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快到我怀里来》 正文 1.楔子 熵朝末年,君主暴戾,贪图享乐,嬉戏于后宫之中,荒废朝纲,置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一时之间哀鸿遍野,民不聊生。民间能人将士怨念极深,起兵谋反,齐力杀熵皇于北京城。 半载之后,天下大乱,各路兵马争相夺位,世间混沌一片。无辜百姓血流成河,尸体满地堆积,无人问津。 正值酷暑,烈日炎炎,尸首腐烂,疫病横生。传入军中,将士马匹染疫病,手无缚鸡之力,备受受疼痛折磨,生不如死。 一路兵马有善医者,采集草药,制解毒之药,解本军将士之毒。进军途中遇百姓,纷纷救之。此军因此善举而名声大噪。其余几路兵士得知,如枯木逢春,纷纷缴械投降,愿以降服换取解药。此路兵之帅得知,大喜,纷纷纳之。 善医之军广收人才,救济百姓,行仁行礼不逾矩,乱世后期得天下,立大晋朝。 义军总领李檀于北京城立旗登基,立国号为晋,改年号为晋元。新皇登基后随即分封各路豪杰,其中,立最大功劳的善医者顾氏一族得最高赏赐,几世后代尽享荣华富贵。 经瘟疫一事,李檀知晓医术于建国安邦有极大作用。于是推崇全民学医,皇朝子孙皆要学习医术,通晓医理。一时间医官地位可谓是拔地而起,位居大晋朝正二品。 新皇李檀登基励精图治,勤勉于己,十年之间扫除动荡,制定法律,恢复社稷。晋元十一年,时局稳定,国泰民安,民间皆是一片歌舞升平之景。 晋元十七年,晋太祖李檀崩,太子李嘉懿继位,改年号为新乐。 新乐元年,李嘉懿得长子,为皇后所出,立为太子,无女。 新乐三年,李嘉懿得四子,无女。 新乐七年,李嘉懿复得五子,无女。 男儿欢闹,女儿称心,久而不得,皇帝思之更甚。 新乐九年,李嘉懿寻顾家三儿顾峰会,求得一生女秘法,试之。 新乐十年,皇后产,为女,李嘉懿大喜过望,立即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往此之后,宫中嫔妃再无公主出,大晋朝公主仅此一人。 李嘉懿将其视若珍宝,赐名李唯兮,赐号永乐公主。 同年,顾家远戚顾辛门诞下一女。此孩儿出生之时甚是怪异,面容黝黑,双目无神,如有毒气堆积于体内。无论产婆如何拍打,她皆是不哭。腿上嵌着一梅花标记,泛着黑血。顾辛私以为此乃不祥之兆,当即决定掩瞒女儿身份,换做男儿养,以保孩子安康。 念头一出,必是板上钉钉,绝无回头之余地。顾氏宗族立刻将此儿信息载入家族史册。 此儿乃顾辛第三子,名为顾子由。 新乐十一年正月十五,永乐公主得奸妃所害,困于冰窖两天两夜,命悬一线。寻回之后,皇医顾峰会竭力抢救,得以保全性命。只是幼儿染上一身寒毒无法破解,伴随终生。每逢十五十六夜,毒必发,需在屋内备足火炉方可度日。 李嘉懿闻之痛心疾首,私以为是自己疏忽导致,对公主越发珍爱。 新乐十二年冬,北京城大寒,永乐公主伤寒数日未愈,每日哭啼不断。皇后夜不能寝,贴身照料。 李嘉懿揪心难忍,随即决定迁都。 新乐十三年秋,晋朝迁都南京。 新乐十七年,永乐公主七岁宴。酒席中,公主深感无聊,携一宦官四处游荡。逛至后院,见着一大枣树,枝干盘曲,熟枣高挂,欲向上爬而摘之。公主令此宦官于门口守着,未得之令,不得入内。宦官唯诺而去。永乐跃跃欲试,凌空三两枝,不慎,脚滑,双脚悬空,双臂紧抱树枝。永乐大声疾呼,宦官前去解手未曾闻见。 手将无力之时,永乐忽感双脚被人擒住,一股力量将自己往上送去。俯头一望,乃一白衣少年,于树下托住。 双脚重新归于树上,永乐悬心落地,复而望着此少年。只见少年身姿矫捷,三两下便爬往枝顶,采集大枣,送与永乐。 顷刻,宦官归,呼:皇后寻。少年遁走,未留姓名。 翌日,公主欲寻此少年,派昨日宦官前去查询。宦官查询二日,未果,谎报之,此乃季家小儿,季初陵。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公主失踪 “禀禀报皇上,大事不好啦,永乐公主丢了!” “什么?!!” 谨身殿下,锦衣卫统领木通哑着声音战战兢兢的禀报道。这一句简单的话几乎用尽了他全部的气力,不是因为舟车劳顿的疲惫,而是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他居然把普天之下最为金贵的永乐公主给弄丢了,如今生死未卜。倘若不将公主平安找回,自己这脑袋外加九族亲戚的命怕是要保不住了。 龙椅上,紧紧攥着拳头的皇帝怒目圆睁,雷霆大怒的说道:“谁给你的胆子,敢把朕的公主给跟丢了。你知道再过两天便是十五月圆之夜了吗?” “卑职认罪,但请皇上给臣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臣立马带人前去搜寻!”锦衣卫统领木通在宣化殿上重重磕下一个响头,以表决心。 “滚下去!去!”李嘉懿愤怒地挥动自己的衣袖,满脸怒气地站起身来。 “来人,传朕圣旨,无论是谁,找回朕的公主,朕给他加官进爵重重赏赐!” “是!” 前几日,本是皇后回乡省亲之日,但皇后染上风寒,咳嗽不断,不宜舟车劳顿。 喜欢四处玩乐的李唯兮主动请缨,说什么也要替皇后跑这一趟。皇帝初闻并不应允,担忧旅途艰险,路上有贼人欲对公主行不轨之图。他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啊,绝绝不能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李唯兮自小极尽宠爱,恃宠而骄,秉性也是极其固执,认定的事情绝不会轻易罢休。而且她深知皇帝的脾气,知她如何软磨硬泡便可成功说服他。 仅二日,在李唯兮的糖衣炮弹之下,皇帝便点头应允。 为排除艰险,皇帝派遣三千官兵保驾护航,暗地里唤百余名锦衣卫紧紧跟随。此种阵仗比皇帝自己出巡还要紧密许多。这便是大晋朝唯一的公主得待遇,令人倾羡不已。也是百姓茶余饭后啧啧称赞之事。 但是还是把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小祖宗弄丢了。 三千余人,看不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公主。 一时间皇城内外半数兵力倾巢而出,在永乐公主丢失的地点进行地毯式的搜寻。 大批部队涌进浙江,前往清潭县,把沿路的官员吓得不轻。上至浙江巡抚,下至各地知县,闻讯之后统统赶来,气喘吁吁,心惊肉跳的聚集在弹丸之地——清潭县。 锦衣卫统领木通无暇寒暄,立马下达搜寻令。紧急搜寻分三路进行。木通携锦衣卫与皇城官兵进行搜山以及水路船只,浙江巡抚携浙江守兵搜索民宅街道。各地知府带民兵搜寻清潭县附近乡县,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找出来。 如此大规模的搜寻进行了两天两夜,把清潭县以及附近乡县,甚至是整个浙江省,翻了个底朝天,但也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一种深深的恐惧笼罩着整个浙江省。 几天几夜未曾合眼的木通未曾放弃。他接受了既定的现实,永乐公主已经离开浙江省,前往异地。清潭县没有任何公主遭到残害的线索,那就说明这人在短时间内还是安康的。 只是在拖下去,就说不定了! 今天便是十五月将圆之也,是永乐公主寒毒必发之日,若不能妥善照顾,这性命怕是也要不保了。 安徽巡抚c江西巡抚c福建巡抚紧紧出动,号令各地官员配合搜寻。 就在这局势紧急,万人命悬一线之时,万金之躯的罪魁祸首正在福建的某个小乡县里优哉游哉的玩乐着。对各地官员分秒必争的急迫毫不之情。 她的想法很单纯,只是想远离那些看守与眼线,一人独自游荡几天。自小金贵是金贵,太监宫女不计其数,稍微重一点的活儿都不需要她干,定会有人前赴后继的涌上来。但她没有自由倒也是真,自小出行,后面就要尾随着长长的部队,一举一动都要在成百上千之人的注视之中。好生的不自在! 恃宠而骄,恃宠而任意妄为,在那些个情绪烦恼堆积到顶点之时,小祖宗整了这么一出偷跑。 最后她成功了,在三千多人的眼底,独身一人,从马车里溜走,登上一艘货船,沿着水路,从浙江到了福建。 卸下精致的胭脂,换上朴素的衣衫,李唯兮毫无违和感的穿梭在闽南地区大街小巷里。这儿的人们都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但见到她时,都善意地微笑着,他们并不认识她。这便是她父皇统治下的太平盛世。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外户而不闭。 阳春三月,桃红柳绿。古人云: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这个时间,没有什么比去山水间走一遭更舒服的事了。永乐公主是这么想的,去山间小路上游荡几下,微微欣赏一些周遭的风景,呼吸清新自由的空气。正午便回,随即前往当地的衙门,亮出自己公主的身份,而后便让他们准备度夜的柴火。十七日便启程回京。 一场再完美不过的任性之旅就此落下帷幕。 但是人生总有意外。 永乐公主前往的这座山头名为五狮山,山上奇石众多,在山顶处簇立成狮子状,当地百姓便以形为名。 山上微寒,早樱已然开放,漫山遍野,皆是姹紫嫣红一片,令人流连忘返。永乐公主便在这流连忘返的情境中越走越深,越走越深。最后囿于山中。 时辰已过午时,永乐公主显然是忘记了与自己的约定,她沿着蜿蜒的山路,随着灿烂的山花,不知不觉地翻越了一座山头,来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是天上那一轮将明的圆月提醒了她,时候已经不早啦。看着那梦魇一般的月影,永乐公主方才如梦初醒,一种紧迫的往回走的心情浮现了出来。 后退的脚步不自觉的加快,现在是未时,离太阳下山,月上梢头仅仅一个时辰。 她必须在天黑之前到达衙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永乐公主有些慌乱,一种懊悔的情绪渐渐显露了出来。她眉头紧蹙,感觉脚边的露气有些冰冷,寒气顺着湿润的脚踝爬进她的身体里。她停下脚步,从自己的衣兜里迅速的掏出一个锦囊,从中掏出两粒药丸,迅速服下。那是皇医顾峰会特意为她炼制的御寒之药。 服下药后,由内及外,身子果然暖和了一些,永乐公主沉了沉心,稳住呼吸,按照自己的出色的记忆力往五狮山走去。 申时末,李唯兮走出寒气深重的后山,回到了早樱灿烂的五狮山。静默的夜染上那片绚烂的樱花,李唯兮早没了白天赏花时悠游自在的心情,她急促的往前走去。地上散乱分布的枝杈时不时拌她一脚,黑灯瞎火的穿梭也大大减缓了她的速度。 酉时末,李唯兮还在五狮山中环绕,未寻出路。积蓄已久的寒毒慢慢发作,阻遏着李唯兮的步伐。刺骨的冰冷从脚边蔓延开来,慢慢摧毁她的理智。 自小备受宠爱的李唯兮泪意上涌,每次发病之时,都有父皇母后,以及数不清的宫女太监们的问候,以及贴心的照料。 可这一次,偏偏是自己任性妄为之时,无人援助,迷路山中,生死未卜。 “父皇,母后,太子哥哥,兮儿好想你们啊” 李唯兮心里坚强的防线崩塌了,寒毒僵住了她的双脚,她的身子慢慢的往下倒去,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最后在夜晚无尽的寒风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静谧重新回归于这座山林。 一炷香之后,林间几只惊鸟腾飞而起,徐徐的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 一丝微弱的光亮在黑夜中晃荡着显现了出来,一个面带笑意,身背草篓之人出现在小路的那一头。嘴里哼唱着不成调的曲,顾子由出现在不远处的微光里。 刚刚采完草药回来的她正在往半山腰走去,那里有她的栖身之处。怀里揣着一封热帖的信,那是来自于他父亲的亲笔。 七年的隐居山林,苦读医术,总算把自己那一身积蓄的毒气清除了九分,看着脚踝的梅花印记颜色慢慢变浅,顾子由长舒了一口气。自己终于能回到那个阔别已久的家了,明早便启程,她在心里这般想到。 又往前走了几步,一个突如其来的凸起拌住了顾子由,她险些被摔得个七荤八素。好在踉跄了几下就保持住了平衡。 人在绊脚之时,会下意识地回来看一眼那个绊脚之物,顾子由也不例外。 她提着灯笼,朝着那不明之物慢慢靠近。但人体的轮廓全部显现出来之后,她大声惊呼:“居然是位姑娘。” “这黑灯瞎火的躺在这里,难不成遭遇了什么叵测的事情?” 医师的本能让她探出手去,她用自己手指探上李唯兮的鼻息,而后又寻出她的手腕,把起脉来。 “这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寒毒啊!”把完脉的顾子由眉头紧皱,心中暗语道:这姑娘到底是何人?为何会染上如此奇特的寒毒? 顾子由沉默着,她复探了李唯兮的颈温,发现的她脉象十分薄弱,再有一炷香的功夫,她便会被这寒毒夺去性命。 救人之事十分紧急! 顾子由抬头望了一眼山腰,又转眼俯看了一眼山脚,她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就地医治吧。 她脑中已有了最恰当的医治之法。 她将灯笼放在放在手边,脱下自己的外衫,只着一身中衣,而后也脱下李唯兮的外衫,放置在一旁。 身子徐徐的躺下,枕在一个凸起的石头上,然后将自己的手臂穿过李唯兮的颈后,另一只掰过李唯兮的腰,将她牢牢的抱在怀中。 薄布相隔,温热的感觉透过相触的肌肤慢慢注入李唯兮的体内,她得救了。 微风拂过,吹熄了灯笼里的烛光,四周重回寂静。 不久之后,深重的山林里多了两个绵长的呼吸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3.女子身份 身体之内的寒毒慢慢被热流逼退,意识模糊的李唯兮感觉自己由内而外都被这股热气荡涤而过。耳边呼啸的山风威胁不了她,身下冰冷的露气残害不了她。一种从未有过的神奇感受从李唯兮的心上蔓延开来。 这是一股不同于柴火而张弛有度的暖意,李唯兮感觉它通人性,和和煦煦,收放自如。 当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之后,李唯兮安安心心的睡了过去。 翻了几座山头的顾子由也是别样的疲惫,一躺平,便微鼾而眠。 翌日,树枝上叽喳的鸟叫声吵醒了熟睡的李唯兮。她费力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接纳着整个世间的光明。 她没死。 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没来的及占山为王就被止不住的惊诧斩于马下。 她发现自己只身着中衣躺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里,这名男子一只手枕在自己颈后,一只环在自己腰上。男女授受不亲,是自古以来就根深蒂固的礼数。放在李唯兮这种皇族子孙身上更是要求甚多。如今,她与一陌生男子亲密搂抱一夜,若是传出去,要把整个李家的颜面都丢光咯! 更何况,她还不知道昨天晚上这这人有没有对自己行不举之事? 恼羞成怒的李唯兮一把推开顾子由,反弹性地扬起自己修长的手臂,在顾子由的脸上重重的扇了一巴掌。 还在梦中遨游的顾子由被这一巴掌疼的是七荤八素,惊醒了过来。她看见昨天晚上救起的姑娘,正怒目圆睁的看着自己,一副要将自己千刀万剐的模样。 她定是误会了什么! 顾子由张嘴想解释,李唯兮另一只手掌劈风而来。 “臭流氓!你昨晚对本宫做了什么?” 经过梦中那一下,顾子由有所准备,准确无误的挡下了这一掌,然后仓皇急促的解释到。 “姑娘,你别误会,我昨晚也是也是救人心切才采取此法的!” 那“本宫”二字在交流的过程中就被自动忽略了,顾子由还不知,她采药途中救起的这么个姑娘居然是大晋朝鼎鼎大名的永乐公主。 “你可知男女授受不亲?”极其败坏的李唯兮抽回手臂,改用拳头攻击。 顾子由慌忙躲避,而后说道:“姑娘别慌,这个理我知道,但是我不是男子啊!我是女子!”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愣住了。 顾子由没想到自己小心翼翼隐瞒了十几载的秘密就如此轻而易举的全盘托出。她着实是大意了! 李唯兮也没想到面前这个面目清秀,风度翩翩之人居然是个女子!难怪啊难怪!怎么会有男子面向如此之白净,嘴上还携着两个深深的梨涡?这分明就是一个身着男装的女子嘛! 想到自己举家上下的性命,顾子由追悔莫及。她很快镇定了下来,想出了一个补救的办法。 她随身携带者一包迷药,名为“轻忘”。是由轻忘草与曼陀罗制成,无色无味,使人短时间昏迷,并且忘却一个时辰内发生的事情,毒性小,与身体无害。此药乃顾家祖传,旁人皆解不了其毒。 顾子由乘李唯兮不备,自信地将粉末撒向空中。心中想着,姑娘啊姑娘,你也别怪我,忘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吧。 神秘的药粉撒向空中,李唯兮轻轻一嗅便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 顾子由扯过手边的草篓,背在背上,拔腿往山上跑去,她要赶紧收拾完东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往前埋头跑了几步,顾子由又折返。此时的李唯兮只着一身中衣,若是别过往的农夫看着了,按照这姑娘的性子,醒来之后怕是要羞愧的投河自尽咯。念此,顾子由重新折返,替她将脱去的外衫穿起。 待着一切都收拾完毕之后,她回到了她的住所。 “杜仲,我回来了。”顾子由高声向屋内喊去,“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诶呦,少爷哟,您怎么整夜都没有回来,担心死我了!”屋内迎面走来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少年,手上捧着一大堆的衣物。 “路上出了些小问题,无大碍,赶紧收拾,我们速速回家。”顾子由放下背篓,将费心费力采集的草药妥善收拾好,那是她要赠与母亲与家姐的养身之物。 “在外漂泊了这么久,总算能回去见到老爷夫人啦!还要大小姐与二少爷!” 半个时辰之后,原本杂物不多的小草芦就被收拾的一干二净。顾子由背上为数不多的衣物,留恋的望着草芦内的一景一物。她现在只剩最后一件事要做。 “走,去跟老仙告个别。”顾子由对着侍仆杜仲说道。 五狮山住着一个奇怪的人,他精通医法,时常为百姓解除疑难杂症。但从不将自己的真实姓名透露。 顾子由多次想拜他为师,皆被拒绝。但老仙却于暗中加以指点。着实是生性怪异。 许是知道她们要走,老仙门前竖起了一个大大的牌匾,上面写着:“今日不迎客。”闭门谢客之味甚是明显。 “杜仲,我们走吧,老仙今日不迎客。待我们归来之时,再与老仙相叙。” “好。” 说罢,主仆二人便下山,往延平府的方向行进。 在李唯兮晕倒之处,几个黑衣人踏步而来。见路旁倒着神秘女子,他们从怀中掏出一幅画像,认真比对画中人与此人的样貌。 “就是她,没错。”为首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后将画像藏进衣兜里。 “赶紧动手,她要醒了。”迷药已过,李唯兮有苏醒的迹象。 “杀了她。” 黑衣人举刀往下砍去,半空中,一个暗器飞过,将那刀剑挡开。随后一个声音吼道:“贼人,妄想伤公主,纳命来!” 锦衣卫木通与白芨赶到,成功拦下这一剑。而后便与那伙黑衣人厮打起来。李唯兮便是在这些混杂的声音中,悠然醒来。一睁眼便望见贴身宫女茯苓与泽兰泪眼婆娑的样子。 “公主!你可吓死奴婢了!” 随后赶来的各省巡抚,知府,见李唯兮完好无损的坐在那儿,扑通一声,全都跪下了,哭天抢地c声泪俱下的说道:“公主你没事就好啊!没事就好!” 面对如此大的阵仗,李唯兮反射性的看了眼自己的衣衫,发现自己穿戴整齐。 那流氓还算是有良心,不然本宫定诛她九族。 “本宫无碍,你们散了吧,父皇那里,本宫会一力承担。” 黑衣人见锦衣卫聚拥而来,形势不对,立马往树林深处逃窜,木通带人追至三里开外,寻未果,回程。 各省巡抚,知府在得到公主之令之后一哄而散,之后只有一个官员还站在原地四处张望,显得格外突兀。他望向山腰,那里依稀有一个草芦的模样。他记得七年之前,五狮山的草木还不曾这么旺盛,稀稀疏疏。仅七年时光,高树拔地而起,枝繁叶茂。也不知他苦命的孩儿是否也如这山树一般,茁壮成长,安然回归。 许是凝望的时间太久,顾辛的这一举动引起了李唯兮的怀疑,她对茯苓说道:“把立在那儿的那名官员唤来。” “是公主!” 此时的李唯兮已经坐在了舒适马车之上,门帘半开。顾辛听令碎步赶来之后,便躬身在马车之下,听候发问。 “本宫问你,你是何人?”李唯兮问道。 “回禀公主,臣乃福建延平府知府顾辛。”顾辛抱拳答道。 “那请问顾大人,为何众大人都撤去,独独顾大人朝山中窥探?” “回禀公主,臣自幼喜欢侍弄花草,见着山上这一片春色盎然之景,着实是心悦,不自觉多望了两眼。请公主恕罪!” “无罪无罪,何罪之有?顾大人多虑了,本宫也是好奇而已。时候不早,顾大人也归吧。”李唯兮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手一挥,便让顾辛走了。而后便派泽兰私下去打探顾辛的底细。如今天下太平,还会有人妄想要杀自己,来路怕是不简单,这件事她定要彻查。李唯兮心里这般想到。 “谢公主!”冷汗一身的顾辛解脱了,他随着人潮慢慢离去。 马车里,李唯兮却陷入了沉思。她的脑中始终萦绕着一个人的身影,便是晨间仓皇离去的陌生“男子”。 女扮男装,呵,何故需要女扮男装? 另一边同样在马车里的顾子由心情有些沉重。她懊悔今晨的一时口快,将自己竭力保存的秘密脱口而出。她一边相信自己的“轻忘”之药。一边又急急的否定自己,若是那姑娘也懂医理,那这事 纠结了好半天,顾子由才想出了一个勉强能安慰自己的理由:就算是那位姑娘懂医理,也没法破解这“轻忘”之毒。因为此药需提前服下解药方可御止。事后服用是无效的。 顾子由整顿了一下心情,面露笑容的回家了。她不知道的是,在皇医顾峰会配制李唯兮的御寒之药的时候,已经将“轻忘”的解药融入其中了。 所以此药对李唯兮无用,她根本没忘却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反倒是牢牢的记在脑中,如雷贯耳。 我是女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4.急迫归家 公主寻回,安然无事,木通派人快马加鞭回京报信。在南京皇城内忐忑不安的皇帝李嘉懿与皇后陈氏最先知晓了此事,听闻平安之信,二者皆松了一口气。 “皇后,你都把兮儿宠得无法无天了,你看看,现在这么胡来!”乾清宫内,皇帝一副后怕的模样,若是这小祖宗再来个次这样的事情,他怕是要一命呜呼,撒手人寰了。 “皇上,兮儿哪里是臣妾宠坏的,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世间上最宠永乐公主的便是她父皇了。”皇后陈氏笑着回到。 “谁让朕只有她这么一个公主,而且她这一身寒毒啊,是朕亏欠她的。”每每讲到寒毒一事,李嘉懿都揪心万分。若不是因为自己疏忽,女儿哪里会遭这份罪。 “对了,皇上,兮儿的婚事皇上考虑得怎么样了?”寒毒一事,皇后自己也是悔恨万分,每当提起,定然也要自责一番。但刚刚听闻女儿安然之信,应当高兴,不该为此伤心事多费心神。于是陈氏将话题转移到永乐公主的婚事上。 新乐十五年初,就有大臣不断上书,询问永乐公主之婚事。辛苦养大的女儿就这么嫁人了?皇帝老儿不乐意了,关于永乐公主的婚事,凡是询问的,建议的,以及催婚的,统统置之不理。这一置便是两年。没想到的是,大臣门的催婚行动没有因此遏止,反倒是愈演愈烈。各种流言蜚语铺天盖地而来。 李唯兮这次出逃与这事也脱不了干系。她心烦,着实是心烦。 “等兮儿回来朕与她好好说说。皇后放心,朕定会寻得一良婿。”经过此番折腾,皇帝终于松口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李唯兮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公主,把这件狐裘也披上吧。”见李唯兮打了一个喷嚏,侍女茯苓十分紧张地从包袱里又掏出了一件衣服,要给李唯兮披上。 “无碍,仅阳春三月,本宫就已穿了三件冬衣,走出去怕是要被百姓笑话了。”李唯兮摆摆手,靠在马车壁上,微微的阖上眼,闭目养神。 “公主,还是身体要紧哪,而且普天之下,谁人敢笑话大晋朝的公主?”茯苓义愤填膺的说道。 “对了,此刻我们往哪儿去?”李唯兮拉开马车内的门帘,朝着窗外移动之景望去。 “前往漳州府。于漳州知府温大人府中度夜,明日再启程回京。”茯苓应答道。 时间一晃而过,李唯兮举目望了望天色,时候已经不早了。看着渐黑的天色,李唯兮不禁想起昨夜那熨帖的感觉。说来也滑稽,在什么都没有的野外,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却着实是李唯兮睡得最舒坦的一个寒毒之夜。 何人的体温竟是如此之高?如那徐徐燃烧之火,一寸一寸的驱逐自己体内寒毒。 “茯苓,把手给本宫。”心中有了疑惑,李唯兮迫切的想要验证。 “啊?是,公主。”茯苓乖乖的将手递至李唯兮身前。 李唯兮一把将其握住,感受着有茯苓手心里传递而来的温度。身中寒毒的李唯兮体温比一般人要冷,就算是着三件冬衣,手掌也是冰冷一片。而茯苓,无病无痛,乃常人之温。握住之时,李唯兮感受到对方手掌传递而来的热度,但此热度着实是微弱,连自己掌心都难以温暖。 而昨夜之人的肌肤,却能将热流打入自己的体内,源源不断,经久不衰,与常人不同。 着实是怪异! 她,究竟是何人? “哈切——”承蒙某人挂念,马背上的顾子由也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归家急迫,主仆二人已将舒坦的马车换做了奔驰的骏马,经一路的快马加鞭,于天黑之前便可抵达延平府,到时候便可与家人团聚。 苦儿归家的消息已由飞鸽传达,顾氏一家张灯结彩,以表热闹。顾子由之母张雅静早早的就准备了宴席,准备为她接风洗尘。巧的是顾家长女,不久前刚出嫁,如今已荣升为尊王妃的顾子瑄也省亲在家。在这个十六夜,顾家可谓是一家团圆了。 天色一暗,顾家老小全部出动,于府邸大门处探头张望。 清亮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二人二马的轮廓也渐渐显露了出来,顾家二少爷顾子期发出一声惊呼:“娘,来了,子由回来了!” 奔驰的马背上,一个人影傲然挺立。张雅静于迷蒙的夜色中望见了她的孩儿,由当初的稚气未脱,变得棱角分明。 做梦一般的情景变成了现实。她湿着眼眶,看着顾子由慢慢朝着自己走来,最终搭上了自己的双臂。 “娘亲,子由回来了。”顾子由开口轻声唤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张雅静潸然泪下,顾家众人也随着这积蓄的哭声哭倒一片。 顾子瑄在门廊内头抹了两下眼睛,红了眼眶。在她身后,一个犹豫不决的手探了上来。紧张的手指中捏着一块绣着梅花的手帕,哆嗦的向前递去。 “王王妃,擦擦擦擦眼泪。” 细弱蚊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若不仔细听,定然会漏过。但顾子瑄完完整整的听到了,没有拉下一个字。 这人,怎么还是这副性子? 停住眼泪的尊王妃向后转过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胆小蠕弱有些傻气的尊王,相当的恨铁不成钢。 她是母老虎吗?与自己说话要如此提心吊胆?自己多看她两眼就垂下脑袋? 哎,罢了,二十载形成的性子也不是自己用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来日方长,急不得。 顾子瑄接过手帕,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擦完之后,习惯性的向身侧递去。顾家老仆见大小姐需要服侍,立马伸手准备接过手帕。结果离这手里绣花手帕还有二掌远之时,一个黑影迅速窜上前,将手帕夺了过去。 尊王李煜祺满脸不悦的说道:“王妃的东西,只有本王能收!”说罢便像宣誓主权那般,将手帕塞进了自己随身带的包袱里。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先前面对王妃之时软弱的样子,分明是一只尖刺立起的刺猬。 遭受冷落顾家老仆莫名其妙的回望了顾子瑄一眼,顾子瑄也无奈的摆了摆头,眼里好似在说:谁让自己嫁了个醋坛子。 门口大哭一场之后,饥肠辘辘的顾子由总算能踏进阔别已久的家门。 “子由,你姐姐先带着你回房,你去好好洗漱一番。娘亲吩咐厨房再多煮几道菜。” “好的。” 在主院的岔口,顾子由跟着顾子瑄回房间了。二人并排走着,谈笑风生。后面依旧跟着脸色不悦的尊王,此次省亲之前,王妃就千叮咛万嘱咐,莫要动不动就吃醋,顾家上下都是她的亲人,那里会有人对她怀有非分之想。可见着姿态各异的人对王妃示好,尊王这心里就是愉快不到哪去。 “姐,他是谁啊?”见着这个跟了一路的小尾巴,顾子由好奇的向顾子瑄问道。 “她是你姐夫。”顾子瑄答道。 “真的?” “我何时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顾子由回头深深的望了一眼满脸憨气的尊王,皱着眉头疑惑的思索着,她着实是想不透,人情练达的大姐会喜欢这么一个傻里傻气的人。二人在气质上着实的不相配啊。 “这婚事是爹做的主么?”顾子由问道。 “不是,是我自己做的主。”顾子瑄答道。 二人在说话之时,脑袋靠的极近。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副“姐弟”情深的模样。 可在尊王看来,就大大的不一样了。她只知,此人与她的王妃甚是亲密!着实是过分! 抓耳挠腮的尊王脑中回荡着王妃的谆谆教诲,拼命忍着心中想要上前分开二人的冲动。以至于到房间时,脸红脖子粗的出现在顾子由的面前。 “见过姐夫,我是瑄姐的三弟,顾子由。”顾子由换上了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主动与李煜祺打着招呼。 “你好,我是尊王李煜祺,子瑄是我的妻。”听到姐夫二字,李煜祺的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一些。但是着重强调一下王妃的身份是很有必要的。于是乎,心中口快的她按照自己真的的想法说出了后面六个字,惹得一向端庄强势的尊王妃脸红不断。 但经过这么一打招呼,也算是认识了。在尊王简单的世界里,顾子由已经被她归到还算是安全的区域里,对她的敌意也就没那么深。 “子由,新衣服在衣柜里,娘亲要你穿上那套绣着竹叶花纹的白袍,那是她亲手缝制的。” “好。” “那我们先去厅内候着。” “好,子由速速就来。” 经过一番快速的洗漱,顾子由衣衫整洁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顾夫人十分满意,自己年年都为顾子由缝制新衣,今年总算是能穿上咯。她的孩儿,眉目清秀,穿什么都好看。 一家人在熙攘的欢笑声中落座。直到坐下之后,顾子由才发现,自己自进门起,一直都没有看见爹的身影。 “娘,爹呢?他不在府中?”顾子由对着身旁的张雅静问道。 “永乐公主在漳州府停驻一晚,漳州知府大摆宴席,你爹他需留在那儿应酬,今晚怕是回不来了。不过你别担心,他承诺明日再给你补一次接风宴。”张雅静说道。 “不必了娘亲,爹他有公务在身,当然要以公务为主。” 这厢,一家人吃着家常便饭,其乐融融。 那厢,饥肠辘辘的永乐公主终于也吃上了一口热饭。几箸下肚,食量小的永乐公主有了饱意。 月色将明,一阵春风拂过,携来的寒气驱散了最后一点的食欲。 “茯苓,本宫有些冷,回房吧。”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5.寒毒复发 “臣之府邸简陋,委屈公主殿下了。”漳州知府温时扉双手抱拳,满脸难色的说道。 “有栖身之处便好,本宫甚是满足。本宫这里有下属服侍,温知府退下吧,好好款待与安置府内的那些大人。”当所有官员都拥挤在不大的漳州府内之时,李唯兮才意识到自己的这次失踪有多么轰动,三省的官员几乎是倾巢而出,此种兴师动众的盛况也是百年难得一见。 哎,她的本意并非如此啊!第一次,李唯兮开始责问自己,是否思虑不全?引得无数人担忧。 “白芨,拿笔墨纸砚来,本宫要写信与父皇及母后。”李唯兮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去取。” 跨入低矮木制的门槛,薪柴与燃炭之味扑面而来。李唯兮默不作声的皱起了眉头。这二者之味,着实是她生平最厌恶之味,但是无可奈何,她得倚仗着它们来续命。 李唯兮独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而后便往满是火炉的桌旁走去。熊熊燃烧的烈火将整个房间烤得通红,这是一种李唯兮极其熟悉且安心的颜色。 她拉开厚重的棉衫,将手置于火炉上方,烘烤着,待手有些许知觉之后,慢慢伸缩着僵硬的手指,来回搓动,使之重新归于灵活。 “公主,笔墨纸砚到。”白芨送来了书信工具。 “置于桌上。” “是。” 见手指已然灵活,李唯兮用力地握了握拳,将手掌内幸存的僵硬驱散。她让茯苓磨起磨来,自己要亲笔写一封反思信送往宫中。 浓黑的墨在泛黄的信纸上晕开,李唯兮笔杆一挥,便龙飞凤舞地写起信来。 但家书仅写了二行,钻心的痛便从手心传来,李唯兮握着的笔一抖,几滴散墨落在信纸之上。 她的手又僵住了。 “茯苓,拿走本宫手中的笔,快!”李唯兮痛苦的攥紧了拳头。 在一旁候着的茯苓立马上前,心疼地阻拦道:“公主,这信明日再写吧。” “不可。本宫需在今夜写完,快马加鞭送往京城。”李唯兮痛苦不已,但并不退却。她吩咐白芨搬来两个可移动的火炉,手一开始发僵,就在火炉附近烘烤一番,而后继续执笔。 就这么写写停停,不长的家书总算是写完了。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的侍女们松了一口气,见时辰已晚,连忙提醒说道:“公主,酉时已到。” “本宫晓得。”将信妥帖地装进信封,交于白芨。李唯兮这才安心地在床榻之上躺着。 掀开厚重的棉被,李唯兮将双脚蜷进被窝里,将手放在嘴边哈气。紧紧吹了两下,李唯兮就放弃了,寒毒已起,连哈出来的气都是凉的。 李唯兮苦笑着。 “公主,赶紧将顾皇医的御寒之药服下。”白芨取出李唯兮随身携带的锦囊,从中掏出两粒药,捧着一杯温水,送至李唯兮唇边。 李唯兮轻轻抿了一口温水,将药丸含入口中,喉部轻轻一发力,便咽了下去。而后她便乖乖的躺在床榻之上,等候着这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屋外,见公主已然躺好,十几个家丁开始奔走。搬柴,运柴,添柴,一分一秒都不能懈怠。 李唯兮身下之床乃临时所砌,仿北方之炕,可由外部添柴烧热。漳州府家丁一把一把地加着柴,燃烧的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不停的奔走以及靠近火源也使他们的衣衫一件一件的减少。 纵使众人齐力,仍不是寒毒的敌手。 床榻之上,李唯兮满脸苍白。她支配不了自己的四肢,只能蠕动着双唇,对着一旁手足无措的茯苓说道。 “再再让他们添些柴,本宫冷”虚弱的语气与面容催出了茯苓的泪水,她以手掩面,匆匆跑出,急忙吩咐下人。在一旁同样守候的白芨与泽兰也不闲着,急跑着加入添柴大军。 李唯兮紧紧阖上的眼睛里晃动着下人们仓皇跑动的身影,寒毒侵占了全身,她再也扯动不了嘴角。她的身子如筛子般不停颤栗着。 知府见情况不妙,又唤来了十名家丁,频繁更换屋内的火炉里的柴火。在人力物力富集的情况下,整个房间被烘烤得如火炉一般,奔走的每一个人都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这种几近把整个房间都要烧毁的状态下,李唯兮的痛苦被减缓了。 她混沌的意识渐趋明了,挣扎的汗水自颈部留下,划过皮肤之时所留下的奇特感觉她也感受到了。 寒毒浸体,心力交瘁,她再一次扛住了。 不知怎的,失神望着屋顶的李唯兮出奇的想念五狮山的一景一物,更多的是因为那个夜晚,没有苦痛。 深深的疲惫笼罩着李唯兮,她眉头渐缓,呼吸渐平,像往常一样进入了梦乡。 衣衫尽湿的茯苓和白芨相视笑了一下,感叹到:这个兵荒马乱的夜晚总算是过去了。而后便瘫坐在柴堆上。 漳州知府府邸的灯火渐渐熄灭了,疲惫的众人各自回房歇着。 而在延平知府的府中,几盏灯光依旧大亮。 “娘亲,我想去爹爹的书房查个东西。”顾子由想起昨日遇见的奇特寒毒,迫不及待地想要一探究竟。 “子由,这么晚了你还要查些什么啊?你今日赶路艰辛,早些歇息吧。明日再查也来得及啊。”顾夫人见顾子由眼眶下的淡淡黑影,自然是不愿其秉灯夜读。 但争执了两下,顾夫人还是抵不过顾子由渴求之心,便颔首答应了。顾子由也做出承诺:最晚不过戌时。听罢,顾母欣然同意。 翻开厚重的医书,顾子由阅览着先人的足迹。当一整本书都被翻阅一遍之后,顾子由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复而翻了其他几本也是如此。 那,定论之有一个了:此寒毒自古未有。 临近约定的时间,顾子由丧气的合上了书本,打算明日继续钻研。 烛灯吹灭,万籁俱寂,顾子由睁着眼躺在床榻之上,手臂枕在脑后。当万物都安静下来的时候,顾子由开始担忧起白天遇到的那位姑娘:寒毒浸体,定然是积蓄多年而致,也不知那位姑娘今夜安好否,是以何法抵御那顽劣的寒毒? 纵使是满腔的担忧,也抵不过一面之缘,就算她此刻破解寒毒也无济于事啊,茫茫人海,再遇见如天方夜谭。 拉过薄被,阖上双眼,顾子由沉沉地睡了去。 翌日,晴空万里。在茯苓的轻唤声中,李唯兮悠然醒来,背后,内衫已然是湿润一片。 “公主,时候不早了。”茯苓打来梳洗的热水,置于床榻之旁。屋内的火炉已经被撤走了一大半,阳光洒入,衬得房间宽敞明亮。 “何时?”李唯兮动了动自己的双脚,沙哑着声音问道。 “卯时。公主昨夜睡得可好?” “尚可。”李唯兮撑起手肘,从床上坐了起来,转动着略微有些僵硬的脖颈。 看着旁边的那盆清水,李唯兮说道:“昨晚出了一宿的汗,本宫想沐浴更衣。”身上粘腻的感觉令李唯兮十分不适,并且在荒郊野外躺了一宿,身上定然也是脏兮兮一片。 “奴婢这就去安排。” 就在茯苓前去安排沐浴之事时,侍女泽兰匆匆进来,看来是有话要说。 “怎么样?本宫让你去调查之事,有结果了吗?” “回禀公主,奴婢去调查了,延平府知府顾辛乃一清官,不是阿谀之人,无贪污不受赂,其言喜爱花草也属实。” “那他可有隐瞒之事?” “有,据奴婢调查所知。顾辛三子顾子由自小身积毒气,于新乐二十年送往五狮山研习医术,昨日下山归家。” “噢?”听罢,李唯兮惊讶了一声,复而问道:“那这个顾子由年方几何?” “十七岁。” 听完泽兰禀报的李唯兮陷入了沉思,她将这个顾子由的身份信息慢慢重叠在昨日那个山野之人的身上,发现意外的吻合。 难不成昨日与自己搂抱之人便是顾知府的三儿——顾子由? “泽兰,把地图给我,本宫要去会一会这个延平府。” “公主,这个延平府便在归京的路线上,即刻出发,今晚便可在知府府中度夜。” “顺路,再好不过了。泽兰,你派人去通知这个延平府知府,说本宫要在他府中过夜,让他做好准备。” “是,公主。”李唯兮肚中打什么主意,泽兰自是猜不到的。既然主子这么吩咐了,她只能照办。 只是她外出办事的同时,避开眼线,另写了一封书信,飞鸽寄往京城。 昨晚忙于应酬喝的酩酊大醉的延平知府顾辛还没醒酒了,属下就匆匆来报:永乐公主归京途中要路过延平府,欲于延平知府府中停宿。 这消息一听完,顾辛立马从床上弹起,衣服都还没来得及穿,就急急的吩咐下人清理房间,再彻底的打扫了一下府邸,茶水饭菜皆要妥善对待。 很快,永乐公主要来府邸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就这么在顾府传开了。 对这个消息最为激动的,便是尊王李煜祺了。当然这种激动不是偏向于喜悦型,而是畏惧型。永乐公主时常以年纪小为缘由,用鬼主意捉弄李煜祺,时常是扰得尊王殿下心烦神伤。此番她要来这,自己定然又难逃其魔爪了。 对这个消息最不挂心的便是昨夜归家的顾子由了。公主?难不成是齐天大圣?不就来留宿一晚?怎的全家上下都手忙脚乱,如临大敌? 顾子由着实是费解。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6.二面之缘 看着尊王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的模样。顾子瑄察觉事有蹊跷,很是不放心。她忙放下手中的活,把尊王拉进屋内,细细盘问。 “怎的?永乐公主是妖魔化身?为何听闻她要来,王爷竟是如此焦灼?王爷可是受她欺凌?”顾子瑄知晓李煜祺自小母妃就暴毙,转由皇后殿下抚养长大。她与李唯兮应当是一同长大,这感情着实是深厚的才是。 如今这般表现,难不成有人两面三刀? “皇妹调皮,时常逗弄本王,本王一想要见她就着实心烦。”尊王如实说道。 “那依王爷看来,永乐公主可是恶人?”顾子瑄知道,李煜祺脑中有疾,在宫中时常受到他人欺凌,饶是手足弟兄,也会因皇权争斗而互相践踏。 傻里傻气的李煜祺无疑是他们最轻易打到的靶子。顾子瑄无法想象,在权谋混斗的皇宫,尊王是怎样一步一步走过来,心思还是如此的纯净? 若不是有皇后庇护,她会不会早早的就成为皇权斗争的牺牲品? 念此,顾子瑄不由得心上一钝,她暗暗的许下一诺,往此之后,有她在,定然护得尊王周全! 定了心,顾子瑄开始循循善诱地套出李煜祺的真实想法。 “皇妹当然不是恶人,她虽说淘气任性,时常捉弄本王。但是于真正危机关头,时常替本王出头,惩治那些欺凌本王的人。”玩闹是玩闹,真正的恶人她还是分得清的。 “那王爷觉得,谁才是真正的恶人?”顾子瑄继续往下问。 听罢问题,李煜祺便悄咪咪地跑到了顾子瑄身后,在她耳旁支起手掌,细声说道:“二皇兄,四皇兄和五皇兄。” “王爷为何要如此悄声,而不是正大光明的指责他们?”见她这副胆小如鼠的模样,顾子瑄气上心头,板起了脸,认真严肃的问道。 见王妃变了脸色,尊王的表情也垮了下来。她双目低垂,慢慢地挪回了自己的位置,如犯了错的小孩一般,低声说道:“母后说,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不好” “原来如此,皇后娘娘说的是对的,王爷是有理的。可是为何王爷如此惧怕臣妾,难不成王爷觉得臣妾是恶人?” “不不不,当然不是!”李煜祺飞快地抬起了头,脑袋立马摇的像拨浪鼓一般。 “王妃是世间上对本王最好的人。”尊王很是急迫得又补了一句。 真是个傻人。 顾子瑄的目光一下子就柔和了许多,她抬手理了理尊王耳后的碎发,回想起一个多月前,皇后将自己召进宫的模样。 新乐二十五年,顾子瑄经医举考试,人京为官。时任仆医,正八品,即为皇城宫女一类的女眷看病。两年后,顾子瑄尽忠职守,考核优异,医首顾峰会将其推荐为女皇医。皇帝批红恩准,顾子瑄得以升迁,自此转为后宫嫔妃看病。 顾子瑄自小精通女子医术,医治宫中小病小痛根本不在话下。其医术常为宫中人所赞叹。 一日,宦官来寻,道:皇后娘娘召顾皇医于乾清宫。 顾子瑄私以为皇后病,携药箱往之。 到了,方知这是一场鸿门宴。 顾子瑄落座之后,皇后屏退了殿内所有的人。进而望着顾子瑄若有所思。 顾子瑄被这有深意的眼神望得发怵,赶忙问道:“皇后殿下可是哪里不适?” 话音刚落,顾子瑄便听见皇后轻笑了一声,而后用不疾不徐的声音说道:“本宫今日找你了,无关病痛,是有个大忙需要顾皇医帮。” “娘娘尽管开口,凡是臣能办到的,必当赴汤蹈火。” “此事说难也难,说易要易,就看顾皇医如何抉择了。” 闻罢,顾子瑄沉思良久,回到:“请皇后娘娘吩咐。” “你是本宫千挑万选之人,本宫绝不会看错的。” “皇后娘娘请直言。” “子瑄可是七皇子尊王李煜祺?” “臣知晓。” “你可知她幼时,为宫女不慎所摔,导致脑中留疾,时常头痛?” “臣有所听闻。” “那你可知,尊王实为女子。”皇后说罢,抬起了茶杯,抿了一口茶杯的茶水,带着笑等着顾子瑄的反应。 “臣确实不知。”顾子瑄听闻脸色大变,她深知后宫之中,你争我夺是嫔妃们的家常便饭。皇子公主皆是她们斗争的牺牲之物。如今这个事实血淋淋地摆在自己眼前,顾子瑄不为之触动,很难。 “现在你知晓了,本宫问你,你可愿嫁与尊王为妻?” “这”顾子瑄愣住了,这皇后娘娘今日不知生了什么念头,居然将尊王殿下的是女子的秘密告诉自己,而后还问自己可愿嫁女子为妻。 这简直是荒诞! 但是,她没有选择,她一个小官,如何与位高权重c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匹敌。若是拒绝,得知秘密的她还能有活路? 回答是否定的。 顾子瑄苦笑了一下,喝了一口茶杯里苦涩的茶水。 她只有一条路。 “皇后娘娘只给了臣一条路,为何还让臣抉择呢?” “顾皇医,本宫的眼光不会错的。你是普天之下最适合的人。祺儿她,是个可怜人,你若不帮她,便没有人能帮她了。” 顾子瑄还想起了第一次在尊王府见着李煜祺时的模样,棱角分明的脸上闪烁着纯真的光芒,见着自己时眼里那光芒便开始雀跃起来,如一只欢乐的小麻雀在自己身边飞舞。 “听母后说,你要嫁于本王,成为本王的王妃?” “臣是有此意。” “太好了,本王要有一个天仙般的王妃了!”言闭,李煜祺就如同得了赏赐的孩童一般,满院子的奔跑,她想要告诉所有人,这个快乐的消息。 第一次见着自己要嫁之人之后,顾子瑄既无奈又愤恨。此时她心中是不愿的。 但相处了一个月之后,她所有的看法转变了。尊王虽然有些傻气,但是她善良,纯真,与所有人都不同。她对自己百般的好。时常因着那满腔的醋意而无理取闹。同时,她也敏感,她畏惧,她总是不让自己触碰她的衣衫,她害怕自己女子身份暴露,她害怕自己离去。 皇后说的没错,尊王太需要一个真心实意对她好,让她信赖的人了。 抽回思绪,顾子瑄展眉一笑,她望进李煜祺那纯粹的眼里,她发现那里有一种使她心安的柔和。 “嗯,臣妾知晓了。王爷今日可曾头痛?” “未曾。晚时见到永乐就说不定了。” “不怕,臣妾自会护着你。” 顾家喜迎公主准备工作如火如荼地进行了。顾知府与顾夫人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这儿催赶一下,那儿监督一会。大半天下来,滴水未沾。 顾子由倒是如那闲云野鹤般,这儿游荡一圈,那儿欣赏一下。而后着实是无聊,便一同加入了这整顿大军。 待任务完成了九成之后,她才慢悠悠的回到自己房间,重新翻阅起医书来。 屏气凝神,纤悉不苟看了大半个时辰,顾家下人便急慌慌地来催促:“公主抵达城门口,三少爷快到前厅集合。” 用得着如此紧张么?顾子由嗤笑一声,置之不理,自顾自的继续看着自己的医书。 未时末,顾家老小已然聚集在前厅,并且都按照顾辛的吩咐换上了崭新的衣物。平常不爱梳洗打扮的知府大人都难得得整洁了一番。 他令顾家全员站好,而后便使唤老管家开始清点人数。老管家按着名录喊了几个名字之后,点名这一行程就停住了。 因为顾子由还没来。 “没人去叫三少爷吗?”顾辛面色不悦的说道。 “回禀老爷,奴才去叫了。但三少爷说要再看会儿医书,稍后便到。” “去催,让她即刻来之。” 顾辛示意了一下,老管家继续念着余下之人的名字。 片刻之后,顾子由到,站到了顾辛所安排的位置之上。 “公主到!”先行一步的锦衣卫白芨前来报信。 “臣此刻便去迎接。”顾辛再次整理着装,而后领着一家子正要往门口走去。 仅仅跨出一步,便听见李唯兮爽朗的笑声传来:“不必劳烦顾大人了,本宫见大门敞开,便擅做主张进来了。” 于人群之中,李唯兮一眼便望见了傻里傻气的尊王。而后放眼肆意扫视,她在搜寻这那人的身影。 果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人群之中,一个着绣竹白袍少年的身上。而此人也正明目张胆地望着她,只是她脸上的惊诧也毫无遮拦地袒露在李唯兮的面前。 顾子由认出了这个长裙曳地,裙裾飞扬走来的女子,霎时慌了神:居然居然是山中的那位姑娘!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7.保守秘密 顾子由眉头紧皱,面颊紧绷,她没想到自己于深山老林中无意救起的姑娘居然是大晋朝的公主殿下。局势更劣的是,她自己还亲口对她说出了自己的女子身份,这便相当于投官自首了,证据确凿,无法辩驳。 此事若是被传出去,自己命丧是小,整个顾辛门会沦为别人的笑柄是大啊! 她脑中一片混沌,如群蜂聚集,嗡嗡嗡地扰得她不得安宁。她只祈望着公主殿下这尊大佛能够被“轻忘”之药消去记忆,永世记不得她们曾经相遇过才好。 相对于顾子由的战战兢兢,李唯兮就显得落落大方,她身着杏黄曲裾,翠羽明珰,将她的整个人衬得华贵无比。肤若凝脂,鬓发如漆,眉若远山,鼻若琼瑶。一双凤眼微微上挑,威仪自生。整个人好似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一般。 顾家上下之人只敢用余光偷瞄,而后便偷偷垂下目光,绝不敢正眼直视。 仅几步的路途,顾子由顿感十分漫长。她埋下头去,依然感觉永乐公主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好久好久,久到自己虚汗直下。 永乐公主走至上位,顾辛携顾家众人于下位立着。他大呼一声:“臣顾辛携顾家老少恭迎公主殿下!”而后就鞠躬向下,行了一个礼。 说罢,众人便仿着顾辛的模样深深的鞠了一躬,除尊王与尊王妃外。 “顾大人免礼,是本宫打扰了。” 大礼一行完,顾家下属各自散了去,回到自己的岗位之上,各尽其职。顾子由本想随着人群遁走,却被顾辛拉住,他要让顾家三个儿单独拜见公主。 “见过永乐公主。”虽说如今自己辈分大一些,顾子瑄还是随着顾家向李唯兮行了一个礼。 “皇嫂嫂客气了。”李唯兮连忙上前托起顾子瑄的手:“七皇兄大婚,永乐还未曾贺喜,罪过罪过。待会,永乐有一份大礼要送与皇嫂嫂。” 李唯兮没想到,傻气冲天,胆小如鼷的尊王竟然在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成了亲。一个宫中女皇医成了自己的皇嫂嫂,也不知其图些什么。 着实需要打探一番。李唯兮心中想到。 “臣妾先谢过公主。”顾子瑄抿嘴笑着,落落大方。 “哼,永乐你别想欺负我的王妃,本王会保护她的!”不明就里的,尊王从顾子瑄身后剑拔弩张地走上前来,一把揽过顾子瑄的身子,护在怀里。 “呀!皇兄与王妃当真是伉俪情深。皇嫂嫂永乐欣喜还来不及呢,怎有欺负她一说?”李唯兮莫名其妙道。 “哼!反正就不准你靠近本王的王妃!”尊王揽着顾子瑄向后退去,好似李唯兮是瘟神一般。 李唯兮内地里气得直跳脚,心里腹诽:好你个尊王!本宫替你试探企图之人之心,你倒反过来咬我!吃里扒外!见色忘亲! 内心暴跳如雷,面上依旧要维持善良大度的形象,李唯兮只是微微一笑,掩过尴尬。而后便等候着下面之人的谒见。 “参见公主,草民乃顾家二子,顾子期。”顾子期大步走来,大方得体。 “顾家二少爷着实是一表人才。”李唯兮礼尚往来地夸赞道。 相互寒暄过后,接下来便轮到每分每秒想钻到地缝中的顾子由了。她牙一咬,心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与其诚惶诚恐地担忧着,还不如博一把。 她大步向前,衣袖拂动,猎猎生风,对着李唯兮深深地行了一个礼,说道:“参见公主,草民乃顾家三子,顾子由。”说罢,顾子由抬起了头,直直地对上李唯兮的目光。 她倒要看看,这位永乐公主竟有没有忘记那天发生的事情? 二目相对,直辣辣且带着探求意味的视线袭来,李唯兮怔了一怔:这人当真是不怕死么?自己初闻其秘密之时,分明是局促不安的。如今怎敢如此直视自己? 难不成是试探? 得知意图的李唯兮轻轻一笑,眼里露出深意,她倒要看看把柄在自己手中,这个臭流氓要如何招架? 她居然全都知道! 顾子由望着李维兮的眼慢慢变得暗淡下去。她失策了一种极深的恐惧与懊悔笼罩在她的心头。 “子由免礼。” 一场难得的拜见落下了帷幕,顾子由如行尸走肉般随人潮散去。 她回到了房间,望着桌上琳琅的书本发起呆来,眼中似是没有了神采。 时候尚早,天色尚明,李唯兮有意在延平府中闲逛一圈,顾辛与顾子期陪之。 “进城之前本宫便听闻,延平知府擅莳花,府邸如同人间仙境一般,春兰秋菊,锦花绣草,万金难求。如今一赏,当真是名不虚传。”看着面前百卉含英,逞娇呈美。李唯兮一扫昨日的阴霾,心情十分愉畅。 “公主谬赞。臣之府邸原本并无花草,是臣之小儿喜爱方才种上。府中一景一物皆由小儿意图安排布置的。”听了夸赞,顾辛也是喜不自禁。 “噢?不是出自顾大人之手?”李唯兮以为,如此老练的布景设计所构成的藓庭花院,定然是出自于有一定年岁,阅历非常之人。没想到却是那个“山野村夫”所为。 “不是臣。此乃小儿十岁之作,后来小儿隐居学医,才由得臣代之养护。” “顾大人之三儿乃非常之人啊!”李唯兮语有深意的说道。 “公主谬赞谬赞。” 游览之后,李唯兮初显疲意,便回厢房歇着。 “公主,此乃顾大人送来的上好茶叶,说是延平特产,公主可想尝之。” “试之。” 茯苓娴熟地在茶桌上泡起了茶水,茶香四溢,茶气氤氲。 于朦胧的烟气中,李唯兮好似看见了十岁的顾子由庭院莳花之景。身子孱弱,却天真烂漫。 “泽兰。”李唯兮朝着身旁唤了一声。 “属下在!” “去把顾家三儿顾子由给本宫唤来。”是时候会一会那个臭流氓了。 “是!公主!” 伏于案前,顾子由抓耳挠腮地思索对策。此事若不能妥善解决,她怕是要成为顾氏百世流芳里的罪人了。 “顾少爷,公主请,请移步厢房。”泽兰敲了敲顾子由的房门,朝内说道。 “草民草民马上便来”当头棒喝般的寻呼声传来,顾子由苦笑着应道。 随后便整理着装,前往公主厢房,不敢怠慢。丝毫不见晨间午后的气定神闲。 厢房内,李唯兮屏退了身边的侍卫奴婢。 “草民顾子由参见公主!” “子由,别来无恙啊。”李唯兮拂着茶水,面带微笑的说道。 “公主唤子由来,欲意何为?”顾子由开门见山的问。 “本宫就想问问,那日在五狮山,你向空中所洒之物为何物?为何转瞬之间,本宫便不省人事,而你,却不见了。” “此乃“轻忘”之药,可于忘却一个时辰之内的事情。”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轻忘””李唯兮小时听过医师授课,对此药特性略有了解,“可惜本宫先前误打误撞服下解药,真是拂了子由的愿了。” “草民隐瞒女子身份,使家族蒙羞,自知有罪,请公主降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此事臣一人承担,与家中亲戚皆无干系,愿公主不要殃及他们。” “子由确是坦荡。本宫且问你,为何你与本宫肌肤相触,那寒毒便被遏止?” “回禀公主,草民自幼身积毒气,时常服用烈性药物,所以体温要比常人高一些。那日那日草民也是见情况危急,且别无他法,草草民才出此下策,公主请恕罪,草民绝无侵犯之意。” 说话之余,李唯兮也鲜明地感受到了。自顾子由踏进厢房起,一股暖流便被带入,扬面朝自己袭来。而后那些热气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从自己的肌肤上钻入,与寒气相搏。 不久之后,李唯兮的手心居然有了些许暖意。仅仅是共处一室,二人竟然又如此奇妙的反应。 “那日之事先不论,本宫再问你,依你所学,本宫这寒毒,是否能根除?”李唯兮暗淡了十七载的希望之火在这一刻重新燃起,她有预感,面前这个奇特之人,将是遏止寒毒的关键。 “依草民所见,公主这寒毒虽是顽劣,但必有解决之法。如世间万物,相生相克。” “那你能否医治好本宫的寒毒?” “假以时日便可。” “这样吧,本宫与你做个交易。若你医好本宫的寒毒,本宫便保守你是女子这个秘密。” “公主愿网开一面,草民自当是鞠躬尽瘁。” 一场惊心动魄的问话,随着顾子由的退场而落下帷幕。顾子由本是抱着必死之决心,没想到却意外的斩获得了一条生路。 纵使寒毒艰深,她定会全力以赴,将其医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8.施针治疾 “王妃?王妃?”刚刚沐浴更衣完的尊王一身清爽地回到屋内,突然发现尊王妃不见影踪,高声急促地唤道。 “王爷?”没等尊王叫喊几声,顾子瑄便捧着一碗药膳,推门而入,“为何急呼臣妾?” “本王寻不到王妃,心上焦急。”李煜祺笑着迎了过去,接过顾子瑄手中那碗热气腾腾的药膳,拉住她的手于桌旁坐下。 此药膳乃用名贵百花熬制而成,芳香扑鼻,秀色可餐。品尝起来,唇齿留香,毫无苦药之味。每每服药,李煜祺都欣然接受。 “那王爷现在可是好些了?”顾子瑄嘴角噙着一抹微笑,揶揄道。 “好了好了,本王一见着你归来就心安了。” “不开玩笑了。今日怎会突然头痛?分明昨日还是好端端的?” “早前便说过了,本王一见着永乐,旧疾便发。” “不许胡说,定是今日天气转变太快了。赶紧将药膳服下,躺在床上,臣妾为你按摩穴脉。” “好。”李煜祺很是干脆的将药膳服下,任由顾子瑄将她带至床边。 “王爷躺下吧。” “好。” 如往常一般,李煜祺平躺于床上,顾子瑄跪坐于床头,展开细长而白皙的手指,覆于头上的各个穴位,轻缓的揉捏着。 “王妃你真好。” “嘘,别说话,把眼闭上。” “好。” 片刻之后 “王妃,本王有些困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在尊王嘴边荡漾开去,眼里睡意朦胧。 “困了便睡。” 一盏茶过后,察觉床榻上的尊王已经熟睡,顾子瑄从床头起身,蹑手蹑脚地来至床边。 尊王这头疼之病诱因极其复杂,治疗之法也是大费周章。药膳只是第一道工序,而后还要配合按摩,揉捏,针灸。 前者简单,而后三者则需要患者脱去衣物,裸身而行。 对于这女子身份,尊王是最为敏感的,想必是幼时母妃多过于苛责警告,导致如今这般谨慎。同塌而眠之时,尊王之中衣皆要束上腰带,系上特殊结绳。每每醒来,尊王必定先行检查结绳是否完好,而后才能安心度日。 为行针灸,顾子瑄需于药膳中加入安神之药,使尊王早早昏睡。之后才能进行完整医治。 此刻便是如此。 尊王微鼾渐起,顾子瑄从自己怀中,掏出事先备好的银针。搬来一张几凳,置于床旁,其上点上几盏油灯,火焰熊熊,用以烘烤银针。 接下来便要剥离尊王之衣。 此为无奈之举,顾子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倾身向前,小心翼翼的解开尊王腰上的银丝束带,将外衫敞开。 行至此步,水到渠成,一切还不费心神。 接下来颇费心神之事便是那两个用以保境息民的绳结。由于事先有所钻研,顾子瑄解起来也算是流畅。 最最艰难的便是在那细腻光洁的肌肤上施以针灸,顾子瑄十分头痛。 拉开尊王的最后一道防线,她如盗窃之贼一般巴头探脑,纵览一切。一稍红晕在她脸上绽开,之后便像宣纸点墨般晕染开去。 银针在若雪肌肤上林林立起,生出别样的美感。 顾子瑄从没想过自己会对着一个实为女子之人生出如此纷繁的感情,每次施针皆要落得个面红心跳的收场。 身为医师的顾子瑄当然知晓这种种迹象昭示着什么。她并不避讳,反倒是享受着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场感情。 只是她还要等,等这个榆木脑袋真正的开窍,等着开诚布公的那一天。 “结束。”大汗淋漓的顾子瑄展眉一笑,心疼地从尊王身上取下一根根的银针,妥善收进布袋之中,再用布帛擦拭着李煜祺身上冒出的虚汗。 而后再按原先的线路一步步地还原,直至此时与彼时的状态天衣无缝地重合在一起,方可竣事。 月光如水,银辉倾泻在院前同根而生的夫妻树下。夜色如墨,更深寒重,眼泛困意的顾子瑄收拾好残局,钻进暖和的棉塌里,与某人同息而眠。 寅时,牝鸡晨鸣,李唯兮一觉睡来十分舒坦,早早便起身了。庭院闲逛之时遇见了早起晨练的顾知府,便上前打着招呼。想起昨夜与顾子由的那一番谈话,李唯兮决定与顾知府知会一声。 “臣,拜见公主。”顾辛见着李唯兮向她走来,赶紧迎上前,躬身行着礼。 “顾大人免礼。” “公主昨夜可睡得舒坦?” “在如此诗意的府中,自然是好眠。” “实乃臣之幸啊!” “对了,顾大人,本宫想与你商议一事。” “公主请说。” “本宫想召子由为公主府御医,顾大人意下如何?” “这”这确实伤脑筋了,顾子由此次归家,顾辛只想让她在家好好待着,平凡安康一生,并不想让其入京为官。 “若顾大人应允,此次回京,子由同我们一路。” “公主有所不知,子由自幼身积毒气,身子孱弱,是以臣送之于山林,潜心修习医术,自解其毒。本次归家,臣本想让其与家中好生休息,勿念仕途。” “顾大人为儿思虑自然是好事,但本宫听闻子由自小便极尽天赋,认真苦读,为的便是悬壶济世。顾大人如今披枷带锁,可问得子由是否愿意?” “是老臣思虑不周,此事当由子由自己定夺。” 顾辛不知的是,他早已陷入李唯兮的圈套。自己定夺?李唯兮要的便是这四字。 外头喧喧嚷嚷,扰了尊王的美梦,她翻了个身,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王爷可是醒了?”在她身旁,刚醒不久的顾子瑄目睹了尊王这一切,她拨开尊王额前的碎发,轻声问道。 “醒了。”李煜祺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检验腹前的两个绳结是否安全。睡眼朦胧,在脑子依旧还没有清醒的时候,李煜祺便抬起右手于薄被之中仔细的摸了摸,细长的手指在绳结之上绕着圈检验着,发现并无异样,便松了心。而后将手臂卸下,缠上顾子瑄的腰肢。 “王爷昨夜睡得可好?” “一夜安眠,本王都不知何时睡着的。王妃可知?”李煜祺往被窝里钻了一下,未全然清醒的脑袋在顾子瑄的发间蹭了蹭,撒娇似的说道。 “臣妾替王爷按摩完之后,王爷便睡了。王爷今日头还痛否?” “未曾发痛。”李煜祺又晃动了一下脑袋,顿觉脑中轻盈无比,神清气爽。她的王妃当真是回春妙手,只是轻轻一拿捏,自己这头痛之症便能缓解。 “时候不早了,起身吧。” “好。” 天色渐明,顾家老少陆续起身,一下子,安静的顾府就变得热闹无比。 食过饭后,顾辛将顾夫人叫至内室,说是有要事与其商议。 “夫人,我有要事与你商议。” “老爷,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见顾辛神色凝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来袭,顾夫人匆匆问道。 “公主欲让子由上京入官,询问我们意下如何?” “当然是不能,老爷!你想想子由在山里受了那么多的苦,前日才回来,这这还没团聚两天便要辞家入京,你让我你我怎么舍得啊?!”说到后头,顾夫人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顾辛看了也是为之触动,于心不忍,连忙劝到:“夫人,你先别哭泣,公主说一切由子由自己做主。我们将子由唤来,教她一套说辞,自能应付公主殿下。” “好c好,快把子由叫来。”顾夫人抹去泪水,急切的唤来下人,“甘遂,去把三少爷叫来!快!” “是的夫人!” 名为甘遂的下人火急火燎地跑到了顾子由的房间,一边敲着门一边说道:“三少爷,夫人找,有急事!” 正在研读医术的顾子由,被打断了思路,她应道:“晓得了,我马上来。” 听到寻呼声后,顾子由便即刻出门,来到了顾辛与顾夫人所处的内室。 “娘亲,你这是怎么了?”刚刚摧心剖肝地哭过一场的顾夫人脸上还残留着泪迹。顾子由一踏入便望见,很是心急地问道。 “子由啊,娘亲只希望你好好的,安康一生啊!”见到顾子由在身前,顾夫人复而潸然泪下。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顾子由将求助般的目光投向顾辛。 顾辛叹了一口气,说道:“公主殿下欲让你入京为官,你你娘亲她舍不得你,不愿让你去。” 顾子由听后怔了一怔,而后稍加思索,便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微笑地托起顾夫人的手,耐心地说道:“娘亲,其实此事是我自己的主意,是我自己去求公主殿下,让她带我入京的。” 此言一出,顾辛与顾夫人愣住了,顾夫人眼角携泪,心急如焚,大声苛责道:“子由,你怎么如此之傻,家中锦衣玉食,为何要卷入官场,与他人勾心斗角?” “娘亲,你且听我说,子由自幼便有悬壶问世,济世救人之心,您是知道的。如今学成归来,便是要大展宏图的呀!” “那你听娘亲的话,娘亲给你盘个医馆,你在延平一样能大展身手。” “娘亲,那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不都是行医吗?”顾夫人见势急心慌,也顾不得理智,奋力辩驳到。 “娘亲,民医与官医自然是不同。” “我觉得就是一样!”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一直沉默的顾辛开口了,“既然子由愿意入京为官,便随他去吧,夫人你也别再阻扰了!” “老爷!” “就这样决定了!甘遂,你送三少爷回去收拾衣物,午间随公主一同入京!” 不容置喙,一家之主的顾辛态度坚决,顾子由还没有成功劝服顾夫人,便被遣送回房,留顾夫人一人在原地嚎啕大哭。 回到房中的顾子由也是悲戚不已,她于心不忍的望向窗外,只见门前廊道下,大片的萱草随风摇曳,似是在摇头晃脑,嗤笑屋内的不孝之子。 定要早日化解寒毒!顾子由暗中立誓。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9.初次入京 鞭炮声起,震耳欲聋,两队身着坚硬盔甲的护卫在顾家门口齐齐列着,队伍的中部,停着三部空荡的马车,静候着它们的主人。听说有大人物在延平府,百姓逐队成群而立,聚集在警戒线之外,伸出着脑袋张望着,熙熙攘攘一片。在他们面前,延平官兵站着警戒,每个人脸上严肃非常。 鞭炮声落,萦萦袅袅的烟随风散去。几个人影从顾府中走了出来,为首的便是大晋朝的掌上明珠,李唯兮。她双手负于身后,轻步走至马车前,下人拉开车门,她便钻了进去。整个行程,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足以见得皇家之威仪。 后面不远处,跟着的便是尊王与尊王妃。二人携手往前行进,有说有笑,眉飞色舞。而传闻中的尊王殿下一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外围的人群便炸开了锅,吵杂声起。 “那便是尊王么?模样生得挺端正的啊,为何京中之人说她是傻子?” “我也不晓得,你看,为何他身上背着那么多的包袱?” “令人费解。” 不管百姓如何评头论足,指指点点,尊王李煜祺的眼中只有尊王妃顾子瑄一人。她护在顾子瑄左右,连头也没有抬一下。 “王妃,你慢些。”李煜祺搀着顾子瑄的手,小心的将她送上木阶,进入车厢。自己也紧随其后。 “王妃可觉得饥饿?”一坐下来,李煜祺就开始翻动她其中的一个包袱,里面装的皆是王妃喜食之物,种类繁多,琳琅一片,统统用干净的草纸包好。 “刚刚食过,还不曾饿。”顾子瑄笑着摇了摇头。 “好,那你要是饿了冷了再唤本王。” “嗯。” 走在最后背着包袱的便是辞家入京的顾子由,她踱步前行,减缓步履,跟身旁的顾辛说着话。 顾夫人不喜依依惜别,便在屋内没有出来相送。 “子由,此番上京,你凡事皆要小心。”顾辛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谨言慎行的,爹你放心。你且留步,孩儿这便上路了。让二哥多多照看娘亲。” “一路顺风。”顾辛在原地停住,向着顾子由轻轻的挥了下手。又对身后跟着的三个仆人吩咐道:“甘遂,杜仲,菘蓝,好生照顾三少爷。” “是!老爷!” 最后的告别之语也说完,顾子由登上最后一辆马车,准备入京。 鞭炮声复起,加以喧天锣鼓,带头的锦衣卫开始驱动骏马,哒哒的马蹄声慢慢地响了起来。 顾辛携顾家仆婢行至门外,目送着他们远去。 一行人经过建宁府,金华府,杭州府,于五日后抵达南京应天府。 京城永定门处,一个身着浓黑金线镶边的衮服,上面绣着金龙之人不停踱着步,身旁站着身着黑红华服的皇后。她见李嘉懿如此心焦如焚的模样,笑道:“皇上莫要心急,兮儿马上便要入城门了。” “一刻见不着她,朕的心便一刻不能安宁。” 忽的,一声尖锐的宦官之声划破天际:“永乐公主到,喜乐奏!” “来了,来了!” 哒哒的马车声在永定门处戛然止住,仆人搬上木阶,一个俏丽灵动的身影自马车厢里走出,徐徐走下马车。 “兮儿!”两个急迫得身影迎了上来。 “父皇,母后!” “兮儿,下次不准再这么胡闹了!”皇帝词严厉色的教训到。 “父皇息怒,绝对没有下次了。” 皇后陈氏哪里不知道皇帝只是装装样子,吓唬吓唬李唯兮。 于是赶忙从中调和:“平安就好,快去太庙祭祖,文武百官都等在那儿呢!” 语毕,永乐公主拖着舟车劳顿的疲惫之躯,与皇帝李嘉懿,以及皇后陈氏一同前往太庙行祭祖之礼,开始这一天的繁文缛节。 第二辆马车上的李煜祺与顾子瑄在永定门不远处,张望了一下公主回京的巨大排场,啧啧赞叹几声,便独自回了尊王府。 而第三辆马车上,人生地不熟的顾子由则在侍女泽兰的安排下,先行住进了公主府。 “顾少爷,这是公主殿下为您安排的住处。这是马蔺,马叔,公主府的管家,您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他。”泽兰唤来公主府的老管家,介绍道。 “嗯,多谢二位。往后日子,便是要劳烦二位了。” 在门外寒暄了一会儿,管家马蔺与泽兰散去,着手准备公主归府的一切事宜。 顾子由推开别苑之门,踏步而入。 望着碧瓦朱甍,富丽堂皇的公主府,最为兴奋的莫不过于那些没见过世面的随从了。他们手舞足蹈,欢欣若狂地说道:“三少爷,这公主府真气派啊,比顾府不知道大多少呢!” “公主府地大人多,你们三个一言一行皆要注意,切不可冒犯禁忌,知晓了吗?” “谨记少爷教诲!” 看着这错落有致的别院,顾子由的心情并不如三个仆人那般轻松与愉悦。 一杯洗涤无余,万事消磨运远,浮名薄利休羡。 她只愿早早地医好公主殿下,游历民间,过着救死扶伤,闲云野鹤般的日子。 沉寂许久的公主府因着李唯兮的归来而变得热闹非凡,而暗流涌动的深宫后院也因着此事掀起了滔天浪潮。 太液池旁的一个闲亭里,跪坐着两位美艳绝伦的女子,她们手捧鲜茶,慢慢饮着。 “淑妃,你听说了吗,今日永乐公主回京,那排场真是大大。” “可不是,良妃,皇上都亲自在城门口迎接了,而且是一个时辰前便到了,你想想,这份宠爱谁人能抵得上?” “听说这永乐公主在宫外还受到行刺,居然被她逃过了一结,还真是命大。” “我到希望她真的出了什么事,这样皇上就可以看看他那些优秀的儿子了。哎” “古往今来,后宫之中,谁能生个皇子便是母凭子贵。到了我们大晋朝,颠倒了过来。生个公主,便能白日升天。” “这皇家之人谁也摸不清啊。” “要说这永乐公主也是命硬,寒毒发于深山,还能活着回来。” “听说是个民间医生救了她。” “真是走运!” “这次是她幸运,下次便说不定了,我相信啊,这老天爷是公平的。” “算了,我们说的再多也是于事无补,晚宴快开始了,我们该动身了。” 天色渐暗,皇宫内城里的歌舞升平已然开始。公主平安归来,十分高兴的李嘉懿喝得是酩酊大醉,他涨红着脸,对文武百官说道:“今日喜庆,诸位大臣放开了吃喝,不醉不归,明日朝会免了!” 难得的休沐使大臣门欢呼雀跃,一向挑鸡毛蒜皮之事的言官们也熄了声,开始放歌纵酒起来。 小食一会儿,李唯兮便浮现饱意,加上舟车劳顿,分外疲惫。她从座位上起身,与皇帝和皇后请辞。皇帝自然是恩准,她便默默离去,回了公主府。 “顾子由如何?”马车上,李唯兮阖着双目,向泽兰问道。 “回禀公主,顾少爷她已经住进别苑,安顿下来了。” “明日朝中休沐,赐官的圣旨需后日才会下达,记得知会她一声。” “是。” 回到公主府之后,李唯兮无暇顾及其他,撑着睡意回到了自己的寝殿,稍做洗漱之后,便直接休息了。 接下来一连几天,她不停地访亲探友,无暇理会这个突然多出来的人。 赐官的圣旨在第三天到了,顾子由接过官服,叩谢隆恩。 她现在是公主府的御医,妥善照料公主便可。不必在天色未明之际在宫门前候着,不必等候钟鼓声,不必在殿前广场整队。 这真的是一个再清闲不过的官了。 顾子由知道,这一切皆是李唯兮的安排。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0.再行医治 大晋朝建立初期,漠北蛮横的鞑靼部落见晋朝国基未稳,便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对陕西c宁夏一带进行肆意的烧杀抢虐。 晋太祖李檀闻之,大怒,随即派遣开国元勋永寿候季光虎为大将军平定叛乱。 晋元五年,晋军大获全胜,将鞑靼部落赶至阿尔泰山之外。鞑靼许下承诺,不得再犯晋朝边界。 新乐二十年,鞑靼复起,皇帝李嘉懿任命永寿候季光虎之子季凌峰为大元帅,进军漠北,意在驱逐鞑靼,占领蒙古一带。 新乐二十二年,晋军与鞑靼大战数十次,晋军九胜一负,晋军声名大噪,将士愈发勇猛。 新乐二十三年,双方于居延海处激战,鞑靼诈降,诱晋军深入。晋军中计,大元帅季凌峰被砍伤右腿,被迫败走撤军。双方休战。 新乐二十五年,鞑靼再来犯,李嘉懿再次任命季凌峰为大元帅,出征漠北。季凌峰心存私欲,欲让其儿季初陵展露锋芒,借此名扬天下。故向皇帝请辞,称腿疾不便,推荐其儿季初陵为将。皇帝恩准,让季初陵即刻领兵出发。 新乐二十五年七月,季初陵率三十万大军驻扎在阴山脚下。鞑靼部落见晋军人多势众,难以抗衡,便依照阴山的地势与晋军打起了游击战。 大将军季初陵年方十八,初出茅庐,沉不住气。每每遇到如此骚扰皆是气急败坏。 一日,鞑靼部落撤去所有将守,换以女子军,在晋军前肆意嘲弄c羞辱晋军将士,季初陵听闻,气极。立即率军出击。 二军打在阴山下打了整日,不分高下。夜幕时分,晋军忽闻一阵羌笛,惶恐顿生。而后雷鸣不断,天突降大雨。南面山脉陡峭,受雨水冲刷,有山石滚落,砸入晋军军营,将士马匹混乱一片。伺机而发的鞑靼部落于混乱中杀出,晋军统领季初陵被俘。 “报——漠北战报——” “念!” “阴山战役,天突降奇雨,山石滚落,我军将士马匹死伤无数,大将军季初陵被鞑靼俘。” “荒唐!鞑靼部落真乃一顽疾。”奉天殿内,皇帝李嘉懿愤怒的拍打着龙椅。 “大晋乃泱泱大国居然打不过一个小部落,岂有此理!” 奉天殿外,得知儿子被鞑靼俘获的季凌峰匆匆赶来。从他那健步如飞的模样看来,他的腿伤早已痊愈。 他朝门口相识的宦官一使眼色,宦官便入内通报:“启禀皇上,殿外季凌峰大元帅求见。” “宣。” 宦官高声道:“宣季凌峰大元帅觐见——” “老臣季凌峰叩见皇上——” “爱卿今日前来,可是为了阴山战役?” “确是!老臣斗胆向皇上亲兵!臣要一扫吾儿之耻,大破鞑靼。” “准奏!马上便可出发。” 请到圣旨的季凌峰面色凝重的回到了季府,在他怀中,还存着昨日宦官送来的一份皇帝手谕。 手谕大意便是:永乐公主已达婚嫁之年龄,欲向天下招纳贤婿。今闻季家小儿季初陵文武兼备,相貌俊朗,列为候选。即刻将其画像以及生成八字送往永乐公主府中,由公主挑选。 “若是没有此次被俘,这驸马之位有九成是吾儿的。如今都被鞑靼部落毁了!鞑靼!我定要你们好看!”季凌峰愤怒地将手谕弃于地上,咬牙切齿的说道。然后愤恨的一挥衣袖,踏着此手谕离去。 斗转星移,不知不觉,大半个月的时光已经过去。这些日子,顾子由不是在秉灯夜读,钻研医术,就是在莳弄别苑,栽种草药。 这一日,阴雨绵绵,空气中十分闷热。顾子由在别苑中辛勤劳作,不一会儿便感大汗淋漓,燥热不已。 她抬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思虑着天气的反常。 春季,按理说不该有如此浓墨的乌云。 汗湿满衫,粘腻不适,顾子由放下手中的锄具,回房洗漱,打算停歇几日,等着雨季过去,再行耕种。 今日,公主府中的氛围也有别于往昔。每一个家丁脸上皆失了笑意,他们面色凝重,不断地在府中奔波着。他们此刻正将外墙旁堆积如山的柴火搬运到干燥的柴房里。 稍加一打听,顾子由才知今日永乐公主一整日都没有下床。 想来,今日已经是四月十五了,又是寒毒必发之日。 钻研半月有余,她只悟出了些皮毛,解决寒毒依旧是天方夜谭。 虽然心有余而力不足,但还是做些什么吧。 竹林别苑。 “甘遂,杜仲,你们去劈柴烧火。菘蓝,按照单子上面的药方,去最近的药房买药。我要为公主熬制药膳。” “是!少爷!” 从辰时到午时,顾子由的这碗药膳熬制了足足两个时辰,她擦了擦额头的汗,不容喘息,便急忙让菘蓝给公主送去。 “茯苓姐姐,这是我家少爷为公主殿下熬制的药膳,请茯苓姐姐转达。而且我家少爷特意吩咐了,药膳烫手,聚久不散,请端送的姐姐们以及公主殿下小心些。” “知晓了,你回吧。” 药膳送至李唯兮的寝殿,茯苓向李唯兮说明来由。李唯兮此刻并无食欲,便让茯苓置于桌上。 