海涵,不过,贫僧可赐这位施主一法名,做俗家弟子,以后叫法名就好,不知施主意下如何?”灵通大师有条不紊。 “若是如此,我等自当感激不尽”,柏父深深鞠躬向灵通大师致礼,大师回礼,片刻之后,大师看着孩子说着“净仁”。 孩子听到这个名字,一下睁大眼睛,含着手指嘻嘻的笑了。 大师也对着她回以一礼。 换叫法名之后,孩子才开始慢慢恢复,似比以前更活泼。每次柏父劳作回来都要抱着她在院子里玩闹一会儿,路过的村邻看见了也都会进来逗乐一番,孩子也配合着大人们的玩闹,笑的咯咯咯咯的。 转眼柏家女儿一周岁了,不仅会跑会跳,还识得了百字,村里人人夸是神童。柏家夫妻计划给女儿过生辰,于是办了几桌酒席,邻里都来了,都想亲近亲近这神童,尤其是孕妇,或是准备要孩的妇女都来抱抱她,亲亲她,想通过靠近她影响自己的孩子,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也这般聪明可爱。 周岁宴过后,柏家隔壁的周家开始有人生病,首先是周家娘子,然后周家的孩子,最后周父也染病。柏父想着自家孩子还,容易染病,便整天放在家里不让她出门,自己去照顾周家人。邻里知道周家人全部生病后也是帮忙请大夫,煎药,做了吃食送过来。 不久,村邻都开始生病,大家都纷纷去看病,但是病不仅不好,反而越来越重。柏父没事,但担心妻子和女儿染病,便送到远亲家里避避。 柏家娘子带着孩子离开后不久,村里生病的人便开始逐渐康复。柏父又把妻女接回家,只是他们不知,他们回家当天,远亲家的孩子便开始高烧不退。 柏家妻女回来后,村民也并没想多,只是说周家娘子体弱染病,传染给大家伙了,提醒周家以后多注意些。周家孩子虽然病好了,但是却不似以往那样伶俐了,呆呆的,不哭不闹,有人喂饭就吃,抱他到床上就睡。周家夫妻便把孩子不时的放到柏家,让俩孩子一起玩,一则孩子生病可能伤到脑子了,让他多个玩伴可能恢复的快些;二则,柏家孩子的聪明是众人皆知的,俩孩子在一起,柏家孩子也许能带带自家孩子。 柏家夫妻在家都叫孩子的法名,周家孩子过来了,柏家夫妻便也教他唤自己闺女的法名,果然孩子不久后便康复了,虽较以前并没有多么聪明,至少是完全恢复了,周家自是感谢不已。此事一传开,村里的人都认为柏家孩子以后一定是个造福大家的贵人,大家都纷纷把孩子往柏家送。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前尘 除夕之夜,村里的孩子聚在一起放烟火,邀请了柏家孩子一起去,本来柏父看着女儿有些懒懒的病态,不想让她出门,但是她自己好像特别喜欢这个提议,来了一些精神,柏父便抱着她出门了。 看着柏父抱着女儿出来后,几个大人们便询问到“孩子是不是生病了,好些了么?” 柏父温柔的摸摸孩子的头回道“好了一些了,想出来走走,就带她出来了。” 旁边有孩子看见柏家女儿,便跑过去叫她“净仁,净仁,快下来和我们一起玩烟花。” 孩子的奶奶走过去,弯腰用袖子擦着孩子的嘴角,说道“看你刚刚吃的鱼肉,嘴都没擦干净,就叫人家法名,也不忌讳忌讳。” 柏父像是如梦初醒般唤着女儿的名字,“柏荒,荒儿,荒儿。” 柏荒像是被慢慢唤醒一样,开始有了力气,下面的孩子也都开始叫着她的名字,感觉她恢复很多了,柏父便把她放到孩子中间,孩子们拉着手围着她叫到“柏荒好了,柏荒好了,我们可以一起玩了。”柏荒果然好了,和他们一起玩闹起来。 这个除夕并无什么意外,只是来年,村里大旱了一年。村民都叫苦连天,接连不断的去寺庙求雨。 柏荒两周岁生辰便是在一片旱荒中过的。 新的一年新的气象,柏荒随着父母去寺庙祈福,柏荒诚心诚意的随着父母念叨着求雨,哪知后来,村里连同镇上,下了一年的雨,冲垮了村里百年的老桥。 随着雨水而来的不止是涝灾,还有很多疫病。 此次病来的蹊跷且蔓延够快,惊动不少修道门派和佛家弟子,纷纷赶往这个村子查看情况。经他们调查发现,此次疫病是因为大雨冲垮了山上的坟墓,水势顺着河流蔓延到井里,修道和修法的修士们纷纷制作符水加以汤药,才止住这场疫情。 这场疫病除了柏荒,每个人都患病了,村民更加相信她是得道贵人。佛道两家联合坐阵排除井里的毒素,重新安置了山上棺椁,处理好后事便纷纷告辞。 一位得道高人听说村里仅一孩未染病,便过来询问。柏父把柏荒唤过去,伸手抱起来,柏荒眼睛清澈的看着道人,道人伸手摸了摸柏荒额头,掐算了一下,询问了柏荒至出生到现在的事,柏父便一一告知。 道人叹气道“罢了,即已天定,我等无能为力。”说着转身准备离开。 柏父赶紧跑到道人前面“还望高人给予指点,我家荒儿是不是有什么劫难?” 道人一直蹙眉摇头,柏父便抱着柏荒跪了下去,道人赶紧扶起来,语重心长道,“世人皆有执念,哪知过慧早夭的道理,这孩子既不体弱也不反常,越是如此,只怕不是吉祥之兆。” 柏父放下柏荒,让她去里屋找阿娘,柏荒听话的去了,柏父毕恭毕敬的烦请道人指点。 “此一,儿此名,甚为不妥,须得改;此二,儿出生已是异常,又聪明过人,易惹祸端,须得看紧;此三,儿出生后,村里再无新生儿降世,凡与其接触之人皆患病,许是阴格作祟,贵村这两年的旱涝病,并非天灾,而是人祸,随着她的成长,未来的事贫道还未算出,此乃天机,万不可泄露。”道人谨慎的说。 柏父一一牢记,“敢问高人,女此名,该如何改?请高人赐教。” “普通的便好,由你来取,既不逆她,亦不助她。”道人摸着胡子说着。 “谢大师指点,只是,女后世该如何?” “这你不用担心,她命中还有一贵人,届时自然会出现,其余顺其自然便可。” 柏父还想问,但还是忍住了,除却高人话有隐藏不便多说外,他自己也害怕,害怕知道了自己女儿是个不祥之物之类的,哪怕他心里清楚自己女儿异于常人。送完道人出去后,便和妻子商量,给女儿改名柏简,只希望她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过完这一生。 柏家给女儿改名后,举家迁出村外,对外宣称妻子犯家传隐疾,为隔绝传染之故。实则,柏父细想之后,怕自家孩子在村里生活带来灾难,且村里无婴孩出生有损阴德,不得不出此下策。 举家搬迁之后一年,村里平静了,恢复到柏简出生以前的样子。 后来村里有人娶亲,邀请了柏家,柏父登门吃酒席,大家伙正说着柏父为何不带柏简过来,柏父都笑说让她在家里陪阿娘。话刚说完,就听到柏简甜甜的唤了声爹爹,柏父喝了点酒,走过去抱着她问:“不是在家陪阿娘么,怎么跑出来了?” “爹爹把礼品拿漏了,阿娘让我送过来。”说着把一个篮子提了起来。 柏父接过篮子,摸摸女儿的头,“我家简儿真乖。” 大家也是一年多没看见柏简,也有些想她,如今才四岁的柏简,已经长的非常好看了,灵动的大眼睛仿佛有光。在座的宾客还想订娃娃亲,柏父都以孩子还婉拒了。知道柏简来了,大家都想让新娘摸摸柏简的头,沾沾贵气。柏父赶紧一把抱住女儿说“她阿娘患病,她天天在床前照料,身上怕是有病气,今日你们大喜,此事不宜啊。”说着便要走。 大家拦住父女俩,想让他们多留会,柏父忙说“她阿娘还病着,她又出来了,怕是得回去照看了。”大家听此才放行。 看到如此的柏简,大家满心满眼的赞赏之意,长得漂亮又聪明,还孝顺听话,简直完美。 柏父心虚的抱着柏简跑着离开,快到家了才放慢脚步,柏简听到父亲粗重的喘息声,便扬起袖子给父亲擦汗。 到了院里,柏父把柏简放下来,面色凝重的握着柏简的肩膀“简儿乖,爹知道简儿善良,所以,简儿能不能答应爹以后不和任何人触碰呢?”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柏简闪着大眼睛看着柏父。 “爹知道,我们简儿是上天赐予的礼物,贵重的不得了,你从便聪明伶俐,是上天爷爷选中的人,要是随便和别人触碰,会惹天爷爷不高兴的,知道了么?”柏父顺了顺女儿的头发。 “女儿听爹的。”柏简看着父亲笑了笑。 第二天,柏父出门劳作,柏母去后山采桑叶。柏简自己在家玩,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她。出门一看,好像在哪见过。 “柏简妹妹,还记得我么,我时候经常在你家玩的。”男孩挥着手。 “我知道了,你是周哥哥。”柏简已经很久没人和她一起玩耍了,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人,她开心的不行,忙去开门。 男孩和柏简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就想拉着柏简出去和村里伙伴一起玩,柏简猛的缩手。 “妹妹怎么了?”男孩奇怪的看着柏简。 “爹说,我是天爷爷送来的,不能和别人触碰,不然会惹天爷爷生气的。”柏简一本正经的说着。 “哈哈,这你也信啊,我娘还说我是天魔星来的呢,整天就知道皮,没事的,如果天爷爷生气了,我们去给他赔不是,好不好?”男孩笑着说。 “嗯,好吧。”柏简泛起一个甜甜的笑。 男孩拉着柏简出去了,和村里的孩子玩成了一团。柏父回来看到后丢下锄头就抱起女儿往家里跑。第二天,所有孩都生病了,柏父心乱如麻,赶紧拉着妻子对着熟睡中的柏简重重的念着那个法名,柏简开始不舒服,妻子想要停下,柏父却呵斥妻子一直念,直到柏简昏迷。 大家都知道柏简和村里孩一起生病了,以为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都吓的去焼纸钱请道士做法。 柏简生病虚弱,村里的孩子自然慢慢好了。等村里孩子都活蹦乱跳了,柏父和柏母才呼柏荒,唤醒女儿。 “爹和你说的话你没听,所以天爷爷告诉了爹怎么罚你,以后你要是不听话,爹还这么罚你,知道了么?”柏父严声厉色的对着刚醒还虚弱的柏简说着。 柏简点点头,“我知道错了”。柏父听此说,便出门了。 柏母抱起女儿,在怀里拍拍,像是要哭,但是忍住了。柏简昏迷的时候,感觉得到母亲天天抱着她哭,柏简半睁眼看着母亲,抬手摸摸阿娘的脸,“简儿以后会听话的。” 柏母忍不住哭出了声。 柏简擦去母亲的眼泪,“娘亲不哭,都是简儿的错,简儿以后不惹阿爹生气了。” 柏母顿了顿,“这几天都没吃东西,简儿肯定饿了,阿娘给你做饭去”,说着扶柏简躺下,掖好被子,出门便看见倚靠在院前偷偷抹泪的柏父。 柏简是最后一个康复的孩子,加上平时大家对她颇多关注,村民一直想来柏家看看,都被柏父找理由婉言谢绝了。 又是一年过去,柏简五岁了。柏父却感觉身体越来越差,记忆力消退的厉害,而柏母也是时不时就卧病在床。这天,柏父出门劳作,柏简在家熬制母亲的汤药,转身看到父亲的水袋没拿,这么热的天气,父亲应该会很想喝水,这么想着她便披上斗篷给父亲送水袋。 “阿爹,我过不去,你过来取一下水袋吧,我帮你灌满水了。”柏简走到田埂就看到田中央的父亲卷起裤腿弯腰干活,便大声的唤着。 “你站在那别走了,阿爹过来。”柏父一步一挪的踩着空处踏出田来。 “还是我家简儿最贴心,知道阿爹离不开水。”柏父走出水田到旁边的水沟里洗手。 “我给阿爹拧开吧。”说着把水袋塞子拧开,递到柏父面前。柏父坐到柏简身边,摘下竹帽,咕咕的往嘴里灌水。柏简便拿起竹帽给柏父扇凉。柏父看着她,欣慰的笑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鼻尖。 旁边水田的几个壮汉都纷纷投来羡慕的眼光。 “果然还是生女儿好,懂得疼爹娘,我家那子每天都不知道人在哪。” “可不是嘛,难怪老柏溺爱。” 大家纷纷说着,柏父只是笑笑,重新给她理理斗篷,“记得从路回家,别往人多的地方走,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家,阿娘还病着呢。” “嗯嗯,简儿知道了。”柏简对着柏父笑了笑离开了。 走到村外一处池塘,柏简看见里面有鱼,便停下来看着它们,“鱼儿,阿爹说我不能和其他孩一起玩,那我可以和你一起玩么?” 鱼好像也听懂了她的话,游到她面前来,对着她吐泡泡。柏简开心的看了一阵,和鱼儿说了一会话突然想起阿爹嘱咐她回家照看阿娘,恋恋不舍的和鱼儿道别,往家里走去。 等到柏父回来,柏简开心的和父亲说自己有了新玩伴,就是村外鱼塘的鱼儿,看着女儿开心的样子,柏父便拿了一个罐做了一些鱼食给她,让她去喂新朋友。柏简开心的把罐揣在怀里睡觉,等到天亮,给阿娘喂过药后,柏简拉着父亲去村外鱼塘。 “鱼儿,你们好,我又来看你们了,这是我阿爹哟,他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还给你们做了鱼食哟。”鱼儿纷纷游过来,对着她吐着泡泡。柏父陪着柏简一起撒鱼食,鱼儿似乎很高兴,还跳出了水面,柏简高兴的跟着一起跳起来,柏父的眉头难得的舒展了一次,回到家又给她做了一罐鱼食。 “既然鱼儿是你的朋友了,以后这就是你的见面礼,对待朋友要毫无保留,真心付出,但是在池塘边玩,一定要注意安全。”柏父边说边给柏简盖好被子。 “简儿记住了。”柏简笑着点点头。 看着女儿终于有了新的玩伴,柏父心里舒坦了不少。 第二天,柏简照常去鱼塘给鱼儿喂食,发现鱼儿少了很多,但她还是把鱼食投了进去。 第三天,她去鱼塘,发现里面没鱼了,水面漂浮的是很多鱼的尸体,发出阵阵恶臭。柏简哇的哭了出来。 听见有孩子哭,村里的人赶紧出来看,看见是柏简,赶忙上前询问。 “这些鱼儿是我的朋友,我的新朋友没了。”柏简边说边哭,脸梨花带雨,莫不让人心疼。 有大人上前抱着她,给她擦眼泪,柏简一惊,赶忙挣脱,嘴里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然后跑开了。大家不解,尾随着她身后,看她回家了便放心各干各的去了。 晌午时分,柏父一听说柏简哭着跑回家便匆忙赶回来,看着一直埋头痛哭的柏简,把她抱在怀里。 “简儿怎么了?” “阿爹,我的新朋友没了,它们全都浮在水面了。”柏简搂着柏父的脖子,委屈的说着。 “没事没事,那块池塘本来也不干净,可能昨晚有人不知道你喂食了,别人又去喂,所以那些鱼儿撑破了肚皮。”柏父心疼的拍着柏简的后背安慰她,心里五味杂陈。 柏简一直在抽泣,柏父擦擦柏简脸上的眼泪说“既然你们是朋友,那我们去把他们埋起来,好不好?” 柏简听闻才止住眼泪,和父亲去鱼塘,柏父把鱼打捞上来,堆到一起,又挖了个坑,把鱼放进去。柏简伸出手,把旁边的土慢慢掩上,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相遇 柏简从那过看见池塘被填平了,平平的地面,也不长草,便走过去蹲下,拍拍土面,说着自己对鱼儿的想念和抱歉,后来柏母唤她,柏简便往家里跑去了。 “明天端午了,简儿想吃什么陷儿的包子啊?”柏母翻晒着箢箕里的桑叶。 “阿娘做什么都好吃,简儿都爱吃。”柏简跑过去帮忙。 柏父这几天咳嗽的厉害,也就没出去劳作,柏母晚上的时候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桌子上点了三支蜡烛,它们紧紧靠在一起。 “简儿,阿爹和阿娘想提前给你过生辰,今年的生辰在今天过好不好?”柏父摸着柏简的脑袋。 “嗯嗯,阿爹阿娘陪着简儿,什么时候过生辰都可以。”柏简笑的甜甜的。 “简儿啊,总有一天,你会自己长大,会离开父母,不管爹娘在不在你身边,你都要开开心心的活下去,好么?”柏父把柏简抱过去坐在自己腿上。柏母侧过脸抹泪。 “可是简儿想要阿爹阿娘一直陪着简儿。”柏简微微皱眉。 “阿爹阿娘啊,是上天派来保护简儿的,只有简儿足够强大了,阿爹阿娘才能提前完成任务啊。” “那如果阿爹阿娘早早完成任务了,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辛苦了?阿爹不会一直咳嗽,阿娘也不会常生病了么?” “对啊,所以简儿要听话,快快长大,开开心心的活着,不管以后阿爹阿娘在不在你身边都要开心,阿爹阿娘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一直陪着你。” “简儿懂了,简儿会照顾好自己的,简儿想让阿爹阿娘快点好起来,所以阿爹阿娘可以提前完成任务了。”柏简说着在地上蹦蹦跳跳的。 “娘的好简儿,以后如果只有你一个人了,也要这么开心的过活,知道么?”柏母拉过柏简用力的拥在怀里,眼泪止不住的流。 “阿娘,放心吧,简儿会的,阿娘不哭,不用担心简儿。”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说了好多话,既像生离,又像死别,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莫名的预感,强烈的预感。 柏家夫妻本是觉得身体每况愈下,担心照顾不了柏简多长时间了,且每年七月十五给柏简过生辰,日子不好,总是会惹事端,便开始挑其他好日子给柏简过生辰,今晚却突然有了种生死离别的不安,便开始嘱咐柏简。 柏家夫妻把柏简哄睡着后,一直坐在床边,看着她。 到了子时,柏父感觉屋子在晃动,越晃越厉害,意识到不对,赶紧唤醒妻子,跑到柏简的床前,一把抱起来,冲出屋子。柏父跑到外面空旷处才反应过来妻子没跟上来,而身后的屋子已经被地震震塌了。柏父楞住了,柏简揉揉眼睛看着父亲,柏父第一次在柏简面前流眼泪。 柏父把柏简放下来,“简儿,就算以后只有你一个人,也不要忘记,你还有阿爹阿娘的爱在陪着你,坚强的活下去,知道么?” “简儿知道了,简儿答应爹。”柏简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柏父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一会,“简儿在这不要乱跑,如果爹没回来,你就回到村里吧,一切都是命。”柏父说完头也不回的跑回家里。 柏简悄悄跟在父亲后面,躲在家门口的树后面看着父亲推开一个个碎石,唤着阿娘的名字。柏简害怕了,她害怕的哭了。柏父听到哭声,转身回头看,看见旁边的树摇摇晃晃随时会倒下来,一旦倒下来正好压在柏简身上。 柏父冲过来,那树正好倒下来,柏父把柏简往前一推,鼓着嘴,把血液硬生生咽了回去。柏简跑过来,哭着推动大树,才五岁的她,不管怎么用劲儿,大树都纹丝不动,她急哭了。 “阿爹,阿爹”柏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简儿乖,不不哭,阿爹和阿娘只是只是提前完完成任务了,你以后要自己长大了”柏父耗尽力气,说完后便躺在地上,再无后语。 柏简哭的很无助,很悲伤,很害怕。 突然想到还有村里的叔叔婶婶,立马往村里跑,才到村口,她被眼前的境况吓得瘫坐在地上。 村后的山整个塌陷下来,把整个村夷为平地,剩下缕缕烟灰缥缈在空中,映着月光,莫名的瘆人。这个村子,和当初的鱼塘并无二致。 柏简呆住了,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动弹。等她慢慢缓过来,缓步走到村口,轻声唤着“周哥哥,周叔叔,因婆婆”,然而能回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她跑过去搬开石块,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她的手全破了,阿娘给她做的水青色衣衫也脏了。徒手搬了一会儿,没有任何改观,她转身跑向家里,又开始搬碎石,嘴里颤抖的喊着阿娘。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脚,膝盖都磕破了,衣服已经完全看不出以前的样子,头发散乱着,就像一个乞丐。 在她耗尽力气,快晕过去的时候,看见一道金黄色的光落在她前方,有个一身白衣的人走向她,那人定睛看了周围以后,轻轻抱起她。 “累了就睡吧。”是一个十岁左右男孩的声音。 他的怀抱是柏简除父亲母亲外唯一碰到的,那句话像是安慰,让人放心,柏简便闭上眼沉沉睡去。 男孩把柏简抱起来,转身走进刚刚的入口,金光消失,他们离开了。随着他们离开后,后面的山全都轰然倒下,那个村落仿佛从来没存在过,深深的埋在了地底下。 男孩看着怀里的人,脏乱的不行,全身都是伤,带回无量山后便烧水给她洗澡,顺便处理伤口。脱完柏简衣服后,发现对方是女孩子,男孩转身双手合十定定心神。想着此时也不适合叫醒她,夜已深大家都睡了,不好去麻烦别人,便把腰间帛带解下来蒙住眼睛,把她抱起来放在浴盆里,双手召唤着窗口的花簇,去帮柏简洗澡。花簇试探性的洗了几下,发现问题不大,便开始心的洗起来。洗完飞到男孩手心晃晃花瓣,表示完成任务了,男孩过去抱她回到床上,根据刚刚自己抱她的样子,想着比例,在根据花簇给的提示,给柏简上药。给她穿好衣服盖上被子才松开眼前的帛带。定定的看了柏简一会儿,叹息了一声,便走到旁边的长木凳上打坐,休息。 清晨第一缕阳光投进这间屋,柏简便开始醒来。睁眼看见竹制的房子,竹板床,一条长木凳,一张桌子,两个竹凳,几样挂饰品,整个屋子很素净,还有淡淡的定神香的味道,混着这间屋子的竹香,甚是舒服。她只记得昨晚有人抱着她,后面就不知道了。起身之后看着有点略宽大的衣服,头发也是散落的。身上的伤好了大半,除了眼睛哭得肿肿的。她站起身来拉着衣服走到门前,放下衣摆推开门,一阵风吹来,吹起她的长发和衣摆。院子里正在打扫的男孩停下来看着她,她迈步走出去,衣服的确太宽了,她一走踩到下摆,摔了下去。男孩见状赶紧走上前扶起她,柏简呆呆的看着他,似乎还没从那场惊恐和悲伤中走出来。 “看来衣服确实大了不少,有空我给你改改吧,这是我四岁的衣服,昨晚找不到衣服给你换,就只能穿我的了。”男孩打量着衣服大了多少,忖度着修改。 柏简突然如梦初醒,推开他,“对不起,对不起”嘴里重复的叫着这两句。男孩再次靠近她,柏简便开始往外跑,刚跑一步又摔倒了,男孩刚搀起她的胳膊,她赶紧缩回去,站起来提起衣服跑出去。男孩感觉到了她不想与他触碰,以为自己唐突了,看着柏简跑,他便在后面步跟着。柏简走到哪都是陌生的路,随便选了棵大树就靠在树后面,坐在地上,环着膝盖声啜泣。昨天哭的太猛,今天她的嗓子已经沙哑。感觉有脚步靠近,柏简看到是那个男孩,他关切的看着柏简,柏简却害怕的爬到树上坐在一个枝丫上,一直埋着头。男孩担心她随时会掉下来,就一直守在树下。 路过的人看着男孩坐在树下,都纷纷赞叹,“莫不是又在参悟了,族长可真厉害。” 柏简坐在树上,哭着哭着睡着了,做了她有史以来第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家里,父亲依然被压在大树下,母亲不见踪影,村子被大山压碎了。她哭着呼喊所有人,可是没有人回应她。她跌坐在地上,忽然远处走来一个黑色身影,那个人没有脸,但他冲着柏简道,“来吧,让我保护你,只有我能保护你,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来吧,孩子”那个人围着柏简以极快的速度转圈。 “你是谁?”柏简害怕的问着。 “来到魑魅魍魉域境你就会知道所有的,那才是属于你的地方。” “我不,我不要,我只要阿爹阿娘。” “他们已经死了,保护不了你了,来吧,孩子。”那人蹲下向柏简展开双手。 “不,不,不要,不要。”她尖叫着醒来,一下掉了下去,恰好掉到正盘腿打坐的男孩的怀里。 “是做噩梦了吧。”男孩温柔的说着。 “我要阿爹阿娘,”柏简放声哭了起来。 男孩拍拍柏简后背,让她伏在自己肩头哭,抱着她起身往家里走去。 回到家后,男孩把柏简放在竹凳上,摸摸她的额头,揽起衣角给她擦眼泪。柏简刚哭完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莫名觉得有点可爱,男孩问她:“饿了么?今天还没吃东西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外面油纸包的好好的,里面是块圆圆的青荇饼,拆开后递到柏简面前。 “对不起。”柏简说着。 “为什么一直说对不起?”男孩蹲着看着她。 “是我不听话,所以天爷爷把阿爹阿娘和村里的所有人都带走了。”柏简低着头。 “你知道么,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天爷爷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这是个人的因缘际会,人有生死,一切都是定数,就好像我,一出生,爹娘就不在了,我也是由村里的长老们养大的。”男孩说的很轻淡,伸手顺顺柏简凌乱的头发。 “那你应该很想自己的阿爹阿娘吧。”柏简看着男孩。 “我从未见过他们,所以我不知道思念亲人是什么感觉。”男孩说着把青荇饼放到柏简手里。 “那你一个人过的快乐么?” “快乐不快乐都是自己给予的,凡间俗事万千都如过眼云烟,苦中有乐就是最大的快乐。” 柏简思索了一下,才开始问自己的疑虑“这是哪,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是无量山,我们是句芒巫族的后代。我父亲是巫真,但我一生下来父母亲就都没了,所以族里长老便让我做了巫真,他们也叫我族长。”男孩说着倒了杯水给柏简,示意她吃东西。 “今天的晨露没来得及收集,所以喝点泉水吧。”说着拿起另一个凳子坐在柏简旁边,坐的很端正。 柏简吃着东西,听着他说。 “我叫程沁,从修法,七岁便通灵,但是一直没有用过,端午前夜也是百鬼出行的日子,本是通灵看看外面的情况,然后一道很强的佛灵把我吸过去,我便听到你的祷告,看到你的家乡遭遇变故,你一个人无依无靠,便把你带回来了。” “我叫柏简,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我的家是一个很美的地方,那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好,我们村没有名字,也从来没有人提过这个。”柏简说着低下头。 “以后跟着我修习吧,你也不至于无依无靠。”男孩说着揉揉她的头。 柏简赶紧往后缩,“阿爹说我不可以和别人触碰,其实阿爹不说我也知道,阿爹是怕别人知道我是个怪人,和我在一起玩的伙伴们都会生病,就连池塘的鱼儿吃了我喂的食都死了,我不是个善良的人,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听阿爹的话。”柏简蹲坐在地上,双手环着膝盖。 “你看我不就没事么?”程沁说着转了个圈。 “可我迟早会害了你的,阿爹阿娘就是这样。” “我刚刚不是告诉你了么,我可是句芒族后裔,从就修法通灵,如果你是什么怪物我还能看不出来么,再说了,我现在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男孩耐心的安慰她。 “好吧,那我以后就和你一起修习,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如果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就惩罚我。”柏简刚失去父母和邻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记得阿爹临终前嘱咐她好好活着。她的悲伤和害怕在程沁出现之前就像是一张大,紧紧的把她裹着,透不过呼吸,她本来活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有很疼爱自己的爹娘,虽然村里的人阿爹不让她接触,可是她知道他们都是极好的人,一切都那么好,天灾人祸终是躲不过,她有很多情绪都无法表现出来,她才五岁。她害怕,不知道自己离开程沁可以做什么,只想有个能陪着她活下去的人。程沁仿佛天神降临般落在她身边,陪着她,跟着她,保护她,听她说话,给她安慰。这是她之前都没有过的,很珍贵。 “这就对了,赶快吃东西吧。”程沁说着起身走到窗子旁边,在长凳上打坐了。 “程沁哥哥不吃么?” 似乎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惊到,程沁缓缓睁眼到:“食有时,现在是昏省时刻。” 柏简听懂了他的意思,便安静了,心翼翼的啃着饼,不敢发出很大的声音,也没喝水。 安静了三刻,程沁起身,看见柏简趴在桌上睡着了,过去抱起她放在床上睡着。伸手召唤花簇过来,把花蜜心翼翼的洒在柏简身上。 程沁本是担心柏简年纪承受不了如此打击,于是在给她洗澡的水里加了花簇的花蜜,花簇是他养的灵花,那花蜜除了愈合伤口,还能化解一些恐惧和忧伤,花蜜较甜,正好中和心底的酸苦。 程沁刚准备离开,柏简抓住他的袖子。 “哥哥是在给我疗伤么?” “我吵醒你了么?”说着程沁坐到床边。 “不是的,”柏简摇摇头,“今天梦到一个可怕的东西,我不敢睡。”柏简也坐了起来。 “没事的,有哥哥保护你。”程沁摸摸柏简的头。 “那哥哥可以跟我一起睡么?”柏简拉紧了程沁的衣角。 “哥哥坐在床边陪你吧。”程沁盘腿坐在床边。 柏简开心的笑笑,松开程沁的袖子,抱着他下摆的衣角躺下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交友 一个月过去了,柏简完全适应了程沁的生活,每天卯时三刻起身,洗漱完就去打扫院子。辰时跟着程沁到处收集晨露,巳时打坐三刻,练功一个时辰,午时吃饭,未时和申时时间比较自由,程沁多半在看书或是修习,柏简憩一下就起来领着篮子去采青荇草回来做饭。酉时吃饭,过后程沁会在院子里看看花簇,松松土,适当浇水。柏简跟着他,他也会给她讲一些佛理。戌时接着打坐,亥时睡觉,每件事的时间准到极点。 柏简每天都心翼翼的跟在程沁后面,认真记住他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甚至记住他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会惹程沁生气,但事实程沁从不会生气,反而更多的笑着和她说,她应该多去外面和族里的孩一起玩,柏简每次都摇摇头,然后又默默跟在程沁后面。 晚上,程沁在院子里修剪花草,柏简拿着铲子和浇壶就出去了,把浇壶灌满水提过去,的她拎着浇壶有些吃力,走到程沁旁边笑着把浇壶递给他,程沁笑笑说“今晚不浇水了。”接过浇壶就放在另一边。 “好吧。”柏简搓着手,看着地下被程沁剪下的叶子,她蹲下去,想拿起来看看,那叶子也是有灵性的,柏简刚一伸手,脚下的叶子也一起往前面跑,就想避开她,她脚底一滑跌坐在地上,程沁看见了便笑着说“我们家简儿就是不一样,别家孩一岁多喜欢趴在地上玩,简儿五岁多喜欢坐在地上玩。” 柏简索性坐在地上盘起腿,“我是在学哥哥打坐呢”。 程沁转过身看着她笑笑,“我打坐可不是摔下去的。” “哥哥!”柏简嘟着嘴。 “好好好,不说了,起来吧。”程沁弯腰伸手拉她起来。柏简还是会下意识的避开直接接触,抓住程沁衣角站起来。 “好了,进屋去吧。”程沁弯腰拎起浇壶,拿起铲子和剪刀往里走,柏简就跟在他身后,拉着他的衣角一蹦一跳。 程沁定昏省,柏简也跟着他打坐,多半时候都会中途睡着,没睡着的时候就拉着程沁说会话。程沁也会讲些故事给她听,哄她睡觉。这一个月以来,柏简每天睡觉都会抱着程沁的下摆,程沁每天就盘坐在床边闭目睡觉。 一晃到了七月多,族里也开始准备中元节,筹备祭祀,准备贡品,中元节的前一天长老们簇拥着程沁举行仪式,柏简就在队伍的最后面乖乖的跟着,偶尔有人和她说话她便礼貌性的回复一下,四处观察有没有人靠近,刻意的躲开人群。 “你是简儿对吧,我叫优棠,我们同岁的。”一个从人群里挤出来的女孩,看到柏简四处张望,便过来搭话。 “你好,我叫柏简。”柏简也笑着回复。 “其实我一直都想认识你,想和你一起玩,但是每次看到你,你都在和族长在一起,所以不方便打扰。”女孩说的很认真。 柏简仔细看着她,鹅蛋脸,皮肤白白的,笑起来有酒窝,和自己同岁,但是个头比自己高了些,“哥哥让我跟着修习,我便一直跟在哥哥身后了。” “你叫族长哥哥么?”优棠有点惊讶。 “对啊,哥哥比我大,所以就叫他哥哥了。” “也是,族长从出生就是一个人,从就开始修习,一刻都没有放松过,族里长老从就对他特别严厉,他从不曾像同龄孩子一样玩耍过,家里长辈也是教育我们不可以打扰族长,他要认真修习,以后是要成为巫真的,我们也从不敢靠近他。”优棠若有所思的说着。 “那哥哥肯定很孤独吧,比起来,简儿还有阿爹阿娘陪着。”柏简看着人群说道。 “不过族长也没让大家失望,七岁便通灵,修习到现在已经和长老们差不多了呢,长老们都说族长会有大作为的,以后修得金身也说不准。” 柏简听她说着,一时无话。 “好了,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优棠转过来看着柏简。 “说,我么?”柏简疑惑的看着她。 “对啊,我特别想知道族长是怎么通灵,就把你带回来的。”优棠期待的看着她。 柏简楞住了,眉头紧皱,不知怎么开口时,又跑过来两个女孩。 “你是简儿。”两女孩差不多大,与柏简也差不了多少。 “这是伶灯和花茱。”优棠介绍着面前的两个女孩子。 “这个很文静但是胖胖的是伶灯,这个偏瘦点爱笑的是花茱。” “你们好,我是柏简。”柏简也回礼介绍着自己。 “你们在这闲聊什么,大人们都在忙祭祀,我们去后山采花吧。”花茱说着过来拉柏简。 柏简赶紧往后缩了一下。 “怎么了,是哪不舒服么?”伶灯疑惑的问着。 “我身体有些不一样,怕影响到你们。”柏简有些心虚。 “是不是生病啊,这天气这么热你都穿这么多。”伶灯关心的问着。 柏简不说话,虽然天气热,但她穿的比以往厚了些,今天人多,她答应跟着程沁出来,就穿的多些,避免触碰。大家也没多想,优棠便说“生病就该在家养着,这太阳有点大,要不我们送你回家吧。” 柏简摇摇头,“我要等哥哥。” “哥哥?”伶灯和花茱也是一愣。 “就是族长。”优棠解释着。 “好吧,族长一直一个人,现在多了个妹妹也好,总不至于每次看到他都是冷冷清清的。”花茱感叹着。 “这样吧,你找个树荫下面躲着,这太阳太大了,你生着病肯定会难受的,祭祀还要两个时辰才结束呢。”伶灯便说便指着旁边的大树。 “嗯嗯,谢谢你们,你们去采花吧,我在这等哥哥。”柏简开心的笑笑。 “那你自己多注意,我们去了,有事可以来找我们,沿着这条路一直走,遇到路口左拐就是了。”优棠指了路,和柏简道别便挽着伶灯和花茱离开了。 柏简看着她们的背影,有些沮丧的转身,看到大树就爬上去,坐在树干背面,这样别人注意不到她,她也不用回应。看着远方飞翔的群鸟,柏简好生羡慕。看着看着就困了,靠在大树上就睡着了。 睡了一个多时辰,柏简醒过来,看到大家都散了,慌忙找哥哥,四周都没有,低头准备爬下去的时候,看到程沁在树下打坐。她心的爬下去,轻轻的走到程沁身边蹲下。 “简儿是猴子变的么,喜欢在树上睡觉。”程沁说完话才缓缓睁眼。 “嘻嘻”柏简看着程沁傻笑。 “回家了。”程沁起身,甩了甩袖子,柏简便拉着他的袖子起身跟在他旁边走着。 走到路口的地方,碰到优棠她们三个正有说有笑的走着,她们看到柏简也想打招呼,但是看到程沁便把扬起的手缩回去,恭敬的行礼。程沁回礼。擦肩而过的时候,花茱和优棠对她做了个鬼脸,柏简忍不住笑了笑。 往前走了几步,柏简拽住了程沁。 “哥哥能否在这等我一会儿?”柏简略有祈求的说着。 “去吧”,程沁却比柏简还开心。 柏简跑回去,跑到她们面前停下。 “你们把我当朋友,我自然不会有所隐瞒,阿爹教过我,对朋友要真心付出。当初我们村子遭遇横祸,整个村子被大山压碎了,我侥幸活下来,哥哥是听到我的祷告才去的,便把我带回来了,我真的很高兴认识你们,但是我体质特殊,不能和你们一起玩,希望你们不要介意。”柏简说着对她们表示感谢的鞠了一躬。她们赶紧扶她,柏简又急忙缩回手,大家也都明白了。 “抱歉,我不该这么问你的,不过以后你就在这生活也很好啊,你有族长,还有我们。”优棠本想伸手拉她,被伶灯挡住了。 “既然不舒服就早些回去吧,我们也很高兴认识你,我们不仅可以做朋友,我们还可以是你的亲人。”伶灯笑着说,顺便把怀里的花递给她,“给你采的花,以后就是好朋友了。” 柏简接过花,开心的不行,和她们道别之后就跑到程沁身边。 “哥哥哥哥,快看,我交朋友了,还收到礼物了呢。”柏简在程沁身边开心的手舞足蹈。 “早该如此了。”程沁甚是满意的看着她。今天祭祀的时候程沁也一直在关注着柏简,看到她故意穿的多了些,明明可以站在他身边,却为了避开人群,躲在最后面,看到优棠她们和她说话,他略放心了些,看到柏简失落的爬到树上,他便紧促的完成礼仪,知道她睡着了便在树下打坐等她醒来。她本该是个活泼贪玩会闯祸的年龄,却每天跟在自己身边心翼翼,生怕做错,他于心不忍。 回到家,程沁便拿一个陶罐给柏简插花。第二天早上,花朵还是全部枯死了。柏简表现的云淡风轻,还是跟着程沁出去收集晨露,一切照旧。到了晚上,后半夜的时候,柏简悄悄起床,把花朵拿到后院埋了起来,极力忍着眼泪。程沁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只是配合着她日常行动,看到她努力的揉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不由得捏紧双拳。 中元节这天,族里也是早早的关门睡觉,柏简和程沁还是照例打坐之后休息。 第二天一早,柏简早早的起来,打扫院子。程沁推开门出来的时候,柏简跑过去,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告诉哥哥一个好消息。” “简儿有什么开心的事么?” “简儿现在六岁啦!”柏简一本正经的说着。 程沁脸先是一沉,随后便阳光的笑道“我家简儿又长大一岁了。”说着摸摸柏简的头。 “对啊,简儿又长大一岁了,以后会长到和哥哥一样高的。” “今年哥哥没给你准备礼物,但是请在等哥哥一年,就一年,明年哥哥一定送一个让简儿开心的礼物。”程沁宠溺的揉揉柏简的头。 “嗯嗯,谢谢哥哥。”柏简笑的很开心,眼睛弯成月牙。 程沁听柏简说自己六岁了,就猜到柏简是七月十五的生日,那么所有的事情他都想通了,上天把柏简送到他身边,他便接受了,过后的日子,他便不会那么没有目标了。 过后的每天程沁打坐和修习的时间都变长了,隔三差五就到族祠里看书,找长老研讨。此举倒是颇得族里人称赞。后来程沁开始辟谷。修法缘故,程沁一直素食,柏简也跟着他吃素。程沁辟谷期间,柏简便自己做饼一个人在院子里吃,不打扰他。程沁辟谷的时间逐渐变长,柏简一个人吃饭,天天吃青荇饼她也想换换,之前和程沁一起吃,她不敢提要求,现在她开始尝试其他吃法。有时摘枸杞,有时摘荷花,夏天荷花都谢了,便摘莲叶,秋天就用月季,海棠。程沁辟谷结束,柏简又换回青荇饼。 程沁在族祠的时候,柏简便收拾家里,屋子,东西不多,但她总喜欢擦擦洗洗,因为程沁好净。有时优棠她们路过,也会一起聊天,偶尔出去逛逛,但都是不到一时辰就匆匆跑回来,把族里的地形,路线都记在脑子里。 一晃到了除夕,族人都会聚在族祠祭拜,然后各自道喜回家。大家都在祭祀,柏简就在族祠外面探着头看着。看着众人随着程沁一起一拜,柏简也跟着在外面拜拜。大家出来看见柏简都一一祝福,柏简也都回礼,看到优棠她们几个也会热切的打个招呼。 “听棠儿说,简儿好像身体不太好啊,你看你和棠儿同岁,棠儿都比你高出一个头了,你太瘦了,有空跟着棠儿来家里坐坐,婶给你做鱼汤补补身体。”优棠母亲边对柏简说着边搂着优棠,宠溺的摸摸优棠的脸蛋,优棠享受的笑着。 “谢谢棠婶记挂着简儿。”柏简礼貌的回答。 棠父从族祠里出来了,拉着优棠对简儿说“简儿要不今晚去我们家吃饭吧,我们一起祈福。” “谢谢棠叔,简儿和哥哥一起就好。” “以后没事多跟棠儿来家里玩。”棠父说完和柏简道别,一家三口手牵手走了。 “哥哥。”柏简转身看到出来的程沁,立刻挥手。 程沁笑着说“走吧。” 今天程沁穿着族服,大红色的朴卦,衣服边角依次绣着圆月到缺月再到圆月的图式。月亮是程沁一族的族徽,因为月亮是不死再生的象征。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娇宠 柏简奇怪的看着程沁,“哥哥是不杀生的啊。” “是优棠和棠婶送过来的,是哥哥疏忽了,简儿还在长身体,不该跟着哥哥食素的。”程沁拿过竹凳坐了下去。 柏简走到桌边,光是闻着味道就很有食欲。桌上就两盘菜,一盘青荇饼,一盅鱼锅,两个人,一个桌,不同的笑脸,同样的喜悦。从此以后,程沁多了项活动,就是钓鱼。每次钓三条鱼,给优棠两条,只要帮忙做好了,拿回来一盅便可。 程沁去族祠的时候便会提前多钓几条,放在家里。 这天,程沁刚从族祠回来,走到河边,看到柏简走到河边,便走到芦苇后面看看她做什么。 柏简把木桶里的鱼全都倒回河里,但是鱼儿似乎不想走,在她面前翻腾,“我知道你们喜欢哥哥,但是哥哥抓你们是为了给我补身体的,你们想被我吃啊。”说着张大嘴巴做状要去吃它们。 鱼儿惊了一下,随后冲着柏简摆尾,把水溅到柏简身上,然后游走了。 “你们真是区别对待啊,哥哥你们,你们都愿意,我就吓唬吓唬你们,你们就这样对我。”柏简擦擦脸上的水,对着游走的鱼儿做了个鬼脸便起身准备回家。 刚走两步便听到程沁唤她。 “我以为简儿这么可爱,人见人爱呢,没想到也会碰壁啊。”程沁走上前,接过木桶。 “哥哥看见啦,我就是和他们闹着玩呢。”柏简心虚的看着程沁,干笑着。 “把鱼放走了你就补不了身体,就长不到我的个咯。”程沁故作认真。 “哥哥也不是吃鱼长大的啊,再说了,我既然跟着哥哥修习,自然哥哥吃什么那我就吃什么。” “以后半月吃一次吧,营养总得跟上。” “一月吃一次吧,简儿更喜欢哥哥做的青荇饼。”柏简绕到程沁前面甜甜的笑着。 “就听简儿的吧。”程沁摸摸柏简的头。 到了端午,程沁带着柏简到后山修习。后山花草很多,生灵也多,程沁迎着月光打坐,柏简坐累了就直接躺在草地上,看着满天的星空,很是漂亮。月亮本不是圆的,可是柏简看到它正慢慢变圆,她不可思议的揉揉眼睛,转过身刚想唤程沁,看到程沁周身泛着月光,恍若仙人。月亮变圆的那一刻,程沁周身的月光也蕴蓄到最强。柏简坐起来,轻轻的挪到程沁对面。看着月光逐渐消失,程沁调息后便睁开眼睛。 “哥哥好厉害。”柏简忍不住赞叹。 “今晚月色很好,我们在这休息如何?”程沁淡淡的笑着。 “听哥哥的。”说完猫似的爬到程沁身侧,躺在程沁的下摆上。 太阳露出第一缕光,柏简醒了,程沁还在打坐。 柏简蹑手蹑脚的起来,展平程沁的衣角,拿起旁边的瓷瓶,去收集晨露。等她收集完了,程沁还没醒。她以为是程沁昨晚获得灵量,现在需要调息,也没叫他。等到太阳全都升起来,程沁才睁眼。 “这里看日出可漂亮了,可惜哥哥贪睡了一会儿。”柏简坐在地上,右手托着脸颊,看着太阳升起的地方。 “太阳与月亮一样,有生生不息的力量,感受到便可。”程沁起身拿起柏简收集好的晨露。 “还是哥哥厉害,简儿只能收集晨露,哥哥已经能收集月光了。”柏简背着手走到程沁身边。 “就多睡了一会,简儿就这么大意见啊。”程沁转过头看着柏简笑了笑。 “因为简儿会担心啊,哥哥从来都是准时的。” “以后不会了。”程沁揉揉柏简的脑袋。柏简便又习惯性的拉着程沁的衣角跟随着他的步伐。 沿路遇到族里的人,大家都看出来程沁周身的气度不一样了,纷纷行礼。 之后程沁到晚上不在照顾花草,而是周身运气,对着月光挥舞,把每天收集的点点月光放进花簇的花蕊里。 花蕊每天在承受月光之力的时候都花枝颤动,颤动的轻就用笙轻轻吹着安抚,颤动的厉害就用箫吹着安抚。每次乐律一出,不止花簇,周围的花草都变得温和,连风都变得柔微了。 每次程沁吹曲,柏简就坐在台阶上,抬着下巴闭着眼睛细细欣赏。每次听完都觉得自己身体舒服了很多。 “哥哥吹的真好听。”柏简每天都会重复这句话,但是却听不出任何敷衍。 七月的时候,程沁收集月光的时间越来越长。程沁收集月光都会走禹步,看起来就像跳舞一样,有刚有柔,以武为舞。柏简看着好看,便在旁边学,大概也学的七七八八。 中元节一如既往的过了。第二天一早,柏简便看到床边放着一套水青色衣服,和她阿娘以前做的一模一样。这套衣服丝质极佳,怎么玩弄都没有褶皱,柏简知道是程沁送她的礼物,快速穿到了身上,到袖口发现有一个隐形的手套,完全贴合自己的手指,戴上去也完全不影响自己操作,似有若无,就像一层隐形保护膜一样。 柏简跑出去看到正在打扫院子的程沁,完全忘形的抱着程沁。 “谢谢哥哥,简儿非常喜欢。”柏简把整个脸埋进程沁的腰间。她虽然七岁了但是身形瘦,而程沁虽然十二岁,但是已经快接近成人身高。 程沁温柔的摸着柏简的后脑,“简儿喜欢就好。” 程沁蹲下拉着柏简的手,“以后简儿可以正常的和其他孩一起玩了。” 柏简楞了一下,随后赶紧摇头。 “你相信哥哥么?”程沁盯着柏简的眼睛。 “嗯,我相信哥哥。”柏简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的相信他。 程沁把几株花和装有鱼的木桶拿到柏简前面,“从它们开始试试。” 柏简试探性的摸摸它们,把花朵插在陶罐里,把鱼拿起来放在鱼缸里。精心的照顾着它们,给花浇水,给鱼儿投食。晚上也不到床上睡,守着桌上的花和鱼。第二天一早她便惊醒了,急忙看花和鱼,看到它们并无异常,柏简激动的叫起来。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你快看,它们没事,它们好好活着,花儿还是和昨天一样的香,鱼儿也在游呢。” 程沁被她提前叫醒,看看柏简又看看花草。 “我们家简儿本就是个平凡的姑娘,以后可以调皮,可以交朋友,可以到处挤人群了。”程沁亦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那我要和优棠她们一起采花,一起手挽手聊天。”柏简激动的走来走去,想着要做的事。 “光是想想就觉得很美好呢,天该亮了吧,优棠她们是不是还没起床?”柏简嘴里念叨着,坐到程沁的脚边,托腮想着。 “简儿想做什么就去吧。”程沁闭着眼睛养神。 柏简起身,更近程沁一步,双手心翼翼的捧着程沁的脸,程沁被她惊的全身一颤。 “简儿最想做的就是摸摸哥哥的脸,永远记住哥哥的样子。”柏简和程沁四目相对,空气安静的连飘着的定神香都定格了一般。 柏简近距离的认认真真的看了程沁的脸,随后闭着眼睛用手一点一点的感受着程沁的五官,体温和呼吸。 “这是哥哥的额头这是哥哥的眉毛这是哥哥的眼睛这是哥哥的鼻子这是哥哥的脸颊这是哥哥的嘴巴这是哥哥的下巴,对了,还有哥哥的耳朵。”柏简每碰到一个部位,就声念着。 程沁虽然不自在,但也由着她。 “好了,哥哥的样子我全记住了,怎么都忘不了了,嘻嘻”柏简把手伸回来,撑着膝盖看着程沁。 “那你去准备准备,我们出去收集晨露后你就去找优棠她们吧。”程沁起身打开门出去打扫院子。 程沁带着柏简收集玩晨露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花茱一蹦一跳的往伶灯家跑。 “花茱!”柏简热情的打招呼。 “哇,简儿这身衣服真好看。”花茱走到柏简身边,对着程沁行礼后,看到柏简的衣服赞叹不已。 “是哥哥做的,只有哥哥能做出这么好看的衣服。”柏简自豪的炫耀着。 花茱围着柏简转,看的羡慕不已。 柏简伸手过去挽着花茱,“我们去找优棠和伶灯吧。” “你的病好了诶。真好,我们能一起跳舞了。”花茱看她主动挽着自己,意外之余还有些惊喜。 “对啊,以后可以和你们一起采花一起跳舞了呢。”柏简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还没请示程沁,偷偷看了程沁一眼,花茱也看出来了,便也不说话。柏简咬着嘴唇,轻轻的晃着程沁的衣角,眼神充满期许。 “天黑之前回来就行。”程沁说完便走了。 柏简开心的手舞足蹈,仿佛第一次获得糖果奖励的孩子,拉着花茱去找伶灯和优棠。从那以后她每天都会跑出去玩,认识的伙伴越来越多,玩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仿佛是把之前遗漏的玩耍时光都给统统补回来了。 柏简的衣服纤尘不染,哪怕和她们踩泥巴也是干干净净的。 这天,优棠,花茱,柏简和伶灯在荷塘旁边玩,想去摘莲蓬,总是够不到。柏简便思索着,反正自己衣服不会脏,哥哥也看不出来,那就自己下河采莲蓬。路过的棠牧看见了,怕她们掉水里,便过去帮忙。 “棠牧哥哥来了,我们肯定能采到。”柏简看到棠牧过来便是一阵鼓掌。 “你们女孩子这样在河边太危险了。”棠牧不由分说便挽起裤腿和袖子,试探性的下河。走到第三步时脚底一滑,柏简赶紧上去拉了他一把,但她力量实在是,一起被拽了下去,就在她以为要摔河里的时候,一个有力的手掌牢牢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回来,柏简回头一看,正是程沁。 程沁又忙着拉棠牧上来,确认棠牧没受伤,转身对柏简不轻不重的说了两个字“回家。” 程沁从不曾像今天这般严肃,柏简便知自己犯错了。以往程沁鼓励柏简去外面玩,但这段时间她就像脱缰了的野马,细想起来,确是过头了,虽然程沁从没说她什么,但她今天玩的过分了。 柏简心翼翼的跟在程沁身后,几次伸手想去拽住程沁的袖子,最后又缩了回来。其他几个人看到程沁出现已是慌了心神,默默的担心。 回到家后,柏简撒娇的拉着程沁的袖子晃了晃,“我知道错了。”试探性的看看程沁。 程沁端正的坐在长凳上,看着窗台的花簇,不理会她。柏简见状,盘腿坐在程沁面前,拉着他的衣角,“哥哥好歹理我一理,简儿知道错了,哥哥大人有大量,简儿不该去荷塘边玩,不该拉着棠牧哥哥下水,是简儿莽撞没考虑后果,哥哥惩罚我吧,但是别不理我,好么?简儿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柏简不在晃程沁的衣角,直接改跪着了。 “明知故犯,最近真是太纵你了。”程沁本身有些生气的,看到她如此撒娇又诚恳的认错,心里难免不软下来。 “嘻嘻,以后不会了,哥哥还没吃饭吧,我去给哥哥做青荇饼。”柏简赶紧转移话题。程沁就知道这丫头摸准他的脾性了,知道怎么给自己解围。 柏简刚转身,程沁随手一挥,一片叶子飘到柏简头顶。柏简摸了摸,好奇的想拿下来看看,那叶子却像黏在她头发上一样。 “犯错就得长记性,去墙角面壁半个时辰吧,不可以坐着或者蹲着,最好别动。”程沁刚说完,那叶子就像控制了柏简一样,带她到墙角面壁。 “哥哥。”柏简皱眉噘嘴的看着程沁。 “求饶也没用。”程沁说完又开始闭眼打坐。 “可是哥哥还没吃饭,简儿得去给哥哥做饭嘛。”柏简对着墙壁,眼睛骨碌骨碌转个不停。 “我今日辟谷,你好好面壁吧。”程沁说完不在出声。 “那我转过来看着哥哥总可以吧。”柏简试图转身,发现头顶的叶片变重了,她越是动,叶子越重。她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只好叹口气老老实实面壁。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日常 柏简转身看到正在沏茶的程沁,一跳一跳的靠近程沁“就知道哥哥是关心简儿的,不过吃的顶在头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柏简说着拿起程沁沏好的茶一饮而尽。 程沁看了看她,不说话,悠然品茶。 “不过,哥哥以后罚面壁的时候能不能转个方向,看着哥哥也好啊,看着墙壁我都把自己看晕了。”柏简啃着青荇饼漫不经心的说着。程沁盯着她,她才突然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不敢了,不敢了,简儿以后不会在犯今天这样的错了。”柏简赶紧摆摆手,用她那张人畜无害的脸看着程沁,讨好的笑着。程沁不说话,只是低头品茶,显然是习惯了。 春天过去了,夏天也过去了,秋天和冬天也在不知不觉中过去,这样普通而平静的生活让人不知不觉忘了自己原本是什么,该做什么。程沁越来越有巫真的样子,柏简也慢慢长大,虽然她一直希望自己能长到程沁那么高,但是对于拉着程沁衣角走路的习惯有时也觉得自己就现在这样也挺好。 柏简经常犯错,程沁总是把叶子放到柏简头上,由原先的半个时辰,到后来逐渐变成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罚站的时候在柏简的极力要求下,程沁把她转了个方向,她总是对着程沁傻笑,说自己错了,以后会改。她的确改了,她从不犯相同的错,因为她犯的每次错都不一样,程沁有时被她吵得头疼便多用一片叶子堵住她的嘴,有时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露出委屈的大眼睛望着程沁,程沁又会无奈的妥协。 后来花茱,优棠和伶灯她们到了年龄就要去族里集中学习巫法,柏简有程沁亲传身教,自然不用去。没有人和她玩,她就带着族里的一些年龄的孩子一起玩。这天她带着孩子们到后山玩,她把大家的外衫脱下来做成一张睡,自己躺在上面,让孩子们在不远处的草地上玩闹的打成一团。 柏简正闭眼享受着闲暇的时光,一阵微风吹过把睡床吹落了,她毫无预兆的摔在地上。她睁眼看着走近的程沁,知道自己可能又犯错了。赶紧向旁边的孩子们递眼神,哪知这个族长的威信实在过于强大,孩子们恭恭敬敬行礼后没一个人敢上前扶柏简。 柏简心知没人可解围,便佯作摔疼的样子,赖在地上不起来,还视若无人的耍赖皮,大呼背疼,本想求得程沁原谅。程沁却只是一挥手,做成睡床的衣服便一一解开散落,程沁把衣服拾起拿过去,孩子们纷纷开始穿衣。 看着孩子们穿好衣服,程沁走到柏简身边,柏简还赖在地上,似有要让程沁背的意思,狡黠的看着程沁。程沁不说话,袖子一摆,叶子便飞出来,往柏简手上绕一圈,就像戴了手铐一样,柏简也不受自己控制的站起来,刚想说话求饶认错,不等开口,另一片叶子便堵住她的嘴。她一路跟在程沁后面,惴惴不安的踱步而行。 路上遇到花茱她们下学,看着柏简被圈住手封住嘴的样子便知她又惹族长生气了,行礼之外也不敢多说。 碰到李棠牧的时候,棠牧还为她求情,“柏简妹妹也是年纪贪玩,族长多担待些。”程沁只是以礼回礼,默然带着她回家。 柏简本以为棠牧和程沁关系好,且程沁对棠牧又颇为欣赏,有棠牧求情,必然得救,感激的看着棠牧,就差给他作揖了。然而这次她失策了,程沁是真的生气了。 回到家,程沁拿起墙上的戒尺,柏简的手不受控制的伸出来,吓得不行。 程沁还是打了下去,“第一尺,打你屡教不改,犯错不止”柏简疼的锁眉。 “第二尺,打你天花乱坠,巧舌如簧,与我所教背道而驰。” “第三尺,打你不经学业,荒诞游戏。” “第四尺,打你投机取巧,无心悔过” “第五尺,打你违法乱纪,坏了族规” 程沁还想训,看着柏简已经疼的整张脸皱在一起,手心也已经泛起红痕,终是不忍心。 “对我以上所训,可有异议?”程沁把戒尺背在身后。 柏简说不了话,只能点头摇头以示态度,便对程沁所说回以摇头。 柏简摇头之后,嘴上的叶子和圈住手的叶子便飞回程沁袖中。 “自己去花簇那取花蜜擦,好好反省。”程沁说完转身沏茶喝。 柏简听话的去取了花蜜,家里就一张桌子,柏简也只能坐到程沁旁边,开始擦药。手心里火辣辣的疼,屈伸一下手掌也觉得疼。柏简也不吭声,一点一点的擦。换到另一只手的时候,程沁伸手过来给她擦了,她又一咧嘴笑了。 “简儿知道哥哥打我是为我好,所以哥哥训的话,简儿都听进去了,只是,简儿不知坏了哪一条族规,哥哥每天教我很多东西,但从没和我说过族规。” “不必知道,不想约束你才没教于你。”程沁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从未有人和她提过族规。 “那简儿不知族规,万一哪天又做错了怎么办?” “你已十岁有余了,该知男女有别,不管年龄如何也不该解别人外衫。”说着程沁已经给她擦完花蜜。 “原是这个,简儿知道了,以后会守礼节,不论年龄,不与男子触碰便是了。”柏简虽然对男女有别理解不深,但柏母以前就教育过她,且花茱她们和棠牧现也很少在一起玩戏,应该也是此故。 程沁见她有所悟,便点头致意,随后柏简又是一副调皮样。 柏简安安分分的跟着程沁定昏省,到了睡觉时间,柏简踌躇的在床前走来走去。 “有什么事么?”程沁边察看花簇边问着。 “哥哥方才还和简儿说男女有别,可是简儿习惯睡觉的时候抱着哥哥的衣角了”柏简声音越来越。 “与我,无妨”程沁先是一怔,随后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柏简听如此说,一下滚到床上,“如此便再好不过了。” 程沁还是坐到床边,柏简抱着程沁的衣角躺在旁边睡着。 族有一规,男女有别,非夫妻者不得脱其衣裳。 转眼又到了秋天,柏简嘴皮老是干干的,总在舔,于是乎,程沁又开始收集蜂蜜了。 这天程沁按例去祠堂与长老研讨,柏简正想喝蜂蜜,看到瓶子空了。程沁说蜜蜂也通灵,他取没事,柏简不要私自去,可是柏简总想去试试,便拿着瓶子出门了。 柏简看到蜂巢就跑过去,一般程沁只要对着蜂巢默念几句,自有蜂蜜流下,只要接便好,她不知该说啥,对着蜂巢左看右看,作揖,说好话,但是都无丝毫反应,就算把程沁搬出来,也无半点动静,她好奇的爬到树上,仔仔细细观察。 路过的翟荇看到了,想到柏简平时也喜欢捉弄他,就悄悄过去,狠狠的吓了她一下。柏简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吓,直接连带着蜂巢摔下来。 蜜蜂受惊全都倾巢而出,柏简心知来不及跑了,赶紧用衣服挡出脸,果然没一个蜜蜂蛰她。 “哥哥这衣服厉害,隔我阴格,不染纤尘,能随着我体型而变化,还可抵御蜜蜂”,柏简暗暗赞叹,慢慢起身走开这个是非之地。走了几步发现不对,刚刚吓她的那个人难道没被蛰? 她转过身去看,翟荇吓完她就一溜烟跑远了,这可是蜂巢,他再傻也不会在这一直待着嘲笑她。 看见地上的蜂巢,柏简不知该怎么办,又怕被蛰,就用一根竹棍轻轻挑起,一只手遮住衣服挡脸,另一只手把蜂巢轻轻放在树丫上,心里计划着回去请示一下程沁。 刚走几步,翟荇又从半路跳出来。 “摔疼没有啊?”翟荇的问句不像是关心,倒像是憋笑。 “本姑娘从摔惯了,可比不了翟荇这样的娇气男儿。”柏简不甘示弱。 “你说什么呢?”翟荇每次都被柏简一句话噎的气来,便走到前面挡住柏简。 “好啦,你害我摔了一跤,我也嘴上讨了便宜,咱俩扯平行不?我还要回家找哥哥有事呢。”柏简只想速战速决,暂时退步,翟荇却不让步,还是堵在前面。 俩人面面相觑,柏简忽然看到一只蜜蜂在翟荇右肩上,刚想去捉,那蜜蜂一下飞起来,往翟荇脸上撞去,柏简一不心拍了上去,这一拍可拍出麻烦了,翟荇没看到蜜蜂,只觉得柏简戏弄他,呼了他一巴掌,登时摸着脸哭了。 柏简没空管他,朝着蜜蜂飞的方向跑过去了,好不容易捉到后,便轻轻放在手心里。回到家的时候,程沁刚好回来,柏简便把蜜蜂给他,说了采蜂蜜的事,俩人正准备出门去看蜂巢。翟荇哭着跑进院子,捂着已经红肿起来的半边脸。 程沁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他凶眼瞪着柏简,柏简看到他被蜜蜂蛰的红肿的脸,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心虚的躲到程沁后面。 “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不可以侮辱我。”翟荇哭的委屈巴巴的,指着柏简说道。 程沁转身看着柏简,柏简尴尬的说,“我不是有意的,当时蜜蜂停在他身上,我怕蛰到他便伸手去捉蜜蜂,失手拍到了他的脸,但是绝不是有心报复的。” 程沁知道柏简以前经常捉弄翟荇,但都是点到为止,且柏简在荒唐也不会动手,更不会撒谎,何况那肿起来的脸也的确是蜜蜂蛰的。 “哥哥快看,蜜蜂又过去了。”柏简说完看到蜜蜂又飞到翟荇那边去了,赶紧拉程沁看,自证清白。 程沁赶紧伸手召唤回来,“简儿虽有时顽皮,但也算知礼,你刚也看到了,确实有蜜蜂。” “族长你就是袒护她。”翟荇哭的更凶了。 程沁从不哭,就算后来多了柏简,除了第一次见面因失去至亲而哭也基本没哭过,他正想怎么哄这么一个大孩子的时候,柏简跑到屋子里拿出戒尺。 “我知道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打脸了就是我不对,这个世上除了哥哥,在没任何人打过我,今天给你破例,你打回来便是,我绝无怨言。”柏简把戒尺递到翟荇面前。 翟荇听如此说,也明白了,程沁并不是只会一味袒护她,刚也确实有蜜蜂飞过来,但自己这个样子,也不敢回家,便随口回应,“你以为我跟你们女孩子一样喋喋不休,我可是男子汉,只是气不过被你扇耳光而已,想要讨个说法。” 柏简拿起戒尺往自己手上狠狠打了一下,“现在心里平衡了吧,知道你是男子汉,不和我这种女子一般见识,所以,不哭了行么,翟荇男子汉?” 翟荇也生不起气来了,程沁往花簇那里汲取一些花汁给翟荇消肿。翟荇又乐呵呵的和他们一起去看蜂巢了。 自从程沁用戒尺训过柏简后,她倒乖了很多,没以前那么顽皮闹事了。而程沁,已满十五,到十八岁便要进行桑封仪式,成为巫真。 这三年里,柏简认认真真的跟在程沁后面修习,逐渐褪去稚气,在程沁的引导下,也修的一身灵气,加上她本身聪慧,便也修了通灵,她的通灵不是知微,倒是选择了与万物生灵通语,虽然只有少数灵力低微的生灵不得不回应她,其他直接闭了五识,不愿接近她,她倒是也不介意。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梅香 她之前看到程沁在月下走禹步,也只是学的零零碎碎,并不完全,所以走起来总是自己加了好多动作,大家也都觉得缺了点什么,但是又说不出缺了什么。 程沁途径后山看到柏简走的禹步,不由得笑了一声。 看着已近黄昏,柏简一行人才散。 柏简回家看到程沁在摆弄花簇,打了个招呼便径直走进屋子接水喝,屋外一阵微风吹起,程沁的衣摆扬了起来,头发纷飞,波澜不惊照顾花草的样子映入柏简眼瞳,当即觉得这画面好极了,忍不住看呆了。 程沁走进来,看着她犯傻的样子,揶揄道,“虽说走禹步走错了也无甚影响,但是走对了便会利于血脉调节,气息匀稳,还是走对的比较好。” 柏简灵机一动,过去拽着程沁的手臂,“那就烦请哥哥好好教我咯。” 程沁烦她不过,只得跟着她出了院子,站在她身后,拉着她的手,告诉她要领,一步一步的走,似舞非武,夕阳把俩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由地上延伸到墙壁上,衣摆飞舞的好似两只振翅的蝴蝶。 柏简学会就又跑去教优棠花茱她们,为确定这次是准确的,特意跑去找棠牧,棠牧被选中参与桑封,已经练了很久的禹步,自是不会有问题。得到棠牧的认同,几个人学的更来劲了。 很快,到了桑封的日子,程沁穿着族服,被大家一路簇拥着,先是游行祭天,其次在族祠前面大摆月形阵,以月亮一月变化为形,摆出三十个月型,程沁在阵形中央打坐,穿着族服的族人围着月阵走禹步,长老面对族祠一叩一拜,嘴里念着咒文,随着月形阵的每一个阵点逐渐燃起光亮,直到最后一个阵点,程沁的族服也发出光亮。 礼仪完成,再也没人叫他族长,统统改口尊称一声巫真。 程沁成为巫真后,开始接手族里大事务,和柏简在一起的时间也少了很多。 转眼到了冬天,一场大雪下的漂亮又不拖拉,程沁风雪无阻的去祠堂议事,柏简好久没看到这么大雪了,便漫步目的的到处逛,看到远处有人家,父亲带着孩子在院子里堆雪人,柏简便凑过去看,凑近的时候又闻到一阵梅香。院子里的人看到柏简,便起身过来招呼。 “柏简姑娘也是出来赏雪么,我正带着儿堆雪人,姑娘愿意也可加入我们。”那位父亲较为年轻。 柏简笑着摆摆手,“玩雪就不了,不知大哥可否知道,这梅香来自何处?” “姑娘原是为这梅花而来,在前方不远处,那有几棵梅花,这两年才长成的,今年一场大雪,倒是分外的芬香。”这位年轻父亲指着前面的路回答着。 “多谢。”柏简谢过之后循着梅香而去。 柏简看那梅花开的鲜艳,阵阵梅香很是沁人,折了一枝带回去,插在花瓶里,放在了窗台上,映着窗外雪景,很是绝艳。慢慢的,天空又开始飘着雪花,柏简想起那对父子,便也跑到院子里堆雪人。 柏简堆了一个大人,旁边坐着一个人,人头上顶着一片绿叶,一只手还拽着大人的衣摆。她刚刚完工,正得意于自己的杰作时,程沁回来了。 “哥哥快看,这是你”,柏简指着大雪人,“然后这是我”又指着坐在地上的人。 程沁看了看,笑笑说,“难为你还记得自己犯错的时间多些。” 柏简跑到程沁身边,尴尬的笑笑。 “哥哥能改改这个么?”程沁指着雪人柏简。 “当然可以。” 程沁走过去,把坐着的雪人慢慢堆高,堆到旁边大雪人的肩膀高处,两个雪人紧紧靠在一起。 “雪人只有相互依靠才能存活的更久些。”程沁漫不经心的说着。 “就像简儿只有依靠哥哥才能活到现在。”柏简满意的看着两个雪人。 第二天一觉醒来,程沁已经出门,柏简起身推门看雪,发现院子里多了棵梅花,看不出移植的痕迹,就像是土生土长的种在那里一样,那一刻,心里眼里嘴角里,止不住的笑意。 转眼又是春天,万物苏醒,院子里的梅花也已经谢了,但那两个雪人还在,也算一奇景。 柏简开始离开程沁独自修习,每次回家,总遇到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或者长老登门谈话,她心想是族里有事,大家直接登门办事,她也不去打扰,亦不曾多想其他。 后来大家消停了一年,第二年春天,大家又纷至沓来,柏简有些好奇了,回来的时候悄悄躲在窗沿下偷听。 只听一位长老说,“本来桑封仪式该巫真与巫姑一同举行,但当时巫真自认为年纪尚幼,便独自桑封了,但巫真此时已二十有余,该立巫姑了,我知道巫真一向青睐柏简姑娘,可她并非我族后裔,实属不可,这一辈中,优棠与伶灯都是不错的选择,望巫真三思。” 其他人附议。 柏简听的不明不白,满头雾水,只知道族里该立巫姑了,而这个人需要程沁首肯。程沁听他们说完,却并不接话。 “简儿既然回来了,为何不进来?”随后才听到程沁慢悠悠的问话。 柏简听如此说,便进去了,对着长老们行礼,长老们看此情形知道无话可说,也打算家去,“望巫真三思。”说完退出去了。 “族里需要立巫姑了么,哥哥可有人选?”柏简看着长老们走远才发问。 “哥哥今日想给简儿束发,简儿可愿意?”程沁笑着转移了话题。 “好啊。”柏简也不追问,平时她自己束发,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毫无章法可循,看着不乱就行,今天程沁主动说帮她束发,她正求之不得呢。 程沁给柏简束起一个的发髻,从怀里掏出一支发簪,替她固定上。 柏简跑到水缸旁边,映着水面看到发型。 “哥哥真厉害,什么都会。”看到簪子的时候,柏简用手摸了摸,是根黑檀木雕刻的簪子,上面还雕了朵梅花,梅花簪背后还刻字了,柏简细细一摸,是个沁字。 “不知简儿可还喜欢?”程沁走到柏简身边。 “喜欢喜欢,以后自己修习的时候也感觉哥哥在身边呢,不过”柏简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程沁。 “当说无妨。” “以后得劳烦哥哥为简儿束发了。”柏简摸着头。 程沁笑着向柏简伸出右手,柏简先是一愣,随后还是把自己的手放到了那个温暖厚实的掌心里,程沁曾无数次向她伸手,她都选择拽着他的衣角,这次,一个坚定的信念在她脑海里闪现,她想握住那只手,紧紧的抓着。 程沁拉着她一路走到祠堂,但是最终没能进去。刚踏上第一步阶梯的时候,程沁忽然眉头紧锁,身体不由得向前栽倒下去,还好柏简及时过去撑住他。 “哥哥,哥哥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柏简着急的呼唤,但是程沁显然已经失去意识了。柏简不停的呼唤,周围的人看见了都赶忙跑过来,祠堂里的长老们闻声也赶忙出来,把程沁送回家。 经长老们诊治一天,程沁也没醒过来,大家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谁也不敢离开。柏简站在床边,第一次看到躺着的程沁,居然是这种情况,她所有的不安都涌现出来。等到大家都撤开床边火急火燎的商量救治方法时,柏简才得以亲近他,她跪坐在床边,双手握着今天还牵着她的那只右手,不停的祈祷。程沁的手有些凉,她便一直搓着,给他取暖,就这样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程沁的手一紧,柏简立刻反握他的手,一直唤着哥哥。程沁眉头紧锁,一下惊醒。看到程沁醒过来,柏简悬着的心才放下。程沁仿佛是经历了一场噩梦,慢慢缓过来,伸手摸摸柏简的脸。 柏简一头栽倒到程沁怀里哭了起来,“不管发生什么,哥哥都不可以丢下我,哪怕是死,也不可以。” 程沁安慰又宠溺的摸了摸柏简的头。听到屋子有动静,大家一涌而进,柏简见状才起来擦干眼泪。长老们纷纷过来诊脉,发现并无异常,叮嘱了几句才离开。从那时候开始,大家看柏简的眼光变了,也没人登门提及立巫姑的事了。 大家都走后,柏简扶着程沁坐起来。 “又让简儿担心了,哥哥给简儿赔不是。”程沁一脸阳光的笑着。 “不是的”柏简摇头。 程沁把柏简揽到怀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呢。”程沁知道柏简又想到自己的阴格命,觉得是自己连累了程沁,但程沁只是做了一场梦,一场极为真实的梦,一场完美预见未来的梦,那个梦将会在不久后变成现实,对此他无能为力。 程沁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递给柏简。 “还记得四年前,你带着翟荇伶灯她们去摘的棪木果么?”程沁看看香囊又看看柏简。 “记得,我当时以为它是李子,但吃起来又不像,当时想多摘几个给哥哥,结果从树上摔下来,当时砸到翟荇,他还气了我半月呢。”柏简说着又干笑了几声。 程沁无奈的笑笑,“棪木不止果子可以吃,树胶还可以和香做香粉,我看优棠她们身上都配香囊了,你还没有,便取了些棪木树胶加以梅香,做了这个苏合香。” “还是哥哥心细,不过哥哥如何得知我喜欢梅花呢?”柏简拿着香囊捂在鼻子上贪婪的闻着。 “如果这个都猜不到,那也枉你叫我这十年的哥哥了。” 柏简笑笑打开香囊,发现里面是空的,里外翻看,发现这是个双层的锦囊。 “哥哥是如何做到的?”柏简闻着味道,整个香囊都是均匀的香,就如蓄势待发一般。 “把棪木树胶埋在梅花下过一个冬天,在汲取花蕊混合,自然比一般香囊的香味持久。香囊里面可以放任何东西,也方便不少。” “哥哥真聪明,只是,什么东西都放的话未免太可惜了,我能把哥哥放进去么?”柏简还真不是在开玩笑。 “可以,但你目前灵力还不够。” “就为了能把哥哥装进这个香囊,简儿也会努力修习的。” 程沁笑着摸摸柏简的头。 程沁调息了一日便康复,第二天全然无事的去祠堂与长老们议事。柏简目睹程沁那日突然晕倒,每天都不踏实,总是偷偷跟在他身后,看他进去祠堂,到了回家的时候又假装在族祠不远处偶遇,一起回家。 一月后,程沁都没发生之前猝然晕倒的事,柏简才渐渐放心。她和优棠花茱伶灯还有翟荇棠牧约好一起到后山自行修习,便在程沁进去族祠后,柏简放心的往后山赶去。 翟荇领悟能力不行,柏简总是边教他边捉弄他,但翟荇也已长大几岁,自是没以前那么计较了。到了晚上月亮出来后,几人才渐入佳境,优棠听到耳边有叫声,似豹声,又有些近似人声。她睁眼观察,果然有一头文题白身的豹兽正靠近他们,伏地伺机狩猎。优棠看到那豹兽,那豹兽也察觉到了,一下扑过去,它的目标是柏简。优棠急速扑开柏简,柏简被推开,妖兽被惹怒了,一口咬住优棠,优棠一声惨叫后再无生气。 棠牧惊呼,“是上古妖兽孟极,大家快躲开。” 程沁犹如天神降临,但他却不是来救大家的,程沁之前骤然晕倒就是梦到这个场景,他无法改变这个结局,只是做最后的交代。梦里他直接飞入孟极腹中以自身之力让孟极身死,随后自己也被孟极盲杀于腹中。但是看到柏简他却试图想改变什么,于是把剩下的半副金身和所有灵量给了柏简,冲破了柏简的阴格命,转身飞入孟极腹中绝杀了孟极,但他自己也被天道反噬,尸骨无存。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花簇 族里失去了族长,柏简状态又不稳定,他们已是惊弓之鸟。长老们年纪大些,便出来主持大局,稳住大家。 仙娥似被柏简的举动震慑住了,便留了下来,跟着花茱她们去了柏简家里。随后长老们有请仙娥,伶灯她们本是拉着柏简的手泪眼斑驳的,听到传唤,便止住眼泪,带仙娥去了族祠。 她们走后不久,柏简便醒了,她呆呆的看着屋顶,眼泪不自觉的滑了下来,如果这只是一场梦该多好,她只要打开门就可以看到程沁就在院子里摆弄花簇。想到花簇,她便急忙起身跑出去。 花簇也感应到了主人的离开,蔫了大半,看到柏简走过来,花簇开始剧烈的颤动,排斥到极点的样子。柏简苦涩的问了一句,“哥哥不见了,你也不要我了么?” 随后花簇溢出点点星光,慢慢化成人形,为一个女相。 “我凭什么要接纳你,凭什么要怜悯你,你觉得自己很可怜么,那主人呢?他就是应该的么?”花簇很是气愤,柏简不说话,默默的听着。 “都是因为你,不是你的话,主人早就飞升了,还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么?”花簇逼近柏简,柏简听到飞升便迎上花簇的目光。 “主人十二岁便已修得金身,你不知道吧。”花簇嘲讽的看着柏简,柏简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主人修得金身的当天,便可飞升立佛,但他硬是剥下自己的半副金身,加以巫族秘术,给你做了这套御生衣,你以为你那天地不容的阴格命那么容易就被禁锢么?”花簇说着拽起柏简的手腕,一步步紧逼。 “你知道那半副金身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他要苦修到下一世才能修回这半副金身,这也罢了,他明明已经预知孟极会来,他还是视若无睹的由着你玩乐,明知孟极的目标是你,他还是奋不顾身冲上去,明明知道自己不可逆天改运,他还是强行摧毁了你的阴格命,代价便是他剩下的半副金身和一生修为,为你,他放弃了自己的族人,放弃了自己的责任,但是他又得到了什么?”花簇紧紧盯着柏简,柏简只感觉胸口被堵的踹不过气来。 “他只得到了反噬啊,不得善终,不入轮回,永为孤魄,不得安生。”花簇夹杂着哭腔,柏简一下跌坐在地上,努力的呼吸,花簇并不打算放过她,蹲下来抓着柏简的手。 “你现在应该高兴啊,你和常人无异啦,就算脱了这身御生衣,你也可以正常与人交流触碰,再也不是为天地所不容,为万物所弃的怪物,你应该笑啊,你为什么不笑呢?”花簇用力的攥着柏简的手,像是要捏碎的样子。 “怎么,笑不出来么?我替你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笑啊,你倒是笑啊,你不是很爱笑么?”花簇笑的凄厉,笑出眼泪,凄绝的甩开柏简,柏简被这一甩,直接扑倒在地。 “你怎么不笑,你倒是笑啊,你笑啊,你笑啊”随后花簇忍不住哭了出来,拍打着柏简的身体。 本身就虚弱的花簇经这一番折腾,人形都有些护不住,但花簇还是指着柏简说了最后一句话,“主人这辈子只犯过一个错,那就是遇见你。”说完她便化为本身,回到土壤里。 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下来了,静得可怕,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慢慢爬起来,循着路径,去到了后山,那个程沁消逝的地方。 “哥哥,我知道你在的对吧,你出来和简儿说说话好不好,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不要丢下我。我们不是说好了么,死也不可以丢下我的。” “哥哥,还记得你说过天地仁慈万物有灵,可是为什么他们唯独抛弃我了呢?” “哥哥,我已经没有了亲人,不能没有你了,你知道么?” “哥哥,你在的对么,哥哥,你回答我好不好,哥哥,哥哥” 柏简跪在地上,祈求天地慈悲,还她一个程沁,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她躺在孟极死的那块草地上,张开双手,好像这样能拥抱到程沁一样,她一个转头看见那个吹跑的香囊,若获至宝的跑过去捡起来,擦干净拥在怀里。 “香囊回来了,哥哥也该回来了,对吧”,香囊散发出阵阵梅香,柏简闻到梅香,眼泪决堤般涌下。 一阵疾风吹起,一个黑色身影出现了,那是十年前柏简梦见过的那个人,现在的柏简失去所有,已经无所畏惧了,她连死都不会,如果这人能杀了她,便也如愿了。 那个黑影哀叹一声,“我早说过,只有我能保护你,你看看现在,你失去了父母亲人,还失去了朋友和哥哥,该是多么哀伤。”黑影靠近柏简,蹲下来与柏简齐平。 “你凭什么保护我?”柏简质问。 “你是我们的主宰,你本就该是咆哮于天地的魁王,你是众神忌惮敢怒不敢言的魁王,亦是号令天下千魔万鬼的魁王。”黑影威风的描述着。 “我不是魁王,只是哥哥的简儿。”柏简攥紧手里的香囊。 “你哥哥为你而死,你的家人因你而死,你的朋友为救你而死,你难道就这样认命了?你难道就不想救他们么?” “救他们?”柏简像是抓到救命稻草。 “成为魁王,想做什么都行,救活几条性命算什么。” “当真如此,代价是什么?”柏简记在心里了。 “人间霍乱数年而已。”那人说的云淡风轻。 柏简犹豫了,那是程沁心里的万物生灵,怎能如此糟蹋。 “你可得好好想想,你对这天地仁慈,他们对你仁慈了么?你别忘了,你可是为天地不容,万物所弃的人,没有生灵怜悯过你,你又何须对它们顾虑,若这天地有半分仁慈,生灵有半分善意,世上也不会有魑魅魍魉域境了。” “我若成为魁王就能救回哥哥了是吧?”柏简被说动了。 “不仅仅是你哥哥,你想救回任何人都可以。” “我知道了。” 黑影给出地图,柏简快速记在脑子里。 “我在那等着你,我的新魁王。”黑影说完就消失了。 柏简回家赶紧把地图绘制出来,仙娥回来看见了,便知她想做什么。 “要想闯过魑魅魍魉域境成为魁王,要经积怨钉的锥心之痛和流浆瀑的噬骨烈焰,闯不过你就会死在那里,成为别人的垫脚尸,你想过这些么?”仙娥试探性的和柏简说着闯魑魅魍魉域境的危险,没想到柏简根本不屑一顾。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可以救哥哥的方法么?”柏简头也不抬,认真绘着地图。 仙娥不在说话,因为她也知道,要想把遭天道反噬的人救回来只能逆天道而行。 “我只希望你成为魁王以后能善待生灵,那是你哥哥的心愿。”仙娥说完准备出门。 “你也觉得我会成为魁王对吧。”柏简抬头看着她。 仙娥眉间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但愿。”转身准备离开。 “劳烦仙娥等等,”柏简追出去,仙娥停下来看着她。 柏简也不靠近花簇,只是指着花簇说“他们是哥哥很珍贵的东西,我无能顾及,烦请仙娥代为照顾,他们已通灵化形,不会妨碍到仙娥的。”仙娥看着那蔫了大半的花簇,但有灵根确实真的,便答应了,随手一挥花簇便破土而出,飞到仙娥袖中,仙娥转身飞向天宫。 柏简第二天一早便早早的起来,照例打扫了院子,走过每家每户的门前,只有优棠和翟荇的家门她不敢走太近,因为远远就能听见屋里传出来的哭声,她只在门外恭敬的鞠了躬。 她戴着程沁给她雕刻的发簪,揣着程沁送她的香囊,头也不回的走向原本那条她该走的路。 这一路上,她走的无比平坦,就像有人知道她要去,给她铺好了路毯。 柏简看着远处的銮治笑着,銮治手里还拿着瓷瓶,晨露还没收集完。柏简回想着过去这些经历,原来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现在銮治能对着她笑,能坐在床边让她安心入睡,能时时刻刻为她着想,能够完成前世没做完的事,多么难得,花簇能卸下当初的成见,多么难得。 銮治走过来刮刮她的鼻子,“傻笑什么呢?” “刚刚有个极漂亮的仙女姐姐和我说话了,但是哥哥太专心了,没看到,有点可惜呢。”柏简表现的特别遗憾,还哀叹了一声。 “是么?”銮治四处看看,柏简又咧嘴一笑。 “好啦,我们回去吧。”銮治收起瓶子,柏简拽着他的衣角跟在后面。 前面祁邺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指着柏简问道“我的仙女姐姐呢?” “仙女姐姐回去了呀。”柏简看到祁邺头上的叶子不见了,想是花簇收回去了。 “你这个人啊,我连一句话都还没跟仙女姐姐说呢,怎么就走了,都怪你。”祁邺没好气的发牢骚。 “仙女姐姐是来找我的,不想让你尴尬便让你离开了呗。”柏简说的轻巧极了。 “你”祁邺又被柏简噎的说不出话。 “叶子是被花簇收去了吧。”柏简戏谑的看着祁邺。 “当然了,没想到那盆花那么厉害。”祁邺又一转,对着花簇一阵夸。 “对了,昨天在涧邸看到的那个很漂亮的女孩哪去了?”祁邺突然想到化为女相的花簇。 “她倒是挺待见你的,不过她现在需要修养,暂时见不了你。”柏简如实相告。 “真的?我还会再见到她对吧。”祁邺期待的等着柏简回复。 “其实她就是花簇,昨天山神还给我的那盆花,只是昨天她为报答山神的照顾之恩,便把自己十之六七的灵力散于招摇山,帮助花草重新生长,如今才无法显像。控制你的那片叶子也是她的,所以她能解开我的禁锢。”柏简告诉祁邺那姑娘就是花簇,祁邺先是一惊,随后开心的跳起来。 “那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走。”祁邺话没说完就笑就跑远了。 “这家伙,在漆吴山到底修了什么?”柏简无奈的说着。 “原来昨天那个姑娘是花簇,难怪总觉得那盆花有些面熟。”銮治也明白过来了。 “等她恢复了,我把她送给哥哥好不好?” 銮治笑了笑,“算了吧,照顾你一个就够了。” “哥哥是在我说麻烦么?”柏简皱眉看着銮治。 “你把花簇送我了,那祁邺不得天天缠着我呀,我还得每天照顾他。”銮治解释了一通,柏简听着也对,又看着銮治呵呵一笑。 “花簇和简儿还有什么渊源么?”銮治以为祁邺说的仙女是花簇。 “花簇以前是简儿家里养的灵花,后来出了些变故,便把花簇托给山神照顾了。” “原来如此。” “祁邺刚刚问我的漂亮仙女其实是招摇山的祝余草化相,可惜哥哥刚刚没看到,是真的很漂亮哟。”柏简知道銮治被她和祁邺搞混了,便主动告诉他。 “祝余?”銮治果然又以为是草药。 “哥哥们最初进的幻境就是祝余所化,为了保护山神才不得不如此,后来清理了招摇山的鬼众,祝余才得以解脱,不过她之前吸取生灵精气,逆了本道,便堕化了,后来山神送我们礼物,我又无礼以还,便去了祝余身上的戾气,同时也不得不废了她的修为,没想到山神把自己的修为渡了一些给祝余,又输送给她大量灵力,她现在也能维持本相了,今天过来找我道谢的,没想到祁邺看见了,非要插进来,我便把他弄回去了。”柏简简略的告诉銮治这些经过。 “其实之前就想问你,后来觉得你做事都有自己的道理,便也不多话了。”銮治之前也有所发现,但是没有根据,看到柏简送祝余草给山神,还疑惑了一下,招摇山不缺祝余,柏简为何送这个做回礼,只是从心里相信柏简,便不多问。其实銮治自己也知道,哪怕他不多问,柏简最后还是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他这个事的前因后果,这是柏简的习惯。 不远处祁邺又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不好了,花簇不见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花簇 “南沉呢?荣桥呢?”柏简着急的问着。 “南沉今天一早就不见,荣桥刚刚还和我在一起,我出来找你们了,回来后他也不见了。”祁邺皱眉着急的回道。 “简儿先不要着急,我们去问问店二,南沉和荣桥都是有修为的,只是花簇现在,不过别担心,她现在只是一盆花,普通人也看不出她通灵,万一只是觉得她好看就带回去了,我们沿路总能找到线索。”銮治看着柏简着急的样子便冷静的安慰她。 柏简看看銮治,心情更加复杂,拉着銮治去问店里的人。 柏简銮治祁邺把整个客栈的人都问了一遍,甚至来往的客人,都一一问过,然而始终都没有花簇的消息。柏简通灵看了整个客栈,也没有花簇的踪迹,她跃身飞于客栈上空,把整个客栈的来往气息都一一辨别,但是客栈人流量太大了,很多人气味都被隐藏或者覆盖,她落于地面。 “简儿有没有什么发现?”銮治找遍整个客栈,都没发现可疑的痕迹。 “祁邺呢?”柏简看到銮治没和祁邺在一起,又有些不放心。 “他一间房一间房的去找来往客人询问,现在还在敲门吧。”銮治推理的说道。 “这里除了普通人的味道没有其他,我应该不会识别错,我们去祁邺那看看。”柏简说着又拉着銮治去到后边的厢房。 “祁邺呢?”柏简看见后厢房四下无人,甚至没有声音。 “祁邺,祁邺”銮治也觉得不对劲,开始大声呼唤。 “哥哥闭眼打坐吧,不要发出声音,屏住呼吸。”柏简走到銮治面前建议道。 銮治嗯了一声就坐下,柏简把銮治化入屏障,隔绝外界,然后以魁王之力,封住整个客栈。客栈被封住之后就如被人定住了一般。柏简每走一步周围所发生的一切便通通重现在她面前,她一路从前柜走到后厢房,又走到花簇的房间,只是隐约看到一个女孩抱着花簇一蹦一跳的走了。