一个时辰后,茯苓见李唯兮仍无起身之意,便问道:“公主,快到未时了,要食些饭菜么?” 李唯兮摇了摇头:“不必,本宫依旧无食欲。” “那奴婢先将这些冷掉的饭菜退下。”茯苓说道。 “撤下吧。” 茯苓一碗一碗的撤走饭菜,当触及到顾子由熬制的药膳之时,毫无防备,浓烈的烫意袭来,她的手指立刻就反弹开了,嘴里惊呼道:“嘶——” “何事?”听到茯苓的呼痛声,李唯兮睁眼问道。 “回禀公主,是顾御医的药膳,太过于烫手,奴婢没留神,被烫了一下,水泡起。” “顾子由的药膳?本宫记得不是一个时辰前送来的吗,现在依旧滚烫?”惊异非常,李唯兮从床榻之上坐起身来,双目望向梨花木桌上的那一碗药膳。 “奴婢不敢造谣,其他饭菜早已冷透,唯独顾御医这碗药膳,如刚出炉般烫手。” “拿与本宫瞧瞧。” “是。方才,顾御医的侍女曾提醒奴婢,只是奴婢自己忘了。” “拿勺来。”这一碗看不出平平常常的芋头糕,竟会有如此神奇的效果?李唯兮大为惊异,掀被而起,欲试之。 “公主,小心烫。”茯苓递过勺时,李唯兮撇她的手上结结实实被烫出了一个水泡,可见她所言属实。 李唯兮从碗的边缘轻轻舀了一勺,置于嘴边,呼呼吹了两下便送往嘴中。浓郁的芋头之香一入口中便四处逃窜,刺激着味蕾。李唯兮轻舔几下,一种温热的感觉随即便由上至下,蔓延了开来。 齿颊留香的芋头糕里面还夹杂了其他的味道,相互杂糅在一起。李唯兮又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是桂?还是陈皮?难不成还有乌梅? 李唯兮欲分辨各种味道,但又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不断舀起芋头糕,送入嘴中。香糕熨帖,暖身暖胃,不自觉,一大碗的芋头糕被李唯兮吃了大半,剩下一点,着实是腻了才罢休。 身旁跟随李唯兮多年的茯苓与泽兰看得是目瞪口呆,一向麻雀啄食般的公主殿下,今日胃口居然这么佳,这顾御医真是功不可没!可观其医术也当真是不容小觑。 “撤下吧。”饱食一顿的李唯兮摆摆手,让茯苓撤下了所有餐具。一种极为舒坦的热流流遍全身。 她于寝殿内踱起步来。 一炷香后,胃中之食被慢慢消化,身子的热量也渐渐被消耗了下去。李唯兮的身子又开始发冷。 突然,天空中一阵惊雷响过,瓢泼大雨奔腾直下。寒风呼啸地从门缝中吹入,令得李唯兮哆嗦不停。 “来人,将这些缝隙都封上!” “是公主!” 吩咐完下属,李唯兮又回到了床榻之上,蜷缩在厚被之中。寝殿外的烧火工作已然进行。而李唯兮依旧觉得冰冷一片,躺在上面如同置身于冰窖一般。 她预感到今日这来势汹汹的寒毒不一般。 窗外雨势越来越大,李唯兮的身体以非常之速骤冷下去,这是寒毒发的标志。 “茯苓!现在是何时?” “公主,将到申时。” 什么?仅是申时,还未到酉时,此寒毒便发! “茯苓,快!把顾子由给本宫唤来,越快越好!” “奴婢这就去!” “公主殿下,顾御医到。” 茯苓身后,跟着满身雨迹,气喘吁吁的顾子由。她的双眼直直地望向床榻之上脸色苍白的李唯兮。她见着她呼出来的气都在空中凝成了水雾。 “你们都听令,本宫本宫只要顾子由一一人在寝殿内,你们都退下退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1.局促一夜 “公主,不可啊!往常皆是奴婢们贴身服侍,这这让奴婢们如何放得了心啊?”茯苓苦苦哀求。 “都退下!”李唯兮突然大喝一声,引得寝殿之内所有的声音肃静了下来。她已经是难受至极,这些人还如此磨叽,使得耳边轰鸣不断,便大发雷霆。 永乐公主已然发怒,再在这儿抗令,只能是死路一条了。偏殿内站岗的侍卫互相对视了一眼,听令慢慢退了出去。候在一旁见风使舵的太监也传递好了讯号,纷纷跟了出去。 “茯苓,听公主的,公主自有分寸。”白芨拉过茯苓的袖子,不由分说将其扯了出去。 寝殿之门被慢慢的合了上去,转轴旋转时刺耳的叫声传入了李唯兮的耳中。她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而后像是被抽干所有精力一般,眼睛萎靡不振的合上,仅仅露出了一条缝,面色慢慢地变得惨白。呼出的气体在她的脸上凝结成了霜。 大事不好! 顾子由跨步向前,捉起了她的手腕,把起了脉来。 “顾顾御医怎么样有遏制寒毒之法了吗?”李唯兮从缝隙里望着满脸凝重的顾子由,虚弱的问道。 顾子由探过了脉象,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说道:“只有那日在五狮山之法。” “本本宫不管何法,只要能救救本宫便便可”李唯兮强撑着一口气,剧烈的疼痛遍布了四肢百骸,她感觉寒毒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给撕裂了,所以不管何法,此刻能救她便行。 手中的脉搏越来越虚弱,顾子由并无犹豫,她飞快地冲到寝殿门口,对着外面不断添柴烧火的护卫们吼道:“今夜不需要柴火,所有人都给我回房!马上!”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与定格的动作之中,顾子由重重的将门阖了上去,落下了栓。 接着迅速跑回,除去自己湿漉漉的外衫,胡乱丢在地上,蹬掉步履,鞋袜。越过李唯兮,顾子由来到了里床,她掀去顶上的两床厚被,只留下了底下最单薄的,接着便钻了进去。 金丝枕之上,李唯兮已经昏迷了过去,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瘦骨直露。且浑身僵直,眉间带霜,好似一个苍老而枯竭之人,今日之形式比那日在五狮山严重几番。 顾子由枕在李唯兮身侧,伸出手,强硬的掰过她李唯兮的身子,塞入自己的怀中,尽量使李唯兮与她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感受到胸前的柔软,一抹燥红慢慢爬上顾子由的脸庞。她的视线透过李唯兮的发梢直直的望着梨花桌子上那一盏微弱的烛灯。呼吸一下轻一下重,局促不安的紊乱着。 那日在五狮山,过于疲惫,刚一歇下便呼呼大睡了去。哪里哪里有这种毛发皆竖,提心吊胆之感! 这一次,大大的不同。她能感觉到一个沁着芳香的身体在自己怀中慢慢软化。一种急促而冰冷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打在自己的脖颈处,与自己的呼吸在空气中交融了起来。 她能感觉贴在自己身上的李唯兮正慢慢的恢复知觉,四肢百骸所连接的肌肉有意识的跳动了起来,轻轻的打在自己的肌肤上。手臂轻轻抖动一下,便会摩擦着自己的肌肤,遍地生出酥软的感觉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使得顾子由的脸上烧红起来,其周身的温度也慢慢的升高。 早已昏迷的李唯兮则没有诸多的心里活动。睡梦中,她望见前方有一团赤红的,可以拥抱的火焰。无暇他顾,李唯兮纵身投入火焰中,随即,周身被一股暖流所包围,密密匝匝的热气透进她的身体,唤醒她的四肢百骸。 凝结在一起的寒气全面溃败,一点点的蒸发成了水汽,散于空中,失了影踪。眉间的白霜化作了水汽,顺着眉骨,从眉梢滑下,滴在了金丝枕之上。 那紧蹙的眉梢渐渐舒展开了。身子不再僵硬也不再沉重,如同徜徉在春日的云团里那般舒适。 如获至珍,李唯兮紧紧地搂着顾子由的腰肢,使得二人更紧密地拥抱在了一起。 分外煎熬! 意识清醒的顾子由好似行走于薄冰之上,屏气敛息,热汗涔涔。 这般局促着实怪不了她,自小为隐瞒身份,她连母亲都极少抱过,更别说是不算熟稔之人了。 昏暗且空旷的房间里,顾子由睁着眼。怀中的李唯兮早已熟睡,手中的脉象已经安然且平稳。 一炷香之后,梨花桌上的油灯已经燃尽,无人更换,寝殿之内黑漆漆一片。屋外的雷鸣与雨声早已止住,层层乌云渐渐消散,露出了银辉的月色。 眼皮慢慢的变得沉重,顾子由升起了朦胧的睡意,她轻轻的阖上眼,无暇且无力去顾及那些局促。一股清凉的水流于近处淌来,拂去了遗存的躁动之气。呼吸慢慢地变缓,顾子由再也熬不过困意,跌入了梦乡。 这一觉应当是此二人睡得最为舒坦的一次,无梦,安稳,酣睡如泥 翌日,一阵清脆鸟鸣响过。 永乐公主的寝殿里,一双秀目缓缓地睁开,而后又迷蒙地闭上。 顾子由醒了,但未全醒。 整晚维持了一个姿势,发麻的痛意席卷了过来,顾子由下意识地要晃动四肢。 但这个想法在付诸行动的前一刻就被制止了。 顾子由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一切,知道此时她可不是在自己的别苑,在自己肆意翻滚的床榻之上。而是在永乐公主的睡塌之上!尽管自己实为女子,但如若无意触碰到了哪里,便是以下犯上,大为不敬的呀! 想到这里,顾子由一下子睡意全无,睁大眼睛。果然,当她的视线恢复清明之后,她十分清晰地看见此时她与永乐公主的亲密程度。二人面部只有一指之远如若晃动,这后果不堪设想呐! 全然清醒的顾子由将自己的脑袋往后移了移,视线聚集在对面依旧酣睡的李唯兮的脸上。以前曾听闻百姓谈论过,永乐公主乃倾国倾城貌,如今细细打量,果真无法辩驳。 只是,为何觉得此面貌有些熟悉呢?顾子由疑惑不解。 天色渐明,府中的下人渐渐起身,顾子由惊觉此地不宜久留,若是被进入的侍女望见,两人如此姿势,自己怕是要被当做不轨之人缚起,就地处决吧! 走!立马就走! 顾子由轻手轻脚地解下李唯兮缚于自己身上的手臂,置于其身侧。而后艰难移动着自己发麻的躯体,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顶着麻意将衣物穿戴整齐,顾子由佯装从容地从永乐公主的寝殿走出,回到了自己的别苑。 她走后不久,床榻之上的李唯兮慢慢睁开的双眼,若有所思的望着金丝枕上因受重而凹陷的地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2.契约成亲 第十二章 “公主殿下?可是醒了?”泽兰见寝殿的门已开,便轻轻推门而入。步履匆匆地李唯兮身旁,问道。 “已醒。”床榻上的李唯兮半睁着眼,见泽兰来,撑着手臂坐起,薄被挂于身上,未落。里面还残留着一个不属于她的体温,温暖非常。 “听闻昨日天象异常,陛下派了顾皇医来查看公主的情况,如今他已到府中,殿下身体如何?可是要在寝殿接见?” “不,让他在厅殿候着,本宫稍后便过去。” “是!” “泽兰,让柴房烧些水来,本宫要沐浴更衣。” “是!奴婢这就去。” 寝殿的浴池里,水汽腾腾,一道秀丽山水屏风高高的立着,屏风之内,李唯兮解去衣物,赤足踏着石阶将半身没入水中。她升起纤纤玉指,拂起一掬的红玫水洒在自己的香颈处。水流沿着香肩顺流滑下,火红的花瓣轻轻的着在细腻若雪的肌肤上,犹如寒冬开放在雪地之中的傲梅。 光洁的手臂重复着这一动作,主人却失了神。 最近李唯兮的烦心事很多,不胜枚举。随便拿出一件便能让她心烦意乱,头痛不已。 为首的,便是选驸马之事。 前些日子,皇帝李嘉懿将她召入宫中。令司礼监太监搬来的两个大箱子,里面堆着数不胜数的奏章。 “兮儿,拿起一份看看。”皇帝李嘉懿开口了。 “是,父皇。” 她拿起了一份,仔细阅之。这一份奏章是由督察院左副都御史谢琰所写,措辞优美,却是带刺。通读完李唯兮才发现这是在弹劾她的奏章,其言所指是她年岁已足,却不选夫之事。 再拿起一份,李唯兮撇了一眼上书之人,而后通读正文。这回弹劾之人变成了她的父皇,围绕的依旧是选驸马之事。 一连看了好几份,李唯兮气得鼻子都歪了。从皇帝到太子,从皇后到身为内阁首辅的外公,统统在他们弹劾的名单之内。这些言官终日无所事事,怎不去多读些圣贤之书?胡乱掺和皇家私事作甚?还一连将有她与干系之人都骂了个遍! “怎样?知道朕的为难之处了吧?”皇帝李嘉懿笑着说道。 “父皇,这些言官太过分了!” “你可别说,还有更过分的。不过,那些人都被朕打入天牢了,奏章自是没让你看见。兮儿,驸马之事,朕前年问过你,你说年纪尚小,身子羸弱,还不愿嫁做人妇。如今年方十七,是否改变主意了?” “父皇,我”李唯兮本想依旧用婉转之法拒绝,可是看着李嘉懿那慈祥又期待的笑容,她踌躇了。 从自己诞生以来,父皇对自己都是极尽溺爱。她,李唯兮的话放之四海不一定准,但说给父皇听十有八九的准奏的。若是自己推辞,他定不会硬逼着自己成亲。但是,如若自己这么做的话,就等于将他推到了一个十分为难且受人诟病的境地。他是自己的父皇,也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啊,多少人盯着那个象征无上权利的位置,盼望着他出丑,甚至是倒台。 念此,李唯兮心不忍,她深思了一会儿,嘴边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再看时,面容已经十分坚定了:“父皇,兮儿同意成婚,请父皇替兮儿挑选良婿!” “哦?兮儿同意了?”对于李唯兮的秉性,李嘉懿是心知肚明。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女儿已经从小时的刁蛮任性变得知书达理。李嘉懿甚是欣慰,老脸上堆满了笑容。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李唯兮笃定地说道。 “好好好,那兮儿心中可有心仪的人选?”李嘉懿试探性的问道。 听着李嘉懿的问话,李唯兮的思绪一下子便飘回了新乐十七年的那场晚宴。那一对纯真的眼,那一双奋力的手,那一个纯粹的笑容,一直存活在李唯兮的记忆中,不曾消散。 她险些脱口而出那个名字,但是她止住了念头。她深知,真正的缘分并不需要自己来创造,真正的英才也不需要自己来引荐。她希望那个人以最公正的方法胜出,“并无,请父皇为兮儿招亲。” “好!朕会招募全天下最贤才之人,层层选拔,为兮儿召一称心的驸马。” “兮儿谢过父皇!” 对于季初陵这个人,李唯兮一直默默关注着他的消息,知他风度翩翩,知他能文善武,知他有很大的可能性会从这次的选拔中脱颖而出,成为自己良婿。 直至,漠北传来战报,传至宫中也传入李唯兮的耳中。 她所构想的美梦破碎了。 “季初陵鞑靼被俘,生死未卜。” 李唯兮可以望见,奉天殿的皇座上,父皇提起朱砂笔,在季初陵的名字上打了大大的一个叉。而后将其生成八字弃于地,如敝履。最后将这个人从驸马的候选名单上彻底的抹去。 皇家颜面大过天,怎会选聘一个俘虏作为驸马?岂不让天下人笑话?再加上鞑靼奸邪莫测,是杀还是留?就算是留下了他的命,又何时才会放他归朝? 越想,李唯兮的心越冷,精致的面容之上一片颓败,如一朵被风霜拍打的白莲。 雪上加霜的是,皇帝已经向四海八荒放出消息了,这次招选驸马,以及成亲,是无论如何也逃不了的。 自己也是答应过父皇的。 该如何才好呢?李唯兮皱着眉头焦虑地思索着,手中洗浴的动作已然停下,严肃地交握在一起。。 与其嫁一个不知秉性的男子,日后受其玷污,倒不如嫁与一个女子? 李唯兮眼前忽的一亮,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顾子由那张俊秀的脸庞,和煦如春风。她身上暖和的温度恰好是自己所需。 “公主,水温尚可?” 李唯兮想得太过入迷,导致沐浴时间太过长久。泽兰害怕水凉公主会染上风寒便出声问道。 “水不凉。本宫这就出浴了。”李唯兮收起思绪,裹上浴衣,赤足回到偏殿。 “顾皇医,今日公主的脉象如何?”京城公主府不大的厅殿里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这些人的脸上皆是焦急担忧的模样。,这些人里,有皇帝派遣来的宦官,也有皇后的亲信侍女,连太子都派了管家来等待诊断结果。 七八双眼睛全部聚焦在顾峰会那垂垂老矣却目光深邃的脸上。 “说来也着实怪异,臣探公主之脉,发现这今日的脉象要比往常强健许多,乃安康之脉象。臣斗胆请问公主,是何人用何法医治的?” 顾峰会照看了永乐公主十七年,每每都是自己将她从生死线上拉扯回来。对于永乐公主身上的寒毒,他苦心钻研了十七年,却兵败如山倒。命虽能救回,但这寒毒却是愈演愈深。每每窥见永乐公主那痛苦不堪的模样,他都觉得自己一生所学皆为无用。 如今见这脉象有所好转,顾峰会自然是不会认为是自己那几粒御寒药丸所致。 定然是另有高人高法相助。 “顾皇医多虑了,本宫这儿只有几位会使雕虫小技的小医师,医术并不高明。本宫觉得应该是近日早起练剑,强健了身体。”对于顾子由,李唯兮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们二者的关系,对于那特殊的救治之法,当然也是万万不能说的。 “那,老臣便放心了。”既然问不出什么,自然是不能再深究了。顾峰会背上药箱,向永乐公主请辞。 “各位公公管家一同回吧,就说本宫身子已转好,寒毒已无胁生命。” “是!公主殿下!” 回到竹林别苑之后,浑身发麻的顾子由困意四起,她扑向自己柔软的床铺,睡了个昏天黑地。 未时末,一声呼唤将她从甘甜的睡梦中拉扯了回来。 甘遂在房门外唤道:“少爷,起身了,公主殿下遣人来唤,要您马上过去。” “知晓了。”顾子由意犹未尽地醒来,沙哑着声音回到,然后迷蒙的起身,穿上衣物。 这是顾子由第二次来到李唯兮的寝殿。昨日太焦急,并无好好观赏一番。今日天气明朗,照得寝殿敞亮,顾子由的视线抑制不住地四处乱飘。 向来男子不入女闺房,若不是顶着御医这个名号,自己今生今世怕是也没有机会会来这样的地方。 “子由,本宫的寝殿可入得你之眼。”李唯兮见顾子由的双目好奇地四处乱瞟,笑着问道。 “公主寝殿自然是恢宏大气,叹为观止。”等一圈环顾了下来,顾子由终于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了。寝殿里的宦官与侍女又统统被遣退。偌大的寝殿里只有她们二人相对。 “公主今日感觉可好?” “经昨夜子由怀中一抱,本宫自是舒坦。” “子由无心冒犯,也是形式所迫,公主恕罪!” “本宫今日唤你来,并不是要兴师问罪,是有正事要与你商议。为治寒毒,本宫与你,需同塌而眠。这若是被下人窥见,传至府外,怕是要引起轰动。倒不如,你与本宫成亲,即可光明正大的踏入本宫的寝殿,不会落得话柄,得人诟病。” “公主这可使不得!”顾子由大惊失色,慌忙拒绝。自己来京城,只是单纯的想医好永乐公主的寒毒,并没有想过要当什么驸马。况且她是女子之身,要如何与人成亲? “为何不可?子由是女子之身,与本宫正好互守清白,再合适不过了。” “这要求子由断然不答应。” “本宫允诺你,你与本宫成亲乃应付之措。一年之后,本宫写以休书,到时候互不干欠。” “这” 见到顾子由犹豫,李唯兮继续说道:“你是女扮男装,到了娶亲的年龄依旧要成亲。娶一个陌生之人终日隐瞒是不易的。纸始终包不住火。要是你的身份若被知晓,定会闹的天下皆知。本宫则不同,本宫早已允诺你替你保守秘密,自然不会食言而肥。” 这么一说,似是有理。顾子由沉思了 好像也别无他法了 半晌之后,顾子由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说道:“臣同意,但臣需要一张白纸黑字签字画押的契约。”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3.驸马之事 鞑靼迤都的宫城之内,一名衣七彩花衫,身姿妖娆的女子坐红漆雕花矮座之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大晋国的地图。她手里拿着一只棕色羽毛笔,轻轻晃动,随意地在地图上画着标记。 突然,屋外急急忙忙冲来一个人,那人迅速来到这名女子的面前,单膝下跪,双手抱拳十分恭敬地说道:“纳真公主,季初陵已经押解回来了,您是否要审问他?” “将他带进来。”妖娆女子并没有抬头,嘴角勾起一抹了笑。 “是,纳真公主。” 不一会儿,两个鞑靼士兵抬起了被绑在粗木棍上的季初陵,来到鞑靼公主的寝宫,放下。单膝跪地请了个安之后便走了。 木架之上,季初陵满身伤痕,嘴角淌着血。粗大的麻绳毫不留情的将他的身子捆起,动弹不得。 “早闻大名啊,季将军,少年英雄。”纳真放下手中的笔,步履轻快地来到季初陵的面前,扬着大大的笑容望着他。 “你想干嘛?”一向自恃能力出众c自诩雄韬伟略的季初陵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居然被一群小娘们儿给摆了一道! “哀不想干嘛,哀只是想见识一下季将军的雄伟样貌,特地将将军请来。现在一见,果然如百姓所说,身材魁梧,样貌俊朗啊!”纳真柔若无骨的手指抚上季初陵的脸,沿着他的脸颊向下滑去。 “别说这些没用的!要杀要刮,一句话!干脆点!”季初陵吼道,脸上青筋暴起,他愤怒地想要挣脱绳索,却又被重重的缚回原地。唾沫星子飞溅纳真一脸。 纳真用手拂去脸上的唾沫,在他身上擦了擦,依旧笑嘻嘻的说道:“季将军当真是少年英雄,英勇无畏啊!可哀早闻将军大名,心悦将军,怎舍得杀将军呢?” “放屁!” 纳真从靴里掏出一把精致匕首,拔出剑鞘,用锋利的刀锋在季初陵胸前划弄了两下,那破烂不堪的衣衫便大肆敞开,露出坚硬结实的胸肌来。 匕首的刀锋在季初陵的皮肤上轻轻滑过,季初陵的腿不自觉地哆嗦了起来。接着刀锋急转直下,来到了那个凸起的地方,轻轻的抵在上面。 “你想干嘛!”命根被威胁,季初陵彻底被面前这个琢磨不透的女人激怒,散失理智,大吼大叫,身体也不自觉地抖动起来。 “送将军一份大礼咯!” 画栋雕梁的寝殿里,一张桃花木书桌摆在殿内光线最佳的地方,此时,正有一个身影正那儿奋笔疾书。在她身旁,有一个人,低眉敛目,柔光似水的看着。 “好了,契约已经写好,请公主过目。”仔细斟酌完字句,顾子由拿起了那个还未干透的契约,递至李唯兮的面前。 “可以。”李唯兮通读一遍觉得并无不妥,“将朱砂拿来,本宫与你签字画押。” 在名字落款处,李唯兮按上自己的手指印,紧接着,顾子由也利落地按上了。 “与你一份,妥善收着。” “谢公主!那臣先告退。”顾子由作揖,本想告退回去将这份契约好生收着,却听见永乐公主说了一声:“已然申时末了,本宫之寒毒马上便要发了,子由还是别回了。” 什么意思,顾子由当然是明白。只是这次如此如此直面她该如何是好啊?!! “别纠结了,本宫自是逗你的,你先回去洗漱吧,收拾妥当了再来。”看着顾子由那一副仓皇局促的模样,李唯兮在心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幸亏这个人她不厌,她身上的气息也是极为温清香的,才能与之破天荒地相拥而眠了。 若是换做他人,李唯兮怕是宁愿冻死,也不愿沾染上他那令人嫌恶的气息。 逗弄?顾子由心里腹诽一声:她与公主殿下已经熟稔到可以开玩笑的地步了吗?非也!除去为其医治,她再也不想跟这些达官显贵,皇族世家扯上联系。 所以治病可以,距离还是要有的。顾子由在心里默默定下了对自己的要求。 这一夜,依旧有顾子由在,并无升起波澜。 第二天清晨,李唯兮一大早便起身,让下人备好马车,准备入宫。 “启禀陛下,殿外永乐公主求见。”司礼监秉笔太监朴硝禀报道。 “兮儿?”正在批改奏章的李嘉懿顿了一下手,目光惊异了一下,按理说,李唯兮是极少大清早入宫,来找他。此番前来,莫不是为了驸马之事?难道是有中意的人选了? “宣她进来。” “是!” 华盖殿里—— “兮儿今日何故如此早来寻朕啊?是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李唯兮刚踏进华盖殿,李嘉懿就忙的放下他手中的本章,抬起头,带着笑意的望着李唯兮。 “兮儿来与父皇商议驸马之事。” “好,与朕去偏殿坐下说。” 父女两来到偏殿,宦官与宫女端来茶水与糕点。 李嘉懿端起一杯茶蛊,掀开茶杯,轻轻地吹走热气,饮了一口,气定神闲,目光慈祥地对李唯兮说道:“说吧,是否挑到满意的人了?” “对于驸马之选,兮儿有心仪之人了。”说到“心仪”二字时,李唯兮还适当地脸红了一下,引得皇帝好奇连连。 “哦?是谁?说与朕听听。”李嘉懿竖起了耳朵,认真地听着这个从宝贝闺女口中冒出的少年郎。 “便是那日在五狮山救了兮儿的顾御医——顾子由。” “哦?这个人,似乎没有在驸马候选的名单上啊?”李嘉懿努力回忆着这个人的讯息,发现一片模糊。 “兮儿知道,但兮儿早已钟情于她,只愿此人为兮儿的驸马。”李唯兮表情坚定,眼神坚决。 “婚姻不是儿戏,兮儿你要想好了?” “兮儿心意已决,请父皇成全。”李唯兮离了座位,向着李嘉懿站着,而后曲着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如此的永乐公主,皇帝李嘉懿是第一次见,震惊非常。 “起来说,起来说!”李嘉懿慌忙上前扶起,“既然兮儿心意已决,朕自是不会拆散鸳鸯。你且将那人的生成八字与画像送来,让朕过目一下。还要去乾清宫知会你母后一声。” “兮儿谢父皇!” “去吧,去乾清宫跟你母后知会一声,听听她的建议。” “是,兮儿这就去了。” 李唯兮走了,座位上的李嘉懿陷入了沉思。此次选驸马,他心中早有两个合适的人选,如今横空杀出一个顾子由来,彻底改变了他的计划。这顾子由到底是何方神圣呢,居然能让大晋朝的公主殿下念念不忘? “朴硝,把木通和常山唤来!” “是!” “臣,木通,叩见皇上!” “臣,常山,叩见皇上!” “平身,朕有一任务要委派与你们。去给朕查查延平知府三儿顾子由的底,他的过往,经历朕统统都要知道!” “是!皇上!” 李唯兮出了华盖殿之后便往乾清宫走去,只是在走至半途时,看见一个花园,她便停了下来,闪身走了进去。 她在等一个人。 一盏茶的功夫,从假山后走来一个人,行色匆匆。此人便是刚才在华盖殿所见,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朴硝。 “老奴,叩见公主殿下。” “免礼免礼,本宫问你,本宫走后,父皇的反应如何?” “皇上他大为震惊,殿下走后深思熟虑了许久。而后还唤来了锦衣卫木通与常山,要他们去查顾子由的底。” 皇帝的反应,李唯兮料到了一半。她没料到的是皇帝之反应居然是如此之大。全天下最厉害的两大侦查组织皆被他派出,不把顾子由的老底掀个底朝天就怪了。 李唯兮眉头紧皱,复而问道:“父皇中意的驸马人选是谁?” “皇上中意的驸马之选有二人,本想后日召殿下进宫商议决定,没想到殿下已有人选,故皇上十分恼火,觉得不衬他心意。入选驸马之二人分别是:内阁次辅李洪波之独子李温纶,南山候骠骑将军赵元正之孙赵旭东。” “好,本宫知晓了,有何消息,及时派人告与本宫。” “老奴谨记,但公主也别忘了答应老奴之事。” “放心,司礼监掌印太监之位非你莫属。” 朴硝与李唯兮秘密接汇完便从假山中的密道走了。李唯兮装作欣赏风景之样,兴致高昂的地花园中走出,手中还折了一枝开的正旺的紫玉兰。 宽敞的宫道上,只有永乐公主与其随身锦衣卫白芨二人,她们看似无所交流,但实际上,李唯兮却是用密语下达了命令。 “通知那几个言官做好准备。” “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4.入宫面圣 “禀报皇上,锦衣卫统领木通送来密信。” “拿来与朕。” “是!” 李嘉懿心急火燎地拆开了这份从延平府快马加鞭送来的密信,上面有他迫切地想知道的内容。 摊开信件,踱步走至窗边,李嘉懿一字不落地将信读了进去。读完之后,他依旧是眉头紧锁。 信上,顾子由的生平经历一五一十地都记录了出来,事无巨细。木通说明了顾子由的幼时经历,李嘉懿知他自小身患重疾,前往五狮山潜心修炼医术。也知他医者仁心,时常救治百姓。 人着实是一正直清明之人,但李嘉懿还是觉得他差了些什么。 如此不谙世事的人要如何照顾自己的女儿呢? 不说别的,就拿他跟自己选中的那两人比,总觉得是样样比不过的。出生c官爵c才能c似是根本无法比较。 李嘉懿再次沉默。身旁,余光四处飘的朴硝将他的表情看得是一清二楚。 “朴硝,内阁李洪波之子李温纶,南山候赵元正之孙赵旭东已达京中了吗?”李嘉懿突然出声问道。 “禀报陛下,二位公子昨日便到,李公子已回自家府中,赵公子则在首辅大人府中住下。”朴硝答道。 “妥善照料他们。” “是,陛下!” “再派人去公主府中,把顾子由给朕唤来。” “是!” 自从昨日李唯兮进宫见过皇帝之后,她便知皇帝很快便会颁旨召顾子由入宫。所以皇帝的一些秉性,李唯兮早已与顾子由互通过。 不出李唯兮所料,接见顾子由的旨意马上便来了。 “父皇欣赏从容镇定之人,你只要适当表现,他自会欣赏你。” “子由知晓怎么做了。” 公主府门前停驻的马车旁,李唯兮与顾子由做着最后的交代。二人心领神会之后,顾子由便坐上了马车,与宣旨的小太监一同入宫。 马车缓缓的开动,李唯兮望着他们慢慢远去,眼里有一丝担忧。她心中暗暗诉说道:但愿这个顾子由不会让她失望 飞驰的马车驶向庄严肃穆的宫城,这应当是顾子由第一次入宫。没有心绪欣赏大气恢宏的紫柱金梁,红砖高墙,顾子由直直看着城墙上的牌匾由永定门变成了承天门,脑中依稀回响着李唯兮叮嘱的话语。 按照李唯兮的设想,接下来要路过的城门便是午门。但现实并不是此般,顾子由眼见着马车离了宫道,并不是往午门去。 惶惑顿生,顾子由从车厢里探出脑袋,对着车夫旁的宦官问道:“请问公公,我们现在往何处去” “顾大人,我们现在往太液池西苑去,皇上在那儿等你。” “多谢公公告知。” 马车缓缓地驶向景色优美的太液池,那儿玉兰正盛。 “素面粉黛浓,玉盏擎碧空,何须琼浆液,醉倒赏花翁。”顾子由嘴里默念着古人咏玉兰之诗,借以分散自己略显紧张的心情。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个王朝的最高权力者,还身负如此重任,万万不可有差错。 “顾大人,奴才只能送你到这了。皇上便在那太液池边赏玉兰。” “好,多谢公公。”下了马车,顾子由朝那湖畔匆匆一瞥,便捕捉到了最为亮眼的那一抹黄。 她拍了拍自己第一次穿上的官服,将上面一些不雅的皱褶拂去。而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髻束冠,确认无误之后,她深深的握了一下拳,深吸一口气,朝着那个衣黄色华服的人走去。 “臣,顾子由叩见皇上!” “爱卿来了?”李嘉懿似是等候多时,见顾子由来的时候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平身,爱卿坐下与朕聊聊天。” “谢皇上赐坐!”顾子由忙的起身,来到宦官所搬来的凳子前,轻轻地纳了纳衣袖,举止得体地坐了下去。 当李嘉懿转过身来面对她的时候,顾子由才看清他的面貌。 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眸直直地望着自己。眉毛斜斜穿入鬓,显示出不怒自威的威仪来。 若不是心里有所准备,面对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如何能镇定自若,对答如流? 顾子由心里苦笑着,面上却得装作十分从容。 “来人,将东西拿上来。”李嘉懿对身后的宦官吩咐道,然后转过头来,看着顾子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这便是朕先前替兮儿挑选的驸马,爱卿看看吧。” 开门见山,便是李嘉懿的风格,他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兜兜转转。 “臣知此二人皆是英雄豪杰,人间贤才。与其相比,臣只能是望其项背。”自谦为上,顾子由深知这一道理。 “哈哈,你既有如此觉悟,那又有何底气来夺这个驸马之位?”李嘉懿话锋陡转凌厉,眉头一敛,等待着顾子由的回答。 “术业有专攻,臣有一样能远远胜过他们,且全天下之人都比不上的法宝。” “哦?是何物?” “臣能保公主一世安康无忧。” “你的意思是,你能治好兮儿的寒毒?” “是!” “口出狂言!你可知全天下最厉害的医师都束手无策,你一个初出茅庐之人,如何医治寒毒?” “臣自有办法,有臣在,公主且不必依靠柴火来续命,有臣在,公主寒毒无忧,性命无忧。” 李嘉懿怔住了,他没想到面前这个文弱的少年竟有如此大的口气,能医好寒毒,治好他的心头之痛? 沉默的李嘉懿有些动容了,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倘然自若的人并非唇齿之戏。若有一个人,当真能医好兮儿的寒毒,并且能妥善照料她,那自己是否也能安心些? “朕知晓了,你先退下吧。” “臣告退。” 出了太液池,顾子由长舒了一口气,她撑起衣袖擦拭着头上不断冒出的虚汗。皇帝陛下主宰生死,攻于谋术几十载,这气场着实是强大,与他对视两眼,便心虚心慌不已。 好在,自己硬生生的扛住了。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顾子由步履匆匆,迫切地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当日,皇帝单独接见顾子由的消息便被传的沸沸扬扬。民间百姓茶余饭后皆在谈论,他与李温纶,赵旭东三人之中究竟谁会夺得驸马之位? 但不论京城之中如何骚动,公主府依旧一派祥和。时候已到,李唯兮下达了命令:“白芨,让那些言官们可以动手了。” “属下这便去安排。” 翌日,皇帝便收到了四份弹劾奏章,矛头皆指向顾子由。措辞激烈,不堪入耳,文中细数顾子由十大罪状,简直令人发指。 皇帝看了之后奏本一拍,怒火中烧,欲让西厂之人速速前往公主府捉人,拿顾子由问罪。 可冷静下来之后,他又觉得事有蹊跷。 顾子由入京这么多日,早不弹劾晚不弹劾,为何偏偏在其风头正盛的时候弹劾? 不对劲! “朴硝,你派西厂的人去查查,这几位督察御史c给事中上书弹劾是否受他人指使?” “是!”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5.不期而遇 雷厉风行的西厂的办事效率令人恐慌,仅仅两个时辰,事情便水漏石出。 朴硝揣着几份笔迹未干的认罪书匆匆回到皇宫,来到奉天殿。 “陛下,老奴这有几份认罪书,请陛下过目。经过一番审问,几位大人已经承认,是受人贿赂。” “岂有此理!”皇帝李嘉懿勃然大怒,用力地拍着桌子。“真是反了他们了!” 朴硝垂目低眉退至帘帐后,不留痕迹地笑了一下。 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来人,通知木通和常山,将李温纶和赵旭东的老底也给朕查查。” “是!” 二日之后,李嘉懿复收到了木通发出两份密信。信上说道:“内阁次辅李洪波之独子李温纶十三岁宿青楼,十四岁霸民宅,十五岁抢民女,贪污受贿无恶不作。” “南山候骠骑将军赵元正之孙赵旭东,前年娶一小妾,孕有一儿。得知有望成为陛下的乘龙快婿之后,便休妻弃子,疑似骗婚。” “好大的胆子!此等货色也配做皇家的女婿!来人,将这两人给朕抓起来!打入天牢!”李嘉懿怒不可遏,将手里拽着的纸攥成了团。 其他的候选已然落空,李嘉懿不得不承认,普天之下,只有顾子由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边是他吧,犹豫许久的皇帝终于做出了决定,当即写了赐婚之旨,速速递往公主府中,并命令太常寺司天监挑选黄道吉日。 皇帝赐婚的旨意一从宫中传达出来,便引起了举世的轰动,最终夺魁者便是名不见经传的顾子由,着实是鲜少的人能料想得到。 在公主府里,便是一番下人比主子兴奋的情景,顾子由的三个随从闻此消息可谓是兴奋得一蹦三尺高。皇家的乘龙快婿,飞黄腾达啊!而两位主角却是风平浪静,似是一切早已料定。 既然驸马之事已然是板上钉钉,那便要将早早地将延平的爹娘请来,完成婚礼。 “甘遂,你速速回延平,将这份信件交于老爷。”顾子由亲笔写了书信,火速送回延平府。只是她有些担忧,但爹爹知晓自己要成亲,而且还是迎娶公主时会不会五雷轰顶? 罢了,解释之语,还是等他到了京城再当面说吧! 顾子由略懂天象c黄历,稍微掐指一算,便知大晋朝的司天监极以及皇帝陛下有可能会挑选的日子。 她与公主二人生辰八字所吻合的黄道吉日便是在五月初十,下一个便要等到当年腊月十九。 隆冬寒月大婚李嘉懿定然是不愿,而再拖到下一年,也是万万不可能。 所以极为可能的日子的便是五月初十。 这个想法与李唯兮的不谋而合,今日已经是四月二十五,离五月初十只有十天。皇家嫁娶繁文缛节甚多,若是不早作准备,那怕是要赶不及了。亦或是婚礼中出了些差错,二人也是十分不愿的。 故而,多天未打过照面的顾子由与李唯兮在公主府的藏书阁相遇了。二人的想法又出奇的一致:日子还未敲定,若是询问他人,传出去怕是也要折了颜面。倒不如翻翻典籍,收获诸多。 二人在门口寒暄一下,便有意地分头行事。李唯兮提着裙摆往右门沿的方向走去。顾子由则是从左边开始搜寻起。 一个时辰有余,二人在藏书阁里绕得是头晕眼花,依旧没有找到她们心中所心仪的书目。 复找了一炷香的功夫,突然一本名曰《皇室婚礼之仪》出现在顾子由的视线中。 顾子由眼前一亮,这正是她想要的。于是她伸出手去,握住了书的上沿。正当她想要抽出书时,一双葱白的手扯住了书的下沿。 顾子由怔住了,没有刹住动作,书沿着书架滑出,白皙的两只手在书沿两边分立扯着。 顾子由撑起腰背,注视着另一只手的主人。忽的,脸一红,嘴里结结巴巴地喊道:“公公主殿下” 她与李唯兮拿上了同一本书。 李唯兮只是弯眼笑笑,眼睛流转着一种不期而遇的惊喜。 “原来子由也看上了这本书啊。” “不不,是公主先拿到的,公主先行阅览,臣再去找其他的。”地位尊卑,顾子由自是懂得,她哪里能与公主夺书呢? 正当顾子由要往回头路走去时,李唯兮出声道:“别找了,你从那头找来,本宫从这头找来,皆未果。合适的便只有这一本了,一起看吧。” 同样的,地位之别,公主的邀约照样难以拒绝。顾子由只好默默的跟在公主的身后,来到阅览桌旁。 余光所及,顾子由瞄到公主手上还拿着另外的一本书。 “对了,本宫方才看见这个《驸马之礼》便替你取来了,应当对你有用。” 原来是善意之举,顾子由在心里感激着李唯兮的体贴。她也缓缓提起手来,将手中拿的那本书现了出来。 “多谢公主,臣恰巧也看到一份《公主之礼》,也随手带上了。” 二人双目再次对上,皆染上了柔和的笑意。 一个满是碎阳的午后,一张历经百年沧桑的楠木桌,两个挨得极近的身影沐浴在阳光里。面前摆着一本书页泛黄的古书,二人步调一致的阅览着。斜阳将她们的影子投在地上,乱作了一团。 看到疑问之处,四唇微张,她们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顾知府与顾夫人可赶在纳采之前抵达京城?” “他们昨日便启程,应当可以。” “家中银两可是充足?彩礼有无困难?” “爹爹为官清廉,鲜少积蓄。但二哥经商,应当是有存余,在加上一些延平特有之物,应当能应付颜面。” “那感情好。” “公主不必担忧臣之家境,就算此番倾家荡产,皇上后续给的嫁妆便足够抵上十个顾府了,臣自是不担忧。”顾子由适时说起玩笑,惹得李唯兮浅笑不断。 “你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古今中外,有多少人惦记着这个驸马之位,荣华富贵,位居一品,应有尽有。” “所以书上所说骗婚之事也可理解,飞黄腾达的契机,多少人因此利欲熏心。但此婚约毕竟是公主所提,故子由也能摆脱这骗婚之嫌疑。” “说起那契约,本宫方才想起,那协约还得加上一条。” “是何?” “人前琴瑟和鸣,感情和睦。” “这是自然,臣理当履行。” 在后来的一个时辰里,二人出奇的默契,共同将整本书籍通览了一便,皆做到了心中有数。 夜幕,太常寺司天监选取了几个适宜的大婚日子,递于皇上。皇帝李嘉懿过目一遍,认真比对一番,最终定于五月初十。 这个空前盛大的婚礼便这么慌慌张张地开始了。 宗人府,礼部,公主府,乾清宫,自从得知明确的日子后,便开始忙活不停。 最为措手不及的顾知府与顾夫人,得到甘遂的报信之后便昼夜赶路,终于早早地来到了京城,慌不择路的做起来夫家之仪。京中若是建驸马府,又得大费周章,费时费力。但礼仪致上,顾子由万万不能在公主府在住下去了。 于是乎,她借住到了尊王府。尊王妃都欣然同意了,尊王自然是不敢多言。 “老爷,为何子由大婚,您看似不是很高兴?”入京途中,顾夫人很明显的感觉到,顾辛的脸上十分不悦,一些隐隐的担忧总是在他的眉头环绕。 “皇家争权夺势,勾心斗角之人不在少数,我不想子由卷入其中。” “但圣旨已颁布,悔婚可是要灭九族的啊!” “事已至此,已经是无力回天了。夫人,你去将子由唤来,我有事情要交代她。” “这就去。” 得到召唤,顾子由匆匆放下手中的活,来到顾辛房中。 “夫人,你先去找瑄儿,我有话要单独与子由说。” “好的,老爷。” 门被关上,顾辛三步并作两步走,在门上落了栓,而后语气凌厉且不解的问道:“子由,你是女子之身啊!怎么当这个驸马呢?若是日后被公主发现,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爹爹,你听我说。”此番盘问,顾子由早就料到,面对这个除去李唯兮之外,唯一知晓自己女子身份之人,她不想隐瞒。于是她一五一十地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顾辛。 听完之后,顾辛沉默了一会儿,复而说道:“这么说来,一年之后,公主便会放你归家。她可会信守承诺?不作食言而肥之事?” “白纸黑字已经画押,自是无法抵赖。” “哎,那也只能是这样了。苦了你了,孩子。”顾辛满目心疼的望着顾子由。 “世事难料,困难总是猝不及防而来。但如今子由已经学会欣然对待,也算是成长了一番。”顾子由扬起嘴角,携着微笑说道。 “孩儿,当真是长大了。爹只愿你安康一生。” “爹请放心,孩儿会照料好自己。” “既然如此,也无回头路,好好准备,也切勿折了顾氏的颜面。” “孩儿谨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6.大婚礼成 前期的手忙脚乱c没日没夜便是为了大婚当日的有条不紊。 纳采c问名c纳吉c请期皆按照程序稳稳当当地走了一遍之后,大婚的行程便完成了大半。接下来,便只剩下了最难熬的也是最后一关——迎亲。 五月初十丑时,睡得极其不安稳的顾子由便顶着浓重的困意被杜仲唤醒。她是今日的最关键的人物,需要早早起身来做准备。 昨夜入睡前她便对着杜仲千叮咛万嘱咐,务必在丑时时将自己唤醒。杜仲深知自己责任重大,丝毫不敢懈怠,大婚前一夜更是一宿没睡,拉来了甘遂,二人支着眼皮聚精会神地听着打更之人的更声。 打更之人的更声敲过两下之后,二人立刻从院前花坛边上弹起,急忙朝着顾子由的房间跑去,一通胡乱的敲门。 顾子由二人的声音吵醒,即刻便起身,负责梳妆打扮的侍女们便端着各式各样的物品鱼贯而入。 衣物自是顾子由自己换上,但面上胭脂,头上束冠,腰上系带皆要由有资历的宫廷侍女来打点。 一个时辰后,着着婚服,妆容整齐的顾子由出了房门,招呼迎亲的队伍吃些早点,备足精神,而后布置迎亲途中的守卫。 永乐公主大婚,空前绝后的隆重,迎亲途中保不了有百姓骚动,冲撞迎亲之队。皇帝李嘉懿特派出了一支锦衣卫,用于保卫。但如何使用,便是顾子由来支配。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顾子由决定将锦衣卫一分为二,一队混入迎亲队伍之中,负责保驾护航。一队着民衣,混入围观百姓之中,伺机而动,以备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变动。 寅时,天空破晓,万家灯火徐徐点亮。顾子由还未来的及吃上一口热饭,便要率领队伍出门,去往京城南郊的天地庙中进行祈愿。约莫便是祈愿这一天一帆风顺,众人皆乐。 于此同时,公主府的李唯兮也已起身,端坐于铜镜之前任由侍女在自己脸上画上精致端庄的妆容。其头上所盘发髻,所用银饰比顾子由要繁重上十翻。 头上发簪,皆是金银翠珠串接而成,垂与鬓侧,熠熠生辉。 玄红衮裙,金丝镶边,其上绣着一只华丽端庄的凤凰,双翅静立,华丽非常。颈上配以华贵银饰,长及腹部,轻轻一晃动,散碎翠响。 李唯兮头次穿得这般隆重,身上顿银饰沉重,声响嘈杂,十分不适。但大婚为重,也仅此一次,忍忍便过了。 辰时,礼乐声起,鞭炮与锣鼓齐鸣。繁弦急管,热闹非凡。 浩浩荡荡地,尊王府的迎亲队伍出发了。 “殿下,驸马的迎亲之队已经出发,殿下赶紧盖上盖头!”泽兰取来盖头,匆忙地李唯兮头上一盖。顿时,眼前的景物便消失了,只剩下满目的红。 李唯兮轻轻的阖上眼,心无杂念,静静地等着迎亲的队伍。 一炷香之后,耳边吵杂声起,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李唯兮睁开了眼,屏住了呼吸。 “公主,驸马来迎亲了!”茯苓在李唯兮身旁小声的提醒。 脚步声越来越急促,好似已经跨进寝殿的门栏。视线被红盖头遮住,李唯兮只能看见一个十分模糊的身影,不知此人是否是顾子由。直至那人擒住自己冰冷的双手,轻轻的握在手心里,李唯兮便笃定了。盖头下的嘴角轻轻一弯,露出了一个弧度。 因为那人的手好似一团火,只要握上了,就分外温暖。普天之下,便只有她,有这份温暖。 “怎么手掌如何冰冷?是否着凉了?”顾子由皱起眉头问道。 “本宫无碍。”李唯兮轻轻的晃了晃脑袋,所佩戴的银饰c珠翠便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外人不觉得吵杂,李唯兮听来确实振聋发聩,着实难受。 书上说的没错,大婚当日还是规行矩步,不发一语的好。李唯兮心里默默记下。 顾子由似是看破了李唯兮的难处,便不再多语,轻轻的挽住她的手臂,温声说道:“走吧。” 而后便扶着李唯兮的手臂,将她带出了公主府。 府外,喜乐奏起,掌婚者朝着府外围着水泄不通的人群高喊:“公主入轿!”随即便响起了一阵狂呼喝彩声。 李唯兮在顾子由地搀扶下小心翼翼地坐进了轿里,一行人欢欢喜喜的往尊王府去了。 大晋朝的公主大婚,需拜堂两次,一次便在那驸马的府中,拜见公婆,于午间进行。一次于公主府中,由皇帝陛下主婚,再次拜堂,于晚间进行。毫无疑问,后者更为隆重。 此时,李唯兮便随着顾子由与掌婚者来到了尊王府,顾知府和顾夫人早已换上华服,于堂内候着。 李唯兮一到便行拜堂之礼,而后便送入房中休息,等候傍晚时分的再一次接亲。 “公主,趁着空闲吃些东西吧。”房间里,李唯兮披着盖头,端坐在床沿。顾子瑄端来一碗热气腾腾面条,放于房间里的楠木桌上。 “不必了,本宫还不饿。”李唯兮并无食欲,在床沿一动不动,拒绝道。 “那臣妾就先放在这儿了,等公主有食欲了再食吧。倘若不热了,便唤府中的下人去换一碗。” “嗯。” 顾子瑄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走了,显然是手中有活忙活不过来,连一向如狗皮膏药一般黏在她身上的尊王今日都不见踪影。足以见得大家有多忙。 李唯兮叹了一口气,想着自己珠翠满脸,妆容已定,如若要吃东西,则要拆下,食完东西之后还要重新插上,甚是繁琐。 大家皆如此忙碌,还是莫要给她们添乱了,李唯兮心道。 顾子由安排好今夜的宴席菜品c手礼之后,便往大厅走去,刚巧碰到从大厅里走出来的顾子瑄。 “怎样,公主食些面条了吗?”满头大汗的顾子由问道。 “未曾,公主说她没有食欲。”顾子瑄如实回道。 “我去看看。” 由于公主府更加忙碌,李唯兮大部分的侍女都留在府中奔波,此时她的身边只跟着泽兰一人。 而在一盏茶之前,泽兰也被李唯兮派去帮忙了。 所以偌大的寝殿里,只有李唯兮一人,寂寥的坐在床边,后背挺直,显得孤单又高贵。 “公主。”从门沿外大步垮进,顾子由的视线从桌上未曾动筷的面条移到正襟危坐的李唯兮上。 “怎么不食些面条?待会儿行完大礼要到深夜才有酒食。”顾子由急急地问道。 “本宫胃口小,早上食得多,此番便不饿。”李唯兮解释道。 “如此的话,我这儿有些特制的药丸。”顾子由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小巧的药囊,塞入李唯兮手中,继续说道,“这药丸,食起来方便,吃下去便会产生饱腹感也会补充能量,公主可随时带着。如饥饿,便可服用它。切记,莫要饿着。” 顾子由细心嘱咐着。透过红盖头,李唯兮似是看到了她真诚关切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心上一暖,李唯兮轻轻的攥紧了药囊,唇边荡起一抹笑:“嗯,本宫知晓了。” “那我下去准备了,再有半个时辰的功夫便要回公主府了。” “嗯,你且去忙,本宫这里不必担忧。” 顾子由很是急切地走了,李唯兮听到了鞋履跑动的声音。望着自己手上的药囊,一抹别样的感动在她心头荡漾开。 轻轻地解开封口的紧绳,李唯兮从中取出一颗药丸,放在嘴里缓缓咀嚼。一股食物且好闻的馨香马上在嘴里蔓延开来,一阵暖意顺着喉部慢慢地向下流动去。 片刻之后,腹中便觉得紧实了许多,手脚也不再那么冰冷。 李唯兮将药囊妥善收进袖兜里,抚着它,便觉得安心无比。 酉时到,泽兰归,提醒着李唯兮再次要出发了。 顾子由再入殿,将李唯兮搀上花轿。掌婚者再次高喊:“公主入轿。”人群中又是一阵欢呼雀跃。接亲的队伍缓缓移动,人群变成了人流,随着八抬大轿一同往公主府走去。 那儿,主婚人李嘉懿已经等候多时。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入洞房。上千年的沧桑礼仪在今天的新妇c新婿上又得到了华美的绽放。 随着李嘉懿一声高呼的“礼成!”,李唯兮规行矩步的一天便落下了帷幕。她在一群欢呼喝彩声中,被先行送入了洞房。 而苦不堪言的驸马大人则需在送往她之后,返回前堂,招呼宾客,与宾客畅饮,无醉不归。 饶是已经服下了抵酒之药,从喜宴上退下时,顾子由的脑袋也有些昏沉。 顾子瑄望见顾子由被不断灌酒的情景,唯恐她喝醉。便唤来甘遂,要他备好醒酒汤,在新房门口等候。 “少爷,醒酒汤,快喝下,是大小姐备的。”新房门口,甘遂端着醒酒汤递与顾子由。 “姐姐细致入微,我明日再与她道谢。”顾子由接过甘遂手中的醒酒汤,一饮而尽。 推开寝殿的大门,顾子由步入新房,混沌的脑袋忽然想不起下一步该行何礼了。顾子由不知所措的立在门口。 门内的侍女见驸马已到,却是一脸迷茫的模样,便笑提醒道,“驸马,该掀盖头了。” 想起来了!确实是到掀盖头这一步了。脑子恢复清明,但心里又忽的紧张了。 她慢慢朝李唯兮走去,在李唯兮的对面立住。 感受到顾子由靠近,李唯兮隐没在衣袖中的手指也互绞了起来,呼吸一滞。 顾子由暗中吸了一口气,倾下身来,掀起了盖头。 二人四目相接,眼里皆有止不住的惊艳。 珠翠之下,李唯兮妆容精致,优雅端庄,配上这一身玄红衮服,高贵无比,与平常所见着实大为不同。顾子由惊艳得移不开眼,李唯兮被这炽热的目光逼得低下了头,不敢再与之对视。 旁边的侍女捂嘴轻笑了一下,二人才找回状态。 “公主,驸马,该喝合卺酒了。”侍女端起盛满酒水的精致酒杯,递与二人。 二人各自端起一杯,双臂交缠,一饮而尽。 到此为止,大婚之礼总算是行完了。侍女收回酒杯,齐声说了祝福之语之后,便一同退下了。 骤然寂静的新房里,二位主人公面面相觑着,局促无比。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7.共度良宵 坐在床沿的李唯兮稍稍抬头,便望见顾子由满脸红润,迷蒙的眼睛一眨一眨十分呆愣。她莞尔一笑,打破僵局道:“驸马今日可觉得累?” “还还好。”李唯兮脸上温暖的笑意,如春日的暖流一般清新舒坦。顾子由被这笑意感染,放松了一些,嘴角也弯起了一个弧度。只是现在她的脑袋有些昏沉,也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该如何挑起话题。 接下来的她她该说些什么呢?不然二人面面相觑也着实是尴尬。 忽而望见桌上琳琅的菜品,灵光乍现,“公主是否饥饿?可要食些饭菜?” “先前已经服过驸马所给药丸,腹中饱胀,难以再食。驸马若是饿了,可以自行食用,不必拘束。” “臣酒桌上已食甚多,也已饱腹。那那公主可要前去洗漱?” 顾子由试探性的问话确实问到点子上了。这一身繁重的婚服,吵闹的银饰,李唯兮早就想脱掉了。 “驸马今日疲惫,驸马先行洗漱吧。”但李唯兮也知顾子由今日比她累得多去了,理当她先行洗漱。 “不不不c公主先!公主先!”饶是她们已经成婚,依旧是尊卑有别。顾子由哪里会同意李唯兮的建议。她连连摆手c作揖,态度十分坚决。 见他这般局促又果决的模样,李唯兮也不好刁难,忙说道:“那驸马稍等片刻,本宫先去洗漱。” “好。” 言闭,李唯兮起身,提着裙摆,往偏殿的浴池走去。寝殿一下子便寂静了下来,只剩下了顾子由一人。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松了神,而后像是被抽干气力一般,双臂低垂,瘫坐在床榻之上。 今日好生的疲惫,今日的公主殿下也着实好看 氤氲的睡意中,顾子由眯着眼,眼前似乎浮现了身着婚袍的李唯兮朝她微笑的模样 澹澹光华,犹如天仙 许是酒意复起,脑中开始胡思乱想,眼皮也慢慢便沉重。不听话的脑袋摇摇晃晃地向着金玉枕慢慢倾斜。在离金玉枕不远的地方,扑通一声,倒了下去。她再也抵不住困意和累意,沉沉的睡了过去。 李唯兮对寝殿里的事情毫不知情,她动作麻利拆着头上叮当作响的银饰,嫌恶的将她们置于梨木桌上。心里腹诽到:这些银饰,此生也不想再戴第二次了。 而她后取来清水,卸下满脸的胭脂。 当柔软的布帛滑过自己的细眉之时,李唯兮忽的就想起今日顾子由的那对英气之眉,自成大气,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提了起来。这人平常若是都这副打扮,也是仪表堂堂,俊秀非凡,相处起来也着实是赏心悦目。 脱下那一身厚重的衮裙,轻轻挂于木架之上,李唯兮步入舒适的水温之中,洗漱着一天的疲惫。 当她着一身雪白中衣回到寝殿之时,床榻上的顾子由已然熟睡,双手与双腿皆蜷着,看上去十分不舒适。 这人当真是累坏了。李唯兮的眼里透漏出心疼之意。 她皱了皱眉,忙上前轻轻唤了两声:“子由,子由。” 皆是没有回应。 听着那安稳的呼吸声,李唯兮并无再多的犹豫。她揪住顾子由鞋履的边缘,轻轻一发力,便将两只绣金布鞋脱了下来,放于床边。而后脱下薄袜。再将她的身子掰平,脱下她的外衫。 接下来,她打来一盆清水,轻轻的拥着湿布擦拭着她脸上同样厚重的脂粉。 最后盖上薄被。 一气呵成地完成上述工作之后,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出现在李唯兮的脸上。自己从小到大,千金之躯,何时这般服侍过别人?这顾子由怕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了。 且当谢她的尽心尽力吧。李唯兮这般宽慰着自己,不然她也不知这该如何解释。 洞房之内,烛光摇曳。时候已晚,李唯兮也觉得深深的疲惫,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一天的兵荒马乱总算是过去了。 接下来,好好睡一觉吧。 李唯兮吹灭了寝殿之内的几盏烛灯,仅留下一盏即将烧完的,用以明路。 新房之内的烛光骤然熄灭,外面突然响起了一声疾呼。 “呀!”声音一闪而过,影影绰绰地撞进李唯兮的耳里。当她停下脚步想听个清楚的时候,声音又戛然而止了,她歪了歪脑袋,且当是无名小卒不经意而发,继续朝床榻走去。 洞房外的不远处,尊王的嘴巴被尊王妃死死捂住,拖到了一个假山之后。 那声音便是尊王所发。 “不准叫那么大声,听到了没有?”顾子瑄严厉地训斥道。 尊王乖乖的点了点头,顾子瑄才把手放开。 “你啊你!差点就被发现了!”惊魂未定顾子瑄拿着手指点了点李煜祺的额头。 “王妃,本王知道错了,你别生本王的气啊!”见尊王妃有些生气的迹象,尊王立刻小声地在她耳边撒娇求饶道。 看着尊王这副孩子气的模样,顾子瑄自然是气不出来。跟尊王相处久了,她发现自己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好了。而且尊王对她的戒备心也明显降低,依赖性也愈来愈强了。 算是好的发展。 “走吧,不要打扰她们休息了,我们也回去吧。” 回尊王府的马车里,尊王心里有诸多的问题,都没有解决。于是对着顾子瑄,疑惑不解的问道:“王妃,永乐皇妹去何处了?方才在喜宴上怎么没见到她,今日不是她大婚吗?” “新妇当然要在洞房里了。就如同当日我们大婚那般。” “哦哦!本王记起了!那皇妹和子由也要如我们那般,抱抱睡觉吗?” 顾子瑄脸一红,小声说道:“那是自然。” 突然鼻尖一阵瘙痒,李唯兮停下脚步以手捂鼻,小心翼翼地将这个喷嚏打出。打完之后,她忙的抬起头来,望着床榻上的顾子由。发现她依然熟睡,顿时松了一口气。 而后她蹑手蹑脚的爬上里床,掀开薄被,躺了进去。 二人同塌而眠已有四次。四次之中李唯兮不是昏迷不醒便是早早入睡。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顾子由。 她没想到这人睡着之后,模样居然是如此人畜无害。 薄薄的唇角如婴儿一般微张,粉红透亮。睫毛长长的耷着,背着烛光,在眼下投下了一片阴影。 有这么一个人在身旁,李唯兮觉得十分安心。她阖上了眼,进入了梦乡。 此时,二人皆躺在宽大的金玉枕之上,但二人之间隔着两个人的距离。 夜里,寒风起,李唯兮睡得不安稳。她只觉身旁一阵温暖,便不自觉的朝着那暖意靠近,而后又如往常那边,躺进了顾子由的怀里。 顾子由此次哪里有意识,她哪知道自己手里揽着的便是公主的千金之躯。她只觉有一物于自己能降燥降热,凉爽清新,十分舒适。故而将其揽得更紧。 这是第一次,二人真正地“拥”在了一起。 一宿无梦,二人一觉睡到大天亮。牝鸡司晨,公主府中辛勤的仆人接二连三的起身。 而时间早已过了二位主子平常起床的点,却无一人醒来。贴着大大喜字的新房之门依然紧闭,里头声响全无 门外聚集了一大群的丫鬟侍女,又是羞涩又是急切。巳时还要入宫拜见皇上和皇后,与他们一同吃饭呢! 现在依然辰时,二位主子还无起身的意思,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群小丫鬟越发急躁,在新房外急的可谓是团团转。 纵使门外吵杂,门内的二人依旧是雷打不动地交颈而眠。薄被被她们退于半腰之下。顾子由一只手被李唯兮枕在颈下,另一只环在她的背后。而李唯兮一只手平放着,一只手攀住顾子由的颈。二人便是以如此暧昧的姿势度过良宵的。 “茯苓姐姐,您去唤吧!”门外,一个小丫鬟提议道。 “不不,还是让泽兰姐姐来,公主自小的生活起居便是您照顾。还是您去比较合适!” “哎,好吧,我就我吧!”无可奈何,再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年纪较老的泽兰出马了。 她先是用手轻轻的敲了敲房门,朝内喊道:“公主,驸马,起身了。” 结果屋内并无反应。 众人又催促道:“泽兰姐姐,大些声儿。” 着实是没办法了,泽兰运足气力,朝屋内大声喊道:“殿下,驸马,起身啦!陛下派人来催啦!” 这一下总算是起了作用,床上的两个人骤然惊醒,四目相对,齐声问道:“现在何时?” 众侍女回到:“辰时中了!” “啊!” “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8.已然习惯 二人猛然坐起,惊奇的发现,自己的手还缠在对方腰上。意识到之后,连忙收回,一个绞着手指放回身侧,一个很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上闪现红晕,目光皆从对方身上移走,望向别处。 “公公主,起晚了!” “不能再耽搁了,得赶紧起身,不然传出去,便要成为笑柄了。” “走,赶紧走。”顾子由掀开被子正想穿上鞋子前去洗漱,却被李唯兮一把拉住了胳膊,她一脸难色。 “子由,落红还未处理。” “忘了忘了!”顾子由拍拍脑袋,连忙折回,从自己昨晚所穿婚服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来。 “公主,将帛帕与我。”她伸出手去。 “给。”李唯兮将帛帕放了上去。 顾子由打开瓶塞,将里面的液体随意倾洒在帛帕之上。空气中隐隐约约的传递出一股血腥的味道和一种暧昧至极的情欲的味道。 “这是何物?”李唯兮嗅到了空气之中那独特之味,盯着顾子由的动作,好奇地问道。 “这是我特意炼制的,用以替代落红,保准以假乱真,难以看出破绽。”顾子由脸上显出自信的笑容。 “落红”处理妥当,衣物也穿戴整齐之后。顾子由从新房里头开了门,侍女们一拥而入,慌忙地替二人打点服装。泽兰捧着一个木匣子,行至床边,收走了床榻上凌乱褶皱的布帛。她望了眼狼藉的床榻,嗅到了空气中隐约传来的情欲的味道。微不可见的扯了一下唇角,很是满意的走了。 梳妆完毕的二人急忙入宫,及时抵达宴席。 一行人陪着皇帝陛下又尽兴了一番。 酒席毕之后便回了公主府。 公主府内—— “子由明日可要去往尚书房教授医文?” “是,明日便要进行教学。” 大婚之后,顾子由便成了大晋朝唯一的驸马,官阶也是扶摇直上,位居大晋朝正二品。其职务为尚书院皇太医先生,主要任务便是教授年幼的皇亲国戚一些医理。由于尚书院还有诸多资历极深的师傅,顾子由的工作便十分清闲。一个月只需上三四堂课,其余的便有其他师傅轮流。 为使新婚燕尔的二人多过些甜蜜的生活,皇帝陛下也是煞费苦心啊! 明日便是顾子由赴任的第一天。 “明日可要早些起了。”想起今早的匆忙,李唯兮提醒道。 “是,切不可同今日一般,睡到日上三竿。”顾子由笑着回道。 “那明日休课之时,本宫亲自送些饭菜去?” “啊?不c不不劳烦公主殿下了,子由在清食苑随意吃些便可。”听说李唯兮要亲自送饭菜给自己,顾子由吃了一惊,连忙拒绝道。 “子由可还记得先前我们曾商议,人前需琴瑟和鸣?” “自然是记得。” “如今我们新婚燕尔,如若不做些恩爱之事,怕是要引人怀疑了。” “公主言之有理,是子由思虑不周。”顾子由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但心中却是生出了一丝的堵塞,她有些迷茫了。这些日子,她自以为与公主相处融洽,但以此之理,难不成她待自己的善良与体贴皆是在演戏而已? 帝王家之人,着实捉摸不透。这般便这般吧,她要做的便是扮演好一个好驸马的角色 翌日,当李唯兮到达尚书院医馆之时,顾子由正捧着一本医书,摇头晃脑地教导小小学子识医理。 李唯兮行至窗边,听见里面传来了朗朗读书声:“人参味甘,大补元气,止咳生津,调容养卫。黄芪性温,收汗固表,托疮生肌,气虚莫少。白术甘温,健脾强胃,止泻除湿,兼祛痰痞。茯苓味淡,渗湿利窍,白化痰涎,赤通水道。” 看着那些小小孩童,学着顾子由摇头晃脑的样子,十分有趣。李唯兮不自觉多望了几眼,刚巧便对上了从里面探出的视线。 顾子由发现了窗边的她,微笑着与她点点头,而后转过身来,对着那些专心听讲的学生们说道:“今日之课便到此,大家可先去食些东西,午时再归来听先生上课。” “多谢先生!”下课的口令一发布,学生们便恢复孩童本性一哄而散,各自找着自家下人,讨吃的去了。 顾子由在孩童走散之后面带笑意地从堂屋里走出,轻唤了一声:“公主。” 李唯兮扬了扬手中的篮子,“本宫带了饭菜,去寻一凉亭吃吧。” “公主请随我来。” 顾子由皆过李唯兮手里略显沉甸的篮子,将她带到了一个幽静的闲亭里。春意未散,四处皆是桃红柳绿,放眼远眺,心情皆舒畅无比。在此处闲食,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头日上课,子由可觉得疲惫?” “不觉疲惫,这些小皇子们还算是听话。” “早些吃吧,饭菜都要凉了。” “公主可曾食过?” “未曾,方才食欲不足,不曾动筷。” “那公主陪子由吃些吧?” 看着顾子由脸上真诚而雀跃的邀请,李唯兮不忍拒绝。她点点头,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好。” 二人平分一碗主食,就着春色,共同吃着可口的饭菜。 不一会儿,两个衣杏黄长衫的孩童蹦跳而来。嘴里甜甜地喊道:“先生,皇姐——” 这二人便是十四皇子李煜风与十五皇子李煜言。 “风儿,言儿,你们可食过饭了?”李唯兮自小愿与孩童亲近,孩童们也愿与之亲近。 “已经食过了。”二人异口同声的说着,脸上皆是乖巧的模样。 “那怎么不去玩会儿?” “正在附近玩乐,见着皇姐在便来了。” “皇姐可是特意来给先生送饭食的?”李煜言用短短的手指指向那个端菜的菜篮,一脸纯真地问道。 “是啊。”李唯兮伸手揉了揉那胖乎乎的小脸。 “皇姐与先生感情真好。”李煜风插了一句。 “你们两个,若是下课,可以唤皇姐夫,不必先生来先生去的。”顾子由用手指点了点两个小孩的脑袋。 “好。下次便会记得。” 两个小孩在闲亭耍了一会儿,觉得没趣便与二人请辞。李唯兮与顾子由继续吃着剩下的饭。 李唯兮先行吃饱,放下碗筷来。“以后本宫若是有空,便继续送些饭菜来。” “嗯。” 身旁多了一个人,生活便是截然不同。棋弈,写生,阅书,食菜,皆有一个人与你一起,形影不离。这种温馨甜蜜的感觉由开始刻意而为之,慢慢慢慢的转变成习惯成自然。若是一个动作,一个人已然成为习惯,那便是剥离不得,稍稍远离一些便觉得浑身不通畅。 李唯兮与顾子由便是这般,只是二人当局者迷,不愿承认这种改变而已。 时光飞逝,转眼间顾子由已入京四月有余,时已入秋。 马车上,李唯兮十分熟稔的依偎在顾子由的怀里。任由之牵住自己的手心,握在她的手里,如暖炉一般烘烤着。 二人已无当初那般的局促与羞涩,动作十分自然。 “怎么?公主困了?”顾子由的鼻息倾洒在李唯兮的额稍,痒痒的。 李唯兮伸手去蹭了蹭,而后白皙的手往下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呵欠说道:“有些。” “那公主睡会儿吧。”顾子由轻声说道。 “那到公主府了,子由便唤本宫起身。” “好。” 李唯兮在顾子由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舒适柔软的位置,阖上了双眼,跌入了梦乡。 顾子由的身子也往马车厢后方移了移,靠在了上面,尽其所能地使李唯兮睡的更舒坦些。 望着那恬静的睡容,顾子由的脸上显现出别样柔和的笑意来,那是一种她自己无法估量的温柔与宠溺。 马车缓缓的驶向公主府。一炷香之后,便在公主府的大门处停了下来,车夫在松了缰绳,轻轻敲着车厢的门,对着里面二人恭敬地说到:“公主,驸马——,府邸到啦!” 马上,车厢里头便传来了一个轻声慢语:“知道了,你且退下,与管家说,公主睡着了,欲于车上休息片刻,休叫人来打扰。” “是。” 李唯兮睡得一脸香甜,长长的睫毛耷在眼下,十分雅致。那平稳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洒在自己颈处,顾子由不忍心叫醒她,便任由她枕在自己发麻的臂上。 不多时,顾子由也打气呵欠,昏昏欲睡。她将下颌轻轻地搭在李唯兮的额上,很快也睡了去。 四周一片寂静,无人打扰。直至夜幕降临,睡得十分饱的李唯兮悠然醒来。她晃了晃脑袋,往顾子由怀里钻了钻,沙哑着声音朝着上方的那个脑袋问道:“子由,现在几时了?” 被她这么一晃动,顾子由自然是醒了过来,她侧目望了望窗外渐黑的天色,估计到:“应当是申时末了。” “本宫睡了两个时辰?” “或许是。” “那你为何不叫醒本宫?” “看公主睡得香甜,便不忍打扰。” “看在情有可原的份上,这次便饶过你。” 假戏也好,真情也罢,日子久了,二者变得模糊。如今的她们皆陷在甘甜温暖的生活中,只知如若日子一直如这般下去便好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19.花朝之劫 九月二十五至九月二十七,是大晋朝历时三天的“花朝节”。各类与花草相关的民间艺术皆在此节日里展出,精彩纷呈。 转眼间,九月二十五就快到了,在尊王府闲得发霉的李煜祺坐不住了。死皮赖脸地央着尊王妃无论如何一定要去逛这个“花朝节”。 “王妃王妃,花朝节一年只有一次,一同去吧。”顾子瑄正替她整理外衫,冷不丁被尊王抱了个满怀。灼热的呼气洒在她的耳边,之后便传来央求的语气。 “花朝节人山人海,王爷不怕有贼人使坏?” “本王近日皆有练武,自然不怕。王妃也莫怕,若有事情,本王自会保护你的。一同去吧!” “那花朝节人流众多,王爷若是走散,臣妾寻不到了怎办?” “本王一直牵着你,自然不会散。”李煜祺将环在顾子瑄腰上的手往下移,捉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那王爷着红衫吧,到时臣妾便能一眼望见你。”看着李煜祺那可怜兮兮的模样,顾子瑄心一软,嫣然一笑之后,便妥协答应了。 “好!” “不如邀请公主与子由一同前去?”顾子瑄想起许久未见到李唯兮与顾子由了,便如此提议道。 “好!人多热闹些!” 公主府内,收到邀请柬的二人着手商议此事。 “公主,尊王送来了邀请柬,询问我们是否同她们一起去逛“花朝节”?” “那子由的意思呢?”李唯兮拿过请柬翻了翻。 “子由喜欢花草,自然是想去的。” “那便去吧。” 李唯兮答应得干脆,立即挥笔写了回信送往尊王府,四人相约于九月二十五卯时。 相约之日转瞬便到。 南京城万头攒动的花市门口停下了两辆简朴的马车,里面走下两对模样般配之人。 为不引人注目,不生起是非,四人皆选择了朴素民衣。 “尊王兄今日着装很是喜庆啊!” 李煜祺那身火红的长衫,放在人群之中格外耀眼。意欲何为,一看便知。一下车,李唯兮便笑嘻嘻地上前打趣道。 “这是王妃与本王挑的,皇妹不要太过倾羡。”李煜祺自然不会将李唯兮这些打趣放在心里,左耳进右耳便出。她紧紧牵着顾子瑄的手,头昂得高高的说道。 然后将牵着的手朝着李唯兮扬了扬:“花市人多,皇妹记得牵紧驸马的手,不要走散了,这里地痞流氓甚多!以皇妹之容貌,极有可能被抢走做压寨夫人,到时候驸马便独守空房了!哈哈!” “你!”李唯兮欲再辩驳,却被顾子由拉住手腕。 “多谢皇兄提醒,百花诞快要开始了,我们不如进去欣赏?”此二人遇上了,小孩子脾气便发。不好好地吵上一番,总觉得心情不舒畅。但越是逼近正午,来花朝节的人愈多。如若现在不好好观赏,到时候便会被围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走走走!”顾子瑄与顾子由也是同样的想法,她推着李煜祺往里走去。 一行人重拾兴致,大步朝着花市走去。里面百花争奇斗艳,各式各样皆有,绝对能一饱眼福。 顾子由进入这百花的世界便如同进入了天堂一般,她牵着李唯兮的手,犹如一只欢乐的小鸟,这儿看看,那儿瞅瞅。 很快,她们便与尊王她们各自为径,兵分两路。 此时,李唯兮与顾子由来到一个手工制作的头簪铺子之前,上面有各式各样以花为原型的头簪,形态各异。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炫彩夺目。 顾子由一眼便相中了一个以和田白玉为底料,莲花为形的簪子,递与李唯兮面前,问道:“娘子可喜欢此簪?” 李唯兮望着那简单纯粹的设计,浅浅地笑着,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来,“喜欢。” “公子好眼光,此乃上好的和田玉料制成,并且出自魏清老先生之手。” “哦?”听闻是鼎鼎大名手艺匠人魏清做的,顾子由还惊讶了一下。此番当是有缘,遇上了这绝版之物。“那当真是在下有缘,敢问老板,此簪多少钱?” “不二价,五百两银子。”尖嘴猴腮的老板脸上堆满了笑,手掌摊开,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听到价钱之后,李唯兮拉住顾子由的手,扭头便想走。却又被顾子由拉了回来。她掏出银两,干脆地将钱款付清,用手帕把簪子包着,带走了。 闲走了几步,离那簪子铺有些距离了。李唯兮在顾子由耳边小声说道:“方才前一位姑娘经过之时,那位老板口中叫唤的只是三百银两。而后见你喜爱不已,将价提至五百两。子由分明望见了,为还要被他所讹?” 顾子由拉着李唯兮的手停在一棵千层树下。她从布帛之中掏出簪子,放在李唯兮的面前,耐心地解释道:“原因有三,一是子由觉得魏老先生的技艺绝绝不止此价。二是那些多余银两权当买个好心情,反正子由那些俸禄本就应与公主花。三是此簪与公主着实相配。” 说着说着,顾子由将白玉簪插入李唯兮的发髻中。 李唯兮闻罢轻轻笑了起来,笑声如翠铃一般,“尚书院的学子们一定没想到,他们温文儒雅的老师竟然会如此油嘴滑舌。” 顾子由也笑道:“子由只对你这般。” 李唯兮伸出手去,面带红晕地在顾子由的腰上掐了两把。 这厢,二人谈笑风生牵着手继续朝前走去。 那厢,尊王与尊王妃也兴致满满地左看看右看看。走得略微有些疲了,二人避开人流来到一个耳坠摊子,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耳坠。 “王娘娘子,可有喜欢的,我买与你。” “不用了,妾身已有诸多耳饰,不用伤财了。” “那不一样。这是我送与你的第一件礼物,挑一件吧。” 抵不住李煜祺的请求,顾子瑄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她用目光扫视着面前的耳坠,望见一对香桂琥珀之坠,算是合眼,便朝那个指了指。 “妾身便要那个吧。” 李煜祺一脸兴奋和激动地朝那个琥珀耳坠伸出手去,没想到在就要触及之时,一直宽大粗糙的手掌先她一步按在了上面。 “四弟,五弟,你们说,这对耳坠送与你们二嫂,合适么?” “二哥相中的自然是合适,二嫂定然是喜不自禁。” 耳边传来熟悉且噩梦般的声音,李煜祺的身子抖了一抖,表情立马僵硬住了。她缓缓的转过身去,目光呆滞地望着面前横空出现的三人,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变化自然是被顾子瑄看着眼里,她眯起眼里,打量着面前身着华服,佩戴着尊贵玉器的三个人。脑中默默浮现了几个人的名字。 最后反倒是耳坠铺子的老板先行说出三人的身份。 “合适合适,赵王爷能看上鄙人的手艺,着实是鄙人之幸。”店铺老板弯腰哈背地将耳坠拾起,小心恭敬地递与赵王李煜擎。 他身旁两个自然是他的两个小跟班——四皇子辛王李煜扬,五皇子秦王李煜俨。 这三人便是南京城臭名昭著的恶霸。平常走在街上,摊贩见了他们拔腿就跑。若是机灵的,便要像这个耳坠铺的老板一般,卑躬屈膝一些,舍得割肉一些。送些东西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七弟,这耳坠二哥着实喜欢,便带走了。多谢老弟了,哈哈哈。”李煜擎上前用力地拍了拍尊王那瘦弱的小身板,使他后退了两步。李煜擎如此任意妄为,便是算好了尊王胆小如鼠,受了欺凌连吭都不敢吭一声,着实是软柿子一枚。 谁知,李煜祺沉寂了两秒钟,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凶狠狠的望着面前的三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奇怪的笑。 “这耳坠确实要让给二嫂。二嫂那灰容土貌自是要好好装扮一番。本王的王妃,仙姿佚貌,根本无需如此俗气之物。”压抑许久的李煜祺终于爆发。这些人曾经动在她头上,她可以忍,如今抢了王妃所喜之物却绝绝不能忍! “你!”李煜擎的脸如猪肝般涨红了起来。赵王妃的容貌一直一脸是他心头之痛。相貌平平,难以上得颜面,时常遭人诟病。奈何又是皇帝赐婚,反驳不得。 如今尊王这胆小愚蠢的傻子也拿这件说事! 赵王确实是气急败坏了。 “哼!算你狠!我们走!”李煜擎甩下了耳坠,恼羞成怒地离开了。 “王妃,我们也走吧。”周围三两个人将目光聚集了过来,李煜祺十分不适。她揽过顾子瑄的身子,将她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酒楼里,方才那个口齿伶俐,面无懦色的尊王已经不见了,此时的她一脸苦闷地坐在顾子瑄对面,满脸的惆怅。 顾子瑄伸出手去,捏了捏滑腻的脸颊,笑着问道:“怎么了?方才王爷如此威风,怎么此时满脸的垂丧之气?” 李煜祺抚上顾子瑄的手,满脸苦涩的问道:“王妃,本王本王是不是很差劲?他们欺凌我,我便任由他们欺凌,从不反抗。” “哪有。”顾子瑄升起了另一只手,捧住李煜祺低垂的脑袋,温声说道,“王爷今天不是反抗了吗?还是为了臣妾出头。” 顾子瑄眼里尽湿柔情,今天尊王勇敢地跨出了那一步,给了她惊喜。她相信很快,这个人便会茁壮成长起来,羽翼丰满,不再被人推搡讽刺,不再被人欺压霸凌。 “他们不该欺凌到你头上的。他们伤你一分一毫,我便与他们鱼死网破,绝不轻饶。” “不单是欺负我,以后他人若是欺凌王爷,王爷也要反抗。因为欺凌你便是欺凌我,我们是夫妻,便是一体的。”顾子瑄耐心的说着。 “嗯!”尊王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脸上扬起了大大的笑容。 燕春楼里,赵王c辛王c秦王各自搂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一杯一杯的往嘴里灌着酒,以解心中之苦闷。 “二哥,最近李煜祺着实是张狂啊!看来是太久欠收拾了,要不折腾他一下?”喝得五分醉的李煜言很是不快的说道。 “对啊,二哥,看他如此宝贝那个王妃,不如从尊王妃身上下手?” “你们说得对!不做些什么,确实难以纾解本王心头之恨!”赵王用力的攥紧了酒杯,恶狠狠地眯起眼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0.王妃被掳 十月初的一日,早朝退朝之后,皇帝李嘉懿突然通知群臣,今日要举行经筵。