她运力想看清楚那个女孩的样子,但是怎么也看不清,听到一阵剑声,她撤了魁王之力,解了封。 “怎么回事?”南沉回来了,看到客栈被法力封住,以为出事了便抓起剑试图破封。 “花簇,荣桥祁邺都不见了。”柏简看见是南沉,便过去问话,“你呢?” “昨天半夜的时候,听到窗外有孩子的嬉笑声,我以为是客栈里的客人,但是今早你们走后,那个声音越来越大,并不是普通孩子发出来的,我便追了出去,可是到了大街上,那个声音慢慢消失了,我便一直在外面寻找,怕生事端。”南沉难能可贵的多说了几句话。 “我刚刚封灵感应了一下,是有一个女孩子把花簇带走的,约莫十一岁左右,但是,我看不清她的脸。”柏简说的不由得眉头拧了一下。 “还有什么东西,是你都无法感知的。”南沉似乎也不大相信,居然有柏简感应不清楚的东西,随后脸一僵,“竟是如此的话,那荣桥和祁邺” 柏简转身看了看房间的窗台,“先去找哥哥吧。” 到了后面的厢房,銮治还在屏障里打坐,柏简把他圈起来一是防止他看到魁王之力识出自己身份,二是保护他,担心他同祁邺一样被人暗算。 划去屏障后,柏简过去唤着哥哥,銮治睁眼看到柏简和南沉便起身。 “接下来如何打算?”南沉问着銮治。 “荣桥是在祁邺出门寻我们的时候不见的,而祁邺也是在和我们分开后不见的,目前我们先不要分开,在仔细找找,不可能两个大活人凭空消失。”銮治有条不紊的分析建议。 柏简和南沉点头。 “对了,简儿,刚刚你有感应到什么东西么?”銮治看着柏简问道。 “一个十一岁左右的女孩,她把花簇抱走了,但是她并未走出客栈,出了房间便不见了踪影。”柏简回想着,“那个女孩身上的气息并没有什么异样,不像是不干净的东西,而且她没走出客栈,祁邺也没出客栈,那么荣桥肯定也没出客栈,他们很可能还在客栈里,只是我们找不到他们,或者说这个客栈还有一个我们觉察不到的空间。” “我来试试。”南沉说完便一跃而起,开了天眼,扫描着这座客栈,看了一遍后,又确认了一遍。 “我的天眼不会出问题,这座客栈在天眼下没有重影也没有幻象,按道理来说,是没问题的。”南沉肯定自己的天眼,但是对这个结果却满是怀疑。 銮治低头思考,南沉看着天,也在思索。 柏简走到后院的一片草地上,和花草开始通语。可是她的问题才问完,不等花草回复那片花草全都枯死了。 銮治走到柏简旁边,“怎么会这样?”銮治看着花草。 “这些花草在瞬间被吸干精气,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做到瞬间吸干这些生灵的精气,人的修习不会对花草下手,更何况这些是普通花草,根本无灵力可吸取。”銮治皱起了眉。 南沉也走过来,蹲下看着这些瞬间化为枯枝的花草。 花草的精气在根部,也就是土壤里面,能够一下全部吸走,那东西肯定也在土壤里,柏简一想到这,伸手一劈,这片花坛裂开一尺深,那些花草的根部已经碎了,而土壤里没有任何东西。 柏简捏紧了拳头,花簇好不容易和她冰释前嫌,她还没带她回到无量山,不能就此出事。她起身就地一踩,整个地面都裂开了,房屋晃了几下,魁王之怒,生灵畏惧。 店家掌柜听到后院有声音,赶忙跑来看情况,看到柏简等人毁了他的花坛,还引来地震,有些气愤,刚要过来讨说法,柏简回头盯了那人一眼,那人被吓得腿软跌坐在地上,銮治赶紧过去扶起掌柜,告诉他一切损失自会描赔,掌柜才颤颤巍巍的离开了。 銮治过去握住柏简的手,轻声道,“简儿”,柏简才回过一些神来。 “刚刚祁邺离开你们多久,你们发现他不见的。”南沉过来问着銮治。 “我们沿着祁邺之前走的路再去走一遍。”銮治想了想,和南沉柏简说道。 三人走的很慢,銮治和南沉都习惯了祁邺平时的姿态,都试着模仿祁邺走路,试着找出一点线索。柏简则是细心的沿路观察,想看看还有什么是她漏掉的信息。 “祁邺找花簇时是很着急的,他可能不会敲门而是直接闯进去。”銮治突然想到,祁邺是个急脾气,遇到事都急燥,肯定没有那个耐心一一敲门等着别人出来给他回复。 柏简一听,觉得很对,祁邺不会在走廊上等着,肯定会冲进客房里,这样一来只要他进入房间便和他们隔绝了,也给了别人下手的机会。说着手一挥,所有门窗都打开了,他们一一进入查看。 此时他们才发现,昨晚入住到客栈的只有他们而已,周围那些闲散零碎的话语声是被人刻意放出来扰乱视听的。 “以我的速度,不过绕着客栈前后找了一圈,并不久,祁邺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被人带走,那人的修为必定不在你我之下。”銮治看着南沉,南沉握紧手中的剑。 柏简回到第一间屋子,推开门心的查看,没有异常,于是退出来后,走到第三间房,还是没有,第五间,无异常,第七间,柏简走进去闻到一股清新的香味,銮治和南沉刚准备进来,门一下关了起来。 銮治和南沉在门外试图破门而入,但都是徒劳。柏简心想,‘果然问题出在这,这个房间在整个后院的中心位置,一切声音由近及远的散开,就造成周围有住户的假象,那些声音来自于真实人声的采集,故他们没有分辨出来,祁邺很可能就是闯进这间房间被人带走的。’ “如果你要等的人是我,那我来了,你也该现身了,顺便把该还的东西都还回来吧,免得你死无葬身之地。”柏简威胁的说道。 屋子安静的飘着香味,无人回应。 “既然如此那便别怪我不客气了。”柏简说着一个旋身,万千积怨钉簌簌如雨的飞出,强有力的钉满整个房间,香味戛然而止,几声孩子般的啼哭后,一串银铃似的笑声响了起来。 “原来是十方世主,当真是我眼拙了。”房子回荡起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柏简辨识着声音来源,回复道。 “魑魅魍魉域境的积怨钉原是如此滋味,我今日受教了。”那个声音说完便消失了。 柏简二话不说,劈了整个房间,整个人遁入地底。南沉和銮治随着房间裂开,赶紧进去看情况,里面既无柏简,也无其他东西。 柏简遁入地底才进一步证实了自己的想法,这家客栈没有被南沉查出其他空间,是因为最大的空间在地底,那是南沉的盲区,因此探查不到。这个地下空间很大,周围都是石壁,柏简一路向前走,这里没有鬼众,没有凶魄,倒是有几分人味,沿路还有灯笼,几样孩的杂耍玩具,又向前走了一段才看到很宽阔的空间,一座由木材搭建的屋。 柏简走上前推门进去,看到屋的桌子上有个拨浪鼓,便拿起来摇了两下,这一摇就像是撕下了禁锢的枷锁,无数哀嚎声传来。柏简一惊,寻着声音而去。 到了一面石壁那里,柏简以为是人被关在那里面,准备伸手破开一个洞看看里面的情况,结果手刚碰上去,不由得后缩回来。那不是石壁,而是肉体,活生生的肉体。 柏简拿起拨浪鼓对着这面人壁一阵摇动,哀嚎声更甚,柏简听着都有些发怵。眼下这情况也顾不得了,柏简扔下拨浪鼓,拿下簪子轻手一挥,那面人壁坍塌了,飘飘洒洒几百个人体摔在地上,这些全是花季少女,只因长期被禁锢在这,没有阳光,且又潮湿,身上发霉变黑了而已,没有闻到味道大概是这里的主人用特制的熏香处理过。满地的女孩子终于自由了,但是长期被堆成墙壁,她们除了哭喊已经四肢僵硬,没有了行动能力,柏简看呆了,难以想象人间居然会有这种地方,当初的十八层地狱她都亲眼看过,却没有这次来的震撼。 柏简蹲下去看着这些女孩子,不由得差点吐出来,这些人没有一个人的脸是完好无损的,有的被挖眼,有的被削鼻子,有的整块脸皮被撕下,伤口没有得到处理,已经完全溃烂,与其说恶心,不如说恐怖更为贴切。 柏简定定心神,过去问她们,“你们是怎么被带到这来的?” 这些人唔唔咽咽的说不清楚,只是一味的痛哭。柏简想了想,用簪子对着其中一个脸是完整的人输入灵量,重复着那个问题,那人一直嗯嗯啊啊。柏简发现她的舌头没有了,便通灵与她交流。 “我叫向清,是如玉镇的住户,两年前我和方荷过完乞巧节在回家的路上,看见一个女孩蹲在路边哭,我们便过去安慰,那女孩说她脚崴了,乞巧的荷包还丢了,让我们帮忙找,我看她怪可怜的便把她背在肩上,一路顺着她的指引给她找荷包,期间她夸我声音好听,因为她的声音很沙哑,我便安慰她好听的声音其实没什么用处,她便问我能不能送她,我只当她是孩子家的开玩笑,便说你喜欢送你也行,随后她就一口咬到我脖子上,方荷看见了便过来想把她从我身上拉下去,但是她的力气大的惊人,方荷被她甩到街角跟着就晕过去了,我随后就被她带到这来了,她割下我的舌头占为己有,我也被她堆成人壁,直到今天姑娘来了才得以诉说冤屈。”那女子说着唔唔咽咽的哭了起来。 “怎会有如此恶劣的人?”柏简听后甚为震动,人心怎会荒唐至此。 “求求姑娘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吧。”向清开始朝着柏简磕头。其他人似乎也搞明白了现在的情况,齐齐向她呼救。 柏简于心不忍,便挥着簪子到最高处,打算给所有人输入灵量,修复她们的四肢,但她还没开始,簪子就被一个人抢走了,是柏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花簇 柏春闲来无事便去柏简的房间看看那株梅花开的如何,给它浇了点水。刚出来准备去阴街的时候,心脉一阵抽搐,是柏简怒启魁王之力。柏春思索片刻,到底什么事会让柏简冒着在銮治面前暴露身份的危险也要使用魁王之力,他隐隐觉得不安,便借着魁王间的特殊感应来到如玉镇找到銮治他们。 銮治和南沉正在已经破裂的房间里唤着柏简,看见柏春从天而降,像是看到了希望。 銮治恭敬的把柏春当柏简师父,礼数自然不会少。拱手道,“柏春师父也是为简儿而来的?” 柏春点头致意,四处找寻,看到房间钉满积怨钉,不由得眉头一紧,“她人呢?” “刚刚简儿进入这个房间后门怎么也打不开了,等着门被人从里面劈开后,简儿便不见了,不知柏春师父可有办法找到简儿?”銮治向柏春解释着。 柏春走到銮治身边,向銮治伸手,示意他把手伸出来,銮治虽是不解,还是把手抬起来,柏春轻轻的把中指和无名指放到銮治手腕的那个红痕上,闭眼感应。魁王间的感应最多是大致方位,但是具体要找到柏简在哪,銮治手上的红线是不二之选。銮治虽有些不明所以,但觉得这样也没错,柏简每次都能及时的出现在他身边,那么他们之间肯定有特别的联系方式,只是他不知道如何感应罢了。 “你们在此等候吧。”柏春感应到了,不由得銮治回应便遁入地底。 銮治此刻的修为完全跟不上柏春行动,南沉过来安慰道,“既然他来了,柏简自然不会有事。” 銮治整个脸沉了下去。 柏春找到柏简时刚好看到她通灵结束,见她没什么危险,便一直没现身,直到众人向她求救,她到底是心软了,准备做善事施粥般的散布自己的灵量,柏春不由得不恼,哪怕她是魁王,灵量多到别人几十辈子都修不起来,但也不是这么消耗的,什么人都施舍,再加上这一路陪着銮治圆劫,不知消耗了多少,连心头血都轻易给别人了,她还当自己是魁王么,还记得自己要守护十方世界和无量山么? 柏春现身一把夺走簪子,柏简一看是柏春,眼里来了光。 “柏春师父。”柏简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丝毫没注意到柏春的怒意。 “你以为你是谁?大慈大悲的菩萨还是普渡众生的神官?”柏春凶眼盯着她。 柏简被他这么一吼,脸上的笑容直接僵住了。柏春算是从銮治那学到了,对付柏简只能比她更强硬,不然完全镇不住她,更别提能让她听进去。而柏简几乎没怎么受过训,所以只要銮治一认真,她便乖了。 “你还知道自己是魁王么?你知道自己的责任么?你还记得你是用什么守护金莲瓮守护无量山么?”柏春见她无话了,语气便和软了一些。 柏简一听到金莲瓮和无量山就知道柏春恼她乱用灵量,金莲瓮和无量山柏春不说什么,那是她最在乎的东西,那么这些人又犯得着不把天地放眼里的魁王亲自施舍么? “柏春师父怎么会突然到这来?”柏简有些尴尬的问着。 柏春盯着她不说话,紧接着柏简便被自己蠢到了,她都启用魁王之力了,柏春怎会不知,应该是踏着关心而来,想到这她又挤出个笑容,“我知道错了,柏春师父别生气,以后一定长记性。” 柏春哼了一声看向那些倒在地上的女子,柏简顺势指给他看,“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柏春师父想想该怎么帮她们。” “她们生死干我何事?”柏春说的不屑一顾。 柏简绕到柏春面前,“柏春师父,你知道的,我还是会想办法救她们的,你不救我自会想办法救,上次强行取的心头血现在还没恢复,你就不管我了么?”柏简开始上演苦肉计,扶着胸口装出疼的样子。 “那是你自作自受,与我何干?”柏春不为所动。 “看在我是你唯一的徒弟上也不行么?”柏简期待的看着柏春。 柏春捏着簪子不说话,柏简开始拉着柏春的袖子,撒娇道,“柏春师父。” 柏春最受不了柏简两个样子,一个是话唠一个就是撒娇,便皱眉走过去,手掌一握,所有人被他缩收进袖子里。 “还是柏春师父厉害。”柏简直鼓掌。 柏春不理会她,往地面上飞,柏简紧跟其后。 看到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后厢房,銮治和南沉才松了口气。 “柏春师父,她们怎么办?”柏简指指柏春的袖子。 柏春左手一转,刚刚被劈开的房子便完好复原,还接通了周围的房子,等所有连通的房子帘子都放下的时候,柏春才把袖子里的人放出。 “她们暂时见不了光,也不用吃东西,让她们先在这休息一下。”说着点起炉子里的香,随手划下屏障。 銮治和南沉一见这些人也是为之震惊,几百个女孩子紧紧挤在一起,看不清身上的肤色容貌,等他们仔细看到几个女孩子的脸,难以抑制的手抖。 柏春出去了,柏简和銮治南沉也跟着出去了。 柏简跟在柏春身后,柏春问道,“还有何事?”一般来说,柏简都会黏在銮治身边,除非有求于他才会跟在他身后。 “那个,柏春师父,我的簪子”柏简指了指柏春的手里。柏春一怔,伸手还给她。 柏春完全就是来给柏简收拾残局的,修复了房子,又修复了花坛,修好了崩裂的地面。 几人回到自己的客房坐下,柏简才开始提出自己的疑虑,“柏春师父,我今天试图感应这间房子发生过什么,为何只看得到人,看不清脸?” 柏春闭眼感应了一下,“她本身就无脸,你又如何看得清?” 柏简和銮治南沉都惊愕了,“本身就无脸么?”柏简觉得不可思议。 “灵量是流动的能力,修为才是真本事。”柏春话里有话的对柏简说道。 柏简干笑道,“等回去了我在重新练。” 柏春走到窗台扶着窗台细细感应一番,随后皱眉。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到和花簇产生共应?”柏春问着柏简,表情很是严肃。 “你感应到了什么?”柏简看柏春那个样子,惴惴不安。 “可能,凶多吉少。”柏春试探性的对柏简说着。 柏简皱眉看了柏春一眼,随后过去拉着銮治的手,“哥哥,对不住了。”说着就把銮治敲晕了。 “你要做什么?”南沉沉着脸问着柏简。 柏简看了他一眼,无话,只是把銮治扶到床上,谨慎的割破銮治眉间的皮肤,接住銮治流下一滴血后便修复了銮治的伤口,柏简心的把那滴血放于掌心,双手合十以最高指令召唤花簇,但是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回应到柏简这里,銮治的血是能够强行把花簇带回来的,但是花簇并没有出现,也就意味着她被比自己修为高的人用法术囚禁了。 “只有微弱的呼吸声,柏春师父,怎么办?”柏简走到柏春身边,着急的看着他。 柏春伸出右手覆于柏简手上,感应花簇的位置,“勉强试试运气吧。” 柏简对柏春点头,走到銮治身边,拿出自己给他的香囊,转身对南沉说道,“麻烦你照顾哥哥了,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唤醒哥哥。”南沉点头,柏简和柏春齐齐从窗口化作光影飞出,柏简顺手在銮治的这间房设下结界。 “集中意识,清除杂念,认真感受,除了呼吸声肯定还能感受到其他的东西。”柏春带着柏简飞于整个如玉镇的最中心。 柏简深呼吸一次,静心感受,恍然看到花簇的口型,成哦形。 “看到了什么?”柏春平静的问柏简。 柏简不解的回复道,“哦?还有她一直在喘气。” 柏春往下面看了看,“我想她要表达的不是哦,应该是湖。” 说着带着柏简往如玉镇唯一的湖飞去,柏简靠近湖面,手心就开始灼痛。 “就是这。”柏简无比确定。 柏春拉着柏简往湖里潜,为防止湖里有机关或是其他东西冲散他们,柏春一直抓着柏简没松手。柏简手心越来越疼,这也就意味着离花簇越来越近了。 看到湖底有一个莲花搭起的屋,柏简和柏春悄然靠近。透过莲蓬搭的窗子,看到里面的一个十一岁左右的女孩子正在用莲叶烹饪东西,柏简定睛一看,烹饪的正是花簇,刚想动手,被柏春拉住。 柏春碰了碰莲花屋,莲花屋外壳便开始凋落。那女孩警觉的出来看。柏春把柏简往屋子里一扔,自己出去应敌。 柏简一滚到屋子里,立马把花簇从莲叶锅里拿出来,但是花簇已经枯萎了大半,柏简心疼的把花簇抱在怀里,听到外面的打斗声,柏简才拿出香囊,把花簇放进去。走到外面看到那女孩正在和柏春交手,那女孩没有脸,靠耳朵辨别方位。柏春给她眼神示意柏简明白了,便配合柏春两处发出声音,扰乱视听,慢慢和她周旋。 柏简通灵向柏春问道,“为何不直接解决了她?” “花簇的所有灵量都被她吸收了,要想救花簇最快的方式就是把灵量毫无损失的拿回来。”柏春一边声东击西的和这个女孩周旋,一边回应着柏简。 “听柏春师父的吧。”柏简配合柏春绕着女孩打转,两人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女孩的听力彻底被两人击溃,柏春瞅准机遇,以魁王之力封住她,防止她极端的自毁灵量或是自杀。紧接着把那个女孩收到袖子里。 “还有祁邺和荣桥。”柏简看到这个女孩这里只有花簇,没有祁邺和荣桥有些放心,随后又担忧了起来。 “他们应该不在这,我们先回去再说。”柏春说着就拉着柏简出去了,随手一甩,毁了湖底的所有东西。 俩人回到客栈,銮治还在昏迷。看着手中的血液已经消耗干了,柏简看看銮治,还是再次伸手割破銮治的手指,滴了几滴血到香囊里。 “先以哥哥精血修复花簇的灵根,灵量的话”柏简看向柏春。 “我自会处理。”柏春接过柏简的香囊。 “那祁邺和荣桥呢?”南沉问着柏简。 “我想,他们应该还在这个客栈里。”柏简看着这个房子说道。 柏春打开香囊,把袖子里的无脸女孩放出来,慢慢的抽出她体内的灵量,慢慢移送到香囊里。香囊里有銮治的血,因此排斥了其他非花簇本体的灵量,花簇受到血疗和灵量的巩固,才缓过一口气,虚弱的躺在香囊里。 花簇本体灵量进入的差不多了,柏春便把香囊递给柏简。柏简心的接过香囊,又轻轻的塞回到銮治的怀里。此刻除了銮治的身边没有任何地方更适合花簇疗伤了。 “这花簇和銮治是什么关系?”南沉终于好奇了一回。 “以前有个天不容物不容的人误伤了花簇,哥哥就是把自己的眉间血滴到花簇的根部,才让花簇起死回生的,当时哥哥也是随时把花簇带在身边,花簇得到哥哥的气息疗养才慢慢恢复的。”柏简看着銮治,声说着。 南沉听完便不作声了,柏春走到桌旁坐下,倒了杯茶。柏简无意间抬头看到床头的铜镜里反射着柏春的背影,柏春的茶刚到嘴边,柏简便瞬间眼睛发光的跑向柏春。拿下他手里的茶,“能隔绝气味避开我们探查的东西除了水,还有我们自己。”柏简开心的指着铜镜。 “你的意思是”南沉也茅塞顿开。 柏春表情不变,“那就走吧。” 柏简跑到銮治身边,“哥哥,哥哥”銮治慢慢被柏简唤醒。 “简儿,花簇怎么样了,其他人呢?”銮治看到是柏简放心了不少,又开始追问花簇和祁邺荣桥的下落 “哥哥别担心,花簇没事了,过后在向哥哥解释,现在先去找祁邺和荣桥,我想我知道他们在哪了。”柏简边说着边扶着銮治起来。 銮治拿起剑,“那就走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花簇 “祁邺推门而入应该是看到什么了所以才被吸进去,这个铜镜看着没什么特别,但是它在照出我们的样子之外,我们自带的气味也会被反射回来,因此我们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柏简凑到铜镜前面看着说道。 突然一阵光圈,柏简被吸引过去,銮治立马伸手过来拽住她,俩人一起被吸进去。柏春和南沉走近铜镜,但是它毫无反应。 銮治拉着柏简进入铜镜,俩人慢慢落到一片琉璃镜面上,周围都是琉璃片,看什么都不清楚,也什么都不真实。柏简紧紧拉着銮治,怕有什么意外。四面八方都映着他们的样子,他们一直往前走,直到看到亮起的一片琉璃。 “哥哥,我们过去看看。”柏简拉着銮治往光亮处走。 “这个就像是个迷宫,我们一路走下去也走不到头。”銮治和柏简一直往光亮处走,但怎么走也到不了。 銮治松开手,拿起剑,“无立足境,是方干净,破!”銮治把剑重重镶入琉璃地面,琉璃镜面破了。 “简儿”銮治拿起剑回头看柏简,但是柏简已经不在了,‘难道我把琉璃镜面划破了反而把我和简儿划入两个空间了。’銮治不安的想着。他已经破了琉璃镜面,前面是一处草地,光线明亮,一望无际,銮治唤着简儿一路往前走。 看到不远处有山坡,銮治便走过去,绕过山坡才知道这是一个借着山坡的构造,挖空里面的石堆而搭建的憩堂,銮治往里面走,看到几个人在里面,走近看才看清是柏简,他躲在堂柱后观察,柏简在左边,但是被捆住了,右边是昏迷的祁邺和荣桥,还有那个无脸的女孩。 那女孩走近柏简,“我只要你的一滴心头血便可,只要你的一滴心头血我便会放过你哥哥。”无脸女拿着匕首轻轻戳在柏简的胸口。 “哥哥在哪?”柏简却并不在乎心头血只是问銮治的情况。 “只要你自愿给出心头血,我便立马带他来见你。”无脸女没有脸,都是通过腹语和别人交流。 “我必须先见到哥哥。”柏简盯着无脸女。 “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无脸女用匕首挑起柏简的下巴。 “只要我不自愿给,你觉得你的这把废铜烂铁就能伤到我么?”柏简毫不示弱。 “你可不要看了这把匕首,你也见过那些女孩子了,她们都是被这把匕首所伤,这把匕首充满了怨气,割破你的皮肤不成问题。”无脸女拿着匕首在柏简面前挥舞。 “是么?那我倒是想见见了。”柏简浅笑道。 无脸女直直的刺过去,銮治见状冲出来,用剑挑飞了无脸女的匕首,无脸女没说话,只是看着銮治。銮治过去扶起柏简,看着柏简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简儿的眼神不是这样的,难道我还在琉璃镜面里?’銮治皱眉思索道。 面前的这个柏简看着他笑着,但是笑的毫无生气,无脸女见状向銮治扑过来,銮治用剑一刺,无脸女被刺中,周围环境又变了。 銮治眉头皱的更甚,眼前的环境变成一个村落,格局和如玉镇很像。銮治走到大街上,看到大街上都在买卖,人流量很大,一派安宁之象。但是突然间一个满身戾气披头散发的人凌驾于半空,打破了这份宁静,来往行人开始尖叫奔散,那人身上的衣服被血染红了,完全看不出底色,这个人杀红了眼,对着大街上的人一顿咆哮,街上的人便全部被他掐着脖子拎到半空,右手一握,这些普通百姓便有一半被腰斩,形容为血雨腥风也毫不过分。 銮治不敢确定这是真的还是幻镜,但一身正骨驱使他拿出剑对着那人刺过去。那人被刺中,那些无辜的百姓便纷纷摔在地上。那人慢慢转身,那双眼睛哀伤的盯着銮治,“哥哥”,居然是柏简,柏简从半空落下来,銮治赶紧过去接住她。 “如果有一天简儿做错事了,能死在哥哥手里,便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柏简伸出沾满鲜血的双手想去碰碰銮治的脸,但是不等碰到就化为了碎片。 銮治难以相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就算是幻境,他又怎么可能亲手杀了柏简,更何况那种心痛的感觉来的如此真实,銮治疼的捂着胸口咳嗽。 而真正的柏简在与銮治分开了之后,就毁了琉璃宫,凭借魁王之力顺利找到了这面铜镜的核心位置——一座水晶棺,祁邺和荣桥都在里面躺着。 柏简确定不是幻境后,推开水晶棺,里面冒出的寒气让柏简都哆嗦了一下,荣桥和祁邺被冻住了。柏简把他们移出来,看到祁邺手里拿着一絮剑穗,似是荣桥剑上的,柏简沉思片刻,给他们输入灵量,荣桥和祁邺身上的冰晶都化了,但是他们却怎么都叫不醒。柏简回头看看水晶棺,伸手一掌过去,没想到中途冲出一个人,接下她这一掌。 “掌柜?”柏简看着这个掌柜,明明是凡人之躯,却能在着铜镜来去自如,有些疑惑。 挨了柏简一掌,掌柜的五脏六腑已经破了,但是他却咬着牙把血咽回去了,这一幕柏简太熟悉了,当初柏父也是如此。柏简便借水晶棺的寒气暂时封住他的伤口,救不救就看他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 “只要十方世主放过这座水晶棺,我便带你们出去,治好他们的伤。”掌柜指了指荣桥和祁邺,和柏简谈条件。 柏简盯着他看了一眼,“好。” 柏简把荣桥祁邺收到簪子里,掌柜带着柏简到水晶棺的前方,那是一个万丈深渊。掌柜跳下去,柏简便跟着他跳下去。那掌柜没说谎,他们从里面出来了。 南沉和柏春还在等着,他们试过很多办法,但是都没能进去铜镜,正着急,看到掌柜有点诧异,看到柏简才放心了。 柏简把荣桥祁邺放出来,看了一眼掌柜,掌柜扶着胸口一步一步挪到祁邺荣桥身边,给他们喂进一颗糖,俩人才慢慢醒来。 “哥哥呢?”柏简问着南沉。 “你们没在一起么?”南沉着急的反问。 “本来是在一起的,后来哥哥破了琉璃境,我以为他直接出来了。”柏简微微蹙眉,转向柏春,“劳烦柏春师父帮我看着他们了。”柏春点头,柏简准备再次进入铜镜,但是怎么也进不了。 柏简问着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的掌柜,掌柜悠悠道,“本来只要眼神专注的看着铜镜便能进去,但是世主刚刚毁了琉璃境,又动了水晶棺,只怕没那么容易进去了。” 柏简充满杀意的盯着他,“如果哥哥出事了,那个无脸女便是第一个祭品,我会用整个如玉镇做祭坛的。” 掌柜听到无脸女表情抽搐了一下,随后叹口气道,“铜镜如心境,照出善美丑恶,世主如果能够感应到那个人现在的状态,也许就能进去。” 柏简走到铜镜前认认真真的看着镜子,但是无论怎样她都没能进去,正焦躁着。 “试试花簇。”柏春走到柏简身边提醒道。 ‘对,花簇还在銮治的兜里,现在的花簇伤到元气,没有情感意识,只要察觉到铜镜一片清明之感,那就一定是花簇,铜镜如心境,里面照出的是个人心之所想,如果有空白那就一定是花簇所在的地方。’柏简想到这,坐到铜镜前伸手摸着铜镜,闭眼感应镜子里的状态。 成功了。 柏简成功进入铜镜,循着那股清净感前进,看到一条大街,銮治痛苦的匍匐在地上,柏简走过去唤着哥哥,但是銮治仿佛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銮治还在自己的空间里。 看到銮治自责又绝望的表情,柏简心疼的不行,銮治到底看到了什么,或者他心里还藏着什么她不知道的噩梦呢? 柏简握着銮治的手,两根红线便交叠在一起,銮治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一样,慢慢坐起身,“是简儿么?”銮治的眼睛里泛起泪光。 “哥哥,是简儿,简儿来了。”柏简看着銮治说道,但是銮治依然没听到。 仅凭着这根红线,柏简带不走銮治,除非他自己破了这境,柏简正为难的时候,銮治怀里的香囊开始异动,銮治拿出香囊,花簇撑着残躯冒出头来,銮治看到了,欣慰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花簇没力气回复,只是慢慢往銮治手臂移动,移到銮治那圈红痕处,甩下自己的一片叶子覆在上面,那是她刚刚才恢复的一点气力,又全部用在挥动灵量上了,帮銮治用红线感受到柏简的存在。 柏简见状也紧紧牵住红线,等着銮治看到她。 銮治手上的红痕一松一紧,仿佛是绳子的收缩,他一直以为这是他的胎纹,没想到居然是红绳。花簇耗尽了力气便掉在地上,銮治把她拾起装进香囊揣进怀里,另一只手握住这只手的红痕。 柏简出现了,手里攥着红线的另一端。銮治刚看到柏简有些不敢信,呆滞的看着她。 “哥哥。”柏简笑着看着他。 这一声熟悉的带着感情的哥哥,才把銮治叫醒了,这是真的柏简。銮治伸手把柏简圈进怀里,“是我错了,是我错了。”銮治紧紧的抱着她,嘴里念着这句话。 “哥哥怎么了?”柏简试探性的问道。 銮治不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生怕一松手柏简就不见了。柏简也环着銮治,“不管发生什么,简儿都会陪在哥哥身边。哥哥不会错的,都是简儿的错,如果有一天简儿犯错了,能被哥哥”柏简话还没说完,銮治便吻上了她的唇,这个吻来的突然又极具掠夺性,柏简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由着他毫无章法又强势的吻着。 只是片刻,銮治的眼泪流到了柏简的脸上,柏简安慰性的拍着銮治的后背,銮治才停下来,紧紧的把柏简搂在怀里。 “哥哥怎么了?”柏简乖巧的抱着銮治,心的问着。 “没事,只要简儿好好的在我身边就行。”銮治在柏简额头深深一吻。 柏简还是察觉到了,那种失去挚爱的表现太熟悉了,这种失而复得的不安全感也太相似了,所以銮治是看到自己死在他面前了,很有可能还是被銮治误杀,柏简不由得不怀疑,銮治已经对自己的身份起疑了,但是看到他那么自责的样子,就算亲口告诉他自己是魁王,应该也没有多难了吧。 銮治也是刚刚才看清自己,原来对于柏简他还是害怕的,害怕她的身份不简单,害怕她会有一天真的这样出现在他面前。她对于任何危险都毫不在乎,能够解决所有他们想不到的问题,还有她年纪就拥有别人几辈子都修不起来的修为和灵量,好几次她表现出来的王者之气连他都有些惊颤。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一个简单的女孩呢?还有柏春,更加的深不可测,他们真的只是师徒而不是有其他联系么?之前在千百度提到十方世界的时候,所有人都深感忧虑,只有她胸有成竹,毫不在意,语气轻松到似乎那就是她的地盘一样。如果她真的是十方世主,那她当初历魁王劫是不是就是刚才的那一幕 可是当銮治看到柏简死在他面前,他后悔了。虽然他知道那是幻境,但这一切真的就这么血淋淋的摆在他面前,他连自己都有些看不清了。随着真正的柏简出现在他面前,笑颜如花的叫着他哥哥,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这样的柏简又怎会随便滥杀无辜。后来听到柏简如出一辙的话,他便失态了,生怕柏简真的会离开,但是现在这个人好好的在他怀里,他便冷静了,什么也不计较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花簇 銮治嗯了一声,拉着柏简起来,“从何处出去?” “哥哥跟我来。”柏简带着銮治往水晶棺的方向走,柏简自己不大做梦,除了銮治别无所求,这个铜镜自然也困不住她,只要跟着自己心之所想,便能走到,这一路上柏简又把刚刚发生的事和銮治说了一遍。 “哥哥,你看,这个水晶棺肯定有问题,但是一时动不了它,我们先出去,解决了其他问题在来看这个。”柏简指着水晶棺向銮治说道。 銮治走到水晶棺旁边,仔细看了一圈道,“我想这座水晶棺的主人应该是那个无脸女,这种材质极为罕见,能保尸体永久不腐,那个无脸女应该已经故去多年了,但是有人为的力量让她存活了下来,之前你和柏春师父带回来的那些女孩子不完全只是被她破相,还被她取了部分新鲜血液给自己做了机养。” “哥哥还有什么发现?”柏简走到水晶棺旁边,她也猜到水晶棺是那个无脸女,但是此时那人正在柏春手里,这座水晶棺应该还有其他作用。 “你刚刚说祁邺和荣桥是被关在了这里面,那么它肯定还能吸人阳气,只要吸够了阳气,无脸女回到这就能恢复人气,转而到了晚上就能正常带着人皮面具出去,找寻下一个目标。”銮治伸手摸着水晶棺分析道。 “花簇有修为有灵根,一株花簇可以抵几百人的阳气和灵气,也是如此才会被凶手盯上,趁着我们都不在的时候带走了花簇。”銮治伸手摸着怀里的香囊,看着柏简说道。 “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都通了,荣桥当时肯定是发现了无脸女要带走花簇,于是被无脸女带回这座水晶棺。祁邺闯进那间房间应该是发现了荣桥的踪迹,我把荣桥祁邺带回去的时候,祁邺手里拿着荣桥的一絮剑穗,所以他也被无脸女送进铜镜里。我们当时在后院找花簇,那时候无脸女还在院子里,所以无脸女借花簇之力吸干花草精华,我劈了花坛应该顺带伤到了她,她才急于养伤,算着荣桥和祁邺在水晶棺里慢慢被吸干阳气的时间,无脸女为躲避我们的追查便躲到湖底隔断外界联系,那样她刚好能用花簇修复内伤。”柏简也想通了。 “回去在探查一下情况吧,可能这中间还有什么我们漏掉的信息,那个掌柜能够在铜镜里来去自如,想必也不简单,这座水晶棺也不知消耗了多少来往客商的生命。”銮治微微蹙眉。 柏简嗯了一声带着銮治从深渊跳下去,回到了房间里。 祁邺和荣桥已经醒了,看到柏简和銮治平安回来,便放心了。柏简走到那个奄奄一息的掌柜面前,“看看你周围这些无辜的女孩,你没什么想说的么?” “我知道她在你们手里,让我先看看她吧。”掌柜慢慢扶着地板坐起身来。 柏春伸手一甩便把无脸女甩出来了,无脸女被一条锁链捆住,倒在地上,的身躯蜷成一团,哆嗦的好像个候宰的羊崽。 掌柜慢慢爬向无脸女,爬到她身边便用尽力气把她抱在怀里,哭的伤心,涕泗纵横。 柏简心里有所触动,当初柏父也是这般神情。 “柏春师父,你这锁链是”柏简感觉那个锁链不是简单的捆住这个人,便好奇的问了他。 “她被你所伤后还没来得及恢复,后来湖底一战彻底伤了元气,你在铜镜里动了水晶棺,应该是伤到了她的根本,这个锁链主要是捆住她的魂魄,暂时保她一口气在。”柏春不紧不慢的说道。 “柏春师父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柏简知道柏春脾性,他从不是个会心慈手软的人,也从不插手别人的事,他的世界里从无乐于助人的概念。如果无脸女有什么隐情,他知道了也不会多管,就让她死好了,过后他如实相告便好了,何必又来护她这一举。 柏春看到柏简紧紧盯着他,带着一些惊喜,他眼神闪烁了几下,“把她收在袖中的时候,我借机探知她的修为,顺带知道了她身前身后的一些事。”柏春自己也纳闷,什么时候他也开始有些妇人之仁了。 柏简没有继续问下去了,只是看着那个掌柜抱着那个无脸女哭着。 “你可有办法能帮到身边的这些女孩,她们也是无辜的。”柏简走到掌柜身边,蹲下说道。 “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掌柜看着窗外吼道。 掌柜随后咳了一次血,喘息片刻之后对柏简说着这个无脸女的故事。 “这是我女儿,她不叫无脸女,她有名字,叫璨璨,”掌柜溺爱的伸手理了理璨璨的头发,“她并不是像其他孩子一样足月出生的,她出生后,她的母亲便去了,我一人把她拉扯大,出生那会她的眼睛鼻子嘴巴只有一个轮廓,我以为孩子是不足月所以没张开,但是随着她长大,那些轮廓渐渐消失了,她成了无脸的孩子。我带她看了无数的大夫都没能治好她,乡亲们都不让自己孩子接近她,说她是怪物,家里经常被人贴符箓,扔石子,甚至曾经一把火差点烧死我们爷俩。我无奈之下带她来了这如玉镇,如玉镇地靠招摇山,本想借着招摇山的灵气能够帮到她,可没想到招摇山已经是恶鬼的底盘了,这镇上无人认识我们,我便用所有积蓄开了这间客栈,璨璨平时也不出门,一直躲在屋子里。有一天我出去采办食材,账目出错了便在账房耽搁了一下,哪知有一醉汉喝多了进错房间,看到了璨璨,以为是妖怪,他的尖叫引来周围的人,大家一拥而上,璨璨就这样被他们活活打死了”掌柜说着又心疼的哭了起来,“她到死都没能发出一句求救。” “我想报仇,更想救回璨璨,便去招摇山以自己寿数做筹码换取救回璨璨的办法,他们便告诉我用招摇山的玉石打造一座水晶棺,我只要往里面放活人,再把璨璨放在里面,璨璨便能活过来,我便如此做了,还好我家璨璨回来了。”掌柜抱着璨璨微微笑了一下。 柏简不说话了。以寿数做筹码,意味着和厉鬼达成协议,用自己的血洗去厉鬼身上戾气,自己死后便入十八层地狱,尝尽苦楚。 “那这些女孩总归是无辜的吧。”祁邺感叹道,虽然他也觉得这个璨璨可怜,但是这几百个女孩子也着实无辜。 “璨璨醒了之后就性格大变,每次借客人的阳气让她得以在晚上外出的时候,她都试探性的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大家都以为碰到怪物,纷纷向她砸东西。后来她便不去大街上了,经常跑到招摇山和那些厉鬼玩耍,那些恶鬼不仅不讨厌她,还教她修习,从那时她就开始思索,为何恶鬼能够接受她,那些怀着仁义的人类却如此伤害她,久而久之她便恨了起来,于是便动手报复那些人,这些女孩是有无辜的在内,但不乏曾经伤害过璨璨的。”掌柜看着璨璨在他怀里开始冷静下来,就像睡着了一样,便从怀里拿出一颗糖,放到璨璨手里,慢慢的糖就在璨璨手里化了。 看着女儿还能吃糖,掌柜舒展了眉头,“璨璨无脸,但是她聪明,勤奋修习。她见不了日光便在修得一身本事后,凿出地下的一块地,搭建了一座房子,让她能够每天休息,我怕她一个人在地下会无聊,便做了很多灯笼搭在墙壁上,买了些玩意沿路放着,就算她看不见,能够碰到她也开心。” 掌柜看着柏简说道,“我家璨璨从没受到其他人一点温情,只要一颗糖就能安抚她,这些女孩子虽然被璨璨夺去一些东西,但她始终没伤她们性命,她只是想要尝试着像她们一样的去生活罢了,我恳请”掌柜话没说完就被柏简抢先截住了。 “我知道了,不会伤她性命便是。”柏简生怕他当着大家叫出十方世主来。 掌柜识相的闭嘴了,对着柏简点头致谢。 “但是,这铜镜是怎么回事?”祁邺好奇的问着。 “璨璨在用了别人的五官后,能看清外界的东西了,便用铜镜看了看自己的脸,照出的却是一张被拼凑起来的极度扭曲的脸,她便把铜镜化为幻境,这面铜镜也成了水晶棺放置的不二之选,凡是对着铜镜仔细看的人都能被吸进去,也省去了我到处抓人的麻烦。至于湖底的那座莲屋,是因为之前有道士和得道高僧经过,璨璨为避开他们才不得已去了水底。”掌柜如实相告。 銮治和南沉都已明白了,荣桥低头思索,祁邺喃喃道,“原来抓了这么多女孩子只是为了拼一张看起来好看的脸。”祁邺不由得惊叹,总会遇到比自己更好看的人,所以就不停的抓,以至于抓了这么多。 “那这些女孩子还有救么?”銮治走过来向掌柜问道。 “那些璨璨没用了的人皮面具我都收起来了,各位是有本事的人,你们若能重新拼接,便拼接去吧,若想缓解过程痛苦的话,给她们吃颗糖就好。”掌柜看着怀里的女儿,有种机关算尽到头来皆为空的无力感。 “把她送回水晶棺去吧。”柏简对着掌柜说道。 掌柜先是一怔,接连道谢,“那些人皮在我房间的黑色大箱子里。” 南沉荣桥祁邺去了掌柜的房间,找到了那些人皮,把他们搬回到厢房里,掌柜拿出钥匙提递给銮治,銮治拿过去打开箱子。 柏简走到柏春身边,“柏春师父”,柏简话还没说出口,柏春便动手了,那些人皮认主,只要柏春给以一定力量,它们就能找到自己的主人。 “柏春师父,这边麻烦你了,我送璨璨回水晶棺吧。”柏简转身刚要走,柏春一把拽住她,眼神凌厉的看着她。 “柏春师父放心,不是谁都享受得了这份待遇的,我有分寸。”柏简猜到柏春以为自己要避开他用心头血救回璨璨,虽然她也确实在掌柜痛哭的时候想过,但这个璨璨毕竟手上沾了血,她还没被这个感同身受的亲情给迷惑住。 柏春这才松手,柏简转身对着大家道,“祁邺荣桥南沉和哥哥就在这帮柏春师父的忙吧,毕竟那么多女孩子呢,你们给喂颗糖也好。” 几人点头后,掌柜抱起璨璨,柏简跟在他们后面进入了铜镜,把璨璨放进水晶棺后,掌柜跪下去了。 “我知道十方世主无所不能,但只要璨璨无事,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世主了。”说着重重的磕头。 “让她安息吧,重新入轮回转世。”柏简安慰着。 “我不是没想过,只是璨璨活着的时候便没能好好的享受过一天,死后也没能安安稳稳的过过一天,她的手上沾了太多孽,去了地狱也是要受刑的,而且,就算入了轮回,她这样可能还是无脸的啊,生生世世如此,叫她怎么办?求世主了。”掌柜把头磕的腾腾作响。 “行吧,我试试。”柏简还是心软了,取下发簪划破手腕,血滴到璨璨身上,她身上的那些浊气便没了。 “这样可帮她顺利通过地府开元镜,不会在受刑,直接入轮回,至于容貌的话,到时候我去找地君讨个面子,也许有转机。”柏简说着把簪子重新别再发髻上。 柏简的簪子刚别上去一下又被人拿下来,是銮治。 銮治也割破手腕,随着自己的血滴到璨璨的脸上,她的五官凸显出来了。 “哥哥?”柏简奇怪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銮治,但随后就关心跑过去看着銮治的手腕。 銮治没说话,把簪子重新别回柏简头发上,从怀里拿出药瓶给柏简已经结疤的手腕涂药。 “哥哥不用管这个,再过一会便好了。”柏简轻松的说着。 銮治却不以为意,只是轻轻的擦着药,不说话。 “哥哥,能通过红线感应到我了对吧?”柏简试探性的问着。 “以后,未经我允许,老实一点。”銮治第一次这么生硬而又强势的命令柏简,柏简却笑道,“遵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伏流河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銮治转过身看着掌柜说道。几人出了铜镜,这些女孩子的伤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暂时见不了光,身体还虚弱,掌柜拿出所有积蓄购买药材衣饰分给这些女孩以表歉意。 “哥哥,我们在这休养两天再走吧。”柏简提议道。 銮治点头,祁邺荣桥需要休息,这些女孩子也需要在休养,璨璨也要确定能进入地府入轮回,所有事都尘埃落定才能放心去伏流河。 这几天,南沉和柏春陆续去看那些女孩子有没有什么异常,在她们慢慢适应了光亮后,才试着带她们出去晒晒太阳,吃谷粮,恢复正常人的身体机制。祁邺荣桥基本都在打坐调息或者练功,柏简和銮治看着璨璨怨气散尽魂归地府,铜镜和那个地下的屋子随着璨璨的离开永远的尘封了。 花簇在銮治的精心照顾下,也恢复了一半,如玉镇告一段落,柏简便主动提出把花簇送回去,让銮治和南沉祁邺荣桥先去伏流河。大家没异议,南沉銮治和荣桥祁邺便御剑先去了伏流河,柏简拿着香囊,和柏春回了十方世界。 柏简回到十方世界发现这里不一样了,她也说不出哪里变了,但感觉的出来,十方世界之前浓重的戾气消退了大半,多了些生气。看来是棠牧他们用香炉超度垫脚尸起作用了。柏简回到无量山,去了竹屋,那面花坛已经修葺好了,这里才是花簇生根的地方。 柏简把花簇放进去,花簇便像是得了活泉,舒服的躺进去了。 “这一路上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就不带你了,无量山有结界,况且棠牧哥哥每日用香炉超度垫脚尸,现在恶灵也不会影响到你修习了,你就在这好好修养吧,过段时日,哥哥会来十方世界,你还可以再见到他。”柏简俯身对着花坛里的花簇轻声说道。 “嗯,好。”花簇心情也好很多。 “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你在这里,这里便有了些生气,如此就不至于我每次来的时候都冷冷清清的。” “这本就是我的生根之地,在这自然再好不过,你只要照顾好主人便行了。” 柏简伸手摸摸花簇的花瓣,“我想过了,哥哥今世会飞升,我会帮他的,等哥哥飞升了,我便把你还给他,你跟着他肯定比在这好。” 花簇摆摆叶子,“到时再说吧。” “怎么?现在开始舍不得我啦。”柏简轻轻弹了花簇一下。 “滚吧你。”花簇又恢复了当初的清冷。 “哇,你居然骂人,说,是不是跟祁邺学的,好的不学你竟跟他学骂人。”柏简指着花簇教育道。 花簇笑笑,“见好就收,赶紧去找主人吧。” 柏简撇撇嘴,伸手摘了一片叶子在手里,溜了。 花簇生气的在花坛里吼道,“我允许你摘了么?” 柏简偷笑着跑远了。走到魁王殿的时候,先去看看她当初储存的酒,居然一点没少。转而又去了魁王后殿,金莲瓮还是当初的样子,金莲瓮旁边的红梅倒是开的越发好看了。 柏简把花簇的叶子装进香囊,走到柏春房间,也不敲门,“柏春师父,我要走了哟。”柏春也没回应,柏简立在门前等了一会儿,放了一个银制的精致酒壶在门前就离开了,那是当初在招摇山她挑的烛银,炼化成酒壶送给柏春,这么些年,柏春大大为她处理了不少事,而她似乎没有正经送过他什么东西。 柏春背手站在房间里,看着窗子外出神。 銮治等人到了伏流河,河流周围都有居民,大家的生活似乎完全没受恶鬼影响,但是千百度给出的答案的确是在伏流河。他们便沿路打听,但是当地人都表示这么多年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一直风调雨顺。大家都觉得有古怪,便在伏流河附近落脚,细细探查。 晚上的时候,众鬼会出来活动,銮治和南沉便到伏流河附近查看,现在是夏季,河里还有水流。这里明明聚集了大量鬼众,为何附近居民不受影响呢?銮治和南沉不解其惑。 一颗石子扔到河里,溅起很大水花,銮治和南沉的衣襟被水打湿。南沉的手握紧剑柄观察四周,銮治笑笑,“这么快就回来了?” 柏简笑着从后面的大树上跳下来,“哥哥怎么知道是我?” 銮治无奈的笑笑,南沉看看柏简转身回去了。 “哥哥可有什么发现?”柏简看到鬼众在河流两岸行走,但是銮治他们似乎看不到,只是研究水面。 “这个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守护着这里的居民,那些鬼众似乎也从那得到了好处,所以不曾祸害过这个地方,只是那股力量有些微弱,目前不能确定是什么。”銮治蹲下看着河面。 柏简坐到銮治旁边,头一偏便靠到銮治的肩膀上,“哥哥想飞升么?” “你希望我飞升么?”銮治坐下看着河面。 柏简伸手抱着銮治的手臂,“希望,哥哥身上承载着很多人的希望,哥哥的飞升是万物生灵的共同期许,没什么能捆住哥哥。” “简儿为何突然这么问?” “简儿想听听哥哥自己的意思。” “日后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不过我唯一确定就是一直都会陪在简儿身边。” 柏简听如此说,抬头看着銮治,銮治连飞升也不做打算了么? “哥哥,是有什么新的想法么?”柏简盯着銮治的眼睛,想从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看出蛛丝马迹。 銮治的表情丝毫不乱,浅笑道,“那日在铜镜里,花簇教会我使用红线,我才知道原来自己早就有了羁绊,至于是多早,我没想过,只是觉得,如果以前遗憾过一次了,今后便补回来吧。至于璨璨,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的血能有那么大用处,只是隐隐觉得我可以试试。那天你送掌柜和璨璨回水晶棺,不久后我手上的红痕便有了异动,我知道你会帮助她,进入铜镜刚好听到你要去找地君讨人情,便自己试了试,没想到还真有用了。” ‘哥哥佛道两修贯通一身,这样的血肉滋养又怎会不起作用呢?’柏简不说话,只是埋头在銮治的肩膀上蹭蹭,像个撒娇的孩子。 远处荣桥也出来了,看着河面,表情复杂。 荣桥似乎是不甘心,再次走到河面,又跃到河岸对面,对着水流,土壤细细观察,连带着周围的花花草草都一一感应过去。 “怎么可能会没有呢?”荣桥皱眉自言自语道,随后他伸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的割破掌心,血液带着灵量滴入土地,‘我就不信引不出你们来。’ 随着荣桥的血液吸引,周围开始悉悉索索的发生声响。荣桥嘴角一勾,握紧拳头用血液画阵,等着猎物上钩。周围动静越来越大,不少鬼靠近过来。感觉周围鬼气愈发旺盛,他便伸手一甩,阵起作用了,那些鬼众便显形了。这不是几十几百,而是成千上万,黑压压的一片围着他。他眉头一锁,便开始出手攻击,他这么一来,激起众鬼怨愤,开始围攻他。 銮治和柏简意识到不对,赶紧到河对岸去看情况。 荣桥腹背受敌,有些力不从心,满身伤痕。銮治过去帮忙,柏简一阵掌风过去,鬼众退了十之八九,剩下的都是被荣桥重伤的。 “带几只鬼回去问话,先不要轻举妄动,这个地方肯定不止这些鬼众,还有其他厉害角色。”柏简过去扶着荣桥说道。 “简儿说得对,这个地方不比其他,我们回去商议一番在做决定。”銮治说完过去收了两只鬼在袖子里,毕竟他们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不扰民惹事,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荣桥似乎不太同意,挣开柏简就往鬼众消失的方向走去,柏简不得已拿出叶子控制住他,怕他生事便直接拍晕了强行带回去。 回到休息的地方,銮治把荣桥放在床上,祁邺担心的凑过来,柏简便问道,“你怎么没看好他,他以血祭引鬼众,都不怕自损修为的么?” “他和我说出去走走,我只以为他心情不好,便让他一人静静,没去打扰了。”祁邺说着拿出备用药给荣桥疗伤。 “从在招摇山时,荣桥就不对劲,看见这些厉鬼就仿佛看见血海深仇的宿敌一样。”南沉也有些不解,他一向不管这些事,但是最近荣桥就好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其实,那个,荣桥在去漆吴山之前就是被人灭了满门,全家上下四十多条人命,只留了他一人活下来,后来师父游历的时候才把他带回来的。”祁邺有些心虚的说着。 銮治和南沉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荣桥,原来这么多年,对于他的这段伤心往事竟一无所知。 “那你是如何得知的?”南沉奇怪的看着祁邺。 “那个,那个,我是在师父授业荣桥的时候偷听到的,荣桥刚来的那段时间总是半夜惊醒,睡不着,我以为他认生,况且他一直寡言少语,不管我怎么逗他,他都不说话,师父便经常带他闭修试着让他放下这段尘缘,他心里始终记挂着这段伤痛的回忆,试想,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不可能真正放下吧,他面上没表现出来,但他从未放弃过寻找仇家。”祁邺挠着后脖颈有些尴尬的说着。 “那他知道么?”銮治走到床边,看了看祁邺手上的伤。 “之前在漆吴山的时候,他每年都会悄悄祭拜父母,有一次回来遇到巡侍,我便替他受了训,他出于感谢吧,就和我说了。这些事沉甸甸的压在他心里,说出来就好很多了,过后也就慢慢变得开朗些了。”祁邺说完也如释重负。 “也算同病相怜吧,我都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从我记事起就一直在漆吴山,由师父养育长大,从只知道修炼,倒是忽略你们了,还请见谅。”銮治说着对着大家欠身致礼,柏简听到这番话只是背着手低头轻点几次脚尖。 “这有啥,这些大家不愿提及的伤心事,有几个能碰巧机缘都知道的。”祁邺过去勾着銮治的脖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荣桥咳嗽几下醒了,銮治和祁邺过去扶起他。 “你先别着急,我们会想到办法召集这些恶鬼,最后一打尽的。”祁邺握着拳头对着荣桥保证道。 “你放心,既然我们来了,这些事也必然是要处理的,只是时间问题,我们对这的情况一无所知,必须得谨慎行事,这个地方还有其他我们无法探知到的神秘力量,确保大家都平安的前提下,我们会用最快的方式解决的。”銮治安慰道。 荣桥听如此说也有些悔之不及,“是我考虑不周,莽撞了,差点连累了大家,抱歉。” “大家都是兄弟,说这些干什么。”祁邺又一脸玩世不恭的搂上荣桥的脖子。 荣桥笑笑不说话。 过后銮治和南沉又一起出去探查,通过荣桥刚刚残留的血液作引,一路顺着那些沾染荣桥血液的枝叶和味道前进着。 这伏流河不算很宽,但不规则,倒是逶迤延伸跨度长远,它会随着季节自动变换水量,冬天的时候会自然干涸,等到春天又不知是哪来的水量,慢慢的又灌入河渠。可是水量的变化却并不影响周围作物和花草的生长,不是人为也不是天意。当地居民风调雨顺惯了,便也不大在意,只是每年栽种和收成的时候会过来拜拜河神,都以为这么灵性的河流必是有河神在。但銮治和南沉感应的时候,却并无河神的气息,倒是感应到其他的力量,那股力量强大而深远,他俩合力都没能探查到半点信息,南沉和銮治心里没底,这股力量太强大了,强大到他们无法想象,他们也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经刚刚荣桥一闹,这股力量没有任何波动,他们也放心不少,但是随之而来的疑惑也装满脑袋,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帮助鬼众,也能造福百姓,和平的处理了这些不和谐的因素,着实让人佩服。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伏流河 “怎么还不休息?”銮治走到她面前摸摸她的头,南沉直接进屋了。 “哥哥不在,简儿睡不着。”柏简双眼含笑的看着銮治。 “走吧。”銮治笑笑拉着柏简往屋里走。 柏简又拉住他,“哥哥。” “怎么了?” “哥哥再陪我去看看吧。” 銮治点点头,柏简带他到了河边,抽出銮治的佩剑就带着銮治跃上去,停在河面上方。 “简儿以前在句芒族巫真的教导下学了些东西,现在正好给哥哥用用。”柏简双手牵制銮治的手,似乎并不打算听銮治的意见。 “所以简儿知道这股神秘力量是源自哪里,由何人操控的了,是么?”銮治对于柏简的无所不知已经习以为常了,并不诧异。 柏简没说话,把銮治圈在一个光罩里。看着天上的月亮,心里还有些抱歉,当初强行把月光借到魁王后殿已经这么多年了,陆陆续续又借用过几次,现在又要借了。 引月光入水,河面透出点点金光,顺着河流的走向,銮治慢慢发现这河流的形状不是无规则的,只是他们坐进观天只看到这一段罢了,其只是冰山一角。河面透出的金光融进柏简的光罩,銮治感应到了,那是龙灵,上古应龙的龙灵,銮治不由得为之一撼,这条河居然是应龙所化,绵延流长,至于河水是龙灵的感应,人们求雨的时候它便献出地下河的水供人们使用,不需要的时候便慢慢又抽回地下,一年四季水量很合时宜的变化,从不出错。 这些鬼众找到这个地方也是如此了,能够有上古应龙的龙气熏陶,修寿数自是不在话下,还能够借着应龙在这个地方几千年的根基修炼,他日有其他奇运也难说,也难怪这里鬼众虽多,倒也不曾做过出格的事,伤天害理自然也搭不上边了。借着龙气保护自己,阴差也不敢随便冒犯,因此这里也成了众鬼的桃源。 銮治除了震撼之外,更多的是忧虑,怎么样才能做到不冒犯应龙的龙灵,而又能收走这些鬼众呢?柏简拉着銮治回到岸上。 “现在哥哥身上也有龙灵,能感应到应龙和鬼众了。” “这条河居然是上古应龙所化,我们若是强行带走鬼众,必定会伤了龙气,冒犯于他”銮治愁眉苦脸的看着河面。 “应龙已经身殒了,这河为他龙身所化,残留的龙灵也是生前的执念,如此经久不衰,想必是很重要的记忆吧。”柏简也感叹道。 銮治听完柏简的这几句话,如梦初醒,“或许,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柏简看着銮治笃定的样子,也没多问,反正相信他就是了,反正还有她在这,只要銮治不出事,什么都无所谓,由着他来就好了。 銮治拉着柏简回去休息,第二天一早就和大家说了河流的真相,大家都是一惊。 “行动就定于今晚,等周围居民都入睡后,我们到河边以血阵引众鬼现身,以绮收住他们,尽量不打扰到应龙,如果还是冒犯到了,也不必惊慌,到时我自有对策,大家守住自己的阵角就好。”銮治说着拿出绮,以自己的血在上面画阵。随后又和南沉荣桥祁邺商量着怎样布阵,怎么走阵,又如何收,如何镇压收复。 “这个计划大概几成胜算?”南沉问着銮治,对于銮治他从未有过怀疑,但这次銮治明显有所保留,他也不问,只是配合。 “六七成吧。”銮治收起绮,回道。 相比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銮治这个六七成的胜算倒是让他们安心不少。 柏简在旁边的桌子上自顾自的玩头发,也不掺和,反正銮治也不打算让她参与,那她就乖乖听话当个花瓶。 虽然銮治胸有成竹,柏简多少有些不放心,近黄昏的时候,銮治等人整装待发,柏简说自己出去溜达一圈,入夜便回来,大家也不担心她的安全问题,便随她去了。 柏简抬头看着快要消失的晚霞,看着西边有了几颗星星,便往那几颗星星处飞去。 “姰绘仙子。”柏简看到正在布星的姰绘,亲切的叫了一句。 姰绘看到她先是一怔,而后浅笑道,“你不是陪你哥哥圆劫么,怎么有空到这来了?” “看到仙子在布星所以过来看看。”柏简看着姰绘从星盘里拿出一颗星,又找准位置缓缓放于天幕之上。 “等仙子布满所有星空,岂不是天都亮了?”柏简看着姰绘的慢动作,都有些着急。 “不瞒你说,四季更迭,日长夜短或者夜长天短的,都是在变化的,季节不一样哪些星星该放上去哪些要收回藏宫都是有一定的定例的。”姰绘并不在意柏简的打趣,慢悠悠的给她科普。 “这几天我看了一下,每天晚上的星星都不一样多,莫不是仙子布星时累的睡着了不成。”柏简打趣的上了瘾,越来越没脸。 “还真被你说中了,这几天下界的气候有异,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我忙于各个地方的布星,都有些疲乏了。”姰绘说着,又从星盘里翻来翻去的找星星。 “我来替仙子布一会儿吧,仙子暂时休息休息,反正闲着也无事,况且当初仙子护过我一次,又照顾过花簇,安抚族里长老,柏简欠了仙子那么多人情,都还没还呢?”柏简礼貌的伸手过去,等着姰绘把星盘给她。 这姰绘眉头紧了一下,又作尴尬之意,“这个,本就是我的职责,如今又怎能假手于人,何况你现在贵为十方世主,也着实没必要做这样的事。” 柏简笑笑,“当初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不讲理,其实那时候我真的失去理智了,后来想寻个机会想仙子道谢和致歉,也一直没找到机会,今天就当是一并还清吧。” 姰绘也找不到理由再去敷衍她,便笑着把星盘给柏简了,“如此便劳烦你了。” 柏简笑着接过星盘,为姰绘布星只是明面上的,她也确实觉得自己对姰绘有欠,而她真正的目的是借星光之力,在暗中帮助銮治他们,就算没出什么事,做个防备总没错。 柏简看着星盘有些傻眼,那么多星星,一闪一闪的,如何分辨哪颗在什么位置。姰绘笑着过来教她,“下界如今是夏天,多半用北天星,这是夏盘,里面多半都是北天星,你只需拿出一颗来,它自己会告诉你它的位置,你只要把它送到相应的地方就好了。” 柏简受教的点点头,伸手拿出一颗星星来,星光显示于西南都城正中之上,柏简一弹,那颗星星便飞过去了。尝到甜头了,柏简玩的乐此不疲——西北群山山脚左翼,东南皇宫宫门前侧一里,正南村落后斜角 刚开始还是一颗星一颗星的送,后来她干脆几颗,几十颗一起送,瞄一下各颗星的位置,挥手一送,莫不开心。姰绘无奈的摇摇头,反正也阻止不了她,只要不出错,便让她自己一个人瞎折腾着乐。 柏简玩的正开心,看到下面南沉祁邺荣桥正拉大绮,銮治以血阵引得众鬼都现身了,正往绮下面走。 “他们这是在收当年从地府里逃出的众鬼么?”姰绘循着柏简的眼神看去。 柏简嗯了一声,眼神却是一直盯着他们。众鬼这么多年依靠着龙灵而存活,几乎快和龙灵相融了,一下子把这些鬼众收拾了,龙气必定遭受损伤,这些鬼众虽然吸收了部分龙气,但他们从未离开过这个地方,应龙也就没在意。但如果銮治等人强行收走鬼众,无异于把那些龙气剥离龙灵,这样一来,龙灵一定会苏醒。 如果龙灵苏醒,柏简也不能确定会发生什么,这龙灵的执念到底为何所化,她还没弄明白,不过她隐隐觉得銮治知道,只不过不方便让她知晓,所以不让她参与进来。 众鬼被銮治引到绮下面,一全收。众鬼开始挣扎,銮治几人开始念咒镇压。这些得到龙气影响的鬼众自是不比之前遇到的那些,仅仅是咒术,无法镇住他们。 荣桥祁邺和銮治南沉修为是有差距的,因此阵角的力量不一样,难免有鬼乘机攻击。荣桥之前受的伤还没好,此时成了所有鬼众的攻击首选目标。柏简见状顾不得什么,赶紧飞下去帮忙。 姰绘在后面追着她跑,“心星盘。” 柏简一掌推开荣桥,接手他的位置。众鬼一看是魁王,纷纷慌乱,绮被他们挣的几经破裂。随后有鬼开始攻击祁邺。柏简看着銮治又不敢使用魁王之力,看见手里的星盘,于是就地取材,把星盘往上一扔,星盘翻滚几下便停在空中,星星洒落下来,柏简借现成的力量控制了所有鬼众。銮治南沉和祁邺得以松口气,柏简拿下簪子,把所有鬼众吸进去。 以前星星只是在天上看过,现在无数颗星星围绕着他们,闪着星光,漂亮极了。连銮治都看的有些呆了,没有一个幻境能够美成这样了吧。旁边的河面倒映着这些斑驳的星光更像是天上银河,涟漪中泛着柔美,天上人间大抵就是如此了。 柏简把绮一收,送到銮治手里。 銮治看着柏简逆着星光向他走来,带着那熟悉的专注的浅笑,伸手把绮递到他面前。 銮治伸手接下绮,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过柏简。柏简倒是没注意这些,只是跃起拿下星盘,把所有星星收回星盘,确定没有遗落,才缓缓飞到半空送还给姰绘。 “真是不好意思,似乎又欠仙子一次人情。”柏简有些尴尬的看着姰绘,本以为是去帮忙的,就算暗中帮忙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没想到如此声势浩大的嚣张了一次,有些理亏的看着姰绘。 “无妨,也是权宜之计,再说了,收复这些恶鬼也是功德一件。”姰绘倒是不计较,接过星盘细看了一下,也没少。 “过段时间,柏简定当”柏简话还没说完,地下一阵撼动,连她和姰绘都差点没站稳,柏简眼疾手快的拉了姰绘一把,稳住星盘。 柏简转头一看,龙灵苏醒了,转身对姰绘快速说道,“仙子暂且避避。”说着朝着姰绘轻轻一推,姰绘被推回到星宫里。 柏简一看情况不妙,闭了整条河流沿岸居民的五识。不等回到地面,河面的龙灵已经凝聚成型,那是一条上古战龙,通体玄黑,身形巨大,龙头上还有鳞甲,龙角散着光,两只龙爪踩在地面,尾巴一动不动,悬于空中,满眼怒意的盯着周遭,那种全身散发的威严到连柏简都有些震慑。那应龙仰天一啸,天地变色,山河摇动。 荣桥和祁邺被震倒了,南沉和銮治相互扶着才没倒地。应龙摇着胡须俯视地面,一呼气便把祁邺和荣桥托起来,他沉睡多年,突然被吵醒,似乎很不高兴。没有看见令他高兴的东西,眼神里的杀意更甚。 ‘硬碰硬的话,哪怕她是魁王,未必就占得上风,还是智取为上’,柏简冷静的斟酌着,偏偏这会柏简对这应龙的了解不多,只知道这应龙为天界战龙,无所不胜。当初应龙参与涿鹿之战后便隐居人间,不知多少岁月过去了,应龙身殒,但是死前一缕执念让它的龙灵依然残存于世,但到底还有什么事能让这战无不胜的战龙心里牵挂了千年。 柏简仔细回想曾经在魁宗里看的古籍,偏偏这会想不起来了。此时若千里传音询问柏春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柏简正打算过去以自身之力拖住应龙的时候,銮治一跃而起,挡在她前面,把她推到南沉身边。 “哥哥!”柏简难以置信的看着銮治,銮治表情复杂的看了一眼柏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夜溪灵 抬头一看,所有人震惊的睁大眼睛看着銮治。 那不是銮治,是銮治的化相,化为一女神官。一身青色衣服,头发散落,飘逸在空中。那应龙本来怒于銮治挑战他,但随后看见銮治化身为这位青衣天女,所有的怒意都没有了。应龙慢慢靠近銮治,身形开始缩,缩到比銮治还矮。銮治也没有后退,但是銮治毕竟还是肉体凡胎,如果应龙仔细看,还是看的出来这是化相的。 柏简见状化作一支玉簪,轻轻替銮治挽起头发,有了柏简的加注,这个化相也算是没有缺点,但毕竟不是本相,多少有些出入。 那应龙的眼神变得温柔,又有些激动,可能几千年过去了,对于这位青衣天女的模样也没有清晰的记忆,才有些晃神,把銮治的化相当做是真的。 那应龙已经离銮治很近了,銮治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应龙七上八下的呼吸。那应龙看了看銮治的化相,就低头在他面前蹭了蹭,这条上古战龙是在撒娇么?銮治都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到了,毕竟这是某简惯用的招式,他太熟悉了。于是刹那间不知道该如何动作,若是直接过去摸摸头,那也太不敬了。 柏简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哥哥别担心,伸手摸摸他的龙角。” 銮治犹豫了片刻,那应龙以为青衣天女不懂他的意思,便轻轻用龙角蹭蹭銮治的手臂。这么一来,銮治顺理成章的伸手摸摸这应龙的龙角,就像以前在漆吴山看到不时出没的动物一样,顺顺它们的毛,它们可舒服了,还会赖在銮治的脚边。 銮治轻轻一摸,那应龙居然真的跟撒娇一样,晃头晃脑的在銮治手心里摆动,銮治懂他的意思了,便轻抚了左右两个龙角,拍拍他的头。对于摸头这事銮治可谓是娴熟到了极致,那应龙对此也表示很高兴。 不过随后应龙开始变大,銮治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应龙又恢复了当初那个庞大的战龙。看着面前的銮治,也没什么动作。那两根龙须在空中飘着,仿佛时间在战龙眼里定格了。应龙对着天空啸了一声,从尾巴处,龙身开始涣散。应龙转身看着銮治的时候,那双坚毅无比的眼睛里流出两滴黄金泪。那两滴眼泪一滴飞到銮治手心里,一滴落入地面。不久后,整个应龙都消散了。 柏简恢复本身,带着銮治回到地面。銮治伸开手看着手心里的眼泪,那滴眼泪缓缓飞起,在这片土地上飞旋了一圈,刚刚落入地面的那滴眼泪还在凝固成型。飞旋的那滴眼泪飞到那颗眼泪前,那颗眼泪便迅速变化,最后变成一张清晰无比的脸,那才是真正的青衣天女。 銮治的扮相不过像了五分,就算加上柏简后来的修饰,也只是比銮治之前多像了一分。銮治对着那滴眼泪深深鞠躬,“多谢战龙成全。” 柏简南沉祁邺荣桥不是很懂,但是也随着銮治恭敬的对着那滴眼泪深深鞠了一躬。 随后那滴眼泪化为金光嵌入土地,另一滴飞旋的眼泪回到銮治身边,从銮治的眉间融进他的骨血。 那片融了战龙黄金泪的土地开始冒芽,迅速长大,长成一颗苍天大树,这棵树通体萤光,说不出的奇异瑰丽。 柏简好奇的上前戳了戳,那树扭动了一下树干,柏简又戳了戳,那树又扭了扭。 “这是什么东西?”祁邺也好奇的过来摸摸。结果祁邺一摸,那树直接瘫倒了,缩成一团。 “不是吧,我什么也没干。”祁邺无辜的赶紧摆手对着大家说道。 那树慢慢化成一只精灵,这只精灵有着蝴蝶的翅膀和触须,有个人形脑袋,身骨和昆虫差不多,圆滚滚的。化成形后,便直直往銮治飞去,銮治伸手一接,它便停在銮治指尖,柏简过来轻轻的碰了一下这精灵的翅膀,精灵立刻往柏简处飞去。绕着柏简的脑袋一圈一圈的飞,柏简跟着它一圈一圈的转。 最后祁邺过来一把抓住它,盯着它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这样它会生气的。”柏简伸手过来,示意祁邺把精灵还给她。 “我就不,我偏要看看它是个什么。”祁邺把手往后一缩,对着柏简说道。 不等柏简开口,那精灵就像蜜蜂一样咬了祁邺一口,祁邺的手随即就肿了起来,立马松手,精灵就飞到柏简头上,停在她的发簪上,倒是活脱脱像个装饰。 “我就说它会不高兴嘛,你还不信。”柏简走过去看看祁邺的手,“没事,等它气消了,就好了。”柏简指了指头上的精灵。 祁邺不甘心的看着柏简。 “看来简儿与它有缘。”銮治随口一说。没想到精灵倒是激动,飞到柏简面前,扑哧着翅膀。 柏简听懂它说的是什么,便回道,“我挺喜欢你的,真的,但是我养不了你也是真的。” 那精灵在柏简面前上下飞舞着,柏简想说什么,但是精灵不等她说便飞到祁邺面前,扑哧一下翅膀,祁邺的手便好了。又飞到荣桥面前,对着荣桥扑哧几下翅膀,荣桥的伤也好了。最后才飞到柏简面前,柏简伸手接住它,对着它温柔的说道,“我知道你很厉害,会的多,但是我真的养不了你,我给你另找一个主人好不好?” 这句话似乎激怒了精灵,它飞到刚刚长成树的地方,再次长成一颗大树,枝叶压的銮治等人直不起身。柏简无奈的走到前面,蹲下用手轻轻的碰着树根,让它感受魁王之力和十方世界的阴怨之气。由此,大树才又缩变成精灵,飞到柏简手心里。 “你叫什么名字?我为你寻个可靠的主人吧,好么?”柏简问着手心里的精灵。 那精灵对着柏简扑哧几下翅膀,最后直接伏在柏简手心里。 柏简心的捧着它,越过了銮治,走到了南沉面前,“它是夜溪灵,现在也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选了,烦请好好照顾它。” 南沉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柏简没有第一时间想到銮治,倒是给他了,不过看看这精灵,他便也点点头,伸手过来把精灵接过去。精灵先是在南沉手里伏着,随后感受到和柏简不一样的感觉时,便又扑哧起来,绕着南沉飞了一圈,最后停在他肩膀上。 “它也喜欢你,现在也算是认主了。”柏简看着精灵对于这个主人很满意,心里也跟着高兴。 銮治也有些诧异,为何柏简的选择不是他,不是祁邺,不是荣桥,而是毫无顾虑的选择了南沉,不过既然已经送出去了,夜溪灵也已经认主了,他也不多说什么。伏流河告一段落了,他们也该回去休息休息,要准备下一个更大的挑战了——十方世界。 自从上次在如玉镇,大家习惯了柏简待在銮治身边,于是在哪都是三间房,銮治和柏简一间,南沉一人一间,祁邺和荣桥一间,对于柏简和銮治,其他人并无其他想法,銮治自不用说,从一起长大,品行无可挑剔。而柏简呢,在其他人面前她会有千百张面孔,而在銮治面前,她只是乖巧的妹妹,一个长不大只想赖着銮治的孩子,更何况经过红扣一事,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的做个明眼人。銮治从来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不需要他们提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算銮治宁愿放弃飞升与柏简厮守在一起,那也是銮治自己的选择。圆劫不是锻骨炼肉,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劫到底是什么,在那到来之前,守住本心,无愧于天地就行,銮治时刻都明白这一点,所以并无人告诉他,这么贪恋红尘是不对的,他应该怎么做之类的。 晚上大家都休息了,柏简拽着銮治的衣角蜷在床上,銮治和平时一样闭眼打坐。 “哥哥睡了么?”柏简声问着。 銮治睁开眼,看着柏简,“简儿睡不着吗?” “哥哥是不是在想夜溪灵的事。”柏简心里清楚,只是她不知该如何同他解释,便一直没提,只是这事一直憋在心里,她始终觉得有些对不起銮治。 “简儿想说什么?” “哥哥化相为女装真好看。”柏简话锋一转,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銮治以为柏简会解释一下今天选择南沉的原因,没想到柏简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他猝不及防的被噎了一下,也算是体会到祁邺平时被柏简噎住的感觉了,脸沉了下去。銮治本就打算支开柏简,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柏简自己跑回来了,好赖不赖的非在她面前化了女相,可谓是容颜扫地。 毕竟是在心爱之人面前吧,銮治以前从未觉得自己的形象一定要多么完美,保持形体干净,衣服整洁是基本,注重礼仪是涵养,发乎情止乎礼是道德。可是随着柏简出现后,他对于自己的要求越来越高,总是希望能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她面前,奈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面前露出不堪,好在柏简都不当回事,只是今天这女相,柏简却猝不及防的找到嚼头,让他慌乱的无所适应。 柏简看着銮治的脸色不对,便坐起来,抱着他的胳膊道,“因为哥哥好看,所以哥哥不管是什么样简儿都喜欢,女相也好男相也好,动物也好,花草也好,只要是哥哥,简儿都会捧在心尖上守着。” 銮治看向柏简,心里跟撒了蜜似的。以前读书读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游哉,辗转反侧’之句,他还觉得有些肉麻,哪有人真的会思念成疾,有时他觉得世间的情缘牵绊是因为大家修炼不够,看不透而已,直至今天他才领会了一些。其实他一直都不明白为何柏简只是短短的出现那么一段时间,就让他怀疑过去的二十年就仿佛白活了一般,之前他一直觉得柏简是他下山前以至于下山后唯一相处过的女孩子,而柏简偏偏爱粘着他,所以他喜欢她。后来知道他俩之间有红线相连,也不由得感慨,原来早就天定,倒是他来晚了一些。 柏简之前不曾说过像这样的情话,今天突然这么一说,銮治便笑笑摸摸她的头,“睡吧。” 柏简靠在銮治的肩头,“今天我把夜溪灵给南沉肯定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不久后哥哥自会明白。不过哥哥请相信我,我任何时候都不曾想过要欺骗哥哥。其实,这世间是真的有很多身不由己,我希望哥哥能明白。如果有一天哥哥发现简儿变了,希望哥哥不要嫌弃简儿,简儿这辈子只有一个愿望,就是陪在哥哥身边。”柏简自己也猜到銮治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只是銮治一直不挑破,可能也有他自己的顾虑,或者是他不敢相信,所以自欺欺人,不敢面对。下一个地方就是十方世界,到时候她的身份自然会公之于众,只希望到时候銮治的失望少一点,这样她能争取到的原谅便多了一些。 “简儿还能变成什么样?难不成也化个男相让我辨一辨雌雄?”銮治笑着捏捏柏简的脸蛋。 柏简笑道,“男相就算了,反正我化了男相也没哥哥好看,但不如看着哥哥舒服。” 銮治勾勾柏简的鼻子,“今天吃什么了,这嘴甜的。” “哥哥,我们明天先把这些鬼众送回地府吧,每天顶着这些厉鬼在头上,总感觉怪怪的。”柏简伸手指了指发簪。 “就听你的吧。”銮治宠溺的摸摸头。 “对了,哥哥怎知应龙的执念是青衣天女呢?”柏简躺下刚准备睡,突然又提起这茬。 銮治不由得叹了口气,“你先睡觉,明天再说。”绕了一个圈子,又被这丫头绕回来了。 柏简撇撇嘴,哦了一声就闭眼睡觉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孟婆 銮治和大家说先去地府,大家无异议,便御剑往地府的方向赶。 柏简缩在銮治的身后,轻轻说道,“哥哥还没和我说青衣天女呢。” 銮治一想起昨天的女相,表情一阵抽搐,也不知这柏简是真喜欢那副扮相还是故意逗他。祁邺听到了也凑过来,“我听到了哟,我也要听。” 銮治摸摸鼻子,假装那个人不是自己一般,云淡风轻的说了起来,“其实也是机缘巧合。之前在古籍里记载过应龙,乃是上古战龙,涿鹿之战后就一直待在人间。其实他完全可以再返天宫的,但是谁也不清楚为何他选择一直待在人间,直到身殒。之前在漆吴山采草药的时候遇到一个说书先生,他从远处而来讨生活,身上盘缠用完了便到山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带到山下卖的东西。刚好遇到我在采药便向我询问一些草药的功效,我便告诉了他一些,说书先生为表示感谢就给我说了几段书,都是我知道的典故,他便说几个民间流传的,其中一个就是有关应龙的。” “说书先生?”柏简还奇怪,连魁宗的典籍里都没有这样的记载,原来是无所考察。 “那个青衣天女名叫女魃,一身青色衣服,容貌不详,不过我想着能让战龙深刻记住的也必定不会差。逐鹿之战后女魃散尽修为被迫留于人间,战龙便追随着女魃留在了人间。但是女魃不忍相见,便一直迁徙,应龙也紧随其后。没有了修为的女魃如同普通人,不过一二十年便香消玉殒,应龙便守在那个地方在也没离开过,女魃至死没见过应龙一面,成了应龙的遗憾,千百年过后,应龙也身殒,但是那份不甘的执念依旧炙烈,所以直到现在,龙灵在那份执念之下还能凝聚成型。” “原来如此。”祁邺和荣桥感叹着,夜溪灵在南沉肩头听着的,后来觉得不过瘾便飞到柏简的簪子上伏着听。 “其实当时我听着说书先生讲的时候也不太相信,听完还觉得有些荒诞可笑,直到那天简儿带我感应到了龙灵,我才知道,传说也并不是完全不可信,所谓空穴不来风,不然这么久的年月过去了,龙灵早就散了,哪还能坚持到现在呢?必是心里还怀着希冀和不甘,才迟迟不肯离开,所以情急之下就试试,没想到竟是真的。”銮治说完,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可是女魃为何不肯见应龙呢?如果她回头了,好歹还有一二十年可以相守不是么?”祁邺好奇的问着,荣桥也跟着点点头。 銮治和柏简都不说话了,柏简只是抓紧了銮治的衣服。 “爱生忧怜,如果女魃回头了,那么短暂的一二十年过去了,剩下的千百年孤寂就留给了应龙。这个暂且不提,看着心爱之人死在眼前,不是谁都承受得起的。”南沉面无表情的接上了祁邺的话题。 南沉这一番话说的柏简心尖疼,她别过头靠在銮治的背上,手里銮治的衣角已经被她捏的起了皱。銮治背手到身后,握住了柏简的手,柏简才略微松了点力。 “诶?銮治,你只是听说书先生说过女魃,没见过她的样子,那你怎么变成女魃的,还没被认出来的?”祁邺好奇的问着。 銮治浅笑道,“其实我当时并无概念,只是觉得化为青衣女相大致就相似了,我以为应龙的龙灵都已经沉睡那么多年了,大概也记不清女魃的具体样貌了,但是没想到他还是记得的,而且非常清楚。不过好在我的化相还有那么五六分的相像,应龙的龙气和龙灵受众鬼影响也支撑不住多久了,便想在消散前圆了当年的遗憾,至少还是有些相似吧,便将就了一下。” “所以那滴黄金泪的化相才是真正的女魃。”荣桥和祁邺恍然大悟。 “这个才是真正的爱吧,至死不渝,失敬了!”祁邺对着身后已经走远的地方鞠了一躬。 故事听完了,夜溪灵又飞回南沉肩膀上。柏简靠在銮治背上,利用红线传语,“应龙是不是还和哥哥说了什么?” 銮治也用红线回复柏简,“他说,他一开始晃眼了,但是一走近就知道我不是女魃,他也知道你的存在,知道我们合伙欺骗他,但是对于一个即将消逝的人来说,能够看到这样的场景,已经是最善意的谎言了。所以很感谢我们能让他在弥留之际在看到女魃,心愿已了,便可以安心离开了。” 柏简微微一笑,脸在銮治的背上蹭了蹭,用只有銮治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哥哥真好!” 銮治伸开手指与柏简十指相扣,他感受得到柏简的一举一动,他也完全熟悉了柏简的喜怒哀乐,因为在他面前柏简从不掩饰,所以他总能合适宜的安慰到柏简。千言万语抵不过一个可靠的肩膀,一个温暖的手掌和一份永远把她护于身后的坚定。 不久后,大家到了地府,荣桥又有些局促不安。祁邺在他旁边站着安慰道,“总归会找到的。” 柏简跟在銮治身后,进到地府的时候,柏简远远就看见奈何桥的尽头孟婆正在忙碌的给入轮回的鬼魂递孟婆汤。柏简想到第一次来地府时,正是魁王劫,她打伤无数阴兵鬼差,还毁了黄泉,烧了十八层地狱,还掀翻第十层到十八层地狱,那时候没人敢靠近她,倒是这个孟婆几次三番提醒于她。看着看着突然发现孟婆旁边多出一鬼,那鬼仿佛就是之前柏春让她送到地府又带回去的,可是细看一眼后,发现不是。这鬼虽然和十方世界的那鬼容貌很是相像,但是体型不太相像,神韵气质也不一样。 柏简拿下簪子递给銮治,“簪子给哥哥,哥哥去便好,我在地府外面等着哥哥。” 銮治接过簪子,嗯了一声就和南沉荣桥祁邺进去冥府了。看着他们都进去了,柏简才走到孟婆处。 “看来孟婆是有一对双生子了。” 孟婆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手里迟钝了一下,把手里的活交给那鬼,拉着柏简往其他地方走去。走到没鬼的地方,孟婆扑通一下跪下去了。 “知道姑娘贵为世主,无人敢惹,承望姑娘心善护我儿一次,老身感激不尽。” 柏简连忙搀起孟婆,“孟婆这又是从何说起?” “我知道另一个孩子在十方世界,承蒙姑娘收留不用在这受苦,这里的人多半不知道我儿已经逃出去了,希望姑娘帮我保留这个秘密,老身给姑娘磕头。”孟婆说着又要跪下去。 柏简一直搀着她,没让她跪下去,“所以孟婆当初借我之力把自己儿子也放出去了。” 鬼是没有眼泪的,孟婆是阴差,也是没有的。可是孟婆以衣角擦着脸,“都是冤孽啊。” 柏简听了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她敢肯定这几个人都和荣桥有关系,柏春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没说破,让柏简自己去悟。 銮治南沉和祁邺荣桥进了地府,地君算到他们今日会来,便早早做了安排,因此一路上无人挡,也无人戳破柏简身份。出于这点君子之交,柏简才敢堂而皇之的踏进地府。 “各位辛苦了。”地君年纪轻轻,也和颜悦色,大家倒是多了些亲切感。 地君和銮治几人寒暄了几句,便带他们到鬼所,让銮治把所有的鬼众放出来,由鬼差分点清楚,一一带去开元镜前严明正身,在带去各个地方。 地府不留人,也没有留人的规矩。銮治等人对着地君致礼退了出来,大家都照顾荣桥的情绪,所以一路走的慢,让他好好看看地府的鬼众,可是地府那么大,怎么可能看的过来,荣桥也没有理由留在那,便只得快速的看看周围。 孟婆和柏简刚说完,那鬼一下跑过来,指着远处的荣桥,“娘,那就是” 那鬼还没说完,荣桥便看过来,柏简眼疾手快的给这鬼隐了形。孟婆颤着手,看着远处的荣桥。 銮治看到柏简便走过来,南沉和荣桥祁邺也跟着走过来。 “不错啊,我们才进去一会儿,都跟孟婆聊上了。”祁邺打趣着。 如果孟婆还是正常人,那么现在的她一定是泪眼婆娑,满眼放光的看着荣桥。荣桥奇怪的看着孟婆,但是出于礼貌,对着她行了个长辈礼。孟婆慌乱的不知所措,柏简推了她一下,她才上前扶了一下荣桥。 “好孩子,好孩子。”孟婆双眼盯着荣桥语无伦次的说着。 地君出来了,把那个隐形的鬼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移送到别处去了,柏简对着他点了个头。 “各位还有什么事么?”地君过来问着大家。 不等銮治等人回话,一鬼差过来回禀地君,“禀告地君,孟婆处已经排满了。” 地君一个眼神,孟婆便收起情绪,不舍的看着荣桥走了,一路回头了好几次。过后銮治南沉荣桥祁邺同地君拱手告辞,便出了地府。 也算是去了地府一次,但是荣桥一无所获,满满的失落,而后看到孟婆,孟婆看他的眼神让他有些亲切。他走近柏简,轻声问道,“柏简对孟婆知晓多少?” 柏简咬咬唇,“不是很多,不过她是个很善良慈蔼的人。” 柏简看看荣桥,有些不忍心,“你想问为何她看见你那么激动是吧?” 荣桥点点头,柏简便玩笑的说着,“因为你长得像她孙子。” 荣桥一愣,缩到后面去了。柏简看着他,完全笑不出来,荣桥印象里的祖母不是这个样子吧。 真相总会有揭露的一天,越是靠近事实,越是难以开口,柏简不知道该怎么心平气和的告诉荣桥这个事实,荣桥清修这么多年都没忘记这段仇恨,她也不敢冒进。下一站该去十方世界了,这也是最后一战,到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会摊开,届时她该如何自处,他们又当如何自处,柏简只是皱眉,銮治看了看她。 “简儿有什么心事么?” 柏简又恢复一脸天真,“无事,只是下一站到了十方世界,简儿有些不放心。” “无妨,事在人为。”銮治摸摸柏简的头。 祁邺走到荣桥的身边,“地府不是一般地方,由不得我们细细查看,刚刚看到的那些都没有,十方世界可能就有呢,就算没有,那他也没什么好下场,毕竟伤了那么多性命,天道惩罚也逃不过的。” 荣桥不说话,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睡得不太安稳,经常午夜梦回被自己满门被灭的场景吓醒,除了自己的悲伤之外还有深深的无力感和无助感,他的一身本事就是为了找到那个仇人讨个公道说法,可是天不遂人愿,走遍所有鬼众聚集之地仍未寻得。他甚至想过自杀,为什么当初那个凶手杀了荣府上下所有人,偏偏独留下他一个,让他受这种煎熬和苦楚,可是每当回想到家里的惨案他又觉得该替他们报仇,讨个说法才有颜面去见地下的亲人,他就在这种纠结和不安中活了十几年。 当年道长途径荣府,看见他自杀未遂,孤苦伶仃,痛苦的躺倒在横尸遍野的荣府,便给他疗伤,带他去了漆吴山,做了他的座下弟子,每每自己闭关清修便带着他一起,试着化解他心里的仇怨和恐惧。