所谓经筵便是帝王为讲论经史而特设的御前讲席。皇亲贵胄,朝臣勋戚皆要参加。 与往常不同的是,李煜祺也在今日经筵的名单之中。 放在往日,她见了这经筵便像老鼠见了猫一般,各种借口齐上阵,遁个无影无踪。 皇帝李嘉懿也知其身体不适,并不勉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了。 但这次,李煜祺运气不好,朝会之上被李嘉懿点名汇报职务工作,而后又被问及了身体状况。 前者,昨夜经由尊王妃指导,李煜祺与李嘉懿也能对答如流,从容应付。后者,她没留个心眼,觉得身体舒适便随意答了个:“身体近日有所恢复,舒畅无比。” 这下便酿成大祸了! 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回不得。既然身体无碍便要准时参加经筵,否则便是无视礼仪,包藏祸心。多少言官得知这一消息之后都在摩拳擦掌,蠢蠢欲动,皆想借这个机会好好弹劾一下李煜祺。 几个幕僚的下朝之后赶紧来寻尊王。谆谆教诲道:事已至此,经筵是一定要听的。但要记得在经筵之上切勿走神瞌睡,切勿别他人抓住把柄。 自己酿下的大祸,也不能怪谁了。李煜祺乖乖点头,表明记在心里了。下了早朝之后,她便早早地来到文华殿,在殿前广场上静静等候。 “卜芥,你回去告诉王妃,本王要留在宫中听讲官讲学。午间不必候着本王吃饭了,让她吃饱,莫要饿着肚子。”本想回去之后与王妃一同品尝美味的桂花糕,这下,计划全泡汤了,李煜祺满脸苦涩。 众臣并没有休息多久,皇帝李嘉懿在两支锦衣卫的保卫下驾到,他目不斜视地从群臣身旁经过,进入文华殿,面南而坐。而后下诏,传谕百官进入。 李煜祺跟在六皇子李煜清的身后慢慢地往前挪着步,心中有些紧张。 此次若是稍有不慎,那怕是要被言官们的口水吞没了。 从容镇定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望着天书一般的讲义,她的内心却是极度不平静。李煜祺有一个坏习惯,一听那些史官讲那些长篇大论便犯困,排山倒海而来的那种困。 两位身着红袍的讲官从李煜祺身旁经过,她不自觉哆嗦了一下。他们二位便是枯燥的来源,漫天困意的始作俑者。 身着红袍的两位讲官分立于文华殿的东西两侧,左位讲授四书,右位讲授历史。 左位讲官先行。只见他上前跨动一步,出列,磕头,而后起身站于殿内中央的位置,开始讲授四书。 讲官一开口,李煜祺便有打呵欠的冲动,她拼命忍住,晃动着毫无生气的眼珠。一不留神,眼神便撇向左前方的辛王与秦王,此二人腰板挺直,双目锁在讲官的身上,还时不时配合的点点头,好似认真听讲一般。 只有李煜祺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这二人与自己半斤八两,内心也是困意连连,烦躁不已,但表面功夫做的极好,是李煜祺望尘莫及的。 忽然,秦王注意到了李煜祺的目光,回过眼来,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朝着尊王肆无忌惮地挑挑眉。 李煜祺知道,这是一种挑衅的信号,他们都在等着看自己出糗的模样。 不能让他们得逞!不能再被他们蔑视! 她要保护王妃,变得坚强起来! 李煜祺咬咬牙,发狠地拧了一自己的手臂,剧烈的疼痛感袭来,抵消了一些困意。 而后,每每支撑不住,她便想想王妃,而后拧拧自己的手臂,便能撑得久一些。 不过今日很奇怪,赵王的位置上,李煜擎不见踪影。他向来爱在皇帝陛下面前表现自己。如今像经筵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放过? 算了,他人之事,与自己何干?顾好自己便行了。今日如此不顺,还是想些开心的事情吧。望着那根烧掉一半的烟,李煜祺估摸着:再过一个半时辰便可以回王府看见王妃了。能尽快见到王妃便是乐以忘忧之事。 尊王府上,顾子瑄已经得到尊王必须参加经筵的消息。她将担忧放在心里,不与他人言说。面上依旧保持这端庄的笑容,她对着身旁的侍女说:“王爷午间吃不了这些桂花糕了,你且收下去。待她回来,再端来。” “王妃您不吃吗?”侍女望着原封不动的桂花糕,疑惑地问道。 “我等王爷回来了再一起吃。” “那奴婢先收下去了。” 侍女收走了茶点,顾子瑄转身进了账房,开始清理上个月王府的收支。 突然,尊王府的管家匆匆跨入了账房的门,声音很是急切:“王妃,赵王府的管家来府中,说是赵王妃邀您去赵王府上一叙。” “赵王妃?”顾子瑄从厚厚的账本中抬起头来,眉头紧皱,这赵王妃闲来无事找她做甚? “是啊,但是王妃,赵王与王爷不太对付。您若是去那儿,老奴怕您受委屈,届时王爷怕是要大发脾气。依老奴之见,您还是莫要去了!” “多谢管家关心,但赵王妃都诚心诚意的邀请了,哪有不去之理?如此不给情面,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折了尊王府的面子?”顾子瑄态度坚决,给人一种不可反驳的气势。 “那那老奴多去安排几个侍卫与王妃一同前去?” “劳烦管家了。” 顾子瑄放下手中的毛笔,合上账本,回到房间,换了身得体的衣服便出发了。 马车行驶在通往赵王府的林路上,顾子瑄在脑海揣测着赵王妃邀请她的意图。 结果想得太入神,马车外飘来一阵奇香,顾子瑄无意识中吸了一口。奇怪的味道顺着鼻腔往内递,顾子瑄一下子便分辨出了奇香内的几种成分。她惊呼一声,粗心大意了! 此香味,主要成分乃是迷药!她万万没想到赵王竟如此的胆大妄为! 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车夫挥鞭的声音也停止了,随车而来的侍卫一个个地倒下,所着的盔甲与地面撞击发出沉闷的响声。 顾子瑄的手伸到自己的衣襟里,掏出了一包药粉,想自解其毒。 但为时已晚,解药未拆开之时,顾子瑄的意识便消散了,身体摇摇晃晃倒于地,药粉掉了下来,滚落于马车的一角。 赵王府的管家安然无恙的跟在后头,依然清醒,他见马车内已无声响,缓步走向林中,脸上带着奸邪的笑容。 林中潜伏多时的黑衣人出动,有两人迅速窜入车厢里,用麻袋套住顾子瑄,扛于肩上,掳走了。 一个时辰后,昏倒的侍卫抚着沉重发痛的脑袋苏醒了。为首的那个见众人皆倒着,立马意识到事情不对! 他大步跨到马车里,掀开帘帐,尊王妃却不见了! “大事不好!王妃不见了!” “该怎么办?” 不多时,晕倒的侍卫便全部苏醒,慌忙地寻找顾子瑄的下落。 “你们在这找,我回去禀报王爷!”为首的砍掉了马车上缚住马的缰绳,轻轻一跃,骑了上去,快马加鞭,火速赶回尊王府。 “管家!管家!王爷回来了吗?” “王爷已经出宫,正往尊王府来。怎么了,何事如此着急?” “大事不好了,半路有人将我们迷晕,把王妃掳走了!!” “赵王!一定是赵王干的!” “王爷归府!” 正当二人捶胸顿足,一筹莫展的时候,丫鬟来报,尊王回来了。 二人火速迎了过去。 “王爷,不好了!王妃被赵王掳走了!”管家匆忙的禀报道,李煜祺那欢快的笑容一下子便凝在了脸上。 “什么?何时发生的事?” “就在刚才,赵王妃请王妃与赵王府一叙,王妃便是在那途中遭遇不测的!” “岂有此理!李煜擎敢动我的王妃!”李煜祺双目赤红,右手按在腰上的配剑上,青筋暴起。 “本王要去杀了他!”李煜祺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来到王府门口,跨上门口的坐骑,怒发冲冠地朝着赵王府去。 “快!派人跟上王爷!” 李煜祺面上的表情狰狞成了一团,她用力挥舞着马鞭,奋力缩短着前去赵王府的时间。多浪费一分的时间,王妃就多一分危险! 她只能快!再快一些! 哒哒的马蹄声在赵王府门口停下,李煜祺来不及喘息,一个飞跃从马上下来。怒容满面地推开门口的侍卫,浑身杀气地冲进内殿! “李煜擎呢!快把李煜擎给本王叫出来!” “尊王殿下,赵王爷他他不在府中啊!”侍卫上前阻拦。 李煜祺抽出佩剑,一把架在他的脖子上,声嘶力竭地吼道:“那他在哪!” 锋利的刀锋贴近颈动脉,侍卫吓得腿都软了,哆哆嗦嗦地说道:“尊王饶命,小的小的不知啊!赵王赵王他可能和辛王c秦王他们在一处!” 李煜祺抽走刀锋,插回剑鞘,重新往辛王府赶去。这三人沆瀣一气,只要逮住其中一人,便知他们想干嘛! 王妃!你一定要等着!本王这就来救你了! 李煜祺急切地赶往辛王府,刚从经筵回来的李煜扬正搂着两个小妾寻欢作乐。 李煜祺飞身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手肘一发力便将李煜扬的脑袋按在了桌子上。进而拔出刀刃,架在他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刃,刺进肌肤,划出了一条细长的血迹。 周围的小妾丫鬟皆被这一情景吓坏了,几个人抱在一处,嚎啕大哭。 “告诉我,你们想干嘛!为何要掳走我的王妃!” 李煜扬被一股巨大的力气按住,动弹不得。他感觉脖颈一阵刺痛,立刻被吓得魂不附体。他抖着身子如实说道:“是赵王,是赵王要报复你!便用迷药迷晕了尊王妃!” “那我的王妃现在在哪?”李煜祺咬牙切齿的问道,她现在恨不得将李煜擎大卸八块!千刀万剐! “在就在汐缘山半山腰那个废弃的草芦里。二哥打算打算玷玷污尊王妃” “无耻!混账!”李煜祺将辛王的领子重重地提起,狠狠地将他颤动的身子砸在了桌子上。脆弱的桌子很快便被砸得四分五裂。李煜扬躺在那堆废柴中,满地打滚,直呼疼痛。 李煜祺就那皱成一团的身子,狠狠踹了两脚,才离去。 快速骑上门口的坐骑,李煜祺全速赶往汐缘山。 看着李煜祺如此暴戾的样子与举动,李煜扬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他淌着血迹的嘴中囔囔道:“疯了,真的是疯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1.莫惹医者 南京外郊汐缘山半山腰荒废的草芦旁,杂草遍布,荆棘丛生。 一棵布满气生根的老榕树下,地面凹凸不平,石块参差。一个纤细的身子被粗大的绳子绑缚在遒劲的枝干上。 顾子瑄的双手被牢牢地缚住,脑袋侧歪地耷拉着,双目紧闭,还在昏迷中。 天色渐暗,赵王李煜擎从破旧的草芦里走出,手中抱着一把柴火。他将柴火堆在地上,打开火折子,点燃了柴火堆。 熊熊的烈火照亮了林中的一切,风起,浓烈呛人的烟随着风朝着顾子瑄所处的方向飘去。 昏迷中的她无意识地吸了几口,便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而后人便渐渐地苏醒了过来,迷蒙地望着面前的一切。 风止,烟慢慢的向上飘去,不再倾斜。 顾子瑄接连的咳嗽声也停了,胸前喘息未定。 李煜擎手持一把匕首,一脸坏笑地接近顾子瑄。 嘴里叫道:“呦呵,小美人醒了?” 顾子瑄抬起沉重的脑袋,几缕发梢凌乱的散布在眼前。她于发丝的空隙之间,支起目光,恶狠狠地望着朝她靠近李煜擎。双唇紧紧的抿着,眼里泛着红光,好似一只浑身充满煞气的妖狐。 赵王堂堂七尺男儿竟被这目光吓得愣在了原地。 很快,他收回了神,继续向前走去。他这般安慰自己:她凶狠强势又如何,还不是被自己绑住,她如何能挣脱?而且,只有这样有烈性的女子,驯服起来才有成就感。 李煜擎眼里的征服欲更浓。 “说吧,想让本王从哪里先下手?这荒山野岭的,今夜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的!至于那个蠢人,找得天荒地老也找不到我们的。” “呸!”李煜擎离得近了,顾子瑄吐了他一脸的唾沫。 “你!”李煜擎恼羞成怒,扬起手来,正想扇她一巴掌。 顾子瑄突然笑了,这诡异的笑容让李煜擎止住了动作。她睥睨着望着李煜擎,开口说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不得不承认,荒郊野外,顾子瑄这笑声有些渗人,李煜擎收起高扬的手臂,一脸疑惑地问道。 “惹天惹地莫惹医。顾氏的医者惹不得,顾辛门的医者你更惹不得。” “什么意思?”李煜擎有些慌了,这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还能如此自信从容。难不成真有什么妖术? 李煜擎开始慌乱起来,忽而耳边传来了一阵吟哦,再接下来便演变成低缓的歌唱。低吟的歌声从顾子瑄的嘴里流荡了出来,飘进了森林的深处。 “你在唱什么?别唱了!”李煜擎被这奇怪的歌声吓得丢掉了匕首,惊慌失措地捂起耳朵来。脑壳一阵难受。 顾子瑄的歌声渐渐散了去,但耳边的轰鸣声却越来越大,震颤鼓膜。 “这是?这是?”李煜擎面无血色的望着漆黑的丛林,那个一阵接着一阵,整齐划一的声音便是从那里传来的。 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当千万只蜜蜂出现在李煜擎面前,密密匝匝的挡住燃烧的火光的时候,他犹如看见了末日的来临。 “啊——”伴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面色惨白的李煜擎拔腿便往山下跑去。 顾子瑄目送着她养的蜂群随后追去,犹如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这便叫恶有恶报!” 李煜擎屁滚尿流地走了,吵杂的蜂群也走了。偌大的丛林中便只剩下了顾子瑄一人。 她视线模糊地望着快要燃尽的柴堆,出奇的想念尊王。 那柔软暖和的身子,真诚纯粹的笑容,以及吃醋生气是气鼓鼓的脸颊 她的一切一切都出奇的想念 真的好想马上见到她 手被麻绳勒得好痛,她家王爷何时才来救她呢? 应该是快了,夜间的山风送来了她的气息,那一定是她来了 抵不住药效,顾子瑄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哒哒的马蹄声从山脚传来。李煜祺大汗淋漓的挥动着马鞭,疲惫的白马在一次又一次的驱赶之下,奋力往前踏着马蹄。它有灵性,知道主人的急切。 那儿有火光! 李煜祺调转马头,朝着火光的方向全速前进。直至她望见树上那一抹雪白孤凄的身影,她霎时拉紧了缰绳。 那是她最怜惜的人,如今却被粗硬的麻绳紧紧的勒着,李煜祺的心狠狠地被刺痛着。 “王妃!”她跳下马去,纵身踩着火堆而过。一把拥住了那虚弱的身子。 无声的泪水自李煜祺的脸上滑下。 “王妃,本王来救你了。” 湿润的泪意,急迫的呼喊声,叫醒了昏迷中的顾子瑄。 她双眼迷离的望着面前的泪人,嘴角绽开了一抹笑。 “傻王爷,哭什么?我没事,只是有些疲惫” “王妃是我太没用了那些人才这么猖狂”李煜祺泣不成声。 “哪有,王爷这不是来救臣妾了么?” “李煜擎呢?他伤你了吗?本王要将他大卸八块!” “臣妾安然无恙,他没有伤到臣妾一根毫毛。如今已经被臣妾赶跑了,不会再回来的。” “那王妃身体可有何处不适?”李煜祺伸出袖子擦走了满脸的泪,紧张兮兮的问道。 “其余皆好,就是这麻绳勒的手腕有些疼。还有就是迷药迷的脑袋有些昏沉。” “本王这就替你解掉麻绳。”李煜祺从长靴之中掏出一把匕首,割掉了绑在顾子瑄身上的粗绳。 身上没了束缚,顾子瑄直直地倒进了李煜祺的怀里。 “王妃,为何你的身子如此之冷?” “可能是林中露气深重。” “那我抱你去火堆旁烤火。” “好。” 李煜祺蹲下身子,手臂从顾子瑄的膝下绕过,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来到火堆边。 今天着实是将她吓坏了,李煜祺的双手轻轻箍着顾子瑄,也不敢太用力。如同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轻拿轻放,小心对待。 顾子瑄晃动着身子,在李煜祺的怀中蹭了蹭,觉得十分温暖舒适,困意又上涌。 “王爷臣妾有些困了” “困了便睡,本王在这儿守着你,没人能再伤你一根毫毛。” “我信你” 说完,顾子瑄又睡了去。李煜祺的目光紧紧黏着在她的脸上,充满着怜惜与柔情。她抬手理去顾子瑄眼角的乱发,扶于耳后。而后用拇指小心的摩挲着顾子瑄的额角,脸颊,下颌,一遍又一遍。 “渴渴”睡梦中的顾子瑄突然喊渴,李煜祺想起马鞍山有水袋,连忙吹起口哨,唤来坐骑。 浑身雪白的骏马轻轻晃动着尾巴,来到李煜祺身旁,前膝弯曲,蹲低身子,将水袋露了出来。 李煜祺从马鞍旁取下水袋,拍了拍马腿,那马儿便乖乖的跑到不远处,守着。 李煜祺拧开水袋的开口,将其放在子瑄唇角,嘴里轻声唤道:“王妃,水来了,你喝吧。” 可李煜祺连着喊了好几下,顾子瑄还是没反应,只是一昧喊着:“渴,渴” 双唇紧紧闭着,也喝不了水啊,这该如何是好? 李煜祺心急如焚,五指紧紧抓着皮质水袋,很是焦急。 “有了!” 灵光闪现,李煜祺突然响起小时候听医馆先生上课时说过:昏迷之人喂水,可采用哺水法。 即先将水含入口中,通过唇齿将清水递至对方口中。 对,便是要如此。 李煜祺欣喜若狂,她猛的喝下了一大口的水,含着。而后慢慢低下脑袋朝着顾子瑄苍白干涸的双唇而去。 四唇相贴,含水的双唇湿润了顾子瑄的唇瓣。她蠕动自己的唇瓣,将细小的水珠咽了下去。 李煜祺趁其双唇开展,小口小口的将清水渡了过去,顾子瑄配合地往下咽。 待一大口的水都哺到了顾子瑄的口中,她还意犹未尽。 她伸出舌头,舔舐着那个出水的源头,一下又一下,激荡起李煜祺心中最为原始的天性。她伸出舌头,反客为主,迅速攻下了城池,灵巧的小舌在顾子瑄的口腔中肆意游荡,肆意撩拨。 一种膨胀而空虚的感觉自李煜祺的心底蔓延开来。 她渴求更多 四唇激烈的咬合,双舌不断的交贴,旋转。激烈的拥吻声与喘息声在寂静的山林中荡漾开去。 不知何时,顾子瑄已经醒来,睁着迷离的双眼望着享受亲吻格外认真的李煜祺,眼角露出了笑意,双手攀得更紧了。 一吻过后,李煜祺喘着粗气抬起了脑袋,她睁开双眼,望见王妃也睁着眼看她。 一条银丝从她的唇角扯出。回想起方才那般激烈的感觉,李煜祺疑惑的问道:“王妃,这是什么?” 方才那种舒服而又激荡,好似周围一切不复存在,只有两个热烈的心在猛烈撞击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顾子瑄擦去李煜祺唇角的银丝,抚着她的脸,温声说道:“王爷,这是情爱。” “情爱。这便是情爱,王爷喜欢么?” 李煜祺失神地望着顾子瑄恢复血色的唇角,抬起手来,用指腹轻轻摩挲,沙哑着声音说道:“喜欢。” “王爷说说方才是怎么样一种感受?” “很舒服,很热烈,很空虚,想要再来一次”越说道后面,李煜祺的声音越小,脸越红。“再来一次”这四字细若蚊声。 可是还是飘入了顾子瑄的耳中。 真是个傻王爷。 顾子瑄攀上李煜祺的双肩,将双唇紧密地贴了上去,又是一番的唇齿交融,热烈激荡。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2.入V三合一 一吻终了, 情意想通,心满意足的二人坐在草地上相拥取暖。荒草堆里不时传来虫子的鸣叫声,或高昂, 或低沉, 此时听起来, 也不嘈杂。 或许是心境变了,周围的一切也不显得那么破败荒凉。烈火熊熊,繁星点点, 平添了几分的浪漫之感。 “王爷, 你可通知了人来救我们?”哺过了水,顾子瑄的面色好了许多。再加上睡了一会儿, 迷药尽数散去,精神也恢复了。整个人看上去便恢复了生气。抚着顾子瑄的软发, 李煜祺悬着的心也落下了些。 “先前走得太急切, 不知他们是否赶得上?”李煜祺抬头望了眼今日所骑白马, 发现疲惫的马儿已然瘫倒身子, 趴在地上, 鼾眠而睡, 补足精力中。而雪白的马臀后还留着自己挥鞭抽打的痕迹。 今日也是苦了它。 “白英今日应当是累了,不能载我们回去了。”顾子瑄也将目光跟随了过去,“王爷今天也是急坏了,平日如此宝贝白英, 今日居然下如此重的手抽打。” “他们居然将你掳走了, 本王能不急吗?” “现在无恙便好。那我们今夜该怎么办?” “没事, 若是他们寻不来,我们便在这山中度夜。” “好。” 话音没落多久,坐在草地上的二人便感受到了大地在震颤,整齐的马蹄声传了过来。树叶沙沙作响,好似在欢迎什么。 “他们来了。”二人相视一笑。 一群黑压压的身影出现在道路的那一头,渐渐在火光中显露出轮廓来,为首的是两个熟悉的身影。 顾子由与李唯兮各自骑着一匹骏马,英姿飒爽地立于队伍的前端。见着二人,欣喜若狂地下马。李唯兮嘴里急切喊道:“皇兄,皇嫂,你们没事吧?” “没事。”二人异口同声地答道。面上微微笑着,以示宽慰。 “阿姐,可有伤痛?”顾子瑄面容还有些憔悴,顾子由察觉到,立刻蹲下身子,关切地问道。 “只是中了迷药,脑袋有些昏沉。” “让子由给你把把脉。” “好。” 顾子瑄将手臂上的袖子拉开,露出白皙的手腕来,递至顾子由的面前。顾子由轻轻地用拇指捏着手臂,食指与中指搭在上面,细致地诊断着她的脉象。 李煜祺望着顾子由的那三根手指,忽然醋意上涌,只觉得是碍眼无比。但碍于王妃的伤病,只能默默忍受着。 哼!回去之后定要让王妃教自己医术。以后若有伤痛,她来医治! 他人之手多按一分,自己的心里边多一份煎熬。 好在捕捉完脉象之后,顾子由便将手松了去。 “我带了解药来,阿姐服下便会轻松许多。” 顾子由从怀中掏出药丸,递与顾子瑄,却抢先被李煜祺拿下。 “多谢子由。”李煜祺捏着药丸送至顾子瑄的嘴边,目送着她吞下,而后将人搂得更紧了。 “姐夫不必客气。”这尊王殿下醋王的秉性,顾子由是早有听闻,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这二人哪,没事便好。天知道方才她与公主二人有多焦急。 “皇兄,赵王呢?”始终不见罪魁祸首赵王的身影,李唯兮觉得有些奇怪。 “他应当是被我赶到其他山头去了?”顾子瑄笑着答道。 “哦?皇嫂是用何物驱赶?”李唯兮好奇地问道。 “蜂群。” “哈哈,那真有他受的了。” “山中寒冷,不宜久留。本宫备了马车,车上有酒食,皇兄和皇嫂嫂早些回府中休息吧。这三人,永乐会替你们讨一个公道回来的。” “多谢皇妹,但王妃之事,皇兄想凭己之力解决,本王要亲自为王妃讨一个公道回来。” 此言一出,三人都愣住了。 人们常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当真是有此理。 经由此事,尊王当真是通透成长了。 这便是一件幸事。 李煜祺抱起顾子瑄往备好的马车走去,一路上关怀备至。顾子由与李唯兮跟在他们身后慢慢走着,眼睛不住的瞥向面前二人,。只稍轻轻一望,便能体会到他们难以言表的浓情蜜意。 “夜深了,公主殿下可觉得冷?”顾子由收回目光,望向身旁衣着单薄的李唯兮。 得知尊王府管家的报信后,二人走的匆忙,所着衣物乃是午间的薄衫。日落之后,露气便会加重许多,又是在山中,便显得格外寒冷。 又一阵山风吹来,李唯兮抬起手抚了抚薄衫外的寒露,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如实说道:“是有些冷。” “那待会儿公主与子由共乘一匹马吧?这样会暖和些。”顾子由伸出手去,牵住了李唯兮的手掌,紧紧握在手心里。将身体中的热量,慢慢地传递给她。 “好。”李唯兮低着脸轻轻应了一声。 “姐夫,近日让阿姐多多休息,切勿劳累。保持情绪稳定,这样身子便能恢复得快。” “好,今日多谢皇妹与子由了,本王过些日子再好好款待你们,以表谢意。” “嗯,外头风大,你们快些进去吧。” 尊王府门口,四人告别,各自回府。 看着李唯兮与顾子由携公主府侍卫离去,李煜祺小心的搀着顾子瑄转身入府。李煜祺心中还是惦念着探脉一事,便对王妃开口道:“王妃,你教我医术吧。” “为何?王爷怎么突然要学医术了?” “这样王妃生病时,本王便能替你整治,不用劳烦他人。” 想起子由替自己探脉之时王爷脸上别扭的神情,顾子瑄恍然大悟:“王爷,这是又吃醋了?” 尊王气鼓鼓地抿了下唇,坦白道:“你的手只有本王能碰,子由也不行。”说罢,便将顾子瑄的手腕紧紧的握在手里,宣誓主权。 “你啊你,简直就是醋包。”顾子瑄伸出手指点了点李煜祺的脑袋,眉开眼笑。 回了房间,李煜祺将顾子瑄扶到床上休息。自己匆匆跑至书桌旁,开始磨墨,准备写弹劾的奏章。 幼时皇后娘娘曾经教导过她,要与人为善,她一直都记得。但今天,经由王妃一事,她终于分清,善良是善良,隐忍是隐忍,懦弱是懦弱。 这些都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恶人,该得到他应有的报应,绝绝不能姑息。 龙飞凤舞,一桩桩一件件的旧时事都在尊王脑海中浮现了出来,她将它们一一记录下来,事无巨细。 不多时,三人的弹劾奏疏便写好了。李煜祺将奏疏妥善收好,准备明日一早进宫奏明。 翌日,得知事情来龙去脉的李嘉懿大发雷霆,迅速下旨重重惩治这三人。 被蜜蜂蜇得体无完肤的李煜擎刚一回到了赵王府,便被等候多时的锦衣卫统领常山捉了去,杖刑一百。 李唯兮早已与锦衣卫常山打过招呼。这一百杖刑,每一下都用上了它应用的力气,打的是毫不含糊。 三人皆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症状轻者如秦王,年轻力胜,身子板结实,打了一百板子之后,在床上趴了三个月之后,慢慢康复。但自此之后绝绝不敢再作恶了。 症状重者便如赵王,体无完肤之下又被重杖伺候,这一身皮肉可算是废了。下人抬回府中之后,昼夜疼痛,难以抵抗,最后吞银自杀。居中者辛王,伤了命根,留了腿疾,这一生皆不能寻欢作乐了。 声名狼藉的恶霸三人组终究是散了,京城不少百姓拍手叫好,更有甚者,放起了鞭炮庆祝。 日子一天天的过了,这件事的热度也慢慢消散了去。 尊王府中,醒得格外早的二人,相拥于卧于床榻之上,闲聊着,如瀑青丝在雪白的玉枕上交缠与一处。 “王妃,他们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李煜祺把玩着王妃纤细的手指,云淡风轻得说道。 “嗯,是王爷的功劳。”顾子瑄抚着李煜祺的耳,在她耳旁轻声说着:“我的王爷终于长大了,能够撑起一片天了。” 李煜祺得意洋洋的笑了,“本王会好好保护王妃的。” “嗯,我信你。” 雪白床榻之上,青丝肆意舞动。二人侧身相对,灼灼的目光望进对方的眼里,那里皆有深不见底的柔情。 那夜在汐缘山相拥相吻的感觉又排山倒海而来。 “王妃,我我还想体验一下情爱的感觉。” “嗯。” 顾子瑄灼热的呼吸倾洒在李煜祺的脸上,彻底撩拨起了她的心神。她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一片柔软湿润的地方。 而后,如收到引力一般,慢慢地移动着脑袋,缓缓靠近王妃的双唇。 四唇又贴上,这次的感觉竟比汐缘山那次要剧烈许多。李煜祺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快要跳出来似的。 她小心翼翼的吻着,像是在品尝一个美味的糕点。 手不自觉抚上顾子瑄的腰肢。无意中拉开了交缠的绳子,扯开了顾子瑄的中衣,大片肌肤暴露在空气中,顾子瑄受冷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心中的火苗却是越烧越旺。 她也伸出手去,想要扯去李煜祺的衣衫,想让二人更相近一些。 而就她的手触及李煜祺的衣衫上那两个绳结的之时,李煜祺浑身一颤,突然从意乱情迷之中恢复了理智。 她一把推开了顾子瑄,从棉被之中坐起身来,大口喘气,惊魂未定。她低下头来看了一眼安然无恙的两个绳结,抱着外衫与鞋袜,慌不择路地跑了。 逐渐冷却的棉被之中,顾子瑄脸色铁青,失神的望着那片凹陷的棉被。 冷寂的深秋,空旷的街巷里,行人鲜少。家家户户,都闭着家门生着炊烟,阖家欢乐。 而自己,堂堂尊王殿下,却孤身一人,有家归不得。只能如行尸走肉一般,在空巷中四处游荡。 方才,只差一些,只差一些就被王妃发现那个秘密了,当真是惊险万分。 她不敢想象王妃若是真相该是如何的雷霆大怒。她若是因此离开了自己,自己又该是如何地伤心欲绝。 那必是自己难以想象c难以面对之景。 幸好自己于悬崖之处勒住了马。 自己突然离去,王妃定然要生气了。要不找个借口,搪塞一下? 晃悠着晃悠着,天就黑了。刺激味蕾的饭菜香从百姓家中飘了出来。 李煜祺游荡了一天,饥肠辘辘,定好了心神便准备打道回府。 她想了一个蹩脚的理由,万分紧张的回到了尊王府。刚一入府,就见着一群下人搬动着一些棉被,枕物往东厢房的方向走去。 李煜祺感到莫名其妙,拦住几个丫鬟问道:“等下,本王问你们,你们抱着棉物,要做什么?” 被拦住的小丫鬟们说道:“禀报王爷,王妃王妃说要暂时搬至东厢房去住几天。奴婢们按照指令行事。” “什么!” “王妃!你为何要搬走?”听完丫鬟们的禀报之后,李煜祺就急急的冲进寝殿,一把拉住顾子瑄的手,认真的问着她。 “王爷似是对臣妾不满?臣妾还是先去厢房住几天吧。”对于举动,顾子瑄也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激一激尊王。如若能借此机会戳破二人之间所隔的那层砂纸便是再好不过了。 “没有没有,本王哪里对王妃有所不满!早间,早间只是只是没做好准备!”李煜祺急的脸都红了。 “那臣妾便等王爷准备好了再回着寝殿来吧。”顾子瑄狠心决绝的走了,留李煜祺一人坐在寝殿的床沿边,面如死灰。 此事哪有准备之说,她便是不能才找了如此借口。如今如今该如何是好呢? 李煜祺内心焦急,血气上涌。头皮下隐隐传来一阵针刺般的疼痛。 她难受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可是她愈捂,脑袋愈疼。最后头疼欲裂,像是要炸开一般。她攥紧拳头,奋力的敲打着自己的脑袋,也于事无补。 突如其来的疼痛,迷糊了视线,李煜祺意识到大事不妙,便眯着双眼,撑着身子,摸着门沿,一步步的来到东厢房。 门一推,被锁上了。 她艰难的抬起手,敲了敲门,嘴里小声地喊道:“王妃。” “臣妾休息了,王爷也回去歇着吧。”回应她的是顾子瑄冰冷的声音。 李煜祺心中更加难受了,头痛欲炸。 “王妃,我我头疼你开开门” 李煜祺痛苦的哀嚎着,这凄惨的声音不像是在开玩笑。顾子瑄脸色一变,慌忙从床上起身,从里头开了门。 李煜祺的身子便沿着慢慢打开的门缝栽了进去,顾子瑄一把扶住,焦急地在她耳旁唤道:“王爷!王爷!” 李煜祺意识模糊,疼得已经翻起了白眼,看不清面前的人影。 “头好疼好疼” “怎么疼成了这样?”顾子瑄撑着李煜祺的肩膀,将她带到床边,放到在床上。 刚一躺倒床上,李煜祺便捂着头蜷成了一团。 “王妃王妃我错了你不要搬走”嘴里依旧挂念着今日发生之事。 顾子瑄抚着李煜祺惨白的脸,深深的自责着,看来是自己操之过急了。 这事只能慢慢来,急不得。 “王爷,把药丸吞下,便不会这么痛了。”顾子瑄一手按着李煜祺头上的穴位,一手递过一个止痛的药丸。 尊王十分听话,含住药丸便往下吞。 片刻之后,李煜祺的眉头舒展了,皱成一团的小脸也展平了去。呼吸渐缓,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顾子瑄放缓动作,心疼地擦去她脸上的汗水。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而后,去取来银针,如往常一般,施行针灸。 翌日,尊王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忘却了昨日所发生的一切。她们二人是如何从寝殿来到东厢房?她又是如何入睡的? 这一切,她都全然忘记。 询问王妃,她说是突发头疾,压迫了神经,导致了片段性的失忆。 王妃说是此般,便是此般。幸运的是,她还记得王妃,还记于尊王府度过的点点滴滴,还记得二人在汐缘山浓情蜜意 国泰民安的大晋朝安静了一段时间,迎来了近年来最为轰动的一件事。 后宫嫔妃杨氏为皇帝李嘉懿产下了一名小公主,龙颜大悦,大赦天下。李嘉懿立即下旨封杨氏为皇贵妃,着实是母凭子贵,羡煞一干后宫妃子。百姓茶余饭后皆在谈论此事,津津乐道。 旧时曾有医者断言,大晋皇帝李嘉懿在永乐公主之后绝绝生不出女儿来了。那些年间,嫔妃所产皆儿,百姓便信此言。没想到此次杨氏之女,打破了此谣言,打开了龙颜。 百姓们关心小公主之余,也十分在意永乐公主的所思所想。 从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如今来了一个小皇妹,分走了半边天,她的心理活动该是如何? 嘴长在他人身上,他们要说什么,自己自然是管不到,心胸坦荡的永乐公主对那些狭隘的言论嗤之以鼻。 “听说皇上近日送小公主银镯十对,锦布千匹。这阵势快要赶上当年永乐公主之待遇了。” 公主府的柳树下,顾子由与李唯兮各执一棋,博弈着。正战到兴头上,顾子由突然提起了此事,李唯兮脸色一变。 “哼!连驸马都在揶揄本宫了!”永乐公主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棋子一抛,不下了,气呼呼的朝着湖水畔走去。 “公主公主,子由错了。子由不过是想要缓解一下气氛,并无揶揄之意。”顾子由连忙跟上前去,赔礼道歉。 二人沿着湖边别扭拉扯了一会儿才重归于好,继续手牵着手散起了步来。 太阳渐落,天色慢慢暗了下来。顾子由忽然想起昨日曾用宫人前来递口信。 “公主,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入宫了。母后昨日邀请我们入宫与她共食晚宴来着。” “是是是,差点就忘了。” 二人马上回到寝殿沐浴更衣,准备入宫。 乾清宫内,三人其乐融融的吃着晚宴,有说有笑。 “公主,吃些鱼,母后也吃些。”顾子由为李唯兮和皇后各夹了一块剃去骨头的鱼肉。此等贴心的举动,换来了皇后的啧啧赞叹。 “子由,你将兮儿照顾得很好。”皇后陈氏眉开眼笑地看着二人。孩儿幸福美满,便是父母之乐意望见的。 “母后何出此言?”李唯兮吃着碗里的菜,略显不解的问道,“母后从何处看出驸马将兮儿照顾得很好?” “你看看,自从你与子由成亲之后,圆润了多少?” “有吗?”李唯兮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腰肢,感觉自己并没有胖多少啊,于是摇摇头,“儿臣怎么不觉得。” “母后只要看你现在的饭量就知道了,从前如鸟儿啄食,吃不了几粒米便喊饱腹,如今都能吃下满满一碗了。子由是个体贴的孩子,定然事事都迁就你。你平日没少欺负他吧?” “哪有?母后莫要被她的表面所迷惑了。” “你们夫妇二人如此恩爱,母后与你父皇十分欣慰。但今日,母后想问一句,你们二人可想过何时要孩子?母后与父皇可等着抱外孙儿呢。”李唯兮成婚也半年有余,按着寻常百姓家,这腹中该有孩儿。皇后满目期待地望着二人。 可这话一出口,二人便愣住了。 皇后之言语犹如醍醐灌顶,将二人从安闲自若的日子中拉扯了出来,回归于现实。血淋淋的现实便是二人仅是契约成婚,一年之后便可各自飞散,无牵无挂。 顾子由低下头来,心乱如麻。她深知身为女子的自己早已爱上这个总爱赖在自己怀中的人。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全部刻印在自己的心里。但顾子由从未袒露过自己的心意,也不知公主殿下的心中是如何想的。 李唯兮的心也乱了,她想起了当初逼迫顾子由成亲之景。如今二人这般,该如何是好? “母后,此事急不得,兮儿身体还未全然康复,怕是还承担不起孕身。”再不恢复便要引起皇后娘娘的怀疑了,顾子由找了一个借口,将孕儿之事搪塞了过去。 “哎,说的也是。”皇后叹了一口气,知道李唯兮寒毒未治愈,这事也急不了,便不再提。 吃过晚宴,顾子由与李唯兮二人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公主府,路上的交谈较平时竟少了许多。 床榻之上 “公主。”顾子由轻唤了一声。 李唯兮侧过身来:“怎么了?” 想起白天之事,顾子由打算快刀斩乱麻,欲向李唯兮吐露真情,但又有些羞涩,白皙的脸憋得是红扑扑的。在烛光的照耀下,格外耀眼。 “子由热着了?为何脸这么红?”不明就里的李唯兮以为顾子由发烧了,便探上手去,抚着顾子由的额头,嘴里囔囔道:“还真是有些烫。” 鼻翼间萦绕着熟悉的香味,柔软的发梢扫荡着自己的脸颊,顾子由不愿意再沉默了。她望着那近在咫尺的香唇,心一横,准备放手一搏。 她掰下李唯兮覆在自己额上的手,拉至自己的背后,环在自己的腰上。 然后在李唯兮惊异的目光之中,凑上前去,在那块从未有人品尝过的圣地,贴上了自己的记号。 四唇相贴时的奇妙之感使二人都睁大了眼睛。 李唯兮的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她周身所有的感觉都汇聚在了自己的唇上。 她感觉顾子由柔软的唇舌在自己唇上轻轻的游动着,温和的撩拨着。 撩拨久了,李唯兮也难以自持,她张开双唇开始回应起来。双舌交舞,帘帐里的温度迅速升了上去。 李唯兮的回应给了顾子由信心,她火热的手中从李唯兮的中衣下摆探了进去,触摸到滑腻柔软的肌肤。 当手掌慢慢向上移动,欲要攀上那山峰之时。李唯兮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了三个字“季初陵”。如一盆冷水般,自上而下浇了下来。冷意浸透了李唯兮的心。 她一把推开顾子由火热的身子,制止道:“子由,不可以。” “为何?”顾子由不解的问道,好看的眉毛紧紧地皱了起来。刚才分明李唯兮已经接受了她的吻,为何想更进一步之时又被推开。顾子由十分不解。 李唯兮闭着眼,摇摇头,显然是不想说。 “难道公主心上有人?” 李唯兮怔了一怔,很快又摇了摇头。她很乱,她不知该如何说。 可这一霎的迟疑便被顾子由捕捉到了。 她很笃定,李唯兮早有意中人,而自己不过是协议上的守约人而已。这一切的一切原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不甘c愤怒出现在顾子由的脸上,她愤恨离去,来到了竹林别苑。 “甘遂,杜仲,将别苑收拾一下,近日我要住在别苑。” “啊?”大晚上的,自家不在寝殿之内与公主殿下恩爱缠绵,反倒是跑来说要独身住在别苑。可把三个下人给吓得不轻。 难不成少爷与公主殿下吵架了? 看着顾子由一脸铁青的样子,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默不作声地去收拾房间了。 可房间收好了,顾子由却又临时改变主意,命他们搬张小床到书房去。 这少爷的心思着实是猜不透。 三人乖乖照做,顾子由便在别苑的书房中住下了。 这是这几个月来,李唯兮第一次孤身入眠。床榻冰冷,心情复杂,她根本无法入睡。 顾子由对她的好一点一滴地从脑海中浮现了出来。她的体贴入微,她的善解人意,她的温暖柔情,全部都充斥在她的脑海之中。 但是 旧时那人身影在她脑海之中也挥散不去。 该如何是好呢? 李唯兮狂躁的抓住棉被,心里那丝郁结怎么也发泄不出去。 子由对她的情意她能体会得到,但是自己绝不能做脚踏两船之人,这样对子由不公平。 再给她一些时间,她定能抉择出。李唯兮这般想到。 近几日的公主府,萦绕着一阵压抑低沉的感觉。原因大家心知肚明,便是是向来琴瑟和鸣的二位主子,闹了矛盾。 分房而居不说,见面之时也无所交流,尴尬至极。公主府上下丫鬟私下皆在议论此时,但无一人敢声张,将此事传露出去。 公主府内压抑的气氛让李唯兮十分难受,她望了眼天色,打算出府透透气。她没有惊扰别人,只是叫上了白芨,吩咐她远远的跟着自己,切勿靠近。 失了魂的李唯兮,从城南逛到了城北,从天亮逛到了天黑,还未曾确定心中的那个答案。 眼看着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公主的身影越来越萧索孤单。白芨内心也越来越焦急,天黑在外头待着,始终是不安全的。她大步向前,想要提醒李唯兮该回府了,却不料撞上了一个匆忙跑出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撞到白芨身上之后,立刻被弹倒在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白芨扶起了小姑娘,替她拍去身后的尘土,连连道歉。 刚一抬头,却发现公主殿下不见了! 白芨丢下小女孩,朝前跑去,迅速寻找李唯兮的下落。 在不远处的一个拐弯口,被缚住双手,捂住嘴巴的李唯兮眼睁睁的看着白芨从自己面前跑过。她急切的跺着脚步制造声响也无力回天。 她被身后之人拖到了小巷深处。 “大哥,今日逮到一个精致的姑娘,卖到燕春楼保证能卖个好价钱。” 后面之人捂住自己的嘴,李唯兮睁大眼睛看着一个身材高大c头戴布套之人朝着自己走进。此人应当就是身后之人口中的“大哥”。 光天化日,强抢公主,真的是反了他们了! 还没等李唯兮吐出一个字来,她的嘴里便被塞了一块粗布,之后便不能再言语。 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推着她往前走去。 身后之人应当不高,但很壮,李唯兮推测到。 李唯兮还意识到,此时,自己若是不配合他们,怕是会遭一番苦痛。以己之力于两个壮汉手中,压根就逃脱不了。 于是她顺从的跟着他们往前走去,只是不经意间,将她随身携带的手帕从袖子里抽出,握在手上。 “把她关进地窖里去。” “好。” 二人带着她来到了一个废弃的民宅。夜晚太黑,李唯兮辨别不出这是何处。 “大哥,这锁解不开啊?” “没用!你过来看着这小娘们,我来解。” 就在二人交接之时,李唯兮抓准时机,将手中手帕一抛,便扔到了一棵不起眼的桂花树下。 “开了,走!进去!” 二人推搡着李唯兮往地窖内走去。铺面而来的潮湿恶臭味,让李唯兮恶心不已。而自脚底蔓延而来的寒冷之气,更是让李唯兮不适。 南京城中究竟何处会有如此冰冷的地窖?李唯兮暗暗思索着。 “进去,乖乖待着!大哥,这娘们儿还算是听话。” “听话便好,免得受皮肉之苦。” 二人面上皆套着布帛,李唯兮看不清二人之样貌,只能从二人交谈的语气中,推断究竟出于何种缘由将自己绑来。 看来着二人做的是人贩子的勾当。 “大哥,你找的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这么冷?”只着薄衣的小弟摩擦着手心,哈着气,对着高大魁梧之人抱怨道。 “上次那个地方被官府查封了,只能临时找一个了。” “走吧,把这小娘们关在这里便行了,我们先出去吧。快要入冬了,我们赶紧去顺两件衣服来。这小娘们穿的还算是厚实,应该不会被冻死。” “冷死了,走走走!” 一高一矮的两人走了,用铁链锁上了大门。李唯兮双手被缚,嘴里塞着麻布,难以自救。她只期望着白芨能尽快发现她的暗号,前来解救她。 四处寻不到公主殿下身影的白芨慌了,她回到初始的位置,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号弹,迅速点燃。 很快公主府专属的锦衣卫们便望见了那七彩的烟雾,知晓公主有了麻烦,紧急出动。 “何事如此慌张?”被下人匆忙的跑步声惊到的顾子由出来询问。 “驸马,公主殿下她出事了!” “什么!”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3.解救公主 “公主殿下出事了?”顾子由瞪大双眼, 抓着仆人的双臂,难以置信地问道。 早间分明还见着她的。怎么短短半日便出事了? “白芨大人放了信号弹。还是放了七彩的,此种信号弹不到万分紧急之时不会放的。如今放了, 便可说明公主殿下现在的情况十分危急!”仆人慌慌张张地回道。 “位置在哪?” “城北。” “来人, 去把雪獒给我牵来。” “是!驸马!” 顾子由带上了她与李唯兮一同杨的藏狗, 随着训练有素的锦衣卫们一同出发,迅速赶往城北。 城北的一个街巷里,一大堆手举火把, 身着飞鱼服, 面色凝重的锦衣卫聚拢在这里。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青衫,眉头紧蹙之人, 她居于人群中最中心的位置。 “驸马,臣无能, 没能守好公主殿下, 请驸马降罪!”白芨一见顾子由便单膝跪倒, 双手抱拳, 负荆请罪着。 可现在哪里是责怪的时候啊, 找公主殿下要紧!顾子由弯下身子, 一把扶起她,连忙说道,“快跟我说说,公主是如何失踪的?” 白芨将事情的经过如实相报。 顾子由听后愁眉不展, “事情有安排过, 那位小姑娘定是来分你的神的。” “那驸马大人, 我们现在该如何?” “来人,把雪獒给我牵来。” “是!” 一只通体雪白,体型巨大,精神抖擞的藏獒在下人的牵引下来到顾子由的身边。 顾子由蹲下身子,亲昵地抚了抚雪獒的背。而后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放在雪獒灵敏的鼻子前荡了荡。顾子由抚着雪獒宽阔的前胸,说道:“雪獒乖,娘亲走丢了,快帮爹爹找找娘亲。” 目光炯炯有神的雪獒好似听懂了顾子由的指令。它迅速俯下鼻尖在石板路上嗅着。而后像是发现了什么,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快!跟上雪獒!”顾子由一声令下,锦衣卫们迅速移动。 那厢,顾子由一干人等紧锣密鼓的搜寻着,穿街走巷,焦急非常。 这厢,李唯兮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窖之中,被冻得是瑟瑟发抖。御寒之药便在口袋之中,奈何双手被绑缚,便隔着一个万分遥远的距离。 地窖之中,漆黑一片,静谧的让人恐慌。按理说,地窖等地皆是蛇虫鼠蚁的藏身之处,发出些磕磕碰碰的声音很正常。可是反常的是,这里并没有,一片寂静,李唯兮连自己沉重的呼吸声都清晰地听见。 而这诡异之地,唯一有的便是彻骨冰冷的寒气,从四面八方而来。 明明不是月圆之日,寒毒居然来了。李唯兮心慌不已,她跪坐在地上,尽量蜷起身子,尽量留住身体的体温。 但于事无补,仅片刻,她的双脚就冰冻住了。 呼嗬呼嗬—— 呼吸越来越沉重,李唯兮隐匿在黑暗之中的面色十分难看,她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慢,血液濒临静止。 死亡正一步一步冰冷无情地朝她走来。 “子由你何时来救我” 李唯兮止不住颤抖的嘴中终于念出了那个名字,一行泪随之流了下来。 人或许只有在迫近死亡时,才会看透自己的真心。 此时李唯兮的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顾子由。 她离不开她的,也不想再离开她了。 如果还能有奢望的话,她多想此刻是躺在顾子由怀中的,那样一定十分温暖。 但是没有如果,现在没有机会了 垂在李唯兮脸上的泪结成了冰,凝结在她的脸上,她支配不了表情,再也哭不出来了。周身好冷好冷,血液凝固住了似的,温度一点一点的消失,知觉也一点一点的不见了 子由我好想你 “大哥!这家主人肯定外出了,空无一人,咱们哪,多顺几件衣服走!” “今天咱们俩的好运来了!你在这里找衣服,我去翻翻有没有钱财拿。” “好啊好啊!欸,大哥,你有没有听到狗叫声?” “好像有,但是这个人家里没有养狗啊!” “那估计是我们两个都听错了!” 两个小贼正专心致志地倒腾着,忽然一只巨大的神兽破门而入,重重地扑倒在他们身上。 “大哥!真的有狗!还是藏獒!” 胆小如鼠的小弟止不住哀嚎了起来。忽然,一群带着火把,身着斗鱼服之人从门外冲了进来。 “大哥!大哥!还有是锦衣卫!这下我们完蛋了!” “雪獒,把他们放开。”一个面容冰冷之人立于锦衣卫之前,面无表情的望着倒在地上的俩人。 面色冷清,气场强大。一看便知,那些锦衣卫皆听此人的号令。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我们哥俩确实是走投无路了才来顺衣服的。不然不然这个冬日是没法过啦!” “我问你们,今日可曾见过一个身着蓝裙,面容姣好的姑娘?” “身着蓝裙的姑娘”两位小贼嘴里默念完,互相对视了一眼。很明显,这说的身着蓝裙之人便是他们掳走的那位姑娘。如今这阵势应当是亲朋来寻人了。惨了惨了,他们动了太岁头上的土,怕是落不得好下场了。 那现在到底是说与不说呢? “看来你们是知道了!还不说!”二人眉来眼去必是有事隐瞒,顾子由抽出佩剑,横在二人的眼前,逼问道。 这二人哪经得住性命相协,痛哭流涕,全盘托出:“说!我们说,大人饶过我们!我们哥俩今天见那位姑娘形单影只,便将她绑走了。本想本想明日将她卖去燕春楼,讨笔钱财大人!那位姑娘现在安好,我们哥俩没有动她一根毫毛啊!大人饶命啊!饶命啊!” “那她现在被你们关在何处?” “就在不远处延庆村村口,那个废弃屋子下面的地窖里。” “延庆村”顾子由嘴里默念着这三个字,在脑袋中搜索着与它相关的信息。 忽然,她双瞳放大,双目赤红地望着这二人。 “可是村口涂着红漆的那一家?”顾子由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来,揪起其中一人的领子问道。 “是啊!没错!就是那家!”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兄弟两连连点头。 “混账!那哪里是地窖,分明是废弃的冰窖!”顾子由一个飞踢将二人踢得腹水直吐。 迅速调转马头,往延庆村赶去。 公主,你千万不能有事啊!顾子由在心中默念着。 废弃冰窖入口 “驸马!雪獒找到了公主的手帕!”白芨取下雪獒口中叼着的手帕,递与顾子由。 “公主一定在这,快随我下去!” 熊熊燃烧的火把照亮了废弃的冰窖,将它破败的样子展露无遗。一进门,顾子由便感受到了铺面而来的冷意。这里寸草不生,生灵难居。 她不敢想象,久积寒毒的公主殿下在里面呆上一阵会如何。她只能不断加快脚步,寻找她的下落。 “驸马!公主殿下在这里!”走在的侍卫发现了被麻绳捆得无法动弹的李唯兮。此时的她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了。 可是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 顾子由用力地扒开人群,挤到狭小的暗室中,在李唯兮的身旁,瘫坐了下来。她用匕首割掉缚在李唯兮身上的绳子。嘴里囔囔道:“公主,子由来救你了。” 李唯兮失去知觉的身体倒在了顾子由的怀中,一片的冰凉与僵硬。 莫不是莫不是 顾子由抖着双手探上李唯兮的脉搏,十分微弱,但确实是在跳动着! “白芨!” “属下在!” “你速速赶回公主府,将偏殿浴池里的水烧热!” “是!” 顾子由一把抱起李唯兮,攀上坐骑。 “很快,很快就没事了”顾子由的侧脸紧紧贴着李唯兮的冰冷无比的脸颊,柔声说着,眼里泛着水雾。而后夹紧马腿,用力挥鞭,往公主府赶去。 公主府内,一群下人焦急万分地守在门外左顾右盼,姿态各异。有的祈祷,有的哀求,有的踱步,皆在担忧公主殿下的安危。 “来了,驸马公主回来了!” 随着管家的高声喝起,众侍女们立马将焦急的视线投了过去。 顾子由抱着李唯兮从马上下来,冷着脸从他们面前疾走而过。 “公主这是怎么了啊?”下人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的问着,一路小跑跟着顾子由来到了寝殿外。 “好了,公主殿下暂时没事。我自有办法解救她,你们先回去歇着,不必太担忧。若是有需要,我会唤你们的。先散了吧,还有今日之事切勿传出府去。” 顾子由自顾自的说完,便迅速地将屋门合上,落下了栓。外头便再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了。 “有驸马在,大家不必担心,都散了吧。”管家马蔺出来掌控全局。他听从驸马之令,催促着众人离开。 寝殿门口的下人散了去,嘈杂的声音小了,最后归于平静,无人打扰。 顾子由抱着李唯兮往偏殿的浴池走去。沿着台阶,一步一步地没入温水中。 直至寻到一个恰当的位置,顾子由坐入水中,将李唯兮放在自己腿上,紧紧搂着。 好似她一放手,李唯兮便要碎了似的。 温热的水,阻止了寒气的内渗,袅袅的烟雾自李唯兮身上升起,血液一点点的流通起来。顾子由伸出一只手,揉捏着李唯兮早已发麻的四肢,并用温水拍打着她的面。 久而久之,禁锢在李唯兮身体之中的寒气被这热水所冲刷走,她的脉搏渐渐恢复,不再那么虚弱。 在热水中浸泡了半个时辰,顾子由身上已经是大汗淋漓,滚烫一片。她用手探上李唯兮的额头,发现那里不再冰冷,便一发力将李唯兮抱起。 出水面时,噼里哗啦的水花声响起,巨大的阻力让顾子由踉跄了一下,不过她很快的稳住了步伐。 她抱着李唯兮往寝殿的方向走去。 “子由,子由”走了几步,忽然之间,慢慢有了知觉的李唯兮喊起了顾子由的名字来,声音很是急促。 “子由在这呢。”顾子由怜爱的看着李唯兮,回应着依旧处在昏迷中的她 “子由,我喜欢的是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顾子由愣住了。她不敢相信,俯下耳去,认认真真地又听了一边。 “子由,我喜欢的是你”李唯兮的嘴中反复念叨着这一句话。 “你现在昏迷,说出来的话也不知当不当真,算不算数。反正我清清楚楚地听见了,我便当真了。”顾子由抱着她继续往前走去,嘴里噙着久违的笑容。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4.羽化登仙 第二十四章 湿漉漉的二人拖着水渍来到床榻旁。顾子由提起脚来, 用脚勾起一张凳子到身边来,调整好位置后坐下, 将李唯兮轻放在自己的腿上。 “你自己说喜欢我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顾子由瞥了一眼依旧昏迷,还未苏醒的李唯兮, 坏笑着。接着自顾自继续补充道:“你不说话, 我便当你默认了。” 着实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言闭,顾子由毫无犹豫,动手脱起李唯兮湿透了的衣衫来。一件一件湿透的衣衫皆被剥除, 弃置一旁。 顾子由扯来干燥的布巾, 心无旁骛地擦干李唯兮脸上, 身上的水珠。 方才浸在温水之中, 周身温暖,不觉寒冷。如今被剥光了衣衫,窗缝风一吹, 李唯兮便不自觉地打起了寒战来,往顾子由怀里不断钻着。嘴中还不断喊着:“冷子由冷” 重新贴上了自己湿漉漉的衣衫,刚刚擦干的身子又沾上了水珠, 前功尽弃。 哎, 这样不是办法。 顾子由迅速除去自己的衣衫,用布巾将二人胡乱擦拭一通, 速速钻进了暖和的棉被之中。 顾子由揽着李唯兮的腰肢端坐于床榻之上, 居于中心, 用手扒拉着周围的被帛, 聚拢成山峦状,将中间二人围的密不透风。 与以往皆不同,此次乃是真正意义上的肌肤相亲。顾子由身上的热量毫无保留的传输到了李唯兮的身体里。 仅片刻,李唯兮的眉梢舒就展开了。她安安静静地躺在顾子由怀中,面容恬静,好似睡得香甜的婴孩。睫毛柔顺地贴在眼上,脸颊粉扑扑。 顾子由望着她的睡容,心水不已,不禁想起了她们第一次相遇时的情景。 她蠕动着双唇,轻声地开口了,说起了那些属于她们的旧时事:“你知道吗?我还清晰地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说不定缘分便是那时注定的。你以为我又要重提五狮山之事了吗?不是,我们最早的相遇其实是在皇后娘娘的乾清宫。那时是你的生辰宴,那时我们还很小” 顾子由抱着李唯兮,回顾起了那些点滴。 “噗嗤——”讲着讲着,顾子由突然轻笑了一声,继而俯下身子,贴在李唯兮的耳边,继续往下讲,“我记得你小时候啊,很胖很胖。哪里是现在这副苗条的样子,分明是两个人哩。” “宴席中,我深感无趣,便偷偷地溜了出去,来到乾清宫的后花园中。恰巧遇见了一棵枣树,枝垂大枣,摇曳生姿,心向往之。我欲上树而摘之,却不料被一个不速之客惊扰了。” “见状,我速速藏匿于草丛之中。于缝隙之中望见,一个白白胖胖的身影自门口走来,来到了我原先站着的位置,抬头望着那几颗大枣。” “她必是也垂涎那几颗枣子,我在心里这般想到。” “果不其然,那个胖胖的小姑娘抬起了脚,搭在了第一个枝条上。她很奋力,但是模样有些滑稽,我在草丛之中偷偷笑着。” “后来见她有难,我并不犹豫,速速冲了上去,解除了她的皮肉之苦。” “你猜猜那人是谁?” “那便是你,我的公主殿下。”顾子由抬起食指,轻轻点了点李唯兮的鼻尖。 顾子由绵言细语,声音悦耳,一字不落地飘荡进了李唯兮的耳里,心上。 正当顾子由想絮絮叨叨地往下讲时,肩部忽而有水珠滑落。 惊疑顿生,顾子由迅速低下脑袋查看,却见李唯兮眼角垂泪,竟是不明就里地哭了起来。 “公主!公主!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又难受了?”顾子由顿时手足无措,慌张地擦拭着李唯兮脸上的泪,声音之中满是焦急。 在这急切的喊声中,李唯兮慢慢张开了双眼。透过层层的水雾,她望见了那个写满担忧,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公主,醒了?”顾子由喜出望外。 李唯兮点点头,但很快又撅起了自己的嘴,似乎心情不太美妙。 “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了?可吓坏子由了。”顾子由用指腹擦去李唯兮脸上的泪,温声问着。 “哼!本宫都听见了!你居然在本宫昏迷之时,嘲笑本宫幼时肥胖。” “不过是说来谈趣,公主竟记在心里了?”顾子由露出了一脸无辜的表情。 李唯兮望着那双纯粹的眼,五味杂陈。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弄错了。 她才是那个旧时人。 李唯兮一直以为自己用情不专,脚踏两船。到头来她们竟是同一人。 老天爷将她戏弄得好苦啊! 就当顾子由以为李唯兮的泪水只是因为一时委屈,立马就止住时。李唯兮的表情突变,阴云密布。 她搂着顾子由的脖子,泪水决堤而下,哭得更凶了。 “我的错,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顾子由搂着她李唯兮的肩急忙安慰道,眼里皆是心疼与难受。 哭了好一阵,李唯兮心里的难受总算是统统发泄了出来,她渐渐止住了泪意。 “哭完了?现在可以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了吗?”顾子由耐心地问道。 李唯兮将事情的始终如实相诉。 顾子由听后连连点头,染上了笑意,“原来如此,原来公主七岁之时便中意子由了,着实是子由之幸。” 那副洋洋自得的模样,简直是一只骄傲的孔雀! 李唯兮将手饶至她的腰上,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臭美。” “公主你这是要谋杀亲驸马呀!”顾子由叫痛连连。 “臭流氓,你竟然乘本宫昏迷,私自脱本宫的衣衫。”李唯兮揪起了顾子由的耳朵,佯怒。 “那不是为了解救公主吗?况且我们本是夫妻,还心意相通,不过是脱个衣服,有何不可?” 顾子由伶牙利嘴,把李唯兮堵的是哑口无言。 正当她思虑对策之时,忽然,身子被放倒,顾子由将柔软的身子附了上来。 “公主,你还欠子由一个圆房。”顾子由覆在李唯兮的身上,噙着笑意说道。 暧昧的话语以及大面积的肌肤相亲让李唯兮燥红了脸,她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顾子由撑起身子,在自己额上落下了一吻。 “但今夜不宜,来日方长,子由且记下了,日后会讨来的。”顾子由满脸皆是体贴笑意,她躺倒在李唯兮身旁,侧过身子,深情的凝望着李唯兮。 “谢谢你,子由。”李唯兮扶着顾子由的肩,也在她的额上落下了一吻。 夜深了,二人双臂交缠,鼻息交绕,共同进入梦乡。 经过几日的休养生息,李唯兮的身子已然恢复。她与顾子由二人又恢复了往日的浓情蜜意,形影不离。 公主府中又是欢声笑语一片。 一日,阳光明媚,风清气和。李唯兮神秘兮兮地将顾子由拉至南厢房,说是有惊喜要赠与她。 “公主,究竟是何物?”见李唯兮神秘兮兮,顾子由心中不由得期待了起来。 “子由到了便知,不必多问,问了本宫也不会告知于你的。”李唯兮俏皮的笑着,卖着关子,嘴巴十分严实。 南厢房的门口立着几个士兵,认真的站着岗,表情严肃。看来是个重兵把守之地。 士兵见着李唯兮之后,恭敬的叫了声:“公主殿下。”接着便缓缓地将南厢房的门打开。 究竟是何处需重兵把守?顾子由心中疑惑更甚,兴致也更浓。 “走吧。”李唯兮带着顾子由进入了南厢房,身后的士兵又将门关上。 二人绕过许多闲亭障景,最后来到一个翠绿掩映的竹林。 “是这片竹林?” “不,是在竹林之后。” 顾子由速速穿过竹林,终于看清了“此物”的庐山真面目。 “这不是那棵枣树?”顾子由露出惊喜的目光。 “正是它。本宫搬至公主府时,便将它也移来了。”李唯兮笑得嫣然,柔情似水地看着满心欢喜的顾子由上前触摸枣树遒劲的枝干。 顾子由望着熟悉的枣树,十分激动,一个飞跃便攀上了它,坐在旧时二人谈笑风生之地。而后言笑晏晏地对李唯兮招手道:“公主,来这儿。” 李唯兮健步上前,攀着顾子由的手臂,跨上了枝条,坐在了顾子由的身旁。 那年,二人便是这般模样。相依而坐,笑逐颜开。 顾子由搂上了李唯兮的腰肢,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公主,子由可能讨回那日的所说之物了?” 李唯兮目光柔和,粲然笑着,不语,便是默许了。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唇边。李唯兮阖上了眼,回应起顾子由的缱绻缠绵。 顾子由灵巧的舌撬起了李唯兮的牙关,开始攻城略地。随着吻的深入,二人内心的欲望之火也越来越浓烈。 顾子由按捺不住的手掌开始四处放火。 李唯兮拽顾子由衣服的手因用力而泛白。 “子由,别在这。”唇离之时,李唯兮气息不稳地说道。 “走,去厢房。”顾子由抱着李唯兮从树上跃下,心急火燎的往厢房赶去。 情已动,何以止? 入厢房,松帷幔,除珠翠,去衣衫。 水火相融的二人契合在一起,交颈缠绵。 顾子由便是那烈火,点燃了李唯兮的干柴。 周身似火烧,哪里还有什么寒毒浸体,冰冻一片。 这些都不复存在。 烈火熊熊,连绵起伏。 于不断聚起的力量之中,羽化而登仙。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5.书肆寻书 欢爱过后,精疲力竭的二人仰面朝天瘫倒在床榻上, 目光迷蒙, 还未缓过神来。 喘息了好一会儿, 呼吸才渐平。 “可还好。”顾子由侧过身子, 将脸凑到李唯兮耳旁, 将温热的手心贴在她的脸上, 用手指轻轻刮着,怜爱无比。 “嗯。”李唯兮轻轻的应了一声,脸上红潮未退。她搂住顾子由的脖子, 略显羞涩地将脸埋在顾子由的颈窝里。 顾子由将手下移, 移至那光洁的背上, 轻轻地拍着,体贴的说道:“若是累了便睡一会儿。此处无人打扰, 正适合休养生息。” “好。”初尝人事, 李唯兮真的累了。在顾子由轻柔的拍打中, 她渐渐睡着了。 很快,顾子由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阖上了眼,一同做起了香甜的梦。 一觉睡到午时, 二人才自然睡醒了过来,神清气爽,但腹中已经是饥饿一片。 顾子由道:“起身食些东西吧。” “好。”李唯兮点点头。 被褥滑落, 肌肤暴露于空气之中, 红梅点点。满身皆是欢爱留下的痕迹。李唯兮顿时羞红了脸, 支支吾吾地唤道,“子由,帮帮本宫把地上的衣服递来。” 顾子由先一步起身,已经落落大方的行至床榻旁。她一件一件地拾起地上凌乱的衣衫,递与李唯兮。 “日后多试几次,公主殿下便不会如此局促了。”顾子由朝着李唯兮挑挑眉,一脸坏笑。 “流氓。”李唯兮娇嗔道。 衣服穿戴好了,李唯兮才肯从床榻之上走下来。下来之后,又在床榻旁停住,目光注视着凌乱的被褥。 “怎么了?在看什么?”顾子由走上前,询问道。 “子由,这怎么办?”李唯兮抬手,指了指雪白被褥上的点点血迹。 顾子由随着李唯兮手指的方向望去,心中了然。 “交与子由。”顾子由转身从柜子里找出一把剪刀,小心翼翼地蹲低身子,将那片区域剪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一个锦袋来,将此布帛放入锦袋之中妥善收好。 收好锦袋之后,顾子由一把扯起被单,握在手中,蓄力在上头撕了几道口子。 “子由拿此落红,为何用?”李唯兮在她顾子由身旁将她所有的举动看得是一清二楚,但究竟意欲何为,却是猜不到。 “自有妙计,现在还不宜透露。” “那又为何要在这被单之上撕这几道口子?” “这个可以透露。”完成好工作之后,顾子由揽过李唯兮的肩头,往门外走去。一边走着,一边笑眯眯地解释道,“这样一来,前来收拾的侍女望见此床单,便会觉得驸马大人十分骁勇。” “无赖!脑袋之中尽是这些污秽的东西。”察觉顾子由话中所指,李唯兮再次羞红了脸,抬起手臂,在顾子由的背上打了两记粉拳。 “哈哈。” 小打小闹着,二人在南厢房的廊道之中留下了一片的欢声笑语。 情已定,日逍遥。迎接顾子由与李唯兮的本该是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如今却被横亘着的寒毒差了一脚,这滋味着实是不好受。 顾子由日日夜夜苦思冥想,依旧钻研不出一个合适的解毒之方,无力非常,牵挂更甚。 顾子由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明年入冬之前,将公主殿下这一身寒毒解决了。 许是自己钻研不够,多翻阅些书籍应当是有所帮助。 说干就干,顾子由近日没事便往公主府的藏书阁跑,一待就是一整天。她翻阅医书,企图找着些相似的例子,钻研出药方来。 李唯兮时常相伴左右,同出同入。只是顾子由看的是医书,她看的是杂书。 寂静无比的藏书阁突然爆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拍案声。李唯兮放倒手中的书,举眉望了过去。 只见顾子由满脸怒容,一掌拍在那医书上。 “都是些无用之语!”翻阅了大半月,依旧没有找到理想的方子。顾子由这心里啊,难免有些急躁。 今日绷不住了,便爆发出来了。 李唯兮见情况不妙,连忙放下手中的书,走了过去,安慰道:“莫急啊,这本来就是顽疾,哪里那么容易找到?况且有你在我身旁,这寒毒就不会作乱。这样算来,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攻克这个难题。莫急莫急!” 顾子由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应。 李唯兮继续往下说:“既然公主府的藏书阁里没有合适的书籍,我们不如去南京城的书肆看看?南京城最大的书肆彦清阁里的藏书是公主府的好几倍呢。说不定那儿有呢?” 最近老是待在公主府的藏书阁里,环境密闭,这人还整天埋头在医书里,看得头晕眼花,应该是憋坏了。 出去转转,转移一下心情也好。 “好。”书肆藏书多,说不定就能找到合适的了,顾子由想了一下,欣然答应。 为掩人耳目,李唯兮换上了男子装扮。 “驸马看本宫这身打扮如何?”去掉繁重的珠翠,穿上轻巧的青衫,李唯兮觉得轻松无比。 前几次出行,不是被迷晕便是被掳走。若是女扮男装,哪里会有这些麻烦? 哎!自己早该这么做了! “好一个俊秀的少年郎。走出去怕是要被独身的小娘子抢走了。” 李唯兮捏住顾子由的下巴,暧昧说道:“不会不会,本少爷之中意你这个小娘子,她人皆入不了眼。” “不闹了。再闹下去天要黑了。” 过足戏瘾,二人才出发。 她们来到了南京城最大的书肆——彦清阁。许是近日寒冷,书肆之中的人较之平常少了许多。 常常被人海淹没的掌柜难得露了个面,满面春风地跟每一位进门的顾客打着招呼:“恭迎二位公子。咦?二位公子,看着十分面生,是否是第一次来到彦清阁?” 李唯兮与顾子由点点头。 “那请问二位需要哪一类的书籍,本掌柜给你们指引方向。” “多谢掌柜,我们兄弟二人想买些医书,不知医学类的在哪一间?” “从这面楼梯上二楼,遇见的第一间便是。” “多谢掌柜。” 得到了掌柜的热情指引,李唯兮与顾子由很快就来到了满是医书的藏书阁中。 “公主,别离子由太远。”顾子由在李唯兮耳旁小声的说道。 “好。” 二人开始分头寻找。 书肆之中,书目琳琅,各式各样皆有,但大多是与民间常疾相关。像寒毒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疾病,相关的记录却少之又少。 二人此番便是要寻找医书中的“异类”。 找了许久皆未果,李唯兮满目晕眩,也有些急了。正当她想罢工调整之时,瞥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躺着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其上布满灰尘。 取来看看吧。 心里这般想着,李唯兮朝着那本蓝色封皮之书伸出手去,于拥挤的书堆之中抽出。 李唯兮掸去尘土,看清了此书的名字。 这本书的名字,李唯兮再熟悉不过了。但凡是习医的,皆要将此书牢牢背诵。 这便是大名鼎鼎的《本草纲目》。 但是,又很奇怪。 奇怪是因为这本书的封面上画着一些难以理解的图,与往日所见皆不同。李唯兮百思不得其解。 书的封面上还有一个大大的“上”字。 看来这本书是分成上下两册的,书肆之中可能还有一个“下”部。 外表奇奇怪怪,可能里头有黄金之学呢。李唯兮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翻开了这部书。 仅仅看了一眼,她便飞速的合上了书,脸色骤红。 这这都是些什么啊! 李唯兮又重新看了一眼书的封面,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行字:女女春宫,慎入。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心里万分鄙夷着,但李唯兮还是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手不自觉的动了起来。 她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翻开了那本画工精湛的春宫图,面红心跳的看了起来。 行笔大胆,姿势各异,形态撩人。 李唯兮一口气翻阅了五六页,忽而望见插图的下方,出现了几行小字,上面依稀写着“寒毒”的字样。 难道此书与自己的寒毒有关? 李唯兮仔细看着书中的小字,认真辨认。 但她很快就发现,这些文字都被间隔拆成了两部分,根本不连续。欲解读出此书的内容,还需找到“下”来配对。 如若找到了“下”,便极有可能获得解读之法。 一定是这样的。 李唯兮兴奋不已,马不停蹄的开始寻找书的下部。 于此同时,顾子由手中也捏着一本奇怪的书。她也在找些什么。 两个急切的人在书肆的转角相遇了,视线从对方脸上移到了对方的手中。 “子由。” “公主。” “子由可是在找这个上部?” “那公主一定是在找这个下部了。” 二人相视一笑。 “你说这个写书的人,究竟是什么想法,居然把春宫图和医书合二为一?”李唯兮不解的问道。 “自然是有联系,只是我们暂时不得而知。公主,此处不是我们研究之地,不如我们先将这两本书买回去?” “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6.解密药方 “子由, 你看出什么了吗?”二人从书肆买了书, 便回到了公主府。 寝殿里, 顾子由左右手各拿起了一本,认真比对着书的封面,“这书封上的图案,着实是难以理解。” “不如我们先将两本书上不连续的字誊写出来?组合一下?说不定便会知晓其中奥秘了。”一头雾水之时,李唯兮建议道。 “好。”暂时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李唯兮搬来一张木凳, 坐在顾子由身旁。二人各拿了一本书,提笔誊写。 “好了吗?”先行抄写完的顾子由放下了手中的笔, 望向李唯兮。 “好了。”李唯兮紧随其后。 一盏茶的功夫,字句便被组合完毕,李唯兮摊于手中,轻轻地念了出来。 “凡疟者,寒热如期而发,余时脉静身凉, 体温异常, 此常疟也。里寒症, 病邪深入于脏腑c气血c骨髓所致” “脏腑阳气不足, 阴寒内生, 或寒邪直中脏腑,或寒邪由表传里,以形寒肢冷, 面色苍白, 口淡不渴, 喜热饮,舌淡苔白润,脉沉迟等为常见症的证候” “若寒邪逢月圆而发,形式最劣。寒邪滞积,久之必损心门。若要医治,便要使用此法” 念至此处,李唯兮卡住了,因为接着便是一些奇怪的符号。符号一长串,拖在文字的后头。 “子由,此法后面那些特殊的符号是什么?是不是什么地方的文字?”前面的内容李唯兮都能通读无误,读到关键部分时,却转变成了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她抬起头来一脸迷蒙的望着顾子由。 顾子由凑近看了看,思索了一会儿,道:“这些应当是北疆地区古老的文字代号,若是解出,应当是一个药方。” 这些符号,顾子由只是听别人提起过,却未曾研究过。但是她记得幼时在府邸,曾见阿姐手不释卷地研究过。 “阿姐曾深入钻研过,若是拿去问她,她一定能解读出。” “那文字上方的这些图又代表着什么呢?” “暂时还不得而知。明日我们先将这段文字与符号,拿与阿姐看看。等有了眉头,我们再来研究这些。也说不定只是恶趣味罢了。” “好。” “夜深了,我们去歇着。” “嗯。” 翌日,天降小雪,并不影响出行。 李唯兮与顾子由一大早便驱车前往尊王府。赶巧尊王与尊王妃二人在府中画梅,未出府,二人才不至于空走一趟。 “王爷,王妃,永乐公主与驸马来寻。”不想惊扰他们,尊王府的管家轻声禀报,也成功将画梅二人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咦,他们怎么来了?”尊王李煜祺左右两手各拿一支笔,回过头来,望着管家身后的顾子由与李唯兮。 “我们来寻皇嫂的。”李唯兮轻步上前,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顺便来讨个饭吃,皇兄上次不是说要请我与子由吃饭么,怎么迟迟没有音信?我们俩等得花儿都谢啦。” “这不是寻不到好时机嘛!”李煜祺转过身来,放下手中的毛笔,再暗暗地吐了下舌头。承诺之时明明记在心里,居然忘记了,她有些不好意思,胡乱找了个借口。 “择日不如撞日,皇妹与妹夫今日便留在尊王府吧。” “好。”顾子由点点头。 “那王爷不如现在去安排?”顾子瑄走上前,对着李煜祺说道。 “好,本王速速就去安排。”说完,李煜祺便离去。 “公主和子由来找我,所为何事?”顾子瑄看着李煜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廊道的拐弯处。回过神来,对着面露急色的二人说道。 顾子瑄心想:此二人急急寻来,定有大事。所以她才预先将李煜祺支走。 “是有一个药方,想让阿姐帮忙看看,上面有一些北疆的符号,我二人皆解不出。”顾子由道。 “既然如此,我们移步到书房中商议吧。” “好。” 三人来到尊王府的书房。 顾子由开门见山,掏出了昨日誊写之物,放在顾子瑄的面前。 “阿姐,这与公主的寒毒相关,十分重要。阿姐务必将所知道的都告诉我们。”顾子由恳切的说道。 “这是当然,阿姐怎么会欺瞒你们。”顾子瑄微微笑了一下,便拿起纸张,认真看了起来。 顿时间,书房之中陷入了无比的寂静。顾子瑄聚精会神地解读着纸中之语,还不时写写画画。李唯兮与顾子由便焦灼地在身旁看着,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炷香之后,顾子瑄抬起头来,“子由,此药方还有一半呢?” “还有一半?”站着的二人愣住了。 “你们方才还叫阿姐不要期满你们。贼喊捉贼,分明是你们有事瞒着阿姐。” “果然瞒不过阿姐。”既然她都知道了,也只能是坦白从宽了。但此事还关系这二人一个重大的秘密,还得再确认一下,需谨慎对待。 顾子由深思熟虑了一会儿,对着顾子瑄问道:“阿姐,你可知道子由的秘密?” “知道。”顾子瑄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十岁那年,你腹痛晕厥之时,我曾经把过你的脉,便知晓了那个秘密。” “那阿姐可会帮子由保守秘密?” “自然会,我们是一家人。” “那子由便放心了。” “把东西拿出来吧。” “嗯。” 顾子由从怀中取出那两本书,递与顾子瑄。 顾子瑄的脸色在打开书的封面,看到里面的内容之时变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 “王妃,皇妹,子由。你们在何处?”安排好事宜的尊王回到了先前画梅之处,却不见三人的踪影,便大声呼寻,声音传到了三人的耳中。 “公主殿下,劳烦陪伴王爷一会,莫让王爷进书房来。”顾子瑄手中拿着的乃是女子春宫,绝绝不能让尊王看了去,否则又要生起事端了。 “好。”李唯兮应了一声,便转身出门了。 她匆匆来到屋外,拦住了大声搜寻的李煜祺。 “皇兄。” “皇妹,你在这儿啊,王妃呢?” “子由有要事要与皇嫂嫂商议,我们不便打搅。” “什么打搅!他们孤男寡” “皇兄走走走,永乐也有要事要与你商议,咱们也寻一个无人之地商讨一下。”李煜祺牢骚还没发完,李唯兮就扯着她的手臂,硬生生地将她拖走了。 外头的声响消了,顾子瑄放心地将思绪聚集到这些神秘的符号上来。 忽然,站在她身旁的顾子由敛起了眉头。 顾子由心中有事,欲问之,但又怕问出来不妥。