随着他慢慢长大,性格还是不大活泼,总是别人问一句才答一句。道长入世而离世,自是看的通透,知道这段尘缘不会轻易放下,便让他下山同銮治一起圆劫。其实这几人中,只有荣桥清楚自己的劫是什么,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就看他如何抉择。 銮治等人御剑往十方世界而去,柏简看了看南沉,依旧的清冷;看了看荣桥,他拧着眉表情严肃;又看了看祁邺,那家伙还真是无事一身轻,从不见他有什么愁绪。 一行人到了十方世界,但是还没靠近,就受不远处结界影响,身体的灵量就被压制了。几个人险些直接摔地上,柏简拉住銮治,銮治拉住南沉,南沉又拽住荣桥,荣桥拉住祁邺,几个人相互牵制才平稳落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十方世界 “这个结界如此厉害,我们都没法靠近,还怎么进去啊?”祁邺揉着手跟大家报告这个结界的厉害。 荣桥过去,试图闯进去,不等他拔剑,结界自动弹出光圈把他弹回来,南沉伸手过去接住他。 “在十方世界我们的灵量都会被压制,在这我们和普通人无异,不要试图动手,不然结界会主动攻击的。”南沉悠悠的说道。 “那我们要怎么进去?”祁邺插着腰看着结界。 “要进去也不是不可能”南沉说着看向柏简。 顺着南沉的目光,大家都看向柏简,祁邺走到柏简身边略带怀疑的看着她,“这个你也有办法?” 柏简摸摸鼻子,干笑道,“可以试试嘛。” 祁邺更加奇怪了,“你到底在哪修行的?怎么什么都会?” “没事多看看书就好了。”柏简拍拍祁邺的肩膀,走到结界前看了看。 柏春之前和她说棠牧超度垫脚尸导致结界不稳固,但是此刻结界明显比之前更强劲了,总不可能也是棠牧超度出来的吧,心里暗暗想道,‘居然敢骗我,看我回去怎么烦死你。’看着这个相比之前更加强劲的结界,她本来只要拉着他们一同进入就可以了,结界认主,主人带来的人自然不会有排斥。但是又不想还没进去就被戳破身份,思前想后,还是牺牲一下自己吧。 但转念一想,柏简便瞅着魁王殿的方向气哼一声,这不明摆着么,柏春肯定知道她回来了,不仅没撤了结界让他们毫无顾虑的进去再说,反而加强了结界让柏简为难,柏春就是故意想捉弄他们的。柏简盯着魁王殿的方向,心情极为复杂,‘柏春什么时候开始会捉弄人了?’,以前都是柏简烦他,柏春被她烦的不行,躲都没地躲,现在倒是反过来了,柏春能够牵制她了。 銮治走到柏简旁边,“简儿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柏简摇摇头,朝着大家说道,“过来吧,我知道该怎么进去。” 祁邺荣桥南沉陆续走过来,柏简随后割破自己的食指,心里已经想好几百个折腾柏春的方法了。 “谁来第一个试试。”柏简问着大家。祁邺刚刚被结界击了一下,心有余悸,不敢动。荣桥第一个走到柏简面前,“我来。” 柏简用食指往荣桥眉间轻轻一点,那滴血便化进荣桥身体里。荣桥走到结界处,伸手触摸结界,那层光圈恍若无物,随后荣桥对着大家点头,示意可以。祁邺便赶紧凑上来,“我来我来。” 柏简在他眉间一点,他便跑到结界处,有些后怕的伸手碰了碰结界,没问题之后,半个身子探进结界,想左右晃几次的时候被柏简定在那了,“这滴血只提供你一进一出的机会,省着点用,本姑娘的血可金贵着呢。” 荣桥站在结界旁边,等着南沉和銮治。祁邺呆站在原地,眼睛咕噜噜的左右转。 南沉走到柏简旁边,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柏简倒也不在意,在他眉间一点,南沉便过去结界把祁邺拉进去了。 柏简走到銮治面前,銮治微笑的看着她,柏简勉强挤出一个回笑,调皮的在銮治的鼻尖点了一下。拉着銮治便往结界处走去,荣桥看着銮治也过来了,便也抬脚进入结界。 进到十方世界,柏简明显感觉这次回来相比上次,似乎空气都变得清新了一些。祁邺忍不住哆嗦几下,“这不愧是魁王的底盘,比地府还阴冷。” 柏简转身问銮治,“哥哥冷么?” 銮治轻松的回道,“不冷。” 柏简看了看南沉,虽然看不出表情变化,但是至少看得出他也不冷,荣桥只顾着找人,似乎也不觉得冷。 走了一段,祁邺忍不住问道,“这十方世界那么大,我们去哪找啊,万一待久了惊扰到魁王怎么办?” “那就闭嘴别说话了,魁王可能喜欢清静呢。”柏简打趣道,虽是玩笑,祁邺还是听进去了,听话的闭嘴了。 往前走了一段石子路,看见前面的铜门,匾额上写着大方的四个大字——十方世界。銮治看着这字,诧异了一下,因为和他的字迹太像了。 “进了这座门就是了。”柏简推开门,带着大家进去了。 进入到十方世界里面倒是没有外面那么冷,不过也没好到哪里去。依旧是安静的让人害怕,没有生气。 “我们该往哪走啊?”祁邺声问着柏简。 “我想应该是沿着这条路走吧。”荣桥指着地面上的两条路中右边那条。 柏简心里一惊,左边的路才是通往阴街的,右边去往魁王殿,这荣桥也真是够厉害。 “往左走吧,这十方世界群山环绕,右边山势起伏,不会是鬼众会待的地方,左边地势有限,全天照不到日光,应该会聚集在那。”銮治这么一分析,大家都觉得有道理,便往左走了。 柏简还在想怎么诱导他们去阴街,銮治倒是替她解了围。 前面不远处便可以看到阴街,果然借着山势,没有日光照耀,他们全天都可以自由活动,反正鬼也用不着睡觉,因此阴街全天都是热闹的。 “哇,果然全部在这,咱们怎么办?”祁邺看着鬼众都有些激动。 “十方世界是有禁制的,除了十方世主之外任何人在这动手都会被禁制所伤,所以这个念头最好不要有。再者说,在这里你们的灵量完全被压制,根本没机会动手。”柏简轻飘飘的说着。 “那我们岂不是白来了?”祁邺疑惑的看着柏简。 “也不能算是白来啊,好歹见识了十方世界呢,再去阴街转转怎么样?”柏简笑着同祁邺提议道。 “也对,来了不能白来,走,去看看。”祁邺拉着柏简往阴街走。 阴街众鬼看到柏简仿佛没看到一样,鬼兵列差看到柏简也没行礼,大家完全忽视她一样,柏简知道,柏春提前嘱咐过他们了,心想‘算你还有点师父的样子。’ “诶,没想到这魁王对于鬼众也有一套啊,治理的跟人间差不多,居然可以让他们那么听话,不像地府唔唔咽咽的。”祁邺站在柏简身边说着,看着沿路走来,阴街的鬼众看他们一眼便自顾自的玩自己的,也不闹事,就算看到他们也不惊慌。 “为什么他们不怕我们呢?”祁邺好奇的问。 “你现在和他们差不多,要是真打起来未必能赢过他们。”柏简沿路看着,鬼众确实多了不少,但是更加有条理了。 “本少爷才不屑和他们动手呢。”祁邺看着沿路的鬼众说道。 祁邺还和柏简讨论着阴街怎么那么有条理的时候,荣桥一下冲出去,往铜鼎方向跑。 柏简等人跟着他到了铜鼎那里,荣桥距离那鬼就几步之遥,本是满眼的委屈但是随即就变成了仇恨,拔剑刺过去,但是不等他伤到那鬼,自己就被禁制反弹回去了。 荣桥拿剑指着那鬼,“是你!”,愤怒和仇恨把他包裹的紧紧的,眼里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祁邺赶紧过去劝住他,“你会不会认错?万一不是在惊动了魁王我们就真的麻烦了?”祁邺这一路跟在柏简身边,知道她的本事,但是从未怀疑过她的身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知道自己学术有限,但是总有像柏简这样的稀才,所以只是依仗着对柏简的信任跟着她闯十方世界,反正不管发生什么,柏简那胸有成竹的样子总让人特别放心,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低调尽量低调。 “我不会认错,就是他。”荣桥的眼里能喷出火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能记得那么清楚?”祁邺试图劝他放下剑。 “因为他长的和我父亲一样,只不过我父亲的右脖上有一块红色胎记,他没有,那他一定是凶手。”荣桥激动的指着他说着。 那鬼就是之前柏简送回地府又带回的那个,那鬼看着荣桥先是楞了楞,而后明白过来了。走到他的剑前面,“我知道我不该杀尽你们家所有的人,我很抱歉。如果你恨毒了我,想报仇,我也必须告诉你,在这里你奈何不了我,只要你”那鬼话没说完,荣桥马上接上话。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全家?为什么又独留我一个?”荣桥拿着剑的手都开始颤抖,面对这样一张‘父亲’的脸,他又如何下的去手。可是这人为何和他父亲长的那么相似,又为何单单留他一命苟活于世。面对这张像极了他父亲的脸荣桥多想扑上去诉说这些年的委屈,然而现实又告诉他这个人是屠了他满门的刽子手。他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所淌过的每一寸皮肤都如毒药,腐蚀他心底从不为人所见的柔弱。世道弄人,面对这份血海深仇他执剑斩妖邪的手居然开始颤抖。 “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晚了,但还是想求你原谅我。”那鬼缓缓跪在地上,“我知道这些年你过的不容易,知道你有很多委屈和恐惧,我不奢望你能不计前嫌,但只要你能解气,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荣桥从就在脑子里想过无数个手刃仇人的桥段,以极其残忍的,以极其洒脱的,以牙还牙的但他如何让也想不到,现实居然如此捉弄于人,那个刽子手长了一张他父亲的脸跪在他面前祈求他的原谅。他现在又算什么呢?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荣桥冷哼一声,“我家上下四十口人命,一个道歉就想一笔勾销了么?” “只要你说,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那鬼跪在地上,跪的笔直,拍着胸脯保证。 “什么都可以么?”荣桥用几乎冰冷的语气居高临下的对着那鬼说道。 那鬼捣蒜似的一直点头。 荣桥拿剑对着他,那鬼也丝毫不畏惧,只是多了些失落。 “让你自己撞上我的剑,魂飞魄散也可以么?”荣桥用不容拒绝的口吻冰冷的把这几个字砸过去。那鬼一下跌坐了下去。 “荣桥。”柏简听不下去了。 銮治和祁邺也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这人回头是岸,诚恳道歉,化干戈为玉帛也是一桩美谈。但是事情没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做不到感同身受,也没法替荣桥做决定,便一直不作声。 那鬼听到那几个字后沉重的站起身来,缓缓走到荣桥面前,想伸手上前,又缩了回来,“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愿意成全你,只是,别脏了你的剑,我会自我了断的。” 那鬼顿了顿,“对于你所失去的一切,我不知该如何弥补,但是我会尽力守住你现在所拥有的。只希望你能别在继续恨我,好好的活下去。”那鬼一说完就后转投身进了铜鼎。 柏简见状,赶紧对着铜鼎一阵发力,硬是把那鬼给逼了出来。铜鼎给柏简练手了以后,柏春便开启了铜鼎的自动炼化,若有鬼不规矩,鬼差就能处理了,不必知会于他。这鬼自己跳进去,虽然柏简反应快,但还是伤的不轻。柏简过去,蹲下给那鬼疗伤。 “柏简姑娘这是什么意思?”荣桥着实不解柏简的行为,现在又在气头上,柏简的行为无异于火上浇油。 柏简没理会他,看着那鬼清醒了以后,便对他说,“我答应了你娘要好好照顾你,必然不会食言。你要是魂飞魄散了,你让你娘怎么办?” 那鬼眼神聚焦到柏简身上,“我娘她”,话没说完,那鬼捂着胸口,伤口疼的他抽搐不已。 柏简站起身,命令似的对着鬼差说道,“肃清阴街。”于是整条热闹的阴街瞬间空无一影。 一列鬼差过来等候柏简施令,柏简指着地上的那鬼,“把他带下去吧,用你们自己的法子给他治一下伤。”鬼差领命,带着那鬼下去了。 荣桥和祁邺看到这一幕完全惊呆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柏简。 “看来十方世主并不打算让我们带走这些鬼众。”南沉看着柏简,语气平和的说着。 柏简看了一眼銮治,銮治并无诧异,看来他早就知道了,心里也放心不少。 “这些事,开阳神君不是早就预料到了么。”柏简对着南沉语气轻松的回复道。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十方世界 祁邺赶紧掐了自己一下,还会疼,居然是真的,空气凝固了那么一段时间。 銮治难以相信的看着南沉,南沉不说话,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过后大家自会明白的。” 柏简走到荣桥前面,“我知道你从失去至亲,承受了别人几倍的伤痛,但是事情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你有必要知道真相。” 荣桥也想知道,为何这凶手和他父亲为何如此相像。 “刚刚他说会尽力守住你现在所拥有的,不是因为你让他去死他才去的,他只是为了解开的你的心结。更重要的是如果他今天在你的剑下魂飞魄散,那么你的一身修为也就废了,又如何圆劫呢?他是在帮你啊。”柏简语气轻缓而带有安慰,想让荣桥能放下心结。 荣桥听得糊涂,“什么意思?” “无论何人,弑双亲者,天道惩罚,无一例外。”柏简也有些难以说出口,怕荣桥承受不住,希望他能自己明白过来。 “不可能,我父亲就是被他所杀,就算我今天毁了他,天道也惩罚不到我这里。”荣桥难以接受,极力辩驳,觉得是柏简在混淆视听。 “其实,他才是你的亲生父亲,那个时候抱你哄你的人,是你的,叔父。”柏简说出来都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荣桥紧紧的抓着柏简的肩膀,目光凶狠的盯着她,“你撒谎!你在撒谎!你为什么要帮他?你不是十方世主么,你为什么要帮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鬼,为什么?”荣桥声嘶力竭,所有的疑虑在最后那句为什么里化为武器,刺穿他二十年来建立起的防守。 銮治和祁邺见状赶紧过来隔开荣桥,銮治把柏简护于身后,“简儿既然如此说,必然有实据,你先听她说完,可能中间真的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对对对,你先冷静,柏简和我们相处那么久,不是救我们就是帮助我们脱离困境,更何况她是魁王,没理由包庇一个恶鬼,先听听她怎么说。”祁邺抱住发怒不受控制的荣桥说道。 南沉见状,过去拍着荣桥后背,给他顺了气血经脉。 銮治看看身后的柏简,柏简回道,“哥哥放心。” 柏简走到荣桥面前,“这个要从你祖父开始说起” 当年,荣公袭爵,家门兴盛,但是人丁不旺。朝中一权贵看上荣公容貌不俗,才华横溢,年轻有为,便把自己的掌上明珠嫁与荣公。 荣公和正妻婚礼操办的异常热闹,就连当朝天子都赐匾——佳偶天成。婚后两人也是恩爱有加,羡煞旁人,奈何天公不作美,夫妻俩多年无所出。 人到中年,其他人都儿女承欢膝下,荣公多少有些意不平。后来荣公随天子外猎时遇到一农家女,那女孩形貌姣好,性格温婉,眉眼间还与正妻有相似之处,于是便讨回去做了填房,只半年,那农家女便怀上荣公的孩子。 荣公终于后继有人,也因此后来荣公所有的爱护和关心都给了那个农家女,正妻由此心生怨恨。农家女临近生产期,荣公被天子指派南下随行护卫,荣公只得领命。 荣公南下的第七天,农家女便生产了,是一对双生子。 产婆向正妻报喜,正妻为之一惊,农家女怀孕已经夺走了她丈夫的爱,这个双生子的出生也俨然威胁到了她的地位,她从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冷落和威胁。 于是,正妻便命产婆抱走一个孩子自己养,入夜后打发家丁把剩下的一个孩子和农家女扫地出门,农家女被家丁狠狠教训了一次,便答应不再出现在荣府附近,不在出现在荣公面前。 农家女虚弱的抱着怀里的孩子走了很久,都没有看到人烟。当她累倒的时候,看到前面隐约一座破庙,她撑着最后一点力气走进破庙。 那庙虽然破,好歹有些将坏不坏的果子,农家女看着怀里的孩子,她拿起果子便吃了起来。休养一天便恢复了些精神,农家女撑着身体打扫了一下破庙。就这样,农家女带着那个孩子在那个破庙里生活了下来,给孩子取名荣忘。 荣公两月后归来,正妻告诉她农家女难产已经亡故,只留下一个孩子,荣公随后为孩子取名荣熠。荣公去正妻打点好的‘坟墓’前祭拜了一下便也没大上心了。 那间破庙在农家女的收拾下也干净不少,农家女无处可去便在那安家,做些浆洗或者针线活养活自己和荣忘。后来也收留了一些无家可归的人和动物,她自己生活过的拮据,但是对别人也毫不保留,大家对她也是百般敬重,有吃的大家一起吃,没吃的大家一起饿肚子,但是饿肚子的时候少,因为农家女总会加班加点的工作给大家带回去些吃的。 不管大家生活的多么清贫,每月农家女都会买足够的香回来,每天晨昏定省的给庙里的那位神官上香,也是由此,大家每天都跟着农家女跪拜神官。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农家女的孩子都长大了,一个在黄金屋里锦衣玉食任性撒娇,一个在残庙里饥寒不定与母亲相依为命。农家女收留的人里也有女孩子,从帮着农家女干活,和荣忘一起长大,俩人年岁相差不大,也算是青梅竹马,农家女和其他几个流浪者给他们举办了极其简陋的拜天地仪式,两人在破庙里由神官雕像证婚,拜了天地,成了夫妻。 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便是几天后荣府大肆操办独子的婚宴,热闹异常,沿街撒的糖果和吃食能够装满两间屋子。 成婚一月有余,战事连连,朝廷征兵,得知朝廷给犒赏,荣忘便主动提出从军。农家女没办法,只得让他去,而另一个荣少爷被父亲安排到征兵所里做了个领事。 荣忘步入征兵所的时候,妻子随步相送。直到看不见丈夫的身影才转身回去。荣熠从领事所出来,看到有如此标志的美人便心生歹意,拦住她的去路。那姑娘第一眼见荣熠也差点错眼了,不过好在她太过熟悉丈夫了,细细看几眼便知道不是自己丈夫,便准备绕开他,但是荣熠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有那么容易放走她。 这姑娘也不是个娇弱的,拿起旁边的棍棒就给荣熠打了一顿,然后自己乘机跑了。荣熠气不过,找人打听这姑娘下落,得知在山上的破庙里,于是带着人上山,想办法支开了那些流浪者,意图不轨。 农家女碰巧生病便在庙里躺着,听到外面有声响,便出门看,一看是荣熠,她咳得喘不过气来。那姑娘也不管荣熠了,拿着棍子跑回母亲身边,给母亲顺着气。 “把那个老妇给我撵开。”荣熠对手下说着。 农家女把儿媳护在身后,“想碰她除非你们先杀了我。” 荣熠被那姑娘暴打一顿已经是心气不顺,刚刚被那姑娘语言羞辱了一番正没处撒火,如今一个佝偻的老妇也敢挑衅他,便气的不行,过来一把揪住农家女的领子,往旁边地上一扔,农家女上了年纪,加上早年顽疾,如今已是不堪重负,一头倒下便气绝身忙。荣熠命手下把那姑娘带回荣府,强逼着她做了妾。 几个月后,那女子诞下一婴孩,取名荣桥。几年过去了,战事平息,荣忘归来却已经物是人非。从流浪者嘴里得知荣熠杀母夺妻,手里不知染了多少战场铁血的他,对于手起刀落已经熟练到家。 挑了个日子祭拜了母亲,荣忘便去到荣府外等着。看到荣熠出来了,与自己一般无二,他便计上心头。让人哄骗荣熠到一僻静的巷子,亲手杀了他,换了他的衣服,装成荣熠回到荣府,命人关了大门,那扇大门便隔绝了生死。 荣忘杀了荣府所有人,看到后院左边的常青树上有一个孩子,他杀红了眼,准备过去一刀解决了他。突然出现一个女人从后面抱住他,他警惕性的往后一刺,那把刀直直的刺入女子的腹部,荣忘拔出刀跪在地上抱住女子。 孩子在树上颤抖的叫着娘亲,看着地面横尸遍野,血腥味几乎要令他窒息了,他害怕的直哆嗦。女子微笑的伸手过去摸着荣忘的脸,语气极轻的说道,“放过桥儿吧,他是你的孩子。我本该随娘亲而去,但当时怀了你的骨肉,我便自私的苟且了这几年,现在终于解脱了。”女子说完后,盯着荣忘看了几眼便故去了。 荣忘抱着妻子凄厉的哭喊着,最后拿起刀自杀了。荣桥吓的从树上掉下来,以为是父亲疯癫了要杀了所有人,所以母亲把他藏在树上。他四肢瘫软的爬到母亲身边,害怕的唤着娘亲。看着死前疯癫的‘父亲’,他还有些害怕,不敢靠近。 荣桥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看见‘父亲’手里的刀,便拿过来对着自己的手腕割了一下,以为自己也会随着母亲而去,随着血流不止,他晕倒在‘父亲’面前,猛然看到这个人右脖子上没有胎记,那说明这个人不是他父亲,是别人假装的。他不会记错的,时候荣熠经常把他举起来骑在他脖间,经常抱着他玩,他不会记错的,可是他此刻开始失去意识了,等着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漆吴山了。 随着柏简前前后后的说完这个故事经过,大家都被震惊了,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的。柏简说的毫无纰漏,甚至连荣桥当时躲的树在什么位置都一清二楚,荣桥一下瘫软了,还好祁邺和南沉一把扶住他。 “这些事简儿是如何得知的?”銮治好奇的问着。 柏简叹了口气,“其实孟婆就是那个农家女。” 荣桥微微抬头看她,柏简接着说道,“农家女不识字,不知当初那个破庙就是地君庙,但她天天上香,也无所求,地君白白受了她二十多年的香火便在她死后送她一个要求,希望来世的人生是什么样的都可以。但是农家女并没有接受,而是选择做了孟婆,因为她不放心还尚在人世的两个儿子会怎么样,地君便答应了她的请求,让她做了孟婆。” “那为何荣忘,哦不,荣父怎会出现在这?”祁邺不解的问道。 “荣熠弑母,为天地所不容,所以死后进了第九层地狱,至于荣忘,他在战场上杀生无数,又伤了荣府四十条无辜生命,被判入第十四层地狱。荣熠还在地府,死后见到孟婆,在地君的安排下两人已经相认,荣熠为赎罪过,每天遭受黄泉噬骨和雷劈之刑外还帮助孟婆做些零碎事,地君感念其心存悔悟便免去了雷劈之刑。至于荣忘”柏简尴尬的挠着耳朵,“那个,当初年轻不懂事,在地府闹了一场,放走了地狱第十层到第十八层的恶鬼,其中就有荣忘。” 大家都安静了,呆呆的看着柏简。 “其实荣忘一开始不打算走的,只是孟婆不忍心看他每日受苦,便乘机把他送出去了。他没有和其他鬼众聚集在一起,成了散鬼,后来遇到柏春,便被柏春师父收回十方世界了。”柏简又接着补充道,“之前去地府送众鬼的时候,我看到荣熠和孟婆在一起,孟婆便和我说了这个事。” “你看到我父亲了?”荣桥看着柏简,有气无力的问着。 “他挺好的,只是现在不方便见你,对于他犯下的错他也正在弥补,希望你能明白,不管是荣熠还是荣忘,都希望你好好的,他们都是你的亲人,对你的爱都是一样的。”柏简语重心长的对着荣桥说着,也不知道荣桥能不能接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十方世界 “让他自己一个人待会吧。”南沉看着荣桥的背影轻声说道。 “放心吧,在这十方世界任何生灵我都感应得到,荣桥不管跑到哪,干什么我都会知晓的。”柏简拍着祁邺的肩膀安慰道。 祁邺看看一左一右,猛然吓得退到銮治身后,但是他随后又退了一步,谨慎的问道,“銮治,你是正常人吧?!” 銮治无奈的叹口气道,“是”,祁邺又回到銮治背后,心的观察着南沉和柏简。 柏简走过来看着祁邺,“我有那么可怕么?” 祁邺往銮治的另一边躲去,“看着不像,所以我怀疑你是假的柏简。” 柏简拿出花簇的叶子把他带过来,用力的敲了一下他的脑门。 “不然你以为还有谁有那个本事几次三番的把你从地君那里抢过来。” 祁邺这么一想觉得也对,嘴里嘟囔着,“可我心里的魁王不是你这样的。” “不是我这样的,那柏春那样的呢?”柏简接着问道。 “好像也不是那样的。”祁邺若有所思的想着。柏简知道,祁邺肯定是把魁王想成民间传说那样三头六臂凶神恶煞的了,只觉得对牛弹琴,便取下叶子,装进香囊里,不理会他。 祁邺随后又拽着柏简说,“难以相信我居然和魁王是朋友,带我去十方世界的其他地方转转吧。” 柏简浅笑一下,转过身看看銮治,南沉正和銮治说话,便没过去打扰,带着祁邺往其他地方走去。 “你当初不是还想拜柏春为师么,现在要不要见见?”柏简逗趣的说着。 祁邺赶紧摆摆手,“不了不了。” 柏简笑了笑,看了看魁王殿的方向,估计柏春怕他们吵,又闭关了。 柏简同祁邺嬉闹的时候,南沉走到銮治身边,“对于隐瞒身份我很抱歉,不过日后你便会明白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銮治笑笑,“你一直以来都是天赋异禀,总是在我身边指导,第一时间帮我解决麻烦,我对你一直都是崇敬的,没想到也没选错榜样。” 南沉听如此说,露出了罕见的笑容。祁邺转身刚好看到,便走过去。 看着南沉道,“我时候被家里人送上山,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你们俩,你们一起练剑的样子很潇洒,也是看到你们我才下定决心要好好修炼,你们俩是整个漆吴山的标榜,大家都以模仿你们为荣,但是没想到你居然是天宫神君,愿意和我们做朋友也是我三生有幸,以前若有得罪,还请海涵。”祁邺说着抱拳致礼。 南沉立马回礼,“我此次来到人世,也是因公,并无私心,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你们,但日后你们定会知晓的。大家相处的情分是真的,本君也会铭记在心。” “只是荣桥他”祁邺说着又叹口气。 “荣桥若是能跨过这个砍,必定也有后造。”南沉语气轻柔,比起之前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柏简走到銮治身边,心翼翼的看着他,“哥哥可曾埋怨过简儿隐瞒身份在你身边待了那么久?” 銮治摸摸她的头,平静的回复道,“初见的时候我总觉得你很神秘,年纪什么都懂,什么都会,也什么东西都入不了眼。但是每次一有危险,你出现的都那么及时,仿佛没有什么是你解决不了的,这一切就像是刻意安排好的一般。你重伤红扣时隐隐散发的那种王者之气我就开始猜测你的身份,后来看到柏春,他周身的气场太强大了,与你有些相似之处,又有些不同。典籍所记载的魁王多半是邪魅妖异祸害苍生的,但是你不同,你一路陪着我们收恶鬼,救民众,我也因此怀疑过自己的想法,直到那天在铜镜里,我亲耳听到掌柜叫你世主,我才真正确定。” “以哥哥的聪慧,简儿知道瞒不住哥哥多久便会被哥哥猜到的,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告诉哥哥,我怕哥哥生气,也怕哥哥会不理我,我”柏简说话声音逐渐变,最后干脆闭嘴了。 銮治牵起柏简的手,轻声说道,“之前我特别狭隘的想过直接戳破你的身份,想问问你潜伏在我们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又怕激怒你,万一魁王真有什么算盘,也不是我拦得住的。” 柏简皱眉看着他,“没想到哥哥还这么想过我。” 銮治随即笑道,“可是后来觉得,这世上应该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做十方世主的了。” 柏简又好奇的问道,“哥哥什么时候承认我的身份的?” “在你用自己的血褪去璨璨身上阴怨的时候,这样的十方世主应该找不出第二个了吧。”銮治若有所得的感慨着。 “不不不,是这样的柏简找不到第二个!”柏简看着銮治认真的纠正道。 “简儿不生气么?我之前那样想过你。”銮治专注的看着她。 柏简摇摇头,“本来就是我欺骗哥哥在先,也是我故意接近哥哥的,哥哥对我有所保留也是人之常情,简儿明白。” 銮治没说话,把柏简轻轻的搂进怀里,这样对他掏心掏肺,奋不顾身的人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南沉和祁邺识时务的往前走了。 荣桥一个人跑开后,无意间跑到了积怨钉梯那,他抬头看看这看不到尽头的积怨钉梯,心绪更为复杂,在积怨钉梯前伫立良久,一个身影走到他旁边他都没注意到。 “知道柏简是怎么成为魁王的么?”柏春看着积怨钉梯对着荣桥说道。 荣桥转身一看是柏春,他并无任何变化,之前见他便是这样冷冰冰的,况且他还救过自己,荣桥现在知道他是前魁王也没什么情绪起伏。 荣桥不说话,柏春便接着说,“她生来就为天地不容,反是所接触过的生灵都会被她的阴格命噬杀,从就生活在巴掌大的地方,只能看着外面的人在一起嬉笑。没有灵性的普通人愿意接受她的,她不能接触。有灵性的都对她避之不及,她和你一样的孤寂。后来她遇到句芒族巫真程沁,给了她几年快乐的时光,但是程沁最后也被她所累遭天道反噬,尸骨被抛于天地六道之外,三魂七魄尽散,独剩一精魄不得安生,她因此才走上这条路。积怨钉锥心,流浆瀑噬骨,最后利剑穿心而死,重生成为魁王。她抱着毁天灭地的决心走向这不仁不义的天地,最后却轻飘飘的放下了。因为那是程沁从心里爱护的生灵,她历魁王劫的时候并未把怒气撒向人间也是如此。后来程沁以精魄入世降生,成了现在的銮治。” 荣桥皱眉看着柏春,柏春走到积怨钉梯前拿起一根积怨钉,接着说道,“每一代魁王都是天地的弃儿,我也是。我们都怨恨极深的来到这,凿出一身戾气,虽是一身铁骨无人能敌,但终究不会有好下场。没有什么仇恨是过不去的,人世光阴短短几十年,你的一身修为来之不易,须得想清楚。”柏春把积怨钉递给荣桥,荣桥伸手接住,柏春便转身走了。 荣桥也是有慧根的人,知道柏春和他说这么多是什么意思。听说了柏简和銮治的渊源,他也明白了,纵然几世纠缠,最后还是逃不过各自散场,他这点仇恨又算的了什么,更何况他这个仇恨根本就是上一代人造出的闹剧,如果追根究底,他该报复的对象是谁怕是也难说了。 荣桥拿起积怨钉轻轻的戳了一下手指,指尖的伤口的血都没流出来,但是积怨钉的怨力已经迅速蔓延他的全身,就像万千钢刀剔骨不碰肉一般的刺进身体里。荣桥整个身体颤动了一下,只是轻轻一碰便如此厉害,那柏简和柏春当初是如何走上这积怨钉梯的,荣桥不由得不心生敬佩。由此他也想通了,世上之事哪怕闻风丧胆如魁王,也是这般剔骨锥心,又有谁敢说自己一帆风顺呢? 荣桥把积怨钉捏在手里,闭眼回想过往种种,就像走马灯一般站在第三视角回顾自己过去的人生,看着那些流过的片段,仿佛那是另一个人,最后一个片段停留在了道长带他闭修的时候,给他讲的一句话——无中生有,有便是无。 荣桥眉头一皱,用力一捏,手中的积怨钉便碎了,化为齑粉飘入了地面。他随后一醒,舒展了眉头,略微笑了笑,心想,“师父引导了我十几年,没想到最后却是在魁王的几句话中悟出道理。” 荣桥在最后一瞬,成功圆劫,打通了仙脉。 柏简正带着大家到处溜达,突然身体涌入一股暖流,她感应到了荣桥居然以积怨钉作辅,在十方世界成功圆劫!不由的她不惊讶,十方世界怨气横生,连生灵都无法生长,居然会有修士在此成功圆劫,必是有人护持,想也不用想也知道是柏春了,也不知道柏春是在帮荣桥还是在帮柏简。 柏简停住不前,銮治以为荣桥出事了,着急的问道,“是荣桥怎么了吗?” 南沉和祁邺也紧张的看着柏简,柏简笑着指着后方向他们走来的荣桥,“他很好,我们等等他吧。” 銮治祁邺看着走来的荣桥周身灵力已是不同,必是成功圆劫,便放心了下来。南沉看到荣桥成功圆劫,心里自然高兴,但是也隐隐多出一份忧虑,銮治对柏简的身份毫不介意,荣桥又在此成功圆劫,这个十方世界已经不是当初的魑魅魍魉域境了,如果这样发展下去,如今的魁王以后还有谁能匹敌。 柏简走上前,拱手笑道,“恭喜恭喜。” 荣桥也不似之前那般沉闷和木讷,回笑道,“此番要多谢世主了。” 祁邺走上前一把抱住荣桥,用力的拍拍他的后背,“好子,害本少爷一阵担心。” 荣桥回拍道,“以后换我担心你。” 銮治上前和荣桥用力的握了个掌,两人笑着,也无话。南沉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对他微笑的点点头,荣桥抱拳给他回了一礼。南沉看似冰冷,实则只是不太说话,荣桥祁邺以前修炼多半都是銮治和南沉相陪,南沉总是一一指正他们的错误,严格的一丝不苟。銮治以他为榜样,荣桥心里认他为第二个师父,祁邺把他当教学先生,因为他每错一步南沉便罚他几十遍的练,偏偏他不敢驳南沉的回,便乖乖的练,心里除了敬重还有些忌惮。 如今虽然知道各自的身份了,但那些都是虚无的外在,唯有大家朝夕相处守望相助的情分才是真实的,那些正魔不两立的鬼话统统被丢到一边,每个人脸上表现出的那种对生的热烈,对相遇相知的感激,聚成一渠清洪,在整个十方世界蔓延开来。 柏春在魁王殿上高高的俯视着他们,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不像自己了。他会帮助柏简,因为他们都是魁王,那他在如玉镇插手璨璨的事,救下那些无辜女子又算什么?他连自己都搞不懂了,今天看到荣桥在积怨钉梯前发呆,他便主动上前解开荣桥的心劫,助他成功圆劫。表面上是帮荣桥,实际上他也有私心,他是为了柏简。他深知历代魁王都没有好下场,但是柏简活的那么明媚,他不想柏简日后也如此凄凉。整个十方世界都在潜移默化的发生改变,只要他试着去做,便总会有一线希望的,就好比柏简总是在他面前说事在人为一样。 柏春看了看他们转身走进魁王殿,看到那些藏酒后,他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嘴角,柏简离开之前给他囤的酒,到现在他还没动过,袖子里那个烛银酒壶也是空空的。柏春是个明白人,别人对他真诚的好一分,他便会加倍的还回去。他曾经一次又一次的被人遗弃,被折磨,被侮辱,被冤枉,但是他从未想过报复,直到唯一相依为命的人在他面前活生生被火化,他挣扎嘶吼着不要,却最终无能为力,由此才走上了这条路。他不是没有人情味,而是那些人情把他踩在脚下反复辗轧,他才成了如今这般冷酷无情的模样。柏简对他从无保留,程沁精魄当初还在金莲瓮里修养时,柏简便有什么心里话都对他说,有什么疑问,或者有什么开心事都对他说,以她之姓给他取名,怕他闷经常扯着他衣服把他带出去晒太阳,安慰过他,对他真诚的笑过,对他做过鬼脸,甚至给过他自由反正总是在他耳边唠叨个不停。柏简的出现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便心里藏私,希望以后她好一点,在好一点,由此不断的生出无数的好。他也偏私的希望自己能多陪她一些时日,多为她做一些事情,由此希望下一个魁王晚点出现,最好不要出现,这样一来他便能一直这样把她护在身后。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十方世界 “简儿你终于回来了,跟我去看看伶灯吧,我在这等了柏春使者好久都没看到他。”棠牧说着拉着柏简就要走。 “棠牧哥哥,等一下。”柏简转身过去把结界外边的銮治他们带过来。棠牧看见銮治,差点失口叫了巫真,不过好在柏简拉了他一下,“伶灯出什么事了?” “柏春使者说你今日回来,伶灯便有些激动,没想到动了胎气,一个劲的叫肚子疼。”棠牧便说便带着柏简往家里走。 “什么?伶灯怀宝宝了?”柏简高兴的捏着拳头乱晃,手舞足蹈。 “其实之前就想告诉你的,可是一直找不到人。”棠牧也高兴的有点忘我。 “早知道不把酒搬回魁王殿了,这样他好歹还会来无量山走走。”柏简失策的垂手说道。 “柏春使者告知我们你今天回来,还会带着一起回来,我还有点不信,没想到,唉,真是世事弄人啊。”棠牧看了一眼銮治,不知如何称呼,便直接略过了。 柏简笑道,“伶灯都能在这怀上孩子了,自然也没什么不可能了。” 銮治从踏入无量山开始,就有些心绪不宁,周围的一切他似乎在哪见到过,隐约的模糊的记忆时隐时现。祁邺和荣桥也有些诧异,没想到被阴怨之气包裹的十方世界还有这种在层层强劲的结界下完好无损的钟灵毓秀之地。踏入无量山便仿佛跨入另一个世界,这里的灵气和漆吴山的灵气也差不了多少,风景怡人,桃李芬芳,像个世外桃源。 南沉最为诧异,当年亲历了柏简在天宫的那一战,领教过柏简的力量,当她移山倒海把无量山带回十方世界,他也百思不得其解,若是真心守护这些人,带到魑魅魍魉域境无异于间接嗜杀。但是如今亲眼看到无量山灵气依旧,完全没受阴怨之气的影响,便一直在探寻是何缘故。直到看到太上老君的香炉才明白过来,有些自嘲的叹息,心想,‘这不是魁王,是真正的十方世主,果然没有人比她更适合。’ 柏简走到銮治身边,把他带到棠牧面前,“哥哥,这是棠牧,以前听说过你的。” 棠牧像以前一样对着銮治行巫真礼,銮治赶紧扶起,“兄台过谦了,銮治有幸。” 棠牧楞了楞便反应过来,“是我莽撞了,銮治兄见谅。” 祁邺听如从说,赶紧凑到銮治旁边,指着自己说道,“听说过銮治,那听说过我么?” 棠牧笑笑,“这个柏春使者没说。” 祁邺哦了一声便跑到前面的树上摘了几个桃子下来,柏简看了他一眼,颇有自己当年的风范。 “看什么,吃你几个桃子也不可以啊。”祁邺咬着桃子谈吐不清的说着。 柏简无奈的摇摇头,自己以前摘桃子哪敢这么理直气壮的在‘哥哥’面前说话,于是催着棠牧快走。 刚到棠牧家里,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伶灯疼的直叫。棠牧赶紧跑进去,院子里站满了族人,几位长老也是愁眉紧锁,柏简赶紧拉着銮治进去。銮治一出现,大家的目光齐齐的被吸引了。銮治有些不自在,但想着可能是因为柏简拉着他,所以大家才有此反应吧,也没多想。 柏简拉着銮治进去,南沉等也跟着进去了。房间里有一个给伶灯接生的婆婆在,棠牧正坐在床边扶着伶灯的头。伶灯抬眼看到銮治,确实一惊,她嘴里唤着柏简,柏简便过去拉着她的手,“你哪不舒服,告诉我,我帮你。” 伶灯只是捂着肚子,说不出哪里疼,柏简也不敢随便输入灵量,转身对来銮治说,“哥哥精通医术,过来给伶灯看看什么情况。” 銮治走到床前,挽起袖子伸出手,“冒犯了。”说完便伸手去把脉。 “哥哥,怎么样?”柏简把伶灯的袖子拉下来,问道。 “应该是快要临盆了,对于这方面我不是很懂,我尽力而为吧。”銮治对着伶灯的肚子缓缓的输入一些灵量,就像是安抚一般,肚子的孩子安静了,伶灯便舒服了些。 “多谢。”棠牧感激的对着銮治说道。 “棠牧兄客气了。”说完銮治便走到南沉身边。 “不用多说,我帮你。”南沉知道,就算有太上老君的香炉超度垫脚尸,让这里的生灵得以生长,但是要孕育出新生命并能安全降生还是需要神君受人间香火而拥有慈悲众生的力量加以协助,反正柏简带给他的刺激也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个,更何况这个新生儿也是一条生命。銮治回以一笑,他们还是那个默契的搭档。 柏简看懂了,便拉过屏风挡在床前,让族里有接生经验的婆婆照顾伶灯,自己为安全起见便在房间里设了一个屏障把銮治南沉伶灯他们护在里面。 荣桥和祁邺走到柏简旁边,“让我们也出一份力吧。”柏简感激的朝着他们点头,让他们进了屏障。 四人合力对着屏障里的伶灯输入灵量,南沉把那些带着祈愿的香火之力传送到伶灯肚子里。婴儿感受到鲜活的生命力,带着人们种种美好的祈愿顺利出生了。 南沉銮治祁邺荣桥相视一笑,没想到他们曾斩妖除邪,收复厉鬼,慷慨立于天地的男子汉正气有一天能用在给产妇接生孩子上。 听到婴孩响亮的啼哭,柏简咬着嘴唇,眼里泛起泪光,她当初的决定没有错,还好棠牧没放弃,还好伶灯母子平安。銮治走到柏简身边搂住她的肩膀,柏简又转身对着銮治笑笑,那种笑里带着希望,带着千帆过尽的怅然。 婆婆在里面给孩子洗漱一番,随后抱给伶灯看,棠牧一直守在伶灯旁边握着她的手。 “是个漂亮的女孩。”婆婆把孩子放在伶灯旁边便出去报喜。 伶灯声唤着柏简,柏简进到屏风里面,握着伶灯的手,感慨道,“终于做娘了!” 伶灯笑笑,“你抱抱她,是个女孩子。” 柏简看着襁褓里的孩闭着眼睛睡着,乖巧可爱,便心的抱起来。 长老们听说了便进来看看,柏简声对伶灯说道,“你先休息休息,我抱出去给他们看看。” 伶灯点点头,柏简便心的把孩子抱出去给族里长老看。 “我族后继有人了。”长老们也感慨的说道。 给长老们看过后柏简抱到銮治面前,“哥哥看看,这是你接生的生命哟。” 銮治看着那婴孩圆圆的脸,那脸上才是人们最开始的懵懂和稚真,銮治觉得可爱就伸手到孩脸蛋处轻轻碰了一下,那婴孩好像认识他一样,手往銮治的大手上蹭了一下。祁邺凑过来也轻轻的碰了她的手一下,但是孩没反应,祁邺尴尬的嘟嘟嘴往后靠,把荣桥推上去了。 孩很乖,在柏简怀里很安心的睡着,柏简伸手摸摸她的手,那孩直接抓住她的手,肉嘟嘟的手力气很,但是柏简明显感受到这个孩顽强的生命力,看着棠牧笑道,“怕是棠牧哥哥以后有的受了”,心里却暗暗想着,‘有我的风范。’颇有要把孩子收在身边授艺的想法。孩拉着柏简的手晃晃,柏简心想,‘看来她同意了。’ “传我号令,自即日起,十方世界灵门大开一月,允人神共享,万鬼同欢。”柏简在屋子里的声音很,但是屋外的声音如同鼎钟昭告四海天下一般隆重,天地六道的生灵听闻十方世主广散灵量,莫不欣喜狂欢,争先恐后的收拾行囊往十方世界进发。此讯传于天宫,天上众神都为之震惊,都不知道这十方世主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瞬间炸开了锅,议论纷纷,但还是有不少神官心动,借着这个由头来十方世界吸取灵量。 南沉銮治祁邺荣桥惊呆了,就算十方世主灵量无穷也不是这么挥霍的吧。长老们也是一怔,随后建议道,“此举怕是欠妥,简儿姑娘在考虑考虑。” 柏简却满心满意的看着怀里的孩子,轻松的说道,“十方世主可没有戏弄天地六道的例子,就当是给这个侄女的见面礼吧。” “简儿,算了吧,她还,如何承受得起?更何况你浪费那么多灵量白送给别人,也着实可惜。”伶灯被棠牧扶起来,声的说着。 柏简抱着孩子走到伶灯旁边,“十方世主亲自给的,有什么受得起受不起的,再说了,又不是我的灵量。” 棠牧一惊,“那柏春使者” 果不其然,棠牧话没说完,一股阴冷之气袭来,柏春来了。孩子在柏简怀里不受影响,但是伶灯会受凉,柏简便再次划下屏障。柏春破门而入,恶狠狠的盯着她。 柏春刚打坐入定不久,便听到柏简这一号令,气的快冒烟了。他的灵量没被消耗过,再加上几百年的修炼,虽然一月的灵量对他来说九牛一毛,但也不是这么浪费的。敢情灵量不是她的她就随便挥霍了,正想找她要个合理的解释。 但等他看到柏简怀里的孩子的时候,什么怒气都没有了,‘她居然做到了!’柏春想起之前柏简和他打赌,有些难以相信。 柏简把孩子抱到柏春面前,往他怀里送,“你抱抱她。” 柏春傻眼了,伸出双手不知道怎么摆弄这个新生儿,柏简手把手的教他抱孩子,“记好,用右手的臂弯托着她的头,左手托着她的下半身,不要这么僵硬嘛,放松一点,她会不舒服的,对,就是这样,左右手要有个高度差。”柏春全然蒙圈了,由着柏简拉着他的手教他抱孩子。 看着柏春抱好后,柏简松手退步一看,“嗯,就是这样。” 柏春皱眉看着她,柏简走过去逗逗孩子,“柏春师父,孩子面前不可以这样生气的,她会哭的。”柏简忽悠的一套一套的,说的认真极了,柏春以为是真的,便调整心绪,舒展了眉头。 柏简看着柏春笑了笑,“好啦,以后柏春师父要多带带你的这个徒弟,反正她肯定比我省心。” 不止柏春惊讶,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了,不等棠牧和柏春开口,柏简抢话道,“柏春师父只有我一个徒弟实在太屈才了,这个徒弟让她从就陪着你,肯定比我学的好,比我听话,不会惹柏春师父生气,说不定还能逗柏春师父开心呢!” 柏简的话完全不像是玩笑,倒像是一锤定音告诉柏春就这么办了,也不征求棠牧意见,反正这个世上找不到第二个比柏春还适合的人了,何况棠牧一向对柏春有敬意,想必也是愿意的,只是不敢想,因为看着柏春那张从无表情的木头脸也知道他不收徒,偏偏柏简剑走偏锋,硬是强加给他。 棠牧站起身来,刚要同柏简说请,柏简却拉着棠牧向柏春道谢,“棠牧哥哥愣着干什么,赶紧替你女儿谢谢柏春师父啊,她还不会说话,你这个当爹的总得替她说吧。” 棠牧一时愣住了,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便虎头虎脑的随着柏简对柏春鞠躬,庄重的道了谢。 柏春一时也被柏简弄得不知如何自处,眉头便又皱了起来,但那孩就像是天生通灵似的,手在柏春面前的衣襟处捏了捏。柏春低头看了看她,柏简走到柏春面前,“柏春师父,你的徒弟很喜欢你哟!”说着人畜无害的冲着柏春傻笑。 柏春把孩塞回柏简怀里,转身离开了。 棠牧看着柏春的身影,有些惆怅的对着柏简说,“柏春使者只怕是真生气了。” 柏简哄着怀里的孩子,轻松的说道,“棠牧哥哥多心了,他那是高兴。” 大家更为不解了,柏简把孩子心的还回棠牧怀里,“棠牧哥哥相信我,柏春师父认了她,就不会食言的,只是晚上你送几坛酒上去,就当是全了这个拜师礼。” 棠牧看着怀里的孩子,还是有些愁闷,“有柏春使者做师父,自然求之不得,可是柏春使者真的愿意吗?他刚刚的脸色” “柏春师父一代魁王,他的心思你怎么看的透?相信我准没错。”柏简拍拍棠牧的肩膀,保证的说道。 棠牧认真的点点头,随后开心的笑道,“晚上定送几坛好酒过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十方世界 銮治恭敬的回礼道,“晚生銮治,师承漆吴山,修道。” 长老欣慰的点点头,虽然柏春提前告知他们柏简会带着转世之后的程沁来到这,希望大家看到之后克制情绪,不要提及前世为巫真之事,因为今世銮治便会修道飞升。但是长老们从把程沁带大,全身心都注入到程沁身上,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当初程沁身死他们几经崩溃,现在时隔那么久还能再次看到他,自是欣喜异常。 “阁下年纪尚轻,就有如此修为和造化,想必后福不浅。”长老一眼就看出銮治体内隐藏着龙气,就是之前应龙的那滴黄金泪,那滴泪化进銮治身体里,随着銮治的修炼,这滴泪会加快銮治的修行速度,为他在最短时间内打通仙脉,修得仙身。 銮治谦虚道,“长老过誉了。” 柏简走到銮治身边,“哥哥,这几位都是句芒族德高望重的长老,学识渊博见多识广,哥哥要不要同他们探讨探讨?”柏简看的出来,长老是真的关心銮治,便提议道。 南沉不太放心,生怕生出什么变故,但又不好截胡。 长老却笑笑,“不了不了,我等已经老了,阁下的见识也不会比我们少,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折腾去吧,我等该修养了。” 柏简嘱咐了棠牧几句,和伶灯说了几句悄悄话,便在长老们离开后,也带着銮治们出来了。 祁邺憋了一路,终于四下无人,问柏简道,“你不是说柏春不收徒弟么?” “事情有变,那就顺势而改嘛,又没什么一成不变的,对吧?” 祁邺轻哼一声,“还顺势而变呢?我说你啊,堂堂十方世主,怎么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你没看到人家柏春全程没表态么?皱眉就表示不乐意,还硬塞给人家,真是没见过这么强买强卖的。” “你懂什么?我那是为他好,抛出我有私心希望给自己侄女找个好师父,另外而论,还找得到比柏春师父更适合的人么?”柏简反问祁邺。 “那你就一点意见也不征求?完全的霸道主义。”祁邺愤愤不平的说着。 柏简较真了起来,“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他高不高兴接不接受你会比我清楚?” 祁邺刚准备说话,荣桥拉了他一把,“其实我觉得,多个人在柏春身边也挺好的。” 柏简指着荣桥对祁邺说道,“学学人家荣桥,你才是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祁邺刚要说话,柏简便跑到銮治身边,避开他。 “简儿是如何看出来柏春师父高兴呢?又怎么看出他接受那个徒弟了呢?”銮治也不解的看着柏简。 “柏春师父面对不喜欢的人看都不看一眼,他要是不高兴,整个十方世界都要震三震,更别说还能抱着我侄女了。再说了,他那身衣服他可宝贝了,侄女不懂事,抓了抓他衣襟,但是柏春师父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撇开她,说明柏春师父也喜欢她,我以前不心碰到他衣服他都会摆脸色给我看的。后来我拉着棠牧哥哥替侄女给他行拜师礼的时候,他也没拒绝啊,他若是不同意,早就挑明了,又怎么会由着我胡闹呢?”柏简了解柏春,自然知道柏春的喜怒哀乐是什么样。 “看来还是简儿了解他。”銮治话里有股酸味。 柏简马上补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当初我和他打赌了,他输了,所以现在认赌服输,听我的安排。” “我就说嘛,肯定不是人家自愿的。”祁邺又插了一句。 柏简白他一眼,接着对銮治说道,“十方世界阴怨之气太重,根本无生灵可生长,当初我一念之差把无量山搬过来,虽说在结界之下他们不会变老,但也不会有新生命降生,这慢慢也就成了一个麻烦。当年棠牧哥哥和伶灯求子的时候,柏春师父说无解,我便去找太上老君讨来这香炉,棠牧哥哥每天超度这里的阴魂,渐渐的起了作用,这才有了今天的侄女。估计柏春师父从棠牧哥哥和伶灯成亲之后就再没有来过无量山,所以不知道伶灯怀孕了,今天乍一看到新生儿,自己也不敢相信吧,这才让我钻了空子,让他收了这徒弟。” 銮治不由得笑了一下,“你啊,连自己师父都算计,还有什么是不算计的。” “哥哥啊,反正哥哥简儿是不会算计的。”柏简拽着銮治的袖子,像个孩似的。 “照你这么说,在无量山生活就可以长生不老咯?”祁邺好奇的一问。 “以前是这样,现在不知道了,侄女都出生了,生死循环,应该正常了吧。”柏简也不确定的回道。 “好吧。”祁邺若有所失的说着。 柏简走到祁邺旁边问道,“想长生不老啊?” “我就问问,你别这么世俗。”祁邺马上矢口否认。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本来还想告诉你怎么融进无量山句芒族的生活里呢。”柏简假装很失落的回复道。 “你这人怎么总是这样话不说完,老给人先斩后奏呢?”祁邺又同柏简闹起来。 “给无量山做女婿啊,据我所知,花茱好像还没出嫁呢。”柏简试探性问着祁邺。 “能带我见见她么?”祁邺声的在柏简耳边说道。 柏简反手就是一顿好打,“就知道你不可靠。” “不给看就不给看,动什么手啊?”祁邺边躲边问。 “你之前不是对花簇情深义重么?怎么,几天就变了?”柏简没好气的质问他。 “还好意思说呢,我和花簇都没好好告个别就被你带走了,我还没问你要人呢,你倒先贼喊捉贼了。” 柏简听着一顿气来,追着祁邺打,祁邺躲到銮治后面。 “我告诉你啊,趁早灭了这个念头,我可不会留你在无量山的。”柏简对着銮治身后的祁邺生气的说着。 祁邺躲在銮治身后,以为找到靠山,毫无顾虑的说道,“我可没说我要做无量山的女婿,到时候我把花簇娶回家就好了,才不会见着你呢。” 柏简笑道,“那也要看我给不给了。” 祁邺气道,“你,你居然要拆散我们。” 柏简手指一动,祁邺便被拎出来,柏简拿起旁边的枝条便抽了祁邺的手几下,“不务正业,用心不转,还油嘴滑舌,我就不信没有我首肯,谁还有那个本事在这带走任何人。” 祁邺挨打,銮治几人不仅没拦着,反而在一旁偷笑,祁邺气嘟嘟的看着他们,柏简对着他说道,“找个地方去面壁半个时辰。”随后祁邺身体不听使唤的朝着旁边的大树走去,开始面壁。本来这种法术困不住他,奈何寄人篱下,被十方世界的禁制压制住了灵量,一切都以遵从世主意愿为上,祁邺欲哭无泪,只得认栽,谁让他不知天高地厚惹怒了十方世主呢。 銮治笑后,便走到柏简身边,想开口说什么,但是又没说出口。 “哥哥不用说我也明白,我知道哥哥担心什么?这十方世界的鬼众我曾许诺过他们,只要他们愿意改过,不在作祟,好好在这修炼,便不会送他们回地府受刑,只要他们修的差不多了,回去淌过黄泉,便能入轮回。这件事地君是知晓的,他也同意了,所以,可不可以拜托哥哥,不要把他们送回去,那些地狱的刑罚实在是”,柏简不忍说出那有多可怕,随后转口道,“不过他们既有悔过之心,现在借着十方世界散布的灵量肯定也能修成的。” 銮治摸摸柏简的头,“其实第一眼看到那些鬼众如此井然有序的存在着,我也有些诧异,知道你不忍心看到他们受刑所以留了他们下来,既然他们在这待的好好的,也能好好修习的话,便留在这吧。” “谢谢哥哥!”柏简笑着环住銮治的腰,南沉和荣桥已经走远了,祁邺在心里默默的记了这个仇。 “今晚哥哥在十方世界休息吧,南沉和荣桥,还有他,”柏简指了指后面面壁的祁邺,“我告诉棠牧哥哥安排一下住处,我想带哥哥去一个地方。” 銮治点头,柏简便通灵告知棠牧给南沉他们找个住处,带着銮治去了竹屋。 推开门,柏简在前面领着銮治进来,銮治刚跨进院子便心口一紧,看着眼前的屋子,无由来的一阵心绞痛。 “哥哥怎么了?”柏简过去扶着銮治,心想还是她太急躁了,不该那么早带銮治过来的。 花簇在这得到了很好的休息,恢复了大半,见状便破土而出飞到銮治面前,撒了些花蜜,銮治才缓过来。 “原来她被你送到无量山了。”銮治假装无事的看着花簇说道。 “嗯嗯,我先扶哥哥进去吧。”銮治伸手拿着花簇,柏简扶着銮治进到屋子里,屋子摆设一切照旧,位置都没动过。 柏简扶着銮治坐到床上,“哥哥还有哪不舒服?”,柏简拍着銮治的背,悄悄的查看精魄的封印,并无异常,只是再次回到了故土精魄有些激动,熟悉感冒了出来,便震动了几下。 銮治放下花簇,伸手拉过柏简的手,“之前我就想过,等我们都老了的时候,我就带你到这样一个桃源似的地方,盖一间屋,养一些花花草草,过最普通的日子。刚刚看到这间屋,与我所想不谋而合,所以有些激动,你不用担心,无碍的。”銮治不知真相,反而反过来安慰柏简,柏简钻到銮治怀里,“哥哥不会老的。” 銮治摸摸柏简的头,也没说话,大概柏简也没深究他的意思。什么情况下他们会老呢?大概就是銮治放弃飞升,大概就是新魁王出现,大概就是相互毁灭 晚上柏简和銮治在竹屋休息时,柏简睡不着一直各种翻腾,銮治在床边打坐,不解的问道,“简儿在自己家还会睡不好么?” 柏简抱着銮治的衣摆像条虫一样挪到銮治旁边,好奇的问道,“哥哥,伶灯是怎么就把侄女放到肚子里的?” 銮治一怔,不知作何回答,柏简又奇怪的问道,“哥哥也不知道么?” 銮治不知该如何给柏简解释,正在想说辞,随后柏简又自顾自的说,“哥哥不知道也正常,因为哥哥也不用生孩子啊,再说了,简儿也不知道。” 銮治被她逗笑了,便说道,“等你可以当娘了,自然就知道了。” 柏简一下坐起来,认真问銮治道,“那简儿什么时候可以当娘?” 銮治摸摸她的头,“简儿还,以后再说吧。” 柏简哦了一句便躺下去睡了,銮治看着柏简睡着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心想‘自己都还是孩子,就想着当娘了。’但脑子里却回放着今天柏简抱着伶灯的孩子在他面前逗乐的样子,心里不由得生出其他妄念,不过随后就被他压下去了,默念着——守心,静笃。 第二天一早,柏简醒的时候銮治已经出去了。柏简出门看到花簇已经在花坛里了,花坛被銮治拾掇一番,看起来顺眼多了。銮治正在给已经枯了的梅树浇水,那棵梅树就像是枯槁逢春一样又有了生气。 柏简晃了神,就像是回到二十多年前程沁还在她身边的日子。虽然銮治是程沁再生,但经过一番轮回,终究有所不同。柏简走到銮治身边,“今天哥哥要回去了,简儿想送哥哥回去。” “这一路上你也耗费了不少精力,是时候该好好休养一下了,我和南沉他们自行御剑回去,不会有事的。”銮治放下浇壶,悠悠的说道。 “可是,可是”柏简也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滋味,现在什么都明明白白的放在眼前了,她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但是銮治却要回漆吴山了,她没有理由留住他。这一路上发生了那么多事,她好不容易才把他带回无量山,但随着銮治的离开一切归零,一切又被打回原形了。 銮治牵着她在院里走了一圈,“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们在旁边再盖一间屋,在这再种一棵梅树,再给你做个秋千,然后我在做几个竹凳,做个大一点的桌子,这样以后祁邺他们来了就不用去麻烦棠牧了,你觉得怎么样?”銮治每走几步就指着院子的空地给柏简说着他的想法。 柏简吃了这剂定心丸,便捣蒜似的点头说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苏晚 荣桥对着他恭敬的鞠了一躬,转身走了。荣忘眼里泪光斑驳,他本来是没有眼泪的,此刻硬是挤了一些血泪出来。 送走銮治他们,柏简百无聊赖的在魁王殿溜达,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总觉得空落落的。柏春也不在,都找不到人消遣。看到房间里的梅花,便跑到棠牧那里去了。 “伶灯,我私自让柏春做了这个宝贝的师父,你生气么?”柏简抱着伶灯的女儿问道。 “这个家伙能有柏春使者教导,当然最好不过了,说起来还没好好谢谢你呢。”伶灯拉着柏简笑道。 “那便好,对了,她取名字了么?” 伶灯伸手摸摸孩子的脸,“苏晚,李苏晚。” “这个名字好听。”柏简抱着孩子温柔的唤着“苏晚,苏晚”。 棠牧回来了,看见柏简也在,“简儿今天在这吃饭吧,回去的时候还麻烦简儿帮我把酒带回去给柏春使者,昨晚去没看到他。” 柏简笑道,“酒有没有无所谓,棠牧哥哥若是舍得,我把苏晚带过去,保准他高兴。”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只要柏春使者愿意教她,就是把她送上去生活也行,只是孩子,不懂事,怕吵到柏春使者。”棠牧说的毫不犹豫。 “既然棠牧哥哥如此说,我可就把苏晚带过去了,晚饭前给你送回来。”柏简说风就是雨,说完抱着苏晚就要走。 “简儿急什么,吃个饭再走。”伶灯看着柏简笑道。 “我不是急,是担心我回去晚了,柏春师父从阴街回来又闭关了,趁着他还没回来,赶紧回去磨磨他。”柏简说着抱着苏晚就一溜烟出去了。 跨过结界的时候,苏晚在柏简怀里哆嗦了一下,柏简在她身上加了好几层结界,没想到还是会受影响。她紧紧把苏晚抱在怀里,往魁王殿飞去。 苏晚在她怀里睡得沉沉的,也不吵闹,可是柏简就是想让她啼哭几下,正在想办法的时候柏春回来了。看着柏简把苏晚抱回魁王殿盯了她一眼,就往自己房间里走。 “苏晚,宝贝,祖宗,你倒是哭两声啊,你师父要走了,你在不哭他就不理你了。”柏简着急的唤着苏晚。 就在柏春刚到自己房门前,苏晚哇的哭了出来,柏简装作不知所措的样子跑到柏春面前,“柏春师父,你看你看,你的徒弟哭了,你一走她就哭了。” 柏春白了她一眼,推门进去,准备把这聒噪的俩人关在门外,结果苏晚哭的更厉害了。 “苏晚乖,我和你一样,反正师父也不要我们,我们只能在他门前哭了,哭到他认为止。”柏简直接抱着苏晚坐在柏春门前,也不哄苏晚,只是委屈巴巴的看着柏春。 柏春被她这么一闹,有气也没处撒,只好认了,也不关门了,直接进屋去。柏简见状赶紧站起来,拍着苏晚道,“宝贝乖,现在不哭了哈,师姐我带你进去找师父。” 苏晚听话的乖了,只是声啜泣着。 “柏春师父一言九十鼎,昨天众目睽睽之下已经认了苏晚为徒弟了,不能反悔哟。我今天带她过来认认路,也和柏春师父相互熟悉一下,以后就让她自己过来。”柏简看到柏春坐到书桌前就把苏晚放到柏春的书桌上,“师父看书呢,你就在旁边陪着他。” 柏春瞪了她一眼,眼里的怒意已经无处安放,柏简装瞎看不见,随手拿起一本书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去,假装看书。 柏春看了一眼那孩子,她在襁褓里乖乖的躺着,也不吵闹,确实比柏简省心不少。又看看柏简,她完全不担心苏晚,自顾自的看书,柏春越看柏简那悠然自得的样子就越来气。 柏春手一伸,柏简手里的书就回到柏春那里,“你把她抱出去,自己找书看。” “师父在这,我们能去哪?”柏简杵着脑袋看着柏春说道。 柏春刚想把柏简一掌挥出去,苏晚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两只手在空中挥舞着,像是要抓什么东西。柏春一愣,低头看着她,脑子一片空白,这个无所不知的前魁王对于一个新生儿却是完全束手无策。柏春一看她,苏晚笑的更大声了,伸手要抓他的意思。 柏简凑过来说道,“不愧是在我十方世界出生的孩子,太聪明了!” 柏春皱眉看着苏晚,但是苏晚圆嘟嘟的脸上满是笑意,盯着柏春笑个不停。 “柏春师父,她是真的很喜欢你。”柏简趴在柏春书案前认真的看着柏春说道。 柏春看过无数凶戾欢恨的眼睛,唯独没有看过这种单纯无害的眼神,包含着这个世界所有的善意和稚真,毫不保留的对他展开,一时有种前所未有的暖。 柏简把苏晚抱起来,塞到柏春怀里,柏春也没拒绝。苏晚一到柏春怀里,手便拽着柏春的衣襟不放,看着柏春直笑,柏春就这样让她拽着,直到苏晚有些累了,又睡着了,才递给柏简。柏简接过来,但是苏晚的手一直抓着柏春的衣襟,柏简心的把她的手扒拉下来,结果这个动作让本来睡着的她一下子惊醒了,又哇的哭了起来,柏简二话不说又还了回去。 “这家伙有脾气,和我有的一拼。”柏简看着苏晚重新回到柏春怀里抓住他的衣襟便乖了,不由得感叹。 柏春从来不知道会有一个生命因依附在他身上就无比的乖巧和有安全感,无故生出了很多愁绪,皱眉看着她,苏晚在他怀里却睡得很安稳,一只手在嘴里吮吸,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襟。 “看来这个才是柏春先生命定的徒弟。”柏简伸手戳戳苏晚抓着柏春衣襟的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苏晚 “好像不太对劲啊,”柏简又摸了摸苏晚的手,有点烫,又摸摸她的脸,也是烫的,“柏春师父,你摸摸她,好像有点不对劲。” 柏春摸的时候,又正常了,柏简又伸手摸了摸,确实正常了,但是不一会儿,伸手在一摸,又开始发烫。 “怎么会这样?我在她身上加了那么多层结界,更何况她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怎么还会受影响呢?”柏简着急的摸着苏晚的小脸,脸色上看不出来,但是体温一直不定。 “她的出生本就异常,神官的香火之力,十方世界的阴怨之气,她都沾染了,在无量山还有灵气压制,来到这魁王殿就未必了。”柏春毫不担心的悠悠说道。 柏简眼珠一转,伸手化刀,刀锋刚到柏简的胸口处,柏春一把拽住她。 “我身上的力量是阴浊的,唯有心头血无所不通,给她正好,既能护她平安,也能祛病祛邪,在说了,这样以后也方便她自由来往魁王殿和无量山,不受结界束缚,也能在我不在的时候陪陪柏春师父。”柏简头头是道的和柏春解释着。 “这是我徒弟。”柏春瞪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柏春师父可从来没这么对我好过,柏春师父你不公平。”柏简的心头血有此效用,柏春又何尝不是。柏简知道柏春的意思了,撇撇嘴装不高兴。 “出去。”柏春低声说道。 “柏春师父你怎么能厚此薄彼呢?我跟你说”柏简还没说完又被柏春扔出去了。 “出来吧。”柏春没好气的对着怀里的苏晚说道。 苏晚的身体散出点点光晕,随后凝成一个身影。 “不知地君作此安排有何目的?”柏春的语气冷到极点。 地君笑道,“不愧是魁王。” 柏春一眼也没看地君,只是看着怀里的苏晚,地君依然笑道,“世主希望棠牧和伶灯能有个孩子,我便帮了她一把,这个孩子出生在十方世界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柏简,都有益无害,这不也是你所希望的么。”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柏春语气平和,但是多了几丝恼意。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么?”地君皱眉看他,“姰绘当年也是一时糊涂,希望你” “滚。”柏春低吼道。 “我只想尽我之力补偿你。”地君轻叹一声,转身刚准备走的时候,停下来又补了一句,“这个孩子是矜钟的意思。” 听到矜钟两个字的时候,柏春眉间一蹙,捏紧了双拳,在地君消失前补充了一句,“以后不要在插手十方世界的事。”地君失落的叹了口气,离开了。 柏春心绪被拉回少年时光,已经从不回想过去事的他在地君出现后仿佛又把当年的那道伤口扒开,心里隐隐作痛。这时候苏晚醒了,伸手抓抓他的衣襟,柏春低头看看她,手颤抖的摸摸苏晚的脸,‘是矜钟的意思,你居然是矜钟送来的。’心里有些高兴,眼里却莫名的泛起泪光。 柏简被柏春扔出去后就一直气呼呼的在门外唠叨个不停,柏春与地君的谈话也因屋子隔绝,柏简毫不知晓,此刻还在对着柏春的门撒气。 柏春听到柏简的唠叨声后,便取了自己的心头血,给苏晚服下,苏晚又冲着他笑笑,柏春对着苏晚回以一笑,柏简破门而入刚好看到柏春对着怀里的苏晚微笑,苏晚也精神大好的对着柏春咯咯笑着,不由得一阵捏酸。 “怎么不见柏春师父对我笑过,动不动给脸色看就算了,还总是动不动就把我扔出去。”柏简瞪着柏春,没好气的说道。想来也是,在魁王殿和柏春待了二十多年,虽然有时候唠叨,但也是怕他闷,是关心他,出去玩也记得给他带礼物,但是柏春除了瞪她就是送她白眼,躲她更是常有的事,柏春对她从无温柔可说,更别说对她笑了。 柏春的笑转瞬即逝,拍拍怀里的苏晚,苏晚便乖乖的睡着了。柏春拿下苏晚抓着他衣襟的小手,递给柏简,“把她送回去吧”。 柏简气哼了一声,“她不是你徒弟么,自己送啊。”说完就气嘟嘟的转身走了。 柏春看着柏简气嘟嘟的样子,又笑了笑,自己把苏晚送回去了。 柏简回到魁王后殿,越想越想不通,自己以前担心他长期在魁王殿待着会不舒服拉他出去晒太阳,不小心扯破他衣服他瞪的眼珠子快掉下来了,何况柏春从未穿过除那件以外的任何衣服,搞的那衣服比她还金贵,她以为自己犯了柏春禁忌,赶紧去人界重新买了一套一模一样的全新的给他,结果柏春看都不看一眼。不管她做什么,柏春都没对她这般笑过,越想越想不通。自己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杵着脑袋生闷气,过后就听到柏春的敲门声。 “干嘛?”柏简没好气的问道。 “喝酒。”柏春的语气比平时多了几分喜悦。 柏简清晰的记得,上次柏春喝酒的时候还特别的消沉和悲伤,这次是怎么了?小苏晚比她还厉害?柏简百思不得其解,想了想,还是出去后亭找柏春了。 柏春拿出柏简送他的烛银酒壶,对着酒杯倒了两杯,一杯递给柏简,自己喝了一杯。柏简把自己的那杯推过去,“我不喝,你自己喝吧。” 柏春接着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接连喝了好久,柏简就这样看着他喝。她送的这个酒壶能装进天下酒,不知道这次他装了多少。 看着柏春喝的没完没了,柏简有些后悔了,心想道,‘没事送他这么个酒壶干什么,让他像上次一样喝,喝完了就停了。这次他要喝到什么时候?’ 柏简无聊的玩起酒杯,看着柏春喝的那么尽兴,她便有些好奇的凑到酒杯前闻闻,有些果子的清香,柏简好奇的抿了一口,当即吐舌头,“难喝死了。” 柏春开心的笑出声,柏简本来还在因为这酒难喝而好奇柏春为何喜欢,结果柏春的笑声把她惊住了,柏春竟是会笑的,还能笑的这般平易近人。柏简盯着柏春看,柏春也没有收敛的意思,看着她笑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苏晚 柏简把酒杯推回去,“不懂你究竟觉得它哪好喝了。”柏春不说话,又倒了杯酒喝了起来。 柏简伏在桌上,看着无量山的方向,自言自语的说道,“伶灯能生下这个孩子是真的很不容易,我希望苏晚能好好长大,能有人护她一世平安,所以自私的让你做了她师父,因为没有谁能比你做的更好了。” 柏春放下酒杯,不说话。 “不过小苏晚也争气,不像我一样不让人省心,她能让柏春师父那么喜欢她,这样我便放心了。”柏简转头看着柏春,接着说道,“柏春师父其实是喜欢小孩的吧。” 柏春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手指捏着酒杯转了一圈又一圈。 柏简也不知哪根筋抽到了,又接上一句,“以后如果我也生了这样一个孩子,也要柏春师父给她当先生。” 柏春一听,手里的酒杯掉在地上摔碎了。柏简丝毫没察觉到什么不对,接着开心的说道“柏春师父那么优秀,连我都能教,我将来的孩子肯定比我聪明,也许她不会像笑苏晚一样能逗柏春师父开心,但柏春先生也要看在我的面子上好好教她。” 柏春冷冷说道,“他和你说过这些了么?” “柏春师父是说哥哥么?哥哥没说这个,哥哥说我还小,不适合当娘亲。”柏简双手托着脸,有些失望的说道。 柏春拿过柏简的那个酒杯,一饮而尽,又接着倒酒喝了起来。 柏简眼光一闪,缺心眼的问道,“柏春师父知道怎么把孩子放到肚子里么?” 柏春差点被柏简这句话给呛到,忙咽下嘴里的酒。柏简凑近柏春,“柏春师父总知道吧。” 柏春一把抓住柏简的手,眼神凌厉的盯着她。柏简奇怪的看着柏春,柏春把柏简一把甩回去,“自己问他去。” 柏简揉着手腕,“不告诉就不告诉,干嘛又对我撒气。” 柏春不说话,又恢复了那个冰冷到极点的样子。柏简看看地上的酒杯碎片,又看看柏春,自顾自的说道,“我只是说着玩玩而已,就算以后能够当娘亲了,我应该也不可能像伶灯一样能把孩子生下来的,我自己什么体质心里还是清楚的,只是看着小苏晚那么可爱,心里生了妄念罢了,更何况柏春师父那么喜欢她,我便想到苏晚以后总归是要回到棠牧哥哥身边的,但如果我自己能有的话,我便送一个给柏春师父,不管多久都能陪着你,都能逗你开心。” 柏春放下酒杯,静静的看着柏简,柏简看着无量山的方向,悠哉游哉的说道,“小苏晚和我一样,和柏春师父一样,和哥哥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苏晚和柏春师父的关系也会是特别的,与柏春师父和我不同,她能做到我做不到的,她的存在或许本身就是一种恩赐,对我的恩赐,也是对你的恩赐。我不知道苏晚和柏春师父之间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联系,但我知道她的到来是有一定意义的。每个人都有想守护的东西,我们也不例外,我想守护哥哥,想守护无量山,但柏春师父呢?我想肯定不是十方世界,钟城应该是一部分,应该还有其他很重要的东西,现在苏晚的出现,应该成了我们想共同守护的。从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一个婴孩而把我和柏春师父这样联系在一起,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至少柏春师父以后不会那么无聊,能有苏晚给你消遣那些无聊的时候了。” 柏简想到这又笑了笑,“那小宝贝可聪明了,估计以后比我还让人头疼。我以前惹事的时候,哥哥还拿戒尺打过我呢,她以后要是惹事了柏春就换种惩罚吧,打手心确实挺疼的。但如果她实在不听话,该打还是要打,不过我想柏春师父肯定下不去手,真有那时候呢你就可以叫我来,我帮你打。”柏简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傻乐。 柏春心里苦涩一笑,‘这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周的世主,偏偏总在担心别人以后怎么样。’ 柏简笑了一会儿就清醒了,看着柏春道,“今天这酒也喝了,话也说了,你气也撒了,本姑娘就不奉陪了,告辞。”说完就扬长而去。 柏春看着柏简离开的背影在心里默念句谢谢,谢她借来太上老君的香炉让棠牧超度垫脚尸,才让地君乘机送来这个孩子;谢她带来了南沉銮治能够让这个孩子平安降生;谢她强制性的让他做了这个师父,让他以前的遗憾得以补回;谢她这么多年的陪伴,谢她为他带来这么几年的温暖,谢她带给他所有鲜活的一切。 苏晚刚出生的时候,被柏简强行塞到柏春怀里,柏春确实惊讶,就凭棠牧超度垫脚尸是不可能改变十方世界的阴怨环境的,这个孩子根本不可能会出现,但是她奇迹般的降临在了十方世界的土地上,他便好奇的抱着孩子感应会不会是其他什么异物,但事实证明,这个婴孩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那小孩并不是聪明到极点,而是有人指引,所以小孩抓了抓他的衣襟,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便涌上来,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矜钟。他难以相信,便转身离开了,事后他便有些后悔,应该再去感受一下的,可能是他感知错了,可是又没理由去接触那个孩子。好巧不巧柏简把苏晚带到魁王殿,他想过去接触一下,但一看柏简的样子就知道她又在打坏主意,便强按下自己的好奇心,不理会她,没想到她居然带着苏晚一起耍孩子脾气,在他门前又哭又闹,柏春拿她们没办法,只得妥协。苏晚就像是旧相识,一看到柏春就开心,柏春抱她在怀里她就能开怀大笑,累了就安稳睡着。直到柏简把苏晚的手从柏春身上扒拉下来,婴孩无意识本不会那么警觉,这种聪明太过头了,柏春摸了摸苏晚的头才知道里面还有地君的一些意识,当即就生气,只是无辜波及到了柏简身上。随后地君现身,柏春才想通了这个孩子为何能出生在十方世界的土地上。不由得觉得可笑,地君耗费百年修为,违反轮回规则,只是为了趁着南沉銮治都在的时候把这个孩子送到十方世界,让一切都完美的无缝衔接。他是想要弥补当年的过错,但是柏春已经不需要了。就算当年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窃占自己的仙格飞升成仙,但是他也在知道真相后自请降为地君,每日与凶鬼戾魂为伍,柏春本已对他没有了多少恨意,但是提到姰绘,他不可能不生气,毕竟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她,他后来的悲剧源头就是她。 柏简的出现让柏春的心里由废墟变成荒地,苏晚的到来让他这片寸草不生的心地开始有了慰藉。上天终于公平了一次,让他经年之后还能感受当初那份简单的温热。 柏简第二天走出魁王殿的时候,听到婴儿的咯咯笑声传来,不想也知道是苏晚,柏简四处看了一下,柏春抱着苏晚正往魁王殿走。 “居然自己去接了!”柏简惊讶的呆住了,这还是她认识的柏春么? 柏春抬头看了她一眼就走进去了,柏简跟着他走在后面,柏春抱着苏晚走到柏简的房间,示意她开门,柏简奇怪的看着他,“你自己教徒弟,来我房间干什么?” “开门。”柏春轻轻的说道。 柏简皱眉看着他,但还是打开门,柏春就跟进自己房间一样悠然自得的抱着苏晚走进去。柏简在后面奇怪的挠着头,就算他是魁王殿多年来的主人,但她现在也是啊,更何况她才是名正言顺的十方世主,为何总被柏春甩在后面,搞的她寄人篱下似的。她不解的走进去想要同柏春好好说道说道,没想到正看到柏春把苏晚放进金莲瓮里,她下意识的就要阻止,毕竟里面躺着的可是程沁。可是柏春丝毫不在意柏简的动作,强行把苏晚放进去。 “柏春师父这是什么意思?”柏简也不是不舍得,只是好奇,柏春明明可以自己来,非要什么都拉上她,就好像是她以前总烦他,现在柏春用尽各种办法也要讨回来一般。偏偏用苏晚,柏简不仅没理由拒绝,还得好声好气的赔笑。 “她太小了,身上没修为也没灵量,难以消化心头血,只能借你的金莲瓮一用,让她每天消化一点。”柏春看着金莲瓮里正手舞足蹈的苏晚说着。 “行吧行吧。”柏简无话可说,走到金莲瓮前看着里面的一大一小,程沁就像睡着了一样,纹丝不动,旁边的苏晚活泼的形成强烈对比。就好像以前程沁总是闭眼专心打坐,柏简百无聊赖的在他身边转来转去。柏简伸手摸摸苏晚,苏晚开心的抱住她的手,朝着她天真无邪的笑着。 “也就你有这本事了。”柏简笑着弹弹苏晚的小脸。也就苏晚能让柏春如此上心,能让柏简让她躺在金莲瓮里和程沁相靠。苏晚一听,乐的咯咯的又笑了起来。 从那以后,连续好多天,柏春都准时的去接苏晚,把苏晚放进金莲瓮里躺上一个时辰,然后带她到大殿里逗乐一番又送回去给棠牧。柏简每天就像第三者一样看着柏春里里外外的走。连阴街都由每天一走改成了两三天一去。苏晚就好像能听懂他俩说话一样,柏春看书的时候,柏简抱着苏晚在旁边逗乐,总是想尽办法打扰柏春。等柏简打算修习的时候,柏春又把苏晚放到柏简房外,一听到苏晚的声音,柏简就静不下心,可谓是冤冤相报何时了。 苏晚消化了接近一半的魁王心头血,身体的灵量也开始聚成。柏春开始简单的教她吐纳,反正他说什么,苏晚都能听懂,跟着柏春一呼一吸。柏简从阴街溜达回来看到师徒俩和谐的在修习,心里竟有些羡慕。毕竟以前柏春可没这么耐心的教过她,都是板着脸演示一遍,成不成看柏简的领悟能力。现在的柏春没有以前那么清冷,多了些和颜悦色的态度。 柏简便也凑过去学着他们一呼一吸,他们练习一段时间后。苏晚的小手一挥,柏春便把她抱起来,苏晚拽住柏春的衣襟就咯咯的笑。柏简也想过去拉拉柏春的衣服,但是柏春瞅了她一眼,她又灰溜溜的把手缩回去。 好长一段时间下来,柏春每天引导着苏晚吐纳,教她学会自己消化心头血,柏简总是凑上前去学,想学着苏晚卖个萌撒个娇总是碰一鼻子灰回来。这天柏春送苏晚回去,柏简坐在魁王殿的房顶上看着柏春的身影,回想这段时间,她这是在和苏晚争宠么?自己都觉得好笑,其实她心里也清楚,柏春这么温柔的一面是她努力了二十多年都没做到的,她觉得正常的男人应该像程沁或者像銮治一样,有悲有喜,有笑有泪,有责任也有放松。再不济像祁邺一样也好啊。可是柏春除了必要的交流几乎什么都不表现出来,柏简看过魁宗的宗籍,历代魁王都是生前无比凄苦,受尽人世冷待才以报复人世的决心走过魁王劫,柏春尚且在世,所以宗籍还没有关于柏春的记载,但是柏简心里清楚,柏春也一定遭遇过很多刻骨铭心的伤痛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像她只是为了让程沁复生才走上魁王劫的,她是所有魁王里面最幸运的一个。本着那颗仁慈的心,她希望柏春活的快乐一点,所以想尽办法让他开心,但是都效果甚微。现在看到苏晚能让柏春那么开心,心里有些羡慕,也有些不甘,自己做了那么多他都没对她那么好过,所以借着苏晚的光沾沾柏春这点罕见的温柔。 看着看着,便有些想銮治了,若是銮治的话,她肯定不会接二连三的碰壁。于是柏简转身就飞往漆吴山。 柏简前脚刚走,柏春后脚就感知到这个不省心的丫头又去漆吴山了。柏春看看怀里的苏晚,苏晚已经睡着了,小指还含在嘴里,样子乖巧极了。把苏晚送回去了,柏春独自回到魁王殿,又剩了他一个人,看着诺大一个魁王殿,之前还是热闹非凡,现在又徒然寂静了。他不是不给柏简好脸色,只是担心自己会沉迷这种欢愉。他知道柏简拉别人衣角是有安全感的意思,但他不希望自己成为下一个銮治。柏简做的一切他都记在心里,他只是用柏简不知道的方式回馈于她罢了,只要新魁王不出现,他就在这替她守住她想守住的一切就够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甘水令 柏简去到漆吴山,绕了一圈没看到銮治,也没看到南沉荣桥祁邺等人,正奇怪呢,看见道长出来了,忙迎上去。 “道长可还安好?” “原来是世主,贫道自然安好,还没多谢世主的相助之恩呢。”道长挥了一下拂尘,准备拜谢柏简,柏简见状立马伸手扶住。 “道长客气了,哥哥本身就是天之骄子,谈不上相助,荣桥也是自己悟升的,我并没有出多少力。” 道长又笑道,“你一路相助,我也是知晓的,不必过谦。” 柏简笑了笑,没说话,道长知道柏简来此必是找銮治便捋着胡须说道,“他们回来的第三日,祁邺家中来信,家里出了些事,应该与近些时日以来气候异常有关。祁邺家在津海,掌管津海沿岸守护津海安宁,近来气候异常估计与津海的甘水令有关,不放心他便让銮治南沉和荣桥一同陪他回去了。你若是有意,也可去看看,或许能帮到他们。” “原来如此,多谢道长了。”柏简对着道长行了礼后便辞出来转身去了津海。 津海的甘水令掌管人间甘霖雨露的降落,一般情况下没人影响得了它,除了魁王劫会导致甘水令异常发挥,不过那也是几百年才有一次。现如今天下太平,还有什么能影响到它呢?除非是守护它的赤鱬出了问题,柏简一路想着便到了津海。 津海的海面无风时也波涛四起,这些还只是表面的,海底更是旋转翻涌。柏简在津海上空巡视了一遍,又潜入海底,海底完全变了样,到处是旋涡,一点生命都没有,不像是正常的海洋,海底的淤泥卷起来,整个海底脏乱不堪。旋涡越大的地方,越接近甘水令的位置。柏简顺着旋涡方向而去,看到甘水令在海底中心颤抖不止,明明只是一块令牌,却极像一个人生气的样子。柏简四周看了一下,也没看到赤鱬,难道真如她所料,赤鱬出事了? 甘水令似乎也感应到魁王靠近,有些激动的颤动着,这一动,整个海底直接化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蓝色的海水裹着积淤都变成了黑色。海面自不必说,已是猛涨潮,汹涌澎湃,随时会冲向沿岸。她还没出手,几道干净的力量便投入海底镇住甘水令,但是魁王在这里,这几道力量也显得不够瞧了,甘水令越发的发作厉害。随后又有几道力量加了进来,柏简抬头一看,刚刚还是几个中年男人,现在銮治和南沉荣桥祁邺也都出现了。但是他们也只是勉强止住,甘水令依然处于激动状态。柏简见状以魁王之力平息了甘水令的异常发作,破水而出。 “简儿?”銮治有些惊喜的看着她。 “哥哥。”柏简看见銮治便飞到他身边停下。 “原来刚刚是你在水下,我们还奇怪这甘水令怎么会突然失控。”銮治浅笑的看着柏简。 “我去漆吴山,道长和我说你们来这了,我便过来看看。”柏简一靠近銮治便忍不住拉着他衣角在他身边粘着。 祁邺看到柏简自是高兴的,有她在镇住甘水令是没问题了。荣桥和南沉看到柏简也不奇怪,反正他们猜测柏简也差不多该来了,反正有銮治的地方也必然少不了柏简。 “这位是?”其中一个约莫四十有余的男子看着柏简问道。 祁邺突然变得乖了,有礼的回复着,“爹,这是柏简,銮治的妹妹,也是我们的朋友。”祁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介绍柏简,便随口看着銮治一说,但是看着銮治和柏简又不知该如何说明他们的关系,就接着柏简刚刚那句哥哥说是兄妹,只要不说柏简是魁王就行。 “原是如此,这位柏简姑娘小小年纪就修为如此了得,不知师承何人?”祁邺父亲和蔼的问道。 柏简心里一乐,果然是父子,连问的问题都一样。不等柏简开口,祁邺便抢话道,“柏简姑娘的师父是柏春,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世外高人,一般见不到。” 祁父点点头,笑道,“原是如此,不愧是兄妹,銮治天资过人,柏简也令人刮目相看。” 柏简拉着銮治笑道,“哥哥,他们在夸你呢。” 銮治轻笑一下,“我们先回去再说。” 祁父看着已经平息的海面,便带大家撤回去,一路没走多远便到了一座府邸。虽没有魁王殿那么大,但着实气派,大门上的门匾上写着——津海祁居。看来是祁邺家没错了,果然是个名副其实的少爷。这里靠海吃海,整栋房子的建筑都是用海玄木搭建的,里面的装饰也是珍珠贝壳琉璃等东西,花坛比较少,池塘倒是挺多,养着很多海里才有的奇珍异兽。 沿路走着,銮治小声问道,“简儿刚刚在海底做什么?” 柏简便也小声回复,“道长和我说近来人界气候异常,应该和津海的甘水令有关,让我也过来看看。我猜测是赤鱬出了问题,便在津海转了一圈。发现海底一点生灵的气息都没有,甘水令仿佛被人激怒了,随便一点气息就能影响到它,而本该守护甘水令的赤鱬也不见踪影。” 銮治点点头,“确实如此,我们刚回去两天,祁邺便接到家信,得知津海出了问题,师父不放心,便让我们一起过来了,我们这几天也在想办法探查海底的情况,但是海底旋涡太多,灵量耗损严重,不等接近甘水令就不得不撤出来,祁柏父他们几次试图感应赤鱬,但是赤鱬都避而不见,最后直接消失了,赤鱬一离开津海,甘水令便慢慢失控,祁柏父他们想尽办法才把海里的生灵移到后池,这段时间大家都是轮番守住津海沿岸,就担心甘水令受其他生灵影响再次失控。” 柏简默默听着,“现在可有想到应对之策?” 銮治摇摇头,“我们对甘水令和赤鱬知之甚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祁柏父他们天天忙于此事,更是奔波劳累。” “千百年来赤鱬守护甘水令,从未出现问题,怎么现在赤鱬直接消失了呢?