心下纠结了好久,最终做了决定。她决定将它问出来。 “阿姐。”顾子由出声唤道。 “嗯?”顾子瑄抬起头来,应道。 “子由心中有一疑问,与阿姐相关,不知问出来合不合适?” “你且说无妨。”顾子瑄微微一笑,示意顾子由往下说。 顾子由小心翼翼地看着顾子瑄的表情,“尊王殿下他是否同子由一样,也是女子?” 顾子瑄的怔住了,浅浅的笑容凝结在了脸上,眼里有些闪烁不定。 这些表情都被顾子由捕捉到了,“看来是真的了?” “子由是如何得知?”既然已经瞒不下去了,但说无妨。 “直觉。子由女扮男装十几载,可能对此比较敏锐。不过阿姐放心,子由也会替尊王保守秘密了。” “哎。”顾子瑄叹了一口气,“天意弄人,苦了你们俩了。” 闻言顾子由摇了摇头,接着翘起了嘴角,染上了幸福的笑意,她慢慢的认真说道:“本来应当是一件苦事,可是老天又让我们遇上了对的人,便成了一件幸事。应当感激上苍。子由现在很美满,阿姐也应当是真心喜欢尊王殿下的吧?” 顾子瑄点了点头,眼里满是婉转温柔。 “我们都要好好的。”顾子瑄说。 谈完心之后,二人又马不停蹄地破解药方。 顾子由看着顾子瑄在那些春宫图上翻翻找找,记记写写。最后在一张空白的纸上画出了一个人,人的身上打着记号。 顾子由在她身旁认真看着,忽然茅塞顿开。 顾子瑄将难懂化成了通俗,顾子由以已经看出其中代表之意了,“阿姐,这些是穴位图?” “确切来说应当是针灸的穴位图。” “写书之人当真是古怪,怎能将春宫图与针灸联系在一起呢?若不是精通针灸之人,怕是永世都解不出了。” “一门技艺,精深易入魔。著此书之人应当是怪人,才将如此真知灼见埋藏在□□的皮囊之下。” “好在阿姐厉害,解出了图中秘语。”顾子由激动难平,捧着那一张针灸穴位图,连连称赞。 “这些图我翻译得出,但那些奇特的符号也只能是一知半解。我只能解出前半部分,后头的还要翻阅典籍,需耗费一些时日。” “那阿姐先告诉子由前面说的是什么?” “那些符号代表的便是解寒毒的药方。书中将整个寒毒的治疗过程分成了十个阶段,对应天干五行。甲木c乙木c丙火c丁火c戊土c己土c庚金c辛金c壬水c癸水。 “这十个阶段各自有一个药方,需循序渐进。前一步完成了才可进行后一步。前五者,药方简单通透,药材皆是常见药,阿姐已写于纸上。后五者,每往上升一步,药物便多五种,其中,不少是名贵珍稀草药,医书之中鲜少记载,故而阿姐不认得。” “不过药方之上,说得很明确。每通过一个疗程,寒毒便痊愈一分。子由可先完成前面,公主之苦痛应当会减少诸多。后面的容我再钻研钻研,应当是能解的出。” “多谢阿姐,能获得如此多的信息已在子由意料之外了。” “今日便到此吧。” “嗯。” 二人收起那些材料,妥善放好,一前一后步出书房。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7.冬去春来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花朝节人山人海,王爷不怕有贼人使坏?” “本王近日皆有练武,自然不怕。王妃也莫怕,若有事情,本王自会保护你的。一同去吧!” “那花朝节人流众多,王爷若是走散, 臣妾寻不到了怎办?” “本王一直牵着你,自然不会散。”李煜祺将环在顾子瑄腰上的手往下移, 捉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那王爷着红衫吧, 到时臣妾便能一眼望见你。”看着李煜祺那可怜兮兮的模样, 顾子瑄心一软,嫣然一笑之后, 便妥协答应了。 “好!” “不如邀请公主与子由一同前去?”顾子瑄想起许久未见到李唯兮与顾子由了, 便如此提议道。 “好!人多热闹些!” 公主府内, 收到邀请柬的二人着手商议此事。 “公主, 尊王送来了邀请柬, 询问我们是否同她们一起去逛“花朝节”?” “那子由的意思呢?”李唯兮拿过请柬翻了翻。 “子由喜欢花草, 自然是想去的。” “那便去吧。” 李唯兮答应得干脆, 立即挥笔写了回信送往尊王府, 四人相约于九月二十五卯时。 相约之日转瞬便到。 南京城万头攒动的花市门口停下了两辆简朴的马车, 里面走下两对模样般配之人。 为不引人注目, 不生起是非, 四人皆选择了朴素民衣。 “尊王兄今日着装很是喜庆啊!” 李煜祺那身火红的长衫, 放在人群之中格外耀眼。意欲何为,一看便知。一下车,李唯兮便笑嘻嘻地上前打趣道。 “这是王妃与本王挑的,皇妹不要太过倾羡。”李煜祺自然不会将李唯兮这些打趣放在心里,左耳进右耳便出。她紧紧牵着顾子瑄的手,头昂得高高的说道。 然后将牵着的手朝着李唯兮扬了扬:“花市人多,皇妹记得牵紧驸马的手,不要走散了,这里地痞流氓甚多!以皇妹之容貌,极有可能被抢走做压寨夫人,到时候驸马便独守空房了!哈哈!” “你!”李唯兮欲再辩驳,却被顾子由拉住手腕。 “多谢皇兄提醒,百花诞快要开始了,我们不如进去欣赏?”此二人遇上了,小孩子脾气便发。不好好地吵上一番,总觉得心情不舒畅。但越是逼近正午,来花朝节的人愈多。如若现在不好好观赏,到时候便会被围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走走走!”顾子瑄与顾子由也是同样的想法,她推着李煜祺往里走去。 一行人重拾兴致,大步朝着花市走去。里面百花争奇斗艳,各式各样皆有,绝对能一饱眼福。 顾子由进入这百花的世界便如同进入了天堂一般,她牵着李唯兮的手,犹如一只欢乐的小鸟,这儿看看,那儿瞅瞅。 很快,她们便与尊王她们各自为径,兵分两路。 此时,李唯兮与顾子由来到一个手工制作的头簪铺子之前,上面有各式各样以花为原型的头簪,形态各异。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炫彩夺目。 顾子由一眼便相中了一个以和田白玉为底料,莲花为形的簪子,递与李唯兮面前,问道:“娘子可喜欢此簪?” 李唯兮望着那简单纯粹的设计,浅浅地笑着,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来,“喜欢。” “公子好眼光,此乃上好的和田玉料制成,并且出自魏清老先生之手。” “哦?”听闻是鼎鼎大名手艺匠人魏清做的,顾子由还惊讶了一下。此番当是有缘,遇上了这绝版之物。“那当真是在下有缘,敢问老板,此簪多少钱?” “不二价,五百两银子。”尖嘴猴腮的老板脸上堆满了笑,手掌摊开,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听到价钱之后,李唯兮拉住顾子由的手,扭头便想走。却又被顾子由拉了回来。她掏出银两,干脆地将钱款付清,用手帕把簪子包着,带走了。 闲走了几步,离那簪子铺有些距离了。李唯兮在顾子由耳边小声说道:“方才前一位姑娘经过之时,那位老板口中叫唤的只是三百银两。而后见你喜爱不已,将价提至五百两。子由分明望见了,为还要被他所讹?” 顾子由拉着李唯兮的手停在一棵千层树下。她从布帛之中掏出簪子,放在李唯兮的面前,耐心地解释道:“原因有三,一是子由觉得魏老先生的技艺绝绝不止此价。二是那些多余银两权当买个好心情,反正子由那些俸禄本就应与公主花。三是此簪与公主着实相配。” 说着说着,顾子由将白玉簪插入李唯兮的发髻中。 李唯兮闻罢轻轻笑了起来,笑声如翠铃一般,“尚书院的学子们一定没想到,他们温文儒雅的老师竟然会如此油嘴滑舌。” 顾子由也笑道:“子由只对你这般。” 李唯兮伸出手去,面带红晕地在顾子由的腰上掐了两把。 这厢,二人谈笑风生牵着手继续朝前走去。 那厢,尊王与尊王妃也兴致满满地左看看右看看。走得略微有些疲了,二人避开人流来到一个耳坠摊子,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耳坠。 “王娘娘子,可有喜欢的,我买与你。” “不用了,妾身已有诸多耳饰,不用伤财了。” “那不一样。这是我送与你的第一件礼物,挑一件吧。” 抵不住李煜祺的请求,顾子瑄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她用目光扫视着面前的耳坠,望见一对香桂琥珀之坠,算是合眼,便朝那个指了指。 “妾身便要那个吧。” 李煜祺一脸兴奋和激动地朝那个琥珀耳坠伸出手去,没想到在就要触及之时,一直宽大粗糙的手掌先她一步按在了上面。 “四弟,五弟,你们说,这对耳坠送与你们二嫂,合适么?” “二哥相中的自然是合适,二嫂定然是喜不自禁。” 耳边传来熟悉且噩梦般的声音,李煜祺的身子抖了一抖,表情立马僵硬住了。她缓缓的转过身去,目光呆滞地望着面前横空出现的三人,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变化自然是被顾子瑄看着眼里,她眯起眼里,打量着面前身着华服,佩戴着尊贵玉器的三个人。脑中默默浮现了几个人的名字。 最后反倒是耳坠铺子的老板先行说出三人的身份。 “合适合适,赵王爷能看上鄙人的手艺,着实是鄙人之幸。”店铺老板弯腰哈背地将耳坠拾起,小心恭敬地递与赵王李煜擎。 他身旁两个自然是他的两个小跟班——四皇子辛王李煜扬,五皇子秦王李煜俨。 这三人便是南京城臭名昭著的恶霸。平常走在街上,摊贩见了他们拔腿就跑。若是机灵的,便要像这个耳坠铺的老板一般,卑躬屈膝一些,舍得割肉一些。送些东西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七弟,这耳坠二哥着实喜欢,便带走了。多谢老弟了,哈哈哈。”李煜擎上前用力地拍了拍尊王那瘦弱的小身板,使他后退了两步。李煜擎如此任意妄为,便是算好了尊王胆小如鼠,受了欺凌连吭都不敢吭一声,着实是软柿子一枚。 谁知,李煜祺沉寂了两秒钟,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凶狠狠的望着面前的三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奇怪的笑。 “这耳坠确实要让给二嫂。二嫂那灰容土貌自是要好好装扮一番。本王的王妃,仙姿佚貌,根本无需如此俗气之物。”压抑许久的李煜祺终于爆发。这些人曾经动在她头上,她可以忍,如今抢了王妃所喜之物却绝绝不能忍! “你!”李煜擎的脸如猪肝般涨红了起来。赵王妃的容貌一直一脸是他心头之痛。相貌平平,难以上得颜面,时常遭人诟病。奈何又是皇帝赐婚,反驳不得。 如今尊王这胆小愚蠢的傻子也拿这件说事! 赵王确实是气急败坏了。 “哼!算你狠!我们走!”李煜擎甩下了耳坠,恼羞成怒地离开了。 “王妃,我们也走吧。”周围三两个人将目光聚集了过来,李煜祺十分不适。她揽过顾子瑄的身子,将她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酒楼里,方才那个口齿伶俐,面无懦色的尊王已经不见了,此时的她一脸苦闷地坐在顾子瑄对面,满脸的惆怅。 顾子瑄伸出手去,捏了捏滑腻的脸颊,笑着问道:“怎么了?方才王爷如此威风,怎么此时满脸的垂丧之气?” 李煜祺抚上顾子瑄的手,满脸苦涩的问道:“王妃,本王本王是不是很差劲?他们欺凌我,我便任由他们欺凌,从不反抗。” “哪有。”顾子瑄升起了另一只手,捧住李煜祺低垂的脑袋,温声说道,“王爷今天不是反抗了吗?还是为了臣妾出头。” 顾子瑄眼里尽湿柔情,今天尊王勇敢地跨出了那一步,给了她惊喜。她相信很快,这个人便会茁壮成长起来,羽翼丰满,不再被人推搡讽刺,不再被人欺压霸凌。 “他们不该欺凌到你头上的。他们伤你一分一毫,我便与他们鱼死网破,绝不轻饶。” “不单是欺负我,以后他人若是欺凌王爷,王爷也要反抗。因为欺凌你便是欺凌我,我们是夫妻,便是一体的。”顾子瑄耐心的说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8.不得安宁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此事若是被传出去,自己命丧是小, 整个顾辛门会沦为别人的笑柄是大啊! 她脑中一片混沌,如群蜂聚集,嗡嗡嗡地扰得她不得安宁。她只祈望着公主殿下这尊大佛能够被“轻忘”之药消去记忆, 永世记不得她们曾经相遇过才好。 相对于顾子由的战战兢兢, 李唯兮就显得落落大方, 她身着杏黄曲裾, 翠羽明珰, 将她的整个人衬得华贵无比。肤若凝脂,鬓发如漆,眉若远山, 鼻若琼瑶。一双凤眼微微上挑, 威仪自生。整个人好似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一般。 顾家上下之人只敢用余光偷瞄,而后便偷偷垂下目光,绝不敢正眼直视。 仅几步的路途, 顾子由顿感十分漫长。她埋下头去, 依然感觉永乐公主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好久好久, 久到自己虚汗直下。 永乐公主走至上位, 顾辛携顾家众人于下位立着。他大呼一声:“臣顾辛携顾家老少恭迎公主殿下!”而后就鞠躬向下,行了一个礼。 说罢, 众人便仿着顾辛的模样深深的鞠了一躬, 除尊王与尊王妃外。 “顾大人免礼, 是本宫打扰了。” 大礼一行完, 顾家下属各自散了去,回到自己的岗位之上,各尽其职。顾子由本想随着人群遁走,却被顾辛拉住,他要让顾家三个儿单独拜见公主。 “见过永乐公主。”虽说如今自己辈分大一些,顾子瑄还是随着顾家向李唯兮行了一个礼。 “皇嫂嫂客气了。”李唯兮连忙上前托起顾子瑄的手:“七皇兄大婚,永乐还未曾贺喜,罪过罪过。待会,永乐有一份大礼要送与皇嫂嫂。” 李唯兮没想到,傻气冲天,胆小如鼷的尊王竟然在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成了亲。一个宫中女皇医成了自己的皇嫂嫂,也不知其图些什么。 着实需要打探一番。李唯兮心中想到。 “臣妾先谢过公主。”顾子瑄抿嘴笑着,落落大方。 “哼,永乐你别想欺负我的王妃,本王会保护她的!”不明就里的,尊王从顾子瑄身后剑拔弩张地走上前来,一把揽过顾子瑄的身子,护在怀里。 “呀!皇兄与王妃当真是伉俪情深。皇嫂嫂永乐欣喜还来不及呢,怎有欺负她一说?”李唯兮莫名其妙道。 “哼!反正就不准你靠近本王的王妃!”尊王揽着顾子瑄向后退去,好似李唯兮是瘟神一般。 李唯兮内地里气得直跳脚,心里腹诽:好你个尊王!本宫替你试探企图之人之心,你倒反过来咬我!吃里扒外!见色忘亲! 内心暴跳如雷,面上依旧要维持善良大度的形象,李唯兮只是微微一笑,掩过尴尬。而后便等候着下面之人的谒见。 “参见公主,草民乃顾家二子,顾子期。”顾子期大步走来,大方得体。 “顾家二少爷着实是一表人才。”李唯兮礼尚往来地夸赞道。 相互寒暄过后,接下来便轮到每分每秒想钻到地缝中的顾子由了。她牙一咬,心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与其诚惶诚恐地担忧着,还不如博一把。 她大步向前,衣袖拂动,猎猎生风,对着李唯兮深深地行了一个礼,说道:“参见公主,草民乃顾家三子,顾子由。”说罢,顾子由抬起了头,直直地对上李唯兮的目光。 她倒要看看,这位永乐公主竟有没有忘记那天发生的事情? 二目相对,直辣辣且带着探求意味的视线袭来,李唯兮怔了一怔:这人当真是不怕死么?自己初闻其秘密之时,分明是局促不安的。如今怎敢如此直视自己? 难不成是试探? 得知意图的李唯兮轻轻一笑,眼里露出深意,她倒要看看把柄在自己手中,这个臭流氓要如何招架? 她居然全都知道! 顾子由望着李维兮的眼慢慢变得暗淡下去。她失策了一种极深的恐惧与懊悔笼罩在她的心头。 “子由免礼。” 一场难得的拜见落下了帷幕,顾子由如行尸走肉般随人潮散去。 她回到了房间,望着桌上琳琅的书本发起呆来,眼中似是没有了神采。 时候尚早,天色尚明,李唯兮有意在延平府中闲逛一圈,顾辛与顾子期陪之。 “进城之前本宫便听闻,延平知府擅莳花,府邸如同人间仙境一般,春兰秋菊,锦花绣草,万金难求。如今一赏,当真是名不虚传。”看着面前百卉含英,逞娇呈美。李唯兮一扫昨日的阴霾,心情十分愉畅。 “公主谬赞。臣之府邸原本并无花草,是臣之小儿喜爱方才种上。府中一景一物皆由小儿意图安排布置的。”听了夸赞,顾辛也是喜不自禁。 “噢?不是出自顾大人之手?”李唯兮以为,如此老练的布景设计所构成的藓庭花院,定然是出自于有一定年岁,阅历非常之人。没想到却是那个“山野村夫”所为。 “不是臣。此乃小儿十岁之作,后来小儿隐居学医,才由得臣代之养护。” “顾大人之三儿乃非常之人啊!”李唯兮语有深意的说道。 “公主谬赞谬赞。” 游览之后,李唯兮初显疲意,便回厢房歇着。 “公主,此乃顾大人送来的上好茶叶,说是延平特产,公主可想尝之。” “试之。” 茯苓娴熟地在茶桌上泡起了茶水,茶香四溢,茶气氤氲。 于朦胧的烟气中,李唯兮好似看见了十岁的顾子由庭院莳花之景。身子孱弱,却天真烂漫。 “泽兰。”李唯兮朝着身旁唤了一声。 “属下在!” “去把顾家三儿顾子由给本宫唤来。”是时候会一会那个臭流氓了。 “是!公主!” 伏于案前,顾子由抓耳挠腮地思索对策。此事若不能妥善解决,她怕是要成为顾氏百世流芳里的罪人了。 “顾少爷,公主请,请移步厢房。”泽兰敲了敲顾子由的房门,朝内说道。 “草民草民马上便来”当头棒喝般的寻呼声传来,顾子由苦笑着应道。 随后便整理着装,前往公主厢房,不敢怠慢。丝毫不见晨间午后的气定神闲。 厢房内,李唯兮屏退了身边的侍卫奴婢。 “草民顾子由参见公主!” “子由,别来无恙啊。”李唯兮拂着茶水,面带微笑的说道。 “公主唤子由来,欲意何为?”顾子由开门见山的问。 “本宫就想问问,那日在五狮山,你向空中所洒之物为何物?为何转瞬之间,本宫便不省人事,而你,却不见了。” “此乃“轻忘”之药,可于忘却一个时辰之内的事情。”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轻忘””李唯兮小时听过医师授课,对此药特性略有了解,“可惜本宫先前误打误撞服下解药,真是拂了子由的愿了。” “草民隐瞒女子身份,使家族蒙羞,自知有罪,请公主降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此事臣一人承担,与家中亲戚皆无干系,愿公主不要殃及他们。” “子由确是坦荡。本宫且问你,为何你与本宫肌肤相触,那寒毒便被遏止?” “回禀公主,草民自幼身积毒气,时常服用烈性药物,所以体温要比常人高一些。那日那日草民也是见情况危急,且别无他法,草草民才出此下策,公主请恕罪,草民绝无侵犯之意。” 说话之余,李唯兮也鲜明地感受到了。自顾子由踏进厢房起,一股暖流便被带入,扬面朝自己袭来。而后那些热气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从自己的肌肤上钻入,与寒气相搏。 不久之后,李唯兮的手心居然有了些许暖意。仅仅是共处一室,二人竟然又如此奇妙的反应。 “那日之事先不论,本宫再问你,依你所学,本宫这寒毒,是否能根除?”李唯兮暗淡了十七载的希望之火在这一刻重新燃起,她有预感,面前这个奇特之人,将是遏止寒毒的关键。 “依草民所见,公主这寒毒虽是顽劣,但必有解决之法。如世间万物,相生相克。” “那你能否医治好本宫的寒毒?” “假以时日便可。” “这样吧,本宫与你做个交易。若你医好本宫的寒毒,本宫便保守你是女子这个秘密。” “公主愿网开一面,草民自当是鞠躬尽瘁。” 一场惊心动魄的问话,随着顾子由的退场而落下帷幕。顾子由本是抱着必死之决心,没想到却意外的斩获得了一条生路。 纵使寒毒艰深,她定会全力以赴,将其医治。 寝殿之门被慢慢的合了上去,转轴旋转时刺耳的叫声传入了李唯兮的耳中。她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而后像是被抽干所有精力一般,眼睛萎靡不振的合上,仅仅露出了一条缝,面色慢慢地变得惨白。呼出的气体在她的脸上凝结成了霜。 大事不好! 顾子由跨步向前,捉起了她的手腕,把起了脉来。 “顾顾御医怎么样有遏制寒毒之法了吗?”李唯兮从缝隙里望着满脸凝重的顾子由,虚弱的问道。 顾子由探过了脉象,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说道:“只有那日在五狮山之法。” “本本宫不管何法,只要能救救本宫便便可”李唯兮强撑着一口气,剧烈的疼痛遍布了四肢百骸,她感觉寒毒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给撕裂了,所以不管何法,此刻能救她便行。 手中的脉搏越来越虚弱,顾子由并无犹豫,她飞快地冲到寝殿门口,对着外面不断添柴烧火的护卫们吼道:“今夜不需要柴火,所有人都给我回房!马上!”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与定格的动作之中,顾子由重重的将门阖了上去,落下了栓。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29.纳真大汗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傻里傻气的李煜祺无疑是他们最轻易打到的靶子。顾子瑄无法想象, 在权谋混斗的皇宫, 尊王是怎样一步一步走过来,心思还是如此的纯净? 若不是有皇后庇护,她会不会早早的就成为皇权斗争的牺牲品? 念此, 顾子瑄不由得心上一钝,她暗暗的许下一诺, 往此之后,有她在,定然护得尊王周全! 定了心,顾子瑄开始循循善诱地套出李煜祺的真实想法。 “皇妹当然不是恶人, 她虽说淘气任性,时常捉弄本王。但是于真正危机关头, 时常替本王出头, 惩治那些欺凌本王的人。”玩闹是玩闹,真正的恶人她还是分得清的。 “那王爷觉得,谁才是真正的恶人?”顾子瑄继续往下问。 听罢问题, 李煜祺便悄咪咪地跑到了顾子瑄身后, 在她耳旁支起手掌,细声说道:“二皇兄, 四皇兄和五皇兄。” “王爷为何要如此悄声,而不是正大光明的指责他们?”见她这副胆小如鼠的模样, 顾子瑄气上心头, 板起了脸, 认真严肃的问道。 见王妃变了脸色,尊王的表情也垮了下来。她双目低垂,慢慢地挪回了自己的位置,如犯了错的小孩一般,低声说道:“母后说,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不好” “原来如此,皇后娘娘说的是对的,王爷是有理的。可是为何王爷如此惧怕臣妾,难不成王爷觉得臣妾是恶人?” “不不不,当然不是!”李煜祺飞快地抬起了头,脑袋立马摇的像拨浪鼓一般。 “王妃是世间上对本王最好的人。”尊王很是急迫得又补了一句。 真是个傻人。 顾子瑄的目光一下子就柔和了许多,她抬手理了理尊王耳后的碎发,回想起一个多月前,皇后将自己召进宫的模样。 新乐二十五年,顾子瑄经医举考试,人京为官。时任仆医,正八品,即为皇城宫女一类的女眷看病。两年后,顾子瑄尽忠职守,考核优异,医首顾峰会将其推荐为女皇医。皇帝批红恩准,顾子瑄得以升迁,自此转为后宫嫔妃看病。 顾子瑄自小精通女子医术,医治宫中小病小痛根本不在话下。其医术常为宫中人所赞叹。 一日,宦官来寻,道:皇后娘娘召顾皇医于乾清宫。 顾子瑄私以为皇后病,携药箱往之。 到了,方知这是一场鸿门宴。 顾子瑄落座之后,皇后屏退了殿内所有的人。进而望着顾子瑄若有所思。 顾子瑄被这有深意的眼神望得发怵,赶忙问道:“皇后殿下可是哪里不适?” 话音刚落,顾子瑄便听见皇后轻笑了一声,而后用不疾不徐的声音说道:“本宫今日找你了,无关病痛,是有个大忙需要顾皇医帮。” “娘娘尽管开口,凡是臣能办到的,必当赴汤蹈火。” “此事说难也难,说易要易,就看顾皇医如何抉择了。” 闻罢,顾子瑄沉思良久,回到:“请皇后娘娘吩咐。” “你是本宫千挑万选之人,本宫绝不会看错的。” “皇后娘娘请直言。” “子瑄可是七皇子尊王李煜祺?” “臣知晓。” “你可知她幼时,为宫女不慎所摔,导致脑中留疾,时常头痛?” “臣有所听闻。” “那你可知,尊王实为女子。”皇后说罢,抬起了茶杯,抿了一口茶杯的茶水,带着笑等着顾子瑄的反应。 “臣确实不知。”顾子瑄听闻脸色大变,她深知后宫之中,你争我夺是嫔妃们的家常便饭。皇子公主皆是她们斗争的牺牲之物。如今这个事实血淋淋地摆在自己眼前,顾子瑄不为之触动,很难。 “现在你知晓了,本宫问你,你可愿嫁与尊王为妻?” “这”顾子瑄愣住了,这皇后娘娘今日不知生了什么念头,居然将尊王殿下的是女子的秘密告诉自己,而后还问自己可愿嫁女子为妻。 这简直是荒诞! 但是,她没有选择,她一个小官,如何与位高权重c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匹敌。若是拒绝,得知秘密的她还能有活路? 回答是否定的。 顾子瑄苦笑了一下,喝了一口茶杯里苦涩的茶水。 她只有一条路。 “皇后娘娘只给了臣一条路,为何还让臣抉择呢?” “顾皇医,本宫的眼光不会错的。你是普天之下最适合的人。祺儿她,是个可怜人,你若不帮她,便没有人能帮她了。” 顾子瑄还想起了第一次在尊王府见着李煜祺时的模样,棱角分明的脸上闪烁着纯真的光芒,见着自己时眼里那光芒便开始雀跃起来,如一只欢乐的小麻雀在自己身边飞舞。 “听母后说,你要嫁于本王,成为本王的王妃?” “臣是有此意。” “太好了,本王要有一个天仙般的王妃了!”言闭,李煜祺就如同得了赏赐的孩童一般,满院子的奔跑,她想要告诉所有人,这个快乐的消息。 第一次见着自己要嫁之人之后,顾子瑄既无奈又愤恨。此时她心中是不愿的。 但相处了一个月之后,她所有的看法转变了。尊王虽然有些傻气,但是她善良,纯真,与所有人都不同。她对自己百般的好。时常因着那满腔的醋意而无理取闹。同时,她也敏感,她畏惧,她总是不让自己触碰她的衣衫,她害怕自己女子身份暴露,她害怕自己离去。 皇后说的没错,尊王太需要一个真心实意对她好,让她信赖的人了。 抽回思绪,顾子瑄展眉一笑,她望进李煜祺那纯粹的眼里,她发现那里有一种使她心安的柔和。 “嗯,臣妾知晓了。王爷今日可曾头痛?” “未曾。晚时见到永乐就说不定了。” “不怕,臣妾自会护着你。” 顾家喜迎公主准备工作如火如荼地进行了。顾知府与顾夫人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这儿催赶一下,那儿监督一会。大半天下来,滴水未沾。 顾子由倒是如那闲云野鹤般,这儿游荡一圈,那儿欣赏一下。而后着实是无聊,便一同加入了这整顿大军。 待任务完成了九成之后,她才慢悠悠的回到自己房间,重新翻阅起医书来。 屏气凝神,纤悉不苟看了大半个时辰,顾家下人便急慌慌地来催促:“公主抵达城门口,三少爷快到前厅集合。” 用得着如此紧张么?顾子由嗤笑一声,置之不理,自顾自的继续看着自己的医书。 未时末,顾家老小已然聚集在前厅,并且都按照顾辛的吩咐换上了崭新的衣物。平常不爱梳洗打扮的知府大人都难得得整洁了一番。 他令顾家全员站好,而后便使唤老管家开始清点人数。老管家按着名录喊了几个名字之后,点名这一行程就停住了。 因为顾子由还没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30.思茆姑娘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白芨,拿笔墨纸砚来, 本宫要写信与父皇及母后。”李唯兮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去取。” 跨入低矮木制的门槛,薪柴与燃炭之味扑面而来。李唯兮默不作声的皱起了眉头。这二者之味, 着实是她生平最厌恶之味,但是无可奈何, 她得倚仗着它们来续命。 李唯兮独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而后便往满是火炉的桌旁走去。熊熊燃烧的烈火将整个房间烤得通红, 这是一种李唯兮极其熟悉且安心的颜色。 她拉开厚重的棉衫, 将手置于火炉上方, 烘烤着, 待手有些许知觉之后,慢慢伸缩着僵硬的手指,来回搓动,使之重新归于灵活。 “公主, 笔墨纸砚到。”白芨送来了书信工具。 “置于桌上。” “是。” 见手指已然灵活, 李唯兮用力地握了握拳, 将手掌内幸存的僵硬驱散。她让茯苓磨起磨来, 自己要亲笔写一封反思信送往宫中。 浓黑的墨在泛黄的信纸上晕开, 李唯兮笔杆一挥, 便龙飞凤舞地写起信来。 但家书仅写了二行, 钻心的痛便从手心传来, 李唯兮握着的笔一抖, 几滴散墨落在信纸之上。 她的手又僵住了。 “茯苓,拿走本宫手中的笔,快!”李唯兮痛苦的攥紧了拳头。 在一旁候着的茯苓立马上前,心疼地阻拦道:“公主,这信明日再写吧。” “不可。本宫需在今夜写完,快马加鞭送往京城。”李唯兮痛苦不已,但并不退却。她吩咐白芨搬来两个可移动的火炉,手一开始发僵,就在火炉附近烘烤一番,而后继续执笔。 就这么写写停停,不长的家书总算是写完了。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的侍女们松了一口气,见时辰已晚,连忙提醒说道:“公主,酉时已到。” “本宫晓得。”将信妥帖地装进信封,交于白芨。李唯兮这才安心地在床榻之上躺着。 掀开厚重的棉被,李唯兮将双脚蜷进被窝里,将手放在嘴边哈气。紧紧吹了两下,李唯兮就放弃了,寒毒已起,连哈出来的气都是凉的。 李唯兮苦笑着。 “公主,赶紧将顾皇医的御寒之药服下。”白芨取出李唯兮随身携带的锦囊,从中掏出两粒药,捧着一杯温水,送至李唯兮唇边。 李唯兮轻轻抿了一口温水,将药丸含入口中,喉部轻轻一发力,便咽了下去。而后她便乖乖的躺在床榻之上,等候着这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屋外,见公主已然躺好,十几个家丁开始奔走。搬柴,运柴,添柴,一分一秒都不能懈怠。 李唯兮身下之床乃临时所砌,仿北方之炕,可由外部添柴烧热。漳州府家丁一把一把地加着柴,燃烧的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不停的奔走以及靠近火源也使他们的衣衫一件一件的减少。 纵使众人齐力,仍不是寒毒的敌手。 床榻之上,李唯兮满脸苍白。她支配不了自己的四肢,只能蠕动着双唇,对着一旁手足无措的茯苓说道。 “再再让他们添些柴,本宫冷”虚弱的语气与面容催出了茯苓的泪水,她以手掩面,匆匆跑出,急忙吩咐下人。在一旁同样守候的白芨与泽兰也不闲着,急跑着加入添柴大军。 李唯兮紧紧阖上的眼睛里晃动着下人们仓皇跑动的身影,寒毒侵占了全身,她再也扯动不了嘴角。她的身子如筛子般不停颤栗着。 知府见情况不妙,又唤来了十名家丁,频繁更换屋内的火炉里的柴火。在人力物力富集的情况下,整个房间被烘烤得如火炉一般,奔走的每一个人都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这种几近把整个房间都要烧毁的状态下,李唯兮的痛苦被减缓了。 她混沌的意识渐趋明了,挣扎的汗水自颈部留下,划过皮肤之时所留下的奇特感觉她也感受到了。 寒毒浸体,心力交瘁,她再一次扛住了。 不知怎的,失神望着屋顶的李唯兮出奇的想念五狮山的一景一物,更多的是因为那个夜晚,没有苦痛。 深深的疲惫笼罩着李唯兮,她眉头渐缓,呼吸渐平,像往常一样进入了梦乡。 衣衫尽湿的茯苓和白芨相视笑了一下,感叹到:这个兵荒马乱的夜晚总算是过去了。而后便瘫坐在柴堆上。 漳州知府府邸的灯火渐渐熄灭了,疲惫的众人各自回房歇着。 而在延平知府的府中,几盏灯光依旧大亮。 “娘亲,我想去爹爹的书房查个东西。”顾子由想起昨日遇见的奇特寒毒,迫不及待地想要一探究竟。 “子由,这么晚了你还要查些什么啊?你今日赶路艰辛,早些歇息吧。明日再查也来得及啊。”顾夫人见顾子由眼眶下的淡淡黑影,自然是不愿其秉灯夜读。 但争执了两下,顾夫人还是抵不过顾子由渴求之心,便颔首答应了。顾子由也做出承诺:最晚不过戌时。听罢,顾母欣然同意。 翻开厚重的医书,顾子由阅览着先人的足迹。当一整本书都被翻阅一遍之后,顾子由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复而翻了其他几本也是如此。 那,定论之有一个了:此寒毒自古未有。 临近约定的时间,顾子由丧气的合上了书本,打算明日继续钻研。 烛灯吹灭,万籁俱寂,顾子由睁着眼躺在床榻之上,手臂枕在脑后。当万物都安静下来的时候,顾子由开始担忧起白天遇到的那位姑娘:寒毒浸体,定然是积蓄多年而致,也不知那位姑娘今夜安好否,是以何法抵御那顽劣的寒毒? 纵使是满腔的担忧,也抵不过一面之缘,就算她此刻破解寒毒也无济于事啊,茫茫人海,再遇见如天方夜谭。 拉过薄被,阖上双眼,顾子由沉沉地睡了去。 翌日,晴空万里。在茯苓的轻唤声中,李唯兮悠然醒来,背后,内衫已然是湿润一片。 “公主,时候不早了。”茯苓打来梳洗的热水,置于床榻之旁。屋内的火炉已经被撤走了一大半,阳光洒入,衬得房间宽敞明亮。 “何时?”李唯兮动了动自己的双脚,沙哑着声音问道。 “卯时。公主昨夜睡得可好?” “尚可。”李唯兮撑起手肘,从床上坐了起来,转动着略微有些僵硬的脖颈。 看着旁边的那盆清水,李唯兮说道:“昨晚出了一宿的汗,本宫想沐浴更衣。”身上粘腻的感觉令李唯兮十分不适,并且在荒郊野外躺了一宿,身上定然也是脏兮兮一片。 “奴婢这就去安排。” 就在茯苓前去安排沐浴之事时,侍女泽兰匆匆进来,看来是有话要说。 “怎么样?本宫让你去调查之事,有结果了吗?” “回禀公主,奴婢去调查了,延平府知府顾辛乃一清官,不是阿谀之人,无贪污不受赂,其言喜爱花草也属实。” “那他可有隐瞒之事?” “有,据奴婢调查所知。顾辛三子顾子由自小身积毒气,于新乐二十年送往五狮山研习医术,昨日下山归家。” “噢?”听罢,李唯兮惊讶了一声,复而问道:“那这个顾子由年方几何?” “十七岁。” 听完泽兰禀报的李唯兮陷入了沉思,她将这个顾子由的身份信息慢慢重叠在昨日那个山野之人的身上,发现意外的吻合。 难不成昨日与自己搂抱之人便是顾知府的三儿——顾子由? “泽兰,把地图给我,本宫要去会一会这个延平府。” “公主,这个延平府便在归京的路线上,即刻出发,今晚便可在知府府中度夜。” “顺路,再好不过了。泽兰,你派人去通知这个延平府知府,说本宫要在他府中过夜,让他做好准备。” “是,公主。”李唯兮肚中打什么主意,泽兰自是猜不到的。既然主子这么吩咐了,她只能照办。 只是她外出办事的同时,避开眼线,另写了一封书信,飞鸽寄往京城。 昨晚忙于应酬喝的酩酊大醉的延平知府顾辛还没醒酒了,属下就匆匆来报:永乐公主归京途中要路过延平府,欲于延平知府府中停宿。 这消息一听完,顾辛立马从床上弹起,衣服都还没来得及穿,就急急的吩咐下人清理房间,再彻底的打扫了一下府邸,茶水饭菜皆要妥善对待。 很快,永乐公主要来府邸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就这么在顾府传开了。 对这个消息最为激动的,便是尊王李煜祺了。当然这种激动不是偏向于喜悦型,而是畏惧型。永乐公主时常以年纪小为缘由,用鬼主意捉弄李煜祺,时常是扰得尊王殿下心烦神伤。此番她要来这,自己定然又难逃其魔爪了。 对这个消息最不挂心的便是昨夜归家的顾子由了。公主?难不成是齐天大圣?不就来留宿一晚?怎的全家上下都手忙脚乱,如临大敌? 顾子由着实是费解。 接下来的她她该说些什么呢?不然二人面面相觑也着实是尴尬。 忽而望见桌上琳琅的菜品,灵光乍现,“公主是否饥饿?可要食些饭菜?” “先前已经服过驸马所给药丸,腹中饱胀,难以再食。驸马若是饿了,可以自行食用,不必拘束。” “臣酒桌上已食甚多,也已饱腹。那那公主可要前去洗漱?” 顾子由试探性的问话确实问到点子上了。这一身繁重的婚服,吵闹的银饰,李唯兮早就想脱掉了。 “驸马今日疲惫,驸马先行洗漱吧。”但李唯兮也知顾子由今日比她累得多去了,理当她先行洗漱。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31.春猎之劫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新乐十五年初, 就有大臣不断上书,询问永乐公主之婚事。辛苦养大的女儿就这么嫁人了?皇帝老儿不乐意了,关于永乐公主的婚事,凡是询问的, 建议的, 以及催婚的, 统统置之不理。这一置便是两年。没想到的是, 大臣门的催婚行动没有因此遏止,反倒是愈演愈烈。各种流言蜚语铺天盖地而来。 李唯兮这次出逃与这事也脱不了干系。她心烦, 着实是心烦。 “等兮儿回来朕与她好好说说。皇后放心,朕定会寻得一良婿。”经过此番折腾,皇帝终于松口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李唯兮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公主,把这件狐裘也披上吧。”见李唯兮打了一个喷嚏, 侍女茯苓十分紧张地从包袱里又掏出了一件衣服, 要给李唯兮披上。 “无碍, 仅阳春三月,本宫就已穿了三件冬衣, 走出去怕是要被百姓笑话了。”李唯兮摆摆手, 靠在马车壁上, 微微的阖上眼, 闭目养神。 “公主, 还是身体要紧哪, 而且普天之下, 谁人敢笑话大晋朝的公主?”茯苓义愤填膺的说道。 “对了,此刻我们往哪儿去?”李唯兮拉开马车内的门帘,朝着窗外移动之景望去。 “前往漳州府。于漳州知府温大人府中度夜,明日再启程回京。”茯苓应答道。 时间一晃而过,李唯兮举目望了望天色,时候已经不早了。看着渐黑的天色,李唯兮不禁想起昨夜那熨帖的感觉。说来也滑稽,在什么都没有的野外,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却着实是李唯兮睡得最舒坦的一个寒毒之夜。 何人的体温竟是如此之高?如那徐徐燃烧之火,一寸一寸的驱逐自己体内寒毒。 “茯苓,把手给本宫。”心中有了疑惑,李唯兮迫切的想要验证。 “啊?是,公主。”茯苓乖乖的将手递至李唯兮身前。 李唯兮一把将其握住,感受着有茯苓手心里传递而来的温度。身中寒毒的李唯兮体温比一般人要冷,就算是着三件冬衣,手掌也是冰冷一片。而茯苓,无病无痛,乃常人之温。握住之时,李唯兮感受到对方手掌传递而来的热度,但此热度着实是微弱,连自己掌心都难以温暖。 而昨夜之人的肌肤,却能将热流打入自己的体内,源源不断,经久不衰,与常人不同。 着实是怪异! 她,究竟是何人? “哈切——”承蒙某人挂念,马背上的顾子由也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归家急迫,主仆二人已将舒坦的马车换做了奔驰的骏马,经一路的快马加鞭,于天黑之前便可抵达延平府,到时候便可与家人团聚。 苦儿归家的消息已由飞鸽传达,顾氏一家张灯结彩,以表热闹。顾子由之母张雅静早早的就准备了宴席,准备为她接风洗尘。巧的是顾家长女,不久前刚出嫁,如今已荣升为尊王妃的顾子瑄也省亲在家。在这个十六夜,顾家可谓是一家团圆了。 天色一暗,顾家老小全部出动,于府邸大门处探头张望。 清亮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二人二马的轮廓也渐渐显露了出来,顾家二少爷顾子期发出一声惊呼:“娘,来了,子由回来了!” 奔驰的马背上,一个人影傲然挺立。张雅静于迷蒙的夜色中望见了她的孩儿,由当初的稚气未脱,变得棱角分明。 做梦一般的情景变成了现实。她湿着眼眶,看着顾子由慢慢朝着自己走来,最终搭上了自己的双臂。 “娘亲,子由回来了。”顾子由开口轻声唤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张雅静潸然泪下,顾家众人也随着这积蓄的哭声哭倒一片。 顾子瑄在门廊内头抹了两下眼睛,红了眼眶。在她身后,一个犹豫不决的手探了上来。紧张的手指中捏着一块绣着梅花的手帕,哆嗦的向前递去。 “王王妃,擦擦擦擦眼泪。” 细弱蚊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若不仔细听,定然会漏过。但顾子瑄完完整整的听到了,没有拉下一个字。 这人,怎么还是这副性子? 停住眼泪的尊王妃向后转过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胆小蠕弱有些傻气的尊王,相当的恨铁不成钢。 她是母老虎吗?与自己说话要如此提心吊胆?自己多看她两眼就垂下脑袋? 哎,罢了,二十载形成的性子也不是自己用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来日方长,急不得。 顾子瑄接过手帕,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擦完之后,习惯性的向身侧递去。顾家老仆见大小姐需要服侍,立马伸手准备接过手帕。结果离这手里绣花手帕还有二掌远之时,一个黑影迅速窜上前,将手帕夺了过去。 尊王李煜祺满脸不悦的说道:“王妃的东西,只有本王能收!”说罢便像宣誓主权那般,将手帕塞进了自己随身带的包袱里。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先前面对王妃之时软弱的样子,分明是一只尖刺立起的刺猬。 遭受冷落顾家老仆莫名其妙的回望了顾子瑄一眼,顾子瑄也无奈的摆了摆头,眼里好似在说:谁让自己嫁了个醋坛子。 门口大哭一场之后,饥肠辘辘的顾子由总算能踏进阔别已久的家门。 “子由,你姐姐先带着你回房,你去好好洗漱一番。娘亲吩咐厨房再多煮几道菜。” “好的。” 在主院的岔口,顾子由跟着顾子瑄回房间了。二人并排走着,谈笑风生。后面依旧跟着脸色不悦的尊王,此次省亲之前,王妃就千叮咛万嘱咐,莫要动不动就吃醋,顾家上下都是她的亲人,那里会有人对她怀有非分之想。可见着姿态各异的人对王妃示好,尊王这心里就是愉快不到哪去。 “姐,他是谁啊?”见着这个跟了一路的小尾巴,顾子由好奇的向顾子瑄问道。 “她是你姐夫。”顾子瑄答道。 “真的?” “我何时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顾子由回头深深的望了一眼满脸憨气的尊王,皱着眉头疑惑的思索着,她着实是想不透,人情练达的大姐会喜欢这么一个傻里傻气的人。二人在气质上着实的不相配啊。 “这婚事是爹做的主么?”顾子由问道。 “不是,是我自己做的主。”顾子瑄答道。 二人在说话之时,脑袋靠的极近。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副“姐弟”情深的模样。 可在尊王看来,就大大的不一样了。她只知,此人与她的王妃甚是亲密!着实是过分! 抓耳挠腮的尊王脑中回荡着王妃的谆谆教诲,拼命忍着心中想要上前分开二人的冲动。以至于到房间时,脸红脖子粗的出现在顾子由的面前。 “见过姐夫,我是瑄姐的三弟,顾子由。”顾子由换上了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主动与李煜祺打着招呼。 “你好,我是尊王李煜祺,子瑄是我的妻。”听到姐夫二字,李煜祺的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一些。但是着重强调一下王妃的身份是很有必要的。于是乎,心中口快的她按照自己真的的想法说出了后面六个字,惹得一向端庄强势的尊王妃脸红不断。 但经过这么一打招呼,也算是认识了。在尊王简单的世界里,顾子由已经被她归到还算是安全的区域里,对她的敌意也就没那么深。 “子由,新衣服在衣柜里,娘亲要你穿上那套绣着竹叶花纹的白袍,那是她亲手缝制的。” “好。” “那我们先去厅内候着。” “好,子由速速就来。” 经过一番快速的洗漱,顾子由衣衫整洁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顾夫人十分满意,自己年年都为顾子由缝制新衣,今年总算是能穿上咯。她的孩儿,眉目清秀,穿什么都好看。 一家人在熙攘的欢笑声中落座。直到坐下之后,顾子由才发现,自己自进门起,一直都没有看见爹的身影。 “娘,爹呢?他不在府中?”顾子由对着身旁的张雅静问道。 “永乐公主在漳州府停驻一晚,漳州知府大摆宴席,你爹他需留在那儿应酬,今晚怕是回不来了。不过你别担心,他承诺明日再给你补一次接风宴。”张雅静说道。 “不必了娘亲,爹他有公务在身,当然要以公务为主。” 这厢,一家人吃着家常便饭,其乐融融。 那厢,饥肠辘辘的永乐公主终于也吃上了一口热饭。几箸下肚,食量小的永乐公主有了饱意。 月色将明,一阵春风拂过,携来的寒气驱散了最后一点的食欲。 “茯苓,本宫有些冷,回房吧。” “怎的?永乐公主是妖魔化身?为何听闻她要来,王爷竟是如此焦灼?王爷可是受她欺凌?”顾子瑄知晓李煜祺自小母妃就暴毙,转由皇后殿下抚养长大。她与李唯兮应当是一同长大,这感情着实是深厚的才是。 如今这般表现,难不成有人两面三刀? “皇妹调皮,时常逗弄本王,本王一想要见她就着实心烦。”尊王如实说道。 “那依王爷看来,永乐公主可是恶人?”顾子瑄知道,李煜祺脑中有疾,在宫中时常受到他人欺凌,饶是手足弟兄,也会因皇权争斗而互相践踏。 傻里傻气的李煜祺无疑是他们最轻易打到的靶子。顾子瑄无法想象,在权谋混斗的皇宫,尊王是怎样一步一步走过来,心思还是如此的纯净? 若不是有皇后庇护,她会不会早早的就成为皇权斗争的牺牲品? 念此,顾子瑄不由得心上一钝,她暗暗的许下一诺,往此之后,有她在,定然护得尊王周全! 定了心,顾子瑄开始循循善诱地套出李煜祺的真实想法。 “皇妹当然不是恶人,她虽说淘气任性,时常捉弄本王。但是于真正危机关头,时常替本王出头,惩治那些欺凌本王的人。”玩闹是玩闹,真正的恶人她还是分得清的。 “那王爷觉得,谁才是真正的恶人?”顾子瑄继续往下问。 听罢问题,李煜祺便悄咪咪地跑到了顾子瑄身后,在她耳旁支起手掌,细声说道:“二皇兄,四皇兄和五皇兄。” “王爷为何要如此悄声,而不是正大光明的指责他们?”见她这副胆小如鼠的模样,顾子瑄气上心头,板起了脸,认真严肃的问道。 见王妃变了脸色,尊王的表情也垮了下来。她双目低垂,慢慢地挪回了自己的位置,如犯了错的小孩一般,低声说道:“母后说,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不好” “原来如此,皇后娘娘说的是对的,王爷是有理的。可是为何王爷如此惧怕臣妾,难不成王爷觉得臣妾是恶人?” “不不不,当然不是!”李煜祺飞快地抬起了头,脑袋立马摇的像拨浪鼓一般。 “王妃是世间上对本王最好的人。”尊王很是急迫得又补了一句。 真是个傻人。 顾子瑄的目光一下子就柔和了许多,她抬手理了理尊王耳后的碎发,回想起一个多月前,皇后将自己召进宫的模样。 新乐二十五年,顾子瑄经医举考试,人京为官。时任仆医,正八品,即为皇城宫女一类的女眷看病。两年后,顾子瑄尽忠职守,考核优异,医首顾峰会将其推荐为女皇医。皇帝批红恩准,顾子瑄得以升迁,自此转为后宫嫔妃看病。 顾子瑄自小精通女子医术,医治宫中小病小痛根本不在话下。其医术常为宫中人所赞叹。 一日,宦官来寻,道:皇后娘娘召顾皇医于乾清宫。 顾子瑄私以为皇后病,携药箱往之。 到了,方知这是一场鸿门宴。 顾子瑄落座之后,皇后屏退了殿内所有的人。进而望着顾子瑄若有所思。 顾子瑄被这有深意的眼神望得发怵,赶忙问道:“皇后殿下可是哪里不适?” 话音刚落,顾子瑄便听见皇后轻笑了一声,而后用不疾不徐的声音说道:“本宫今日找你了,无关病痛,是有个大忙需要顾皇医帮。” “娘娘尽管开口,凡是臣能办到的,必当赴汤蹈火。” “此事说难也难,说易要易,就看顾皇医如何抉择了。” 闻罢,顾子瑄沉思良久,回到:“请皇后娘娘吩咐。” “你是本宫千挑万选之人,本宫绝不会看错的。” “皇后娘娘请直言。” “子瑄可是七皇子尊王李煜祺?” “臣知晓。” “你可知她幼时,为宫女不慎所摔,导致脑中留疾,时常头痛?” “臣有所听闻。” “那你可知,尊王实为女子。”皇后说罢,抬起了茶杯,抿了一口茶杯的茶水,带着笑等着顾子瑄的反应。 “臣确实不知。”顾子瑄听闻脸色大变,她深知后宫之中,你争我夺是嫔妃们的家常便饭。皇子公主皆是她们斗争的牺牲之物。如今这个事实血淋淋地摆在自己眼前,顾子瑄不为之触动,很难。 “现在你知晓了,本宫问你,你可愿嫁与尊王为妻?” “这”顾子瑄愣住了,这皇后娘娘今日不知生了什么念头,居然将尊王殿下的是女子的秘密告诉自己,而后还问自己可愿嫁女子为妻。 这简直是荒诞! 但是,她没有选择,她一个小官,如何与位高权重c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匹敌。若是拒绝,得知秘密的她还能有活路? 回答是否定的。 顾子瑄苦笑了一下,喝了一口茶杯里苦涩的茶水。 她只有一条路。 “皇后娘娘只给了臣一条路,为何还让臣抉择呢?” “顾皇医,本宫的眼光不会错的。你是普天之下最适合的人。祺儿她,是个可怜人,你若不帮她,便没有人能帮她了。” 顾子瑄还想起了第一次在尊王府见着李煜祺时的模样,棱角分明的脸上闪烁着纯真的光芒,见着自己时眼里那光芒便开始雀跃起来,如一只欢乐的小麻雀在自己身边飞舞。 “听母后说,你要嫁于本王,成为本王的王妃?” “臣是有此意。” “太好了,本王要有一个天仙般的王妃了!”言闭,李煜祺就如同得了赏赐的孩童一般,满院子的奔跑,她想要告诉所有人,这个快乐的消息。 第一次见着自己要嫁之人之后,顾子瑄既无奈又愤恨。此时她心中是不愿的。 但相处了一个月之后,她所有的看法转变了。尊王虽然有些傻气,但是她善良,纯真,与所有人都不同。她对自己百般的好。时常因着那满腔的醋意而无理取闹。同时,她也敏感,她畏惧,她总是不让自己触碰她的衣衫,她害怕自己女子身份暴露,她害怕自己离去。 皇后说的没错,尊王太需要一个真心实意对她好,让她信赖的人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32.见血封喉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王妃王妃, 花朝节一年只有一次,一同去吧。”顾子瑄正替她整理外衫, 冷不丁被尊王抱了个满怀。灼热的呼气洒在她的耳边,之后便传来央求的语气。 “花朝节人山人海,王爷不怕有贼人使坏?” “本王近日皆有练武,自然不怕。王妃也莫怕, 若有事情, 本王自会保护你的。一同去吧!” “那花朝节人流众多,王爷若是走散, 臣妾寻不到了怎办?” “本王一直牵着你,自然不会散。”李煜祺将环在顾子瑄腰上的手往下移,捉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那王爷着红衫吧,到时臣妾便能一眼望见你。”看着李煜祺那可怜兮兮的模样, 顾子瑄心一软, 嫣然一笑之后,便妥协答应了。 “好!” “不如邀请公主与子由一同前去?”顾子瑄想起许久未见到李唯兮与顾子由了,便如此提议道。 “好!人多热闹些!” 公主府内,收到邀请柬的二人着手商议此事。 “公主, 尊王送来了邀请柬, 询问我们是否同她们一起去逛“花朝节”?” “那子由的意思呢?”李唯兮拿过请柬翻了翻。 “子由喜欢花草, 自然是想去的。” “那便去吧。” 李唯兮答应得干脆, 立即挥笔写了回信送往尊王府, 四人相约于九月二十五卯时。 相约之日转瞬便到。 南京城万头攒动的花市门口停下了两辆简朴的马车,里面走下两对模样般配之人。 为不引人注目,不生起是非,四人皆选择了朴素民衣。 “尊王兄今日着装很是喜庆啊!” 李煜祺那身火红的长衫,放在人群之中格外耀眼。意欲何为,一看便知。一下车,李唯兮便笑嘻嘻地上前打趣道。 “这是王妃与本王挑的,皇妹不要太过倾羡。”李煜祺自然不会将李唯兮这些打趣放在心里,左耳进右耳便出。她紧紧牵着顾子瑄的手,头昂得高高的说道。 然后将牵着的手朝着李唯兮扬了扬:“花市人多,皇妹记得牵紧驸马的手,不要走散了,这里地痞流氓甚多!以皇妹之容貌,极有可能被抢走做压寨夫人,到时候驸马便独守空房了!哈哈!” “你!”李唯兮欲再辩驳,却被顾子由拉住手腕。 “多谢皇兄提醒,百花诞快要开始了,我们不如进去欣赏?”此二人遇上了,小孩子脾气便发。不好好地吵上一番,总觉得心情不舒畅。但越是逼近正午,来花朝节的人愈多。如若现在不好好观赏,到时候便会被围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走走走!”顾子瑄与顾子由也是同样的想法,她推着李煜祺往里走去。 一行人重拾兴致,大步朝着花市走去。里面百花争奇斗艳,各式各样皆有,绝对能一饱眼福。 顾子由进入这百花的世界便如同进入了天堂一般,她牵着李唯兮的手,犹如一只欢乐的小鸟,这儿看看,那儿瞅瞅。 很快,她们便与尊王她们各自为径,兵分两路。 此时,李唯兮与顾子由来到一个手工制作的头簪铺子之前,上面有各式各样以花为原型的头簪,形态各异。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炫彩夺目。 顾子由一眼便相中了一个以和田白玉为底料,莲花为形的簪子,递与李唯兮面前,问道:“娘子可喜欢此簪?” 李唯兮望着那简单纯粹的设计,浅浅地笑着,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来,“喜欢。” “公子好眼光,此乃上好的和田玉料制成,并且出自魏清老先生之手。” “哦?”听闻是鼎鼎大名手艺匠人魏清做的,顾子由还惊讶了一下。此番当是有缘,遇上了这绝版之物。“那当真是在下有缘,敢问老板,此簪多少钱?” “不二价,五百两银子。”尖嘴猴腮的老板脸上堆满了笑,手掌摊开,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听到价钱之后,李唯兮拉住顾子由的手,扭头便想走。却又被顾子由拉了回来。她掏出银两,干脆地将钱款付清,用手帕把簪子包着,带走了。 闲走了几步,离那簪子铺有些距离了。李唯兮在顾子由耳边小声说道:“方才前一位姑娘经过之时,那位老板口中叫唤的只是三百银两。而后见你喜爱不已,将价提至五百两。子由分明望见了,为还要被他所讹?” 顾子由拉着李唯兮的手停在一棵千层树下。她从布帛之中掏出簪子,放在李唯兮的面前,耐心地解释道:“原因有三,一是子由觉得魏老先生的技艺绝绝不止此价。二是那些多余银两权当买个好心情,反正子由那些俸禄本就应与公主花。三是此簪与公主着实相配。” 说着说着,顾子由将白玉簪插入李唯兮的发髻中。 李唯兮闻罢轻轻笑了起来,笑声如翠铃一般,“尚书院的学子们一定没想到,他们温文儒雅的老师竟然会如此油嘴滑舌。” 顾子由也笑道:“子由只对你这般。” 李唯兮伸出手去,面带红晕地在顾子由的腰上掐了两把。 这厢,二人谈笑风生牵着手继续朝前走去。 那厢,尊王与尊王妃也兴致满满地左看看右看看。走得略微有些疲了,二人避开人流来到一个耳坠摊子,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耳坠。 “王娘娘子,可有喜欢的,我买与你。” “不用了,妾身已有诸多耳饰,不用伤财了。” “那不一样。这是我送与你的第一件礼物,挑一件吧。” 抵不住李煜祺的请求,顾子瑄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她用目光扫视着面前的耳坠,望见一对香桂琥珀之坠,算是合眼,便朝那个指了指。 “妾身便要那个吧。” 李煜祺一脸兴奋和激动地朝那个琥珀耳坠伸出手去,没想到在就要触及之时,一直宽大粗糙的手掌先她一步按在了上面。 “四弟,五弟,你们说,这对耳坠送与你们二嫂,合适么?” “二哥相中的自然是合适,二嫂定然是喜不自禁。” 耳边传来熟悉且噩梦般的声音,李煜祺的身子抖了一抖,表情立马僵硬住了。她缓缓的转过身去,目光呆滞地望着面前横空出现的三人,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变化自然是被顾子瑄看着眼里,她眯起眼里,打量着面前身着华服,佩戴着尊贵玉器的三个人。脑中默默浮现了几个人的名字。 最后反倒是耳坠铺子的老板先行说出三人的身份。 “合适合适,赵王爷能看上鄙人的手艺,着实是鄙人之幸。”店铺老板弯腰哈背地将耳坠拾起,小心恭敬地递与赵王李煜擎。 他身旁两个自然是他的两个小跟班——四皇子辛王李煜扬,五皇子秦王李煜俨。 这三人便是南京城臭名昭著的恶霸。平常走在街上,摊贩见了他们拔腿就跑。若是机灵的,便要像这个耳坠铺的老板一般,卑躬屈膝一些,舍得割肉一些。送些东西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七弟,这耳坠二哥着实喜欢,便带走了。多谢老弟了,哈哈哈。”李煜擎上前用力地拍了拍尊王那瘦弱的小身板,使他后退了两步。李煜擎如此任意妄为,便是算好了尊王胆小如鼠,受了欺凌连吭都不敢吭一声,着实是软柿子一枚。 谁知,李煜祺沉寂了两秒钟,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凶狠狠的望着面前的三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奇怪的笑。 “这耳坠确实要让给二嫂。二嫂那灰容土貌自是要好好装扮一番。本王的王妃,仙姿佚貌,根本无需如此俗气之物。”压抑许久的李煜祺终于爆发。这些人曾经动在她头上,她可以忍,如今抢了王妃所喜之物却绝绝不能忍! “你!”李煜擎的脸如猪肝般涨红了起来。赵王妃的容貌一直一脸是他心头之痛。相貌平平,难以上得颜面,时常遭人诟病。奈何又是皇帝赐婚,反驳不得。 如今尊王这胆小愚蠢的傻子也拿这件说事! 赵王确实是气急败坏了。 “哼!算你狠!我们走!”李煜擎甩下了耳坠,恼羞成怒地离开了。 “王妃,我们也走吧。”周围三两个人将目光聚集了过来,李煜祺十分不适。她揽过顾子瑄的身子,将她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酒楼里,方才那个口齿伶俐,面无懦色的尊王已经不见了,此时的她一脸苦闷地坐在顾子瑄对面,满脸的惆怅。 顾子瑄伸出手去,捏了捏滑腻的脸颊,笑着问道:“怎么了?方才王爷如此威风,怎么此时满脸的垂丧之气?” 李煜祺抚上顾子瑄的手,满脸苦涩的问道:“王妃,本王本王是不是很差劲?他们欺凌我,我便任由他们欺凌,从不反抗。” “哪有。”顾子瑄升起了另一只手,捧住李煜祺低垂的脑袋,温声说道,“王爷今天不是反抗了吗?还是为了臣妾出头。” 顾子瑄眼里尽湿柔情,今天尊王勇敢地跨出了那一步,给了她惊喜。她相信很快,这个人便会茁壮成长起来,羽翼丰满,不再被人推搡讽刺,不再被人欺压霸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33.深夜疗毒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翌日,树枝上叽喳的鸟叫声吵醒了熟睡的李唯兮。她费力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接纳着整个世间的光明。 她没死。 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没来的及占山为王就被止不住的惊诧斩于马下。 她发现自己只身着中衣躺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里, 这名男子一只手枕在自己颈后, 一只环在自己腰上。男女授受不亲,是自古以来就根深蒂固的礼数。放在李唯兮这种皇族子孙身上更是要求甚多。如今,她与一陌生男子亲密搂抱一夜, 若是传出去,要把整个李家的颜面都丢光咯! 更何况, 她还不知道昨天晚上这这人有没有对自己行不举之事? 恼羞成怒的李唯兮一把推开顾子由,反弹性地扬起自己修长的手臂, 在顾子由的脸上重重的扇了一巴掌。 还在梦中遨游的顾子由被这一巴掌疼的是七荤八素, 惊醒了过来。她看见昨天晚上救起的姑娘,正怒目圆睁的看着自己, 一副要将自己千刀万剐的模样。 她定是误会了什么! 顾子由张嘴想解释,李唯兮另一只手掌劈风而来。 “臭流氓!你昨晚对本宫做了什么?” 经过梦中那一下,顾子由有所准备,准确无误的挡下了这一掌, 然后仓皇急促的解释到。 “姑娘,你别误会,我昨晚也是也是救人心切才采取此法的!” 那“本宫”二字在交流的过程中就被自动忽略了,顾子由还不知, 她采药途中救起的这么个姑娘居然是大晋朝鼎鼎大名的永乐公主。 “你可知男女授受不亲?”极其败坏的李唯兮抽回手臂, 改用拳头攻击。 顾子由慌忙躲避, 而后说道:“姑娘别慌,这个理我知道,但是我不是男子啊!我是女子!”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愣住了。 顾子由没想到自己小心翼翼隐瞒了十几载的秘密就如此轻而易举的全盘托出。她着实是大意了! 李唯兮也没想到面前这个面目清秀,风度翩翩之人居然是个女子!难怪啊难怪!怎么会有男子面向如此之白净,嘴上还携着两个深深的梨涡?这分明就是一个身着男装的女子嘛! 想到自己举家上下的性命,顾子由追悔莫及。她很快镇定了下来,想出了一个补救的办法。 她随身携带者一包迷药,名为“轻忘”。是由轻忘草与曼陀罗制成,无色无味,使人短时间昏迷,并且忘却一个时辰内发生的事情,毒性小,与身体无害。此药乃顾家祖传,旁人皆解不了其毒。 顾子由乘李唯兮不备,自信地将粉末撒向空中。心中想着,姑娘啊姑娘,你也别怪我,忘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吧。 神秘的药粉撒向空中,李唯兮轻轻一嗅便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 顾子由扯过手边的草篓,背在背上,拔腿往山上跑去,她要赶紧收拾完东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往前埋头跑了几步,顾子由又折返。此时的李唯兮只着一身中衣,若是别过往的农夫看着了,按照这姑娘的性子,醒来之后怕是要羞愧的投河自尽咯。念此,顾子由重新折返,替她将脱去的外衫穿起。 待着一切都收拾完毕之后,她回到了她的住所。 “杜仲,我回来了。”顾子由高声向屋内喊去,“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诶呦,少爷哟,您怎么整夜都没有回来,担心死我了!”屋内迎面走来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少年,手上捧着一大堆的衣物。 “路上出了些小问题,无大碍,赶紧收拾,我们速速回家。”顾子由放下背篓,将费心费力采集的草药妥善收拾好,那是她要赠与母亲与家姐的养身之物。 “在外漂泊了这么久,总算能回去见到老爷夫人啦!还要大小姐与二少爷!” 半个时辰之后,原本杂物不多的小草芦就被收拾的一干二净。顾子由背上为数不多的衣物,留恋的望着草芦内的一景一物。她现在只剩最后一件事要做。 “走,去跟老仙告个别。”顾子由对着侍仆杜仲说道。 五狮山住着一个奇怪的人,他精通医法,时常为百姓解除疑难杂症。但从不将自己的真实姓名透露。 顾子由多次想拜他为师,皆被拒绝。但老仙却于暗中加以指点。着实是生性怪异。 许是知道她们要走,老仙门前竖起了一个大大的牌匾,上面写着:“今日不迎客。”闭门谢客之味甚是明显。 “杜仲,我们走吧,老仙今日不迎客。待我们归来之时,再与老仙相叙。” “好。” 说罢,主仆二人便下山,往延平府的方向行进。 在李唯兮晕倒之处,几个黑衣人踏步而来。见路旁倒着神秘女子,他们从怀中掏出一幅画像,认真比对画中人与此人的样貌。 “就是她,没错。”为首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后将画像藏进衣兜里。 “赶紧动手,她要醒了。”迷药已过,李唯兮有苏醒的迹象。 “杀了她。” 黑衣人举刀往下砍去,半空中,一个暗器飞过,将那刀剑挡开。随后一个声音吼道:“贼人,妄想伤公主,纳命来!” 锦衣卫木通与白芨赶到,成功拦下这一剑。而后便与那伙黑衣人厮打起来。李唯兮便是在这些混杂的声音中,悠然醒来。一睁眼便望见贴身宫女茯苓与泽兰泪眼婆娑的样子。 “公主!你可吓死奴婢了!” 随后赶来的各省巡抚,知府,见李唯兮完好无损的坐在那儿,扑通一声,全都跪下了,哭天抢地c声泪俱下的说道:“公主你没事就好啊!没事就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34.身份暴露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还还好。”李唯兮脸上温暖的笑意, 如春日的暖流一般清新舒坦。顾子由被这笑意感染,放松了一些,嘴角也弯起了一个弧度。只是现在她的脑袋有些昏沉, 也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知该如何挑起话题。 接下来的她她该说些什么呢?不然二人面面相觑也着实是尴尬。 忽而望见桌上琳琅的菜品, 灵光乍现,“公主是否饥饿?可要食些饭菜?” “先前已经服过驸马所给药丸, 腹中饱胀,难以再食。驸马若是饿了, 可以自行食用, 不必拘束。” “臣酒桌上已食甚多,也已饱腹。那那公主可要前去洗漱?” 顾子由试探性的问话确实问到点子上了。这一身繁重的婚服, 吵闹的银饰, 李唯兮早就想脱掉了。 “驸马今日疲惫,驸马先行洗漱吧。”但李唯兮也知顾子由今日比她累得多去了, 理当她先行洗漱。 “不不不c公主先!公主先!”饶是她们已经成婚,依旧是尊卑有别。顾子由哪里会同意李唯兮的建议。她连连摆手c作揖, 态度十分坚决。 见他这般局促又果决的模样,李唯兮也不好刁难, 忙说道:“那驸马稍等片刻, 本宫先去洗漱。” “好。” 言闭, 李唯兮起身, 提着裙摆, 往偏殿的浴池走去。寝殿一下子便寂静了下来,只剩下了顾子由一人。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松了神,而后像是被抽干气力一般,双臂低垂,瘫坐在床榻之上。 今日好生的疲惫,今日的公主殿下也着实好看 氤氲的睡意中,顾子由眯着眼,眼前似乎浮现了身着婚袍的李唯兮朝她微笑的模样 澹澹光华,犹如天仙 许是酒意复起,脑中开始胡思乱想,眼皮也慢慢便沉重。不听话的脑袋摇摇晃晃地向着金玉枕慢慢倾斜。在离金玉枕不远的地方,扑通一声,倒了下去。她再也抵不住困意和累意,沉沉的睡了过去。 李唯兮对寝殿里的事情毫不知情,她动作麻利拆着头上叮当作响的银饰,嫌恶的将她们置于梨木桌上。心里腹诽到:这些银饰,此生也不想再戴第二次了。 而她后取来清水,卸下满脸的胭脂。 当柔软的布帛滑过自己的细眉之时,李唯兮忽的就想起今日顾子由的那对英气之眉,自成大气,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提了起来。这人平常若是都这副打扮,也是仪表堂堂,俊秀非凡,相处起来也着实是赏心悦目。 脱下那一身厚重的衮裙,轻轻挂于木架之上,李唯兮步入舒适的水温之中,洗漱着一天的疲惫。 当她着一身雪白中衣回到寝殿之时,床榻上的顾子由已然熟睡,双手与双腿皆蜷着,看上去十分不舒适。 这人当真是累坏了。李唯兮的眼里透漏出心疼之意。 她皱了皱眉,忙上前轻轻唤了两声:“子由,子由。” 皆是没有回应。 听着那安稳的呼吸声,李唯兮并无再多的犹豫。她揪住顾子由鞋履的边缘,轻轻一发力,便将两只绣金布鞋脱了下来,放于床边。而后脱下薄袜。再将她的身子掰平,脱下她的外衫。 接下来,她打来一盆清水,轻轻的拥着湿布擦拭着她脸上同样厚重的脂粉。 最后盖上薄被。 一气呵成地完成上述工作之后,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出现在李唯兮的脸上。自己从小到大,千金之躯,何时这般服侍过别人?这顾子由怕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了。 且当谢她的尽心尽力吧。李唯兮这般宽慰着自己,不然她也不知这该如何解释。 洞房之内,烛光摇曳。时候已晚,李唯兮也觉得深深的疲惫,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一天的兵荒马乱总算是过去了。 接下来,好好睡一觉吧。 李唯兮吹灭了寝殿之内的几盏烛灯,仅留下一盏即将烧完的,用以明路。 新房之内的烛光骤然熄灭,外面突然响起了一声疾呼。 “呀!”声音一闪而过,影影绰绰地撞进李唯兮的耳里。当她停下脚步想听个清楚的时候,声音又戛然而止了,她歪了歪脑袋,且当是无名小卒不经意而发,继续朝床榻走去。 洞房外的不远处,尊王的嘴巴被尊王妃死死捂住,拖到了一个假山之后。 那声音便是尊王所发。 “不准叫那么大声,听到了没有?”顾子瑄严厉地训斥道。 尊王乖乖的点了点头,顾子瑄才把手放开。 “你啊你!差点就被发现了!”惊魂未定顾子瑄拿着手指点了点李煜祺的额头。 “王妃,本王知道错了,你别生本王的气啊!”见尊王妃有些生气的迹象,尊王立刻小声地在她耳边撒娇求饶道。 看着尊王这副孩子气的模样,顾子瑄自然是气不出来。跟尊王相处久了,她发现自己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好了。而且尊王对她的戒备心也明显降低,依赖性也愈来愈强了。 算是好的发展。 “走吧,不要打扰她们休息了,我们也回去吧。” 回尊王府的马车里,尊王心里有诸多的问题,都没有解决。于是对着顾子瑄,疑惑不解的问道:“王妃,永乐皇妹去何处了?方才在喜宴上怎么没见到她,今日不是她大婚吗?” “新妇当然要在洞房里了。就如同当日我们大婚那般。” “哦哦!本王记起了!那皇妹和子由也要如我们那般,抱抱睡觉吗?” 顾子瑄脸一红,小声说道:“那是自然。” 突然鼻尖一阵瘙痒,李唯兮停下脚步以手捂鼻,小心翼翼地将这个喷嚏打出。打完之后,她忙的抬起头来,望着床榻上的顾子由。发现她依然熟睡,顿时松了一口气。 而后她蹑手蹑脚的爬上里床,掀开薄被,躺了进去。 二人同塌而眠已有四次。四次之中李唯兮不是昏迷不醒便是早早入睡。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顾子由。 她没想到这人睡着之后,模样居然是如此人畜无害。 薄薄的唇角如婴儿一般微张,粉红透亮。睫毛长长的耷着,背着烛光,在眼下投下了一片阴影。 有这么一个人在身旁,李唯兮觉得十分安心。她阖上了眼,进入了梦乡。 此时,二人皆躺在宽大的金玉枕之上,但二人之间隔着两个人的距离。 夜里,寒风起,李唯兮睡得不安稳。她只觉身旁一阵温暖,便不自觉的朝着那暖意靠近,而后又如往常那边,躺进了顾子由的怀里。 顾子由此次哪里有意识,她哪知道自己手里揽着的便是公主的千金之躯。她只觉有一物于自己能降燥降热,凉爽清新,十分舒适。故而将其揽得更紧。 这是第一次,二人真正地“拥”在了一起。 一宿无梦,二人一觉睡到大天亮。鸡鸣声响起,公主府中辛勤的仆人接二连三的起身。 而时间早已过了二位主子平常起床的点,却无一人醒来。贴着大大喜字的新房之门依然紧闭,里头声响全无。 门外聚集了一大群的丫鬟侍女,又是羞涩又是急切。巳时还要入宫拜见皇上和皇后,与他们一同吃饭呢! 现在依然辰时,二位主子还无起身的意思,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群小丫鬟越发急躁,在新房外急的可谓是团团转。 纵使门外吵杂,门内的二人依旧是雷打不动地交颈而眠。薄被被她们退于半腰之下。顾子由一只手被李唯兮枕在颈下,另一只环在她的背后。而李唯兮一只手平放着,一只手攀住顾子由的颈。二人便是以如此暧昧的姿势度过良宵的。 “茯苓姐姐,您去唤吧!”门外,一个小丫鬟提议道。 “不不,还是让泽兰姐姐来,公主自小的生活起居便是您照顾。还是您去比较合适!” “哎,好吧,我就我吧!”无可奈何,再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年纪较老的泽兰出马了。 她先是用手轻轻的敲了敲房门,朝内喊道:“公主,驸马,起身了。” 结果屋内并无反应。 众人又催促道:“泽兰姐姐,大些声儿。” 着实是没办法了,泽兰运足气力,朝屋内大声喊道:“殿下,驸马,起身啦!陛下派人来催啦!” 这一下总算是起了作用,床上的两个人骤然惊醒,四目相对,齐声问道:“现在何时?” 众侍女回到:“辰时中了!” “啊!” “啊!” 南京外郊汐缘山半山腰荒废的草芦旁,杂草遍布,荆棘丛生。 一棵布满气生根的老榕树下,地面凹凸不平,石块参差。一个纤细的身子被粗大的绳子绑缚在遒劲的枝干上。 顾子瑄的双手被牢牢地缚住,脑袋侧歪地耷拉着,双目紧闭,还在昏迷中。 天色渐暗,赵王李煜擎从破旧的草芦里走出,手中抱着一把柴火。他将柴火堆在地上,打开火折子,点燃了柴火堆。 熊熊的烈火照亮了林中的一切,风起,浓烈呛人的烟随着风朝着顾子瑄所处的方向飘去。 昏迷中的她无意识地吸了几口,便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而后人便渐渐地苏醒了过来,迷蒙地望着面前的一切。 风止,烟慢慢的向上飘去,不再倾斜。 顾子瑄接连的咳嗽声也停了,胸前喘息未定。 李煜擎手持一把匕首,一脸坏笑地接近顾子瑄。 嘴里叫道:“呦呵,小美人醒了?” 顾子瑄抬起沉重的脑袋,几缕发梢凌乱的散布在眼前。她于发丝的空隙之间,支起目光,恶狠狠地望着朝她靠近李煜擎。双唇紧紧的抿着,眼里泛着红光,好似一只浑身充满煞气的妖狐。 赵王堂堂七尺男儿竟被这目光吓得愣在了原地。 很快,他收回了神,继续向前走去。他这般安慰自己:她凶狠强势又如何,还不是被自己绑住,她如何能挣脱?而且,只有这样有烈性的女子,驯服起来才有成就感。 李煜擎眼里的征服欲更浓。 “说吧,想让本王从哪里先下手?这荒山野岭的,今夜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的!至于那个蠢人,找得天荒地老也找不到我们的。” “呸!”李煜擎离得近了,顾子瑄吐了他一脸的唾沫。 “你!”李煜擎恼羞成怒,扬起手来,正想扇她一巴掌。 顾子瑄突然笑了,这诡异的笑容让李煜擎止住了动作。她睥睨着望着李煜擎,开口说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不得不承认,荒郊野外,顾子瑄这笑声有些渗人,李煜擎收起高扬的手臂,一脸疑惑地问道。 “惹天惹地莫惹医。顾氏的医者惹不得,顾辛门的医者你更惹不得。” “什么意思?”李煜擎有些慌了,这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还能如此自信从容。难不成真有什么妖术? 李煜擎开始慌乱起来,忽而耳边传来了一阵吟哦,再接下来便演变成低缓的歌唱。低吟的歌声从顾子瑄的嘴里流荡了出来,飘进了森林的深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35.化开心结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跨入低矮木制的门槛, 薪柴与燃炭之味扑面而来。李唯兮默不作声的皱起了眉头。这二者之味,着实是她生平最厌恶之味, 但是无可奈何,她得倚仗着它们来续命。 李唯兮独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而后便往满是火炉的桌旁走去。熊熊燃烧的烈火将整个房间烤得通红, 这是一种李唯兮极其熟悉且安心的颜色。 她拉开厚重的棉衫,将手置于火炉上方,烘烤着,待手有些许知觉之后, 慢慢伸缩着僵硬的手指, 来回搓动, 使之重新归于灵活。 “公主, 笔墨纸砚到。”白芨送来了书信工具。 “置于桌上。” “是。” 见手指已然灵活,李唯兮用力地握了握拳, 将手掌内幸存的僵硬驱散。她让茯苓磨起磨来,自己要亲笔写一封反思信送往宫中。 浓黑的墨在泛黄的信纸上晕开, 李唯兮笔杆一挥, 便龙飞凤舞地写起信来。 但家书仅写了二行,钻心的痛便从手心传来, 李唯兮握着的笔一抖,几滴散墨落在信纸之上。 她的手又僵住了。 “茯苓, 拿走本宫手中的笔, 快!”李唯兮痛苦的攥紧了拳头。 在一旁候着的茯苓立马上前, 心疼地阻拦道:“公主,这信明日再写吧。” “不可。本宫需在今夜写完,快马加鞭送往京城。”李唯兮痛苦不已,但并不退却。她吩咐白芨搬来两个可移动的火炉,手一开始发僵,就在火炉附近烘烤一番,而后继续执笔。 就这么写写停停,不长的家书总算是写完了。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的侍女们松了一口气,见时辰已晚,连忙提醒说道:“公主,酉时已到。” “本宫晓得。”将信妥帖地装进信封,交于白芨。李唯兮这才安心地在床榻之上躺着。 掀开厚重的棉被,李唯兮将双脚蜷进被窝里,将手放在嘴边哈气。紧紧吹了两下,李唯兮就放弃了,寒毒已起,连哈出来的气都是凉的。 李唯兮苦笑着。 “公主,赶紧将顾皇医的御寒之药服下。”白芨取出李唯兮随身携带的锦囊,从中掏出两粒药,捧着一杯温水,送至李唯兮唇边。 