南沉可有接到过什么消息?”柏简不解的问着銮治。 “我也曾这样想过,南沉也回去调查过,并无赤鱬的任何消息。”銮治也皱眉说道。 真是千头万绪无从理,赤鱬隶属神籍,守护甘水令就犹如神官护佑一方信徒,本是职责所在,怎么突然之间就弃所有而销声匿迹了呢?柏简抓着耳朵想着还有什么是她漏掉的信息。 銮治宠溺的摸摸她的头,笑道,“一路赶来吃东西了么?” 柏简抱着銮治的手臂撒娇道,“等着哥哥给做呢。” 銮治伸出另一只手捏捏她的脸,“先带你去吃东西吧。” 祁父对于柏简一人之力就镇住甘水令有很多疑惑,一路上顾忌面子也没多问,听到銮治和柏简在后面小声说话,便转身说道,“令妹一路赶来,又助我等稳住甘水令,想必也消耗不少灵量,我先让厨房做几个小菜慰犒一下。” 柏简笑的像个孩子一样盯着銮治看,銮治拱手对着祁父说道,“如此便多谢祁柏父了。” 祁父转身看到柏简和銮治那种互动,心里也明白了几分,柏简的那种毫无杂质的笑让他也跟着笑了一下,但是随即脸又沉了下去。 祁父让祁邺安排一下柏简的住处,祁邺刚想说不用,让她和銮治一起就行了,但是话到嘴边就咽下去,答了句是便下去带人给柏简送吃的。 几人又聚到一起,还是和以前一样,柏简吃着这里的海产品,啧啧咂嘴,同祁邺说道,“有没有存得住的,易消化的,等回去的时候我带些给小苏晚和柏春师父。” “这有什么难的,等这里事情解决了,我让厨房给你做一堆带回去。”祁邺悠悠说道。 “那个孩子取名苏晚,挺好听的。”荣桥主动搭了句话,看来确实变了很多。 “你们走的早,不知道那小家伙聪明的,估计以后十方世界可热闹咯。”柏简无所顾忌的说道。 祁邺赶紧把手抵在唇边,做嘘的姿势。 柏简想想也通了,津海祁家祖祖辈辈守护津海,与赤鱬这样的神籍仙兽比邻而居,自然对她这样的妖鬼之王嗤之以鼻,不提也罢,反正魁王这个名称对她来说也没什么用处。 “我知道了,以后注意点不提就是了。”柏简对着祁邺漫不经心的说道。 祁邺松口气,随后又想起住宿一事,便把柏简拉到一旁说道,“那个,你看你这段时间没和銮治在一起,也是自己睡的,现在自己也一个人睡没问题吧。” 柏简奇怪的看着他,“哥哥不在的时候,我是抱着哥哥的衣服睡的,现在哥哥在,当然是和哥哥一起了。” 祁邺从柏简的左边换到右边,耐心的和她说道,“那个,这里不似我们之前幕天席地的,这里民风保守,家教甚严,你就当入乡随俗,行不行?” 柏简更奇怪了,“你家的家教也管我和哥哥么?” 祁邺见她还是不懂,叹口气道,“这样吧,怕你无聊,我安排你和我姐姐一起睡,怎么样,可以了吧。” “不是,祁邺你怎么了?我要的是哥哥,不是你姐姐。”柏简更摸不着头脑了。 “反正就先这样,晚上我让我姐给你讲讲,你就懂了。”祁邺同柏简说完,就过去对着銮治说了几句耳语。 銮治一笑,点点头。柏简奇怪的看着他们,她知道男女有别,可是她只和銮治在一起,又没有和其他人胡闹过,为何总有人觉得不对呢? 到了晚上快休息的时候,柏简在院子里看着池塘里的各种灵兽,銮治走到她身后给她披了件自己的衣服,“海边到了晚上还是有些凉。” 柏简起身拿下銮治的衣服抱在怀里,“是祁邺让你拿给我的吧,我答应他在这期间和她姐姐在一处休息,他是怕我反悔吧。” “是担心你睡不习惯。”銮治安慰似的摸摸她的头。 “哥哥,是简儿错了么?”柏简不解的看着銮治。 銮治见四下无人,没人说闲话,便把柏简揽在怀里,“不是简儿的错,只是祁邺家规如此,我们在这借住就当入乡随俗,过后简儿喜欢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柏简嗯了一声,随后回到房间去了。 祁邺的有个非常温柔可人的姐姐,名唤祁芩,端庄贤淑,知书达理,容貌不算出众,好在一身气质无可比拟,和祁邺一点也不像。祁芩正在给鱼缸里的小金鱼喂食,看到柏简进来了,便放下鱼食过去拉着她坐到床边。 “床已经铺好了,你平时睡觉的习惯是什么样的。”祁芩微笑的问着柏简。 “我平时都是和哥哥一起的,哥哥不在就抱着哥哥的衣服睡。”柏简低头看着銮治的衣服说道。 祁芩一愣,明白了祁邺和她所说的,让柏简长点见识,原来是这个。祁芩一笑,看着柏简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一样,便替她顺着头发,小声问道,“那平时你和你哥哥是怎么一起睡的呢?” 柏简觉得总算遇到一个明白人了,立即抬头道,“小时候我做噩梦不敢睡,哥哥就在旁边坐着陪我,我就抱着哥哥的衣服睡,哥哥在我旁边打坐。后来便一直这样,我已经习惯哥哥在身边了。” 祁芩便伸手拿过柏简手里的衣服,柏简有些奇怪,又把衣服抽回来。 祁芩笑道,“我不是要把这件衣服怎么样,只是觉得你已经习惯这种睡法,一时也改不过来,便觉得也不用改,我不是你哥哥,也没法一直打坐陪你,但我可以穿着你哥哥的衣服在你旁边陪你,总比你抱着这间衣服强,你说呢?” 柏简一愣,不知作何应答,祁芩见她纠结,便脱下自己的衣服,披上了銮治的衣服,“好啦,现在你把我当哥哥也行,要拽着哪里睡?”祁芩梳理着宽大的衣服,尽量腾挪出较大的衣料能让柏简揣着。 柏简见她如此善解人意,便开心的躺下去,拉着衣角睡着,祁芩见她喜笑颜开便也和衣躺了下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甘水令 祁芩像母亲一样哄着柏简睡觉,柏简高兴过了头。从她五岁之后,在没有人像这样亲昵的靠近过她,哄她睡觉了,虽然柏简已经长大了,可是谁不希望自己能永远像个孩子一样被人宠着呢。 “听说简儿修为很高,小时候肯定吃了不少苦吧,才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祁芩看着柏简蜷着身子,紧紧抱着衣角就知道肯定也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柏简抬头看看祁芩,这个人实在是太温柔可亲了,让柏简忍不住想靠近她,“其实简儿小时候很幸福的,阿爹阿娘都很疼爱简儿,但是简儿体质特殊,不能和其他小伙伴一起玩耍,但是村里的人都是特别好的人,对简儿也特别好,后来村里发生地震,整个村子被大山毁了,简儿幸运能存活下来,后来就遇到了哥哥,哥哥把我带回去,给我疗伤治病,养我教我,那是简儿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但是后来”柏简没在往下说。 祁芩轻轻抚着柏简的头,“不管什么,都过去了,现在的简儿有哥哥,有朋友,有能力,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柏简看着祁芩笑了起来,祁芩有些心疼的摸摸柏简的头,一个那么小的孩子究竟遇到什么才会成长为现在的样子。 “祁芩姐姐,我能问你个问题么?”柏简小心的说着,祁芩笑着点点头。 “之前和哥哥他们一起走过很多地方,简儿都是和哥哥一起休息的,为何在这就不行了呢?”柏简睁大眼睛望着祁芩。 祁芩掩面一笑,“未婚夫妻和非夫妻者都不可以同室而处,这样的话别人会说闲话,有损清誉。” 柏简又问道,“什么是清誉?我认为清誉是自己洁身自好,才不是别人几张嘴就可以评价的。” 祁芩一怔之后,捏捏柏简的脸,“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别在外面说。” 柏简哦了一声之后,就不出声了,祁芩挥手熄灯,准备睡觉了。 柏简低头闻着怀里的衣服,突然灵光一闪,又问道,“祁芩姐姐睡了么?” “简儿还有什么事么?” “祁芩姐姐生过孩子么?”柏简小声的问着。 祁芩完全懵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笑着捏捏柏简的脸,“你的小脑瓜整天都想什么呢?” 柏简便把苏晚的事和祁芩说了,说苏晚如何如何聪明,说苏晚比自己会讨师父开心,祁芩便摸摸她的头,说道,“等你长大了,自然会明白。” “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说。”柏简有些沮丧的回道。 祁芩听她这么一说,自己脸都红了,但是转念一想,这个小丫头肯定逢人就问,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在她耳边低语男女成亲圆房才会有孩子,柏简似懂非懂,祁芩也不知如何说下去,便直接和她说,“这是夫妻间才可以讨论的事,以后别再到处问了。” 柏简看着祁芩一脸严肃的样子,便点头答应了。祁芩很快睡着了,柏简还在想,原来自己和銮治不是夫妻,所以不可以一处休息。但想着想着又觉得不对,干嘛要在意别人怎么看,反正銮治和她已经认定对方了,其他的让别人说去吧。 睡到半夜的时候,柏简听到一阵歌声,但她抬头一看,祁芩睡的正熟,似乎是没听见。柏简轻轻的起来,循着歌声而去,不止这间房,整个祁居都有歌声,但是大家都跟没听见一样,睡的十分安稳。柏简通灵到处看了看,就连銮治他们都睡的很熟。柏简觉得不对劲,走到南沉的房间,南沉不在房间,柏简立刻赶往津海。津海完全翻腾了起来,海水涨的比屋子还高,但是却没有越过海岸,柏简飞于津海上空,甘水令已经完全失控,她再次压制住它,海面慢慢平息,此刻南沉才从海面慢慢浮上来,柏简过去抓着他往岸边走。 “南沉,南沉。”柏简唤着南沉,但是南沉似乎还在沉睡中,柏简拿出一颗积怨钉,对着南沉的手指戳了一下,南沉才一下惊醒。 “怎么回事?连你也被卷进去了么?”柏简难以相信的问道。 南沉是仙身,一下被积怨钉所刺激,就算昏死过去也会挣扎着醒过来,看到是柏简便放心了,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也是被一阵歌声吸引来的吧。” 柏简点点头,南沉定定的坐了一会儿,才同柏简说起来,“我从来到这就每晚听得到歌声,但是除我之外似乎没人听得到,我便一直没说,今天的歌声格外的响亮,想必是因为你来了,我不放心便出来看看,没想到海水涨的速度那么快,我担心海水会祸及沿岸百姓,便以自身之力抵挡,但是甘水令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我的修为还不足以和它抗衡,便被它震晕了。” “我今天在海底看了一遍,赤鱬的确不在,海底已经脏乱的不行,毫无清净可言,也难怪甘水令容易失控,你这些时日有探查到什么消息么?”柏简也和南沉分析道今天海底的情况。 “我回过天宫一次,但是天上众神也算不出赤鱬的动向,毫无头绪。”南沉担忧的看着才平静下来的海面。 “依你之见,甘水令,赤鱬和祁居,该先从何处下手。”柏简询问着南沉的意见。 “甘水令只是一块令牌,就算能量巨大,也只是令牌而已,赤鱬踪迹全无,无从考察,便只能从祁居着手了。”南沉看着柏简分析道,柏简点点头。 “天快亮了,我们先回去吧。”柏简站起身在前面走着。南沉在后面跟着,他做梦也想不到,他有一天会和柏简因銮治之外的东西而站在同一战线,不由得感慨,这个世主真是和所有以往的魁王都不一样。 想当初柏简历魁王劫杀上天宫的时候,南沉和万千天将一样,在柏简面前不堪一击。最后老君和月老出面告知柏简——程沁被凶咒召回,柏简才返回下界,得知下界将降生一神官,那个人就是程沁重生的时候,天宫一片哗然,南沉毛遂自荐下到人界承担起了保护銮治的工作,这是魁王唯一的弱点,只要銮治好好的,就等于有了与魁王讲条件的筹码。后来道长与柏简达成君子协议,将銮治送到柏简身边,由柏简带他圆劫,他一度不放心,时刻担心銮治恢复前世记忆,銮治体内的精魄有几次产生异动他都担心的不得了,很难想象如果銮治回忆起前世,那他跟着柏简去了无量山后,这个魁王将无懈可击,成为他们无法抵御而又不得不时刻提防的人。 但是事实证明,柏简比任何人都希望銮治平安,只要是銮治想做的,她不顾一切也会帮他达成,哪怕銮治飞升成神,她也愿意成全。这样的心胸不是谁都有的,他有些惭愧,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所以在红扣那件事上,他不安的做了和事佬,替銮治和柏简解开一些误会。细想起自己和柏简这一路的相处,这个十方世主其实只是个还没完全长大想要哥哥守护的女孩子而已。 南沉回头看看平静的津海,赤鱬擅离职守,天上众神却在按照例法找寻赤鱬,没有一个人认真关心过甘水令和津海沿岸的人们,而这个魁王却在陪他守护生灵,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南沉自嘲的笑了笑。 回到房间的时候,祁芩还没醒,柏简小心的又躺回床上,拉过銮治的衣服揣在怀里。这一拉倒是惊到了熟睡中的祁芩,祁芩一把捉住柏简的手,“不,不要,不可以。” 柏简以为祁芩和自己一样做噩梦了,便凑过去,晃着祁芩的肩膀,“祁芩姐姐,醒醒,醒醒,祁芩姐姐。” 祁芩被柏简唤醒了,惊魂未定,柏简拉拉被子,问道,“祁芩姐姐做噩梦了么?” 祁芩慢慢缓过来,看着柏简道,“让你见笑了。” 柏简摇摇头,“怎么会呢?我小时候也做噩梦,知道做噩梦会害怕的。” 祁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看看外面天蒙蒙亮,“也该起床了。” 说着便起身换衣洗漱,柏简总觉得祁芩身上还有其他东西,只是她暂时不知道是什么。 这天还是毫无头绪的一天,津海在被柏简压制住甘水令后也平静了不少。柏简便等到晚上,祁芩再次睡着的时候,柏简轻轻拉着祁芩的手,想去感应祁芩的记忆和身体情况,柏简却一惊,猛然把手缩回来。她刚刚没感受错的话,有那么一瞬,祁芩娇嫩的手上凸显了鱼鳞,只是短短一瞬,但以柏简的反应能力,她不可能会感受错的。柏简再次伸手拉着祁芩,祁芩又恢复了正常,柏简想探知祁芩的回忆,但是祁芩的身边就像一堵铁墙,根本无从探知。 ‘就算祁芩也修习,有修为,但不可能高过我去,还有什么人会在祁芩身上下这种结界,这是在保护她,还是在报复她?’柏简放下祁芩的手,细细想着。 不到半个时辰,祁芩完全入睡,歌声再次响了起来。柏简没出去,而是在房子里面找。柏简小心的摸着房子里的一切,闭眼通灵感受房子里的一切,走到鱼缸旁边,柏简蹲下去,仔细看了看,那条金鱼没有异常,不过也像是睡着了一样。 柏简为安全起见,把手刚伸进去感受一下,但刚到水面,祁芩的声音响了起来,“简儿在干什么?” 柏简把手收回来,转过去笑嘻嘻的说,“我以为鱼是不会睡觉的,刚刚没睡着,看到鱼儿居然睡着了,便过来看看,想把它吵醒。” 祁芩笑了笑,“鱼儿也需要休息啊,倒是你,这么晚了还不睡,跟一条鱼过不去,傻不傻。” 柏简笑着站起身走到祁芩身边,抱着祁芩道,“真不知道祁邺修了什么福,能有祁芩这样的姐姐。” 祁芩顺势把柏简往怀里一揽,“你现在不也叫我姐姐么?” 柏简孩子气的在祁芩怀里蹭蹭,她刚刚抱祁芩的时候,感应了一下,祁芩很正常,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但是祁芩醒来后,歌声停止了。 祁芩以为柏简在这睡不好,便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哄柏简睡觉。 “祁芩姐姐会唱歌么?”柏简试探性的问着。 祁芩手停了一下,皱眉,不过随后又恢复笑脸,“小时候很喜欢唱,但是父亲不允许我唱,我便只敢偷偷的唱,后来被父亲知道了,还把我禁足了两天,自那以后便很少唱歌了。” “简儿想听祁芩姐姐唱歌。”柏简激动的抓着祁芩的手说着。 祁芩为难的指指外面,“会吵到别人的。” 柏简伸手在这间房子里设下结界,“现在祁芩姐姐可以唱了,不会影响到任何人,简儿保证不和任何人说。” 祁芩看看外面,又扫视一遍房子,开始轻声唱道——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有人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柏简完全被祁芩的嗓子折服了,没想到祁芩温柔的声音,唱起歌来也如此好听。 “祁芩姐姐唱的真好听,简儿还想听。”柏简意犹未尽的拉着祁芩接着唱。 “嘘,现在已经很晚了,以后有空在说,现在简儿该睡觉了。”祁芩拍着柏简,想让她快点睡觉。 柏简对着她笑笑,“那简儿明天再听。” 柏简后半夜半睡半醒,祁芩已经睡着了,但是那个歌声却没再出现过了。柏简伸手拉着祁芩的手,上次那个突兀的鱼鳞也再没出现过,柏简知道,那是巧合,那绝不是那么简单的巧合。 祁芩唱歌的第二天,津海意外的平静下来了,比之前都平静,祁父等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柏简第二晚又拉着祁芩唱歌,然后当晚祁居的歌声也没出现,过后的津海也是平静的。第三晚柏简没吵着让祁芩唱歌,祁居的的歌声没出现,但是隔天津海又开始翻腾。 柏简和銮治出来查看津海的时候,柏简顺便把这两天的事和銮治说了。 “所以简儿的意思是,赤鱬c甘水令都和祁芩有关。”銮治看着柏简说道。 “一定是有什么联系的,但我暂时不确定到底是什么把他们联系在一起。下次哥哥找机会给祁芩姐姐把脉,最好是不经意,在祁芩姐姐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祁芩姐的身体一定有问题。或许我的力量来自历代魁王,对人世只有怨恨,所以在人世的发挥会有些许影响。”柏简有所顾虑的同銮治商量。 銮治看看她,虽然点头答应,但当她说道历代魁王对人世怨恨的时候,心里隐隐痛了一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甘水令 听完柏简的那句话,銮治也不管什么风俗不风俗,也不管别人指指点点,牵着柏简在大街上走,一路有说有笑。 祁邺老远看见了,过来把他俩隔开,“我说你们啊,好歹注意点嘛,这里民风如此,我也没办法,但你们好歹是我家座上宾,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低调一点,行么?” 就算祁邺插在他俩中间,銮治也没松手,平静的说道,“简儿与我本就不分彼此,为何要在意他人说什么?” 祁邺抓耳挠腮的把俩人拢到一起说道,“我爹是这里的这个,”祁邺说着伸出大拇指,随后指着柏简小声说道,“就好像你在十方世界的位置一样。我爹好面子,重礼节,要是让他知道你们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不成体统,必定得气的胡子都翘起来。我知道你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是好歹看在我的面子上,给我爹全个体面,行不?”祁邺拐了一下銮治。 銮治拉着柏简,并不打算松手。柏简看到了周围的人对他们指指点点,虽然她无所谓,但是容不得别人对銮治有任何置喙,便主动松手了。 銮治一皱眉,马上说道,“晚上简儿过来同我一起休息。” 祁邺倒吸一口凉气,这銮治的脾气一上来,还真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柏简对着銮治笑笑,“哥哥不用担心简儿,简儿还睡的惯,何况祁芩姐姐对简儿也很照顾,简儿和祁芩姐一起便好,就像祁邺说的入乡随俗嘛,简儿没问题的。”柏简想到祁芩不时的和她提起女孩子的闺阁礼仪,她虽然不用遵守,但也听了一些进去。祁芩也和柏简提过祁父是个很注重礼节的人,柏简作为客人尽量不要和他起正面冲突。柏简听了这些,这段时间以来,几乎连銮治的袖子都没怎么拉过了,刚刚銮治主动提出让柏简同他一处休息,她自是高兴的,但是想到祁芩身上还有秘密没解开,便顺着祁邺的话搪塞过去了。 祁邺惊讶于柏简突然懂事了,刚伸手想去摸摸柏简的头,转头看看銮治盯着他,又笑笑把手缩回去,“简儿真是长大了呢。”说着自顾自的鼓鼓掌。 銮治听到柏简提起祁芩,也知道柏简什么意思,便也不说话,以沉默表达默认。 几人进去就碰到祁芩出来,对着他们说道,“刚想去找你们呢,都饭点了还一个都没回来。”柏简看到祁芩就跑过去抱着祁芩的手臂。 祁芩拿出手帕擦擦柏简的脸,“今天又跟着他们一天都在海面上寻看吧。” 柏简呵呵的笑着,祁芩捏捏她的脸,“每天和你说的女孩子闺阁礼仪你都听不进去,净跟着祁邺胡闹。” 祁邺一听不对劲,“姐,我才是亲生的吧。” 祁芩笑笑没理他,拉着柏简进去了,柏简转过来对着祁邺得意的做了个鬼脸。祁邺气的找銮治讨说法,銮治看了他一眼就往里面走去了。 随后回来的南沉和荣桥目睹全过程,但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就往里面走去了。祁邺气嘟嘟的一个人往里面走。 看见祁父过来了,柏简便松手,假正经的微笑。 “今天父亲不同我们一起吃饭,我们自己吃便好。”祁芩说着拉柏简进去了。 席间銮治几次欲伸手假装碰到祁芩,都被祁芩错开了,只能总结为装的太生硬了。荣桥突然想到自己取了些海水还没放进池塘里,便出去了。不一会儿,祁芩也察觉到銮治有意和她触碰,便说,“我吃饱了,去外面看看。” 大家各怀心事的吃完饭,各自忙去了。到了晚间的时候,銮治走到池塘旁边,看看池塘里的灵兽情况。荣桥负责每天给池塘换水,这些灵兽本是海底的生灵,换水也必要用海水。銮治善医术,便不时的过来看看。 南沉走到銮治旁边,“你是怀疑甘水令和祁芩有关么?”,今天銮治的行为南沉也看在眼里。 銮治看着池塘里的灵兽说,“不是怀疑,是肯定有关系。” 南沉蹲下去,刚想说话,荣桥过来了。 “你们可曾听说过祁芩有过什么婚约么?”荣桥小声的对着銮治南沉说道。 銮治和南沉一惊,都摇头说不曾。 “今天我提前离席给池塘换水,看见祁芩心不在焉的出来,我以为是出什么事了,便问她是有什么事吗?要不要帮忙,不想她被我吓一跳,自己往后退一步结果踩到裙摆差点摔倒,我扶了她一下,她忙说无事便匆匆离开了。”荣桥看来一眼周围,接着说道,“我没猜错的话,祁芩有喜了。” 銮治和南沉一惊,忙问道,“你有多少把握?” “我的医术不及你,但也不至于把这个都认错,更何况这个牵扯甚广,我怎敢胡说。”荣桥笃定的说道。 这若是真的,那就真是祁居的一桩丑闻,一个津海闻所未闻的巨大丑闻。銮治南沉和荣桥都安静了,没有足够证据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祁芩回到房间,看着手臂又长出的鱼鳞,赶紧把手伸到鱼缸里,另一只手摸着肚子。不一会儿听到柏简轻快的步伐,一蹦一跳的走近,她又把手伸出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给柏简开门。 柏简拎着一个小食盒,进来便放在桌子上,转身对着祁芩笑道,“祁芩姐今天吃那么少就走了,简儿想着祁芩姐可能没吃饱,就带了一些回来。” 祁芩走过去拉着柏简坐下,“是怕自己饿到吧。” 柏简笑着摇摇头,“不是的,哥哥说食有时,简儿过了吃饭时辰就不吃东西了。” 祁芩打开食盒,里面是滋补的药汤,眉头一皱。柏简把药汤端出来,盛了一碗到祁芩面前,“祁芩姐姐太瘦了,最近气色也不好,本想让哥哥给姐姐把把脉,但是又碍于这里的风俗,所以简儿便去找哥哥要了一个药方,做成药膳给你补补身体。”祁芩能感受的出来銮治的刻意靠近,柏简也感受的出来祁芩的拒绝,既然大家都明白,倒不如换个理由打开天窗说亮话。 祁芩心情复杂的看着柏简,柏简蹲到祁芩身边,伏在她膝盖上,“我是真的很喜欢祁芩姐姐,简儿小时候爹娘就都离开了,哥哥养我长大的,我没有其他长辈,直到遇到祁芩姐姐,祁芩姐姐像阿娘一样哄简儿睡觉,给我讲故事,给我唱歌,教我大道理,简儿都记在心里,简儿也希望祁芩姐姐好好的。” 祁芩伸手摸摸柏简的头,柏简拉着祁芩的手说道,“我虽然不知道祁芩姐姐有什么心事,但是如果祁芩姐姐有什么愿望或者想要的东西,简儿都可以帮姐姐做到。” 祁芩笑了笑,“你自己都还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孩子,能帮我做什么?” 柏简拉着祁芩的手,往她身体里灌输灵量,“不要小看我嘛,我会的很多的。” 随着灵量的输入,祁芩感觉身体相比之前舒服了很多,背上腰上若隐若现的鱼鳞全都消下去了,身体里之前蠢蠢欲动的力量也都平息了。祁芩不可思议的看着柏简,“看来简儿也很不简单啊。” 柏简拉着祁芩的手,随着那股力量平息,柏简感应到祁芩的身体里确实还有一个生命在依赖着祁芩而存在,那个生命的力量很复杂,但是很汹涌。柏简面不改色的对着祁芩说,“祁芩姐姐喝点汤吧,这个很补身体的。” 祁芩喝下去之后,自己都感觉不到肚子里还有生命了,她不经意的一摸肚子,还在,她便放下了。柏简也没提其他的,拉着她就过去休息了,之前都是祁芩照顾她,现在换成柏简照顾她了。 入夜后,歌声也没有出现了。睡到半夜,祁芩一下惊醒,柏简急忙拉着她的手,“祁芩姐怎么了?” 祁芩擦擦脸上的汗,叹气道,“简儿会嫌弃姐姐么?” 柏简一听便知道祁芩也想通了,不对她做隐瞒,便轻声说道,“我知道不该去试探姐姐,但简儿真的不放心。既然姐姐那么辛苦想要隐瞒住大家,那我就帮姐姐,我不管什么家教风俗,我只在乎对我好的人,姐姐对我好,我便护姐姐周全。姐姐不想别人知道,我便封住它不让任何人知道就是了。” 祁芩听此便忍不住抱着柏简哭了起来,柏简在房间下了结界,拍着祁芩的后背道,“姐姐有什么委屈尽可以对着简儿说,简儿站在姐姐这边。” 祁芩拉着柏简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用你自己的力量去感应一下,你会明白的。” 祁芩主动让柏简感应,自然少了第一层屏障,柏简好奇的伸手过去,本以为会像之前感应伶灯一样感受到苏晚的存在,但是柏简感受的是一个将死不死的精魄在用力护住另一个状态毫不稳定的生灵。每当那团生灵试图冲破这具身体的时候,那个精魄便会强行镇住它。这个精魄在祁芩的身体和那团还没长成的生灵之间做了隔板,镇住了那个生灵,也保护了祁芩。 柏简一惊,之前銮治告诉她祁芩有喜了,她也没现在这么惊奇,因为这也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只有母子同存的时候,力量会加倍呈现,她的探查才会层层受阻。可是当她真正感受到的时候,她才知道,祁芩这具单薄的身体,居然养着一大一小两个东西。 柏简轻声问道,“是赤鱬吧。” 祁芩点点头,柏简没说话了,她大概也明白的差不多了。赤鱬是人鱼,是神族,祁芩只是有些许修为的普通人,他们在一起后,赤鱬必定粘上人界的气息,惹怒甘水令。祁芩肚子里的是赤鱬后代,但是血脉不纯正,容易妖化。那团东西还没成形已经心性紊乱,攻击母体,赤鱬不得已化为本身,剥离精魄护住祁芩,而他自己没有了精魄,便也如同普通的人鱼守不了甘水令,甘水令便一发不可收拾。如此一来便什么都通了,那团东西攻击一次母体,赤鱬精魄便奋力镇压一次,但是赤鱬与甘水令是息息相关的,赤鱬一旦受到攻击,甘水令便相应的失控一次,如此反复而来。柏简有些不解也有些敬佩,赤鱬守护这里千百年了,最终在道义责任和儿女情长中选择了后者。这大概就是飞蛾也有个凤凰梦,以为浴火涅槃,不曾想只是只飞蛾,烧的魂飞魄散,也觉得刹那间的火光耀眼了它的一生。 祁芩声音极其温柔的说道,“我们曾想过毁了这个孩子,但是谁也下不去手,为人子女后为人父母,我深知那种感觉,我便想着,在我们能控制住他的时候,便让他在我肚子里多留一些时日,如果真到了我们无法控制他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奔赴黄泉,不管在哪,我们都不会留他一个。” 柏简没说话,手掌轻轻覆于祁芩的肚子,以魁王之力催眠了那个尚未成形,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的赤鱬后代。祁芩拉开柏简的手,“简儿你这是做什么?” 柏简悠悠的道,“之前姐姐不知道我的身份,现在应该也知道了,那团东西尚未成形就如此顽劣,若是真成形降世,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事殃及姐姐,我用魁王之力催眠他,这样他无法作妖,赤鱬的精魄也可以得到修养,甘水令不能出问题,姐姐也不能有事。天下万邪,以我为尊,我既能封住他,也能护住他,只要我不动手,也没人伤的了他,姐姐放心便是了。” 祁芩也确实是刚刚才知道柏简的身份,柏简给她输送灵量,她很是感谢,但是柏简动用魁王之力她便担心会影响到赤鱬和那个尚未成形的孩子,作为母亲,她的保护欲远远超过理智。但是柏简明说之后,她更多的是感激,之前一直听人说魁王凶神恶煞,嗜杀成性,但她记得第一次看到柏简的时候,她就像是个受委屈的孩子,忍不住想抱抱她,哄哄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甘水令 柏简和祁芩彼此把话说清楚后,便毫无芥蒂,比之前更加亲密,就如亲姐妹一般。 第二天一早,柏简把自己收集的晨露给祁芩,“祁芩姐每天喝一些晨露,对修习有帮助。” 祁芩笑着接过来,便拉着柏简说,“现在甘水令没问题了,你也不用每天和他们到处跑,今天陪我出去逛街吧。” 柏简点头答应,两人才出门,对上銮治和祁邺刚回来。 “你们回来的正好,我和简儿要买些东西,你们顺道一起吧。”祁芩笑着对祁邺他们说道。 祁邺奇怪的看着祁芩,“姐,你以前不喜欢逛街买东西啊。” 祁芩拉着柏简说道,“现在喜欢了。” 柏简对着祁邺做个鬼脸,拉着祁芩在前面走,祁邺和銮治在后面跟着,祁邺奇怪的盯了她们一路,朝着銮治拐了一下,“你家简儿怎么回事?感觉她一来就什么都变好了,甘水令不发作了,津海平静了,连我姐都爱笑了。” 銮治看着柏简的身影笑笑,不说话。祁邺第一次有点看不惯銮治,在心里送了他四个字——见色忘义。 祁芩拉着柏简在各个绸缎庄和首饰店逛,真是和祁邺当初如出一辙,柏简默默感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祁芩挑剔的挑选着布料,嘴里一直念叨着,“简儿来的匆忙,身上就这一套衣服,女孩子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其他人照顾不到,我这个做姐姐的不能视而不见不要那个颜色,太老气了,这个花纹不行,这个缎面不够细腻,再换。” 祁邺很少和祁芩一起逛街,但是他也是最喜欢和祁芩一起逛街的,因为他要什么祁芩都给买。看到祁芩挑布料,祁邺便凑上去帮她一起挑,但是没有一块是祁芩满意的,祁邺听说又换其他的,不说其他,单看祁邺和祁芩现在的样子,姐弟俩的感情也是非常好的。柏简退到一旁,揉揉耳朵看着他俩挑,銮治过去帮柏简揉揉太阳穴,“简儿哪不舒服么?” 柏简转过去对着銮治笑笑,“被祁邺给吵的。” 好不容易挑到一块和柏简身上差不多的水青色绸缎,祁芩就把布料往柏简身上一比划,“简儿就适合这个颜色,就这个了。” 刚让老板把布料给包起来,祁芩转身看到墙上的一套衣服,桃花粉的颜色看着很活力,便让人取下来,拉着柏简去试,柏简身上的御生衣自穿上还没换过,那是程沁送的。但是看着祁芩盛情难却,她拿着衣服一转,便穿上了。祁芩又夸好看,便又让老板多包了一套粉色的绸缎。 祁芩带着柏简买了好多衣服和首饰,祁邺和銮治都快拿不下了,但是祁芩的购物欲丝毫没减下去,路过一个小摊,有个六十多岁的老妇摆摊卖虎头帽和虎头鞋,柏简觉得好看,便拉着祁芩在那停下了。柏简在祁芩耳边说了句悄悄话,俩人便笑着挑了好多小孩子用的东西。 祁邺不解的问,“给你买衣服,买首饰,买吃的我想的通,这个虎头帽虎头鞋怎么回事?” 柏简拿着一个小虎头帽放在头上,顶着它过去銮治身边,“哥哥,好看么?” 銮治笑着点点头,祁邺终于白了他一眼,“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她长成璨璨那样你也觉得好看。” 柏简白了祁邺一眼,“璨璨怎么了?人家后来有鼻子有眼,长的可好看了。” 祁邺不甘的回道,“主要是銮治喜欢,不然没鼻子没眼又怎么样。” 柏简一个虎头帽扔过去,祁邺笑着躲开了,祁芩过来拍了一下祁邺的脑门,“简儿是客人,尊敬人家一点。” 祁邺委屈的跟什么似的,看着远处南沉和荣桥过来,把东西往他们身上一扔,自个回去了。 荣桥南沉一看,问也不用问就知道发生什么了,祁邺和柏简天天在祁芩面前争宠,祁芩不在就斗嘴,吵得没完没了,所以他俩总是避开这两个人凑一起的时候,没想到出门一趟还遇上了。 大家也没管祁邺,接着逛了逛,祁芩又给銮治南沉和荣桥买了些东西,事无巨细。回去后,祁邺一个人在池塘边坐着,看见他们回来,一个也不理。祁芩把买给他的东西拿给他,他也不理。 晚上大家都休息后,一阵大风吹开了窗子,柏简睁眼看来一圈,没什么奇怪的,窗子自行关上后,柏简看了看祁芩,睡的很熟,没受影响。 第二天一早,祁邺把大家叫起来,告诉他们说,祁父要外出几天,后山还养着很多海兽,让他们帮忙去照看一下。大家吃个早饭便齐齐出发了,临走前,柏简特地跑到祁芩身边,又摸了摸祁芩的肚子确认没事后便离开了。 后山的海兽确实多,不过都是些小灵兽,柏简都不用出手,祁邺自己都能一个人收拾了。但是毕竟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大家还是没有松懈,好好的看守着。后山有个小院,足够几人休息。 祁邺带着他们去往小院的时候,顺便问了柏简一句,“你当初不是说十方世界灵门大开一月么,怎么现在还在开着,都快三个月了。” 柏简后知后觉的感应一下十方世界,果然还在开着,便笑道,“又不是我的灵量,他要开就让他开呗,反正他灵量多的用不完。” “柏春使者真的认那小孩为徒弟了?”祁邺不敢相信的问着。 “当然认了,不仅认了,还宠的没上没下的,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柏简一提到这个就无奈的叹气。 “柏春好像不是这样的人吧。”銮治也有些不敢相信的说着。 “哥哥你不知道,你们走之后,柏春就和变了个人一样,整天抱着小苏晚,眼里完全看不到我这个徒弟,我让他教我点其他的东西,他理都不带理的,小苏晚一笑,他就可有耐心了,连吐纳这种基本的东西都带着小苏晚练了好几天,我就去凑个热闹,他就把我扔出去了。”柏简说的可委屈了。 銮治笑着摸摸她的头,“想不到柏春也有如此一面。” “我呢,大人有大量,懒得和他计较,那是我小侄女,他对我小侄女好,我当然没意见,反正我有哥哥,随他吧。”柏简说着又一脸明媚的笑起来。 祁邺在一旁窃喜,“想不到啊想不到,你也会有这个时候啊。” 柏简瞪了他一眼,随后又道,“算了,看在祁芩姐的面子上,放你一次。” 祁邺哼了一声便扭头到一边去。 后山的小院没其他人,柏简便和以前一样,和銮治在一处休息。銮治在一旁打坐,柏简抱着他的衣摆在一旁睡着,这还是这么久以来,柏简睡的最安稳一次。到了半夜的时候,柏简整只手颤了一下,她立刻警醒的坐起来感知发生了什么。銮治感觉到柏简的异动,便睁眼看她。 柏简感知结束后,便对着銮治说,“哥哥,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銮治忙问,“怎么了?是哪里出问题了?” 柏简皱眉道,“我以魁王之力催眠了祁芩肚子里的孩子,赤鱬应该得到了很好的修习,甘水令就不会出问题。但刚刚有人试图从外面破开我在祁芩姐肚子里设下的屏障,魁王之力波动,我这产生反应,但是随后我借着魁王之力再次感知的时候,一切又平静了。” “会不会是你的力量和赤鱬的力量同时存在于一个地方,产生排斥了。”銮治分析道。 柏简轻叹一声,“也不是不可能,如果赤鱬精魄在祁芩姐身体里运行修习的话,难保不会和我的力量冲突,但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要不这样吧,哥哥在这看着祁邺,我去津海看看。” 銮治拉住柏简,“荣桥和南沉也看的住他,我和你一起去。” 柏简点点头,銮治御剑带着柏简往津海方向去,此刻的津海,海水翻涌,海面上涨,已经冲垮了好几间民舍。 “哥哥稳住海面,我去看看甘水令。”柏简对銮治说后就潜入海底。 銮治运力抵挡向沿岸漫涌的海水,暂时控制了海面。柏简潜入海底找寻甘水令,甘水令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已经完全失控,柏简想镇住它,它却像是有了思维,一路躲避。柏简一路追赶,那东西总是在她面前一寸的地方,伸手抓的时候总是差一点。柏简拿下簪子,往前一甩,簪子不辱使命的截住令牌,柏简顺势拿下它。 为防止它作乱,柏简再次封住它,破水而出的时候,海面已经恢复平静,那个说要外出的祁父带着几个人在海面同銮治一起控制水势。看到柏简手持甘水令出现,祁父一怔,随后道,“柏简姑娘不可将甘水令带往津海以外的地方,不然会出大乱子的。” 柏简飞到祁父身边,将甘水令还给他,但是祁父才接到手里,那甘水令便把他弹回海岸。柏简又伸手拿回来,心想,‘甘水令本就是神物,不沾人气,不是修为比它的高都制不住它,如今一个普通人碰它,自然会被他所伤,是她考虑不周了。’ 柏简回到津海中央,利用甘水令的力量净化了海底的淤泥,重整海底的环境,才把甘水令放回去。环境变得舒服了,甘水令也稳定了不少。 柏简回到沿岸,像祁父问道,“您还好吧,刚刚是我考虑不周。” 祁父粗重的喘息着,摆摆手,“不碍事。” 柏简接着说道,“既然您没事,我去看看祁芩姐吧。” “站住,”祁父有些怒意,“我不管你是谁,你帮助邺儿修习,帮我等镇住甘水令,帮我保护了沿岸的居民,我很感激你,但是我的家事,还请你不要插手。” 柏简转身道,“如果祁芩姐出事了,那么赤鱬,甘水令,没有一个逃得过,到时候津海会是什么样只能由我说了算。”柏简气势逼人,毫无商量回还的余地。 祁父被这一句威胁气的直接喷了血,眼神凶狠的盯着柏简。 銮治见状赶紧上前,“祁柏父保重身体要紧,简儿只是担心祁芩姑娘,并无意他意思,简儿能镇住甘水令,就能保津海一日平安。” 祁父见眼下的情况不宜与柏简起冲突,甘水令确实只有柏简镇得住,更何况他还需要銮治他们替他保护住那些海底仙兽,便放软了一些语气,“祁芩今天做错了些事,我骂了她几句,她便离家出走了。” 柏简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平和的问道,“请问整个祁居,有谁知道祁芩离家出走会去哪?海岸?集市?还是后山?” 祁父握紧拳头,“你不要得寸进尺。” 柏简冷哼一声,“你不觉得你的理由漏洞百出么?” 祁父气道,“无名小辈,岂敢造次。” 柏简笑道,“这话是说我呢?还是说你呢?” 祁父气的扬起手就要教训柏简,銮治伸手阻止,“祁柏父,祁芩姑娘身怀六甲,但是她肚子里的不是寻常人,是赤鱬后代,如果祁芩姑娘出事了,那整个津海也会跟着受牵连的。” 祁父难以置信的看着銮治,“休要胡说。” 柏简走到祁父面前,“就算我们知道了又怎么样,我早就知道了,但是我不会像你一样觉得她是耻辱。” 祁父颤抖的指着柏简说道,“她身上的结界是你设下的。” 柏简点头,“对,就是为了防你而设下的。” 祁父气的一口气上不来,晕了过去,身边的几个人听到祁芩怀孕已经是震惊不已,又听到与赤鱬有关,更是难以相信,看着祁父晕倒了,几人慌忙抬起他,往家里送。 柏简拉着銮治,“哥哥,我们也去祁居看看。” 看到祁父被人抬回来,家丁已经吓坏了,整个祁居上上下下都陷入混乱。柏简和銮治在祁居到处逛都没人在意。 “简儿是故意气晕祁柏父的吧。”銮治跟着柏简到处找祁芩,顺势问道。 “真是知我者,哥哥也。不过还是哥哥说的好,我的都没说在点上。”柏简漫不经心的说着,銮治却觉得这话总有些不对,随后也只能无奈的一笑,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甘水令 在祁居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柏简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便拉着銮治去了祁芩的房间。 柏简对着鱼缸里的金鱼说道,“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知道你是赤鱬,现在祁芩不见了,只能由你来找了。”柏简手掌往下一挥,赤鱬连带着周围的少量海水一起升至半空,柏简给赤鱬输入足够的力量,让他能够指路。 銮治和柏简在赤鱬的带领下,刚出了祁芩的房间,祁邺便气急败坏的冲着柏简扑过来,銮治挡在柏简前方,拦住祁邺,“我们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祁邺对着銮治吼道,“她做什么没有原因,只要她想做,需要理由么?” 荣桥过来拉住祁邺,“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先听听銮治怎么说。” 柏简走到銮治的身旁,“等我找到祁芩姐,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祁邺喘着粗气看着大家,“行,你们都护着她。”祁邺指了指大家便跑开了,荣桥赶紧追了上去。 南沉拍拍銮治的肩膀,“一觉醒来发现你们不见了,我们就赶紧下山,沿路看到津海冲垮的民居,又听其他人说柏简昨晚与祁父起了冲突,把祁父气晕过去了,跟着就听说祁芩不见了,他心里着急又担心,你们别往心里去。” 銮治看着南沉点点头,柏简冷静的说道,“先去找祁芩吧,找到祁芩姐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赤鱬一路指引,在祁居的一处荒地停了下来,随后恢复了人鱼的样子。 “芩儿在地牢里。”赤鱬感受着自己精魄所在位置,随后钻入地下。柏简拉着銮治往地下遁去,祁居的地牢就是水牢,除了仅供走路的几条小道,其他地方的水都涨的几乎和柏简一样高,赤鱬看到祁芩便劈开锁进去抱她出来。 “找到芩儿我们就先出去吧。”赤鱬抱着昏迷的祁芩说着。 柏简把赤鱬拦在身后,拿下簪子对着地牢一划,屏障破了,“现在走吧。” 几人刚出来,祁居上下所有人就已经齐齐的聚集在这片荒地上了。祁父已经醒来,带着所有人到这里,似有恶战一场的准备。 柏简拿着簪子一转,周围的人全都飞出好远,祁父顶着这阵突如其来的风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柏简轻轻说道,“我不想伤害无辜,你走吧。” 