李唯兮轻轻抿了一口温水,将药丸含入口中,喉部轻轻一发力,便咽了下去。而后她便乖乖的躺在床榻之上,等候着这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屋外,见公主已然躺好,十几个家丁开始奔走。搬柴,运柴,添柴,一分一秒都不能懈怠。 李唯兮身下之床乃临时所砌,仿北方之炕,可由外部添柴烧热。漳州府家丁一把一把地加着柴,燃烧的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不停的奔走以及靠近火源也使他们的衣衫一件一件的减少。 纵使众人齐力,仍不是寒毒的敌手。 床榻之上,李唯兮满脸苍白。她支配不了自己的四肢,只能蠕动着双唇,对着一旁手足无措的茯苓说道。 “再再让他们添些柴,本宫冷”虚弱的语气与面容催出了茯苓的泪水,她以手掩面,匆匆跑出,急忙吩咐下人。在一旁同样守候的白芨与泽兰也不闲着,急跑着加入添柴大军。 李唯兮紧紧阖上的眼睛里晃动着下人们仓皇跑动的身影,寒毒侵占了全身,她再也扯动不了嘴角。她的身子如筛子般不停颤栗着。 知府见情况不妙,又唤来了十名家丁,频繁更换屋内的火炉里的柴火。在人力物力富集的情况下,整个房间被烘烤得如火炉一般,奔走的每一个人都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这种几近把整个房间都要烧毁的状态下,李唯兮的痛苦被减缓了。 她混沌的意识渐趋明了,挣扎的汗水自颈部留下,划过皮肤之时所留下的奇特感觉她也感受到了。 寒毒浸体,心力交瘁,她再一次扛住了。 不知怎的,失神望着屋顶的李唯兮出奇的想念五狮山的一景一物,更多的是因为那个夜晚,没有苦痛。 深深的疲惫笼罩着李唯兮,她眉头渐缓,呼吸渐平,像往常一样进入了梦乡。 衣衫尽湿的茯苓和白芨相视笑了一下,感叹到:这个兵荒马乱的夜晚总算是过去了。而后便瘫坐在柴堆上。 漳州知府府邸的灯火渐渐熄灭了,疲惫的众人各自回房歇着。 而在延平知府的府中,几盏灯光依旧大亮。 “娘亲,我想去爹爹的书房查个东西。”顾子由想起昨日遇见的奇特寒毒,迫不及待地想要一探究竟。 “子由,这么晚了你还要查些什么啊?你今日赶路艰辛,早些歇息吧。明日再查也来得及啊。”顾夫人见顾子由眼眶下的淡淡黑影,自然是不愿其秉灯夜读。 但争执了两下,顾夫人还是抵不过顾子由渴求之心,便颔首答应了。顾子由也做出承诺:最晚不过戌时。听罢,顾母欣然同意。 翻开厚重的医书,顾子由阅览着先人的足迹。当一整本书都被翻阅一遍之后,顾子由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复而翻了其他几本也是如此。 那,定论之有一个了:此寒毒自古未有。 临近约定的时间,顾子由丧气的合上了书本,打算明日继续钻研。 烛灯吹灭,万籁俱寂,顾子由睁着眼躺在床榻之上,手臂枕在脑后。当万物都安静下来的时候,顾子由开始担忧起白天遇到的那位姑娘:寒毒浸体,定然是积蓄多年而致,也不知那位姑娘今夜安好否,是以何法抵御那顽劣的寒毒? 纵使是满腔的担忧,也抵不过一面之缘,就算她此刻破解寒毒也无济于事啊,茫茫人海,再遇见如天方夜谭。 拉过薄被,阖上双眼,顾子由沉沉地睡了去。 翌日,晴空万里。在茯苓的轻唤声中,李唯兮悠然醒来,背后,内衫已然是湿润一片。 “公主,时候不早了。”茯苓打来梳洗的热水,置于床榻之旁。屋内的火炉已经被撤走了一大半,阳光洒入,衬得房间宽敞明亮。 “何时?”李唯兮动了动自己的双脚,沙哑着声音问道。 “卯时。公主昨夜睡得可好?” “尚可。”李唯兮撑起手肘,从床上坐了起来,转动着略微有些僵硬的脖颈。 看着旁边的那盆清水,李唯兮说道:“昨晚出了一宿的汗,本宫想沐浴更衣。”身上粘腻的感觉令李唯兮十分不适,并且在荒郊野外躺了一宿,身上定然也是脏兮兮一片。 “奴婢这就去安排。” 就在茯苓前去安排沐浴之事时,侍女泽兰匆匆进来,看来是有话要说。 “怎么样?本宫让你去调查之事,有结果了吗?” “回禀公主,奴婢去调查了,延平府知府顾辛乃一清官,不是阿谀之人,无贪污不受赂,其言喜爱花草也属实。” “那他可有隐瞒之事?” “有,据奴婢调查所知。顾辛三子顾子由自小身积毒气,于新乐二十年送往五狮山研习医术,昨日下山归家。” “噢?”听罢,李唯兮惊讶了一声,复而问道:“那这个顾子由年方几何?” “十七岁。” 听完泽兰禀报的李唯兮陷入了沉思,她将这个顾子由的身份信息慢慢重叠在昨日那个山野之人的身上,发现意外的吻合。 难不成昨日与自己搂抱之人便是顾知府的三儿——顾子由? “泽兰,把地图给我,本宫要去会一会这个延平府。” “公主,这个延平府便在归京的路线上,即刻出发,今晚便可在知府府中度夜。” “顺路,再好不过了。泽兰,你派人去通知这个延平府知府,说本宫要在他府中过夜,让他做好准备。” “是,公主。”李唯兮肚中打什么主意,泽兰自是猜不到的。既然主子这么吩咐了,她只能照办。 只是她外出办事的同时,避开眼线,另写了一封书信,飞鸽寄往京城。 昨晚忙于应酬喝的酩酊大醉的延平知府顾辛还没醒酒了,属下就匆匆来报:永乐公主归京途中要路过延平府,欲于延平知府府中停宿。 这消息一听完,顾辛立马从床上弹起,衣服都还没来得及穿,就急急的吩咐下人清理房间,再彻底的打扫了一下府邸,茶水饭菜皆要妥善对待。 很快,永乐公主要来府邸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就这么在顾府传开了。 对这个消息最为激动的,便是尊王李煜祺了。当然这种激动不是偏向于喜悦型,而是畏惧型。永乐公主时常以年纪小为缘由,用鬼主意捉弄李煜祺,时常是扰得尊王殿下心烦神伤。此番她要来这,自己定然又难逃其魔爪了。 对这个消息最不挂心的便是昨夜归家的顾子由了。公主?难不成是齐天大圣?不就来留宿一晚?怎的全家上下都手忙脚乱,如临大敌? 顾子由着实是费解。 放在往日,她见了这经筵便像老鼠见了猫一般,各种借口齐上阵,遁个无影无踪。 皇帝李嘉懿也知其身体不适,并不勉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了。 但这次,李煜祺运气不好,朝会之上被李嘉懿点名汇报职务工作,而后又被问及了身体状况。 前者,昨夜经由尊王妃指导,李煜祺与李嘉懿也能对答如流,从容应付。后者,她没留个心眼,觉得身体舒适便随意答了个:“身体近日有所恢复,舒畅无比。” 这下便酿成大祸了! 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回不得。既然身体无碍便要准时参加经筵,否则便是无视礼仪,包藏祸心。多少言官得知这一消息之后都在摩拳擦掌,蠢蠢欲动,皆想借这个机会好好弹劾一下李煜祺。 几个幕僚的下朝之后赶紧来寻尊王。谆谆教诲道:事已至此,经筵是一定要听的。但要记得在经筵之上切勿走神瞌睡,切勿别他人抓住把柄。 自己酿下的大祸,也不能怪谁了。李煜祺乖乖点头,表明记在心里了。下了早朝之后,她便早早地来到文华殿,在殿前广场上静静等候。 “卜芥,你回去告诉王妃,本王要留在宫中听讲官讲学。午间不必候着本王吃饭了,让她吃饱,莫要饿着肚子。”本想回去之后与王妃一同品尝美味的桂花糕,这下,计划全泡汤了,李煜祺满脸苦涩。 众臣并没有休息多久,皇帝李嘉懿在两支锦衣卫的保卫下驾到,他目不斜视地从群臣身旁经过,进入文华殿,面南而坐。而后下诏,传谕百官进入。 李煜祺跟在六皇子李煜清的身后慢慢地往前挪着步,心中有些紧张。 此次若是稍有不慎,那怕是要被言官们的口水吞没了。 从容镇定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望着天书一般的讲义,她的内心却是极度不平静。李煜祺有一个坏习惯,一听那些史官讲那些长篇大论便犯困,排山倒海而来的那种困。 两位身着红袍的讲官从李煜祺身旁经过,她不自觉哆嗦了一下。他们二位便是枯燥的来源,漫天困意的始作俑者。 身着红袍的两位讲官分立于文华殿的东西两侧,左位讲授四书,右位讲授历史。 左位讲官先行。只见他上前跨动一步,出列,磕头,而后起身站于殿内中央的位置,开始讲授四书。 讲官一开口,李煜祺便有打呵欠的冲动,她拼命忍住,晃动着毫无生气的眼珠。一不留神,眼神便撇向左前方的辛王与秦王,此二人腰板挺直,双目锁在讲官的身上,还时不时配合的点点头,好似认真听讲一般。 只有李煜祺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这二人与自己半斤八两,内心也是困意连连,烦躁不已,但表面功夫做的极好,是李煜祺望尘莫及的。 忽然,秦王注意到了李煜祺的目光,回过眼来,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朝着尊王肆无忌惮地挑挑眉。 李煜祺知道,这是一种挑衅的信号,他们都在等着看自己出糗的模样。 不能让他们得逞!不能再被他们蔑视! 她要保护王妃,变得坚强起来! 李煜祺咬咬牙,发狠地拧了一自己的手臂,剧烈的疼痛感袭来,抵消了一些困意。 而后,每每支撑不住,她便想想王妃,而后拧拧自己的手臂,便能撑得久一些。 不过今日很奇怪,赵王的位置上,李煜擎不见踪影。他向来爱在皇帝陛下面前表现自己。如今像经筵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放过? 算了,他人之事,与自己何干?顾好自己便行了。今日如此不顺,还是想些开心的事情吧。望着那根烧掉一半的烟,李煜祺估摸着:再过一个半时辰便可以回王府看见王妃了。能尽快见到王妃便是乐以忘忧之事。 尊王府上,顾子瑄已经得到尊王必须参加经筵的消息。她将担忧放在心里,不与他人言说。面上依旧保持这端庄的笑容,她对着身旁的侍女说:“王爷午间吃不了这些桂花糕了,你且收下去。待她回来,再端来。” “王妃您不吃吗?”侍女望着原封不动的桂花糕,疑惑地问道。 “我等王爷回来了再一起吃。” “那奴婢先收下去了。” 侍女收走了茶点,顾子瑄转身进了账房,开始清理上个月王府的收支。 突然,尊王府的管家匆匆跨入了账房的门,声音很是急切:“王妃,赵王府的管家来府中,说是赵王妃邀您去赵王府上一叙。” “赵王妃?”顾子瑄从厚厚的账本中抬起头来,眉头紧皱,这赵王妃闲来无事找她做甚? “是啊,但是王妃,赵王与王爷不太对付。您若是去那儿,老奴怕您受委屈,届时王爷怕是要大发脾气。依老奴之见,您还是莫要去了!” “多谢管家关心,但赵王妃都诚心诚意的邀请了,哪有不去之理?如此不给情面,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折了尊王府的面子?”顾子瑄态度坚决,给人一种不可反驳的气势。 “那那老奴多去安排几个侍卫与王妃一同前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36.美梦成真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是,属下这就去取。” 跨入低矮木制的门槛, 薪柴与燃炭之味扑面而来。李唯兮默不作声的皱起了眉头。这二者之味, 着实是她生平最厌恶之味, 但是无可奈何,她得倚仗着它们来续命。 李唯兮独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而后便往满是火炉的桌旁走去。熊熊燃烧的烈火将整个房间烤得通红,这是一种李唯兮极其熟悉且安心的颜色。 她拉开厚重的棉衫, 将手置于火炉上方,烘烤着,待手有些许知觉之后, 慢慢伸缩着僵硬的手指, 来回搓动,使之重新归于灵活。 “公主,笔墨纸砚到。”白芨送来了书信工具。 “置于桌上。” “是。” 见手指已然灵活,李唯兮用力地握了握拳, 将手掌内幸存的僵硬驱散。她让茯苓磨起磨来, 自己要亲笔写一封反思信送往宫中。 浓黑的墨在泛黄的信纸上晕开, 李唯兮笔杆一挥, 便龙飞凤舞地写起信来。 但家书仅写了二行,钻心的痛便从手心传来, 李唯兮握着的笔一抖, 几滴散墨落在信纸之上。 她的手又僵住了。 “茯苓, 拿走本宫手中的笔, 快!”李唯兮痛苦的攥紧了拳头。 在一旁候着的茯苓立马上前,心疼地阻拦道:“公主,这信明日再写吧。” “不可。本宫需在今夜写完,快马加鞭送往京城。”李唯兮痛苦不已,但并不退却。她吩咐白芨搬来两个可移动的火炉,手一开始发僵,就在火炉附近烘烤一番,而后继续执笔。 就这么写写停停,不长的家书总算是写完了。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的侍女们松了一口气,见时辰已晚,连忙提醒说道:“公主,酉时已到。” “本宫晓得。”将信妥帖地装进信封,交于白芨。李唯兮这才安心地在床榻之上躺着。 掀开厚重的棉被,李唯兮将双脚蜷进被窝里,将手放在嘴边哈气。紧紧吹了两下,李唯兮就放弃了,寒毒已起,连哈出来的气都是凉的。 李唯兮苦笑着。 “公主,赶紧将顾皇医的御寒之药服下。”白芨取出李唯兮随身携带的锦囊,从中掏出两粒药,捧着一杯温水,送至李唯兮唇边。 李唯兮轻轻抿了一口温水,将药丸含入口中,喉部轻轻一发力,便咽了下去。而后她便乖乖的躺在床榻之上,等候着这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屋外,见公主已然躺好,十几个家丁开始奔走。搬柴,运柴,添柴,一分一秒都不能懈怠。 李唯兮身下之床乃临时所砌,仿北方之炕,可由外部添柴烧热。漳州府家丁一把一把地加着柴,燃烧的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不停的奔走以及靠近火源也使他们的衣衫一件一件的减少。 纵使众人齐力,仍不是寒毒的敌手。 床榻之上,李唯兮满脸苍白。她支配不了自己的四肢,只能蠕动着双唇,对着一旁手足无措的茯苓说道。 “再再让他们添些柴,本宫冷”虚弱的语气与面容催出了茯苓的泪水,她以手掩面,匆匆跑出,急忙吩咐下人。在一旁同样守候的白芨与泽兰也不闲着,急跑着加入添柴大军。 李唯兮紧紧阖上的眼睛里晃动着下人们仓皇跑动的身影,寒毒侵占了全身,她再也扯动不了嘴角。她的身子如筛子般不停颤栗着。 知府见情况不妙,又唤来了十名家丁,频繁更换屋内的火炉里的柴火。在人力物力富集的情况下,整个房间被烘烤得如火炉一般,奔走的每一个人都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这种几近把整个房间都要烧毁的状态下,李唯兮的痛苦被减缓了。 她混沌的意识渐趋明了,挣扎的汗水自颈部留下,划过皮肤之时所留下的奇特感觉她也感受到了。 寒毒浸体,心力交瘁,她再一次扛住了。 不知怎的,失神望着屋顶的李唯兮出奇的想念五狮山的一景一物,更多的是因为那个夜晚,没有苦痛。 深深的疲惫笼罩着李唯兮,她眉头渐缓,呼吸渐平,像往常一样进入了梦乡。 衣衫尽湿的茯苓和白芨相视笑了一下,感叹到:这个兵荒马乱的夜晚总算是过去了。而后便瘫坐在柴堆上。 漳州知府府邸的灯火渐渐熄灭了,疲惫的众人各自回房歇着。 而在延平知府的府中,几盏灯光依旧大亮。 “娘亲,我想去爹爹的书房查个东西。”顾子由想起昨日遇见的奇特寒毒,迫不及待地想要一探究竟。 “子由,这么晚了你还要查些什么啊?你今日赶路艰辛,早些歇息吧。明日再查也来得及啊。”顾夫人见顾子由眼眶下的淡淡黑影,自然是不愿其秉灯夜读。 但争执了两下,顾夫人还是抵不过顾子由渴求之心,便颔首答应了。顾子由也做出承诺:最晚不过戌时。听罢,顾母欣然同意。 翻开厚重的医书,顾子由阅览着先人的足迹。当一整本书都被翻阅一遍之后,顾子由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复而翻了其他几本也是如此。 那,定论之有一个了:此寒毒自古未有。 临近约定的时间,顾子由丧气的合上了书本,打算明日继续钻研。 烛灯吹灭,万籁俱寂,顾子由睁着眼躺在床榻之上,手臂枕在脑后。当万物都安静下来的时候,顾子由开始担忧起白天遇到的那位姑娘:寒毒浸体,定然是积蓄多年而致,也不知那位姑娘今夜安好否,是以何法抵御那顽劣的寒毒? 纵使是满腔的担忧,也抵不过一面之缘,就算她此刻破解寒毒也无济于事啊,茫茫人海,再遇见如天方夜谭。 拉过薄被,阖上双眼,顾子由沉沉地睡了去。 翌日,晴空万里。在茯苓的轻唤声中,李唯兮悠然醒来,背后,内衫已然是湿润一片。 “公主,时候不早了。”茯苓打来梳洗的热水,置于床榻之旁。屋内的火炉已经被撤走了一大半,阳光洒入,衬得房间宽敞明亮。 “何时?”李唯兮动了动自己的双脚,沙哑着声音问道。 “卯时。公主昨夜睡得可好?” “尚可。”李唯兮撑起手肘,从床上坐了起来,转动着略微有些僵硬的脖颈。 看着旁边的那盆清水,李唯兮说道:“昨晚出了一宿的汗,本宫想沐浴更衣。”身上粘腻的感觉令李唯兮十分不适,并且在荒郊野外躺了一宿,身上定然也是脏兮兮一片。 “奴婢这就去安排。” 就在茯苓前去安排沐浴之事时,侍女泽兰匆匆进来,看来是有话要说。 “怎么样?本宫让你去调查之事,有结果了吗?” “回禀公主,奴婢去调查了,延平府知府顾辛乃一清官,不是阿谀之人,无贪污不受赂,其言喜爱花草也属实。” “那他可有隐瞒之事?” “有,据奴婢调查所知。顾辛三子顾子由自小身积毒气,于新乐二十年送往五狮山研习医术,昨日下山归家。” “噢?”听罢,李唯兮惊讶了一声,复而问道:“那这个顾子由年方几何?” “十七岁。” 听完泽兰禀报的李唯兮陷入了沉思,她将这个顾子由的身份信息慢慢重叠在昨日那个山野之人的身上,发现意外的吻合。 难不成昨日与自己搂抱之人便是顾知府的三儿——顾子由? “泽兰,把地图给我,本宫要去会一会这个延平府。” “公主,这个延平府便在归京的路线上,即刻出发,今晚便可在知府府中度夜。” “顺路,再好不过了。泽兰,你派人去通知这个延平府知府,说本宫要在他府中过夜,让他做好准备。” “是,公主。”李唯兮肚中打什么主意,泽兰自是猜不到的。既然主子这么吩咐了,她只能照办。 只是她外出办事的同时,避开眼线,另写了一封书信,飞鸽寄往京城。 昨晚忙于应酬喝的酩酊大醉的延平知府顾辛还没醒酒了,属下就匆匆来报:永乐公主归京途中要路过延平府,欲于延平知府府中停宿。 这消息一听完,顾辛立马从床上弹起,衣服都还没来得及穿,就急急的吩咐下人清理房间,再彻底的打扫了一下府邸,茶水饭菜皆要妥善对待。 很快,永乐公主要来府邸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就这么在顾府传开了。 对这个消息最为激动的,便是尊王李煜祺了。当然这种激动不是偏向于喜悦型,而是畏惧型。永乐公主时常以年纪小为缘由,用鬼主意捉弄李煜祺,时常是扰得尊王殿下心烦神伤。此番她要来这,自己定然又难逃其魔爪了。 对这个消息最不挂心的便是昨夜归家的顾子由了。公主?难不成是齐天大圣?不就来留宿一晚?怎的全家上下都手忙脚乱,如临大敌? 顾子由着实是费解。 木架之上,季初陵满身伤痕,嘴角淌着血。粗大的麻绳毫不留情的将他的身子捆起,动弹不得。 “早闻大名啊,季将军,少年英雄。”纳真放下手中的笔,步履轻快地来到季初陵的面前,扬着大大的笑容望着他。 “你想干嘛?”一向自恃能力出众c自诩雄韬伟略的季初陵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居然被一群小娘们儿给摆了一道! “哀不想干嘛,哀只是想见识一下季将军的雄伟样貌,特地将将军请来。现在一见,果然如百姓所说,身材魁梧,样貌俊朗啊!”纳真柔若无骨的手指抚上季初陵的脸,沿着他的脸颊向下滑去。 “别说这些没用的!要杀要刮,一句话!干脆点!”季初陵吼道,脸上青筋暴起,他愤怒地想要挣脱绳索,却又被重重的缚回原地。唾沫星子飞溅纳真一脸。 纳真用手拂去脸上的唾沫,在他身上擦了擦,依旧笑嘻嘻的说道:“季将军当真是少年英雄,英勇无畏啊!可哀早闻将军大名,心悦将军,怎舍得杀将军呢?” “放屁!” 纳真从靴里掏出一把精致匕首,拔出剑鞘,用锋利的刀锋在季初陵胸前划弄了两下,那破烂不堪的衣衫便大肆敞开,露出坚硬结实的胸肌来。 匕首的刀锋在季初陵的皮肤上轻轻滑过,季初陵的腿不自觉地哆嗦了起来。接着刀锋急转直下,来到了那个凸起的地方,轻轻的抵在上面。 “你想干嘛!”命根被威胁,季初陵彻底被面前这个琢磨不透的女人激怒,散失理智,大吼大叫,身体也不自觉地抖动起来。 “送将军一份大礼咯!” 画栋雕梁的寝殿里,一张桃花木书桌摆在殿内光线最佳的地方,此时,正有一个身影正那儿奋笔疾书。在她身旁,有一个人,低眉敛目,柔光似水的看着。 “好了,契约已经写好,请公主过目。”仔细斟酌完字句,顾子由拿起了那个还未干透的契约,递至李唯兮的面前。 “可以。”李唯兮通读一遍觉得并无不妥,“将朱砂拿来,本宫与你签字画押。” 在名字落款处,李唯兮按上自己的手指印,紧接着,顾子由也利落地按上了。 “与你一份,妥善收着。” “谢公主!那臣先告退。”顾子由作揖,本想告退回去将这份契约好生收着,却听见永乐公主说了一声:“已然申时末了,本宫之寒毒马上便要发了,子由还是别回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37.冷宫之事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相对于顾子由的战战兢兢, 李唯兮就显得落落大方,她身着杏黄曲裾,翠羽明珰,将她的整个人衬得华贵无比。肤若凝脂, 鬓发如漆,眉若远山, 鼻若琼瑶。一双凤眼微微上挑,威仪自生。整个人好似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一般。 顾家上下之人只敢用余光偷瞄, 而后便偷偷垂下目光, 绝不敢正眼直视。 仅几步的路途,顾子由顿感十分漫长。她埋下头去,依然感觉永乐公主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好久好久,久到自己虚汗直下。 永乐公主走至上位,顾辛携顾家众人于下位立着。他大呼一声:“臣顾辛携顾家老少恭迎公主殿下!”而后就鞠躬向下,行了一个礼。 说罢,众人便仿着顾辛的模样深深的鞠了一躬,除尊王与尊王妃外。 “顾大人免礼,是本宫打扰了。” 大礼一行完,顾家下属各自散了去, 回到自己的岗位之上, 各尽其职。顾子由本想随着人群遁走, 却被顾辛拉住, 他要让顾家三个儿单独拜见公主。 “见过永乐公主。”虽说如今自己辈分大一些, 顾子瑄还是随着顾家向李唯兮行了一个礼。 “皇嫂嫂客气了。”李唯兮连忙上前托起顾子瑄的手:“七皇兄大婚,永乐还未曾贺喜,罪过罪过。待会,永乐有一份大礼要送与皇嫂嫂。” 李唯兮没想到,傻气冲天,胆小如鼷的尊王竟然在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成了亲。一个宫中女皇医成了自己的皇嫂嫂,也不知其图些什么。 着实需要打探一番。李唯兮心中想到。 “臣妾先谢过公主。”顾子瑄抿嘴笑着,落落大方。 “哼,永乐你别想欺负我的王妃,本王会保护她的!”不明就里的,尊王从顾子瑄身后剑拔弩张地走上前来,一把揽过顾子瑄的身子,护在怀里。 “呀!皇兄与王妃当真是伉俪情深。皇嫂嫂永乐欣喜还来不及呢,怎有欺负她一说?”李唯兮莫名其妙道。 “哼!反正就不准你靠近本王的王妃!”尊王揽着顾子瑄向后退去,好似李唯兮是瘟神一般。 李唯兮内地里气得直跳脚,心里腹诽:好你个尊王!本宫替你试探企图之人之心,你倒反过来咬我!吃里扒外!见色忘亲! 内心暴跳如雷,面上依旧要维持善良大度的形象,李唯兮只是微微一笑,掩过尴尬。而后便等候着下面之人的谒见。 “参见公主,草民乃顾家二子,顾子期。”顾子期大步走来,大方得体。 “顾家二少爷着实是一表人才。”李唯兮礼尚往来地夸赞道。 相互寒暄过后,接下来便轮到每分每秒想钻到地缝中的顾子由了。她牙一咬,心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与其诚惶诚恐地担忧着,还不如博一把。 她大步向前,衣袖拂动,猎猎生风,对着李唯兮深深地行了一个礼,说道:“参见公主,草民乃顾家三子,顾子由。”说罢,顾子由抬起了头,直直地对上李唯兮的目光。 她倒要看看,这位永乐公主竟有没有忘记那天发生的事情? 二目相对,直辣辣且带着探求意味的视线袭来,李唯兮怔了一怔:这人当真是不怕死么?自己初闻其秘密之时,分明是局促不安的。如今怎敢如此直视自己? 难不成是试探? 得知意图的李唯兮轻轻一笑,眼里露出深意,她倒要看看把柄在自己手中,这个臭流氓要如何招架? 她居然全都知道! 顾子由望着李维兮的眼慢慢变得暗淡下去。她失策了一种极深的恐惧与懊悔笼罩在她的心头。 “子由免礼。” 一场难得的拜见落下了帷幕,顾子由如行尸走肉般随人潮散去。 她回到了房间,望着桌上琳琅的书本发起呆来,眼中似是没有了神采。 时候尚早,天色尚明,李唯兮有意在延平府中闲逛一圈,顾辛与顾子期陪之。 “进城之前本宫便听闻,延平知府擅莳花,府邸如同人间仙境一般,春兰秋菊,锦花绣草,万金难求。如今一赏,当真是名不虚传。”看着面前百卉含英,逞娇呈美。李唯兮一扫昨日的阴霾,心情十分愉畅。 “公主谬赞。臣之府邸原本并无花草,是臣之小儿喜爱方才种上。府中一景一物皆由小儿意图安排布置的。”听了夸赞,顾辛也是喜不自禁。 “噢?不是出自顾大人之手?”李唯兮以为,如此老练的布景设计所构成的藓庭花院,定然是出自于有一定年岁,阅历非常之人。没想到却是那个“山野村夫”所为。 “不是臣。此乃小儿十岁之作,后来小儿隐居学医,才由得臣代之养护。” “顾大人之三儿乃非常之人啊!”李唯兮语有深意的说道。 “公主谬赞谬赞。” 游览之后,李唯兮初显疲意,便回厢房歇着。 “公主,此乃顾大人送来的上好茶叶,说是延平特产,公主可想尝之。” “试之。” 茯苓娴熟地在茶桌上泡起了茶水,茶香四溢,茶气氤氲。 于朦胧的烟气中,李唯兮好似看见了十岁的顾子由庭院莳花之景。身子孱弱,却天真烂漫。 “泽兰。”李唯兮朝着身旁唤了一声。 “属下在!” “去把顾家三儿顾子由给本宫唤来。”是时候会一会那个臭流氓了。 “是!公主!” 伏于案前,顾子由抓耳挠腮地思索对策。此事若不能妥善解决,她怕是要成为顾氏百世流芳里的罪人了。 “顾少爷,公主请,请移步厢房。”泽兰敲了敲顾子由的房门,朝内说道。 “草民草民马上便来”当头棒喝般的寻呼声传来,顾子由苦笑着应道。 随后便整理着装,前往公主厢房,不敢怠慢。丝毫不见晨间午后的气定神闲。 厢房内,李唯兮屏退了身边的侍卫奴婢。 “草民顾子由参见公主!” “子由,别来无恙啊。”李唯兮拂着茶水,面带微笑的说道。 “公主唤子由来,欲意何为?”顾子由开门见山的问。 “本宫就想问问,那日在五狮山,你向空中所洒之物为何物?为何转瞬之间,本宫便不省人事,而你,却不见了。” “此乃“轻忘”之药,可于忘却一个时辰之内的事情。”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轻忘””李唯兮小时听过医师授课,对此药特性略有了解,“可惜本宫先前误打误撞服下解药,真是拂了子由的愿了。” “草民隐瞒女子身份,使家族蒙羞,自知有罪,请公主降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此事臣一人承担,与家中亲戚皆无干系,愿公主不要殃及他们。” “子由确是坦荡。本宫且问你,为何你与本宫肌肤相触,那寒毒便被遏止?” “回禀公主,草民自幼身积毒气,时常服用烈性药物,所以体温要比常人高一些。那日那日草民也是见情况危急,且别无他法,草草民才出此下策,公主请恕罪,草民绝无侵犯之意。” 说话之余,李唯兮也鲜明地感受到了。自顾子由踏进厢房起,一股暖流便被带入,扬面朝自己袭来。而后那些热气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从自己的肌肤上钻入,与寒气相搏。 不久之后,李唯兮的手心居然有了些许暖意。仅仅是共处一室,二人竟然又如此奇妙的反应。 “那日之事先不论,本宫再问你,依你所学,本宫这寒毒,是否能根除?”李唯兮暗淡了十七载的希望之火在这一刻重新燃起,她有预感,面前这个奇特之人,将是遏止寒毒的关键。 “依草民所见,公主这寒毒虽是顽劣,但必有解决之法。如世间万物,相生相克。” “那你能否医治好本宫的寒毒?” “假以时日便可。” “这样吧,本宫与你做个交易。若你医好本宫的寒毒,本宫便保守你是女子这个秘密。” “公主愿网开一面,草民自当是鞠躬尽瘁。” 一场惊心动魄的问话,随着顾子由的退场而落下帷幕。顾子由本是抱着必死之决心,没想到却意外的斩获得了一条生路。 纵使寒毒艰深,她定会全力以赴,将其医治。 “卑职认罪,但请皇上给臣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臣立马带人前去搜寻!”锦衣卫统领木通在宣化殿上重重磕下一个响头,以表决心。 “滚下去!去!”李嘉懿愤怒地挥动自己的衣袖,满脸怒气地站起身来。 “来人,传朕圣旨,无论是谁,找回朕的公主,朕给他加官进爵重重赏赐!” “是!” 前几日,本是皇后回乡省亲之日,但皇后染上风寒,咳嗽不断,不宜舟车劳顿。 喜欢四处玩乐的李唯兮主动请缨,说什么也要替皇后跑这一趟。皇帝初闻并不应允,担忧旅途艰险,路上有贼人欲对公主行不轨之图。他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啊,绝绝不能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李唯兮自小极尽宠爱,恃宠而骄,秉性也是极其固执,认定的事情绝不会轻易罢休。而且她深知皇帝的脾气,知她如何软磨硬泡便可成功说服他。 仅二日,在李唯兮的糖衣炮弹之下,皇帝便点头应允。 为排除艰险,皇帝派遣三千官兵保驾护航,暗地里唤百余名锦衣卫紧紧跟随。此种阵仗比皇帝自己出巡还要紧密许多。这便是大晋朝唯一的公主得待遇,令人倾羡不已。也是百姓茶余饭后啧啧称赞之事。 但是还是把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小祖宗弄丢了。 三千余人,看不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公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38.密道之迷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公主, 不可啊!往常皆是奴婢们贴身服侍, 这这让奴婢们如何放得了心啊?”茯苓苦苦哀求。 “都退下!”李唯兮突然大喝一声, 引得寝殿之内所有的声音肃静了下来。她已经是难受至极,这些人还如此磨叽,使得耳边轰鸣不断, 便大发雷霆。 永乐公主已然发怒, 再在这儿抗令,只能是死路一条了。偏殿内站岗的侍卫互相对视了一眼, 听令慢慢退了出去。候在一旁见风使舵的太监也传递好了讯号, 纷纷跟了出去。 “茯苓,听公主的,公主自有分寸。”白芨拉过茯苓的袖子, 不由分说将其扯了出去。 寝殿之门被慢慢的合了上去,转轴旋转时刺耳的叫声传入了李唯兮的耳中。她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而后像是被抽干所有精力一般, 眼睛萎靡不振的合上,仅仅露出了一条缝,面色慢慢地变得惨白。呼出的气体在她的脸上凝结成了霜。 大事不好! 顾子由跨步向前,捉起了她的手腕,把起了脉来。 “顾顾御医怎么样有遏制寒毒之法了吗?”李唯兮从缝隙里望着满脸凝重的顾子由, 虚弱的问道。 顾子由探过了脉象, 摇了摇头, 无可奈何的说道:“只有那日在五狮山之法。” “本本宫不管何法, 只要能救救本宫便便可”李唯兮强撑着一口气,剧烈的疼痛遍布了四肢百骸,她感觉寒毒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给撕裂了,所以不管何法,此刻能救她便行。 手中的脉搏越来越虚弱,顾子由并无犹豫,她飞快地冲到寝殿门口,对着外面不断添柴烧火的护卫们吼道:“今夜不需要柴火,所有人都给我回房!马上!”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与定格的动作之中,顾子由重重的将门阖了上去,落下了栓。 接着迅速跑回,除去自己湿漉漉的外衫,胡乱丢在地上,蹬掉步履,鞋袜。越过李唯兮,顾子由来到了里床,她掀去顶上的两床厚被,只留下了底下最单薄的,接着便钻了进去。 金丝枕之上,李唯兮已经昏迷了过去,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瘦骨直露。且浑身僵直,眉间带霜,好似一个苍老而枯竭之人,今日之形式比那日在五狮山严重几番。 顾子由枕在李唯兮身侧,伸出手,强硬的掰过她李唯兮的身子,塞入自己的怀中,尽量使李唯兮与她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感受到胸前的柔软,一抹燥红慢慢爬上顾子由的脸庞。她的视线透过李唯兮的发梢直直的望着梨花桌子上那一盏微弱的烛灯。呼吸一下轻一下重,局促不安的紊乱着。 那日在五狮山,过于疲惫,刚一歇下便呼呼大睡了去。哪里哪里有这种毛发皆竖,提心吊胆之感! 这一次,大大的不同。她能感觉到一个沁着芳香的身体在自己怀中慢慢软化。一种急促而冰冷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打在自己的脖颈处,与自己的呼吸在空气中交融了起来。 她能感觉贴在自己身上的李唯兮正慢慢的恢复知觉,四肢百骸所连接的肌肉有意识的跳动了起来,轻轻的打在自己的肌肤上。手臂轻轻抖动一下,便会摩擦着自己的肌肤,遍地生出酥软的感觉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使得顾子由的脸上烧红起来,其周身的温度也慢慢的升高。 早已昏迷的李唯兮则没有诸多的心里活动。睡梦中,她望见前方有一团赤红的,可以拥抱的火焰。无暇他顾,李唯兮纵身投入火焰中,随即,周身被一股暖流所包围,密密匝匝的热气透进她的身体,唤醒她的四肢百骸。 凝结在一起的寒气全面溃败,一点点的蒸发成了水汽,散于空中,失了影踪。眉间的白霜化作了水汽,顺着眉骨,从眉梢滑下,滴在了金丝枕之上。 那紧蹙的眉梢渐渐舒展开了。身子不再僵硬也不再沉重,如同徜徉在春日的云团里那般舒适。 如获至珍,李唯兮紧紧地搂着顾子由的腰肢,使得二人更紧密地拥抱在了一起。 分外煎熬! 意识清醒的顾子由好似行走于薄冰之上,屏气敛息,热汗涔涔。 这般局促着实怪不了她,自小为隐瞒身份,她连母亲都极少抱过,更别说是不算熟稔之人了。 昏暗且空旷的房间里,顾子由睁着眼。怀中的李唯兮早已熟睡,手中的脉象已经安然且平稳。 一炷香之后,梨花桌上的油灯已经燃尽,无人更换,寝殿之内黑漆漆一片。屋外的雷鸣与雨声早已止住,层层乌云渐渐消散,露出了银辉的月色。 眼皮慢慢的变得沉重,顾子由升起了朦胧的睡意,她轻轻的阖上眼,无暇且无力去顾及那些局促。一股清凉的水流于近处淌来,拂去了遗存的躁动之气。呼吸慢慢地变缓,顾子由再也熬不过困意,跌入了梦乡。 这一觉应当是此二人睡得最为舒坦的一次,无梦,安稳,酣睡如泥 翌日,一阵清脆鸟鸣响过。 永乐公主的寝殿里,一双秀目缓缓地睁开,而后又迷蒙地闭上。 顾子由醒了,但未全醒。 整晚维持了一个姿势,发麻的痛意席卷了过来,顾子由下意识地要晃动四肢。 但这个想法在付诸行动的前一刻就被制止了。 顾子由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一切,知道此时她可不是在自己的别苑,在自己肆意翻滚的床榻之上。而是在永乐公主的睡塌之上!尽管自己实为女子,但如若无意触碰到了哪里,便是以下犯上,大为不敬的呀! 想到这里,顾子由一下子睡意全无,睁大眼睛。果然,当她的视线恢复清明之后,她十分清晰地看见此时她与永乐公主的亲密程度。二人面部只有一指之远如若晃动,这后果不堪设想呐! 全然清醒的顾子由将自己的脑袋往后移了移,视线聚集在对面依旧酣睡的李唯兮的脸上。以前曾听闻百姓谈论过,永乐公主乃倾国倾城貌,如今细细打量,果真无法辩驳。 只是,为何觉得此面貌有些熟悉呢?顾子由疑惑不解。 天色渐明,府中的下人渐渐起身,顾子由惊觉此地不宜久留,若是被进入的侍女望见,两人如此姿势,自己怕是要被当做不轨之人缚起,就地处决吧! 走!立马就走! 顾子由轻手轻脚地解下李唯兮缚于自己身上的手臂,置于其身侧。而后艰难移动着自己发麻的躯体,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顶着麻意将衣物穿戴整齐,顾子由佯装从容地从永乐公主的寝殿走出,回到了自己的别苑。 她走后不久,床榻之上的李唯兮慢慢睁开的双眼,若有所思的望着金丝枕上因受重而凹陷的地方。 “怎的?永乐公主是妖魔化身?为何听闻她要来,王爷竟是如此焦灼?王爷可是受她欺凌?”顾子瑄知晓李煜祺自小母妃就暴毙,转由皇后殿下抚养长大。她与李唯兮应当是一同长大,这感情着实是深厚的才是。 如今这般表现,难不成有人两面三刀? “皇妹调皮,时常逗弄本王,本王一想要见她就着实心烦。”尊王如实说道。 “那依王爷看来,永乐公主可是恶人?”顾子瑄知道,李煜祺脑中有疾,在宫中时常受到他人欺凌,饶是手足弟兄,也会因皇权争斗而互相践踏。 傻里傻气的李煜祺无疑是他们最轻易打到的靶子。顾子瑄无法想象,在权谋混斗的皇宫,尊王是怎样一步一步走过来,心思还是如此的纯净? 若不是有皇后庇护,她会不会早早的就成为皇权斗争的牺牲品? 念此,顾子瑄不由得心上一钝,她暗暗的许下一诺,往此之后,有她在,定然护得尊王周全! 定了心,顾子瑄开始循循善诱地套出李煜祺的真实想法。 “皇妹当然不是恶人,她虽说淘气任性,时常捉弄本王。但是于真正危机关头,时常替本王出头,惩治那些欺凌本王的人。”玩闹是玩闹,真正的恶人她还是分得清的。 “那王爷觉得,谁才是真正的恶人?”顾子瑄继续往下问。 听罢问题,李煜祺便悄咪咪地跑到了顾子瑄身后,在她耳旁支起手掌,细声说道:“二皇兄,四皇兄和五皇兄。” “王爷为何要如此悄声,而不是正大光明的指责他们?”见她这副胆小如鼠的模样,顾子瑄气上心头,板起了脸,认真严肃的问道。 见王妃变了脸色,尊王的表情也垮了下来。她双目低垂,慢慢地挪回了自己的位置,如犯了错的小孩一般,低声说道:“母后说,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不好” “原来如此,皇后娘娘说的是对的,王爷是有理的。可是为何王爷如此惧怕臣妾,难不成王爷觉得臣妾是恶人?” “不不不,当然不是!”李煜祺飞快地抬起了头,脑袋立马摇的像拨浪鼓一般。 “王妃是世间上对本王最好的人。”尊王很是急迫得又补了一句。 真是个傻人。 顾子瑄的目光一下子就柔和了许多,她抬手理了理尊王耳后的碎发,回想起一个多月前,皇后将自己召进宫的模样。 新乐二十五年,顾子瑄经医举考试,人京为官。时任仆医,正八品,即为皇城宫女一类的女眷看病。两年后,顾子瑄尽忠职守,考核优异,医首顾峰会将其推荐为女皇医。皇帝批红恩准,顾子瑄得以升迁,自此转为后宫嫔妃看病。 顾子瑄自小精通女子医术,医治宫中小病小痛根本不在话下。其医术常为宫中人所赞叹。 一日,宦官来寻,道:皇后娘娘召顾皇医于乾清宫。 顾子瑄私以为皇后病,携药箱往之。 到了,方知这是一场鸿门宴。 顾子瑄落座之后,皇后屏退了殿内所有的人。进而望着顾子瑄若有所思。 顾子瑄被这有深意的眼神望得发怵,赶忙问道:“皇后殿下可是哪里不适?” 话音刚落,顾子瑄便听见皇后轻笑了一声,而后用不疾不徐的声音说道:“本宫今日找你了,无关病痛,是有个大忙需要顾皇医帮。” “娘娘尽管开口,凡是臣能办到的,必当赴汤蹈火。” “此事说难也难,说易要易,就看顾皇医如何抉择了。” 闻罢,顾子瑄沉思良久,回到:“请皇后娘娘吩咐。” “你是本宫千挑万选之人,本宫绝不会看错的。” “皇后娘娘请直言。” “子瑄可是七皇子尊王李煜祺?” “臣知晓。” “你可知她幼时,为宫女不慎所摔,导致脑中留疾,时常头痛?” “臣有所听闻。” “那你可知,尊王实为女子。”皇后说罢,抬起了茶杯,抿了一口茶杯的茶水,带着笑等着顾子瑄的反应。 “臣确实不知。”顾子瑄听闻脸色大变,她深知后宫之中,你争我夺是嫔妃们的家常便饭。皇子公主皆是她们斗争的牺牲之物。如今这个事实血淋淋地摆在自己眼前,顾子瑄不为之触动,很难。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39.危机重重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她脑中一片混沌, 如群蜂聚集, 嗡嗡嗡地扰得她不得安宁。她只祈望着公主殿下这尊大佛能够被“轻忘”之药消去记忆, 永世记不得她们曾经相遇过才好。 相对于顾子由的战战兢兢, 李唯兮就显得落落大方, 她身着杏黄曲裾,翠羽明珰, 将她的整个人衬得华贵无比。肤若凝脂, 鬓发如漆, 眉若远山,鼻若琼瑶。一双凤眼微微上挑,威仪自生。整个人好似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一般。 顾家上下之人只敢用余光偷瞄,而后便偷偷垂下目光,绝不敢正眼直视。 仅几步的路途,顾子由顿感十分漫长。她埋下头去,依然感觉永乐公主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好久好久,久到自己虚汗直下。 永乐公主走至上位, 顾辛携顾家众人于下位立着。他大呼一声:“臣顾辛携顾家老少恭迎公主殿下!”而后就鞠躬向下, 行了一个礼。 说罢, 众人便仿着顾辛的模样深深的鞠了一躬, 除尊王与尊王妃外。 “顾大人免礼,是本宫打扰了。” 大礼一行完, 顾家下属各自散了去, 回到自己的岗位之上, 各尽其职。顾子由本想随着人群遁走,却被顾辛拉住,他要让顾家三个儿单独拜见公主。 “见过永乐公主。”虽说如今自己辈分大一些,顾子瑄还是随着顾家向李唯兮行了一个礼。 “皇嫂嫂客气了。”李唯兮连忙上前托起顾子瑄的手:“七皇兄大婚,永乐还未曾贺喜,罪过罪过。待会,永乐有一份大礼要送与皇嫂嫂。” 李唯兮没想到,傻气冲天,胆小如鼷的尊王竟然在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成了亲。一个宫中女皇医成了自己的皇嫂嫂,也不知其图些什么。 着实需要打探一番。李唯兮心中想到。 “臣妾先谢过公主。”顾子瑄抿嘴笑着,落落大方。 “哼,永乐你别想欺负我的王妃,本王会保护她的!”不明就里的,尊王从顾子瑄身后剑拔弩张地走上前来,一把揽过顾子瑄的身子,护在怀里。 “呀!皇兄与王妃当真是伉俪情深。皇嫂嫂永乐欣喜还来不及呢,怎有欺负她一说?”李唯兮莫名其妙道。 “哼!反正就不准你靠近本王的王妃!”尊王揽着顾子瑄向后退去,好似李唯兮是瘟神一般。 李唯兮内地里气得直跳脚,心里腹诽:好你个尊王!本宫替你试探企图之人之心,你倒反过来咬我!吃里扒外!见色忘亲! 内心暴跳如雷,面上依旧要维持善良大度的形象,李唯兮只是微微一笑,掩过尴尬。而后便等候着下面之人的谒见。 “参见公主,草民乃顾家二子,顾子期。”顾子期大步走来,大方得体。 “顾家二少爷着实是一表人才。”李唯兮礼尚往来地夸赞道。 相互寒暄过后,接下来便轮到每分每秒想钻到地缝中的顾子由了。她牙一咬,心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与其诚惶诚恐地担忧着,还不如博一把。 她大步向前,衣袖拂动,猎猎生风,对着李唯兮深深地行了一个礼,说道:“参见公主,草民乃顾家三子,顾子由。”说罢,顾子由抬起了头,直直地对上李唯兮的目光。 她倒要看看,这位永乐公主竟有没有忘记那天发生的事情? 二目相对,直辣辣且带着探求意味的视线袭来,李唯兮怔了一怔:这人当真是不怕死么?自己初闻其秘密之时,分明是局促不安的。如今怎敢如此直视自己? 难不成是试探? 得知意图的李唯兮轻轻一笑,眼里露出深意,她倒要看看把柄在自己手中,这个臭流氓要如何招架? 她居然全都知道! 顾子由望着李维兮的眼慢慢变得暗淡下去。她失策了一种极深的恐惧与懊悔笼罩在她的心头。 “子由免礼。” 一场难得的拜见落下了帷幕,顾子由如行尸走肉般随人潮散去。 她回到了房间,望着桌上琳琅的书本发起呆来,眼中似是没有了神采。 时候尚早,天色尚明,李唯兮有意在延平府中闲逛一圈,顾辛与顾子期陪之。 “进城之前本宫便听闻,延平知府擅莳花,府邸如同人间仙境一般,春兰秋菊,锦花绣草,万金难求。如今一赏,当真是名不虚传。”看着面前百卉含英,逞娇呈美。李唯兮一扫昨日的阴霾,心情十分愉畅。 “公主谬赞。臣之府邸原本并无花草,是臣之小儿喜爱方才种上。府中一景一物皆由小儿意图安排布置的。”听了夸赞,顾辛也是喜不自禁。 “噢?不是出自顾大人之手?”李唯兮以为,如此老练的布景设计所构成的藓庭花院,定然是出自于有一定年岁,阅历非常之人。没想到却是那个“山野村夫”所为。 “不是臣。此乃小儿十岁之作,后来小儿隐居学医,才由得臣代之养护。” “顾大人之三儿乃非常之人啊!”李唯兮语有深意的说道。 “公主谬赞谬赞。” 游览之后,李唯兮初显疲意,便回厢房歇着。 “公主,此乃顾大人送来的上好茶叶,说是延平特产,公主可想尝之。” “试之。” 茯苓娴熟地在茶桌上泡起了茶水,茶香四溢,茶气氤氲。 于朦胧的烟气中,李唯兮好似看见了十岁的顾子由庭院莳花之景。身子孱弱,却天真烂漫。 “泽兰。”李唯兮朝着身旁唤了一声。 “属下在!” “去把顾家三儿顾子由给本宫唤来。”是时候会一会那个臭流氓了。 “是!公主!” 伏于案前,顾子由抓耳挠腮地思索对策。此事若不能妥善解决,她怕是要成为顾氏百世流芳里的罪人了。 “顾少爷,公主请,请移步厢房。”泽兰敲了敲顾子由的房门,朝内说道。 “草民草民马上便来”当头棒喝般的寻呼声传来,顾子由苦笑着应道。 随后便整理着装,前往公主厢房,不敢怠慢。丝毫不见晨间午后的气定神闲。 厢房内,李唯兮屏退了身边的侍卫奴婢。 “草民顾子由参见公主!” “子由,别来无恙啊。”李唯兮拂着茶水,面带微笑的说道。 “公主唤子由来,欲意何为?”顾子由开门见山的问。 “本宫就想问问,那日在五狮山,你向空中所洒之物为何物?为何转瞬之间,本宫便不省人事,而你,却不见了。” “此乃“轻忘”之药,可于忘却一个时辰之内的事情。”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轻忘””李唯兮小时听过医师授课,对此药特性略有了解,“可惜本宫先前误打误撞服下解药,真是拂了子由的愿了。” “草民隐瞒女子身份,使家族蒙羞,自知有罪,请公主降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此事臣一人承担,与家中亲戚皆无干系,愿公主不要殃及他们。” “子由确是坦荡。本宫且问你,为何你与本宫肌肤相触,那寒毒便被遏止?” “回禀公主,草民自幼身积毒气,时常服用烈性药物,所以体温要比常人高一些。那日那日草民也是见情况危急,且别无他法,草草民才出此下策,公主请恕罪,草民绝无侵犯之意。” 说话之余,李唯兮也鲜明地感受到了。自顾子由踏进厢房起,一股暖流便被带入,扬面朝自己袭来。而后那些热气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从自己的肌肤上钻入,与寒气相搏。 不久之后,李唯兮的手心居然有了些许暖意。仅仅是共处一室,二人竟然又如此奇妙的反应。 “那日之事先不论,本宫再问你,依你所学,本宫这寒毒,是否能根除?”李唯兮暗淡了十七载的希望之火在这一刻重新燃起,她有预感,面前这个奇特之人,将是遏止寒毒的关键。 “依草民所见,公主这寒毒虽是顽劣,但必有解决之法。如世间万物,相生相克。” “那你能否医治好本宫的寒毒?” “假以时日便可。” “这样吧,本宫与你做个交易。若你医好本宫的寒毒,本宫便保守你是女子这个秘密。” “公主愿网开一面,草民自当是鞠躬尽瘁。” 一场惊心动魄的问话,随着顾子由的退场而落下帷幕。顾子由本是抱着必死之决心,没想到却意外的斩获得了一条生路。 纵使寒毒艰深,她定会全力以赴,将其医治。 “有栖身之处便好,本宫甚是满足。本宫这里有下属服侍,温知府退下吧,好好款待与安置府内的那些大人。”当所有官员都拥挤在不大的漳州府内之时,李唯兮才意识到自己的这次失踪有多么轰动,三省的官员几乎是倾巢而出,此种兴师动众的盛况也是百年难得一见。 哎,她的本意并非如此啊!第一次,李唯兮开始责问自己,是否思虑不全?引得无数人担忧。 “白芨,拿笔墨纸砚来,本宫要写信与父皇及母后。”李唯兮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去取。” 跨入低矮木制的门槛,薪柴与燃炭之味扑面而来。李唯兮默不作声的皱起了眉头。这二者之味,着实是她生平最厌恶之味,但是无可奈何,她得倚仗着它们来续命。 李唯兮独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而后便往满是火炉的桌旁走去。熊熊燃烧的烈火将整个房间烤得通红,这是一种李唯兮极其熟悉且安心的颜色。 她拉开厚重的棉衫,将手置于火炉上方,烘烤着,待手有些许知觉之后,慢慢伸缩着僵硬的手指,来回搓动,使之重新归于灵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40.密道柔情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请支持正版!  “本王寻不到王妃, 心上焦急。”李煜祺笑着迎了过去, 接过顾子瑄手中那碗热气腾腾的药膳, 拉住她的手于桌旁坐下。 此药膳乃用名贵百花熬制而成,芳香扑鼻,秀色可餐。品尝起来,唇齿留香,毫无苦药之味。每每服药, 李煜祺都欣然接受。 “那王爷现在可是好些了?”顾子瑄嘴角噙着一抹微笑,揶揄道。 “好了好了,本王一见着你归来就心安了。” “不开玩笑了。今日怎会突然头痛?分明昨日还是好端端的?” “早前便说过了, 本王一见着永乐, 旧疾便发。” “不许胡说, 定是今日天气转变太快了。赶紧将药膳服下, 躺在床上,臣妾为你按摩穴脉。” “好。”李煜祺很是干脆的将药膳服下,任由顾子瑄将她带至床边。 “王爷躺下吧。” “好。” 如往常一般, 李煜祺平躺于床上, 顾子瑄跪坐于床头,展开细长而白皙的手指,覆于头上的各个穴位, 轻缓的揉捏着。 “王妃你真好。” “嘘, 别说话, 把眼闭上。” “好。” 片刻之后 “王妃, 本王有些困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在尊王嘴边荡漾开去,眼里睡意朦胧。 “困了便睡。” 一盏茶过后,察觉床榻上的尊王已经熟睡,顾子瑄从床头起身,蹑手蹑脚地来至床边。 尊王这头疼之病诱因极其复杂,治疗之法也是大费周章。药膳只是第一道工序,而后还要配合按摩,揉捏,针灸。 前者简单,而后三者则需要患者脱去衣物,裸身而行。 对于这女子身份,尊王是最为敏感的,想必是幼时母妃多过于苛责警告,导致如今这般谨慎。同塌而眠之时,尊王之中衣皆要束上腰带,系上特殊结绳。每每醒来,尊王必定先行检查结绳是否完好,而后才能安心度日。 为行针灸,顾子瑄需于药膳中加入安神之药,使尊王早早昏睡。之后才能进行完整医治。 此刻便是如此。 尊王微鼾渐起,顾子瑄从自己怀中,掏出事先备好的银针。搬来一张几凳,置于床旁,其上点上几盏油灯,火焰熊熊,用以烘烤银针。 接下来便要剥离尊王之衣。 此为无奈之举,顾子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倾身向前,小心翼翼的解开尊王腰上的银丝束带,将外衫敞开。 行至此步,水到渠成,一切还不费心神。 接下来颇费心神之事便是那两个用以保境息民的绳结。由于事先有所钻研,顾子瑄解起来也算是流畅。 最最艰难的便是在那细腻光洁的肌肤上施以针灸,顾子瑄十分头痛。 拉开尊王的最后一道防线,她如盗窃之贼一般巴头探脑,纵览一切。一稍红晕在她脸上绽开,之后便像宣纸点墨般晕染开去。 银针在若雪肌肤上林林立起,生出别样的美感。 顾子瑄从没想过自己会对着一个实为女子之人生出如此纷繁的感情,每次施针皆要落得个面红心跳的收场。 身为医师的顾子瑄当然知晓这种种迹象昭示着什么。她并不避讳,反倒是享受着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场感情。 只是她还要等,等这个榆木脑袋真正的开窍,等着开诚布公的那一天。 “结束。”大汗淋漓的顾子瑄展眉一笑,心疼地从尊王身上取下一根根的银针,妥善收进布袋之中,再用布帛擦拭着李煜祺身上冒出的虚汗。 而后再按原先的线路一步步地还原,直至此时与彼时的状态天衣无缝地重合在一起,方可竣事。 月光如水,银辉倾泻在院前同根而生的夫妻树下。夜色如墨,更深寒重,眼泛困意的顾子瑄收拾好残局,钻进暖和的棉塌里,与某人同息而眠。 寅时,雄鸡晨鸣,李唯兮一觉睡来十分舒坦,早早便起身了。庭院闲逛之时遇见了早起晨练的顾知府,便上前打着招呼。想起昨夜与顾子由的那一番谈话,李唯兮决定与顾知府知会一声。 “臣,拜见公主。”顾辛见着李唯兮向她走来,赶紧迎上前,躬身行着礼。 “顾大人免礼。” “公主昨夜可睡得舒坦?” “在如此诗意的府中,自然是好眠。” “实乃臣之幸啊!” “对了,顾大人,本宫想与你商议一事。” “公主请说。” “本宫想召子由为公主府御医,顾大人意下如何?” “这”这确实伤脑筋了,顾子由此次归家,顾辛只想让她在家好好待着,平凡安康一生,并不想让其入京为官。 “若顾大人应允,此次回京,子由同我们一路。” “公主有所不知,子由自幼身积毒气,身子孱弱,是以臣送之于山林,潜心修习医术,自解其毒。本次归家,臣本想让其与家中好生休息,勿念仕途。” “顾大人为儿思虑自然是好事,但本宫听闻子由自小便极尽天赋,认真苦读,为的便是悬壶济世。顾大人如今披枷带锁,可问得子由是否愿意?” “是老臣思虑不周,此事当由子由自己定夺。” 顾辛不知的是,他早已陷入李唯兮的圈套。自己定夺?李唯兮要的便是这四字。 外头喧喧嚷嚷,扰了尊王的美梦,她翻了个身,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王爷可是醒了?”在她身旁,刚醒不久的顾子瑄目睹了尊王这一切,她拨开尊王额前的碎发,轻声问道。 “醒了。”李煜祺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检验腹前的两个绳结是否安全。睡眼朦胧,在脑子依旧还没有清醒的时候,李煜祺便抬起右手于薄被之中仔细的摸了摸,细长的手指在绳结之上绕着圈检验着,发现并无异样,便松了心。而后将手臂卸下,缠上顾子瑄的腰肢。 “王爷昨夜睡得可好?” “一夜安眠,本王都不知何时睡着的。王妃可知?”李煜祺往被窝里钻了一下,未全然清醒的脑袋在顾子瑄的发间蹭了蹭,撒娇似的说道。 “臣妾替王爷按摩完之后,王爷便睡了。王爷今日头还痛否?” “未曾发痛。”李煜祺又晃动了一下脑袋,顿觉脑中轻盈无比,神清气爽。她的王妃当真是回春妙手,只是轻轻一拿捏,自己这头痛之症便能缓解。 “时候不早了,起身吧。” “好。” 天色渐明,顾家老少陆续起身,一下子,安静的顾府就变得热闹无比。 食过饭后,顾辛将顾夫人叫至内室,说是有要事与其商议。 “夫人,我有要事与你商议。” “老爷,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见顾辛神色凝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来袭,顾夫人匆匆问道。 “公主欲让子由上京入官,询问我们意下如何?” “当然是不能,老爷!你想想子由在山里受了那么多的苦,前日才回来,这这还没团聚两天便要辞家入京,你让我你我怎么舍得啊?!”说到后头,顾夫人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顾辛看了也是为之触动,于心不忍,连忙劝到:“夫人,你先别哭泣,公主说一切由子由自己做主。我们将子由唤来,教她一套说辞,自能应付公主殿下。” “好c好,快把子由叫来。”顾夫人抹去泪水,急切的唤来下人,“甘遂,去把三少爷叫来!快!” “是的夫人!” 名为甘遂的下人火急火燎地跑到了顾子由的房间,一边敲着门一边说道:“三少爷,夫人找,有急事!” 正在研读医术的顾子由,被打断了思路,她应道:“晓得了,我马上来。” 听到寻呼声后,顾子由便即刻出门,来到了顾辛与顾夫人所处的内室。 “娘亲,你这是怎么了?”刚刚摧心剖肝地哭过一场的顾夫人脸上还残留着泪迹。顾子由一踏入便望见,很是心急地问道。 “子由啊,娘亲只希望你好好的,安康一生啊!”见到顾子由在身前,顾夫人复而潸然泪下。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顾子由将求助般的目光投向顾辛。 顾辛叹了一口气,说道:“公主殿下欲让你入京为官,你你娘亲她舍不得你,不愿让你去。” 顾子由听后怔了一怔,而后稍加思索,便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微笑地托起顾夫人的手,耐心地说道:“娘亲,其实此事是我自己的主意,是我自己去求公主殿下,让她带我入京的。” 此言一出,顾辛与顾夫人愣住了,顾夫人眼角携泪,心急如焚,大声苛责道:“子由,你怎么如此之傻,家中锦衣玉食,为何要卷入官场,与他人勾心斗角?” “娘亲,你且听我说,子由自幼便有悬壶问世,济世救人之心,您是知道的。如今学成归来,便是要大展宏图的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41.迷雾重重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白芨, 拿笔墨纸砚来,本宫要写信与父皇及母后。”李唯兮吩咐道。 “是, 属下这就去取。” 跨入低矮木制的门槛,薪柴与燃炭之味扑面而来。李唯兮默不作声的皱起了眉头。这二者之味, 着实是她生平最厌恶之味, 但是无可奈何, 她得倚仗着它们来续命。 李唯兮独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而后便往满是火炉的桌旁走去。熊熊燃烧的烈火将整个房间烤得通红,这是一种李唯兮极其熟悉且安心的颜色。 她拉开厚重的棉衫,将手置于火炉上方, 烘烤着, 待手有些许知觉之后, 慢慢伸缩着僵硬的手指,来回搓动, 使之重新归于灵活。 “公主, 笔墨纸砚到。”白芨送来了书信工具。 “置于桌上。” “是。” 见手指已然灵活, 李唯兮用力地握了握拳,将手掌内幸存的僵硬驱散。她让茯苓磨起磨来, 自己要亲笔写一封反思信送往宫中。 浓黑的墨在泛黄的信纸上晕开, 李唯兮笔杆一挥,便龙飞凤舞地写起信来。 但家书仅写了二行, 钻心的痛便从手心传来, 李唯兮握着的笔一抖, 几滴散墨落在信纸之上。 她的手又僵住了。 “茯苓,拿走本宫手中的笔,快!”李唯兮痛苦的攥紧了拳头。 在一旁候着的茯苓立马上前,心疼地阻拦道:“公主,这信明日再写吧。” “不可。本宫需在今夜写完,快马加鞭送往京城。”李唯兮痛苦不已,但并不退却。她吩咐白芨搬来两个可移动的火炉,手一开始发僵,就在火炉附近烘烤一番,而后继续执笔。 就这么写写停停,不长的家书总算是写完了。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的侍女们松了一口气,见时辰已晚,连忙提醒说道:“公主,酉时已到。” “本宫晓得。”将信妥帖地装进信封,交于白芨。李唯兮这才安心地在床榻之上躺着。 掀开厚重的棉被,李唯兮将双脚蜷进被窝里,将手放在嘴边哈气。紧紧吹了两下,李唯兮就放弃了,寒毒已起,连哈出来的气都是凉的。 李唯兮苦笑着。 “公主,赶紧将顾皇医的御寒之药服下。”白芨取出李唯兮随身携带的锦囊,从中掏出两粒药,捧着一杯温水,送至李唯兮唇边。 李唯兮轻轻抿了一口温水,将药丸含入口中,喉部轻轻一发力,便咽了下去。而后她便乖乖的躺在床榻之上,等候着这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屋外,见公主已然躺好,十几个家丁开始奔走。搬柴,运柴,添柴,一分一秒都不能懈怠。 李唯兮身下之床乃临时所砌,仿北方之炕,可由外部添柴烧热。漳州府家丁一把一把地加着柴,燃烧的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不停的奔走以及靠近火源也使他们的衣衫一件一件的减少。 纵使众人齐力,仍不是寒毒的敌手。 床榻之上,李唯兮满脸苍白。她支配不了自己的四肢,只能蠕动着双唇,对着一旁手足无措的茯苓说道。 “再再让他们添些柴,本宫冷”虚弱的语气与面容催出了茯苓的泪水,她以手掩面,匆匆跑出,急忙吩咐下人。在一旁同样守候的白芨与泽兰也不闲着,急跑着加入添柴大军。 李唯兮紧紧阖上的眼睛里晃动着下人们仓皇跑动的身影,寒毒侵占了全身,她再也扯动不了嘴角。她的身子如筛子般不停颤栗着。 知府见情况不妙,又唤来了十名家丁,频繁更换屋内的火炉里的柴火。在人力物力富集的情况下,整个房间被烘烤得如火炉一般,奔走的每一个人都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这种几近把整个房间都要烧毁的状态下,李唯兮的痛苦被减缓了。 她混沌的意识渐趋明了,挣扎的汗水自颈部留下,划过皮肤之时所留下的奇特感觉她也感受到了。 寒毒浸体,心力交瘁,她再一次扛住了。 不知怎的,失神望着屋顶的李唯兮出奇的想念五狮山的一景一物,更多的是因为那个夜晚,没有苦痛。 深深的疲惫笼罩着李唯兮,她眉头渐缓,呼吸渐平,像往常一样进入了梦乡。 衣衫尽湿的茯苓和白芨相视笑了一下,感叹到:这个兵荒马乱的夜晚总算是过去了。而后便瘫坐在柴堆上。 漳州知府府邸的灯火渐渐熄灭了,疲惫的众人各自回房歇着。 而在延平知府的府中,几盏灯光依旧大亮。 “娘亲,我想去爹爹的书房查个东西。”顾子由想起昨日遇见的奇特寒毒,迫不及待地想要一探究竟。 “子由,这么晚了你还要查些什么啊?你今日赶路艰辛,早些歇息吧。明日再查也来得及啊。”顾夫人见顾子由眼眶下的淡淡黑影,自然是不愿其秉灯夜读。 但争执了两下,顾夫人还是抵不过顾子由渴求之心,便颔首答应了。顾子由也做出承诺:最晚不过戌时。听罢,顾母欣然同意。 翻开厚重的医书,顾子由阅览着先人的足迹。当一整本书都被翻阅一遍之后,顾子由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复而翻了其他几本也是如此。 那,定论之有一个了:此寒毒自古未有。 临近约定的时间,顾子由丧气的合上了书本,打算明日继续钻研。 烛灯吹灭,万籁俱寂,顾子由睁着眼躺在床榻之上,手臂枕在脑后。当万物都安静下来的时候,顾子由开始担忧起白天遇到的那位姑娘:寒毒浸体,定然是积蓄多年而致,也不知那位姑娘今夜安好否,是以何法抵御那顽劣的寒毒? 纵使是满腔的担忧,也抵不过一面之缘,就算她此刻破解寒毒也无济于事啊,茫茫人海,再遇见如天方夜谭。 拉过薄被,阖上双眼,顾子由沉沉地睡了去。 翌日,晴空万里。在茯苓的轻唤声中,李唯兮悠然醒来,背后,内衫已然是湿润一片。 “公主,时候不早了。”茯苓打来梳洗的热水,置于床榻之旁。屋内的火炉已经被撤走了一大半,阳光洒入,衬得房间宽敞明亮。 “何时?”李唯兮动了动自己的双脚,沙哑着声音问道。 “卯时。公主昨夜睡得可好?” “尚可。”李唯兮撑起手肘,从床上坐了起来,转动着略微有些僵硬的脖颈。 看着旁边的那盆清水,李唯兮说道:“昨晚出了一宿的汗,本宫想沐浴更衣。”身上粘腻的感觉令李唯兮十分不适,并且在荒郊野外躺了一宿,身上定然也是脏兮兮一片。 “奴婢这就去安排。” 就在茯苓前去安排沐浴之事时,侍女泽兰匆匆进来,看来是有话要说。 “怎么样?本宫让你去调查之事,有结果了吗?” “回禀公主,奴婢去调查了,延平府知府顾辛乃一清官,不是阿谀之人,无贪污不受赂,其言喜爱花草也属实。” “那他可有隐瞒之事?” “有,据奴婢调查所知。顾辛三子顾子由自小身积毒气,于新乐二十年送往五狮山研习医术,昨日下山归家。” “噢?”听罢,李唯兮惊讶了一声,复而问道:“那这个顾子由年方几何?” “十七岁。” 听完泽兰禀报的李唯兮陷入了沉思,她将这个顾子由的身份信息慢慢重叠在昨日那个山野之人的身上,发现意外的吻合。 难不成昨日与自己搂抱之人便是顾知府的三儿——顾子由? “泽兰,把地图给我,本宫要去会一会这个延平府。” “公主,这个延平府便在归京的路线上,即刻出发,今晚便可在知府府中度夜。” “顺路,再好不过了。泽兰,你派人去通知这个延平府知府,说本宫要在他府中过夜,让他做好准备。” “是,公主。”李唯兮肚中打什么主意,泽兰自是猜不到的。既然主子这么吩咐了,她只能照办。 只是她外出办事的同时,避开眼线,另写了一封书信,飞鸽寄往京城。 昨晚忙于应酬喝的酩酊大醉的延平知府顾辛还没醒酒了,属下就匆匆来报:永乐公主归京途中要路过延平府,欲于延平知府府中停宿。 这消息一听完,顾辛立马从床上弹起,衣服都还没来得及穿,就急急的吩咐下人清理房间,再彻底的打扫了一下府邸,茶水饭菜皆要妥善对待。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42.百姓点灯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不一会儿, 两个鞑靼士兵抬起了被绑在粗木棍上的季初陵,来到鞑靼公主的寝宫, 放下。单膝跪地请了个安之后便走了。 木架之上,季初陵满身伤痕, 嘴角淌着血。粗大的麻绳毫不留情的将他的身子捆起, 动弹不得。 “早闻大名啊,季将军,少年英雄。”纳真放下手中的笔,步履轻快地来到季初陵的面前,扬着大大的笑容望着他。 “你想干嘛?”一向自恃能力出众c自诩雄韬伟略的季初陵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他居然被一群小娘们儿给摆了一道! “哀不想干嘛, 哀只是想见识一下季将军的雄伟样貌,特地将将军请来。现在一见, 果然如百姓所说, 身材魁梧,样貌俊朗啊!”纳真柔若无骨的手指抚上季初陵的脸, 沿着他的脸颊向下滑去。 “别说这些没用的!要杀要刮,一句话!干脆点!”季初陵吼道,脸上青筋暴起,他愤怒地想要挣脱绳索,却又被重重的缚回原地。唾沫星子飞溅纳真一脸。 纳真用手拂去脸上的唾沫, 在他身上擦了擦, 依旧笑嘻嘻的说道:“季将军当真是少年英雄, 英勇无畏啊!可哀早闻将军大名,心悦将军,怎舍得杀将军呢?” “放屁!” 纳真从靴里掏出一把精致匕首,拔出剑鞘,用锋利的刀锋在季初陵胸前划弄了两下,那破烂不堪的衣衫便大肆敞开,露出坚硬结实的胸肌来。 匕首的刀锋在季初陵的皮肤上轻轻滑过,季初陵的腿不自觉地哆嗦了起来。接着刀锋急转直下,来到了那个凸起的地方,轻轻的抵在上面。 “你想干嘛!”命根被威胁,季初陵彻底被面前这个琢磨不透的女人激怒,散失理智,大吼大叫,身体也不自觉地抖动起来。 “送将军一份大礼咯!” 画栋雕梁的寝殿里,一张桃花木书桌摆在殿内光线最佳的地方,此时,正有一个身影正那儿奋笔疾书。在她身旁,有一个人,低眉敛目,柔光似水的看着。 “好了,契约已经写好,请公主过目。”仔细斟酌完字句,顾子由拿起了那个还未干透的契约,递至李唯兮的面前。 “可以。”李唯兮通读一遍觉得并无不妥,“将朱砂拿来,本宫与你签字画押。” 在名字落款处,李唯兮按上自己的手指印,紧接着,顾子由也利落地按上了。 “与你一份,妥善收着。” “谢公主!那臣先告退。”顾子由作揖,本想告退回去将这份契约好生收着,却听见永乐公主说了一声:“已然申时末了,本宫之寒毒马上便要发了,子由还是别回了。” 什么意思,顾子由当然是明白。只是这次如此如此直面她该如何是好啊?!! “别纠结了,本宫自是逗你的,你先回去洗漱吧,收拾妥当了再来。”看着顾子由那一副仓皇局促的模样,李唯兮在心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幸亏这个人她不厌,她身上的气息也是极为温清香的,才能与之破天荒地相拥而眠了。 若是换做他人,李唯兮怕是宁愿冻死,也不愿沾染上他那令人嫌恶的气息。 逗弄?顾子由心里腹诽一声:她与公主殿下已经熟稔到可以开玩笑的地步了吗?非也!除去为其医治,她再也不想跟这些达官显贵,皇族世家扯上联系。 所以治病可以,距离还是要有的。顾子由在心里默默定下了对自己的要求。 这一夜,依旧有顾子由在,并无升起波澜。 第二天清晨,李唯兮一大早便起身,让下人备好马车,准备入宫。 “启禀陛下,殿外永乐公主求见。”司礼监秉笔太监朴硝禀报道。 “兮儿?”正在批改奏章的李嘉懿顿了一下手,目光惊异了一下,按理说,李唯兮是极少大清早入宫,来找他。此番前来,莫不是为了驸马之事?难道是有中意的人选了? “宣她进来。” “是!” 华盖殿里—— “兮儿今日何故如此早来寻朕啊?是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李唯兮刚踏进华盖殿,李嘉懿就忙的放下他手中的本章,抬起头,带着笑意的望着李唯兮。 “兮儿来与父皇商议驸马之事。” “好,与朕去偏殿坐下说。” 父女两来到偏殿,宦官与宫女端来茶水与糕点。 李嘉懿端起一杯茶蛊,掀开茶杯,轻轻地吹走热气,饮了一口,气定神闲,目光慈祥地对李唯兮说道:“说吧,是否挑到满意的人了?” “对于驸马之选,兮儿有心仪之人了。”说到“心仪”二字时,李唯兮还适当地脸红了一下,引得皇帝好奇连连。 “哦?是谁?说与朕听听。”李嘉懿竖起了耳朵,认真地听着这个从宝贝闺女口中冒出的少年郎。 “便是那日在五狮山救了兮儿的顾御医——顾子由。” “哦?这个人,似乎没有在驸马候选的名单上啊?”李嘉懿努力回忆着这个人的讯息,发现一片模糊。 “兮儿知道,但兮儿早已钟情于她,只愿此人为兮儿的驸马。”李唯兮表情坚定,眼神坚决。 “婚姻不是儿戏,兮儿你要想好了?” “兮儿心意已决,请父皇成全。”李唯兮离了座位,向着李嘉懿站着,而后曲着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如此的永乐公主,皇帝李嘉懿是第一次见,震惊非常。 “起来说,起来说!”李嘉懿慌忙上前扶起,“既然兮儿心意已决,朕自是不会拆散鸳鸯。你且将那人的生成八字与画像送来,让朕过目一下。还要去乾清宫知会你母后一声。” “兮儿谢父皇!” “去吧,去乾清宫跟你母后知会一声,听听她的建议。” “是,兮儿这就去了。” 李唯兮走了,座位上的李嘉懿陷入了沉思。此次选驸马,他心中早有两个合适的人选,如今横空杀出一个顾子由来,彻底改变了他的计划。这顾子由到底是何方神圣呢,居然能让大晋朝的公主殿下念念不忘? “朴硝,把木通和常山唤来!” “是!” “臣,木通,叩见皇上!” “臣,常山,叩见皇上!” “平身,朕有一任务要委派与你们。去给朕查查延平知府三儿顾子由的底,他的过往,经历朕统统都要知道!” “是!皇上!” 李唯兮出了华盖殿之后便往乾清宫走去,只是在走至半途时,看见一个花园,她便停了下来,闪身走了进去。 她在等一个人。 一盏茶的功夫,从假山后走来一个人,行色匆匆。此人便是刚才在华盖殿所见,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朴硝。 “老奴,叩见公主殿下。” “免礼免礼,本宫问你,本宫走后,父皇的反应如何?” “皇上他大为震惊,殿下走后深思熟虑了许久。而后还唤来了锦衣卫木通与常山,要他们去查顾子由的底。” 皇帝的反应,李唯兮料到了一半。她没料到的是皇帝之反应居然是如此之大。全天下最厉害的两大侦查组织皆被他派出,不把顾子由的老底掀个底朝天就怪了。 李唯兮眉头紧皱,复而问道:“父皇中意的驸马人选是谁?” “皇上中意的驸马之选有二人,本想后日召殿下进宫商议决定,没想到殿下已有人选,故皇上十分恼火,觉得不衬他心意。入选驸马之二人分别是:内阁次辅李洪波之独子李温纶,南山候骠骑将军赵元正之孙赵旭东。” “好,本宫知晓了,有何消息,及时派人告与本宫。” “老奴谨记,但公主也别忘了答应老奴之事。” “放心,司礼监掌印太监之位非你莫属。” 朴硝与李唯兮秘密接汇完便从假山中的密道走了。李唯兮装作欣赏风景之样,兴致高昂的地花园中走出,手中还折了一枝开的正旺的紫玉兰。 宽敞的宫道上,只有永乐公主与其随身锦衣卫白芨二人,她们看似无所交流,但实际上,李唯兮却是用密语下达了命令。 “通知那几个言官做好准备。” “是!” 新乐二十二年,晋军与鞑靼大战数十次,晋军九胜一负,晋军声名大噪,将士愈发勇猛。 新乐二十三年,双方于居延海处激战,鞑靼诈降,诱晋军深入。晋军中计,大元帅季凌峰被砍伤右腿,被迫败走撤军。双方休战。 新乐二十五年,鞑靼再来犯,李嘉懿再次任命季凌峰为大元帅,出征漠北。季凌峰心存私欲,欲让其儿季初陵展露锋芒,借此名扬天下。故向皇帝请辞,称腿疾不便,推荐其儿季初陵为将。皇帝恩准,让季初陵即刻领兵出发。 新乐二十五年七月,季初陵率三十万大军驻扎在阴山脚下。鞑靼部落见晋军人多势众,难以抗衡,便依照阴山的地势与晋军打起了游击战。 大将军季初陵年方十八,初出茅庐,沉不住气。每每遇到如此骚扰皆是气急败坏。 一日,鞑靼部落撤去所有将守,换以女子军,在晋军前肆意嘲弄c羞辱晋军将士,季初陵听闻,气极。立即率军出击。 二军打在阴山下打了整日,不分高下。夜幕时分,晋军忽闻一阵羌笛,惶恐顿生。而后雷鸣不断,天突降大雨。南面山脉陡峭,受雨水冲刷,有山石滚落,砸入晋军军营,将士马匹混乱一片。伺机而发的鞑靼部落于混乱中杀出,晋军统领季初陵被俘。 “报——漠北战报——” “念!” “阴山战役,天突降奇雨,山石滚落,我军将士马匹死伤无数,大将军季初陵被鞑靼俘。” “荒唐!鞑靼部落真乃一顽疾。”奉天殿内,皇帝李嘉懿愤怒的拍打着龙椅。 “大晋乃泱泱大国居然打不过一个小部落,岂有此理!” 奉天殿外,得知儿子被鞑靼俘获的季凌峰匆匆赶来。从他那健步如飞的模样看来,他的腿伤早已痊愈。 他朝门口相识的宦官一使眼色,宦官便入内通报:“启禀皇上,殿外季凌峰大元帅求见。” “宣。” 宦官高声道:“宣季凌峰大元帅觐见——” “老臣季凌峰叩见皇上——” “爱卿今日前来,可是为了阴山战役?” “确是!老臣斗胆向皇上亲兵!臣要一扫吾儿之耻,大破鞑靼。” “准奏!马上便可出发。”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43.百姓点灯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一路兵马有善医者,采集草药, 制解毒之药,解本军将士之毒。进军途中遇百姓,纷纷救之。此军因此善举而名声大噪。其余几路兵士得知,如枯木逢春, 纷纷缴械投降,愿以降服换取解药。此路兵之帅得知, 大喜, 纷纷纳之。 善医之军广收人才, 救济百姓, 行仁行礼不逾矩,乱世后期得天下,立大晋朝。 义军总领李檀于北京城立旗登基, 立国号为晋, 改年号为晋元。新皇登基后随即分封各路豪杰, 其中,立最大功劳的善医者顾氏一族得最高赏赐,几世后代尽享荣华富贵。 经瘟疫一事,李檀知晓医术于建国安邦有极大作用。于是推崇全民学医, 皇朝子孙皆要学习医术, 通晓医理。一时间医官地位可谓是拔地而起, 位居大晋朝正二品。 新皇李檀登基励精图治, 勤勉于己, 十年之间扫除动荡,制定法律,恢复社稷。晋元十一年,时局稳定,国泰民安,民间皆是一片歌舞升平之景。 晋元十七年,晋太祖李檀崩,太子李嘉懿继位,改年号为新乐。 新乐元年,李嘉懿得长子,为皇后所出,立为太子,无女。 新乐三年,李嘉懿得四子,无女。 新乐七年,李嘉懿复得五子,无女。 男儿欢闹,女儿称心,久而不得,皇帝思之更甚。 新乐九年,李嘉懿寻顾家三儿顾峰会,求得一生女秘法,试之。 新乐十年,皇后产,为女,李嘉懿大喜过望,立即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往此之后,宫中嫔妃再无公主出,大晋朝公主仅此一人。 李嘉懿将其视若珍宝,赐名李唯兮,赐号永乐公主。 同年,顾家远戚顾辛门诞下一女。此孩儿出生之时甚是怪异,面容黝黑,双目无神,如有毒气堆积于体内。无论产婆如何拍打,她皆是不哭。腿上嵌着一梅花标记,泛着黑血。顾辛私以为此乃不祥之兆,当即决定掩瞒女儿身份,换做男儿养,以保孩子安康。 念头一出,必是板上钉钉,绝无回头之余地。顾氏宗族立刻将此儿信息载入家族史册。 此儿乃顾辛第三子,名为顾子由。 新乐十一年正月十五,永乐公主得奸妃所害,困于冰窖两天两夜,命悬一线。寻回之后,皇医顾峰会竭力抢救,得以保全性命。只是幼儿染上一身寒毒无法破解,伴随终生。每逢十五十六夜,毒必发,需在屋内备足火炉方可度日。 李嘉懿闻之痛心疾首,私以为是自己疏忽导致,对公主越发珍爱。 新乐十二年冬,北京城大寒,永乐公主伤寒数日未愈,每日哭啼不断。皇后夜不能寝,贴身照料。 李嘉懿揪心难忍,随即决定迁都。 新乐十三年秋,晋朝迁都南京。 新乐十七年,永乐公主七岁宴。