祁父想拦住柏简,柏简一个眼神就让祁父后退好几步,“你是祁邺和祁芩的父亲,我不会对你出手的。”说完带着众人一同飞往津海,赤鱬带着祁芩回到津海,甘水令便恢复正常。 銮治和南沉给祁芩输入灵量,祁芩才缓缓醒来,醒来之后看到赤鱬很是欣喜。 祁芩看着赤鱬,伸手摸摸他的脸,虚弱的说道,“我无悔。” 赤鱬把祁芩抱在怀里,“累了就睡会儿吧。” 祁芩满足的点点头,安心的在赤鱬怀里睡着了。赤鱬说起了他和祁芩的故事。 祁芩从小便喜欢唱歌,但是祁父认为大声说话都是不得体的,更别说唱歌了,从不许祁芩唱。祁芩有时候憋的难受了,就悄悄跑去海边唱,这一唱便吸引到了赤鱬。人鱼族善音律,爱歌舞,奈何常年守在这民风保守的津海,早已经磨的没脾气了。祁芩的歌声就如天籁,一出现就把赤鱬迷住了。他便扔了一个贝壳出去,祁芩捡起来听到里面的回声——你唱的很好听。 祁芩得到认可,便隔三差五到海边唱歌。赤鱬最终忍不住现身与祁芩相见,两人相处日久,互生情愫。随着祁芩逐渐成大,亭亭玉立,风姿卓然,祁父却并没有提到任何有关谈婚论嫁的事,这也给祁芩减了不少压力。 后来有一日,祁芩从海边回来,被祁父抓个正着,教训了一顿之后就禁足。好不容易解了禁令,祁芩打算偷跑出去的时候,听到父亲与几位叔父商讨她的婚姻大事,祁父只是说了一句,“在我离开之前,会亲眼看着她嫁出津海。” 祁芩从小规规矩矩的生活,听到父亲这番话,以为父亲已经寻好姻亲就等着把她嫁过去,她就跑到津海找到赤鱬,三天没敢回家。刚开始不敢回家,是怕父亲把她嫁出去,但后来是因为自己私自离家出走,本能的害怕而不敢回家。 赤鱬把祁芩送回家后,扮成一个公子哥的模样,随了人界的礼,准备了聘礼前去祁居提亲。祁父不在,几位叔父便带着他在祁居转了转。走到池塘的时候,看到祁芩正在修习,她对着池塘的水花挥舞,水花升起渐成一个鱼形。赤鱬一笑,走过去,把那个水花翻到自己手心里。 祁芩一看是赤鱬,心里万分高兴,但是在叔父们面前,不敢表露,只是对着大家行了一礼。 赤鱬把手心里的水花幻成海花,递给祁芩,祁芩含笑收下了。 祁父回来后并不满意这桩提亲,随即让人把彩礼退了回去。祁芩在房里哭了起来,为表示反抗,她第一次鼓起勇气在祁居大声唱歌,声音嘶哑,毫无悦耳之感。祁父很是生气,便命人把她捆起来,堵上了她的嘴。这一做法把祁芩最大的叛逆给激发出来,赤鱬得知祁父不满意他,便赶来询问,没想到连门都没进就被拒之门外。赤鱬担心祁芩出事,便晚上晚上悄悄潜入祁芩的房间,看到祁芩被捆了起来,心疼的不行。他想直接带走祁芩又担心祁芩的出现会惹的不沾人气的甘水令发怒,左右两难。没想到祁芩主动提出与赤鱬无聘联姻,赤鱬当即带祁芩到津海前,天地为证,津海为聘,许她一世喜乐,绝不辜负。 赤鱬考虑到祁芩在人界的规矩,便顺了人界的习俗在津海前和祁芩简单的拜了天地,成了夫妻。祁芩知道赤鱬身份,也知道自己不便与他待在津海里,便安慰赤鱬自己还是在祁居生活,不必完全按照人界礼俗跟着丈夫。赤鱬感谢祁芩的善解人意,有事没事就化作一条金鱼待在祁芩身边,这段婚姻便成了祁芩最甜的秘密。 赤鱬长期和祁芩在一起,身上难免沾染祁芩的气息,甘水令一感应到人气便有些发怒。赤鱬便只能守在甘水令前,等它稳定,如此一来一返,甘水令不仅没适应那个气息,反而越发的发作频繁,赤鱬觉察甘水令有异,一经探查才知道祁芩有喜了。这个对他们来说自然是好事,但是对于除他们之外的任何人,都是祸事。 随着小赤鱬的生长,祁芩的精气几乎被他吸食干净了,不仅如此,他还不间断的攻击母体。赤鱬不忍祁芩受罪,打算毁去这个孩子,却被祁芩制止了。祁芩每天加紧修习,但是根本跟不上小赤鱬的吸食能力,赤鱬想过趁着祁芩睡着了毁去这个孩子,但是赤鱬后代只和赤鱬亲,每当赤鱬靠近,小赤鱬就异常安静乖巧,赤鱬最终下不去手。小赤鱬不断长大,虽没成形,但是也深知养育自己的这具身体不是赤鱬本体,当做异物排斥,进而攻击。 甘水令和赤鱬息息相关,赤鱬诞下小赤鱬,那甘水令也会相应的接受小赤鱬,但是小赤鱬一直处于不安的状态,频繁攻击母体,甘水令便也开始渐渐失控,祁父等人不明所以,召唤赤鱬,但是赤鱬记恨于当初他们将自己与祁芩分开,便一直视而不见,直到后来祁芩被小赤鱬重伤,血统不纯真的小赤鱬开始妖化了。赤鱬没得选择,剥离自己的精魄做成护盾放进祁芩的身体里,防止小赤鱬伤害祁芩,但自己也因此成了普通人鱼,为了时刻能保护祁芩,赤鱬化成金鱼待在鱼缸,每天守着祁芩。 为了祁芩能够维持正常生活,赤鱬精魄白天拿出十分精力安抚住小赤鱬。晚上的时候借以赤鱬喜好乐律的特点,用灵量回放祁芩以前唱的歌,以此镇住小赤鱬。但是以灵量传音总是会有瑕疵的,一听到不悦耳的声音,小赤鱬就又开始折腾。每次小赤鱬一折腾,祁芩就开始做噩梦。 长期被小赤鱬攻击,赤鱬的精魄也已经严重受损,由此甘水令也反复发作,直到柏简来了以后,以魁王之力镇住甘水令,赤鱬得以松口气。后来柏简得知祁芩肚子里的是开始妖化的小赤鱬,便灌输了些灵量给祁芩强身健体,又以灵量熬汤,本是帮助祁芩镇住小赤鱬,却不想阴错阳差的帮助赤鱬修复了受损的精魄。得知真相后柏简再次用魁王之力催眠小赤鱬,赤鱬精魄才得以休息,甘水令也得到了安抚。 但是荣桥和南沉銮治那天在池塘的谈话被池塘里的灵兽听进去了,灵兽深知甘水令的重要性,便想办法告知于祁父,祁父得知后怒不可遏私自把祁芩关入水牢,祁父试着将祁芩肚子里的孩子毁去,但是祁芩挣扎哭喊着求他,祁父思索片刻,最终还是下手了,但是他没想到,他下的狠手与柏简在祁芩身体里的魁王之力冲撞了,魁王之力有波动柏简就感应到了是祁父的力量,因为第一次镇住甘水令她就见过祁父的力量是什么样的。后来柏简把祁父气晕过去是担心以祁父在津海的能力,随时会转移祁芩的位置,她不能拿祁芩的安全开玩笑,便计划直接把他气晕过去,闭了五识更顺理成章些。 后来几人进入水牢,直接惊醒了祁父。水牢里有祁父布下的屏障,一般人有进无出,柏简便直接毁去那层屏障后来带着他们一路到了这里。 前因后果大家都理的差不多了,紧接着,津海的海面上,祁父又锲而不舍的追过来了,这次祁邺荣桥一并来了。 柏简起身道,“你们在这护住祁芩姐,我去和他们说个明白。” 柏简虽如此说,但是銮治和南沉还是随她一同出去了,只留下赤鱬抱着祁芩在海底。 “殊不知,原来竟是十方世主。”祁父领教了柏简的厉害,也猜的差不多了。 “祁芩姐现在很好,我会想办法护住她,也会处理好赤鱬和甘水令的事,希望您能成全他们。”柏简站在离祁父不远处的对面说道。 “你为魁王,但不曾祸害人间,助我等稳住甘水令,由此我等也该敬你,但是此乃是我津海之事,还望世主置身事外。”祁父虽然受伤,但是不在柏简面前透露半分,依旧坚定。 “既然您如此不通事理,我也没办法,就看您有没有那个本事从我手底下带走任何人了。”柏简说的毫不在意,完全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我希望世主能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你想改变就能改变的,比如,宿命。”祁父怅然的说道。 柏简一听如此说,便有些不安,该想到的她都想到了,难道她还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么?祁父往前落于柏简面前,“我知道世主无所不能,所以,我最后求你一件事。” 柏简看着祁父的眼睛并没有任何诡戾之色,反而多了很多难得一见的温柔,柏简点头,祁父说道,“祁家世代守护津海,为甘水令而活,如今甘水令受妖化的赤鱬影响,开始有了思维,如若不及时制止,只怕后患去穷,我将以毕生修为献给甘水令,清除妖化赤鱬的思想,届时,麻烦世主把妖化的赤鱬带到十方世界关起来,有你在,他必不敢作乱。” 柏简一怔,祁父虽是古板守旧,但是一身凛然,配的上他的一身傲骨,随后点头答应。 祁父看了看身后的祁邺,对着他笑笑,便飞入津海中心甘水令的位置。不久后甘水令发出耀眼的光,照亮于整个津海,祁邺突然明白过来了,飞往祁父的方向,中途被南沉拦下来了。 祁居和后山的灵兽感应到津海恢复正常,纷纷往津海聚拢。 随后,甘水令光芒收敛,津海平静如死海,不知为什么,柏简心里一痛。紧接着,赤鱬扶着祁父出来了,柏简难以相信的看着赤鱬和祁父。转身进入津海中心探看,甘水令正常运转,再无祁芩半点气息,柏简又转身去找赤鱬。 赤鱬把祁父还给祁邺,祁邺唤着父亲。柏简过去问道,“祁芩姐呢?”柏简不是猜不出来,她只是不敢相信。 “祁家世代同我守护着甘水令,每一代的津主最后都会以自己毕生修为和血肉清除甘水令里面的积绪,甘水令是神物,自修便会通灵,没有人牵制便会失控。”赤鱬有气无力的说着。 “这和祁芩姐什么关系?”柏简不甘的问道。 “每一代津主都是由甘水令选择的,祁父是,祁芩也是。祁父的寿数其实早就到了,不过是他一直没有献灵,因为他就想等到今天替祁芩献出去,把祁芩嫁出津海,在把这个位置交给祁邺,如此便能换得祁芩平安一生。”赤鱬就像是丢了半条命一般,话语毫无生机。 “甘水令受妖化的赤鱬影响已经不认祁父了,祁芩便将自己献了出去,妖化的赤鱬也随着祁芩的离开而灰飞烟灭你们,可以放心了。”赤鱬说到这,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下来,化成晶钻滴入津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甘水令 柏简本身不信宿命,也不信天道,转身飞往甘水令,试图把祁芩从里面分离出来。銮治猜到她要这么做,跟着她进去,一把抱住她,“简儿你冷静些,一旦甘水令出问题,关乎的是整个人界。” 柏简完全听不进去,挣开銮治就怒启魁王之力,对着甘水令一阵运力。甘水令受魁王之力的影响,海面飓风大起,巨浪翻涌,南沉几人联手镇住甘水令,但是都无济于事。随后柏简被一股力量推开,才收手。 柏春从天而降,推开柏简,吸回柏简强加在甘水令上面的魁王之力,甘水令才慢慢恢复,津海再次陷入平静。柏简一看到柏春,马上跑过去拉着柏春的衣服道,“柏春师父有办法,柏春师父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柏春只是定定看着她,不出声。 柏简眼里泛着泪光,看着柏春的样子便知道柏春只是来阻止她的,她不甘心,又想出手,被柏春一把抓住,“这是她的宿命,就算你是魁王,也改变不了。” 柏简看着柏春,茫然失措的拉着他问道,“柏春师父在想想,肯定还有办法的,你再想想好不好,你在想想”柏春把柏简拍晕后,扶着柏简送到銮治身边。 “这几天她启用太多次魁王之力,身体会有些耗不住,你好好照顾。”柏春说完就走了。 銮治抱起柏简,往祁居走去。祁邺看见父亲自陨已经歇斯底里哭的不行,随后赤鱬扶着祁父出来,却告知姐姐没了,祁邺一颗才恢复的心,瞬间犹如被千斤巨石砸中,当即晕了过去。大家一路相互扶持着回到各自的房间。 祁父醒来之后,倔强了一生的他还是流了两行浊泪。自祁芩出生他就知道祁芩是津主,不过四十岁便要献灵甘水令,他本想不接近这个女儿,对她严厉些,到时就会不那么难以接受。却不曾想这个女儿从小温顺听话,他不由得不喜欢,最后他便有了这个代替的计划,只要他过了四十岁没献灵,认真修炼,到时候肯定能把女儿的补上,再把她远远的嫁出津海,这样一来,一生平安是有了。计划赶不上变化,在知道女儿怀了妖化的赤鱬之后,为了女儿的平安着想,他就算是让她恨他也要毁了那个孩子,却不曾想是这个结果。把女儿锁在水牢不是为了自己的颜面,而是希望水牢的海水能减轻她的痛苦,这些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可宿命终究是宿命。从柏简把甘水令给他,他被甘水令排斥的时候就该想到这样的结果的,可是他抱有一丝侥幸,如今后悔不及。他撑过了,他的女儿便双倍还了回去。 在津海海底的时候,祁芩觉得身体百般不适,赤鱬便对她说了津主献灵的事。祁芩看到父亲自陨,便扑了上去,她截下自己的父亲,将精魄还于赤鱬,自己毫不犹豫的飞向甘水令。 祁邺醒后难以相信自己失去了姐姐,跑到津海边对着津海大喊姐姐,除了翻起的几个浪花,没有任何回应。他一路回去的时候,逢人便问有没有见过祁芩,他姐姐走丢了,希望大家帮忙找一找荣桥一路跟在祁邺的身后,防止他意识不清楚出乱子。 甘水令彻底消化了祁芩的修为和血肉后,柏简才醒过来,銮治坐在床边守着她。柏简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那个梦里,她得到了极为奢侈的关爱,长姐如母,她短暂的得到了年少时缺席的那份爱。但是那个梦嘎然而止,随后便是无穷无尽的缺失感向她奔袭而来。 銮治看到柏简醒过来,伸手摸摸柏简的额头,“简儿还有哪不舒服么?” 柏简一下坐起来抱着銮治,也不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昏迷的这段时间,柏简看到柏父柏母的脸在她面前闪过;因婆婆,小周哥哥,周叔叔也在对着她笑着,向她招手;优棠拉着她跳舞,翟荇在和她斗嘴,程沁在教训她不听话,祁芩抱她在怀里唱歌给她听种种温馨的场景最后都变成一幅幅死亡的画卷,逼的她退到死角,快要窒息。 銮治感觉到柏简体内的气息紊乱,有股力量在她身体里蠢蠢欲动,便拍着她的背安慰道,“这个世上有太多我们力所不能及的事,简儿已经尽力了,哥哥都明白。逝者如斯,生者怀缅。我知道简儿是真心喜欢祁芩,但是祁芩和你一样,她有她的路要走,正如你要挟制十方世界一样,你们的初衷必然都不是现在的情况。赤鱬现在能每天守着祁芩,不用左右为难,不也是最好的结果吗?推人及己,如果简儿出了什么事,让哥哥怎么办?简儿相信哥哥,简儿失去的东西,以后哥哥慢慢给你补回来,好不好?” 柏简感受到銮治的心跳,銮治的体温和銮治的温柔,才慢慢平静了下来,受伤似的蜷在銮治怀里,温顺的点点头。柏简想去津海看看,銮治便带着柏简去了,看到祁邺南沉和荣桥也在津海的海岸。 祁父的皮肉伤不严重,但是心伤难治,一直卧病在床,这段时间祁邺不得不撑起祁居的一切,一夜之间,祁邺便被催着长大了。他在南沉和荣桥的帮助下,修缮了民居,扩建海岸,几次确认甘水令的状态后,才陆续把所有的海兽和本该待在海里的灵兽放入津海。銮治几次看见祁邺熬夜处理大小事务,都嘱咐他适当休息,但是祁邺都勉强勾勾嘴角,胡乱答应一通便把銮治敷衍过去。 以前无忧无虑的少爷生活骤然结束,他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每件事都要查看父亲以往的惯例处理,再三斟酌才敢下令进行,祁居在他不眠不休好几天的整理下,也算稳住了,之前上下人心惶惶的情况也改善了不少,銮治南沉和荣桥都对他刮目相看。 五个人齐齐的站在津海的海岸,眺望着故人。 “从小到大我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的,每次父亲一训我,姐姐就在旁边打圆场。因为母亲去的早,姐姐便充当了母亲的角色。小时候我总是喜欢女孩子才喜欢的钗环玉钿,父亲说我没出息,姐姐便把自己的首饰送给我,让我偷偷玩。我喜欢吃大街上的杂食,父亲说我不成体统,姐姐便趁着父亲不在家带我出门吃个够。大概是觉得我孺子不可教了吧,眼不见为净,干脆远远的把我送到漆吴山修习,那么多年来,一次也没来看过我,只有姐姐的家书定期来往。我以为父亲心里只有津海只有责任,只有他的颜面,但是当我看到他自陨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有无知;知道父亲为了姐姐瞒天过海,把我送去修习是为了将来能够在姐姐离开津海后镇住甘水令,我才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在姐姐献灵于甘水令之后,我狠狠的抽了自己几个耳光,我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修习,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从未好好关心过他们。直到我接手祁居后才知道父亲每天有多累,原来他一天要做那么多事,要处理那么多问题,还要抽空出来修理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球”祁邺的语气在没有了之前的纨绔,多了些疲惫。 荣桥和南沉拍拍祁邺的肩膀,祁邺便又把到了眼角的眼泪给收回去,“你们不用担心我,父亲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伤心过度,调养一段时日便好。津海也恢复正常了,赤鱬现在天天守在甘水令旁,谁也不见,想出问题都出不了。我也渐渐习惯了在父亲的书房里处理祁居的大小事务,除了重大事项需要请示父亲以外,其他的我都能应付过来了,你们想留在这玩几天就多留几天,若是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总不能一辈子在我这混吃混喝。” 柏简看到祁邺的眉眼间再无以前的恣意,听到他的这番话,也不由得感慨,确实几日不见,已经脱胎换骨了,便笑道,“我当初要了海产,祁少爷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祁邺假正经的回道,“叫哥哥就给!”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柏简见他这样头头是道的说话以为他已经完全成熟长大了,没想到骨子里的顽皮还是如影随形,只是不大显露于人前了。看来还是非暴力不合作,柏简追着祁邺在津海的海岸边打闹。 祁邺跑到銮治身后躲着,对着柏简说道,“我姐对你比我还亲,你叫她一声姐姐就该我一声哥。” 柏简伸手过去抓他,他灵活的一闪,但銮治并没有要护他的意思,两步走开了,祁邺又跑到銮治身后说道,“你还得谢谢我姐呢,如果我姐要是个男的,准把你家简儿拐跑了。” 銮治一笑,随后直接把祁邺送到柏简面前了,柏简对着祁邺就是一个榧子扣在脑门上。但祁邺死性不改,摸着脑门嘴里又开始胡吣,“如果我姐是个男的,你给我做嫂子不也挺好的嘛。” 柏简白了他一眼,走到海边,看着不断涌向沙滩的海水,一退一进,如此往复。祁邺在后面叫唤着,“难道做我嫂子有什么不好么?” 荣桥咳嗽了一声,祁邺才反应过来,转过去看看銮治,銮治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他被銮治盯的一个哆嗦。干笑两声走到銮治面前,搂着銮治的肩膀道,“开个玩笑,你家的,你家的,谁也抢不走,再说了,我敢抢么?” 銮治一直盯着他,祁邺又赶紧转口道,“我不仅不敢抢,还不敢想了,行吧。” 荣桥和南沉笑了笑,祁邺一脸难伺候的看着銮治,銮治才转移视线看向柏简。柏简脱了鞋,赤着脚在海水里跑跑跳跳。夕阳的光打在津海的海面上,一半如火一半如镜,甚是瑰丽。 柏简踢到一个贝壳,那个贝壳飞起来,柏简一把接住,放在耳边听了听,里面还回荡着祁芩的歌声。柏简又低头找了找,找了许久,才又找到一个,夕阳西沉,銮治唤着柏简该回去了,柏简才穿上鞋子去找他们。 柏简走到祁邺的身边,拿了一个给他,“送你了,不客气。” 祁邺本能的放在耳边听了听,随后一个温暖的笑在他脸上洋溢起来,但是他并没有自己留着,回去后便轻轻放在了父亲的枕边。 第二天一早,柏简和銮治收集完晨露才回来,祁邺已经替他们打点好行李了,拿了好大一包吃食递给柏简,“这是你当初要的,本少爷给了你双份,够意思了吧。” 柏简笑纳了,接着就收到锦囊里。南沉和荣桥出来后,祁邺和他们一一拥别。 “各位都是有志之人,我祁邺何其有幸能够得以相识相知,今日在此惜别,来日方长,我们后会有期。”祁邺第一次如此全了礼数,对着大家拱手致礼。 君子之交无需多话,相互拜别后,分了东西。 祁邺看着大家离开的方向,慢慢扳直了背影。他不在是那个无所事事的少爷,他是系津海,甘水令,祁居于一身的一家之主了。 不管对于谁来说,自身的成长都太过缓慢了,身边的环境随便一个变化就能击的自己毫无还手之力。一夜之间被催着长大,是最残忍的方式也是最有效的方式,只有现实森然的放于眼前,才会激起一个人最大的决心和耐力。柏简如此,荣桥如此,祁邺也是如此。如若不是刻骨铭心的经历过绝望又怎么练出那一身铁骨,让自己无懈可击。 祁邺看着天空,直到銮治他们消失不见,转身看到父亲在家丁的搀扶下正朝着他走来,他赶忙迎上去扶住祁父,“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事,传我去房间问话便好,不必出来的。銮治说你还需要静养几日,我让他们把公文条陈都送到书房了,一会儿陪您吃完早饭我就过去看。” 祁父欣慰的拍拍祁邺的肩膀,“邺儿长大了。” 祁邺对着祁父笑笑,扶着他在后院走走,讲了些祁居的琐事,听了听祁父的建议。父子俩人相互依靠的身影映照在池塘里,随着晨露滴在水面,两个身影在圈圈水纹里蔓延伸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心头血 南沉和荣桥先回去了漆吴山,銮治定要把柏简送回十方世界才自己回去。 柏简回去后,发现十方世界周围还是热闹非凡,什么珍奇异兽,牛鬼蛇神都有,看来灵门还在开着。 回到魁王殿后,柏春也不在,也没有小苏晚的声音。柏简便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看金莲瓮,已经好久没有往里面灌入灵量了,但是里面依然灵力充沛,金莲瓮上方的日月之光也还在,程沁的身体也被好好的养着。柏简拿出那个贝壳,放到程沁耳边听听,自言自语的趴在金莲瓮前说道,“简儿这次去了津海,和之前的招摇山,如玉镇还有伏流河都不一样,那里有一个特别美的姑娘,她对简儿特别好,她的歌声很好听,简儿也给哥哥听听。” 柏简把贝壳放到一旁的桌上,看着金莲瓮旁边的梅花几乎没变过样。摘了一朵拿出去,刚好碰到柏春抱着苏晚回到魁王殿。柏简心想,‘果然是去接苏晚了,不然早闭关了。’ 其实柏春也是猜到柏简差不多该回来了,想着柏简回来如果看到苏晚肯定会很开心,才去无量山把苏晚抱过来。自柏简去了津海,柏春也没有之前那么对苏晚上心了,只是每天该教什么教什么,也没了之前的耐心。动不动就把苏晚放在一旁,自己看书,苏晚偶尔哭闹,他就对着苏晚念书,硬是把苏晚念到睡着。 感应到柏简几次启用魁王之力,他都没有什么危机感,便也不在意。直到柏简最后一次启用魁王之力,整个十方世界都震了一震,他意识到不对劲后赶紧赶往津海。看到柏简失去理智的对着甘水令撒气,有要撕碎甘水令的意思,忙制止她。柏简看到他那时的惊喜让他心里一震,原来真有人会因他的出现而觉得是希望来了。 柏简手足无措的拜托他救救祁芩,他只能用沉默告诉她救不了。看着柏简那么无助又伤心的样子,他心软了,他担心自己真会因为柏简那个受伤的样子就帮她一起捏碎甘水令换回祁芩,便把她拍晕送回銮治身边,自己转身便走,生怕多待一刻就会真的心软由着她胡来。 柏春一直以来的理性在柏简接二连三的状况百出下,由原来被动的守护新魁王的宗规下转变成了主动,明明就是天下人闻风丧胆,草木皆兵的魁王,偏要匪夷所思的去帮助一些突然冒出的无名小辈,她总是不断刷新柏春的认知。但是到最后一刻,柏春的理性总会盖过感性,他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柏简走到柏春面前,揶揄道,“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师徒俩相处很愉快啊。” 柏春没回应她,抱着苏晚走到桌边坐下。柏简歪着头看着柏春,果然一如既往的对她不太友好。刚开始柏简看到柏春总是一只手抱着苏晚,真怕会摔着她的宝贝小侄女,总是前后绕着在柏春身边走。现在这么一看,也觉得顺眼了,走到桌边,把香囊里的海产倒出来。 “津海那边海产比较有特色,就给柏春师父带了些回来,你尝尝怎么样。”柏简说着拿出几只小鱼干,不等柏春回应就塞到他嘴里。 毫不意外,柏春眼睛瞪的眼珠子快成武器了。柏简心想,还好自己已经习惯了,换做普通人被他这么一瞪,非得吓的魂飞魄散不可。柏简也毫不顾忌柏春的心情,从里面挑出几样易消化的,软的,小的东西,打成一个小包,拍拍那个小包,逗着小苏晚说道,“这是给你的礼物。” 小苏晚听柏简如此说,立马咯咯的笑了起来。柏简瞟了一眼柏春,他还在生气,便伸手接过苏晚,“小苏晚啊小苏晚,就你最懂事了。不像有些人啊,明明是给他带了礼物,不领情就算了,还摆脸色给人瞧,唉,人心不古啊。” 柏春听柏简如此说,囫囵几口把小鱼干吞进去,接过苏晚,“最近无事,你闭关一月,不得外出,什么时候把这段时间用去的灵量修回来,什么时候才准出十方世界。” 柏简难以置信的看着柏春,“柏春师父这是在给我下禁足令么?” 柏春看她一眼不说话,抱着苏晚往自己房间走去。柏简也知道回来后柏春会对她发一通脾气,对于柏简滥用灵量的事,柏春不知说过多少次了,她总是当时答应的好好的,每当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就忘到九霄云外。这次回来柏春倒是没有训她,只是让她修习,倒也是有些意外。 柏简也没反驳,对着柏春的背影说道,“修习嘛,我会修的。只是,柏春师父,灵门该关了,当时说的是一月,现在都三月了,知道你灵量多的用不完,但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嘛。”柏简搬出当初柏春对她所说,一本正经的回教。 柏春脚步一停,随手一挥,灵门关了,柏简又狡黠的笑道,“那个,柏春师父,还有一事。” 柏春转身问道,“何事?” 柏简指了指嘴角,柏春以为是自己脸上沾了东西,随即伸手去摸,但是碰了一圈没发现,就知道柏简又戏弄他,柏简看着柏春的样子,笑的停不下来。柏春刚一挥手,柏简马上说道,“不用你扔,我自己走。”说完一溜烟跑了。 柏春握了握拳头,果然还是该训她一顿才是,怀里的苏晚看着柏春却笑的开心。柏春皱眉对着苏晚道,“这个不准学。” 柏简去了魁宗,静心修习。在津海那段时间频繁使用魁王之力,差点被它噬了心智,还好柏春去的及时,几次消耗她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连续在魁宗待了好几天,才出来走走。 柏春在正殿整理物品,柏简凑过,“小苏晚回去了?” 柏春嗯了一声,柏简蹲下去帮着柏春一起收拾,“一段时间不见,感觉小苏晚又长大呢,抱着都比之前沉了很多,再这样长下去,是不是很快就不用每天去接她,她就能自己过来了。” 柏春又嗯了一声,柏简看着柏春一丝不苟的样子,觉得柏春认真起来的样子其实也挺可爱的,柏春瞪了她一眼,她又开始收拾东西,不过转念一想,除了对她态度不好之外,其他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想着又唉叹了一声。 收着收着,柏简看到一条衣带上的流苏,不是她的,肯定也不会是柏春的,那看着像女孩子的衣服饰物。柏简就如抓到柏春小辫一样,拎着那根流苏在柏春面前晃了晃,得意的说道,“知道柏春师父的秘密,会不会挨揍啊。” 柏春看到那条流苏就好像看到仇人一样,眼里都冒火了。那条流苏随后就在柏简手里烧了起来,柏简见状把流苏一扔,纳闷道,柏春居然生气了。再仔细一看,这个好像有点眼熟啊,但就是没想起来,随后也就识趣的没在提过这个。 柏春并没受那条流苏影响,接着收拾旧物,柏简安静的在一旁收拾着,看到一个很精致但是已经朽了的盒子,柏简打开一看,是一套衣服在里面,和柏春身上的一模一样。她担心自己又会不明就里的撞上柏春气点,就小心翼翼的把箱子递过去,“柏春师父看看,这个要放哪?” 柏春拿过箱子,伸手摸摸,很是宝贝的样子。柏简虽然不知道这件衣服有何意义,但是对柏春来说,应该就如簪子对于她而言的重要性吧。收拾完后,柏春抱着那个箱子便走向自己的房间,柏简看着柏春的背影,有些落寞。 柏春进去房间就一直没出来,柏简去无量山把苏晚抱过来,柏春都没有任何反应。柏简想了想,去了钟城。 千百度自上次柏简来过之后,大家也都对她很熟悉了,小厮引她去了后堂,一位小生出来了,柏简便拿出纸笔,回忆着那个箱子的样子,画了一个大概的出来,让千百度茶楼的人看看,有谁能做出来。 若是什么都用变换之术,也就没有意义了,柏简对任何人都是如此。东西是实在的,寄托着人的感情,而灵量是种会变换的东西,虚无缥缈。柏春的力量那么强大,但是他所用的东西都是人世最普通的,毫无金贵可言,这也是柏简愿意亲近他的原因之一。 千百度茶楼众人一看,都摇头说不会,问到先生的时候,那位先生眉头一皱,随后便说,“世主去阁楼看看吧。” 柏简开门进了阁楼,这间阁楼应该是除了柏春在没有人进来过,都有些积灰了。柏简用簪子一扫,除去灰尘。这间阁楼的设置和柏春在魁王殿的房间一模一样,柏简便学着柏春的样子,把阁楼收拾了一遍。收拾到书桌下面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这个盒子是柏春额外保护起来的,外层有一个屏障,都是魁王,自然不存在力量之间的相互排异,柏简伸手便打开了盒子,那里面是另一套衣服,和柏春日常穿的不一样,有点想是寻常家居服。柏简想把盒子拿出来,又一想,柏春故意放在这保护起来,要是惊动了他,回去又要挨骂。 伸手摸了摸材质,记得无量山好像有这种木材,柏简便收手,看了看这间熟悉的屋子,出去了。小生看见柏简出来便问道,“世主可有什么发现?” 柏简撇撇嘴,“你们先生是诱我来给你们楼主打扫屋子的吧。” 小生一惊,忙摆手,“万万不敢啊。” 柏简笑笑,“逗你的,也不算全无收获吧。” 柏简说完就走了,小生摸不着头脑的看着柏简离开的方向。柏简回到十方世界,柏春似乎还在房间里待着没出来。柏简去了无量山,找到了乌木,便截了一段带去给棠牧。 “棠牧哥哥,你会做木活么?”柏简看见棠牧从族祠出来,就迎上去问道。 “简儿要做东西么?我会的不多,以前跟小族长学过一些。”棠牧一直想谢谢柏简让苏晚做了柏春的徒弟,柏春每天教导苏晚,棠牧不知道怎么感谢柏春,就只好在柏简身上还回去。但是柏简一有空不是去找銮治,就是在魁王殿待着修习,神龙见首不见尾。 “我想做个箱子,这是图纸。”柏简拿出图纸给棠牧看。 棠牧笑道,“这个容易,我还可以做。简儿放心,天黑之前就给你做起来。” 柏简和棠牧一路谈论着这个箱子做多大,多高,上面的纹饰怎么刻,要不要镶什么东西。棠牧按照柏简的要求,做了一个出来,柏简道谢后,满意的拿回去了。她把箱子放到柏春的房门前,转身刚走就听到房门打开了。 “你去千百度干什么?”柏春语气有些冷,但是柏简已经习惯了。 “我看柏春师父那个箱子已经朽了,柏春师父又那么宝贝自己的衣服,所以就去钟城看看有没有会做的,后来还是让棠牧哥哥给做了一个。”柏简指着箱子说道。 柏春看着箱子不说话,柏简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便识趣的默默回自己房间了,趴在金莲瓮前面,看着程沁委屈的说道,“柏春师父真是复杂,高兴不高兴都看不出来,那条流苏不小心翻出来我就开个玩笑嘛,他就生气了,我真的是无心的,就只是开个了玩笑嘛,而且我也去弥补了呀,怎么还是一副看我不顺眼的样子,我到底要怎么做他才不会生气,我又不可能变成苏晚那个样去逗他开心。” 柏简越想越想不通,仿佛她一直在惹柏春生气,就连承认错误都会惹他生气。她气嘟嘟的躺倒在床上,看见那株梅花,她的气又消了,指着那株梅花说,“你不是说你从不浪费灵量在无用的东西上么?这不就是么,还老教训我。”柏简一想不对啊,又坐起来,“我才是世主,他老给我脸色看就算了,还一点面子都不给,不行,必须去要个说法。” 柏简刚站起来,感觉手上的红线在自转,一圈一圈的转,柏简一乐,“肯定是哥哥来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星河轴 柏简出去到十方世界之外,銮治果然在那徘徊,柏简悄悄过去从后面蒙着銮治的眼睛。 “简儿怎么知道我来了?”銮治也不推开她的手,笑着问道。 柏简松开手,绕到銮治面前,“正如哥哥一下就能猜到我,简儿自然也能知道哥哥来了呀。” 銮治摸摸她的头,柏简笑问,“哥哥最近无事么?” 銮治拉着柏简沿着结界处走着,“最近无事,只是,有些想简儿了,便过来了。” 柏简一听,心里乐开了花,指着銮治的脸说,“哥哥的脸” 柏简故伎重施,銮治以为脸上有东西,伸手去摸,柏简挡住了,说道,“哥哥弯腰。” 銮治有些疑惑,但也略微弯腰,以为柏简是要帮他擦脸,然而柏简捧着銮治的脸就亲了上去。銮治呆住了,上一次他失态还懊恼了好久,那次强人所难完全不是君子所为。可是今天柏简的吻与他上次的却是截然不同,混着梅香,有种醉人的舒坦。不等銮治回应,柏简往銮治嘴里送了个东西,銮治被噎了一下。柏简松开銮治,拍着銮治的后背,说道,“哥哥不能吐出来啊。” 不等銮治做出反应,那滴滚烫的液体便进入他的心脏,銮治觉得周身不对劲,但又没有任何不舒服,銮治好奇的问道,“简儿给我吃了什么?” “以后哥哥在十方世界就自由出入,没有任何禁地了。”柏简拍着銮治的背说道。 銮治懂了,那是她的心头血,便有些生气的拉住柏简的手说道,“我不管你究竟有厉害,在我面前也只是个长不大的小丫头,我上次便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有任何伤害自己的动作,你当耳边风了么?” 柏简嬉皮笑脸的说道,“对于哥哥来说,简儿是个长不大的小丫头,但是对于简儿来说,哥哥比简儿的生命还重要,我能把心头血给颜佔,自然不会吝啬于给哥哥,简儿只希望哥哥想简儿的时候就能见到简儿,什么都不会成为阻碍。” 銮治被她说的没了脾气,只好捏着她的脸说道,“以后还有这种事,不管对谁,必须提前征求我的意见。” 柏简乐呵呵的点头答应,随后道,“柏春师父这两天心情不好,估计看见我就烦,哥哥收留我两天吧。” 銮治无奈的笑笑,“摊上你这样的徒弟,他不头疼才怪,走吧。”銮治带着柏简去了漆吴山。 銮治禀明道长柏简在此待几天,道长便让銮治带柏简去了西苑,那里少有人去,也不会影响其他修士的修习。銮治和荣桥南沉上晚课的时候,柏简一个人在漆吴山乱逛,看到道长正在打坐,便过去坐在道长身边,一同打坐。 道长睁眼对柏简说道,“世主怎会选择来贫道的这个地方修习?” 柏简装做可怜巴巴的样子,“惹魁王生气,被他扔出来了。” 道长笑笑,“看来世主和前魁王相处甚好啊。” 柏简屈膝坐着,漫不经心的回道,“他是个从不袒露喜怒哀乐的人,除了做我师父教我东西之外,还帮我做过很多事,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总是能知道所有我不知道的事,除了对我没有好脸色外,其实对我挺好的。只是我自己瞎折腾,希望把他变成祁邺那样的人,可是柏春就是柏春,变不了祁邺。所以啊,强扭的瓜不甜,总是惹他生气,这次估计气大了,不敢惹他,所以来你这躲躲,还没谢道长收留我呢,简儿在此谢过了。”柏简说着又笑了起来。 道长笑笑,捋着胡须,安静了一会儿,便对柏简说道,“世主与魁王怎么样,贫道不敢苟评,但是对于銮治和世主,贫道不得不说上几句。” 柏简收起笑脸,对着道长说道,“道长有什么要嘱咐的,当说无妨。” 道长端坐着,严肃了起来,“銮治具有仙根,此次下山机缘巧合之下获得应龙的黄金泪,已经打通仙脉,日前世主又送他心头血,勤加修炼必是年的光阴就可飞升,但是,据我观察,他却并无此意了。贫道猜想,应是与世主有关,銮治此生必要飞升,否则” 道长没有说话,柏简便懂了,天选之人不受天命最后结果可想而知,程沁为她已经被天道反噬过一次了,銮治不能重蹈覆辙。柏简点头,“道长不必担心,简儿懂了。” 銮治下了晚课出来看到柏简同师父在一起闲聊,觉得有些温馨。师父是銮治唯一的长辈,是他把柏简直接送到銮治身边,也是他留下柏简在这休息,现在也是他同柏简聊天消遣时光,柏简得到道长的认可,就好像普通人家的儿媳得到公婆的喜爱一样,銮治笑笑走过去向师父行礼。 柏简起身道,“哥哥回来了。” 道长悠悠的点头道,“去吧。” 銮治拉着柏简退了下去,顺便问道,“刚刚师父和你聊什么呢?” 柏简伸手抓了一片沿路的叶子在手里把玩,悠悠的道,“聊我怎么被柏春扔出来,然后无家可归,来这借宿来了。” 銮治摸摸她的头,“师父会和你聊这些?”,说的銮治都有些不信。 柏简对着銮治点点头,“对啊,就是的,道长还笑我了呢。” 銮治被她这么一说,有些无奈,心想,‘若是有父母的话,柏简也定会逗的他们很开心吧。’ 柏简抱着銮治的手臂认真的说道,“哥哥,出来这两天也差不多了,我先回去几天,过两天在来看哥哥,好么?” 銮治揉揉她的脸,“简儿高兴就好。” 柏简笑笑,扳下銮治的脸,在他脸颊上啄了一下就跑远了,銮治无奈的看了看柏简远去的背影,往房间走去。 柏简回到十方世界,也不在意柏春在干什么,径直走进魁宗,昼夜不分的修习,道长的话提醒了她,如果銮治自己不想飞升,那就只能由她来强迫着銮治飞升了。柏春知道柏简把心头血给銮治的事,以为柏简在漆吴山受了銮治的开导,改了性情,打算认真修习了,便也不打扰她,尽量带着苏晚在无量山修习。 柏简一待就是半月,出了魁宗已是夜晚。柏春已经歇下,整个十方世界除了阴街,其他地方都特别安静。柏简坐在魁王殿的屋顶上,想着怎么才能助銮治飞升而又不被他察觉呢? 看着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柏简想到之前姰绘布星,一拍脑门,来了主意。飞到夜空,姰绘还在布星,见到柏简手抖了一下,柏简接住星盘,“仙子放心,我不是来闹事的,是来帮助仙子的。” 姰绘看着她便轻声问道,“帮我布星的话,就不用了,我也快差不多了。” 柏简摇摇头,“仙子每日如此布星,实在辛苦,我想到一法子,能帮到仙子,不仅免去仙子每日布星收星的辛苦,还能保证每颗星星都固定自己的位置后不必收回,免去一散一收的麻烦。” 姰绘听如此说便转身问道,“你说来听听。” 柏简扯下姰绘身上的披帛,接过星盘,“说了仙子未必可信,我直接演示给你看。”柏简拿着披帛对着姰绘说道,“听说仙子的帛带可挽星栽星,那用来做画布做合适不过了。” 姰绘不解,但是柏简也没理会,拿起披帛一甩,披帛就延伸扩大至整个天空那么大,反手一倒,将星盘里的星星全都倒入披帛,柏简拉着披帛一转,里面的星星就找准自己的位置固定在披帛上。柏简随眼一看,对着天幕一掌劈过,天幕的星星便也全都回到披帛上,柏简又把帛带一收,化成一幅画卷,为固定星星的位置,又把星盘化成画轴固定于画卷两端。柏简拿起这幅画,把另一端对着姰绘一展,姰绘伸手接住,画卷展开就是整个天空的布星图。 柏简对着姰绘说道,“这样一来,仙子只要每晚把它拿出来一展,整个天空该有星星的地方就都有了,星盘在上面,星星自然是稳定的,什么时候亮什么时候不亮也就不必仙子操心了,仙子不放心的话,可核对每晚需要放什么星,以灵力知会星盘,星盘便可驱使画布自动显示了。” 姰绘感叹于柏简的聪明和周到,也佩服于柏简的修为,竟能随意控制星河了。随后向柏简致谢,柏简见姰绘很满意这个做法便说,“上次听仙子说,一年四季的星空都不一样,想必是有四个星盘了,既然如此可行,那我帮仙子一并解决其他三个季节的布星如何?” 姰绘听柏简如此热情的想要帮忙,而自己也确实需要这样一件东西来腾出手做其他的事。便点头答应,带着柏简去了星宫,拿出其他三个星盘,又拿出几件上好的绢带,给柏简做成星河轴。 柏简展开几个星河轴,看着漫天的星星,心里很是满意。姰绘为了答谢柏简,拿出几株灵花送与柏简,“星宫无尘,不养花草,这几株是上次去西天那布星一位佛尊赠与我的,无土无光也可活,花根有佛荫,你种在十方世界可助你消解怨气,也算是我作为你帮我做成星河轴的谢礼。” 柏简一听是佛家东西,便含笑谢过,接过去了,回去后就种在十方世界的结界处。柏春出来看到了,问道,“这花从何而来?” 柏简边掩土边回道,“一位仙娥赠的,这花有佛荫,不受这里的阴怨之气影响,放在这养养眼也挺好的。” 柏简定睛一看,花根确有佛荫,也没什么其他力量混合影响,便也默认柏简把它种在那。 “让你禁足一月,你出去了几次?”柏春突然认真同柏简说话。 柏简又奇怪的盯着柏春,“上次收拾东西惹魁王生气,怕你的眼睛瞪出毛病,我自觉的出去躲几天,难道也错了?” 柏春被她噎了一下,随后小声道,“我没生气。” 柏简凑到柏春身边,把耳朵对着柏春,“柏春师父刚刚说什么?我没听见,麻烦你再说一遍。” 柏春白了她一眼,转身走了。柏简又笑着跟在他后面,“柏春师父啊,我感觉我做什么都是错,既然错了,你好歹告诉我哪错了,怎么错的,你不说我连道歉都是错的。” 柏春转头看了看她,“你要我说什么?” 柏简一本正经的说道,“第一,你的禁忌是什么;第二,碰了你不让碰的东西,和我说一下原因,不要只会瞪我;第三,最重要,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惹你生气了,不许把我扔出去。” 柏春听罢,冷冷的说道,“我没有禁忌,以后不再对你动手了。” 柏简一听觉得更不对劲了,“算了算了,当我没说,该瞪就瞪,该扔就扔。”柏简说完就径自走了,柏春在身后笑了笑,对付这个小丫头,他早就轻车熟路了。 柏春回到自己房间,看着柏简送他的箱子,吃食,酒壶和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回想着柏简刚来魑魅魍魉域境闯山的时候,明明疼的快要晕过去了,疼的连腰都直不起却倔强的不肯停下,把嘴唇咬破了都还在咬牙坚持,那是一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结局的路,只为了复活一人便意志坚定的走完全程。她在地狱释放怨气,在天宫大开杀戒,初次见到他也毫无善意,甚至带着敌意,在这么些年不好不坏的相处之下,俩人竟也有了一些微妙的感情。 柏简回去后也没休息,而是去了魁宗,又开始认真的修习,心里计划着重阳节的时候,天地同乐,到时候以外力强制銮治飞升,不会被他发觉也不会有任何不妥。想到銮治终于要飞升了,柏简心里最大的石头落下了,但是想到銮治飞升之后,她又有些不舍,那时銮治与她就是完全的两个对立面,她再也不可能像之前那样想他的时候去漆吴山就能找到他,只怕去一次天宫,那里就要混乱一番。那层天帘,隔断了他们之间温存的联系。他以后不再是心里只有她的修士銮治,而是护佑一方人界的神官,那时她又会被銮治放在什么位置。銮治几次三番在她面前表露过以后和她一起的生活,她自私的沉溺在那种美好的幻想里,但是现实明明白白的戳着她的胸口告诉她那不可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