酒席中,公主深感无聊,携一宦官四处游荡。逛至后院,见着一大枣树,枝干盘曲,熟枣高挂,欲向上爬而摘之。公主令此宦官于门口守着,未得之令,不得入内。宦官唯诺而去。永乐跃跃欲试,凌空三两枝,不慎,脚滑,双脚悬空,双臂紧抱树枝。永乐大声疾呼,宦官前去解手未曾闻见。 手将无力之时,永乐忽感双脚被人擒住,一股力量将自己往上送去。俯头一望,乃一白衣少年,于树下托住。 双脚重新归于树上,永乐悬心落地,复而望着此少年。只见少年身姿矫捷,三两下便爬往枝顶,采集大枣,送与永乐。 顷刻,宦官归,呼:皇后寻。少年遁走,未留姓名。 翌日,公主欲寻此少年,派昨日宦官前去查询。宦官查询二日,未果,谎报之,此乃季家小儿,季初陵。 “那花朝节人流众多,王爷若是走散,臣妾寻不到了怎办?” “本王一直牵着你,自然不会散。”李煜祺将环在顾子瑄腰上的手往下移,捉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那王爷着红衫吧,到时臣妾便能一眼望见你。”看着李煜祺那可怜兮兮的模样,顾子瑄心一软,嫣然一笑之后,便妥协答应了。 “好!” “不如邀请公主与子由一同前去?”顾子瑄想起许久未见到李唯兮与顾子由了,便如此提议道。 “好!人多热闹些!” 公主府内,收到邀请柬的二人着手商议此事。 “公主,尊王送来了邀请柬,询问我们是否同她们一起去逛“花朝节”?” “那子由的意思呢?”李唯兮拿过请柬翻了翻。 “子由喜欢花草,自然是想去的。” “那便去吧。” 李唯兮答应得干脆,立即挥笔写了回信送往尊王府,四人相约于九月二十五卯时。 相约之日转瞬便到。 南京城万头攒动的花市门口停下了两辆简朴的马车,里面走下两对模样般配之人。 为不引人注目,不生起是非,四人皆选择了朴素民衣。 “尊王兄今日着装很是喜庆啊!” 李煜祺那身火红的长衫,放在人群之中格外耀眼。意欲何为,一看便知。一下车,李唯兮便笑嘻嘻地上前打趣道。 “这是王妃与本王挑的,皇妹不要太过倾羡。”李煜祺自然不会将李唯兮这些打趣放在心里,左耳进右耳便出。她紧紧牵着顾子瑄的手,头昂得高高的说道。 然后将牵着的手朝着李唯兮扬了扬:“花市人多,皇妹记得牵紧驸马的手,不要走散了,这里地痞流氓甚多!以皇妹之容貌,极有可能被抢走做压寨夫人,到时候驸马便独守空房了!哈哈!” “你!”李唯兮欲再辩驳,却被顾子由拉住手腕。 “多谢皇兄提醒,百花诞快要开始了,我们不如进去欣赏?”此二人遇上了,小孩子脾气便发。不好好地吵上一番,总觉得心情不舒畅。但越是逼近正午,来花朝节的人愈多。如若现在不好好观赏,到时候便会被围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走走走!”顾子瑄与顾子由也是同样的想法,她推着李煜祺往里走去。 一行人重拾兴致,大步朝着花市走去。里面百花争奇斗艳,各式各样皆有,绝对能一饱眼福。 顾子由进入这百花的世界便如同进入了天堂一般,她牵着李唯兮的手,犹如一只欢乐的小鸟,这儿看看,那儿瞅瞅。 很快,她们便与尊王她们各自为径,兵分两路。 此时,李唯兮与顾子由来到一个手工制作的头簪铺子之前,上面有各式各样以花为原型的头簪,形态各异。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炫彩夺目。 顾子由一眼便相中了一个以和田白玉为底料,莲花为形的簪子,递与李唯兮面前,问道:“娘子可喜欢此簪?” 李唯兮望着那简单纯粹的设计,浅浅地笑着,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来,“喜欢。” “公子好眼光,此乃上好的和田玉料制成,并且出自魏清老先生之手。” “哦?”听闻是鼎鼎大名手艺匠人魏清做的,顾子由还惊讶了一下。此番当是有缘,遇上了这绝版之物。“那当真是在下有缘,敢问老板,此簪多少钱?” “不二价,五百两银子。”尖嘴猴腮的老板脸上堆满了笑,手掌摊开,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听到价钱之后,李唯兮拉住顾子由的手,扭头便想走。却又被顾子由拉了回来。她掏出银两,干脆地将钱款付清,用手帕把簪子包着,带走了。 闲走了几步,离那簪子铺有些距离了。李唯兮在顾子由耳边小声说道:“方才前一位姑娘经过之时,那位老板口中叫唤的只是三百银两。而后见你喜爱不已,将价提至五百两。子由分明望见了,为还要被他所讹?” 顾子由拉着李唯兮的手停在一棵千层树下。她从布帛之中掏出簪子,放在李唯兮的面前,耐心地解释道:“原因有三,一是子由觉得魏老先生的技艺绝绝不止此价。二是那些多余银两权当买个好心情,反正子由那些俸禄本就应与公主花。三是此簪与公主着实相配。” 说着说着,顾子由将白玉簪插入李唯兮的发髻中。 李唯兮闻罢轻轻笑了起来,笑声如翠铃一般,“尚书院的学子们一定没想到,他们温文儒雅的老师竟然会如此油嘴滑舌。” 顾子由也笑道:“子由只对你这般。” 李唯兮伸出手去,面带红晕地在顾子由的腰上掐了两把。 这厢,二人谈笑风生牵着手继续朝前走去。 那厢,尊王与尊王妃也兴致满满地左看看右看看。走得略微有些疲了,二人避开人流来到一个耳坠摊子,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耳坠。 “王娘娘子,可有喜欢的,我买与你。” “不用了,妾身已有诸多耳饰,不用伤财了。” “那不一样。这是我送与你的第一件礼物,挑一件吧。” 抵不住李煜祺的请求,顾子瑄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她用目光扫视着面前的耳坠,望见一对香桂琥珀之坠,算是合眼,便朝那个指了指。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44.突然发病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鞭炮声落,萦萦袅袅的烟随风散去。几个人影从顾府中走了出来, 为首的便是大晋朝的掌上明珠,李唯兮。她双手负于身后, 轻步走至马车前, 下人拉开车门, 她便钻了进去。整个行程, 一气呵成, 毫不拖泥带水,足以见得皇家之威仪。 后面不远处,跟着的便是尊王与尊王妃。二人携手往前行进, 有说有笑, 眉飞色舞。而传闻中的尊王殿下一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外围的人群便炸开了锅,吵杂声起。 “那便是尊王么?模样生得挺端正的啊, 为何京中之人说她是傻子?” “我也不晓得,你看, 为何他身上背着那么多的包袱?” “令人费解。” 不管百姓如何评头论足, 指指点点, 尊王李煜祺的眼中只有尊王妃顾子瑄一人。她护在顾子瑄左右,连头也没有抬一下。 “王妃,你慢些。”李煜祺搀着顾子瑄的手, 小心的将她送上木阶, 进入车厢。自己也紧随其后。 “王妃可觉得饥饿?”一坐下来, 李煜祺就开始翻动她其中的一个包袱,里面装的皆是王妃喜食之物,种类繁多,琳琅一片,统统用干净的草纸包好。 “刚刚食过,还不曾饿。”顾子瑄笑着摇了摇头。 “好,那你要是饿了冷了再唤本王。” “嗯。” 走在最后背着包袱的便是辞家入京的顾子由,她踱步前行,减缓步履,跟身旁的顾辛说着话。 顾夫人不喜依依惜别,便在屋内没有出来相送。 “子由,此番上京,你凡事皆要小心。”顾辛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谨言慎行的,爹你放心。你且留步,孩儿这便上路了。让二哥多多照看娘亲。” “一路顺风。”顾辛在原地停住,向着顾子由轻轻的挥了下手。又对身后跟着的三个仆人吩咐道:“甘遂,杜仲,菘蓝,好生照顾三少爷。” “是!老爷!” 最后的告别之语也说完,顾子由登上最后一辆马车,准备入京。 鞭炮声复起,加以喧天锣鼓,带头的锦衣卫开始驱动骏马,哒哒的马蹄声慢慢地响了起来。 顾辛携顾家仆婢行至门外,目送着他们远去。 一行人经过建宁府,金华府,杭州府,于五日后抵达南京应天府。 京城永定门处,一个身着浓黑金线镶边的衮服,上面绣着金龙之人不停踱着步,身旁站着身着黑红华服的皇后。她见李嘉懿如此心焦如焚的模样,笑道:“皇上莫要心急,兮儿马上便要入城门了。” “一刻见不着她,朕的心便一刻不能安宁。” 忽的,一声尖锐的宦官之声划破天际:“永乐公主到,喜乐奏!” “来了,来了!” 哒哒的马车声在永定门处戛然止住,仆人搬上木阶,一个俏丽灵动的身影自马车厢里走出,徐徐走下马车。 “兮儿!”两个急迫得身影迎了上来。 “父皇,母后!” “兮儿,下次不准再这么胡闹了!”皇帝词严厉色的教训到。 “父皇息怒,绝对没有下次了。” 皇后陈氏哪里不知道皇帝只是装装样子,吓唬吓唬李唯兮。 于是赶忙从中调和:“平安就好,快去太庙祭祖,文武百官都等在那儿呢!” 语毕,永乐公主拖着舟车劳顿的疲惫之躯,与皇帝李嘉懿,以及皇后陈氏一同前往太庙行祭祖之礼,开始这一天的繁文缛节。 第二辆马车上的李煜祺与顾子瑄在永定门不远处,张望了一下公主回京的巨大排场,啧啧赞叹几声,便独自回了尊王府。 而第三辆马车上,人生地不熟的顾子由则在侍女泽兰的安排下,先行住进了公主府。 “顾少爷,这是公主殿下为您安排的住处。这是马蔺,马叔,公主府的管家,您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他。”泽兰唤来公主府的老管家,介绍道。 “嗯,多谢二位。往后日子,便是要劳烦二位了。” 在门外寒暄了一会儿,管家马蔺与泽兰散去,着手准备公主归府的一切事宜。 顾子由推开别苑之门,踏步而入。 望着碧瓦朱甍,富丽堂皇的公主府,最为兴奋的莫不过于那些没见过世面的随从了。他们手舞足蹈,欢欣若狂地说道:“三少爷,这公主府真气派啊,比顾府不知道大多少呢!” “公主府地大人多,你们三个一言一行皆要注意,切不可冒犯禁忌,知晓了吗?” “谨记少爷教诲!” 看着这错落有致的别院,顾子由的心情并不如三个仆人那般轻松与愉悦。 一杯洗涤无余,万事消磨运远,浮名薄利休羡。 她只愿早早地医好公主殿下,游历民间,过着救死扶伤,闲云野鹤般的日子。 沉寂许久的公主府因着李唯兮的归来而变得热闹非凡,而暗流涌动的深宫后院也因着此事掀起了滔天浪潮。 太液池旁的一个闲亭里,跪坐着两位美艳绝伦的女子,她们手捧鲜茶,慢慢饮着。 “淑妃,你听说了吗,今日永乐公主回京,那排场真是大大。” “可不是,良妃,皇上都亲自在城门口迎接了,而且是一个时辰前便到了,你想想,这份宠爱谁人能抵得上?” “听说这永乐公主在宫外还受到行刺,居然被她逃过了一结,还真是命大。” “我到希望她真的出了什么事,这样皇上就可以看看他那些优秀的儿子了。哎” “古往今来,后宫之中,谁能生个皇子便是母凭子贵。到了我们大晋朝,颠倒了过来。生个公主,便能白日升天。” “这皇家之人谁也摸不清啊。” “要说这永乐公主也是命硬,寒毒发于深山,还能活着回来。” “听说是个民间医生救了她。” “真是走运!” “这次是她幸运,下次便说不定了,我相信啊,这老天爷是公平的。” “算了,我们说的再多也是于事无补,晚宴快开始了,我们该动身了。” 天色渐暗,皇宫内城里的歌舞升平已然开始。公主平安归来,十分高兴的李嘉懿喝得是酩酊大醉,他涨红着脸,对文武百官说道:“今日喜庆,诸位大臣放开了吃喝,不醉不归,明日朝会免了!” 难得的休沐使大臣门欢呼雀跃,一向挑鸡毛蒜皮之事的言官们也熄了声,开始放歌纵酒起来。 小食一会儿,李唯兮便浮现饱意,加上舟车劳顿,分外疲惫。她从座位上起身,与皇帝和皇后请辞。皇帝自然是恩准,她便默默离去,回了公主府。 “顾子由如何?”马车上,李唯兮阖着双目,向泽兰问道。 “回禀公主,顾少爷她已经住进别苑,安顿下来了。” “明日朝中休沐,赐官的圣旨需后日才会下达,记得知会她一声。” “是。” 回到公主府之后,李唯兮无暇顾及其他,撑着睡意回到了自己的寝殿,稍做洗漱之后,便直接休息了。 接下来一连几天,她不停地访亲探友,无暇理会这个突然多出来的人。 赐官的圣旨在第三天到了,顾子由接过官服,叩谢隆恩。 她现在是公主府的御医,妥善照料公主便可。不必在天色未明之际在宫门前候着,不必等候钟鼓声,不必在殿前广场整队。 这真的是一个再清闲不过的官了。 顾子由知道,这一切皆是李唯兮的安排。 “那王爷现在可是好些了?”顾子瑄嘴角噙着一抹微笑,揶揄道。 “好了好了,本王一见着你归来就心安了。” “不开玩笑了。今日怎会突然头痛?分明昨日还是好端端的?” “早前便说过了,本王一见着永乐,旧疾便发。” “不许胡说,定是今日天气转变太快了。赶紧将药膳服下,躺在床上,臣妾为你按摩穴脉。” “好。”李煜祺很是干脆的将药膳服下,任由顾子瑄将她带至床边。 “王爷躺下吧。” “好。” 如往常一般,李煜祺平躺于床上,顾子瑄跪坐于床头,展开细长而白皙的手指,覆于头上的各个穴位,轻缓的揉捏着。 “王妃你真好。” “嘘,别说话,把眼闭上。” “好。” 片刻之后 “王妃,本王有些困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在尊王嘴边荡漾开去,眼里睡意朦胧。 “困了便睡。” 一盏茶过后,察觉床榻上的尊王已经熟睡,顾子瑄从床头起身,蹑手蹑脚地来至床边。 尊王这头疼之病诱因极其复杂,治疗之法也是大费周章。药膳只是第一道工序,而后还要配合按摩,揉捏,针灸。 前者简单,而后三者则需要患者脱去衣物,裸身而行。 对于这女子身份,尊王是最为敏感的,想必是幼时母妃多过于苛责警告,导致如今这般谨慎。同塌而眠之时,尊王之中衣皆要束上腰带,系上特殊结绳。每每醒来,尊王必定先行检查结绳是否完好,而后才能安心度日。 为行针灸,顾子瑄需于药膳中加入安神之药,使尊王早早昏睡。之后才能进行完整医治。 此刻便是如此。 尊王微鼾渐起,顾子瑄从自己怀中,掏出事先备好的银针。搬来一张几凳,置于床旁,其上点上几盏油灯,火焰熊熊,用以烘烤银针。 接下来便要剥离尊王之衣。 此为无奈之举,顾子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倾身向前,小心翼翼的解开尊王腰上的银丝束带,将外衫敞开。 行至此步,水到渠成,一切还不费心神。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45.公主休夫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王妃王妃, 花朝节一年只有一次, 一同去吧。”顾子瑄正替她整理外衫,冷不丁被尊王抱了个满怀。灼热的呼气洒在她的耳边,之后便传来央求的语气。 “花朝节人山人海,王爷不怕有贼人使坏?” “本王近日皆有练武,自然不怕。王妃也莫怕,若有事情,本王自会保护你的。一同去吧!” “那花朝节人流众多,王爷若是走散, 臣妾寻不到了怎办?” “本王一直牵着你,自然不会散。”李煜祺将环在顾子瑄腰上的手往下移,捉住了她的手, 十指相扣。 “那王爷着红衫吧, 到时臣妾便能一眼望见你。”看着李煜祺那可怜兮兮的模样, 顾子瑄心一软,嫣然一笑之后,便妥协答应了。 “好!” “不如邀请公主与子由一同前去?”顾子瑄想起许久未见到李唯兮与顾子由了, 便如此提议道。 “好!人多热闹些!” 公主府内,收到邀请柬的二人着手商议此事。 “公主,尊王送来了邀请柬,询问我们是否同她们一起去逛“花朝节”?” “那子由的意思呢?”李唯兮拿过请柬翻了翻。 “子由喜欢花草, 自然是想去的。” “那便去吧。” 李唯兮答应得干脆, 立即挥笔写了回信送往尊王府, 四人相约于九月二十五卯时。 相约之日转瞬便到。 南京城万头攒动的花市门口停下了两辆简朴的马车,里面走下两对模样般配之人。 为不引人注目,不生起是非,四人皆选择了朴素民衣。 “尊王兄今日着装很是喜庆啊!” 李煜祺那身火红的长衫,放在人群之中格外耀眼。意欲何为,一看便知。一下车,李唯兮便笑嘻嘻地上前打趣道。 “这是王妃与本王挑的,皇妹不要太过倾羡。”李煜祺自然不会将李唯兮这些打趣放在心里,左耳进右耳便出。她紧紧牵着顾子瑄的手,头昂得高高的说道。 然后将牵着的手朝着李唯兮扬了扬:“花市人多,皇妹记得牵紧驸马的手,不要走散了,这里地痞流氓甚多!以皇妹之容貌,极有可能被抢走做压寨夫人,到时候驸马便独守空房了!哈哈!” “你!”李唯兮欲再辩驳,却被顾子由拉住手腕。 “多谢皇兄提醒,百花诞快要开始了,我们不如进去欣赏?”此二人遇上了,小孩子脾气便发。不好好地吵上一番,总觉得心情不舒畅。但越是逼近正午,来花朝节的人愈多。如若现在不好好观赏,到时候便会被围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走走走!”顾子瑄与顾子由也是同样的想法,她推着李煜祺往里走去。 一行人重拾兴致,大步朝着花市走去。里面百花争奇斗艳,各式各样皆有,绝对能一饱眼福。 顾子由进入这百花的世界便如同进入了天堂一般,她牵着李唯兮的手,犹如一只欢乐的小鸟,这儿看看,那儿瞅瞅。 很快,她们便与尊王她们各自为径,兵分两路。 此时,李唯兮与顾子由来到一个手工制作的头簪铺子之前,上面有各式各样以花为原型的头簪,形态各异。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炫彩夺目。 顾子由一眼便相中了一个以和田白玉为底料,莲花为形的簪子,递与李唯兮面前,问道:“娘子可喜欢此簪?” 李唯兮望着那简单纯粹的设计,浅浅地笑着,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来,“喜欢。” “公子好眼光,此乃上好的和田玉料制成,并且出自魏清老先生之手。” “哦?”听闻是鼎鼎大名手艺匠人魏清做的,顾子由还惊讶了一下。此番当是有缘,遇上了这绝版之物。“那当真是在下有缘,敢问老板,此簪多少钱?” “不二价,五百两银子。”尖嘴猴腮的老板脸上堆满了笑,手掌摊开,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听到价钱之后,李唯兮拉住顾子由的手,扭头便想走。却又被顾子由拉了回来。她掏出银两,干脆地将钱款付清,用手帕把簪子包着,带走了。 闲走了几步,离那簪子铺有些距离了。李唯兮在顾子由耳边小声说道:“方才前一位姑娘经过之时,那位老板口中叫唤的只是三百银两。而后见你喜爱不已,将价提至五百两。子由分明望见了,为还要被他所讹?” 顾子由拉着李唯兮的手停在一棵千层树下。她从布帛之中掏出簪子,放在李唯兮的面前,耐心地解释道:“原因有三,一是子由觉得魏老先生的技艺绝绝不止此价。二是那些多余银两权当买个好心情,反正子由那些俸禄本就应与公主花。三是此簪与公主着实相配。” 说着说着,顾子由将白玉簪插入李唯兮的发髻中。 李唯兮闻罢轻轻笑了起来,笑声如翠铃一般,“尚书院的学子们一定没想到,他们温文儒雅的老师竟然会如此油嘴滑舌。” 顾子由也笑道:“子由只对你这般。” 李唯兮伸出手去,面带红晕地在顾子由的腰上掐了两把。 这厢,二人谈笑风生牵着手继续朝前走去。 那厢,尊王与尊王妃也兴致满满地左看看右看看。走得略微有些疲了,二人避开人流来到一个耳坠摊子,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耳坠。 “王娘娘子,可有喜欢的,我买与你。” “不用了,妾身已有诸多耳饰,不用伤财了。” “那不一样。这是我送与你的第一件礼物,挑一件吧。” 抵不住李煜祺的请求,顾子瑄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她用目光扫视着面前的耳坠,望见一对香桂琥珀之坠,算是合眼,便朝那个指了指。 “妾身便要那个吧。” 李煜祺一脸兴奋和激动地朝那个琥珀耳坠伸出手去,没想到在就要触及之时,一直宽大粗糙的手掌先她一步按在了上面。 “四弟,五弟,你们说,这对耳坠送与你们二嫂,合适么?” “二哥相中的自然是合适,二嫂定然是喜不自禁。” 耳边传来熟悉且噩梦般的声音,李煜祺的身子抖了一抖,表情立马僵硬住了。她缓缓的转过身去,目光呆滞地望着面前横空出现的三人,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变化自然是被顾子瑄看着眼里,她眯起眼里,打量着面前身着华服,佩戴着尊贵玉器的三个人。脑中默默浮现了几个人的名字。 最后反倒是耳坠铺子的老板先行说出三人的身份。 “合适合适,赵王爷能看上鄙人的手艺,着实是鄙人之幸。”店铺老板弯腰哈背地将耳坠拾起,小心恭敬地递与赵王李煜擎。 他身旁两个自然是他的两个小跟班——四皇子辛王李煜扬,五皇子秦王李煜俨。 这三人便是南京城臭名昭著的恶霸。平常走在街上,摊贩见了他们拔腿就跑。若是机灵的,便要像这个耳坠铺的老板一般,卑躬屈膝一些,舍得割肉一些。送些东西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七弟,这耳坠二哥着实喜欢,便带走了。多谢老弟了,哈哈哈。”李煜擎上前用力地拍了拍尊王那瘦弱的小身板,使他后退了两步。李煜擎如此任意妄为,便是算好了尊王胆小如鼠,受了欺凌连吭都不敢吭一声,着实是软柿子一枚。 谁知,李煜祺沉寂了两秒钟,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凶狠狠的望着面前的三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奇怪的笑。 “这耳坠确实要让给二嫂。二嫂那灰容土貌自是要好好装扮一番。本王的王妃,仙姿佚貌,根本无需如此俗气之物。”压抑许久的李煜祺终于爆发。这些人曾经动在她头上,她可以忍,如今抢了王妃所喜之物却绝绝不能忍! “你!”李煜擎的脸如猪肝般涨红了起来。赵王妃的容貌一直一脸是他心头之痛。相貌平平,难以上得颜面,时常遭人诟病。奈何又是皇帝赐婚,反驳不得。 如今尊王这胆小愚蠢的傻子也拿这件说事! 赵王确实是气急败坏了。 “哼!算你狠!我们走!”李煜擎甩下了耳坠,恼羞成怒地离开了。 “王妃,我们也走吧。”周围三两个人将目光聚集了过来,李煜祺十分不适。她揽过顾子瑄的身子,将她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46.新婚燕尔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她脑中一片混沌,如群蜂聚集, 嗡嗡嗡地扰得她不得安宁。她只祈望着公主殿下这尊大佛能够被“轻忘”之药消去记忆,永世记不得她们曾经相遇过才好。 相对于顾子由的战战兢兢,李唯兮就显得落落大方,她身着杏黄曲裾,翠羽明珰, 将她的整个人衬得华贵无比。肤若凝脂, 鬓发如漆,眉若远山, 鼻若琼瑶。一双凤眼微微上挑,威仪自生。整个人好似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一般。 顾家上下之人只敢用余光偷瞄,而后便偷偷垂下目光,绝不敢正眼直视。 仅几步的路途,顾子由顿感十分漫长。她埋下头去,依然感觉永乐公主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好久好久, 久到自己虚汗直下。 永乐公主走至上位, 顾辛携顾家众人于下位立着。他大呼一声:“臣顾辛携顾家老少恭迎公主殿下!”而后就鞠躬向下, 行了一个礼。 说罢,众人便仿着顾辛的模样深深的鞠了一躬,除尊王与尊王妃外。 “顾大人免礼,是本宫打扰了。” 大礼一行完, 顾家下属各自散了去, 回到自己的岗位之上, 各尽其职。顾子由本想随着人群遁走,却被顾辛拉住,他要让顾家三个儿单独拜见公主。 “见过永乐公主。”虽说如今自己辈分大一些,顾子瑄还是随着顾家向李唯兮行了一个礼。 “皇嫂嫂客气了。”李唯兮连忙上前托起顾子瑄的手:“七皇兄大婚,永乐还未曾贺喜,罪过罪过。待会,永乐有一份大礼要送与皇嫂嫂。” 李唯兮没想到,傻气冲天,胆小如鼷的尊王竟然在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成了亲。一个宫中女皇医成了自己的皇嫂嫂,也不知其图些什么。 着实需要打探一番。李唯兮心中想到。 “臣妾先谢过公主。”顾子瑄抿嘴笑着,落落大方。 “哼,永乐你别想欺负我的王妃,本王会保护她的!”不明就里的,尊王从顾子瑄身后剑拔弩张地走上前来,一把揽过顾子瑄的身子,护在怀里。 “呀!皇兄与王妃当真是伉俪情深。皇嫂嫂永乐欣喜还来不及呢,怎有欺负她一说?”李唯兮莫名其妙道。 “哼!反正就不准你靠近本王的王妃!”尊王揽着顾子瑄向后退去,好似李唯兮是瘟神一般。 李唯兮内地里气得直跳脚,心里腹诽:好你个尊王!本宫替你试探企图之人之心,你倒反过来咬我!吃里扒外!见色忘亲! 内心暴跳如雷,面上依旧要维持善良大度的形象,李唯兮只是微微一笑,掩过尴尬。而后便等候着下面之人的谒见。 “参见公主,草民乃顾家二子,顾子期。”顾子期大步走来,大方得体。 “顾家二少爷着实是一表人才。”李唯兮礼尚往来地夸赞道。 相互寒暄过后,接下来便轮到每分每秒想钻到地缝中的顾子由了。她牙一咬,心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与其诚惶诚恐地担忧着,还不如博一把。 她大步向前,衣袖拂动,猎猎生风,对着李唯兮深深地行了一个礼,说道:“参见公主,草民乃顾家三子,顾子由。”说罢,顾子由抬起了头,直直地对上李唯兮的目光。 她倒要看看,这位永乐公主竟有没有忘记那天发生的事情? 二目相对,直辣辣且带着探求意味的视线袭来,李唯兮怔了一怔:这人当真是不怕死么?自己初闻其秘密之时,分明是局促不安的。如今怎敢如此直视自己? 难不成是试探? 得知意图的李唯兮轻轻一笑,眼里露出深意,她倒要看看把柄在自己手中,这个臭流氓要如何招架? 她居然全都知道! 顾子由望着李维兮的眼慢慢变得暗淡下去。她失策了一种极深的恐惧与懊悔笼罩在她的心头。 “子由免礼。” 一场难得的拜见落下了帷幕,顾子由如行尸走肉般随人潮散去。 她回到了房间,望着桌上琳琅的书本发起呆来,眼中似是没有了神采。 时候尚早,天色尚明,李唯兮有意在延平府中闲逛一圈,顾辛与顾子期陪之。 “进城之前本宫便听闻,延平知府擅莳花,府邸如同人间仙境一般,春兰秋菊,锦花绣草,万金难求。如今一赏,当真是名不虚传。”看着面前百卉含英,逞娇呈美。李唯兮一扫昨日的阴霾,心情十分愉畅。 “公主谬赞。臣之府邸原本并无花草,是臣之小儿喜爱方才种上。府中一景一物皆由小儿意图安排布置的。”听了夸赞,顾辛也是喜不自禁。 “噢?不是出自顾大人之手?”李唯兮以为,如此老练的布景设计所构成的藓庭花院,定然是出自于有一定年岁,阅历非常之人。没想到却是那个“山野村夫”所为。 “不是臣。此乃小儿十岁之作,后来小儿隐居学医,才由得臣代之养护。” “顾大人之三儿乃非常之人啊!”李唯兮语有深意的说道。 “公主谬赞谬赞。” 游览之后,李唯兮初显疲意,便回厢房歇着。 “公主,此乃顾大人送来的上好茶叶,说是延平特产,公主可想尝之。” “试之。” 茯苓娴熟地在茶桌上泡起了茶水,茶香四溢,茶气氤氲。 于朦胧的烟气中,李唯兮好似看见了十岁的顾子由庭院莳花之景。身子孱弱,却天真烂漫。 “泽兰。”李唯兮朝着身旁唤了一声。 “属下在!” “去把顾家三儿顾子由给本宫唤来。”是时候会一会那个臭流氓了。 “是!公主!” 伏于案前,顾子由抓耳挠腮地思索对策。此事若不能妥善解决,她怕是要成为顾氏百世流芳里的罪人了。 “顾少爷,公主请,请移步厢房。”泽兰敲了敲顾子由的房门,朝内说道。 “草民草民马上便来”当头棒喝般的寻呼声传来,顾子由苦笑着应道。 随后便整理着装,前往公主厢房,不敢怠慢。丝毫不见晨间午后的气定神闲。 厢房内,李唯兮屏退了身边的侍卫奴婢。 “草民顾子由参见公主!” “子由,别来无恙啊。”李唯兮拂着茶水,面带微笑的说道。 “公主唤子由来,欲意何为?”顾子由开门见山的问。 “本宫就想问问,那日在五狮山,你向空中所洒之物为何物?为何转瞬之间,本宫便不省人事,而你,却不见了。” “此乃“轻忘”之药,可于忘却一个时辰之内的事情。”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轻忘””李唯兮小时听过医师授课,对此药特性略有了解,“可惜本宫先前误打误撞服下解药,真是拂了子由的愿了。” “草民隐瞒女子身份,使家族蒙羞,自知有罪,请公主降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此事臣一人承担,与家中亲戚皆无干系,愿公主不要殃及他们。” “子由确是坦荡。本宫且问你,为何你与本宫肌肤相触,那寒毒便被遏止?” “回禀公主,草民自幼身积毒气,时常服用烈性药物,所以体温要比常人高一些。那日那日草民也是见情况危急,且别无他法,草草民才出此下策,公主请恕罪,草民绝无侵犯之意。” 说话之余,李唯兮也鲜明地感受到了。自顾子由踏进厢房起,一股暖流便被带入,扬面朝自己袭来。而后那些热气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从自己的肌肤上钻入,与寒气相搏。 不久之后,李唯兮的手心居然有了些许暖意。仅仅是共处一室,二人竟然又如此奇妙的反应。 “那日之事先不论,本宫再问你,依你所学,本宫这寒毒,是否能根除?”李唯兮暗淡了十七载的希望之火在这一刻重新燃起,她有预感,面前这个奇特之人,将是遏止寒毒的关键。 “依草民所见,公主这寒毒虽是顽劣,但必有解决之法。如世间万物,相生相克。” “那你能否医治好本宫的寒毒?” “假以时日便可。” “这样吧,本宫与你做个交易。若你医好本宫的寒毒,本宫便保守你是女子这个秘密。” “公主愿网开一面,草民自当是鞠躬尽瘁。” 一场惊心动魄的问话,随着顾子由的退场而落下帷幕。顾子由本是抱着必死之决心,没想到却意外的斩获得了一条生路。 纵使寒毒艰深,她定会全力以赴,将其医治。 “有栖身之处便好,本宫甚是满足。本宫这里有下属服侍,温知府退下吧,好好款待与安置府内的那些大人。”当所有官员都拥挤在不大的漳州府内之时,李唯兮才意识到自己的这次失踪有多么轰动,三省的官员几乎是倾巢而出,此种兴师动众的盛况也是百年难得一见。 哎,她的本意并非如此啊!第一次,李唯兮开始责问自己,是否思虑不全?引得无数人担忧。 “白芨,拿笔墨纸砚来,本宫要写信与父皇及母后。”李唯兮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去取。”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47.一书解忧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请支持正版!  李嘉懿心急火燎地拆开了这份从延平府快马加鞭送来的密信, 上面有他迫切地想知道的内容。 摊开信件, 踱步走至窗边,李嘉懿一字不落地将信读了进去。读完之后, 他依旧是眉头紧锁。 信上, 顾子由的生平经历一五一十地都记录了出来, 事无巨细。木通说明了顾子由的幼时经历,李嘉懿知他自小身患重疾, 前往五狮山潜心修炼医术。也知他医者仁心, 时常救治百姓。 人着实是一正直清明之人,但李嘉懿还是觉得他差了些什么。 如此不谙世事的人要如何照顾自己的女儿呢? 不说别的,就拿他跟自己选中的那两人比,总觉得是样样比不过的。出生c官爵c才能c似是根本无法比较。 李嘉懿再次沉默。身旁,余光四处飘的朴硝将他的表情看得是一清二楚。 “朴硝, 内阁李洪波之子李温纶,南山候赵元正之孙赵旭东已达京中了吗?”李嘉懿突然出声问道。 “禀报陛下, 二位公子昨日便到,李公子已回自家府中,赵公子则在首辅大人府中住下。”朴硝答道。 “妥善照料他们。” “是, 陛下!” “再派人去公主府中, 把顾子由给朕唤来。” “是!” 自从昨日李唯兮进宫见过皇帝之后, 她便知皇帝很快便会颁旨召顾子由入宫。所以皇帝的一些秉性, 李唯兮早已与顾子由互通过。 不出李唯兮所料, 接见顾子由的旨意马上便来了。 “父皇欣赏从容镇定之人, 你只要适当表现,他自会欣赏你。” “子由知晓怎么做了。” 公主府门前停驻的马车旁,李唯兮与顾子由做着最后的交代。二人心领神会之后,顾子由便坐上了马车,与宣旨的小太监一同入宫。 马车缓缓的开动,李唯兮望着他们慢慢远去,眼里有一丝担忧。她心中暗暗诉说道:但愿这个顾子由不会让她失望 飞驰的马车驶向庄严肃穆的宫城,这应当是顾子由第一次入宫。没有心绪欣赏大气恢宏的紫柱金梁,红砖高墙,顾子由直直看着城墙上的牌匾由永定门变成了承天门,脑中依稀回响着李唯兮叮嘱的话语。 按照李唯兮的设想,接下来要路过的城门便是午门。但现实并不是此般,顾子由眼见着马车离了宫道,并不是往午门去。 惶惑顿生,顾子由从车厢里探出脑袋,对着车夫旁的宦官问道:“请问公公,我们现在往何处去” “顾大人,我们现在往太液池西苑去,皇上在那儿等你。” “多谢公公告知。” 马车缓缓地驶向景色优美的太液池,那儿玉兰正盛。 “素面粉黛浓,玉盏擎碧空,何须琼浆液,醉倒赏花翁。”顾子由嘴里默念着古人咏玉兰之诗,借以分散自己略显紧张的心情。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个王朝的最高权力者,还身负如此重任,万万不可有差错。 “顾大人,奴才只能送你到这了。皇上便在那太液池边赏玉兰。” “好,多谢公公。”下了马车,顾子由朝那湖畔匆匆一瞥,便捕捉到了最为亮眼的那一抹黄。 她拍了拍自己第一次穿上的官服,将上面一些不雅的皱褶拂去。而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髻束冠,确认无误之后,她深深的握了一下拳,深吸一口气,朝着那个衣黄色华服的人走去。 “臣,顾子由叩见皇上!” “爱卿来了?”李嘉懿似是等候多时,见顾子由来的时候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平身,爱卿坐下与朕聊聊天。” “谢皇上赐坐!”顾子由忙的起身,来到宦官所搬来的凳子前,轻轻地纳了纳衣袖,举止得体地坐了下去。 当李嘉懿转过身来面对她的时候,顾子由才看清他的面貌。 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眸直直地望着自己。眉毛斜斜穿入鬓,显示出不怒自威的威仪来。 若不是心里有所准备,面对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如何能镇定自若,对答如流? 顾子由心里苦笑着,面上却得装作十分从容。 “来人,将东西拿上来。”李嘉懿对身后的宦官吩咐道,然后转过头来,看着顾子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这便是朕先前替兮儿挑选的驸马,爱卿看看吧。” 开门见山,便是李嘉懿的风格,他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兜兜转转。 “臣知此二人皆是英雄豪杰,人间贤才。与其相比,臣望尘莫及。”自谦为上,顾子由深知这一道理。 “哈哈,你既有如此觉悟,那又有何底气来夺这个驸马之位?”李嘉懿话锋陡转凌厉,眉头一敛,等待着顾子由的回答。 “术业有专攻,臣有一样能远远胜过他们,且全天下之人都比不上的法宝。” “哦?是何物?” “臣能保公主一世安康无忧。” “你的意思是,你能治好兮儿的寒毒?” “是!” “口出狂言!你可知全天下最厉害的医师都束手无策,你一个初出茅庐之人,如何医治寒毒?” “臣自有办法,有臣在,公主且不必依靠柴火来续命,有臣在,公主寒毒无忧,性命无忧。” 李嘉懿怔住了,他没想到面前这个文弱的少年竟有如此大的口气,能医好寒毒,治好他的心头之痛? 沉默的李嘉懿有些动容了,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倘然自若的人并非唇齿之戏。若有一个人,当真能医好兮儿的寒毒,并且能妥善照料她,那自己是否也能安心些? “朕知晓了,你先退下吧。” “臣告退。” 出了太液池,顾子由长舒了一口气,她撑起衣袖擦拭着头上不断冒出的虚汗。皇帝陛下主宰生死,攻于谋术几十载,这气场着实是强大,与他对视两眼,便心虚心慌不已。 好在,自己硬生生的扛住了。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顾子由步履匆匆,迫切地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当日,皇帝单独接见顾子由的消息便被传的沸沸扬扬。民间百姓茶余饭后皆在谈论,他与李温纶,赵旭东三人之中究竟谁会夺得驸马之位? 但不论京城之中如何骚动,公主府依旧一派祥和。时候已到,李唯兮下达了命令:“白芨,让那些言官们可以动手了。” “属下这便去安排。” 翌日,皇帝便收到了四份弹劾奏章,矛头皆指向顾子由。措辞激烈,不堪入耳,文中细数顾子由十大罪状,简直令人发指。 皇帝看了之后奏本一拍,怒火中烧,欲让西厂之人速速前往公主府捉人,拿顾子由问罪。 可冷静下来之后,他又觉得事有蹊跷。 顾子由入京这么多日,早不弹劾晚不弹劾,为何偏偏在其风头正盛的时候弹劾? 不对劲! “朴硝,你派西厂的人去查查,这几位督察御史c给事中上书弹劾是否受他人指使?” “是!” 仅几步的路途,顾子由顿感十分漫长。她埋下头去,依然感觉永乐公主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好久好久,久到自己虚汗直下。 永乐公主走至上位,顾辛携顾家众人于下位立着。他大呼一声:“臣顾辛携顾家老少恭迎公主殿下!”而后就鞠躬向下,行了一个礼。 说罢,众人便仿着顾辛的模样深深的鞠了一躬,除尊王与尊王妃外。 “顾大人免礼,是本宫打扰了。” 大礼一行完,顾家下属各自散了去,回到自己的岗位之上,各尽其职。顾子由本想随着人群遁走,却被顾辛拉住,他要让顾家三个儿单独拜见公主。 “见过永乐公主。”虽说如今自己辈分大一些,顾子瑄还是随着顾家向李唯兮行了一个礼。 “皇嫂嫂客气了。”李唯兮连忙上前托起顾子瑄的手:“七皇兄大婚,永乐还未曾贺喜,罪过罪过。待会,永乐有一份大礼要送与皇嫂嫂。” 李唯兮没想到,傻气冲天,胆小如鼷的尊王竟然在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成了亲。一个宫中女皇医成了自己的皇嫂嫂,也不知其图些什么。 着实需要打探一番。李唯兮心中想到。 “臣妾先谢过公主。”顾子瑄抿嘴笑着,落落大方。 “哼,永乐你别想欺负我的王妃,本王会保护她的!”不明就里的,尊王从顾子瑄身后剑拔弩张地走上前来,一把揽过顾子瑄的身子,护在怀里。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48.十坛酒酿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突然, 屋外急急忙忙冲来一个人,那人迅速来到这名女子的面前,单膝下跪,双手抱拳十分恭敬地说道:“纳真公主, 季初陵已经押解回来了,您是否要审问他?” “将他带进来。”妖娆女子并没有抬头,嘴角勾起一抹了笑。 “是, 纳真公主。” 不一会儿, 两个鞑靼士兵抬起了被绑在粗木棍上的季初陵,来到鞑靼公主的寝宫, 放下。单膝跪地请了个安之后便走了。 木架之上, 季初陵满身伤痕,嘴角淌着血。粗大的麻绳毫不留情的将他的身子捆起,动弹不得。 “早闻大名啊, 季将军, 少年英雄。”纳真放下手中的笔,步履轻快地来到季初陵的面前, 扬着大大的笑容望着他。 “你想干嘛?”一向自恃能力出众c自诩雄韬伟略的季初陵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居然被一群小娘们儿给摆了一道! “哀不想干嘛, 哀只是想见识一下季将军的雄伟样貌, 特地将将军请来。现在一见, 果然如百姓所说, 身材魁梧, 样貌俊朗啊!”纳真柔若无骨的手指抚上季初陵的脸,沿着他的脸颊向下滑去。 “别说这些没用的!要杀要刮,一句话!干脆点!”季初陵吼道,脸上青筋暴起,他愤怒地想要挣脱绳索,却又被重重的缚回原地。唾沫星子飞溅纳真一脸。 纳真用手拂去脸上的唾沫,在他身上擦了擦,依旧笑嘻嘻的说道:“季将军当真是少年英雄,英勇无畏啊!可哀早闻将军大名,心悦将军,怎舍得杀将军呢?” “放屁!” 纳真从靴里掏出一把精致匕首,拔出剑鞘,用锋利的刀锋在季初陵胸前划弄了两下,那破烂不堪的衣衫便大肆敞开,露出坚硬结实的胸肌来。 匕首的刀锋在季初陵的皮肤上轻轻滑过,季初陵的腿不自觉地哆嗦了起来。接着刀锋急转直下,来到了那个凸起的地方,轻轻的抵在上面。 “你想干嘛!”命根被威胁,季初陵彻底被面前这个琢磨不透的女人激怒,散失理智,大吼大叫,身体也不自觉地抖动起来。 “送将军一份大礼咯!” 画栋雕梁的寝殿里,一张桃花木书桌摆在殿内光线最佳的地方,此时,正有一个身影正那儿奋笔疾书。在她身旁,有一个人,低眉敛目,柔光似水的看着。 “好了,契约已经写好,请公主过目。”仔细斟酌完字句,顾子由拿起了那个还未干透的契约,递至李唯兮的面前。 “可以。”李唯兮通读一遍觉得并无不妥,“将朱砂拿来,本宫与你签字画押。” 在名字落款处,李唯兮按上自己的手指印,紧接着,顾子由也利落地按上了。 “与你一份,妥善收着。” “谢公主!那臣先告退。”顾子由作揖,本想告退回去将这份契约好生收着,却听见永乐公主说了一声:“已然申时末了,本宫之寒毒马上便要发了,子由还是别回了。” 什么意思,顾子由当然是明白。只是这次如此如此直面她该如何是好啊?!! “别纠结了,本宫自是逗你的,你先回去洗漱吧,收拾妥当了再来。”看着顾子由那一副仓皇局促的模样,李唯兮在心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幸亏这个人她不厌,她身上的气息也是极为温清香的,才能与之破天荒地相拥而眠了。 若是换做他人,李唯兮怕是宁愿冻死,也不愿沾染上他那令人嫌恶的气息。 逗弄?顾子由心里腹诽一声:她与公主殿下已经熟稔到可以开玩笑的地步了吗?非也!除去为其医治,她再也不想跟这些达官显贵,皇族世家扯上联系。 所以治病可以,距离还是要有的。顾子由在心里默默定下了对自己的要求。 这一夜,依旧有顾子由在,并无升起波澜。 第二天清晨,李唯兮一大早便起身,让下人备好马车,准备入宫。 “启禀陛下,殿外永乐公主求见。”司礼监秉笔太监朴硝禀报道。 “兮儿?”正在批改奏章的李嘉懿顿了一下手,目光惊异了一下,按理说,李唯兮是极少大清早入宫,来找他。此番前来,莫不是为了驸马之事?难道是有中意的人选了? “宣她进来。” “是!” 华盖殿里—— “兮儿今日何故如此早来寻朕啊?是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李唯兮刚踏进华盖殿,李嘉懿就忙的放下他手中的本章,抬起头,带着笑意的望着李唯兮。 “兮儿来与父皇商议驸马之事。” “好,与朕去偏殿坐下说。” 父女两来到偏殿,宦官与宫女端来茶水与糕点。 李嘉懿端起一杯茶蛊,掀开茶杯,轻轻地吹走热气,饮了一口,气定神闲,目光慈祥地对李唯兮说道:“说吧,是否挑到满意的人了?” “对于驸马之选,兮儿有心仪之人了。”说到“心仪”二字时,李唯兮还适当地脸红了一下,引得皇帝好奇连连。 “哦?是谁?说与朕听听。”李嘉懿竖起了耳朵,认真地听着这个从宝贝闺女口中冒出的少年郎。 “便是那日在五狮山救了兮儿的顾御医——顾子由。” “哦?这个人,似乎没有在驸马候选的名单上啊?”李嘉懿努力回忆着这个人的讯息,发现一片模糊。 “兮儿知道,但兮儿早已钟情于她,只愿此人为兮儿的驸马。”李唯兮表情坚定,眼神坚决。 “婚姻不是儿戏,兮儿你要想好了?” “兮儿心意已决,请父皇成全。”李唯兮离了座位,向着李嘉懿站着,而后曲着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如此的永乐公主,皇帝李嘉懿是第一次见,震惊非常。 “起来说,起来说!”李嘉懿慌忙上前扶起,“既然兮儿心意已决,朕自是不会拆散鸳鸯。你且将那人的生成八字与画像送来,让朕过目一下。还要去乾清宫知会你母后一声。” “兮儿谢父皇!” “去吧,去乾清宫跟你母后知会一声,听听她的建议。” “是,兮儿这就去了。” 李唯兮走了,座位上的李嘉懿陷入了沉思。此次选驸马,他心中早有两个合适的人选,如今横空杀出一个顾子由来,彻底改变了他的计划。这顾子由到底是何方神圣呢,居然能让大晋朝的公主殿下念念不忘? “朴硝,把木通和常山唤来!” “是!” “臣,木通,叩见皇上!” “臣,常山,叩见皇上!” “平身,朕有一任务要委派与你们。去给朕查查延平知府三儿顾子由的底,他的过往,经历朕统统都要知道!” “是!皇上!” 李唯兮出了华盖殿之后便往乾清宫走去,只是在走至半途时,看见一个花园,她便停了下来,闪身走了进去。 她在等一个人。 一盏茶的功夫,从假山后走来一个人,行色匆匆。此人便是刚才在华盖殿所见,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朴硝。 “老奴,叩见公主殿下。” “免礼免礼,本宫问你,本宫走后,父皇的反应如何?” “皇上他大为震惊,殿下走后深思熟虑了许久。而后还唤来了锦衣卫木通与常山,要他们去查顾子由的底。” 皇帝的反应,李唯兮料到了一半。她没料到的是皇帝之反应居然是如此之大。全天下最厉害的两大侦查组织皆被他派出,不把顾子由的老底掀个底朝天就怪了。 李唯兮眉头紧皱,复而问道:“父皇中意的驸马人选是谁?” “皇上中意的驸马之选有二人,本想后日召殿下进宫商议决定,没想到殿下已有人选,故皇上十分恼火,觉得不衬他心意。入选驸马之二人分别是:内阁次辅李洪波之独子李温纶,南山候骠骑将军赵元正之孙赵旭东。” “好,本宫知晓了,有何消息,及时派人告与本宫。” “老奴谨记,但公主也别忘了答应老奴之事。” “放心,司礼监掌印太监之位非你莫属。” 朴硝与李唯兮秘密接汇完便从假山中的密道走了。李唯兮装作欣赏风景之样,兴致高昂的地花园中走出,手中还折了一枝开的正旺的紫玉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49.久别重逢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晋元五年, 晋军大获全胜,将鞑靼部落赶至阿尔泰山之外。鞑靼许下承诺,不得再犯晋朝边界。 新乐二十年,鞑靼复起, 皇帝李嘉懿任命永寿候季光虎之子季凌峰为大元帅,进军漠北,意在驱逐鞑靼, 占领蒙古一带。 新乐二十二年, 晋军与鞑靼大战数十次,晋军九胜一负, 晋军声名大噪, 将士愈发勇猛。 新乐二十三年,双方于居延海处激战,鞑靼诈降, 诱晋军深入。晋军中计, 大元帅季凌峰被砍伤右腿,被迫败走撤军。双方休战。 新乐二十五年, 鞑靼再来犯,李嘉懿再次任命季凌峰为大元帅, 出征漠北。季凌峰心存私欲, 欲让其儿季初陵展露锋芒, 借此名扬天下。故向皇帝请辞, 称腿疾不便, 推荐其儿季初陵为将。皇帝恩准,让季初陵即刻领兵出发。 新乐二十五年七月,季初陵率三十万大军驻扎在阴山脚下。鞑靼部落见晋军人多势众,难以抗衡,便依照阴山的地势与晋军打起了游击战。 大将军季初陵年方十八,初出茅庐,沉不住气。每每遇到如此骚扰皆是气急败坏。 一日,鞑靼部落撤去所有将守,换以女子军,在晋军前肆意嘲弄c羞辱晋军将士,季初陵听闻,气极。立即率军出击。 二军打在阴山下打了整日,不分高下。夜幕时分,晋军忽闻一阵羌笛,惶恐顿生。而后雷鸣不断,天突降大雨。南面山脉陡峭,受雨水冲刷,有山石滚落,砸入晋军军营,将士马匹混乱一片。伺机而发的鞑靼部落于混乱中杀出,晋军统领季初陵被俘。 “报——漠北战报——” “念!” “阴山战役,天突降奇雨,山石滚落,我军将士马匹死伤无数,大将军季初陵被鞑靼俘。” “荒唐!鞑靼部落真乃一顽疾。”奉天殿内,皇帝李嘉懿愤怒的拍打着龙椅。 “大晋乃泱泱大国居然打不过一个小部落,岂有此理!” 奉天殿外,得知儿子被鞑靼俘获的季凌峰匆匆赶来。从他那健步如飞的模样看来,他的腿伤早已痊愈。 他朝门口相识的宦官一使眼色,宦官便入内通报:“启禀皇上,殿外季凌峰大元帅求见。” “宣。” 宦官高声道:“宣季凌峰大元帅觐见——” “老臣季凌峰叩见皇上——” “爱卿今日前来,可是为了阴山战役?” “确是!老臣斗胆向皇上亲兵!臣要一扫吾儿之耻,大破鞑靼。” “准奏!马上便可出发。” 请到圣旨的季凌峰面色凝重的回到了季府,在他怀中,还存着昨日宦官送来的一份皇帝手谕。 手谕大意便是:永乐公主已达婚嫁之年龄,欲向天下招纳贤婿。今闻季家小儿季初陵文武兼备,相貌俊朗,列为候选。即刻将其画像以及生成八字送往永乐公主府中,由公主挑选。 “若是没有此次被俘,这驸马之位有九成是吾儿的。如今都被鞑靼部落毁了!鞑靼!我定要你们好看!”季凌峰愤怒地将手谕弃于地上,咬牙切齿的说道。然后愤恨的一挥衣袖,踏着此手谕离去。 斗转星移,不知不觉,大半个月的时光已经过去。这些日子,顾子由不是在秉灯夜读,钻研医术,就是在莳弄别苑,栽种草药。 这一日,阴雨绵绵,空气中十分闷热。顾子由在别苑中辛勤劳作,不一会儿便感大汗淋漓,燥热不已。 她抬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思虑着天气的反常。 春季,按理说不该有如此浓墨的乌云。 汗湿满衫,粘腻不适,顾子由放下手中的锄具,回房洗漱,打算停歇几日,等着雨季过去,再行耕种。 今日,公主府中的氛围也有别于往昔。每一个家丁脸上皆失了笑意,他们面色凝重,不断地在府中奔波着。他们此刻正将外墙旁堆积如山的柴火搬运到干燥的柴房里。 稍加一打听,顾子由才知今日永乐公主一整日都没有下床。 想来,今日已经是四月十五了,又是寒毒必发之日。 钻研半月有余,她只悟出了些皮毛,解决寒毒依旧是天方夜谭。 虽然心有余而力不足,但还是做些什么吧。 竹林别苑。 “甘遂,杜仲,你们去劈柴烧火。菘蓝,按照单子上面的药方,去最近的药房买药。我要为公主熬制药膳。” “是!少爷!” 从辰时到午时,顾子由的这碗药膳熬制了足足两个时辰,她擦了擦额头的汗,不容喘息,便急忙让菘蓝给公主送去。 “茯苓姐姐,这是我家少爷为公主殿下熬制的药膳,请茯苓姐姐转达。而且我家少爷特意吩咐了,药膳烫手,聚久不散,请端送的姐姐们以及公主殿下小心些。” “知晓了,你回吧。” 药膳送至李唯兮的寝殿,茯苓向李唯兮说明来由。李唯兮此刻并无食欲,便让茯苓置于桌上。 一个时辰后,茯苓见李唯兮仍无起身之意,便问道:“公主,快到未时了,要食些饭菜么?” 李唯兮摇了摇头:“不必,本宫依旧无食欲。” “那奴婢先将这些冷掉的饭菜退下。”茯苓说道。 “撤下吧。” 茯苓一碗一碗的撤走饭菜,当触及到顾子由熬制的药膳之时,毫无防备,浓烈的烫意袭来,她的手指立刻就反弹开了,嘴里惊呼道:“嘶——” “何事?”听到茯苓的呼痛声,李唯兮睁眼问道。 “回禀公主,是顾御医的药膳,太过于烫手,奴婢没留神,被烫了一下,水泡起。” “顾子由的药膳?本宫记得不是一个时辰前送来的吗,现在依旧滚烫?”惊异非常,李唯兮从床榻之上坐起身来,双目望向梨花木桌上的那一碗药膳。 “奴婢不敢造谣,其他饭菜早已冷透,唯独顾御医这碗药膳,如刚出炉般烫手。” “拿与本宫瞧瞧。” “是。方才,顾御医的侍女曾提醒奴婢,只是奴婢自己忘了。” “拿勺来。”这一碗看不出平平常常的芋头糕,竟会有如此神奇的效果?李唯兮大为惊异,掀被而起,欲试之。 “公主,小心烫。”茯苓递过勺时,李唯兮撇她的手上结结实实被烫出了一个水泡,可见她所言属实。 李唯兮从碗的边缘轻轻舀了一勺,置于嘴边,呼呼吹了两下便送往嘴中。浓郁的芋头之香一入口中便四处逃窜,刺激着味蕾。李唯兮轻舔几下,一种温热的感觉随即便由上至下,蔓延了开来。 齿颊留香的芋头糕里面还夹杂了其他的味道,相互杂糅在一起。李唯兮又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是桂?还是陈皮?难不成还有乌梅? 李唯兮欲分辨各种味道,但又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不断舀起芋头糕,送入嘴中。香糕熨帖,暖身暖胃,不自觉,一大碗的芋头糕被李唯兮吃了大半,剩下一点,着实是腻了才罢休。 身旁跟随李唯兮多年的茯苓与泽兰看得是目瞪口呆,一向麻雀啄食般的公主殿下,今日胃口居然这么佳,这顾御医真是功不可没!可观其医术也当真是不容小觑。 “撤下吧。”饱食一顿的李唯兮摆摆手,让茯苓撤下了所有餐具。一种极为舒坦的热流流遍全身。 她于寝殿内踱起步来。 一炷香后,胃中之食被慢慢消化,身子的热量也渐渐被消耗了下去。李唯兮的身子又开始发冷。 突然,天空中一阵惊雷响过,瓢泼大雨奔腾直下。寒风呼啸地从门缝中吹入,令得李唯兮哆嗦不停。 “来人,将这些缝隙都封上!” “是公主!” 吩咐完下属,李唯兮又回到了床榻之上,蜷缩在厚被之中。寝殿外的烧火工作已然进行。而李唯兮依旧觉得冰冷一片,躺在上面如同置身于冰窖一般。 她预感到今日这来势汹汹的寒毒不一般。 窗外雨势越来越大,李唯兮的身体以非常之速骤冷下去,这是寒毒发的标志。 “茯苓!现在是何时?” “公主,将到申时。” 什么?仅是申时,还未到酉时,此寒毒便发! “茯苓,快!把顾子由给本宫唤来,越快越好!” “奴婢这就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50.戏水鸳鸯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昨夜入睡前她便对着杜仲千叮咛万嘱咐,务必在丑时时将自己唤醒。杜仲深知自己责任重大,丝毫不敢懈怠, 大婚前一夜更是一宿没睡, 拉来了甘遂,二人支着眼皮聚精会神地听着打更之人的更声。 打更之人的更声敲过两下之后, 二人立刻从院前花坛边上弹起,急忙朝着顾子由的房间跑去, 一通胡乱的敲门。 顾子由二人的声音吵醒,即刻便起身, 负责梳妆打扮的侍女们便端着各式各样的物品鱼贯而入。 衣物自是顾子由自己换上, 但面上胭脂,头上束冠, 腰上系带皆要由有资历的宫廷侍女来打点。 一个时辰后, 着着婚服,妆容整齐的顾子由出了房门, 招呼迎亲的队伍吃些早点,备足精神,而后布置迎亲途中的守卫。 永乐公主大婚, 空前绝后的隆重,迎亲途中保不了有百姓骚动,冲撞迎亲之队。皇帝李嘉懿特派出了一支锦衣卫, 用于保卫。但如何使用, 便是顾子由来支配。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 顾子由决定将锦衣卫一分为二,一队混入迎亲队伍之中,负责保驾护航。一队着民衣,混入围观百姓之中,伺机而动,以备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变动。 寅时,天空破晓,万家灯火徐徐点亮。顾子由还未来的及吃上一口热饭,便要率领队伍出门,去往京城南郊的天地庙中进行祈愿。约莫便是祈愿这一天一帆风顺,众人皆乐。 于此同时,公主府的李唯兮也已起身,端坐于铜镜之前任由侍女在自己脸上画上精致端庄的妆容。其头上所盘发髻,所用银饰比顾子由要繁重上十翻。 头上发簪,皆是金银翠珠串接而成,垂与鬓侧,熠熠生辉。 玄红衮裙,金丝镶边,其上绣着一只华丽端庄的凤凰,双翅静立,华丽非常。颈上配以华贵银饰,长及腹部,轻轻一晃动,散碎翠响。 李唯兮头次穿得这般隆重,身上顿银饰沉重,声响嘈杂,十分不适。但大婚为重,也仅此一次,忍忍便过了。 辰时,礼乐声起,鞭炮与锣鼓齐鸣。繁弦急管,热闹非凡。 浩浩荡荡地,尊王府的迎亲队伍出发了。 “殿下,驸马的迎亲之队已经出发,殿下赶紧盖上盖头!”泽兰取来盖头,匆忙地李唯兮头上一盖。顿时,眼前的景物便消失了,只剩下满目的红。 李唯兮轻轻的阖上眼,心无杂念,静静地等着迎亲的队伍。 一炷香之后,耳边吵杂声起,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李唯兮睁开了眼,屏住了呼吸。 “公主,驸马来迎亲了!”茯苓在李唯兮身旁小声的提醒。 脚步声越来越急促,好似已经跨进寝殿的门栏。视线被红盖头遮住,李唯兮只能看见一个十分模糊的身影,不知此人是否是顾子由。直至那人擒住自己冰冷的双手,轻轻的握在手心里,李唯兮便笃定了。盖头下的嘴角轻轻一弯,露出了一个弧度。 因为那人的手好似一团火,只要握上了,就分外温暖。普天之下,便只有她,有这份温暖。 “怎么手掌如何冰冷?是否着凉了?”顾子由皱起眉头问道。 “本宫无碍。”李唯兮轻轻的晃了晃脑袋,所佩戴的银饰c珠翠便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外人不觉得吵杂,李唯兮听来确实振聋发聩,着实难受。 书上说的没错,大婚当日还是规行矩步,不发一语的好。李唯兮心里默默记下。 顾子由似是看破了李唯兮的难处,便不再多语,轻轻的挽住她的手臂,温声说道:“走吧。” 而后便扶着李唯兮的手臂,将她带出了公主府。 府外,喜乐奏起,掌婚者朝着府外围着水泄不通的人群高喊:“公主入轿!”随即便响起了一阵狂呼喝彩声。 李唯兮在顾子由地搀扶下小心翼翼地坐进了轿里,一行人欢欢喜喜的往尊王府去了。 大晋朝的公主大婚,需拜堂两次,一次便在那驸马的府中,拜见公婆,于午间进行。一次于公主府中,由皇帝陛下主婚,再次拜堂,于晚间进行。毫无疑问,后者更为隆重。 此时,李唯兮便随着顾子由与掌婚者来到了尊王府,顾知府和顾夫人早已换上华服,于堂内候着。 李唯兮一到便行拜堂之礼,而后便送入房中休息,等候傍晚时分的再一次接亲。 “公主,趁着空闲吃些东西吧。”房间里,李唯兮披着盖头,端坐在床沿。顾子瑄端来一碗热气腾腾面条,放于房间里的楠木桌上。 “不必了,本宫还不饿。”李唯兮并无食欲,在床沿一动不动,拒绝道。 “那臣妾就先放在这儿了,等公主有食欲了再食吧。倘若不热了,便唤府中的下人去换一碗。” “嗯。” 顾子瑄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走了,显然是手中有活忙活不过来,连一向如狗皮膏药一般黏在她身上的尊王今日都不见踪影。足以见得大家有多忙。 李唯兮叹了一口气,想着自己珠翠满脸,妆容已定,如若要吃东西,则要拆下,食完东西之后还要重新插上,甚是繁琐。 大家皆如此忙碌,还是莫要给她们添乱了,李唯兮心道。 顾子由安排好今夜的宴席菜品c手礼之后,便往大厅走去,刚巧碰到从大厅里走出来的顾子瑄。 “怎样,公主食些面条了吗?”满头大汗的顾子由问道。 “未曾,公主说她没有食欲。”顾子瑄如实回道。 “我去看看。” 由于公主府更加忙碌,李唯兮大部分的侍女都留在府中奔波,此时她的身边只跟着泽兰一人。 而在一盏茶之前,泽兰也被李唯兮派去帮忙了。 所以偌大的寝殿里,只有李唯兮一人,寂寥的坐在床边,后背挺直,显得孤单又高贵。 “公主。”从门沿外大步垮进,顾子由的视线从桌上未曾动筷的面条移到正襟危坐的李唯兮上。 “怎么不食些面条?待会儿行完大礼要到深夜才有酒食。”顾子由急急地问道。 “本宫胃口小,早上食得多,此番便不饿。”李唯兮解释道。 “如此的话,我这儿有些特制的药丸。”顾子由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小巧的药囊,塞入李唯兮手中,继续说道,“这药丸,食起来方便,吃下去便会产生饱腹感也会补充能量,公主可随时带着。如饥饿,便可服用它。切记,莫要饿着。” 顾子由细心嘱咐着。透过红盖头,李唯兮似是看到了她真诚关切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心上一暖,李唯兮轻轻的攥紧了药囊,唇边荡起一抹笑:“嗯,本宫知晓了。” “那我下去准备了,再有半个时辰的功夫便要回公主府了。” “嗯,你且去忙,本宫这里不必担忧。” 顾子由很是急切地走了,李唯兮听到了鞋履跑动的声音。望着自己手上的药囊,一抹别样的感动在她心头荡漾开。 轻轻地解开封口的紧绳,李唯兮从中取出一颗药丸,放在嘴里缓缓咀嚼。一股食物且好闻的馨香马上在嘴里蔓延开来,一阵暖意顺着喉部慢慢地向下流动去。 片刻之后,腹中便觉得紧实了许多,手脚也不再那么冰冷。 李唯兮将药囊妥善收进袖兜里,抚着它,便觉得安心无比。 酉时到,泽兰归,提醒着李唯兮再次要出发了。 顾子由再入殿,将李唯兮搀上花轿。掌婚者再次高喊:“公主入轿。”人群中又是一阵欢呼雀跃。接亲的队伍缓缓移动,人群变成了人流,随着八抬大轿一同往公主府走去。 那儿,主婚人李嘉懿已经等候多时。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入洞房。上千年的沧桑礼仪在今天的新妇c新婿上又得到了华美的绽放。 随着李嘉懿一声高呼的“礼成!”,李唯兮规行矩步的一天便落下了帷幕。她在一群欢呼喝彩声中,被先行送入了洞房。 而苦不堪言的驸马大人则需在送往她之后,返回前堂,招呼宾客,与宾客畅饮,无醉不归。 饶是已经服下了抵酒之药,从喜宴上退下时,顾子由的脑袋也有些昏沉。 顾子瑄望见顾子由被不断灌酒的情景,唯恐她喝醉。便唤来甘遂,要他备好醒酒汤,在新房门口等候。 “少爷,醒酒汤,快喝下,是大小姐备的。”新房门口,甘遂端着醒酒汤递与顾子由。 “姐姐细致入微,我明日再与她道谢。”顾子由接过甘遂手中的醒酒汤,一饮而尽。 推开寝殿的大门,顾子由步入新房,混沌的脑袋忽然想不起下一步该行何礼了。顾子由不知所措的立在门口。 门内的侍女见驸马已到,却是一脸迷茫的模样,便笑提醒道,“驸马,该掀盖头了。” 想起来了!确实是到掀盖头这一步了。脑子恢复清明,但心里又忽的紧张了。 她慢慢朝李唯兮走去,在李唯兮的对面立住。 感受到顾子由靠近,李唯兮隐没在衣袖中的手指也互绞了起来,呼吸一滞。 顾子由暗中吸了一口气,倾下身来,掀起了盖头。 二人四目相接,眼里皆有止不住的惊艳。 珠翠之下,李唯兮妆容精致,优雅端庄,配上这一身玄红衮服,高贵无比,与平常所见着实大为不同。顾子由惊艳得移不开眼,李唯兮被这炽热的目光逼得低下了头,不敢再与之对视。 旁边的侍女捂嘴轻笑了一下,二人才找回状态。 “公主,驸马,该喝合卺酒了。”侍女端起盛满酒水的精致酒杯,递与二人。 二人各自端起一杯,双臂交缠,一饮而尽。 到此为止,大婚之礼总算是行完了。侍女收回酒杯,齐声说了祝福之语之后,便一同退下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51.移居厢房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王妃王妃,花朝节一年只有一次, 一同去吧。”顾子瑄正替她整理外衫,冷不丁被尊王抱了个满怀。灼热的呼气洒在她的耳边, 之后便传来央求的语气。 “花朝节人山人海, 王爷不怕有贼人使坏?” “本王近日皆有练武, 自然不怕。王妃也莫怕, 若有事情, 本王自会保护你的。一同去吧!” “那花朝节人流众多,王爷若是走散,臣妾寻不到了怎办?” “本王一直牵着你, 自然不会散。”李煜祺将环在顾子瑄腰上的手往下移, 捉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那王爷着红衫吧,到时臣妾便能一眼望见你。”看着李煜祺那可怜兮兮的模样, 顾子瑄心一软,嫣然一笑之后, 便妥协答应了。 “好!” “不如邀请公主与子由一同前去?”顾子瑄想起许久未见到李唯兮与顾子由了, 便如此提议道。 “好!人多热闹些!” 公主府内, 收到邀请柬的二人着手商议此事。 “公主,尊王送来了邀请柬,询问我们是否同她们一起去逛“花朝节”?” “那子由的意思呢?”李唯兮拿过请柬翻了翻。 “子由喜欢花草, 自然是想去的。” “那便去吧。” 李唯兮答应得干脆, 立即挥笔写了回信送往尊王府, 四人相约于九月二十五卯时。 相约之日转瞬便到。 南京城万头攒动的花市门口停下了两辆简朴的马车,里面走下两对模样般配之人。 为不引人注目,不生起是非,四人皆选择了朴素民衣。 “尊王兄今日着装很是喜庆啊!” 李煜祺那身火红的长衫,放在人群之中格外耀眼。意欲何为,一看便知。一下车,李唯兮便笑嘻嘻地上前打趣道。 “这是王妃与本王挑的,皇妹不要太过倾羡。”李煜祺自然不会将李唯兮这些打趣放在心里,左耳进右耳便出。她紧紧牵着顾子瑄的手,头昂得高高的说道。 然后将牵着的手朝着李唯兮扬了扬:“花市人多,皇妹记得牵紧驸马的手,不要走散了,这里地痞流氓甚多!以皇妹之容貌,极有可能被抢走做压寨夫人,到时候驸马便独守空房了!哈哈!” “你!”李唯兮欲再辩驳,却被顾子由拉住手腕。 “多谢皇兄提醒,百花诞快要开始了,我们不如进去欣赏?”此二人遇上了,小孩子脾气便发。不好好地吵上一番,总觉得心情不舒畅。但越是逼近正午,来花朝节的人愈多。如若现在不好好观赏,到时候便会被围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走走走!”顾子瑄与顾子由也是同样的想法,她推着李煜祺往里走去。 一行人重拾兴致,大步朝着花市走去。里面百花争奇斗艳,各式各样皆有,绝对能一饱眼福。 顾子由进入这百花的世界便如同进入了天堂一般,她牵着李唯兮的手,犹如一只欢乐的小鸟,这儿看看,那儿瞅瞅。 很快,她们便与尊王她们各自为径,兵分两路。 此时,李唯兮与顾子由来到一个手工制作的头簪铺子之前,上面有各式各样以花为原型的头簪,形态各异。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炫彩夺目。 顾子由一眼便相中了一个以和田白玉为底料,莲花为形的簪子,递与李唯兮面前,问道:“娘子可喜欢此簪?” 李唯兮望着那简单纯粹的设计,浅浅地笑着,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来,“喜欢。” “公子好眼光,此乃上好的和田玉料制成,并且出自魏清老先生之手。” “哦?”听闻是鼎鼎大名手艺匠人魏清做的,顾子由还惊讶了一下。此番当是有缘,遇上了这绝版之物。“那当真是在下有缘,敢问老板,此簪多少钱?” “不二价,五百两银子。”尖嘴猴腮的老板脸上堆满了笑,手掌摊开,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听到价钱之后,李唯兮拉住顾子由的手,扭头便想走。却又被顾子由拉了回来。她掏出银两,干脆地将钱款付清,用手帕把簪子包着,带走了。 闲走了几步,离那簪子铺有些距离了。李唯兮在顾子由耳边小声说道:“方才前一位姑娘经过之时,那位老板口中叫唤的只是三百银两。而后见你喜爱不已,将价提至五百两。子由分明望见了,为还要被他所讹?” 顾子由拉着李唯兮的手停在一棵千层树下。她从布帛之中掏出簪子,放在李唯兮的面前,耐心地解释道:“原因有三,一是子由觉得魏老先生的技艺绝绝不止此价。二是那些多余银两权当买个好心情,反正子由那些俸禄本就应与公主花。三是此簪与公主着实相配。” 说着说着,顾子由将白玉簪插入李唯兮的发髻中。 李唯兮闻罢轻轻笑了起来,笑声如翠铃一般,“尚书院的学子们一定没想到,他们温文儒雅的老师竟然会如此油嘴滑舌。” 顾子由也笑道:“子由只对你这般。” 李唯兮伸出手去,面带红晕地在顾子由的腰上掐了两把。 这厢,二人谈笑风生牵着手继续朝前走去。 那厢,尊王与尊王妃也兴致满满地左看看右看看。走得略微有些疲了,二人避开人流来到一个耳坠摊子,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耳坠。 “王娘娘子,可有喜欢的,我买与你。” “不用了,妾身已有诸多耳饰,不用伤财了。” “那不一样。这是我送与你的第一件礼物,挑一件吧。” 抵不住李煜祺的请求,顾子瑄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她用目光扫视着面前的耳坠,望见一对香桂琥珀之坠,算是合眼,便朝那个指了指。 “妾身便要那个吧。” 李煜祺一脸兴奋和激动地朝那个琥珀耳坠伸出手去,没想到在就要触及之时,一直宽大粗糙的手掌先她一步按在了上面。 “四弟,五弟,你们说,这对耳坠送与你们二嫂,合适么?” “二哥相中的自然是合适,二嫂定然是喜不自禁。” 耳边传来熟悉且噩梦般的声音,李煜祺的身子抖了一抖,表情立马僵硬住了。她缓缓的转过身去,目光呆滞地望着面前横空出现的三人,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变化自然是被顾子瑄看着眼里,她眯起眼里,打量着面前身着华服,佩戴着尊贵玉器的三个人。脑中默默浮现了几个人的名字。 最后反倒是耳坠铺子的老板先行说出三人的身份。 “合适合适,赵王爷能看上鄙人的手艺,着实是鄙人之幸。”店铺老板弯腰哈背地将耳坠拾起,小心恭敬地递与赵王李煜擎。 他身旁两个自然是他的两个小跟班——四皇子辛王李煜扬,五皇子秦王李煜俨。 这三人便是南京城臭名昭著的恶霸。平常走在街上,摊贩见了他们拔腿就跑。若是机灵的,便要像这个耳坠铺的老板一般,卑躬屈膝一些,舍得割肉一些。送些东西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七弟,这耳坠二哥着实喜欢,便带走了。多谢老弟了,哈哈哈。”李煜擎上前用力地拍了拍尊王那瘦弱的小身板,使他后退了两步。李煜擎如此任意妄为,便是算好了尊王胆小如鼠,受了欺凌连吭都不敢吭一声,着实是软柿子一枚。 谁知,李煜祺沉寂了两秒钟,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凶狠狠的望着面前的三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奇怪的笑。 “这耳坠确实要让给二嫂。二嫂那灰容土貌自是要好好装扮一番。本王的王妃,仙姿佚貌,根本无需如此俗气之物。”压抑许久的李煜祺终于爆发。这些人曾经动在她头上,她可以忍,如今抢了王妃所喜之物却绝绝不能忍! “你!”李煜擎的脸如猪肝般涨红了起来。赵王妃的容貌一直一脸是他心头之痛。相貌平平,难以上得颜面,时常遭人诟病。奈何又是皇帝赐婚,反驳不得。 如今尊王这胆小愚蠢的傻子也拿这件说事! 赵王确实是气急败坏了。 “哼!算你狠!我们走!”李煜擎甩下了耳坠,恼羞成怒地离开了。 “王妃,我们也走吧。”周围三两个人将目光聚集了过来,李煜祺十分不适。她揽过顾子瑄的身子,将她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52.家长里短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鞭炮声落,萦萦袅袅的烟随风散去。几个人影从顾府中走了出来, 为首的便是大晋朝的掌上明珠, 李唯兮。她双手负于身后,轻步走至马车前, 下人拉开车门, 她便钻了进去。整个行程, 一气呵成, 毫不拖泥带水,足以见得皇家之威仪。 后面不远处, 跟着的便是尊王与尊王妃。二人携手往前行进, 有说有笑,眉飞色舞。而传闻中的尊王殿下一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外围的人群便炸开了锅,吵杂声起。 “那便是尊王么?模样生得挺端正的啊, 为何京中之人说她是傻子?” “我也不晓得,你看, 为何他身上背着那么多的包袱?” “令人费解。” 不管百姓如何评头论足,指指点点, 尊王李煜祺的眼中只有尊王妃顾子瑄一人。她护在顾子瑄左右,连头也没有抬一下。 “王妃,你慢些。”李煜祺搀着顾子瑄的手, 小心的将她送上木阶, 进入车厢。自己也紧随其后。 “王妃可觉得饥饿?”一坐下来, 李煜祺就开始翻动她其中的一个包袱,里面装的皆是王妃喜食之物,种类繁多,琳琅一片,统统用干净的草纸包好。 “刚刚食过,还不曾饿。”顾子瑄笑着摇了摇头。 “好,那你要是饿了冷了再唤本王。” “嗯。” 走在最后背着包袱的便是辞家入京的顾子由,她踱步前行,减缓步履,跟身旁的顾辛说着话。 顾夫人不喜依依惜别,便在屋内没有出来相送。 “子由,此番上京,你凡事皆要小心。”顾辛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谨言慎行的,爹你放心。你且留步,孩儿这便上路了。让二哥多多照看娘亲。” “一路顺风。”顾辛在原地停住,向着顾子由轻轻的挥了下手。又对身后跟着的三个仆人吩咐道:“甘遂,杜仲,菘蓝,好生照顾三少爷。” “是!老爷!” 最后的告别之语也说完,顾子由登上最后一辆马车,准备入京。 鞭炮声复起,加以喧天锣鼓,带头的锦衣卫开始驱动骏马,哒哒的马蹄声慢慢地响了起来。 顾辛携顾家仆婢行至门外,目送着他们远去。 一行人经过建宁府,金华府,杭州府,于五日后抵达南京应天府。 京城永定门处,一个身着浓黑金线镶边的衮服,上面绣着金龙之人不停踱着步,身旁站着身着黑红华服的皇后。她见李嘉懿如此心焦如焚的模样,笑道:“皇上莫要心急,兮儿马上便要入城门了。” “一刻见不着她,朕的心便一刻不能安宁。” 忽的,一声尖锐的宦官之声划破天际:“永乐公主到,喜乐奏!” “来了,来了!” 哒哒的马车声在永定门处戛然止住,仆人搬上木阶,一个俏丽灵动的身影自马车厢里走出,徐徐走下马车。 “兮儿!”两个急迫得身影迎了上来。 “父皇,母后!” “兮儿,下次不准再这么胡闹了!”皇帝词严厉色的教训到。 “父皇息怒,绝对没有下次了。” 皇后陈氏哪里不知道皇帝只是装装样子,吓唬吓唬李唯兮。 于是赶忙从中调和:“平安就好,快去太庙祭祖,文武百官都等在那儿呢!” 语毕,永乐公主拖着舟车劳顿的疲惫之躯,与皇帝李嘉懿,以及皇后陈氏一同前往太庙行祭祖之礼,开始这一天的繁文缛节。 第二辆马车上的李煜祺与顾子瑄在永定门不远处,张望了一下公主回京的巨大排场,啧啧赞叹几声,便独自回了尊王府。 而第三辆马车上,人生地不熟的顾子由则在侍女泽兰的安排下,先行住进了公主府。 “顾少爷,这是公主殿下为您安排的住处。这是马蔺,马叔,公主府的管家,您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他。”泽兰唤来公主府的老管家,介绍道。 “嗯,多谢二位。往后日子,便是要劳烦二位了。” 在门外寒暄了一会儿,管家马蔺与泽兰散去,着手准备公主归府的一切事宜。 顾子由推开别苑之门,踏步而入。 望着碧瓦朱甍,富丽堂皇的公主府,最为兴奋的莫不过于那些没见过世面的随从了。他们手舞足蹈,欢欣若狂地说道:“三少爷,这公主府真气派啊,比顾府不知道大多少呢!” “公主府地大人多,你们三个一言一行皆要注意,切不可冒犯禁忌,知晓了吗?” “谨记少爷教诲!” 看着这错落有致的别院,顾子由的心情并不如三个仆人那般轻松与愉悦。 一杯洗涤无余,万事消磨运远,浮名薄利休羡。 她只愿早早地医好公主殿下,游历民间,过着救死扶伤,闲云野鹤般的日子。 沉寂许久的公主府因着李唯兮的归来而变得热闹非凡,而暗流涌动的深宫后院也因着此事掀起了滔天浪潮。 太液池旁的一个闲亭里,跪坐着两位美艳绝伦的女子,她们手捧鲜茶,慢慢饮着。 “淑妃,你听说了吗,今日永乐公主回京,那排场真是大大。” “可不是,良妃,皇上都亲自在城门口迎接了,而且是一个时辰前便到了,你想想,这份宠爱谁人能抵得上?” “听说这永乐公主在宫外还受到行刺,居然被她逃过了一结,还真是命大。” “我到希望她真的出了什么事,这样皇上就可以看看他那些优秀的儿子了。哎” “古往今来,后宫之中,谁能生个皇子便是母凭子贵。到了我们大晋朝,颠倒了过来。生个公主,便能白日升天。” “这皇家之人谁也摸不清啊。” “要说这永乐公主也是命硬,寒毒发于深山,还能活着回来。” “听说是个民间医生救了她。” “真是走运!” “这次是她幸运,下次便说不定了,我相信啊,这老天爷是公平的。” “算了,我们说的再多也是于事无补,晚宴快开始了,我们该动身了。” 天色渐暗,皇宫内城里的歌舞升平已然开始。公主平安归来,十分高兴的李嘉懿喝得是酩酊大醉,他涨红着脸,对文武百官说道:“今日喜庆,诸位大臣放开了吃喝,不醉不归,明日朝会免了!” 难得的休沐使大臣门欢呼雀跃,一向挑鸡毛蒜皮之事的言官们也熄了声,开始放歌纵酒起来。 小食一会儿,李唯兮便浮现饱意,加上舟车劳顿,分外疲惫。她从座位上起身,与皇帝和皇后请辞。皇帝自然是恩准,她便默默离去,回了公主府。 “顾子由如何?”马车上,李唯兮阖着双目,向泽兰问道。 “回禀公主,顾少爷她已经住进别苑,安顿下来了。” “明日朝中休沐,赐官的圣旨需后日才会下达,记得知会她一声。” “是。” 回到公主府之后,李唯兮无暇顾及其他,撑着睡意回到了自己的寝殿,稍做洗漱之后,便直接休息了。 接下来一连几天,她不停地访亲探友,无暇理会这个突然多出来的人。 赐官的圣旨在第三天到了,顾子由接过官服,叩谢隆恩。 她现在是公主府的御医,妥善照料公主便可。不必在天色未明之际在宫门前候着,不必等候钟鼓声,不必在殿前广场整队。 这真的是一个再清闲不过的官了。 顾子由知道,这一切皆是李唯兮的安排。 “是,属下这就去取。” 跨入低矮木制的门槛,薪柴与燃炭之味扑面而来。李唯兮默不作声的皱起了眉头。这二者之味,着实是她生平最厌恶之味,但是无可奈何,她得倚仗着它们来续命。 李唯兮独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而后便往满是火炉的桌旁走去。熊熊燃烧的烈火将整个房间烤得通红,这是一种李唯兮极其熟悉且安心的颜色。 她拉开厚重的棉衫,将手置于火炉上方,烘烤着,待手有些许知觉之后,慢慢伸缩着僵硬的手指,来回搓动,使之重新归于灵活。 “公主,笔墨纸砚到。”白芨送来了书信工具。 “置于桌上。” “是。” 见手指已然灵活,李唯兮用力地握了握拳,将手掌内幸存的僵硬驱散。她让茯苓磨起磨来,自己要亲笔写一封反思信送往宫中。 浓黑的墨在泛黄的信纸上晕开,李唯兮笔杆一挥,便龙飞凤舞地写起信来。 但家书仅写了二行,钻心的痛便从手心传来,李唯兮握着的笔一抖,几滴散墨落在信纸之上。 她的手又僵住了。 “茯苓,拿走本宫手中的笔,快!”李唯兮痛苦的攥紧了拳头。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53.女子衣衫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一股暖意从在火光中升起, 此人在火堆旁搓了搓手,对着不远处的李煜擎说道:“王爷,柴火已经点燃, 这边暖和, 王爷来这边吧。” 李煜擎从石块上起身,朝着火堆走来。 另一个随从见他过来立马把自己的外衫脱下, 铺在草地上,弯腰哈背伺候着李煜擎坐下。 “王爷, 这山中阴冷, 蚊虫甚多, 为何不找个别苑处置这小娘们?”脱掉衣衫的随从蜷缩着身子, 不解地问道。 “本王京中别苑就那几处,李煜祺定然会先去搜寻一番。若是藏在别苑里头, 多寻几次不就找到了吗?这荒山野岭的就算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今夜将这小娘们办了, 明日再将李煜祺引诱过来,二人一照面, 便有好戏看了, 哈哈哈!”李煜擎放声大笑, 惊起了林中一批黑鸟。 “王爷说的是!王爷说的是啊!哈哈哈!”身旁,几个随从听罢,也随这笑声放肆大笑了起来。 熊熊的烈火照亮了林中的一切, 风起, 浓烈呛人的烟随着风朝着顾子瑄所处的方向飘去。 昏迷中的她无意识地吸了几口, 便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而后人便渐渐地苏醒了过来,迷蒙地望着面前的一切。 风止,烟慢慢的向上飘去,不再倾斜。 顾子瑄接连的咳嗽声也停了,胸前喘息未定。 “王爷,这小娘们睁眼了!”一个随从指着顾子瑄说道。 位于顾子瑄正对面的李煜擎自然是看见了,他撑着随从的肩膀,站了起来,从火堆旁捡起一把匕首,一脸坏笑的朝着顾子瑄接近,“呦呵,小美人醒了?” 顾子瑄抬起沉重的脑袋,几缕发梢凌乱的散布在眼前。她于发丝的空隙之间,支起目光,恶狠狠地望着朝她靠近李煜擎。双唇紧紧的抿着,眼里泛着红光,好似一只浑身充满煞气的妖狐。 赵王堂堂七尺男儿竟被这目光吓得愣在了原地。他扭头望了一眼,见身后的随从也已起身,跟在他的后头,便定住了心神。 纵使着女人凶狠又强势,但说到底,还不是一女子,如何能敌过几个男人之力?而且,只有这样有烈性的女子,驯服起来才有成就感。无论如何她今晚都会成为自己的盘中之餐的! 李煜擎慢慢走近,眼里的征服欲更浓。 “说吧,想让本王从哪里先下手?这荒山野岭的,今夜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的!至于那个蠢人,找得天荒地老也找不到我们的,哈哈哈!” 李煜擎一笑,身后的随从也大笑了起来,这些嘴脸着实是恶心至极! “呸!”李煜擎离得近了,顾子瑄吐了他一脸的唾沫。 “你!”李煜擎恼羞成怒,扬起手来,正想扇她一巴掌。 顾子瑄突然笑了,这诡异的笑容让李煜擎止住了动作。她睥睨地望着李煜擎,开口说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不得不承认,荒郊野外,顾子瑄这笑声有些渗人,李煜擎收起高扬的手臂,一脸疑惑地问道。 “惹天惹地莫惹医。顾氏的医者惹不得,顾辛门的医者你更惹不得!” “什么意思?”李煜擎有些慌了,这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还能如此自信从容。难不成真有什么妖术? 李煜擎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忽而耳边传来了一阵吟哦,再接下来便演变成低缓的歌唱。低吟的歌声从顾子瑄的嘴里流荡了出来,飘进了森林的深处。 “你在唱什么?别唱了!来人,快堵住她的嘴。”李煜擎被这奇怪的歌声吓得丢掉了匕首,惊慌失措地捂起耳朵来。脑壳一阵难受。那几个随从妄想上前,却被魔声镇住,寸步难行。 片刻之后,顾子瑄的歌声渐渐散了去,但耳边的轰鸣声却越来越大,震颤鼓膜。 “这是?这是?”李煜擎扶脑袋,面无血色的望着漆黑的丛林,那个一阵接着一阵,整齐划一的声音便是从那里传来的。 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当千万只蜜蜂出现在李煜擎面前,密密匝匝的挡住燃烧的火光的时候,他犹如看见了末日的来临。 “啊——”伴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面色惨白的李煜擎拔腿便往山下跑去。几个随从也屁滚尿流地跟在身后。 顾子瑄目送着她养的蜂群随后追去,犹如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这便叫恶有恶报!” 恶心至极的几副嘴脸已然远去,吵杂的蜂群也追了去,寂静重新归于顾子瑄身旁的这片丛林。偌大的丛林里只剩她一人,形单影只。 她视线模糊地望着快要燃尽的柴堆,出奇的想念尊王。 那柔软暖和的身子,真诚纯粹的笑容,以及吃醋生气是气鼓鼓的脸颊 她的一切一切都出奇的想念 真的好想马上见到她 手被麻绳勒得好痛,她家王爷何时才来救她呢? 应该是快了,夜间的山风送来了她的气息,那一定是她来了 抵不住药效,顾子瑄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哒哒的马蹄声从山脚传来。李煜祺大汗淋漓的挥动着马鞭,疲惫的白马在一次又一次的驱赶之下,奋力往前踏着马蹄。它有灵性,知道主人的急切。 那儿有火光! 李煜祺调转马头,朝着火光的方向全速前进。直至她望见树上那一抹雪白孤凄的身影,她霎时拉紧了缰绳。 那是她最怜惜的人,如今却被粗硬的麻绳紧紧的勒着,李煜祺的心狠狠地被刺痛着。 “王妃!”她跳下马去,纵身踩着火堆而过。一把拥住了那虚弱的身子。 无声的泪水自李煜祺的脸上滑下。 “王妃,本王来救你了。” 湿润的泪意,急迫的呼喊声,叫醒了昏迷中的顾子瑄。 她双眼迷离的望着面前的泪人,嘴角绽开了一抹笑。 “傻王爷,哭什么?我没事,只是有些疲惫” “王妃是我太没用了那些人才这么猖狂”李煜祺泣不成声。 “哪有,王爷这不是来救臣妾了么?” “李煜擎呢?他伤你了吗?本王要将他大卸八块!” “臣妾安然无恙,他没有伤到臣妾一根毫毛。如今已经被臣妾赶跑了,不会再回来的。” “那王妃身体可有何处不适?”李煜祺伸出袖子擦走了满脸的泪,紧张兮兮的问道。 “其余皆好,就是这麻绳勒的手腕有些疼。还有就是迷药迷的脑袋有些昏沉。” “本王这就替你解掉麻绳。”李煜祺从长靴之中掏出一把匕首,割掉了绑在顾子瑄身上的粗绳。 身上没了束缚,顾子瑄直直地倒进了李煜祺的怀里。 “王妃,为何你的身子如此之冷?” “可能是林中露气深重。” “那我抱你去火堆旁烤火。” “好。” 李煜祺蹲下身子,手臂从顾子瑄的膝下绕过,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来到火堆边。 今天着实是将她吓坏了,李煜祺的双手轻轻箍着顾子瑄,也不敢太用力。如同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轻拿轻放,小心对待。 顾子瑄晃动着身子,在李煜祺的怀中蹭了蹭,觉得十分温暖舒适,困意又上涌。 “王爷臣妾有些困了” “困了便睡,本王在这儿守着你,没人能再伤你一根毫毛。” “我信你” 说完,顾子瑄又睡了去。李煜祺的目光紧紧黏着在她的脸上,充满着怜惜与柔情。她抬手理去顾子瑄眼角的乱发,扶于耳后。而后用拇指小心的摩挲着顾子瑄的额角,脸颊,下颌,一遍又一遍。 “渴渴”睡梦中的顾子瑄突然喊渴,李煜祺想起马鞍山有水袋,连忙吹起口哨,唤来坐骑。 浑身雪白的骏马轻轻晃动着尾巴,来到李煜祺身旁,前膝弯曲,蹲低身子,将水袋露了出来。 李煜祺从马鞍旁取下水袋,拍了拍马腿,那马儿便乖乖的跑到不远处,守着。 李煜祺拧开水袋的开口,将其放在子瑄唇角,嘴里轻声唤道:“王妃,水来了,你喝吧。” 可李煜祺连着喊了好几下,顾子瑄还是没反应,只是一昧喊着:“渴,渴” 双唇紧紧闭着,也喝不了水啊,这该如何是好? 李煜祺心急如焚,五指紧紧抓着皮质水袋,很是焦急。 “有了!” 灵光闪现,李煜祺突然响起小时候听医馆先生上课时说过:昏迷之人喂水,可采用哺水法。 即先将水含入口中,通过唇齿将清水递至对方口中。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54.危急暗藏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忘了忘了!”顾子由拍拍脑袋,连忙折回, 从自己昨晚所穿婚服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来。 “公主,将帛帕与我。”她伸出手去。 “给。”李唯兮将帛帕放了上去。 顾子由打开瓶塞, 将里面的液体随意倾洒在帛帕之上。空气中隐隐约约的传递出一股血腥的味道和一种暧昧至极的情欲的味道。 “这是何物?”李唯兮嗅到了空气之中那独特之味, 盯着顾子由的动作, 好奇地问道。 “这是我特意炼制的, 用以替代落红,保准以假乱真,难以看出破绽。”顾子由脸上显出自信的笑容。 “落红”处理妥当, 衣物也穿戴整齐之后。顾子由从新房里头开了门,侍女们一拥而入,慌忙地替二人打点服装。泽兰捧着一个木匣子, 行至床边,收走了床榻上凌乱褶皱的布帛。她望了眼狼藉的床榻,嗅到了空气中隐约传来的情欲的味道。微不可见的扯了一下唇角, 很是满意的走了。 梳妆完毕的二人急忙入宫,及时抵达宴席。 一行人陪着皇帝陛下又尽兴了一番。 酒席毕之后便回了公主府。 公主府内—— “子由明日可要去往尚书房教授医文?” “是, 明日便要进行教学。” 大婚之后,顾子由便成了大晋朝唯一的驸马,官阶也是扶摇直上, 位居大晋朝正二品。其职务为尚书院皇太医先生, 主要任务便是教授年幼的皇亲国戚一些医理。由于尚书院还有诸多资历极深的师傅, 顾子由的工作便十分清闲。一个月只需上三四堂课, 其余的便有其他师傅轮流。 为使新婚燕尔的二人多过些甜蜜的生活,皇帝陛下也是煞费苦心啊! 明日便是顾子由赴任的第一天。 “明日可要早些起了。”想起今早的匆忙,李唯兮提醒道。 “是,切不可同今日一般,睡到日上三竿。”顾子由笑着回道。 “那明日休课之时,本宫亲自送些饭菜去?” “啊?不c不不劳烦公主殿下了,子由在清食苑随意吃些便可。”听说李唯兮要亲自送饭菜给自己,顾子由吃了一惊,连忙拒绝道。 “子由可还记得先前我们曾商议,人前需琴瑟和鸣?” “自然是记得。” “如今我们新婚燕尔,如若不做些恩爱之事,怕是要引人怀疑了。” “公主言之有理,是子由思虑不周。”顾子由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但心中却是生出了一丝的堵塞,她有些迷茫了。这些日子,她自以为与公主相处融洽,但以此之理,难不成她待自己的善良与体贴皆是在演戏而已? 帝王家之人,着实捉摸不透。这般便这般吧,她要做的便是扮演好一个好驸马的角色 翌日,当李唯兮到达尚书院医馆之时,顾子由正捧着一本医书,摇头晃脑地教导小小学子识医理。 李唯兮行至窗边,听见里面传来了朗朗读书声:“人参味甘,大补元气,止咳生津,调容养卫。黄芪性温,收汗固表,托疮生肌,气虚莫少。白术甘温,健脾强胃,止泻除湿,兼祛痰痞。茯苓味淡,渗湿利窍,白化痰涎,赤通水道。” 看着那些小小孩童,学着顾子由摇头晃脑的样子,十分有趣。李唯兮不自觉多望了几眼,刚巧便对上了从里面探出的视线。 顾子由发现了窗边的她,微笑着与她点点头,而后转过身来,对着那些专心听讲的学生们说道:“今日之课便到此,大家可先去食些东西,午时再归来听先生上课。” “多谢先生!”下课的口令一发布,学生们便恢复孩童本性一哄而散,各自找着自家下人,讨吃的去了。 顾子由在孩童走散之后面带笑意地从堂屋里走出,轻唤了一声:“公主。” 李唯兮扬了扬手中的篮子,“本宫带了饭菜,去寻一凉亭吃吧。” “公主请随我来。” 顾子由皆过李唯兮手里略显沉甸的篮子,将她带到了一个幽静的闲亭里。春意未散,四处皆是桃红柳绿,放眼远眺,心情皆舒畅无比。在此处闲食,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头日上课,子由可觉得疲惫?” “不觉疲惫,这些小皇子们还算是听话。” “早些吃吧,饭菜都要凉了。” “公主可曾食过?” “未曾,方才食欲不足,不曾动筷。” “那公主陪子由吃些吧?” 看着顾子由脸上真诚而雀跃的邀请,李唯兮不忍拒绝。她点点头,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好。” 二人平分一碗主食,就着春色,共同吃着可口的饭菜。 不一会儿,两个衣杏黄长衫的孩童蹦跳而来。嘴里甜甜地喊道:“先生,皇姐——” 这二人便是十四皇子李煜风与十五皇子李煜言。 “风儿,言儿,你们可食过饭了?”李唯兮自小愿与孩童亲近,孩童们也愿与之亲近。 “已经食过了。”二人异口同声的说着,脸上皆是乖巧的模样。 “那怎么不去玩会儿?” “正在附近玩乐,见着皇姐在便来了。” “皇姐可是特意来给先生送饭食的?”李煜言用短短的手指指向那个端菜的菜篮,一脸纯真地问道。 “是啊。”李唯兮伸手揉了揉那胖乎乎的小脸。 “皇姐与先生感情真好。”李煜风插了一句。 “你们两个,若是下课,可以唤皇姐夫,不必先生来先生去的。”顾子由用手指点了点两个小孩的脑袋。 “好。下次便会记得。” 两个小孩在闲亭耍了一会儿,觉得没趣便与二人请辞。李唯兮与顾子由继续吃着剩下的饭。 李唯兮先行吃饱,放下碗筷来。“以后本宫若是有空,便继续送些饭菜来。” “嗯。” 身旁多了一个人,生活便是截然不同。棋弈,写生,阅书,食菜,皆有一个人与你一起,形影不离。这种温馨甜蜜的感觉由开始刻意而为之,慢慢慢慢的转变成习惯成自然。若是一个动作,一个人已然成为习惯,那便是剥离不得,稍稍远离一些便觉得浑身不通畅。 李唯兮与顾子由便是这般,只是二人当局者迷,不愿承认这种改变而已。 时光飞逝,转眼间顾子由已入京四月有余,时已入秋。 马车上,李唯兮十分熟稔的依偎在顾子由的怀里。任由之牵住自己的手心,握在她的手里,如暖炉一般烘烤着。 二人已无当初那般的局促与羞涩,动作十分自然。 “怎么?公主困了?”顾子由的鼻息倾洒在李唯兮的额稍,痒痒的。 李唯兮伸手去蹭了蹭,而后白皙的手往下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呵欠说道:“有些。” “那公主睡会儿吧。”顾子由轻声说道。 “那到公主府了,子由便唤本宫起身。” “好。” 李唯兮在顾子由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舒适柔软的位置,阖上了双眼,跌入了梦乡。 顾子由的身子也往马车厢后方移了移,靠在了上面,尽其所能地使李唯兮睡的更舒坦些。 望着那恬静的睡容,顾子由的脸上显现出别样柔和的笑意来,那是一种她自己无法估量的温柔与宠溺。 马车缓缓的驶向公主府。一炷香之后,便在公主府的大门处停了下来,车夫在松了缰绳,轻轻敲着车厢的门,对着里面二人恭敬地说到:“公主,驸马——,府邸到啦!” 马上,车厢里头便传来了一个轻声慢语:“知道了,你且退下,与管家说,公主睡着了,欲于车上休息片刻,休叫人来打扰。” “是。” 李唯兮睡得一脸香甜,长长的睫毛耷在眼下,十分雅致。那平稳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洒在自己颈处,顾子由不忍心叫醒她,便任由她枕在自己发麻的臂上。 不多时,顾子由也打气呵欠,昏昏欲睡。她将下颌轻轻地搭在李唯兮的额上,很快也睡了去。 四周一片寂静,无人打扰。直至夜幕降临,睡得十分饱的李唯兮悠然醒来。她晃了晃脑袋,往顾子由怀里钻了钻,沙哑着声音朝着上方的那个脑袋问道:“子由,现在几时了?” 被她这么一晃动,顾子由自然是醒了过来,她侧目望了望窗外渐黑的天色,估计到:“应当是申时末了。” “本宫睡了两个时辰?” “或许是。” “那你为何不叫醒本宫?” “看公主睡得香甜,便不忍打扰。” “看在情有可原的份上,这次便饶过你。” 假戏也好,真情也罢,日子久了,二者变得模糊。如今的她们皆陷在甘甜温暖的生活中,只知如若日子一直如这般下去便好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55.王妃生醋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翻了几座山头的顾子由也是别样的疲惫, 一躺平, 便微鼾而眠。 翌日,树枝上叽喳的鸟叫声吵醒了熟睡的李唯兮。她费力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接纳着整个世间的光明。 她没死。 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没来的及占山为王就被止不住的惊诧斩于马下。 她发现自己只身着中衣躺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里,这名男子一只手枕在自己颈后,一只环在自己腰上。男女授受不亲,是自古以来就根深蒂固的礼数。放在李唯兮这种皇族子孙身上更是要求甚多。如今,她与一陌生男子亲密搂抱一夜,若是传出去,要把整个李家的颜面都丢光咯! 更何况, 她还不知道昨天晚上这这人有没有对自己行不举之事? 恼羞成怒的李唯兮一把推开顾子由, 反弹性地扬起自己修长的手臂,在顾子由的脸上重重的扇了一巴掌。 还在梦中遨游的顾子由被这一巴掌疼的是七荤八素,惊醒了过来。她看见昨天晚上救起的姑娘, 正怒目圆睁的看着自己, 一副要将自己千刀万剐的模样。 她定是误会了什么! 顾子由张嘴想解释,李唯兮另一只手掌劈风而来。 “臭流氓!你昨晚对本宫做了什么?” 经过梦中那一下,顾子由有所准备,准确无误的挡下了这一掌,然后仓皇急促的解释到。 “姑娘,你别误会, 我昨晚也是也是救人心切才采取此法的!” 那“本宫”二字在交流的过程中就被自动忽略了, 顾子由还不知, 她采药途中救起的这么个姑娘居然是大晋朝鼎鼎大名的永乐公主。 “你可知男女授受不亲?”极其败坏的李唯兮抽回手臂,改用拳头攻击。 顾子由慌忙躲避,而后说道:“姑娘别慌,这个理我知道,但是我不是男子啊!我是女子!”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愣住了。 顾子由没想到自己小心翼翼隐瞒了十几载的秘密就如此轻而易举的全盘托出。她着实是大意了! 李唯兮也没想到面前这个面目清秀,风度翩翩之人居然是个女子!难怪啊难怪!怎么会有男子面向如此之白净,嘴上还携着两个深深的梨涡?这分明就是一个身着男装的女子嘛! 想到自己举家上下的性命,顾子由追悔莫及。她很快镇定了下来,想出了一个补救的办法。 她随身携带者一包迷药,名为“轻忘”。是由轻忘草与曼陀罗制成,无色无味,使人短时间昏迷,并且忘却一个时辰内发生的事情,毒性小,与身体无害。此药乃顾家祖传,旁人皆解不了其毒。 顾子由乘李唯兮不备,自信地将粉末撒向空中。心中想着,姑娘啊姑娘,你也别怪我,忘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吧。 神秘的药粉撒向空中,李唯兮轻轻一嗅便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 顾子由扯过手边的草篓,背在背上,拔腿往山上跑去,她要赶紧收拾完东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往前埋头跑了几步,顾子由又折返。此时的李唯兮只着一身中衣,若是别过往的农夫看着了,按照这姑娘的性子,醒来之后怕是要羞愧的投河自尽咯。念此,顾子由重新折返,替她将脱去的外衫穿起。 待着一切都收拾完毕之后,她回到了她的住所。 “杜仲,我回来了。”顾子由高声向屋内喊去,“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诶呦,少爷哟,您怎么整夜都没有回来,担心死我了!”屋内迎面走来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少年,手上捧着一大堆的衣物。 “路上出了些小问题,无大碍,赶紧收拾,我们速速回家。”顾子由放下背篓,将费心费力采集的草药妥善收拾好,那是她要赠与母亲与家姐的养身之物。 “在外漂泊了这么久,总算能回去见到老爷夫人啦!还要大小姐与二少爷!” 半个时辰之后,原本杂物不多的小草芦就被收拾的一干二净。顾子由背上为数不多的衣物,留恋的望着草芦内的一景一物。她现在只剩最后一件事要做。 “走,去跟老仙告个别。”顾子由对着侍仆杜仲说道。 五狮山住着一个奇怪的人,他精通医法,时常为百姓解除疑难杂症。但从不将自己的真实姓名透露。 顾子由多次想拜他为师,皆被拒绝。但老仙却于暗中加以指点。着实是生性怪异。 许是知道她们要走,老仙门前竖起了一个大大的牌匾,上面写着:“今日不迎客。”闭门谢客之味甚是明显。 “杜仲,我们走吧,老仙今日不迎客。待我们归来之时,再与老仙相叙。” “好。” 说罢,主仆二人便下山,往延平府的方向行进。 在李唯兮晕倒之处,几个黑衣人踏步而来。见路旁倒着神秘女子,他们从怀中掏出一幅画像,认真比对画中人与此人的样貌。 “就是她,没错。”为首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后将画像藏进衣兜里。 “赶紧动手,她要醒了。”迷药已过,李唯兮有苏醒的迹象。 “杀了她。” 黑衣人举刀往下砍去,半空中,一个暗器飞过,将那刀剑挡开。随后一个声音吼道:“贼人,妄想伤公主,纳命来!” 锦衣卫木通与白芨赶到,成功拦下这一剑。而后便与那伙黑衣人厮打起来。李唯兮便是在这些混杂的声音中,悠然醒来。一睁眼便望见贴身宫女茯苓与泽兰泪眼婆娑的样子。 “公主!你可吓死奴婢了!” 随后赶来的各省巡抚,知府,见李唯兮完好无损的坐在那儿,扑通一声,全都跪下了,哭天抢地c声泪俱下的说道:“公主你没事就好啊!没事就好!” 面对如此大的阵仗,李唯兮反射性的看了眼自己的衣衫,发现自己穿戴整齐。 那流氓还算是有良心,不然本宫定诛她九族。 “本宫无碍,你们散了吧,父皇那里,本宫会一力承担。” 黑衣人见锦衣卫聚拥而来,形势不对,立马往树林深处逃窜,木通带人追至三里开外,寻未果,回程。 各省巡抚,知府在得到公主之令之后一哄而散,之后只有一个官员还站在原地四处张望,显得格外突兀。他望向山腰,那里依稀有一个草芦的模样。他记得七年之前,五狮山的草木还不曾这么旺盛,稀稀疏疏。仅七年时光,高树拔地而起,枝繁叶茂。也不知他苦命的孩儿是否也如这山树一般,茁壮成长,安然回归。 许是凝望的时间太久,顾辛的这一举动引起了李唯兮的怀疑,她对茯苓说道:“把立在那儿的那名官员唤来。” “是公主!” 此时的李唯兮已经坐在了舒适马车之上,门帘半开。顾辛听令碎步赶来之后,便躬身在马车之下,听候发问。 “本宫问你,你是何人?”李唯兮问道。 “回禀公主,臣乃福建延平府知府顾辛。”顾辛抱拳答道。 “那请问顾大人,为何众大人都撤去,独独顾大人朝山中窥探?” “回禀公主,臣自幼喜欢侍弄花草,见着山上这一片春色盎然之景,着实是心悦,不自觉多望了两眼。请公主恕罪!” “无罪无罪,何罪之有?顾大人多虑了,本宫也是好奇而已。时候不早,顾大人也归吧。”李唯兮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手一挥,便让顾辛走了。而后便派泽兰私下去打探顾辛的底细。如今天下太平,还会有人妄想要杀自己,来路怕是不简单,这件事她定要彻查。李唯兮心里这般想到。 “谢公主!”冷汗一身的顾辛解脱了,他随着人潮慢慢离去。 马车里,李唯兮却陷入了沉思。她的脑中始终萦绕着一个人的身影,便是晨间仓皇离去的陌生“男子”。 女扮男装,呵,何故需要女扮男装? 另一边同样在马车里的顾子由心情有些沉重。她懊悔今晨的一时口快,将自己竭力保存的秘密脱口而出。她一边相信自己的“轻忘”之药。一边又急急的否定自己,若是那姑娘也懂医理,那这事 纠结了好半天,顾子由才想出了一个勉强能安慰自己的理由:就算是那位姑娘懂医理,也没法破解这“轻忘”之毒。因为此药需提前服下解药方可御止。事后服用是无效的。 顾子由整顿了一下心情,面露笑容的回家了。她不知道的是,在皇医顾峰会配制李唯兮的御寒之药的时候,已经将“轻忘”的解药融入其中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56.乱作一团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岂有此理!”皇帝李嘉懿勃然大怒, 用力地拍着桌子。“真是反了他们了!” 朴硝垂目低眉退至帘帐后,不留痕迹地笑了一下。 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来人,通知木通和常山, 将李温纶和赵旭东的老底也给朕查查。” “是!” 二日之后,李嘉懿复收到了木通发出两份密信。信上说道:“内阁次辅李洪波之独子李温纶十三岁宿青楼,十四岁霸民宅,十五岁抢民女,贪污受贿无恶不作。” “南山候骠骑将军赵元正之孙赵旭东,前年娶一小妾,孕有一儿。得知有望成为陛下的乘龙快婿之后, 便休妻弃子, 疑似骗婚。” “好大的胆子!此等货色也配做皇家的女婿!来人, 将这两人给朕抓起来!打入天牢!”李嘉懿怒不可遏,将手里拽着的纸攥成了团。 其他的候选已然落空, 李嘉懿不得不承认,普天之下,只有顾子由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边是他吧, 犹豫许久的皇帝终于做出了决定, 当即写了赐婚之旨, 速速递往公主府中,并命令太常寺司天监挑选黄道吉日。 皇帝赐婚的旨意一从宫中传达出来, 便引起了举世的轰动, 最终夺魁者便是名不见经传的顾子由, 着实是鲜少的人能料想得到。 在公主府里,便是一番下人比主子兴奋的情景,顾子由的三个随从闻此消息可谓是兴奋得一蹦三尺高。皇家的乘龙快婿,飞黄腾达啊!而两位主角却是风平浪静,似是一切早已料定。 既然驸马之事已然是板上钉钉,那便要将早早地将延平的爹娘请来,完成婚礼。 “甘遂,你速速回延平,将这份信件交于老爷。”顾子由亲笔写了书信,火速送回延平府。只是她有些担忧,但爹爹知晓自己要成亲,而且还是迎娶公主时会不会五雷轰顶? 罢了,解释之语,还是等他到了京城再当面说吧! 顾子由略懂天象c黄历,稍微掐指一算,便知大晋朝的司天监极以及皇帝陛下有可能会挑选的日子。 她与公主二人生辰八字所吻合的黄道吉日便是在五月初十,下一个便要等到当年腊月十九。 隆冬寒月大婚李嘉懿定然是不愿,而再拖到下一年,也是万万不可能。 所以极为可能的日子的便是五月初十。 这个想法与李唯兮的不谋而合,今日已经是四月三十,离五月初十只有十天。皇家嫁娶繁文缛节甚多,若是不早作准备,那怕是要赶不及了。亦或是婚礼中出了些差错,二人也是十分不愿的。 故而,多天未打过照面的顾子由与李唯兮在公主府的藏书阁相遇了。二人的想法又出奇的一致:日子还未敲定,若是询问他人,传出去怕是也要折了颜面。倒不如翻翻典籍,收获诸多。 二人在门口寒暄一下,便有意地分头行事。李唯兮提着裙摆往右门沿的方向走去。顾子由则是从左边开始搜寻起。 一个时辰有余,二人在藏书阁里绕得是头晕眼花,依旧没有找到她们心中所心仪的书目。 复找了一炷香的功夫,突然一本名曰《皇室婚礼之仪》出现在顾子由的视线中。 顾子由眼前一亮,这正是她想要的。于是她伸出手去,握住了书的上沿。正当她想要抽出书时,一双葱白的手扯住了书的下沿。 顾子由怔住了,没有刹住动作,书沿着书架滑出,白皙的两只手在书沿两边分立扯着。 顾子由撑起腰背,注视着另一只手的主人。忽的,脸一红,嘴里结结巴巴地喊道:“公公主殿下” 她与李唯兮拿上了同一本书。 李唯兮只是弯眼笑笑,眼睛流转着一种不期而遇的惊喜。 “原来子由也看上了这本书啊。” “不不,是公主先拿到的,公主先行阅览,臣再去找其他的。”地位尊卑,顾子由自是懂得,她哪里能与公主夺书呢? 正当顾子由要往回头路走去时,李唯兮出声道:“别找了,你从那头找来,本宫从这头找来,皆未果。合适的便只有这一本了,一起看吧。” 同样的,地位之别,公主的邀约照样难以拒绝。顾子由只好默默的跟在公主的身后,来到阅览桌旁。 余光所及,顾子由瞄到公主手上还拿着另外的一本书。 “对了,本宫方才看见这个《驸马之礼》便替你取来了,应当对你有用。” 原来是善意之举,顾子由在心里感激着李唯兮的体贴。她也缓缓提起手来,将手中拿的那本书现了出来。 “多谢公主,臣恰巧也看到一份《公主之礼》,也随手带上了。” 二人双目再次对上,皆染上了柔和的笑意。 一个满是碎阳的午后,一张历经百年沧桑的楠木桌,两个挨得极近的身影沐浴在阳光里。面前摆着一本书页泛黄的古书,二人步调一致的阅览着。斜阳将她们的影子投在地上,乱作了一团。 看到疑问之处,四唇微张,她们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顾知府与顾夫人可赶在纳采之前抵达京城?” “他们昨日便启程,应当可以。” “家中银两可是充足?彩礼有无困难?” “爹爹为官清廉,鲜少积蓄。但二哥经商,应当是有存余,在加上一些延平特有之物,应当能应付颜面。” “那感情好。” “公主不必担忧臣之家境,就算此番倾家荡产,皇上后续给的嫁妆便足够抵上十个顾府了,臣自是不担忧。”顾子由适时说起玩笑,惹得李唯兮浅笑不断。 “你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古今中外,有多少人惦记着这个驸马之位,荣华富贵,位居一品,应有尽有。” “所以书上所说骗婚之事也可理解,飞黄腾达的契机,多少人因此利欲熏心。但此婚约毕竟是公主所提,故子由也能摆脱这骗婚之嫌疑。” “说起那契约,本宫方才想起,那协约还得加上一条。” “是何?” “人前琴瑟和鸣,感情和睦。” “这是自然,臣理当履行。” 在后来的一个时辰里,二人出奇的默契,共同将整本书籍通览了一便,皆做到了心中有数。 夜幕,太常寺司天监选取了几个适宜的大婚日子,递于皇上。皇帝李嘉懿过目一遍,认真比对一番,最终定于五月初十。 这个空前盛大的婚礼便这么慌慌张张地开始了。 宗人府,礼部,公主府,乾清宫,自从得知明确的日子后,便开始忙活不停。 最为措手不及的顾知府与顾夫人,得到甘遂的报信之后便昼夜赶路,终于早早地来到了京城,慌不择路的做起来夫家之仪。京中若是建驸马府,又得大费周章,费时费力。但礼仪致上,顾子由万万不能在公主府在住下去了。 于是乎,她借住到了尊王府。尊王妃都欣然同意了,尊王自然是不敢多言。 “老爷,为何子由大婚,您看似不是很高兴?”入京途中,顾夫人很明显的感觉到,顾辛的脸上十分不悦,一些隐隐的担忧总是在他的眉头环绕。 “皇家争权夺势,勾心斗角之人不在少数,我不想子由卷入其中。” “但圣旨已颁布,悔婚可是要灭九族的啊!” “事已至此,已经是无力回天了。夫人,你去将子由唤来,我有事情要交代她。” “这就去。” 得到召唤,顾子由匆匆放下手中的活,来到顾辛房中。 “夫人,你先去找瑄儿,我有话要单独与子由说。” “好的,老爷。” 门被关上,顾辛三步并作两步走,在门上落了栓,而后语气凌厉且不解的问道:“子由,你是女子之身啊!怎么当这个驸马呢?若是日后被公主发现,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爹爹,你听我说。”此番盘问,顾子由早就料到,面对这个除去李唯兮之外,唯一知晓自己女子身份之人,她不想隐瞒。于是她一五一十地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顾辛。 听完之后,顾辛沉默了一会儿,复而说道:“这么说来,一年之后,公主便会放你归家。她可会信守承诺?不作食言而肥之事?” “白纸黑字已经画押,自是无法抵赖。” “哎,那也只能是这样了。苦了你了,孩子。”顾辛满目心疼的望着顾子由。 “世事难料,困难总是猝不及防而来。但如今子由已经学会欣然对待,也算是成长了一番。”顾子由扬起嘴角,携着微笑说道。 “孩儿,当真是长大了。爹只愿你安康一生。” “爹请放心,孩儿会照料好自己。” “既然如此,也无回头路,好好准备,也切勿折了顾氏的颜面。” “孩儿谨记!” “还还好。”李唯兮脸上温暖的笑意,如春日的暖流一般清新舒坦。顾子由被这笑意感染,放松了一些,嘴角也弯起了一个弧度。只是现在她的脑袋有些昏沉,也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该如何挑起话题。 接下来的她她该说些什么呢?不然二人面面相觑也着实是尴尬。 忽而望见桌上琳琅的菜品,灵光乍现,“公主是否饥饿?可要食些饭菜?” “先前已经服过驸马所给药丸,腹中饱胀,难以再食。驸马若是饿了,可以自行食用,不必拘束。” “臣酒桌上已食甚多,也已饱腹。那那公主可要前去洗漱?” 顾子由试探性的问话确实问到点子上了。这一身繁重的婚服,吵闹的银饰,李唯兮早就想脱掉了。 “驸马今日疲惫,驸马先行洗漱吧。”但李唯兮也知顾子由今日比她累得多去了,理当她先行洗漱。 “不不不c公主先!公主先!”饶是她们已经成婚,依旧是尊卑有别。顾子由哪里会同意李唯兮的建议。她连连摆手c作揖,态度十分坚决。 见他这般局促又果决的模样,李唯兮也不好刁难,忙说道:“那驸马稍等片刻,本宫先去洗漱。” “好。” 言闭,李唯兮起身,提着裙摆,往偏殿的浴池走去。寝殿一下子便寂静了下来,只剩下了顾子由一人。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松了神,而后像是被抽干气力一般,双臂低垂,瘫坐在床榻之上。 今日好生的疲惫,今日的公主殿下也着实好看 氤氲的睡意中,顾子由眯着眼,眼前似乎浮现了身着婚袍的李唯兮朝她微笑的模样 澹澹光华,犹如天仙 许是酒意复起,脑中开始胡思乱想,眼皮也慢慢便沉重。不听话的脑袋摇摇晃晃地向着金玉枕慢慢倾斜。在离金玉枕不远的地方,扑通一声,倒了下去。她再也抵不住困意和累意,沉沉的睡了过去。 李唯兮对寝殿里的事情毫不知情,她动作麻利拆着头上叮当作响的银饰,嫌恶的将她们置于梨木桌上。心里腹诽到:这些银饰,此生也不想再戴第二次了。 而她后取来清水,卸下满脸的胭脂。 当柔软的布帛滑过自己的细眉之时,李唯兮忽的就想起今日顾子由的那对英气之眉,自成大气,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提了起来。这人平常若是都这副打扮,也是仪表堂堂,俊秀非凡,相处起来也着实是赏心悦目。 脱下那一身厚重的衮裙,轻轻挂于木架之上,李唯兮步入舒适的水温之中,洗漱着一天的疲惫。 当她着一身雪白中衣回到寝殿之时,床榻上的顾子由已然熟睡,双手与双腿皆蜷着,看上去十分不舒适。 这人当真是累坏了。李唯兮的眼里透漏出心疼之意。 她皱了皱眉,忙上前轻轻唤了两声:“子由,子由。” 皆是没有回应。 听着那安稳的呼吸声,李唯兮并无再多的犹豫。她揪住顾子由鞋履的边缘,轻轻一发力,便将两只绣金布鞋脱了下来,放于床边。而后脱下薄袜。再将她的身子掰平,脱下她的外衫。 接下来,她打来一盆清水,轻轻的拥着湿布擦拭着她脸上同样厚重的脂粉。 最后盖上薄被。 一气呵成地完成上述工作之后,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出现在李唯兮的脸上。自己从小到大,千金之躯,何时这般服侍过别人?这顾子由怕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了。 且当谢她的尽心尽力吧。李唯兮这般宽慰着自己,不然她也不知这该如何解释。 洞房之内,烛光摇曳。时候已晚,李唯兮也觉得深深的疲惫,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一天的兵荒马乱总算是过去了。 接下来,好好睡一觉吧。 李唯兮吹灭了寝殿之内的几盏烛灯,仅留下一盏即将烧完的,用以明路。 新房之内的烛光骤然熄灭,外面突然响起了一声疾呼。 “呀!”声音一闪而过,影影绰绰地撞进李唯兮的耳里。当她停下脚步想听个清楚的时候,声音又戛然而止了,她歪了歪脑袋,且当是无名小卒不经意而发,继续朝床榻走去。 洞房外的不远处,尊王的嘴巴被尊王妃死死捂住,拖到了一个假山之后。 那声音便是尊王所发。 “不准叫那么大声,听到了没有?”顾子瑄严厉地训斥道。 尊王乖乖的点了点头,顾子瑄才把手放开。 “你啊你!差点就被发现了!”惊魂未定顾子瑄拿着手指点了点李煜祺的额头。 “王妃,本王知道错了,你别生本王的气啊!”见尊王妃有些生气的迹象,尊王立刻小声地在她耳边撒娇求饶道。 看着尊王这副孩子气的模样,顾子瑄自然是气不出来。跟尊王相处久了,她发现自己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好了。而且尊王对她的戒备心也明显降低,依赖性也愈来愈强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57.公主入狱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禀禀报皇上,大事不好啦, 永乐公主丢了!” “什么?!!” 谨身殿下, 锦衣卫统领木通哑着声音战战兢兢的禀报道。这一句简单的话几乎用尽了他全部的气力, 不是因为舟车劳顿的疲惫,而是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他居然把普天之下最为金贵的永乐公主给弄丢了,如今生死未卜。倘若不将公主平安找回, 自己这脑袋外加九族亲戚的命怕是要保不住了。 龙椅上, 紧紧攥着拳头的皇帝怒目圆睁, 雷霆大怒的说道:“谁给你的胆子, 敢把朕的公主给跟丢了。你知道再过两天便是十五月圆之夜了吗?” “卑职认罪, 但请皇上给臣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臣立马带人前去搜寻!”锦衣卫统领木通在宣化殿上重重磕下一个响头, 以表决心。 “滚下去!去!”李嘉懿愤怒地挥动自己的衣袖, 满脸怒气地站起身来。 “来人,传朕圣旨, 无论是谁,找回朕的公主,朕给他加官进爵重重赏赐!” “是!” 前几日, 本是皇后回乡省亲之日, 但皇后染上风寒,咳嗽不断, 不宜舟车劳顿。 喜欢四处玩乐的李唯兮主动请缨, 说什么也要替皇后跑这一趟。皇帝初闻并不应允, 担忧旅途艰险, 路上有贼人欲对公主行不轨之图。他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啊,绝绝不能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李唯兮自小极尽宠爱,恃宠而骄,秉性也是极其固执,认定的事情绝不会轻易罢休。而且她深知皇帝的脾气,知她如何软磨硬泡便可成功说服他。 仅二日,在李唯兮的糖衣炮弹之下,皇帝便点头应允。 为排除艰险,皇帝派遣三千官兵保驾护航,暗地里唤百余名锦衣卫紧紧跟随。此种阵仗比皇帝自己出巡还要紧密许多。这便是大晋朝唯一的公主得待遇,令人倾羡不已。也是百姓茶余饭后啧啧称赞之事。 但是还是把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小祖宗弄丢了。 三千余人,看不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公主。 一时间皇城内外半数兵力倾巢而出,在永乐公主丢失的地点进行地毯式的搜寻。 大批部队涌进浙江,前往清潭县,把沿路的官员吓得不轻。上至浙江巡抚,下至各地知县,闻讯之后统统赶来,气喘吁吁,心惊肉跳的聚集在弹丸之地——清潭县。 锦衣卫统领木通无暇寒暄,立马下达搜寻令。紧急搜寻分三路进行。木通携锦衣卫与皇城官兵进行搜山以及水路船只,浙江巡抚携浙江守兵搜索民宅街道。各地知府带民兵搜寻清潭县附近乡县,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找出来。 如此大规模的搜寻进行了两天两夜,把清潭县以及附近乡县,甚至是整个浙江省,翻了个底朝天,但也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一种深深的恐惧笼罩着整个浙江省。 几天几夜未曾合眼的木通未曾放弃。他接受了既定的现实,永乐公主已经离开浙江省,前往异地。清潭县没有任何公主遭到残害的线索,那就说明这人在短时间内还是安康的。 只是在拖下去,就说不定了! 今天便是十五月将圆之也,是永乐公主寒毒必发之日,若不能妥善照顾,这性命怕是也要不保了。 安徽巡抚c江西巡抚c福建巡抚紧紧出动,号令各地官员配合搜寻。 就在这局势紧急,万人命悬一线之时,万金之躯的罪魁祸首正在福建的某个小乡县里优哉游哉的玩乐着。对各地官员分秒必争的急迫毫不之情。 她的想法很单纯,只是想远离那些看守与眼线,一人独自游荡几天。自小金贵是金贵,太监宫女不计其数,稍微重一点的活儿都不需要她干,定会有人前赴后继的涌上来。但她没有自由倒也是真,自小出行,后面就要尾随着长长的部队,一举一动都要在成百上千之人的注视之中。好生的不自在! 恃宠而骄,恃宠而任意妄为,在那些个情绪烦恼堆积到顶点之时,小祖宗整了这么一出偷跑。 最后她成功了,在三千多人的眼底,独身一人,从马车里溜走,登上一艘货船,沿着水路,从浙江到了福建。 卸下精致的胭脂,换上朴素的衣衫,李唯兮毫无违和感的穿梭在闽南地区大街小巷里。这儿的人们都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但见到她时,都善意地微笑着,他们并不认识她。这便是她父皇统治下的太平盛世。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外户而不闭。 阳春三月,桃红柳绿。古人云: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这个时间,没有什么比去山水间走一遭更舒服的事了。永乐公主是这么想的,去山间小路上游荡几下,微微欣赏一些周遭的风景,呼吸清新自由的空气。正午便回,随即前往当地的衙门,亮出自己公主的身份,而后便让他们准备度夜的柴火。十七日便启程回京。 一场再完美不过的任性之旅就此落下帷幕。 但是人生总有意外。 永乐公主前往的这座山头名为五狮山,山上奇石众多,在山顶处簇立成狮子状,当地百姓便以形为名。 山上微寒,早樱已然开放,漫山遍野,皆是姹紫嫣红一片,令人流连忘返。永乐公主便在这流连忘返的情境中越走越深,越走越深。最后囿于山中。 时辰已过午时,永乐公主显然是忘记了与自己的约定,她沿着蜿蜒的山路,随着灿烂的山花,不知不觉地翻越了一座山头,来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是天上那一轮将明的圆月提醒了她,时候已经不早啦。看着那梦魇一般的月影,永乐公主方才如梦初醒,一种紧迫的往回走的心情浮现了出来。 后退的脚步不自觉的加快,现在是未时,离太阳下山,月上梢头仅仅一个时辰。 她必须在天黑之前到达衙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永乐公主有些慌乱,一种懊悔的情绪渐渐显露了出来。她眉头紧蹙,感觉脚边的露气有些冰冷,寒气顺着湿润的脚踝爬进她的身体里。她停下脚步,从自己的衣兜里迅速的掏出一个锦囊,从中掏出两粒药丸,迅速服下。那是皇医顾峰会特意为她炼制的御寒之药。 服下药后,由内及外,身子果然暖和了一些,永乐公主沉了沉心,稳住呼吸,按照自己的出色的记忆力往五狮山走去。 申时末,李唯兮走出寒气深重的后山,回到了早樱灿烂的五狮山。静默的夜染上那片绚烂的樱花,李唯兮早没了白天赏花时悠游自在的心情,她急促的往前走去。地上散乱分布的枝杈时不时拌她一脚,黑灯瞎火的穿梭也大大减缓了她的速度。 酉时末,李唯兮还在五狮山中环绕,未寻出路。积蓄已久的寒毒慢慢发作,阻遏着李唯兮的步伐。刺骨的冰冷从脚边蔓延开来,慢慢摧毁她的理智。 自小备受宠爱的李唯兮泪意上涌,每次发病之时,都有父皇母后,以及数不清的宫女太监们的问候,以及贴心的照料。 可这一次,偏偏是自己任性妄为之时,无人援助,迷路山中,生死未卜。 “父皇,母后,太子哥哥,兮儿好想你们啊” 李唯兮心里坚强的防线崩塌了,寒毒僵住了她的双脚,她的身子慢慢的往下倒去,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最后在夜晚无尽的寒风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静谧重新回归于这座山林。 一炷香之后,林间几只惊鸟腾飞而起,徐徐的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 一丝微弱的光亮在黑夜中晃荡着显现了出来,一个面带笑意,身背草篓之人出现在小路的那一头。嘴里哼唱着不成调的曲,顾子由出现在不远处的微光里。 刚刚采完草药回来的她正在往半山腰走去,那里有她的栖身之处。怀里揣着一封热帖的信,那是来自于他父亲的亲笔。 七年的隐居山林,苦读医术,总算把自己那一身积蓄的毒气清除了九分,看着脚踝的梅花印记颜色慢慢变浅,顾子由长舒了一口气。自己终于能回到那个阔别已久的家了,明早便启程,她在心里这般想到。 又往前走了几步,一个突如其来的凸起拌住了顾子由,她险些被摔得个七荤八素。好在踉跄了几下就保持住了平衡。 人在绊脚之时,会下意识地回来看一眼那个绊脚之物,顾子由也不例外。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58.真相大白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翌日,树枝上叽喳的鸟叫声吵醒了熟睡的李唯兮。她费力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接纳着整个世间的光明。 她没死。 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没来的及占山为王就被止不住的惊诧斩于马下。 她发现自己只身着中衣躺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里,这名男子一只手枕在自己颈后,一只环在自己腰上。男女授受不亲,是自古以来就根深蒂固的礼数。放在李唯兮这种皇族子孙身上更是要求甚多。如今, 她与一陌生男子亲密搂抱一夜,若是传出去,要把整个李家的颜面都丢光咯! 更何况,她还不知道昨天晚上这这人有没有对自己行不举之事? 恼羞成怒的李唯兮一把推开顾子由,反弹性地扬起自己修长的手臂,在顾子由的脸上重重的扇了一巴掌。 还在梦中遨游的顾子由被这一巴掌疼的是七荤八素, 惊醒了过来。她看见昨天晚上救起的姑娘,正怒目圆睁的看着自己, 一副要将自己千刀万剐的模样。 她定是误会了什么! 顾子由张嘴想解释, 李唯兮另一只手掌劈风而来。 “臭流氓!你昨晚对本宫做了什么?” 经过梦中那一下,顾子由有所准备, 准确无误的挡下了这一掌,然后仓皇急促的解释到。 “姑娘, 你别误会,我昨晚也是也是救人心切才采取此法的!” 那“本宫”二字在交流的过程中就被自动忽略了, 顾子由还不知, 她采药途中救起的这么个姑娘居然是大晋朝鼎鼎大名的永乐公主。 “你可知男女授受不亲?”极其败坏的李唯兮抽回手臂, 改用拳头攻击。 顾子由慌忙躲避, 而后说道:“姑娘别慌,这个理我知道,但是我不是男子啊!我是女子!”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愣住了。 顾子由没想到自己小心翼翼隐瞒了十几载的秘密就如此轻而易举的全盘托出。她着实是大意了! 李唯兮也没想到面前这个面目清秀,风度翩翩之人居然是个女子!难怪啊难怪!怎么会有男子面向如此之白净,嘴上还携着两个深深的梨涡?这分明就是一个身着男装的女子嘛! 想到自己举家上下的性命,顾子由追悔莫及。她很快镇定了下来,想出了一个补救的办法。 她随身携带者一包迷药,名为“轻忘”。是由轻忘草与曼陀罗制成,无色无味,使人短时间昏迷,并且忘却一个时辰内发生的事情,毒性小,与身体无害。此药乃顾家祖传,旁人皆解不了其毒。 顾子由乘李唯兮不备,自信地将粉末撒向空中。心中想着,姑娘啊姑娘,你也别怪我,忘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吧。 神秘的药粉撒向空中,李唯兮轻轻一嗅便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 顾子由扯过手边的草篓,背在背上,拔腿往山上跑去,她要赶紧收拾完东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往前埋头跑了几步,顾子由又折返。此时的李唯兮只着一身中衣,若是别过往的农夫看着了,按照这姑娘的性子,醒来之后怕是要羞愧的投河自尽咯。念此,顾子由重新折返,替她将脱去的外衫穿起。 待着一切都收拾完毕之后,她回到了她的住所。 “杜仲,我回来了。”顾子由高声向屋内喊去,“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诶呦,少爷哟,您怎么整夜都没有回来,担心死我了!”屋内迎面走来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少年,手上捧着一大堆的衣物。 “路上出了些小问题,无大碍,赶紧收拾,我们速速回家。”顾子由放下背篓,将费心费力采集的草药妥善收拾好,那是她要赠与母亲与家姐的养身之物。 “在外漂泊了这么久,总算能回去见到老爷夫人啦!还要大小姐与二少爷!” 半个时辰之后,原本杂物不多的小草芦就被收拾的一干二净。顾子由背上为数不多的衣物,留恋的望着草芦内的一景一物。她现在只剩最后一件事要做。 “走,去跟老仙告个别。”顾子由对着侍仆杜仲说道。 五狮山住着一个奇怪的人,他精通医法,时常为百姓解除疑难杂症。但从不将自己的真实姓名透露。 顾子由多次想拜他为师,皆被拒绝。但老仙却于暗中加以指点。着实是生性怪异。 许是知道她们要走,老仙门前竖起了一个大大的牌匾,上面写着:“今日不迎客。”闭门谢客之味甚是明显。 “杜仲,我们走吧,老仙今日不迎客。待我们归来之时,再与老仙相叙。” “好。” 说罢,主仆二人便下山,往延平府的方向行进。 在李唯兮晕倒之处,几个黑衣人踏步而来。见路旁倒着神秘女子,他们从怀中掏出一幅画像,认真比对画中人与此人的样貌。 “就是她,没错。”为首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后将画像藏进衣兜里。 “赶紧动手,她要醒了。”迷药已过,李唯兮有苏醒的迹象。 “杀了她。” 黑衣人举刀往下砍去,半空中,一个暗器飞过,将那刀剑挡开。随后一个声音吼道:“贼人,妄想伤公主,纳命来!” 锦衣卫木通与白芨赶到,成功拦下这一剑。而后便与那伙黑衣人厮打起来。李唯兮便是在这些混杂的声音中,悠然醒来。一睁眼便望见贴身宫女茯苓与泽兰泪眼婆娑的样子。 “公主!你可吓死奴婢了!” 随后赶来的各省巡抚,知府,见李唯兮完好无损的坐在那儿,扑通一声,全都跪下了,哭天抢地c声泪俱下的说道:“公主你没事就好啊!没事就好!” 面对如此大的阵仗,李唯兮反射性的看了眼自己的衣衫,发现自己穿戴整齐。 那流氓还算是有良心,不然本宫定诛她九族。 “本宫无碍,你们散了吧,父皇那里,本宫会一力承担。” 黑衣人见锦衣卫聚拥而来,形势不对,立马往树林深处逃窜,木通带人追至三里开外,寻未果,回程。 各省巡抚,知府在得到公主之令之后一哄而散,之后只有一个官员还站在原地四处张望,显得格外突兀。他望向山腰,那里依稀有一个草芦的模样。他记得七年之前,五狮山的草木还不曾这么旺盛,稀稀疏疏。仅七年时光,高树拔地而起,枝繁叶茂。也不知他苦命的孩儿是否也如这山树一般,茁壮成长,安然回归。 许是凝望的时间太久,顾辛的这一举动引起了李唯兮的怀疑,她对茯苓说道:“把立在那儿的那名官员唤来。” “是公主!” 此时的李唯兮已经坐在了舒适马车之上,门帘半开。顾辛听令碎步赶来之后,便躬身在马车之下,听候发问。 “本宫问你,你是何人?”李唯兮问道。 “回禀公主,臣乃福建延平府知府顾辛。”顾辛抱拳答道。 “那请问顾大人,为何众大人都撤去,独独顾大人朝山中窥探?” “回禀公主,臣自幼喜欢侍弄花草,见着山上这一片春色盎然之景,着实是心悦,不自觉多望了两眼。请公主恕罪!” “无罪无罪,何罪之有?顾大人多虑了,本宫也是好奇而已。时候不早,顾大人也归吧。”李唯兮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手一挥,便让顾辛走了。而后便派泽兰私下去打探顾辛的底细。如今天下太平,还会有人妄想要杀自己,来路怕是不简单,这件事她定要彻查。李唯兮心里这般想到。 “谢公主!”冷汗一身的顾辛解脱了,他随着人潮慢慢离去。 马车里,李唯兮却陷入了沉思。她的脑中始终萦绕着一个人的身影,便是晨间仓皇离去的陌生“男子”。 女扮男装,呵,何故需要女扮男装? 另一边同样在马车里的顾子由心情有些沉重。她懊悔今晨的一时口快,将自己竭力保存的秘密脱口而出。她一边相信自己的“轻忘”之药。一边又急急的否定自己,若是那姑娘也懂医理,那这事 纠结了好半天,顾子由才想出了一个勉强能安慰自己的理由:就算是那位姑娘懂医理,也没法破解这“轻忘”之毒。因为此药需提前服下解药方可御止。事后服用是无效的。 顾子由整顿了一下心情,面露笑容的回家了。她不知道的是,在皇医顾峰会配制李唯兮的御寒之药的时候,已经将“轻忘”的解药融入其中了。 所以此药对李唯兮无用,她根本没忘却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反倒是牢牢的记在脑中,如雷贯耳。 我是女子。 忽而望见桌上琳琅的菜品,灵光乍现,“公主是否饥饿?可要食些饭菜?” “先前已经服过驸马所给药丸,腹中饱胀,难以再食。驸马若是饿了,可以自行食用,不必拘束。” “臣酒桌上已食甚多,也已饱腹。那那公主可要前去洗漱?” 顾子由试探性的问话确实问到点子上了。这一身繁重的婚服,吵闹的银饰,李唯兮早就想脱掉了。 “驸马今日疲惫,驸马先行洗漱吧。”但李唯兮也知顾子由今日比她累得多去了,理当她先行洗漱。 “不不不c公主先!公主先!”饶是她们已经成婚,依旧是尊卑有别。顾子由哪里会同意李唯兮的建议。她连连摆手c作揖,态度十分坚决。 见他这般局促又果决的模样,李唯兮也不好刁难,忙说道:“那驸马稍等片刻,本宫先去洗漱。” “好。” 言闭,李唯兮起身,提着裙摆,往偏殿的浴池走去。寝殿一下子便寂静了下来,只剩下了顾子由一人。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松了神,而后像是被抽干气力一般,双臂低垂,瘫坐在床榻之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59.解救出狱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滚下去!去!”李嘉懿愤怒地挥动自己的衣袖,满脸怒气地站起身来。 “来人,传朕圣旨, 无论是谁, 找回朕的公主,朕给他加官进爵重重赏赐!” “是!” 前几日, 本是皇后回乡省亲之日, 但皇后染上风寒,咳嗽不断, 不宜舟车劳顿。 喜欢四处玩乐的李唯兮主动请缨,说什么也要替皇后跑这一趟。皇帝初闻并不应允, 担忧旅途艰险,路上有贼人欲对公主行不轨之图。他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啊,绝绝不能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李唯兮自小极尽宠爱,恃宠而骄, 秉性也是极其固执, 认定的事情绝不会轻易罢休。而且她深知皇帝的脾气,知她如何软磨硬泡便可成功说服他。 仅二日, 在李唯兮的糖衣炮弹之下,皇帝便点头应允。 为排除艰险,皇帝派遣三千官兵保驾护航, 暗地里唤百余名锦衣卫紧紧跟随。此种阵仗比皇帝自己出巡还要紧密许多。这便是大晋朝唯一的公主得待遇, 令人倾羡不已。也是百姓茶余饭后啧啧称赞之事。 但是还是把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小祖宗弄丢了。 三千余人, 看不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公主。 一时间皇城内外半数兵力倾巢而出, 在永乐公主丢失的地点进行地毯式的搜寻。 大批部队涌进浙江,前往清潭县,把沿路的官员吓得不轻。上至浙江巡抚,下至各地知县,闻讯之后统统赶来,气喘吁吁,心惊肉跳的聚集在弹丸之地——清潭县。 锦衣卫统领木通无暇寒暄,立马下达搜寻令。紧急搜寻分三路进行。木通携锦衣卫与皇城官兵进行搜山以及水路船只,浙江巡抚携浙江守兵搜索民宅街道。各地知府带民兵搜寻清潭县附近乡县,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找出来。 如此大规模的搜寻进行了两天两夜,把清潭县以及附近乡县,甚至是整个浙江省,翻了个底朝天,但也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一种深深的恐惧笼罩着整个浙江省。 几天几夜未曾合眼的木通未曾放弃。他接受了既定的现实,永乐公主已经离开浙江省,前往异地。清潭县没有任何公主遭到残害的线索,那就说明这人在短时间内还是安康的。 只是在拖下去,就说不定了! 今天便是十五月将圆之也,是永乐公主寒毒必发之日,若不能妥善照顾,这性命怕是也要不保了。 安徽巡抚c江西巡抚c福建巡抚紧紧出动,号令各地官员配合搜寻。 就在这局势紧急,万人命悬一线之时,万金之躯的罪魁祸首正在福建的某个小乡县里优哉游哉的玩乐着。对各地官员分秒必争的急迫毫不之情。 她的想法很单纯,只是想远离那些看守与眼线,一人独自游荡几天。自小金贵是金贵,太监宫女不计其数,稍微重一点的活儿都不需要她干,定会有人前赴后继的涌上来。但她没有自由倒也是真,自小出行,后面就要尾随着长长的部队,一举一动都要在成百上千之人的注视之中。好生的不自在! 恃宠而骄,恃宠而任意妄为,在那些个情绪烦恼堆积到顶点之时,小祖宗整了这么一出偷跑。 最后她成功了,在三千多人的眼底,独身一人,从马车里溜走,登上一艘货船,沿着水路,从浙江到了福建。 卸下精致的胭脂,换上朴素的衣衫,李唯兮毫无违和感的穿梭在闽南地区大街小巷里。这儿的人们都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但见到她时,都善意地微笑着,他们并不认识她。这便是她父皇统治下的太平盛世。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外户而不闭。 阳春三月,桃红柳绿。古人云: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这个时间,没有什么比去山水间走一遭更舒服的事了。永乐公主是这么想的,去山间小路上游荡几下,微微欣赏一些周遭的风景,呼吸清新自由的空气。正午便回,随即前往当地的衙门,亮出自己公主的身份,而后便让他们准备度夜的柴火。十七日便启程回京。 一场再完美不过的任性之旅就此落下帷幕。 但是人生总有意外。 永乐公主前往的这座山头名为五狮山,山上奇石众多,在山顶处簇立成狮子状,当地百姓便以形为名。 山上微寒,早樱已然开放,漫山遍野,皆是姹紫嫣红一片,令人流连忘返。永乐公主便在这流连忘返的情境中越走越深,越走越深。最后囿于山中。 时辰已过午时,永乐公主显然是忘记了与自己的约定,她沿着蜿蜒的山路,随着灿烂的山花,不知不觉地翻越了一座山头,来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是天上那一轮将明的圆月提醒了她,时候已经不早啦。看着那梦魇一般的月影,永乐公主方才如梦初醒,一种紧迫的往回走的心情浮现了出来。 后退的脚步不自觉的加快,现在是未时,离太阳下山,月上梢头仅仅一个时辰。 她必须在天黑之前到达衙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永乐公主有些慌乱,一种懊悔的情绪渐渐显露了出来。她眉头紧蹙,感觉脚边的露气有些冰冷,寒气顺着湿润的脚踝爬进她的身体里。她停下脚步,从自己的衣兜里迅速的掏出一个锦囊,从中掏出两粒药丸,迅速服下。那是皇医顾峰会特意为她炼制的御寒之药。 服下药后,由内及外,身子果然暖和了一些,永乐公主沉了沉心,稳住呼吸,按照自己的出色的记忆力往五狮山走去。 申时末,李唯兮走出寒气深重的后山,回到了早樱灿烂的五狮山。静默的夜染上那片绚烂的樱花,李唯兮早没了白天赏花时悠游自在的心情,她急促的往前走去。地上散乱分布的枝杈时不时拌她一脚,黑灯瞎火的穿梭也大大减缓了她的速度。 酉时末,李唯兮还在五狮山中环绕,未寻出路。积蓄已久的寒毒慢慢发作,阻遏着李唯兮的步伐。刺骨的冰冷从脚边蔓延开来,慢慢摧毁她的理智。 自小备受宠爱的李唯兮泪意上涌,每次发病之时,都有父皇母后,以及数不清的宫女太监们的问候,以及贴心的照料。 可这一次,偏偏是自己任性妄为之时,无人援助,迷路山中,生死未卜。 “父皇,母后,太子哥哥,兮儿好想你们啊” 李唯兮心里坚强的防线崩塌了,寒毒僵住了她的双脚,她的身子慢慢的往下倒去,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最后在夜晚无尽的寒风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静谧重新回归于这座山林。 一炷香之后,林间几只惊鸟腾飞而起,徐徐的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 一丝微弱的光亮在黑夜中晃荡着显现了出来,一个面带笑意,身背草篓之人出现在小路的那一头。嘴里哼唱着不成调的曲,顾子由出现在不远处的微光里。 刚刚采完草药回来的她正在往半山腰走去,那里有她的栖身之处。怀里揣着一封热帖的信,那是来自于他父亲的亲笔。 七年的隐居山林,苦读医术,总算把自己那一身积蓄的毒气清除了九分,看着脚踝的梅花印记颜色慢慢变浅,顾子由长舒了一口气。自己终于能回到那个阔别已久的家了,明早便启程,她在心里这般想到。 又往前走了几步,一个突如其来的凸起拌住了顾子由,她险些被摔得个七荤八素。好在踉跄了几下就保持住了平衡。 人在绊脚之时,会下意识地回来看一眼那个绊脚之物,顾子由也不例外。 她提着灯笼,朝着那不明之物慢慢靠近。但人体的轮廓全部显现出来之后,她大声惊呼:“居然是位姑娘。” “这黑灯瞎火的躺在这里,难不成遭遇了什么叵测的事情?” 医师的本能让她探出手去,她用自己手指探上李唯兮的鼻息,而后又寻出她的手腕,把起脉来。 “这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寒毒啊!”把完脉的顾子由眉头紧皱,心中暗语道:这姑娘到底是何人?为何会染上如此奇特的寒毒? 顾子由沉默着,她复探了李唯兮的颈温,发现的她脉象十分薄弱,再有一炷香的功夫,她便会被这寒毒夺去性命。 救人之事十分紧急! 顾子由抬头望了一眼山腰,又转眼俯看了一眼山脚,她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60.公主仁心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当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之后, 李唯兮安安心心的睡了过去。 翻了几座山头的顾子由也是别样的疲惫,一躺平, 便微鼾而眠。 翌日, 树枝上叽喳的鸟叫声吵醒了熟睡的李唯兮。她费力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接纳着整个世间的光明。 她没死。 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没来的及占山为王就被止不住的惊诧斩于马下。 她发现自己只身着中衣躺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里, 这名男子一只手枕在自己颈后,一只环在自己腰上。男女授受不亲,是自古以来就根深蒂固的礼数。放在李唯兮这种皇族子孙身上更是要求甚多。如今, 她与一陌生男子亲密搂抱一夜,若是传出去,要把整个李家的颜面都丢光咯! 更何况, 她还不知道昨天晚上这这人有没有对自己行不举之事? 恼羞成怒的李唯兮一把推开顾子由, 反弹性地扬起自己修长的手臂, 在顾子由的脸上重重的扇了一巴掌。 还在梦中遨游的顾子由被这一巴掌疼的是七荤八素,惊醒了过来。她看见昨天晚上救起的姑娘,正怒目圆睁的看着自己, 一副要将自己千刀万剐的模样。 她定是误会了什么! 顾子由张嘴想解释,李唯兮另一只手掌劈风而来。 “臭流氓!你昨晚对本宫做了什么?” 经过梦中那一下,顾子由有所准备,准确无误的挡下了这一掌,然后仓皇急促的解释到。 “姑娘, 你别误会, 我昨晚也是也是救人心切才采取此法的!” 那“本宫”二字在交流的过程中就被自动忽略了, 顾子由还不知,她采药途中救起的这么个姑娘居然是大晋朝鼎鼎大名的永乐公主。 “你可知男女授受不亲?”极其败坏的李唯兮抽回手臂,改用拳头攻击。 顾子由慌忙躲避,而后说道:“姑娘别慌,这个理我知道,但是我不是男子啊!我是女子!”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愣住了。 顾子由没想到自己小心翼翼隐瞒了十几载的秘密就如此轻而易举的全盘托出。她着实是大意了! 李唯兮也没想到面前这个面目清秀,风度翩翩之人居然是个女子!难怪啊难怪!怎么会有男子面向如此之白净,嘴上还携着两个深深的梨涡?这分明就是一个身着男装的女子嘛! 想到自己举家上下的性命,顾子由追悔莫及。她很快镇定了下来,想出了一个补救的办法。 她随身携带者一包迷药,名为“轻忘”。是由轻忘草与曼陀罗制成,无色无味,使人短时间昏迷,并且忘却一个时辰内发生的事情,毒性小,与身体无害。此药乃顾家祖传,旁人皆解不了其毒。 顾子由乘李唯兮不备,自信地将粉末撒向空中。心中想着,姑娘啊姑娘,你也别怪我,忘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吧。 神秘的药粉撒向空中,李唯兮轻轻一嗅便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 顾子由扯过手边的草篓,背在背上,拔腿往山上跑去,她要赶紧收拾完东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往前埋头跑了几步,顾子由又折返。此时的李唯兮只着一身中衣,若是别过往的农夫看着了,按照这姑娘的性子,醒来之后怕是要羞愧的投河自尽咯。念此,顾子由重新折返,替她将脱去的外衫穿起。 待着一切都收拾完毕之后,她回到了她的住所。 “杜仲,我回来了。”顾子由高声向屋内喊去,“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诶呦,少爷哟,您怎么整夜都没有回来,担心死我了!”屋内迎面走来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少年,手上捧着一大堆的衣物。 “路上出了些小问题,无大碍,赶紧收拾,我们速速回家。”顾子由放下背篓,将费心费力采集的草药妥善收拾好,那是她要赠与母亲与家姐的养身之物。 “在外漂泊了这么久,总算能回去见到老爷夫人啦!还要大小姐与二少爷!” 半个时辰之后,原本杂物不多的小草芦就被收拾的一干二净。顾子由背上为数不多的衣物,留恋的望着草芦内的一景一物。她现在只剩最后一件事要做。 “走,去跟老仙告个别。”顾子由对着侍仆杜仲说道。 五狮山住着一个奇怪的人,他精通医法,时常为百姓解除疑难杂症。但从不将自己的真实姓名透露。 顾子由多次想拜他为师,皆被拒绝。但老仙却于暗中加以指点。着实是生性怪异。 许是知道她们要走,老仙门前竖起了一个大大的牌匾,上面写着:“今日不迎客。”闭门谢客之味甚是明显。 “杜仲,我们走吧,老仙今日不迎客。待我们归来之时,再与老仙相叙。” “好。” 说罢,主仆二人便下山,往延平府的方向行进。 在李唯兮晕倒之处,几个黑衣人踏步而来。见路旁倒着神秘女子,他们从怀中掏出一幅画像,认真比对画中人与此人的样貌。 “就是她,没错。”为首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后将画像藏进衣兜里。 “赶紧动手,她要醒了。”迷药已过,李唯兮有苏醒的迹象。 “杀了她。” 黑衣人举刀往下砍去,半空中,一个暗器飞过,将那刀剑挡开。随后一个声音吼道:“贼人,妄想伤公主,纳命来!” 锦衣卫木通与白芨赶到,成功拦下这一剑。而后便与那伙黑衣人厮打起来。李唯兮便是在这些混杂的声音中,悠然醒来。一睁眼便望见贴身宫女茯苓与泽兰泪眼婆娑的样子。 “公主!你可吓死奴婢了!” 随后赶来的各省巡抚,知府,见李唯兮完好无损的坐在那儿,扑通一声,全都跪下了,哭天抢地c声泪俱下的说道:“公主你没事就好啊!没事就好!” 面对如此大的阵仗,李唯兮反射性的看了眼自己的衣衫,发现自己穿戴整齐。 那流氓还算是有良心,不然本宫定诛她九族。 “本宫无碍,你们散了吧,父皇那里,本宫会一力承担。” 黑衣人见锦衣卫聚拥而来,形势不对,立马往树林深处逃窜,木通带人追至三里开外,寻未果,回程。 各省巡抚,知府在得到公主之令之后一哄而散,之后只有一个官员还站在原地四处张望,显得格外突兀。他望向山腰,那里依稀有一个草芦的模样。他记得七年之前,五狮山的草木还不曾这么旺盛,稀稀疏疏。仅七年时光,高树拔地而起,枝繁叶茂。也不知他苦命的孩儿是否也如这山树一般,茁壮成长,安然回归。 许是凝望的时间太久,顾辛的这一举动引起了李唯兮的怀疑,她对茯苓说道:“把立在那儿的那名官员唤来。” “是公主!” 此时的李唯兮已经坐在了舒适马车之上,门帘半开。顾辛听令碎步赶来之后,便躬身在马车之下,听候发问。 “本宫问你,你是何人?”李唯兮问道。 “回禀公主,臣乃福建延平府知府顾辛。”顾辛抱拳答道。 “那请问顾大人,为何众大人都撤去,独独顾大人朝山中窥探?” “回禀公主,臣自幼喜欢侍弄花草,见着山上这一片春色盎然之景,着实是心悦,不自觉多望了两眼。请公主恕罪!” “无罪无罪,何罪之有?顾大人多虑了,本宫也是好奇而已。时候不早,顾大人也归吧。”李唯兮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手一挥,便让顾辛走了。而后便派泽兰私下去打探顾辛的底细。如今天下太平,还会有人妄想要杀自己,来路怕是不简单,这件事她定要彻查。李唯兮心里这般想到。 “谢公主!”冷汗一身的顾辛解脱了,他随着人潮慢慢离去。 马车里,李唯兮却陷入了沉思。她的脑中始终萦绕着一个人的身影,便是晨间仓皇离去的陌生“男子”。 女扮男装,呵,何故需要女扮男装? 另一边同样在马车里的顾子由心情有些沉重。她懊悔今晨的一时口快,将自己竭力保存的秘密脱口而出。她一边相信自己的“轻忘”之药。一边又急急的否定自己,若是那姑娘也懂医理,那这事 纠结了好半天,顾子由才想出了一个勉强能安慰自己的理由:就算是那位姑娘懂医理,也没法破解这“轻忘”之毒。因为此药需提前服下解药方可御止。事后服用是无效的。 顾子由整顿了一下心情,面露笑容的回家了。她不知道的是,在皇医顾峰会配制李唯兮的御寒之药的时候,已经将“轻忘”的解药融入其中了。 所以此药对李唯兮无用,她根本没忘却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反倒是牢牢的记在脑中,如雷贯耳。 我是女子。 朴硝垂目低眉退至帘帐后,不留痕迹地笑了一下。 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来人,通知木通和常山,将李温纶和赵旭东的老底也给朕查查。” “是!” 二日之后,李嘉懿复收到了木通发出两份密信。信上说道:“内阁次辅李洪波之独子李温纶十三岁宿青楼,十四岁霸民宅,十五岁抢民女,贪污受贿无恶不作。” “南山候骠骑将军赵元正之孙赵旭东,前年娶一小妾,孕有一儿。得知有望成为陛下的乘龙快婿之后,便休妻弃子,疑似骗婚。” “好大的胆子!此等货色也配做皇家的女婿!来人,将这两人给朕抓起来!打入天牢!”李嘉懿怒不可遏,将手里拽着的纸攥成了团。 其他的候选已然落空,李嘉懿不得不承认,普天之下,只有顾子由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边是他吧,犹豫许久的皇帝终于做出了决定,当即写了赐婚之旨,速速递往公主府中,并命令太常寺司天监挑选黄道吉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61.善良之羽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陛下,老奴这有几份认罪书, 请陛下过目。经过一番审问,几位大人已经承认,是受人贿赂。” “岂有此理!”皇帝李嘉懿勃然大怒, 用力地拍着桌子。“真是反了他们了!” 朴硝垂目低眉退至帘帐后,不留痕迹地笑了一下。 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来人,通知木通和常山,将李温纶和赵旭东的老底也给朕查查。” “是!” 二日之后,李嘉懿复收到了木通发出两份密信。信上说道:“内阁次辅李洪波之独子李温纶十三岁宿青楼,十四岁霸民宅,十五岁抢民女,贪污受贿无恶不作。” “南山候骠骑将军赵元正之孙赵旭东,前年娶一小妾,孕有一儿。得知有望成为陛下的乘龙快婿之后, 便休妻弃子, 疑似骗婚。” “好大的胆子!此等货色也配做皇家的女婿!来人, 将这两人给朕抓起来!打入天牢!”李嘉懿怒不可遏,将手里拽着的纸攥成了团。 其他的候选已然落空, 李嘉懿不得不承认, 普天之下, 只有顾子由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边是他吧, 犹豫许久的皇帝终于做出了决定, 当即写了赐婚之旨, 速速递往公主府中,并命令太常寺司天监挑选黄道吉日。 皇帝赐婚的旨意一从宫中传达出来,便引起了举世的轰动,最终夺魁者便是名不见经传的顾子由,着实是鲜少的人能料想得到。 在公主府里,便是一番下人比主子兴奋的情景,顾子由的三个随从闻此消息可谓是兴奋得一蹦三尺高。皇家的乘龙快婿,飞黄腾达啊!而两位主角却是风平浪静,似是一切早已料定。 既然驸马之事已然是板上钉钉,那便要将早早地将延平的爹娘请来,完成婚礼。 “甘遂,你速速回延平,将这份信件交于老爷。”顾子由亲笔写了书信,火速送回延平府。只是她有些担忧,但爹爹知晓自己要成亲,而且还是迎娶公主时会不会五雷轰顶? 罢了,解释之语,还是等他到了京城再当面说吧! 顾子由略懂天象c黄历,稍微掐指一算,便知大晋朝的司天监极以及皇帝陛下有可能会挑选的日子。 她与公主二人生辰八字所吻合的黄道吉日便是在五月初十,下一个便要等到当年腊月十九。 隆冬寒月大婚李嘉懿定然是不愿,而再拖到下一年,也是万万不可能。 所以极为可能的日子的便是五月初十。 这个想法与李唯兮的不谋而合,今日已经是四月三十,离五月初十只有十天。皇家嫁娶繁文缛节甚多,若是不早作准备,那怕是要赶不及了。亦或是婚礼中出了些差错,二人也是十分不愿的。 故而,多天未打过照面的顾子由与李唯兮在公主府的藏书阁相遇了。二人的想法又出奇的一致:日子还未敲定,若是询问他人,传出去怕是也要折了颜面。倒不如翻翻典籍,收获诸多。 二人在门口寒暄一下,便有意地分头行事。李唯兮提着裙摆往右门沿的方向走去。顾子由则是从左边开始搜寻起。 一个时辰有余,二人在藏书阁里绕得是头晕眼花,依旧没有找到她们心中所心仪的书目。 复找了一炷香的功夫,突然一本名曰《皇室婚礼之仪》出现在顾子由的视线中。 顾子由眼前一亮,这正是她想要的。于是她伸出手去,握住了书的上沿。正当她想要抽出书时,一双葱白的手扯住了书的下沿。 顾子由怔住了,没有刹住动作,书沿着书架滑出,白皙的两只手在书沿两边分立扯着。 顾子由撑起腰背,注视着另一只手的主人。忽的,脸一红,嘴里结结巴巴地喊道:“公公主殿下” 她与李唯兮拿上了同一本书。 李唯兮只是弯眼笑笑,眼睛流转着一种不期而遇的惊喜。 “原来子由也看上了这本书啊。” “不不,是公主先拿到的,公主先行阅览,臣再去找其他的。”地位尊卑,顾子由自是懂得,她哪里能与公主夺书呢? 正当顾子由要往回头路走去时,李唯兮出声道:“别找了,你从那头找来,本宫从这头找来,皆未果。合适的便只有这一本了,一起看吧。” 同样的,地位之别,公主的邀约照样难以拒绝。顾子由只好默默的跟在公主的身后,来到阅览桌旁。 余光所及,顾子由瞄到公主手上还拿着另外的一本书。 “对了,本宫方才看见这个《驸马之礼》便替你取来了,应当对你有用。” 原来是善意之举,顾子由在心里感激着李唯兮的体贴。她也缓缓提起手来,将手中拿的那本书现了出来。 “多谢公主,臣恰巧也看到一份《公主之礼》,也随手带上了。” 二人双目再次对上,皆染上了柔和的笑意。 一个满是碎阳的午后,一张历经百年沧桑的楠木桌,两个挨得极近的身影沐浴在阳光里。面前摆着一本书页泛黄的古书,二人步调一致的阅览着。斜阳将她们的影子投在地上,乱作了一团。 看到疑问之处,四唇微张,她们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顾知府与顾夫人可赶在纳采之前抵达京城?” “他们昨日便启程,应当可以。” “家中银两可是充足?彩礼有无困难?” “爹爹为官清廉,鲜少积蓄。但二哥经商,应当是有存余,在加上一些延平特有之物,应当能应付颜面。” “那感情好。” “公主不必担忧臣之家境,就算此番倾家荡产,皇上后续给的嫁妆便足够抵上十个顾府了,臣自是不担忧。”顾子由适时说起玩笑,惹得李唯兮浅笑不断。 “你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古今中外,有多少人惦记着这个驸马之位,荣华富贵,位居一品,应有尽有。” “所以书上所说骗婚之事也可理解,飞黄腾达的契机,多少人因此利欲熏心。但此婚约毕竟是公主所提,故子由也能摆脱这骗婚之嫌疑。” “说起那契约,本宫方才想起,那协约还得加上一条。” “是何?” “人前琴瑟和鸣,感情和睦。” “这是自然,臣理当履行。” 在后来的一个时辰里,二人出奇的默契,共同将整本书籍通览了一便,皆做到了心中有数。 夜幕,太常寺司天监选取了几个适宜的大婚日子,递于皇上。皇帝李嘉懿过目一遍,认真比对一番,最终定于五月初十。 这个空前盛大的婚礼便这么慌慌张张地开始了。 宗人府,礼部,公主府,乾清宫,自从得知明确的日子后,便开始忙活不停。 最为措手不及的顾知府与顾夫人,得到甘遂的报信之后便昼夜赶路,终于早早地来到了京城,慌不择路的做起来夫家之仪。京中若是建驸马府,又得大费周章,费时费力。但礼仪致上,顾子由万万不能在公主府在住下去了。 于是乎,她借住到了尊王府。尊王妃都欣然同意了,尊王自然是不敢多言。 “老爷,为何子由大婚,您看似不是很高兴?”入京途中,顾夫人很明显的感觉到,顾辛的脸上十分不悦,一些隐隐的担忧总是在他的眉头环绕。 “皇家争权夺势,勾心斗角之人不在少数,我不想子由卷入其中。” “但圣旨已颁布,悔婚可是要灭九族的啊!” “事已至此,已经是无力回天了。夫人,你去将子由唤来,我有事情要交代她。” “这就去。” 得到召唤,顾子由匆匆放下手中的活,来到顾辛房中。 “夫人,你先去找瑄儿,我有话要单独与子由说。” “好的,老爷。” 门被关上,顾辛三步并作两步走,在门上落了栓,而后语气凌厉且不解的问道:“子由,你是女子之身啊!怎么当这个驸马呢?若是日后被公主发现,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爹爹,你听我说。”此番盘问,顾子由早就料到,面对这个除去李唯兮之外,唯一知晓自己女子身份之人,她不想隐瞒。于是她一五一十地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顾辛。 听完之后,顾辛沉默了一会儿,复而说道:“这么说来,一年之后,公主便会放你归家。她可会信守承诺?不作食言而肥之事?” “白纸黑字已经画押,自是无法抵赖。” “哎,那也只能是这样了。苦了你了,孩子。”顾辛满目心疼的望着顾子由。 “世事难料,困难总是猝不及防而来。但如今子由已经学会欣然对待,也算是成长了一番。”顾子由扬起嘴角,携着微笑说道。 “孩儿,当真是长大了。爹只愿你安康一生。” “爹请放心,孩儿会照料好自己。” “既然如此,也无回头路,好好准备,也切勿折了顾氏的颜面。” “孩儿谨记!” “听闻昨日天象异常,陛下派了顾皇医来查看公主的情况,如今他已到府中,殿下身体如何?可是要在寝殿接见?” “不,让他在厅殿候着,本宫稍后便过去。” “是!” “泽兰,让柴房烧些水来,本宫要沐浴更衣。” “是!奴婢这就去。” 寝殿的浴池里,水汽腾腾,一道秀丽山水屏风高高的立着,屏风之内,李唯兮解去衣物,赤足踏着石阶将半身没入水中。她升起纤纤玉指,拂起一掬的红玫水洒在自己的香颈处。水流沿着香肩顺流滑下,火红的花瓣轻轻的着在细腻若雪的肌肤上,犹如寒冬开放在雪地之中的傲梅。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62.异星闪动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正值酷暑, 烈日炎炎,尸首腐烂,疫病横生。传入军中, 将士马匹染疫病, 手无缚鸡之力, 备受受疼痛折磨, 生不如死。 一路兵马有善医者, 采集草药,制解毒之药,解本军将士之毒。进军途中遇百姓,纷纷救之。此军因此善举而名声大噪。其余几路兵士得知, 如枯木逢春, 纷纷缴械投降, 愿以降服换取解药。此路兵之帅得知, 大喜,纷纷纳之。 善医之军广收人才, 救济百姓, 行仁行礼不逾矩, 乱世后期得天下, 立大晋朝。 义军总领李檀于北京城立旗登基,立国号为晋, 改年号为晋元。新皇登基后随即分封各路豪杰, 其中, 立最大功劳的善医者顾氏一族得最高赏赐,几世后代尽享荣华富贵。 经瘟疫一事,李檀知晓医术于建国安邦有极大作用。于是推崇全民学医,皇朝子孙皆要学习医术,通晓医理。一时间医官地位可谓是拔地而起,位居大晋朝正二品。 新皇李檀登基励精图治,勤勉于己,十年之间扫除动荡,制定法律,恢复社稷。晋元十一年,时局稳定,国泰民安,民间皆是一片歌舞升平之景。 晋元十七年,晋太祖李檀崩,太子李嘉懿继位,改年号为新乐。 新乐元年,李嘉懿得长子,为皇后所出,立为太子,无女。 新乐三年,李嘉懿得四子,无女。 新乐七年,李嘉懿复得五子,无女。 男儿欢闹,女儿称心,久而不得,皇帝思之更甚。 新乐九年,李嘉懿寻顾家三儿顾峰会,求得一生女秘法,试之。 新乐十年,皇后产,为女,李嘉懿大喜过望,立即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往此之后,宫中嫔妃再无公主出,大晋朝公主仅此一人。 李嘉懿将其视若珍宝,赐名李唯兮,赐号永乐公主。 同年,顾家远戚顾辛门诞下一女。此孩儿出生之时甚是怪异,面容黝黑,双目无神,如有毒气堆积于体内。无论产婆如何拍打,她皆是不哭。腿上嵌着一梅花标记,泛着黑血。顾辛私以为此乃不祥之兆,当即决定掩瞒女儿身份,换做男儿养,以保孩子安康。 念头一出,必是板上钉钉,绝无回头之余地。顾氏宗族立刻将此儿信息载入家族史册。 此儿乃顾辛第三子,名为顾子由。 新乐十一年正月十五,永乐公主得奸妃所害,困于冰窖两天两夜,命悬一线。寻回之后,皇医顾峰会竭力抢救,得以保全性命。只是幼儿染上一身寒毒无法破解,伴随终生。每逢十五十六夜,毒必发,需在屋内备足火炉方可度日。 李嘉懿闻之痛心疾首,私以为是自己疏忽导致,对公主越发珍爱。 新乐十二年冬,北京城大寒,永乐公主伤寒数日未愈,每日哭啼不断。皇后夜不能寝,贴身照料。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63.日常琐事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李嘉懿心急火燎地拆开了这份从延平府快马加鞭送来的密信,上面有他迫切地想知道的内容。 摊开信件, 踱步走至窗边, 李嘉懿一字不落地将信读了进去。读完之后, 他依旧是眉头紧锁。 信上,顾子由的生平经历一五一十地都记录了出来, 事无巨细。木通说明了顾子由的幼时经历, 李嘉懿知他自小身患重疾, 前往五狮山潜心修炼医术。也知他医者仁心, 时常救治百姓。 人着实是一正直清明之人,但李嘉懿还是觉得他差了些什么。 如此不谙世事的人要如何照顾自己的女儿呢? 不说别的, 就拿他跟自己选中的那两人比, 总觉得是样样比不过的。出生c官爵c才能c似是根本无法比较。 李嘉懿再次沉默。身旁,余光四处飘的朴硝将他的表情看得是一清二楚。 “朴硝, 内阁李洪波之子李温纶, 南山候赵元正之孙赵旭东已达京中了吗?”李嘉懿突然出声问道。 “禀报陛下, 二位公子昨日便到,李公子已回自家府中, 赵公子则在首辅大人府中住下。”朴硝答道。 “妥善照料他们。” “是, 陛下!” “再派人去公主府中, 把顾子由给朕唤来。” “是!” 自从昨日李唯兮进宫见过皇帝之后,她便知皇帝很快便会颁旨召顾子由入宫。所以皇帝的一些秉性, 李唯兮早已与顾子由互通过。 不出李唯兮所料, 接见顾子由的旨意马上便来了。 “父皇欣赏从容镇定之人, 你只要适当表现,他自会欣赏你。” “子由知晓怎么做了。” 公主府门前停驻的马车旁,李唯兮与顾子由做着最后的交代。二人心领神会之后,顾子由便坐上了马车,与宣旨的小太监一同入宫。 马车缓缓的开动,李唯兮望着他们慢慢远去,眼里有一丝担忧。她心中暗暗诉说道:但愿这个顾子由不会让她失望 飞驰的马车驶向庄严肃穆的宫城,这应当是顾子由第一次入宫。没有心绪欣赏大气恢宏的紫柱金梁,红砖高墙,顾子由直直看着城墙上的牌匾由永定门变成了承天门,脑中依稀回响着李唯兮叮嘱的话语。 按照李唯兮的设想,接下来要路过的城门便是午门。但现实并不是此般,顾子由眼见着马车离了宫道,并不是往午门去。 惶惑顿生,顾子由从车厢里探出脑袋,对着车夫旁的宦官问道:“请问公公,我们现在往何处去” “顾大人,我们现在往太液池西苑去,皇上在那儿等你。” “多谢公公告知。” 马车缓缓地驶向景色优美的太液池,那儿玉兰正盛。 “素面粉黛浓,玉盏擎碧空,何须琼浆液,醉倒赏花翁。”顾子由嘴里默念着古人咏玉兰之诗,借以分散自己略显紧张的心情。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个王朝的最高权力者,还身负如此重任,万万不可有差错。 “顾大人,奴才只能送你到这了。皇上便在那太液池边赏玉兰。” “好,多谢公公。”下了马车,顾子由朝那湖畔匆匆一瞥,便捕捉到了最为亮眼的那一抹黄。 她拍了拍自己第一次穿上的官服,将上面一些不雅的皱褶拂去。而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髻束冠,确认无误之后,她深深的握了一下拳,深吸一口气,朝着那个衣黄色华服的人走去。 “臣,顾子由叩见皇上!” “爱卿来了?”李嘉懿似是等候多时,见顾子由来的时候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平身,爱卿坐下与朕聊聊天。” “谢皇上赐坐!”顾子由忙的起身,来到宦官所搬来的凳子前,轻轻地纳了纳衣袖,举止得体地坐了下去。 当李嘉懿转过身来面对她的时候,顾子由才看清他的面貌。 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眸直直地望着自己。眉毛斜斜穿入鬓,显示出不怒自威的威仪来。 若不是心里有所准备,面对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如何能镇定自若,对答如流? 顾子由心里苦笑着,面上却得装作十分从容。 “来人,将东西拿上来。”李嘉懿对身后的宦官吩咐道,然后转过头来,看着顾子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这便是朕先前替兮儿挑选的驸马,爱卿看看吧。” 开门见山,便是李嘉懿的风格,他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兜兜转转。 “臣知此二人皆是英雄豪杰,人间贤才。与其相比,臣望尘莫及。”自谦为上,顾子由深知这一道理。 “哈哈,你既有如此觉悟,那又有何底气来夺这个驸马之位?”李嘉懿话锋陡转凌厉,眉头一敛,等待着顾子由的回答。 “术业有专攻,臣有一样能远远胜过他们,且全天下之人都比不上的法宝。” “哦?是何物?” “臣能保公主一世安康无忧。” “你的意思是,你能治好兮儿的寒毒?” “是!” “口出狂言!你可知全天下最厉害的医师都束手无策,你一个初出茅庐之人,如何医治寒毒?” “臣自有办法,有臣在,公主且不必依靠柴火来续命,有臣在,公主寒毒无忧,性命无忧。” 李嘉懿怔住了,他没想到面前这个文弱的少年竟有如此大的口气,能医好寒毒,治好他的心头之痛? 沉默的李嘉懿有些动容了,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倘然自若的人并非唇齿之戏。若有一个人,当真能医好兮儿的寒毒,并且能妥善照料她,那自己是否也能安心些? “朕知晓了,你先退下吧。” “臣告退。” 出了太液池,顾子由长舒了一口气,她撑起衣袖擦拭着头上不断冒出的虚汗。皇帝陛下主宰生死,攻于谋术几十载,这气场着实是强大,与他对视两眼,便心虚心慌不已。 好在,自己硬生生的扛住了。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顾子由步履匆匆,迫切地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当日,皇帝单独接见顾子由的消息便被传的沸沸扬扬。民间百姓茶余饭后皆在谈论,他与李温纶,赵旭东三人之中究竟谁会夺得驸马之位? 但不论京城之中如何骚动,公主府依旧一派祥和。时候已到,李唯兮下达了命令:“白芨,让那些言官们可以动手了。” “属下这便去安排。” 翌日,皇帝便收到了四份弹劾奏章,矛头皆指向顾子由。措辞激烈,不堪入耳,文中细数顾子由十大罪状,简直令人发指。 皇帝看了之后奏本一拍,怒火中烧,欲让西厂之人速速前往公主府捉人,拿顾子由问罪。 可冷静下来之后,他又觉得事有蹊跷。 顾子由入京这么多日,早不弹劾晚不弹劾,为何偏偏在其风头正盛的时候弹劾? 不对劲! “朴硝,你派西厂的人去查查,这几位督察御史c给事中上书弹劾是否受他人指使?” “是!” 十月初的一日,早朝退朝之后,皇帝李嘉懿突然通知群臣,今日要举行经筵。所谓经筵便是帝王为讲论经史而特设的御前讲席。皇亲贵胄,朝臣勋戚皆要参加。 与往常不同的是,李煜祺也在今日经筵的名单之中。 放在往日,她见了这经筵便像老鼠见了猫一般,各种借口齐上阵,遁个无影无踪。 皇帝李嘉懿也知其身体不适,并不勉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了。 但这次,李煜祺运气不好,朝会之上被李嘉懿点名汇报职务工作,而后又被问及了身体状况。 前者,昨夜经由尊王妃指导,李煜祺与李嘉懿也能对答如流,从容应付。后者,她没留个心眼,觉得身体舒适便随意答了个:“身体近日有所恢复,舒畅无比。” 这下便酿成大祸了! 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回不得。既然身体无碍便要准时参加经筵,否则便是无视礼仪,包藏祸心。多少言官得知这一消息之后都在摩拳擦掌,蠢蠢欲动,皆想借这个机会好好弹劾一下李煜祺。 几个幕僚的下朝之后赶紧来寻尊王。谆谆教诲道:事已至此,经筵是一定要听的。但要记得在经筵之上切勿走神瞌睡,切勿别他人抓住把柄。 自己酿下的大祸,也不能怪谁了。李煜祺乖乖点头,表明记在心里了。下了早朝之后,她便早早地来到文华殿,在殿前广场上静静等候。 “卜芥,你回去告诉王妃,本王要留在宫中听讲官讲学。午间不必候着本王吃饭了,让她吃饱,莫要饿着肚子。”本想回去之后与王妃一同品尝美味的桂花糕,这下,计划全泡汤了,李煜祺满脸苦涩。 众臣并没有休息多久,皇帝李嘉懿在两支锦衣卫的保卫下驾到,他目不斜视地从群臣身旁经过,进入文华殿,面南而坐。而后下诏,传谕百官进入。 李煜祺跟在六皇子李煜清的身后慢慢地往前挪着步,心中有些紧张。 此次若是稍有不慎,那怕是要被言官们的口水吞没了。 从容镇定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望着天书一般的讲义,她的内心却是极度不平静。李煜祺有一个坏习惯,一听那些史官讲那些长篇大论便犯困,排山倒海而来的那种困。 两位身着红袍的讲官从李煜祺身旁经过,她不自觉哆嗦了一下。他们二位便是枯燥的来源,漫天困意的始作俑者。 身着红袍的两位讲官分立于文华殿的东西两侧,左位讲授四书,右位讲授历史。 左位讲官先行。只见他上前跨动一步,出列,磕头,而后起身站于殿内中央的位置,开始讲授四书。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64.一清二楚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请支持正版!  突然, 屋外急急忙忙冲来一个人, 那人迅速来到这名女子的面前, 单膝下跪,双手抱拳十分恭敬地说道:“纳真公主,季初陵已经押解回来了, 您是否要审问他?” “将他带进来。”妖娆女子并没有抬头, 嘴角勾起一抹了笑。 “是, 纳真公主。” 不一会儿,两个鞑靼士兵抬起了被绑在粗木棍上的季初陵, 来到鞑靼公主的寝宫,放下。单膝跪地请了个安之后便走了。 木架之上, 季初陵满身伤痕, 嘴角淌着血。粗大的麻绳毫不留情的将他的身子捆起, 动弹不得。 “早闻大名啊,季将军, 少年英雄。”纳真放下手中的笔, 步履轻快地来到季初陵的面前,扬着大大的笑容望着他。 “你想干嘛?”一向自恃能力出众c自诩雄韬伟略的季初陵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居然被一群小娘们儿给摆了一道! “哀不想干嘛,哀只是想见识一下季将军的雄伟样貌, 特地将将军请来。现在一见, 果然如百姓所说, 身材魁梧, 样貌俊朗啊!”纳真柔若无骨的手指抚上季初陵的脸,沿着他的脸颊向下滑去。 “别说这些没用的!要杀要刮,一句话!干脆点!”季初陵吼道,脸上青筋暴起,他愤怒地想要挣脱绳索,却又被重重的缚回原地。唾沫星子飞溅纳真一脸。 纳真用手拂去脸上的唾沫,在他身上擦了擦,依旧笑嘻嘻的说道:“季将军当真是少年英雄,英勇无畏啊!可哀早闻将军大名,心悦将军,怎舍得杀将军呢?” “放屁!” 纳真从靴里掏出一把精致匕首,拔出剑鞘,用锋利的刀锋在季初陵胸前划弄了两下,那破烂不堪的衣衫便大肆敞开,露出坚硬结实的胸肌来。 匕首的刀锋在季初陵的皮肤上轻轻滑过,季初陵的腿不自觉地哆嗦了起来。接着刀锋急转直下,来到了那个凸起的地方,轻轻的抵在上面。 “你想干嘛!”命根被威胁,季初陵彻底被面前这个琢磨不透的女人激怒,散失理智,大吼大叫,身体也不自觉地抖动起来。 “送将军一份大礼咯!” 画栋雕梁的寝殿里,一张桃花木书桌摆在殿内光线最佳的地方,此时,正有一个身影正那儿奋笔疾书。在她身旁,有一个人,低眉敛目,柔光似水的看着。 “好了,契约已经写好,请公主过目。”仔细斟酌完字句,顾子由拿起了那个还未干透的契约,递至李唯兮的面前。 “可以。”李唯兮通读一遍觉得并无不妥,“将朱砂拿来,本宫与你签字画押。” 在名字落款处,李唯兮按上自己的手指印,紧接着,顾子由也利落地按上了。 “与你一份,妥善收着。” “谢公主!那臣先告退。”顾子由作揖,本想告退回去将这份契约好生收着,却听见永乐公主说了一声:“已然申时末了,本宫之寒毒马上便要发了,子由还是别回了。” 什么意思,顾子由当然是明白。只是这次如此如此直面她该如何是好啊?!! “别纠结了,本宫自是逗你的,你先回去洗漱吧,收拾妥当了再来。”看着顾子由那一副仓皇局促的模样,李唯兮在心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幸亏这个人她不厌,她身上的气息也是极为温清香的,才能与之破天荒地相拥而眠了。 若是换做他人,李唯兮怕是宁愿冻死,也不愿沾染上他那令人嫌恶的气息。 逗弄?顾子由心里腹诽一声:她与公主殿下已经熟稔到可以开玩笑的地步了吗?非也!除去为其医治,她再也不想跟这些达官显贵,皇族世家扯上联系。 所以治病可以,距离还是要有的。顾子由在心里默默定下了对自己的要求。 这一夜,依旧有顾子由在,并无升起波澜。 第二天清晨,李唯兮一大早便起身,让下人备好马车,准备入宫。 “启禀陛下,殿外永乐公主求见。”司礼监秉笔太监朴硝禀报道。 “兮儿?”正在批改奏章的李嘉懿顿了一下手,目光惊异了一下,按理说,李唯兮是极少大清早入宫,来找他。此番前来,莫不是为了驸马之事?难道是有中意的人选了? “宣她进来。” “是!” 华盖殿里—— “兮儿今日何故如此早来寻朕啊?是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李唯兮刚踏进华盖殿,李嘉懿就忙的放下他手中的本章,抬起头,带着笑意的望着李唯兮。 “兮儿来与父皇商议驸马之事。” “好,与朕去偏殿坐下说。” 父女两来到偏殿,宦官与宫女端来茶水与糕点。 李嘉懿端起一杯茶蛊,掀开茶杯,轻轻地吹走热气,饮了一口,气定神闲,目光慈祥地对李唯兮说道:“说吧,是否挑到满意的人了?” “对于驸马之选,兮儿有心仪之人了。”说到“心仪”二字时,李唯兮还适当地脸红了一下,引得皇帝好奇连连。 “哦?是谁?说与朕听听。”李嘉懿竖起了耳朵,认真地听着这个从宝贝闺女口中冒出的少年郎。 “便是那日在五狮山救了兮儿的顾御医——顾子由。” “哦?这个人,似乎没有在驸马候选的名单上啊?”李嘉懿努力回忆着这个人的讯息,发现一片模糊。 “兮儿知道,但兮儿早已钟情于她,只愿此人为兮儿的驸马。”李唯兮表情坚定,眼神坚决。 “婚姻不是儿戏,兮儿你要想好了?” “兮儿心意已决,请父皇成全。”李唯兮离了座位,向着李嘉懿站着,而后曲着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如此的永乐公主,皇帝李嘉懿是第一次见,震惊非常。 “起来说,起来说!”李嘉懿慌忙上前扶起,“既然兮儿心意已决,朕自是不会拆散鸳鸯。你且将那人的生成八字与画像送来,让朕过目一下。还要去乾清宫知会你母后一声。” “兮儿谢父皇!” “去吧,去乾清宫跟你母后知会一声,听听她的建议。” “是,兮儿这就去了。” 李唯兮走了,座位上的李嘉懿陷入了沉思。此次选驸马,他心中早有两个合适的人选,如今横空杀出一个顾子由来,彻底改变了他的计划。这顾子由到底是何方神圣呢,居然能让大晋朝的公主殿下念念不忘? “朴硝,把木通和常山唤来!” “是!” “臣,木通,叩见皇上!” “臣,常山,叩见皇上!” “平身,朕有一任务要委派与你们。去给朕查查延平知府三儿顾子由的底,他的过往,经历朕统统都要知道!” “是!皇上!” 李唯兮出了华盖殿之后便往乾清宫走去,只是在走至半途时,看见一个花园,她便停了下来,闪身走了进去。 她在等一个人。 一盏茶的功夫,从假山后走来一个人,行色匆匆。此人便是刚才在华盖殿所见,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朴硝。 “老奴,叩见公主殿下。” “免礼免礼,本宫问你,本宫走后,父皇的反应如何?” “皇上他大为震惊,殿下走后深思熟虑了许久。而后还唤来了锦衣卫木通与常山,要他们去查顾子由的底。” 皇帝的反应,李唯兮料到了一半。她没料到的是皇帝之反应居然是如此之大。全天下最厉害的两大侦查组织皆被他派出,不把顾子由的老底掀个底朝天就怪了。 李唯兮眉头紧皱,复而问道:“父皇中意的驸马人选是谁?” “皇上中意的驸马之选有二人,本想后日召殿下进宫商议决定,没想到殿下已有人选,故皇上十分恼火,觉得不衬他心意。入选驸马之二人分别是:内阁次辅李洪波之独子李温纶,南山候骠骑将军赵元正之孙赵旭东。” “好,本宫知晓了,有何消息,及时派人告与本宫。” “老奴谨记,但公主也别忘了答应老奴之事。” “放心,司礼监掌印太监之位非你莫属。” 朴硝与李唯兮秘密接汇完便从假山中的密道走了。李唯兮装作欣赏风景之样,兴致高昂的地花园中走出,手中还折了一枝开的正旺的紫玉兰。 宽敞的宫道上,只有永乐公主与其随身锦衣卫白芨二人,她们看似无所交流,但实际上,李唯兮却是用密语下达了命令。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65.突然急病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晋太祖李檀闻之,大怒, 随即派遣开国元勋永寿候季光虎为大将军平定叛乱。 晋元五年,晋军大获全胜, 将鞑靼部落赶至阿尔泰山之外。鞑靼许下承诺,不得再犯晋朝边界。 新乐二十年, 鞑靼复起,皇帝李嘉懿任命永寿候季光虎之子季凌峰为大元帅,进军漠北, 意在驱逐鞑靼, 占领蒙古一带。 新乐二十二年, 晋军与鞑靼大战数十次, 晋军九胜一负,晋军声名大噪, 将士愈发勇猛。 新乐二十三年,双方于居延海处激战, 鞑靼诈降,诱晋军深入。晋军中计,大元帅季凌峰被砍伤右腿,被迫败走撤军。双方休战。 新乐二十五年,鞑靼再来犯,李嘉懿再次任命季凌峰为大元帅, 出征漠北。季凌峰心存私欲, 欲让其儿季初陵展露锋芒, 借此名扬天下。故向皇帝请辞,称腿疾不便,推荐其儿季初陵为将。皇帝恩准,让季初陵即刻领兵出发。 新乐二十五年七月,季初陵率三十万大军驻扎在阴山脚下。鞑靼部落见晋军人多势众,难以抗衡,便依照阴山的地势与晋军打起了游击战。 大将军季初陵年方十八,初出茅庐,沉不住气。每每遇到如此骚扰皆是气急败坏。 一日,鞑靼部落撤去所有将守,换以女子军,在晋军前肆意嘲弄c羞辱晋军将士,季初陵听闻,气极。立即率军出击。 二军打在阴山下打了整日,不分高下。夜幕时分,晋军忽闻一阵羌笛,惶恐顿生。而后雷鸣不断,天突降大雨。南面山脉陡峭,受雨水冲刷,有山石滚落,砸入晋军军营,将士马匹混乱一片。伺机而发的鞑靼部落于混乱中杀出,晋军统领季初陵被俘。 “报——漠北战报——” “念!” “阴山战役,天突降奇雨,山石滚落,我军将士马匹死伤无数,大将军季初陵被鞑靼俘。” “荒唐!鞑靼部落真乃一顽疾。”奉天殿内,皇帝李嘉懿愤怒的拍打着龙椅。 “大晋乃泱泱大国居然打不过一个小部落,岂有此理!” 奉天殿外,得知儿子被鞑靼俘获的季凌峰匆匆赶来。从他那健步如飞的模样看来,他的腿伤早已痊愈。 他朝门口相识的宦官一使眼色,宦官便入内通报:“启禀皇上,殿外季凌峰大元帅求见。” “宣。” 宦官高声道:“宣季凌峰大元帅觐见——” “老臣季凌峰叩见皇上——” “爱卿今日前来,可是为了阴山战役?” “确是!老臣斗胆向皇上亲兵!臣要一扫吾儿之耻,大破鞑靼。” “准奏!马上便可出发。” 请到圣旨的季凌峰面色凝重的回到了季府,在他怀中,还存着昨日宦官送来的一份皇帝手谕。 手谕大意便是:永乐公主已达婚嫁之年龄,欲向天下招纳贤婿。今闻季家小儿季初陵文武兼备,相貌俊朗,列为候选。即刻将其画像以及生成八字送往永乐公主府中,由公主挑选。 “若是没有此次被俘,这驸马之位有九成是吾儿的。如今都被鞑靼部落毁了!鞑靼!我定要你们好看!”季凌峰愤怒地将手谕弃于地上,咬牙切齿的说道。然后愤恨的一挥衣袖,踏着此手谕离去。 斗转星移,不知不觉,大半个月的时光已经过去。这些日子,顾子由不是在秉灯夜读,钻研医术,就是在莳弄别苑,栽种草药。 这一日,阴雨绵绵,空气中十分闷热。顾子由在别苑中辛勤劳作,不一会儿便感大汗淋漓,燥热不已。 她抬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思虑着天气的反常。 春季,按理说不该有如此浓墨的乌云。 汗湿满衫,粘腻不适,顾子由放下手中的锄具,回房洗漱,打算停歇几日,等着雨季过去,再行耕种。 今日,公主府中的氛围也有别于往昔。每一个家丁脸上皆失了笑意,他们面色凝重,不断地在府中奔波着。他们此刻正将外墙旁堆积如山的柴火搬运到干燥的柴房里。 稍加一打听,顾子由才知今日永乐公主一整日都没有下床。 想来,今日已经是四月十五了,又是寒毒必发之日。 钻研半月有余,她只悟出了些皮毛,解决寒毒依旧是天方夜谭。 虽然心有余而力不足,但还是做些什么吧。 竹林别苑。 “甘遂,杜仲,你们去劈柴烧火。菘蓝,按照单子上面的药方,去最近的药房买药。我要为公主熬制药膳。” “是!少爷!” 从辰时到午时,顾子由的这碗药膳熬制了足足两个时辰,她擦了擦额头的汗,不容喘息,便急忙让菘蓝给公主送去。 “茯苓姐姐,这是我家少爷为公主殿下熬制的药膳,请茯苓姐姐转达。而且我家少爷特意吩咐了,药膳烫手,聚久不散,请端送的姐姐们以及公主殿下小心些。” “知晓了,你回吧。” 药膳送至李唯兮的寝殿,茯苓向李唯兮说明来由。李唯兮此刻并无食欲,便让茯苓置于桌上。 一个时辰后,茯苓见李唯兮仍无起身之意,便问道:“公主,快到未时了,要食些饭菜么?” 李唯兮摇了摇头:“不必,本宫依旧无食欲。” “那奴婢先将这些冷掉的饭菜退下。”茯苓说道。 “撤下吧。” 茯苓一碗一碗的撤走饭菜,当触及到顾子由熬制的药膳之时,毫无防备,浓烈的烫意袭来,她的手指立刻就反弹开了,嘴里惊呼道:“嘶——” “何事?”听到茯苓的呼痛声,李唯兮睁眼问道。 “回禀公主,是顾御医的药膳,太过于烫手,奴婢没留神,被烫了一下,水泡起。” “顾子由的药膳?本宫记得不是一个时辰前送来的吗,现在依旧滚烫?”惊异非常,李唯兮从床榻之上坐起身来,双目望向梨花木桌上的那一碗药膳。 “奴婢不敢造谣,其他饭菜早已冷透,唯独顾御医这碗药膳,如刚出炉般烫手。” “拿与本宫瞧瞧。” “是。方才,顾御医的侍女曾提醒奴婢,只是奴婢自己忘了。” “拿勺来。”这一碗看不出平平常常的芋头糕,竟会有如此神奇的效果?李唯兮大为惊异,掀被而起,欲试之。 “公主,小心烫。”茯苓递过勺时,李唯兮撇她的手上结结实实被烫出了一个水泡,可见她所言属实。 李唯兮从碗的边缘轻轻舀了一勺,置于嘴边,呼呼吹了两下便送往嘴中。浓郁的芋头之香一入口中便四处逃窜,刺激着味蕾。李唯兮轻舔几下,一种温热的感觉随即便由上至下,蔓延了开来。 齿颊留香的芋头糕里面还夹杂了其他的味道,相互杂糅在一起。李唯兮又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是桂?还是陈皮?难不成还有乌梅? 李唯兮欲分辨各种味道,但又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不断舀起芋头糕,送入嘴中。香糕熨帖,暖身暖胃,不自觉,一大碗的芋头糕被李唯兮吃了大半,剩下一点,着实是腻了才罢休。 身旁跟随李唯兮多年的茯苓与泽兰看得是目瞪口呆,一向麻雀啄食般的公主殿下,今日胃口居然这么佳,这顾御医真是功不可没!可观其医术也当真是不容小觑。 “撤下吧。”饱食一顿的李唯兮摆摆手,让茯苓撤下了所有餐具。一种极为舒坦的热流流遍全身。 她于寝殿内踱起步来。 一炷香后,胃中之食被慢慢消化,身子的热量也渐渐被消耗了下去。李唯兮的身子又开始发冷。 突然,天空中一阵惊雷响过,瓢泼大雨奔腾直下。寒风呼啸地从门缝中吹入,令得李唯兮哆嗦不停。 “来人,将这些缝隙都封上!” “是公主!” 吩咐完下属,李唯兮又回到了床榻之上,蜷缩在厚被之中。寝殿外的烧火工作已然进行。而李唯兮依旧觉得冰冷一片,躺在上面如同置身于冰窖一般。 她预感到今日这来势汹汹的寒毒不一般。 窗外雨势越来越大,李唯兮的身体以非常之速骤冷下去,这是寒毒发的标志。 “茯苓!现在是何时?” “公主,将到申时。” 什么?仅是申时,还未到酉时,此寒毒便发! “茯苓,快!把顾子由给本宫唤来,越快越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66.公主失踪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花朝节人山人海, 王爷不怕有贼人使坏?” “本王近日皆有练武, 自然不怕。王妃也莫怕,若有事情,本王自会保护你的。一同去吧!” “那花朝节人流众多, 王爷若是走散,臣妾寻不到了怎办?” “本王一直牵着你,自然不会散。”李煜祺将环在顾子瑄腰上的手往下移, 捉住了她的手, 十指相扣。 “那王爷着红衫吧, 到时臣妾便能一眼望见你。”看着李煜祺那可怜兮兮的模样,顾子瑄心一软, 嫣然一笑之后,便妥协答应了。 “好!” “不如邀请公主与子由一同前去?”顾子瑄想起许久未见到李唯兮与顾子由了, 便如此提议道。 “好!人多热闹些!” 公主府内, 收到邀请柬的二人着手商议此事。 “公主, 尊王送来了邀请柬, 询问我们是否同她们一起去逛“花朝节”?” “那子由的意思呢?”李唯兮拿过请柬翻了翻。 “子由喜欢花草,自然是想去的。” “那便去吧。” 李唯兮答应得干脆, 立即挥笔写了回信送往尊王府,四人相约于九月二十五卯时。 相约之日转瞬便到。 南京城万头攒动的花市门口停下了两辆简朴的马车, 里面走下两对模样般配之人。 为不引人注目, 不生起是非, 四人皆选择了朴素民衣。 “尊王兄今日着装很是喜庆啊!” 李煜祺那身火红的长衫, 放在人群之中格外耀眼。意欲何为,一看便知。一下车,李唯兮便笑嘻嘻地上前打趣道。 “这是王妃与本王挑的,皇妹不要太过倾羡。”李煜祺自然不会将李唯兮这些打趣放在心里,左耳进右耳便出。她紧紧牵着顾子瑄的手,头昂得高高的说道。 然后将牵着的手朝着李唯兮扬了扬:“花市人多,皇妹记得牵紧驸马的手,不要走散了,这里地痞流氓甚多!以皇妹之容貌,极有可能被抢走做压寨夫人,到时候驸马便独守空房了!哈哈!” “你!”李唯兮欲再辩驳,却被顾子由拉住手腕。 “多谢皇兄提醒,百花诞快要开始了,我们不如进去欣赏?”此二人遇上了,小孩子脾气便发。不好好地吵上一番,总觉得心情不舒畅。但越是逼近正午,来花朝节的人愈多。如若现在不好好观赏,到时候便会被围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走走走!”顾子瑄与顾子由也是同样的想法,她推着李煜祺往里走去。 一行人重拾兴致,大步朝着花市走去。里面百花争奇斗艳,各式各样皆有,绝对能一饱眼福。 顾子由进入这百花的世界便如同进入了天堂一般,她牵着李唯兮的手,犹如一只欢乐的小鸟,这儿看看,那儿瞅瞅。 很快,她们便与尊王她们各自为径,兵分两路。 此时,李唯兮与顾子由来到一个手工制作的头簪铺子之前,上面有各式各样以花为原型的头簪,形态各异。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炫彩夺目。 顾子由一眼便相中了一个以和田白玉为底料,莲花为形的簪子,递与李唯兮面前,问道:“娘子可喜欢此簪?” 李唯兮望着那简单纯粹的设计,浅浅地笑着,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来,“喜欢。” “公子好眼光,此乃上好的和田玉料制成,并且出自魏清老先生之手。” “哦?”听闻是鼎鼎大名手艺匠人魏清做的,顾子由还惊讶了一下。此番当是有缘,遇上了这绝版之物。“那当真是在下有缘,敢问老板,此簪多少钱?” “不二价,五百两银子。”尖嘴猴腮的老板脸上堆满了笑,手掌摊开,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听到价钱之后,李唯兮拉住顾子由的手,扭头便想走。却又被顾子由拉了回来。她掏出银两,干脆地将钱款付清,用手帕把簪子包着,带走了。 闲走了几步,离那簪子铺有些距离了。李唯兮在顾子由耳边小声说道:“方才前一位姑娘经过之时,那位老板口中叫唤的只是三百银两。而后见你喜爱不已,将价提至五百两。子由分明望见了,为还要被他所讹?” 顾子由拉着李唯兮的手停在一棵千层树下。她从布帛之中掏出簪子,放在李唯兮的面前,耐心地解释道:“原因有三,一是子由觉得魏老先生的技艺绝绝不止此价。二是那些多余银两权当买个好心情,反正子由那些俸禄本就应与公主花。三是此簪与公主着实相配。” 说着说着,顾子由将白玉簪插入李唯兮的发髻中。 李唯兮闻罢轻轻笑了起来,笑声如翠铃一般,“尚书院的学子们一定没想到,他们温文儒雅的老师竟然会如此油嘴滑舌。” 顾子由也笑道:“子由只对你这般。” 李唯兮伸出手去,面带红晕地在顾子由的腰上掐了两把。 这厢,二人谈笑风生牵着手继续朝前走去。 那厢,尊王与尊王妃也兴致满满地左看看右看看。走得略微有些疲了,二人避开人流来到一个耳坠摊子,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耳坠。 “王娘娘子,可有喜欢的,我买与你。” “不用了,妾身已有诸多耳饰,不用伤财了。” “那不一样。这是我送与你的第一件礼物,挑一件吧。” 抵不住李煜祺的请求,顾子瑄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她用目光扫视着面前的耳坠,望见一对香桂琥珀之坠,算是合眼,便朝那个指了指。 “妾身便要那个吧。” 李煜祺一脸兴奋和激动地朝那个琥珀耳坠伸出手去,没想到在就要触及之时,一直宽大粗糙的手掌先她一步按在了上面。 “四弟,五弟,你们说,这对耳坠送与你们二嫂,合适么?” “二哥相中的自然是合适,二嫂定然是喜不自禁。” 耳边传来熟悉且噩梦般的声音,李煜祺的身子抖了一抖,表情立马僵硬住了。她缓缓的转过身去,目光呆滞地望着面前横空出现的三人,有些不知所措。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67.疑惑不解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请支持正版!  “什么?!!” 谨身殿下, 锦衣卫统领木通哑着声音战战兢兢的禀报道。这一句简单的话几乎用尽了他全部的气力, 不是因为舟车劳顿的疲惫,而是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他居然把普天之下最为金贵的永乐公主给弄丢了, 如今生死未卜。倘若不将公主平安找回,自己这脑袋外加九族亲戚的命怕是要保不住了。 龙椅上, 紧紧攥着拳头的皇帝怒目圆睁, 雷霆大怒的说道:“谁给你的胆子, 敢把朕的公主给跟丢了。你知道再过两天便是十五月圆之夜了吗?” “卑职认罪, 但请皇上给臣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臣立马带人前去搜寻!”锦衣卫统领木通在谨身殿上重重磕下一个响头,以表决心。 “滚下去!去!”李嘉懿愤怒地挥动自己的衣袖, 满脸怒气地站起身来。 “来人,传朕圣旨,无论是谁,找回朕的公主, 朕给他加官进爵重重赏赐!” “是!” 前几日, 本是皇后回乡省亲之日, 但皇后染上风寒, 咳嗽不断,不宜舟车劳顿。 喜欢四处玩乐的李唯兮主动请缨,说什么也要替皇后跑这一趟。皇帝初闻并不应允,担忧旅途艰险, 路上有贼人欲对公主行不轨之图。他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啊, 绝绝不能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李唯兮自小极尽宠爱, 恃宠而骄,秉性也是极其固执,认定的事情绝不会轻易罢休。而且她深知皇帝的脾气,知她如何软磨硬泡便可成功说服他。 仅二日,在李唯兮的糖衣炮弹之下,皇帝便点头应允。 为排除艰险,皇帝派遣三千官兵保驾护航,暗地里唤百余名锦衣卫紧紧跟随。此种阵仗比皇帝自己出巡还要紧密许多。这便是大晋朝唯一的公主得待遇,令人倾羡不已。也是百姓茶余饭后啧啧称赞之事。 但是还是把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小祖宗弄丢了。 三千余人,看不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公主。 一时间皇城内外半数兵力倾巢而出,在永乐公主丢失的地点进行地毯式的搜寻。 大批部队涌进浙江,前往清潭县,把沿路的官员吓得不轻。上至浙江巡抚,下至各地知县,闻讯之后统统赶来,气喘吁吁,心惊肉跳的聚集在弹丸之地——清潭县。 锦衣卫统领木通无暇寒暄,立马下达搜寻令。紧急搜寻分三路进行。木通携锦衣卫与皇城官兵进行搜山以及水路船只,浙江巡抚携浙江守兵搜索民宅街道。各地知府带民兵搜寻清潭县附近乡县,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找出来。 如此大规模的搜寻进行了两天两夜,把清潭县以及附近乡县,甚至是整个浙江省,翻了个底朝天,但也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一种深深的恐惧笼罩着整个浙江省。 几天几夜未曾合眼的木通未曾放弃。他接受了既定的现实,永乐公主已经离开浙江省,前往异地。清潭县没有任何公主遭到残害的线索,那就说明这人在短时间内还是安康的。 只是在拖下去,就说不定了! 今天便是十五月将圆之也,是永乐公主寒毒必发之日,若不能妥善照顾,这性命怕是也要不保了。 安徽巡抚c江西巡抚c福建巡抚紧紧出动,号令各地官员配合搜寻。 就在这局势紧急,万人命悬一线之时,万金之躯的罪魁祸首正在福建的某个小乡县里优哉游哉的玩乐着。对各地官员分秒必争的急迫毫不之情。 她的想法很单纯,只是想远离那些看守与眼线,一人独自游荡几天。自小金贵是金贵,太监宫女不计其数,稍微重一点的活儿都不需要她干,定会有人前赴后继的涌上来。但她没有自由倒也是真,自小出行,后面就要尾随着长长的部队,一举一动都要在成百上千之人的注视之中。好生的不自在! 恃宠而骄,恃宠而任意妄为,在那些个情绪烦恼堆积到顶点之时,小祖宗整了这么一出偷跑。 最后她成功了,在三千多人的眼底,独身一人,从马车里溜走,登上一艘货船,沿着水路,从浙江到了福建。 卸下精致的胭脂,换上朴素的衣衫,李唯兮毫无违和感的穿梭在闽南地区大街小巷里。这儿的人们都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但见到她时,都善意地微笑着,他们并不认识她。这便是她父皇统治下的太平盛世。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外户而不闭。 阳春三月,桃红柳绿。古人云: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这个时间,没有什么比去山水间走一遭更舒服的事了。永乐公主是这么想的,去山间小路上游荡几下,微微欣赏一些周遭的风景,呼吸清新自由的空气。正午便回,随即前往当地的衙门,亮出自己公主的身份,而后便让他们准备度夜的柴火。十七日便启程回京。 一场再完美不过的任性之旅就此落下帷幕。 但是人生总有意外。 永乐公主前往的这座山头名为五狮山,山上奇石众多,在山顶处簇立成狮子状,当地百姓便以形为名。 山上微寒,早樱已然开放,漫山遍野,皆是姹紫嫣红一片,令人流连忘返。永乐公主便在这流连忘返的情境中越走越深,越走越深。最后囿于山中。 时辰已过午时,永乐公主显然是忘记了与自己的约定,她沿着蜿蜒的山路,随着灿烂的山花,不知不觉地翻越了一座山头,来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是天上那一轮将明的圆月提醒了她,时候已经不早啦。看着那梦魇一般的月影,永乐公主方才如梦初醒,一种紧迫的往回走的心情浮现了出来。 后退的脚步不自觉的加快,现在是未时,离太阳下山,月上梢头仅仅一个时辰。 她必须在天黑之前到达衙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永乐公主有些慌乱,一种懊悔的情绪渐渐显露了出来。她眉头紧蹙,感觉脚边的露气有些冰冷,寒气顺着湿润的脚踝爬进她的身体里。她停下脚步,从自己的衣兜里迅速的掏出一个锦囊,从中掏出两粒药丸,迅速服下。那是皇医顾峰会特意为她炼制的御寒之药。 服下药后,由内及外,身子果然暖和了一些,永乐公主沉了沉心,稳住呼吸,按照自己的出色的记忆力往五狮山走去。 申时末,李唯兮走出寒气深重的后山,回到了早樱灿烂的五狮山。静默的夜染上那片绚烂的樱花,李唯兮早没了白天赏花时悠游自在的心情,她急促的往前走去。地上散乱分布的枝杈时不时拌她一脚,黑灯瞎火的穿梭也大大减缓了她的速度。 酉时末,李唯兮还在五狮山中环绕,未寻出路。积蓄已久的寒毒慢慢发作,阻遏着李唯兮的步伐。刺骨的冰冷从脚边蔓延开来,慢慢摧毁她的理智。 自小备受宠爱的李唯兮泪意上涌,每次发病之时,都有父皇母后,以及数不清的宫女太监们的问候,以及贴心的照料。 可这一次,偏偏是自己任性妄为之时,无人援助,迷路山中,生死未卜。 “父皇,母后,太子哥哥,兮儿好想你们啊” 李唯兮心里坚强的防线崩塌了,寒毒僵住了她的双脚,她的身子慢慢的往下倒去,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最后在夜晚无尽的寒风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静谧重新回归于这座山林。 一炷香之后,林间几只惊鸟腾飞而起,徐徐的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 一丝微弱的光亮在黑夜中晃荡着显现了出来,一个面带笑意,身背草篓之人出现在小路的那一头。嘴里哼唱着不成调的曲,顾子由出现在不远处的微光里。 刚刚采完草药回来的她正在往半山腰走去,那里有她的栖身之处。怀里揣着一封热帖的信,那是来自于他父亲的亲笔。 七年的隐居山林,苦读医术,总算把自己那一身积蓄的毒气清除了九分,看着脚踝的梅花印记颜色慢慢变浅,顾子由长舒了一口气。自己终于能回到那个阔别已久的家了,明早便启程,她在心里这般想到。 又往前走了几步,一个突如其来的凸起拌住了顾子由,她险些被摔得个七荤八素。好在踉跄了几下就保持住了平衡。 人在绊脚之时,会下意识地回来看一眼那个绊脚之物,顾子由也不例外。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68.奇特族人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本王寻不到王妃,心上焦急。”李煜祺笑着迎了过去,接过顾子瑄手中那碗热气腾腾的药膳,拉住她的手于桌旁坐下。 此药膳乃用名贵百花熬制而成,芳香扑鼻,秀色可餐。品尝起来,唇齿留香,毫无苦药之味。每每服药,李煜祺都欣然接受。 “那王爷现在可是好些了?”顾子瑄嘴角噙着一抹微笑, 揶揄道。 “好了好了, 本王一见着你归来就心安了。” “不开玩笑了。今日怎会突然头痛?分明昨日还是好端端的?” “早前便说过了, 本王一见着永乐,旧疾便发。” “不许胡说,定是今日天气转变太快了。赶紧将药膳服下,躺在床上, 臣妾为你按摩穴脉。” “好。”李煜祺很是干脆的将药膳服下,任由顾子瑄将她带至床边。 “王爷躺下吧。” “好。” 如往常一般,李煜祺平躺于床上, 顾子瑄跪坐于床头,展开细长而白皙的手指, 覆于头上的各个穴位, 轻缓的揉捏着。 “王妃你真好。” “嘘, 别说话, 把眼闭上。” “好。” 片刻之后 “王妃, 本王有些困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在尊王嘴边荡漾开去,眼里睡意朦胧。 “困了便睡。” 一盏茶过后,察觉床榻上的尊王已经熟睡,顾子瑄从床头起身,蹑手蹑脚地来至床边。 尊王这头疼之病诱因极其复杂,治疗之法也是大费周章。药膳只是第一道工序,而后还要配合按摩,揉捏,针灸。 前者简单,而后三者则需要患者脱去衣物,裸身而行。 对于这女子身份,尊王是最为敏感的,想必是幼时母妃多过于苛责警告,导致如今这般谨慎。同塌而眠之时,尊王之中衣皆要束上腰带,系上特殊结绳。每每醒来,尊王必定先行检查结绳是否完好,而后才能安心度日。 为行针灸,顾子瑄需于药膳中加入安神之药,使尊王早早昏睡。之后才能进行完整医治。 此刻便是如此。 尊王微鼾渐起,顾子瑄从自己怀中,掏出事先备好的银针。搬来一张几凳,置于床旁,其上点上几盏油灯,火焰熊熊,用以烘烤银针。 接下来便要剥离尊王之衣。 此为无奈之举,顾子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倾身向前,小心翼翼的解开尊王腰上的银丝束带,将外衫敞开。 行至此步,水到渠成,一切还不费心神。 接下来颇费心神之事便是那两个用以保境息民的绳结。由于事先有所钻研,顾子瑄解起来也算是流畅。 最最艰难的便是在那细腻光洁的肌肤上施以针灸,顾子瑄十分头痛。 拉开尊王的最后一道防线,她如盗窃之贼一般巴头探脑,纵览一切。一稍红晕在她脸上绽开,之后便像宣纸点墨般晕染开去。 银针在若雪肌肤上林林立起,生出别样的美感。 顾子瑄从没想过自己会对着一个实为女子之人生出如此纷繁的感情,每次施针皆要落得个面红心跳的收场。 身为医师的顾子瑄当然知晓这种种迹象昭示着什么。她并不避讳,反倒是享受着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场感情。 只是她还要等,等这个榆木脑袋真正的开窍,等着开诚布公的那一天。 “结束。”大汗淋漓的顾子瑄展眉一笑,心疼地从尊王身上取下一根根的银针,妥善收进布袋之中,再用布帛擦拭着李煜祺身上冒出的虚汗。 而后再按原先的线路一步步地还原,直至此时与彼时的状态天衣无缝地重合在一起,方可竣事。 月光如水,银辉倾泻在院前同根而生的夫妻树下。夜色如墨,更深寒重,眼泛困意的顾子瑄收拾好残局,钻进暖和的棉塌里,与某人同息而眠。 寅时,雄鸡晨鸣,李唯兮一觉睡来十分舒坦,早早便起身了。庭院闲逛之时遇见了早起晨练的顾知府,便上前打着招呼。想起昨夜与顾子由的那一番谈话,李唯兮决定与顾知府知会一声。 “臣,拜见公主。”顾辛见着李唯兮向她走来,赶紧迎上前,躬身行着礼。 “顾大人免礼。” “公主昨夜可睡得舒坦?” “在如此诗意的府中,自然是好眠。” “实乃臣之幸啊!” “对了,顾大人,本宫想与你商议一事。” “公主请说。” “本宫想召子由为公主府御医,顾大人意下如何?” “这”这确实伤脑筋了,顾子由此次归家,顾辛只想让她在家好好待着,平凡安康一生,并不想让其入京为官。 “若顾大人应允,此次回京,子由同我们一路。” “公主有所不知,子由自幼身积毒气,身子孱弱,是以臣送之于山林,潜心修习医术,自解其毒。本次归家,臣本想让其与家中好生休息,勿念仕途。” “顾大人为儿思虑自然是好事,但本宫听闻子由自小便极尽天赋,认真苦读,为的便是悬壶济世。顾大人如今披枷带锁,可问得子由是否愿意?” “是老臣思虑不周,此事当由子由自己定夺。” 顾辛不知的是,他早已陷入李唯兮的圈套。自己定夺?李唯兮要的便是这四字。 外头喧喧嚷嚷,扰了尊王的美梦,她翻了个身,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王爷可是醒了?”在她身旁,刚醒不久的顾子瑄目睹了尊王这一切,她拨开尊王额前的碎发,轻声问道。 “醒了。”李煜祺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检验腹前的两个绳结是否安全。睡眼朦胧,在脑子依旧还没有清醒的时候,李煜祺便抬起右手于薄被之中仔细的摸了摸,细长的手指在绳结之上绕着圈检验着,发现并无异样,便松了心。而后将手臂卸下,缠上顾子瑄的腰肢。 “王爷昨夜睡得可好?” “一夜安眠,本王都不知何时睡着的。王妃可知?”李煜祺往被窝里钻了一下,未全然清醒的脑袋在顾子瑄的发间蹭了蹭,撒娇似的说道。 “臣妾替王爷按摩完之后,王爷便睡了。王爷今日头还痛否?” “未曾发痛。”李煜祺又晃动了一下脑袋,顿觉脑中轻盈无比,神清气爽。她的王妃当真是回春妙手,只是轻轻一拿捏,自己这头痛之症便能缓解。 “时候不早了,起身吧。” “好。” 天色渐明,顾家老少陆续起身,一下子,安静的顾府就变得热闹无比。 食过饭后,顾辛将顾夫人叫至内室,说是有要事与其商议。 “夫人,我有要事与你商议。” “老爷,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见顾辛神色凝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来袭,顾夫人匆匆问道。 “公主欲让子由上京入官,询问我们意下如何?” “当然是不能,老爷!你想想子由在山里受了那么多的苦,前日才回来,这这还没团聚两天便要辞家入京,你让我你我怎么舍得啊?!”说到后头,顾夫人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顾辛看了也是为之触动,于心不忍,连忙劝到:“夫人,你先别哭泣,公主说一切由子由自己做主。我们将子由唤来,教她一套说辞,自能应付公主殿下。” “好c好,快把子由叫来。”顾夫人抹去泪水,急切的唤来下人,“甘遂,去把三少爷叫来!快!” “是的夫人!” 名为甘遂的下人火急火燎地跑到了顾子由的房间,一边敲着门一边说道:“三少爷,夫人找,有急事!” 正在研读医术的顾子由,被打断了思路,她应道:“晓得了,我马上来。” 听到寻呼声后,顾子由便即刻出门,来到了顾辛与顾夫人所处的内室。 “娘亲,你这是怎么了?”刚刚摧心剖肝地哭过一场的顾夫人脸上还残留着泪迹。顾子由一踏入便望见,很是心急地问道。 “子由啊,娘亲只希望你好好的,安康一生啊!”见到顾子由在身前,顾夫人复而潸然泪下。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顾子由将求助般的目光投向顾辛。 顾辛叹了一口气,说道:“公主殿下欲让你入京为官,你你娘亲她舍不得你,不愿让你去。” 顾子由听后怔了一怔,而后稍加思索,便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69.翡翠玉镯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她脑中一片混沌, 如群蜂聚集, 嗡嗡嗡地扰得她不得安宁。她只祈望着公主殿下这尊大佛能够被“轻忘”之药消去记忆,永世记不得她们曾经相遇过才好。 相对于顾子由的战战兢兢, 李唯兮就显得落落大方, 她身着杏黄曲裾, 翠羽明珰, 将她的整个人衬得华贵无比。肤若凝脂,鬓发如漆,眉若远山, 鼻若琼瑶。一双凤眼微微上挑, 威仪自生。整个人好似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一般。 顾家上下之人只敢用余光偷瞄,而后便偷偷垂下目光,绝不敢正眼直视。 仅几步的路途,顾子由顿感十分漫长。她埋下头去, 依然感觉永乐公主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好久好久, 久到自己虚汗直下。 永乐公主走至上位, 顾辛携顾家众人于下位立着。他大呼一声:“臣顾辛携顾家老少恭迎公主殿下!”而后就鞠躬向下, 行了一个礼。 说罢,众人便仿着顾辛的模样深深的鞠了一躬, 除尊王与尊王妃外。 “顾大人免礼,是本宫打扰了。” 大礼一行完, 顾家下属各自散了去, 回到自己的岗位之上, 各尽其职。顾子由本想随着人群遁走,却被顾辛拉住,他要让顾家三个儿单独拜见公主。 “见过永乐公主。”虽说如今自己辈分大一些,顾子瑄还是随着顾家向李唯兮行了一个礼。 “皇嫂嫂客气了。”李唯兮连忙上前托起顾子瑄的手:“七皇兄大婚,永乐还未曾贺喜,罪过罪过。待会,永乐有一份大礼要送与皇嫂嫂。” 李唯兮没想到,傻气冲天,胆小如鼷的尊王竟然在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成了亲。一个宫中女皇医成了自己的皇嫂嫂,也不知其图些什么。 着实需要打探一番。李唯兮心中想到。 “臣妾先谢过公主。”顾子瑄抿嘴笑着,落落大方。 “哼,永乐你别想欺负我的王妃,本王会保护她的!”不明就里的,尊王从顾子瑄身后剑拔弩张地走上前来,一把揽过顾子瑄的身子,护在怀里。 “呀!皇兄与王妃当真是伉俪情深。皇嫂嫂永乐欣喜还来不及呢,怎有欺负她一说?”李唯兮莫名其妙道。 “哼!反正就不准你靠近本王的王妃!”尊王揽着顾子瑄向后退去,好似李唯兮是瘟神一般。 李唯兮内地里气得直跳脚,心里腹诽:好你个尊王!本宫替你试探企图之人之心,你倒反过来咬我!吃里扒外!见色忘亲! 内心暴跳如雷,面上依旧要维持善良大度的形象,李唯兮只是微微一笑,掩过尴尬。而后便等候着下面之人的谒见。 “参见公主,草民乃顾家二子,顾子期。”顾子期大步走来,大方得体。 “顾家二少爷着实是一表人才。”李唯兮礼尚往来地夸赞道。 相互寒暄过后,接下来便轮到每分每秒想钻到地缝中的顾子由了。她牙一咬,心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与其诚惶诚恐地担忧着,还不如博一把。 她大步向前,衣袖拂动,猎猎生风,对着李唯兮深深地行了一个礼,说道:“参见公主,草民乃顾家三子,顾子由。”说罢,顾子由抬起了头,直直地对上李唯兮的目光。 她倒要看看,这位永乐公主竟有没有忘记那天发生的事情? 二目相对,直辣辣且带着探求意味的视线袭来,李唯兮怔了一怔:这人当真是不怕死么?自己初闻其秘密之时,分明是局促不安的。如今怎敢如此直视自己? 难不成是试探? 得知意图的李唯兮轻轻一笑,眼里露出深意,她倒要看看把柄在自己手中,这个臭流氓要如何招架? 她居然全都知道! 顾子由望着李维兮的眼慢慢变得暗淡下去。她失策了一种极深的恐惧与懊悔笼罩在她的心头。 “子由免礼。” 一场难得的拜见落下了帷幕,顾子由如行尸走肉般随人潮散去。 她回到了房间,望着桌上琳琅的书本发起呆来,眼中似是没有了神采。 时候尚早,天色尚明,李唯兮有意在延平府中闲逛一圈,顾辛与顾子期陪之。 “进城之前本宫便听闻,延平知府擅莳花,府邸如同人间仙境一般,春兰秋菊,锦花绣草,万金难求。如今一赏,当真是名不虚传。”看着面前百卉含英,逞娇呈美。李唯兮一扫昨日的阴霾,心情十分愉畅。 “公主谬赞。臣之府邸原本并无花草,是臣之小儿喜爱方才种上。府中一景一物皆由小儿意图安排布置的。”听了夸赞,顾辛也是喜不自禁。 “噢?不是出自顾大人之手?”李唯兮以为,如此老练的布景设计所构成的藓庭花院,定然是出自于有一定年岁,阅历非常之人。没想到却是那个“山野村夫”所为。 “不是臣。此乃小儿十岁之作,后来小儿隐居学医,才由得臣代之养护。” “顾大人之三儿乃非常之人啊!”李唯兮语有深意的说道。 “公主谬赞谬赞。” 游览之后,李唯兮初显疲意,便回厢房歇着。 “公主,此乃顾大人送来的上好茶叶,说是延平特产,公主可想尝之。” “试之。” 茯苓娴熟地在茶桌上泡起了茶水,茶香四溢,茶气氤氲。 于朦胧的烟气中,李唯兮好似看见了十岁的顾子由庭院莳花之景。身子孱弱,却天真烂漫。 “泽兰。”李唯兮朝着身旁唤了一声。 “属下在!” “去把顾家三儿顾子由给本宫唤来。”是时候会一会那个臭流氓了。 “是!公主!” 伏于案前,顾子由抓耳挠腮地思索对策。此事若不能妥善解决,她怕是要成为顾氏百世流芳里的罪人了。 “顾少爷,公主请,请移步厢房。”泽兰敲了敲顾子由的房门,朝内说道。 “草民草民马上便来”当头棒喝般的寻呼声传来,顾子由苦笑着应道。 随后便整理着装,前往公主厢房,不敢怠慢。丝毫不见晨间午后的气定神闲。 厢房内,李唯兮屏退了身边的侍卫奴婢。 “草民顾子由参见公主!” “子由,别来无恙啊。”李唯兮拂着茶水,面带微笑的说道。 “公主唤子由来,欲意何为?”顾子由开门见山的问。 “本宫就想问问,那日在五狮山,你向空中所洒之物为何物?为何转瞬之间,本宫便不省人事,而你,却不见了。” “此乃“轻忘”之药,可于忘却一个时辰之内的事情。”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轻忘””李唯兮小时听过医师授课,对此药特性略有了解,“可惜本宫先前误打误撞服下解药,真是拂了子由的愿了。” “草民隐瞒女子身份,使家族蒙羞,自知有罪,请公主降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此事臣一人承担,与家中亲戚皆无干系,愿公主不要殃及他们。” “子由确是坦荡。本宫且问你,为何你与本宫肌肤相触,那寒毒便被遏止?” “回禀公主,草民自幼身积毒气,时常服用烈性药物,所以体温要比常人高一些。那日那日草民也是见情况危急,且别无他法,草草民才出此下策,公主请恕罪,草民绝无侵犯之意。” 说话之余,李唯兮也鲜明地感受到了。自顾子由踏进厢房起,一股暖流便被带入,扬面朝自己袭来。而后那些热气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从自己的肌肤上钻入,与寒气相搏。 不久之后,李唯兮的手心居然有了些许暖意。仅仅是共处一室,二人竟然又如此奇妙的反应。 “那日之事先不论,本宫再问你,依你所学,本宫这寒毒,是否能根除?”李唯兮暗淡了十七载的希望之火在这一刻重新燃起,她有预感,面前这个奇特之人,将是遏止寒毒的关键。 “依草民所见,公主这寒毒虽是顽劣,但必有解决之法。如世间万物,相生相克。” “那你能否医治好本宫的寒毒?” “假以时日便可。” “这样吧,本宫与你做个交易。若你医好本宫的寒毒,本宫便保守你是女子这个秘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70.二人重遇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晋元五年,晋军大获全胜,将鞑靼部落赶至阿尔泰山之外。鞑靼许下承诺,不得再犯晋朝边界。 新乐二十年, 鞑靼复起, 皇帝李嘉懿任命永寿候季光虎之子季凌峰为大元帅,进军漠北,意在驱逐鞑靼,占领蒙古一带。 新乐二十二年, 晋军与鞑靼大战数十次,晋军九胜一负, 晋军声名大噪, 将士愈发勇猛。 新乐二十三年,双方于居延海处激战, 鞑靼诈降, 诱晋军深入。晋军中计, 大元帅季凌峰被砍伤右腿,被迫败走撤军。双方休战。 新乐二十五年,鞑靼再来犯, 李嘉懿再次任命季凌峰为大元帅,出征漠北。季凌峰心存私欲,欲让其儿季初陵展露锋芒, 借此名扬天下。故向皇帝请辞, 称腿疾不便, 推荐其儿季初陵为将。皇帝恩准,让季初陵即刻领兵出发。 新乐二十五年七月,季初陵率三十万大军驻扎在阴山脚下。鞑靼部落见晋军人多势众,难以抗衡,便依照阴山的地势与晋军打起了游击战。 大将军季初陵年方十八,初出茅庐,沉不住气。每每遇到如此骚扰皆是气急败坏。 一日,鞑靼部落撤去所有将守,换以女子军,在晋军前肆意嘲弄c羞辱晋军将士,季初陵听闻,气极。立即率军出击。 二军打在阴山下打了整日,不分高下。夜幕时分,晋军忽闻一阵羌笛,惶恐顿生。而后雷鸣不断,天突降大雨。南面山脉陡峭,受雨水冲刷,有山石滚落,砸入晋军军营,将士马匹混乱一片。伺机而发的鞑靼部落于混乱中杀出,晋军统领季初陵被俘。 “报——漠北战报——” “念!” “阴山战役,天突降奇雨,山石滚落,我军将士马匹死伤无数,大将军季初陵被鞑靼俘。” “荒唐!鞑靼部落真乃一顽疾。”奉天殿内,皇帝李嘉懿愤怒的拍打着龙椅。 “大晋乃泱泱大国居然打不过一个小部落,岂有此理!” 奉天殿外,得知儿子被鞑靼俘获的季凌峰匆匆赶来。从他那健步如飞的模样看来,他的腿伤早已痊愈。 他朝门口相识的宦官一使眼色,宦官便入内通报:“启禀皇上,殿外季凌峰大元帅求见。” “宣。” 宦官高声道:“宣季凌峰大元帅觐见——” “老臣季凌峰叩见皇上——” “爱卿今日前来,可是为了阴山战役?” “确是!老臣斗胆向皇上亲兵!臣要一扫吾儿之耻,大破鞑靼。” “准奏!马上便可出发。” 请到圣旨的季凌峰面色凝重的回到了季府,在他怀中,还存着昨日宦官送来的一份皇帝手谕。 手谕大意便是:永乐公主已达婚嫁之年龄,欲向天下招纳贤婿。今闻季家小儿季初陵文武兼备,相貌俊朗,列为候选。即刻将其画像以及生成八字送往永乐公主府中,由公主挑选。 “若是没有此次被俘,这驸马之位有九成是吾儿的。如今都被鞑靼部落毁了!鞑靼!我定要你们好看!”季凌峰愤怒地将手谕弃于地上,咬牙切齿的说道。然后愤恨的一挥衣袖,踏着此手谕离去。 斗转星移,不知不觉,大半个月的时光已经过去。这些日子,顾子由不是在秉灯夜读,钻研医术,就是在莳弄别苑,栽种草药。 这一日,阴雨绵绵,空气中十分闷热。顾子由在别苑中辛勤劳作,不一会儿便感大汗淋漓,燥热不已。 她抬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思虑着天气的反常。 春季,按理说不该有如此浓墨的乌云。 汗湿满衫,粘腻不适,顾子由放下手中的锄具,回房洗漱,打算停歇几日,等着雨季过去,再行耕种。 今日,公主府中的氛围也有别于往昔。每一个家丁脸上皆失了笑意,他们面色凝重,不断地在府中奔波着。他们此刻正将外墙旁堆积如山的柴火搬运到干燥的柴房里。 稍加一打听,顾子由才知今日永乐公主一整日都没有下床。 想来,今日已经是四月十五了,又是寒毒必发之日。 钻研半月有余,她只悟出了些皮毛,解决寒毒依旧是天方夜谭。 虽然心有余而力不足,但还是做些什么吧。 竹林别苑。 “甘遂,杜仲,你们去劈柴烧火。菘蓝,按照单子上面的药方,去最近的药房买药。我要为公主熬制药膳。” “是!少爷!” 从辰时到午时,顾子由的这碗药膳熬制了足足两个时辰,她擦了擦额头的汗,不容喘息,便急忙让菘蓝给公主送去。 “茯苓姐姐,这是我家少爷为公主殿下熬制的药膳,请茯苓姐姐转达。而且我家少爷特意吩咐了,药膳烫手,聚久不散,请端送的姐姐们以及公主殿下小心些。” “知晓了,你回吧。” 药膳送至李唯兮的寝殿,茯苓向李唯兮说明来由。李唯兮此刻并无食欲,便让茯苓置于桌上。 一个时辰后,茯苓见李唯兮仍无起身之意,便问道:“公主,快到未时了,要食些饭菜么?” 李唯兮摇了摇头:“不必,本宫依旧无食欲。” “那奴婢先将这些冷掉的饭菜退下。”茯苓说道。 “撤下吧。” 茯苓一碗一碗的撤走饭菜,当触及到顾子由熬制的药膳之时,毫无防备,浓烈的烫意袭来,她的手指立刻就反弹开了,嘴里惊呼道:“嘶——” “何事?”听到茯苓的呼痛声,李唯兮睁眼问道。 “回禀公主,是顾御医的药膳,太过于烫手,奴婢没留神,被烫了一下,水泡起。” “顾子由的药膳?本宫记得不是一个时辰前送来的吗,现在依旧滚烫?”惊异非常,李唯兮从床榻之上坐起身来,双目望向梨花木桌上的那一碗药膳。 “奴婢不敢造谣,其他饭菜早已冷透,唯独顾御医这碗药膳,如刚出炉般烫手。” “拿与本宫瞧瞧。” “是。方才,顾御医的侍女曾提醒奴婢,只是奴婢自己忘了。” “拿勺来。”这一碗看不出平平常常的芋头糕,竟会有如此神奇的效果?李唯兮大为惊异,掀被而起,欲试之。 “公主,小心烫。”茯苓递过勺时,李唯兮撇她的手上结结实实被烫出了一个水泡,可见她所言属实。 李唯兮从碗的边缘轻轻舀了一勺,置于嘴边,呼呼吹了两下便送往嘴中。浓郁的芋头之香一入口中便四处逃窜,刺激着味蕾。李唯兮轻舔几下,一种温热的感觉随即便由上至下,蔓延了开来。 齿颊留香的芋头糕里面还夹杂了其他的味道,相互杂糅在一起。李唯兮又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是桂?还是陈皮?难不成还有乌梅? 李唯兮欲分辨各种味道,但又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不断舀起芋头糕,送入嘴中。香糕熨帖,暖身暖胃,不自觉,一大碗的芋头糕被李唯兮吃了大半,剩下一点,着实是腻了才罢休。 身旁跟随李唯兮多年的茯苓与泽兰看得是目瞪口呆,一向麻雀啄食般的公主殿下,今日胃口居然这么佳,这顾御医真是功不可没!可观其医术也当真是不容小觑。 “撤下吧。”饱食一顿的李唯兮摆摆手,让茯苓撤下了所有餐具。一种极为舒坦的热流流遍全身。 她于寝殿内踱起步来。 一炷香后,胃中之食被慢慢消化,身子的热量也渐渐被消耗了下去。李唯兮的身子又开始发冷。 突然,天空中一阵惊雷响过,瓢泼大雨奔腾直下。寒风呼啸地从门缝中吹入,令得李唯兮哆嗦不停。 “来人,将这些缝隙都封上!” “是公主!” 吩咐完下属,李唯兮又回到了床榻之上,蜷缩在厚被之中。寝殿外的烧火工作已然进行。而李唯兮依旧觉得冰冷一片,躺在上面如同置身于冰窖一般。 她预感到今日这来势汹汹的寒毒不一般。 窗外雨势越来越大,李唯兮的身体以非常之速骤冷下去,这是寒毒发的标志。 “茯苓!现在是何时?” “公主,将到申时。” 什么?仅是申时,还未到酉时,此寒毒便发! “茯苓,快!把顾子由给本宫唤来,越快越好!”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71.强行掳人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一棵布满气生根的老榕树下, 地面凹凸不平,石块参差。一个纤细的身子被粗大的绳子绑缚在遒劲的枝干上。 顾子瑄的双手被牢牢地缚住,脑袋侧歪地耷拉着,双目紧闭, 还在昏迷中。 天色渐暗,冷风吹起, 一个尖嘴猴腮之人从破旧的草芦里走出,手中抱着一把柴火。他将柴火堆在地上, 打开火折子, 点燃了柴火堆。 一股暖意从在火光中升起, 此人在火堆旁搓了搓手, 对着不远处的李煜擎说道:“王爷, 柴火已经点燃,这边暖和, 王爷来这边吧。” 李煜擎从石块上起身, 朝着火堆走来。 另一个随从见他过来立马把自己的外衫脱下,铺在草地上, 弯腰哈背伺候着李煜擎坐下。 “王爷, 这山中阴冷, 蚊虫甚多, 为何不找个别苑处置这小娘们?”脱掉衣衫的随从蜷缩着身子, 不解地问道。 “本王京中别苑就那几处, 李煜祺定然会先去搜寻一番。若是藏在别苑里头, 多寻几次不就找到了吗?这荒山野岭的就算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今夜将这小娘们办了,明日再将李煜祺引诱过来,二人一照面,便有好戏看了,哈哈哈!”李煜擎放声大笑,惊起了林中一批黑鸟。 “王爷说的是!王爷说的是啊!哈哈哈!”身旁,几个随从听罢,也随这笑声放肆大笑了起来。 熊熊的烈火照亮了林中的一切,风起,浓烈呛人的烟随着风朝着顾子瑄所处的方向飘去。 昏迷中的她无意识地吸了几口,便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而后人便渐渐地苏醒了过来,迷蒙地望着面前的一切。 风止,烟慢慢的向上飘去,不再倾斜。 顾子瑄接连的咳嗽声也停了,胸前喘息未定。 “王爷,这小娘们睁眼了!”一个随从指着顾子瑄说道。 位于顾子瑄正对面的李煜擎自然是看见了,他撑着随从的肩膀,站了起来,从火堆旁捡起一把匕首,一脸坏笑的朝着顾子瑄接近,“呦呵,小美人醒了?” 顾子瑄抬起沉重的脑袋,几缕发梢凌乱的散布在眼前。她于发丝的空隙之间,支起目光,恶狠狠地望着朝她靠近李煜擎。双唇紧紧的抿着,眼里泛着红光,好似一只浑身充满煞气的妖狐。 赵王堂堂七尺男儿竟被这目光吓得愣在了原地。他扭头望了一眼,见身后的随从也已起身,跟在他的后头,便定住了心神。 纵使着女人凶狠又强势,但说到底,还不是一女子,如何能敌过几个男人之力?而且,只有这样有烈性的女子,驯服起来才有成就感。无论如何她今晚都会成为自己的盘中之餐的! 李煜擎慢慢走近,眼里的征服欲更浓。 “说吧,想让本王从哪里先下手?这荒山野岭的,今夜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的!至于那个蠢人,找得天荒地老也找不到我们的,哈哈哈!” 李煜擎一笑,身后的随从也大笑了起来,这些嘴脸着实是恶心至极! “呸!”李煜擎离得近了,顾子瑄吐了他一脸的唾沫。 “你!”李煜擎恼羞成怒,扬起手来,正想扇她一巴掌。 顾子瑄突然笑了,这诡异的笑容让李煜擎止住了动作。她睥睨地望着李煜擎,开口说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不得不承认,荒郊野外,顾子瑄这笑声有些渗人,李煜擎收起高扬的手臂,一脸疑惑地问道。 “惹天惹地莫惹医。顾氏的医者惹不得,顾辛门的医者你更惹不得!” “什么意思?”李煜擎有些慌了,这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还能如此自信从容。难不成真有什么妖术? 李煜擎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忽而耳边传来了一阵吟哦,再接下来便演变成低缓的歌唱。低吟的歌声从顾子瑄的嘴里流荡了出来,飘进了森林的深处。 “你在唱什么?别唱了!来人,快堵住她的嘴。”李煜擎被这奇怪的歌声吓得丢掉了匕首,惊慌失措地捂起耳朵来。脑壳一阵难受。那几个随从妄想上前,却被魔声镇住,寸步难行。 片刻之后,顾子瑄的歌声渐渐散了去,但耳边的轰鸣声却越来越大,震颤鼓膜。 “这是?这是?”李煜擎扶脑袋,面无血色的望着漆黑的丛林,那个一阵接着一阵,整齐划一的声音便是从那里传来的。 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当千万只蜜蜂出现在李煜擎面前,密密匝匝的挡住燃烧的火光的时候,他犹如看见了末日的来临。 “啊——”伴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面色惨白的李煜擎拔腿便往山下跑去。几个随从也屁滚尿流地跟在身后。 顾子瑄目送着她养的蜂群随后追去,犹如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这便叫恶有恶报!” 恶心至极的几副嘴脸已然远去,吵杂的蜂群也追了去,寂静重新归于顾子瑄身旁的这片丛林。偌大的丛林里只剩她一人,形单影只。 她视线模糊地望着快要燃尽的柴堆,出奇的想念尊王。 那柔软暖和的身子,真诚纯粹的笑容,以及吃醋生气是气鼓鼓的脸颊 她的一切一切都出奇的想念 真的好想马上见到她 手被麻绳勒得好痛,她家王爷何时才来救她呢? 应该是快了,夜间的山风送来了她的气息,那一定是她来了 抵不住药效,顾子瑄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哒哒的马蹄声从山脚传来。李煜祺大汗淋漓的挥动着马鞭,疲惫的白马在一次又一次的驱赶之下,奋力往前踏着马蹄。它有灵性,知道主人的急切。 那儿有火光! 李煜祺调转马头,朝着火光的方向全速前进。直至她望见树上那一抹雪白孤凄的身影,她霎时拉紧了缰绳。 那是她最怜惜的人,如今却被粗硬的麻绳紧紧的勒着,李煜祺的心狠狠地被刺痛着。 “王妃!”她跳下马去,纵身踩着火堆而过。一把拥住了那虚弱的身子。 无声的泪水自李煜祺的脸上滑下。 “王妃,本王来救你了。” 湿润的泪意,急迫的呼喊声,叫醒了昏迷中的顾子瑄。 她双眼迷离的望着面前的泪人,嘴角绽开了一抹笑。 “傻王爷,哭什么?我没事,只是有些疲惫” “王妃是我太没用了那些人才这么猖狂”李煜祺泣不成声。 “哪有,王爷这不是来救臣妾了么?” “李煜擎呢?他伤你了吗?本王要将他大卸八块!” “臣妾安然无恙,他没有伤到臣妾一根毫毛。如今已经被臣妾赶跑了,不会再回来的。” “那王妃身体可有何处不适?”李煜祺伸出袖子擦走了满脸的泪,紧张兮兮的问道。 “其余皆好,就是这麻绳勒的手腕有些疼。还有就是迷药迷的脑袋有些昏沉。” “本王这就替你解掉麻绳。”李煜祺从长靴之中掏出一把匕首,割掉了绑在顾子瑄身上的粗绳。 身上没了束缚,顾子瑄直直地倒进了李煜祺的怀里。 “王妃,为何你的身子如此之冷?” “可能是林中露气深重。” “那我抱你去火堆旁烤火。” “好。” 李煜祺蹲下身子,手臂从顾子瑄的膝下绕过,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来到火堆边。 今天着实是将她吓坏了,李煜祺的双手轻轻箍着顾子瑄,也不敢太用力。如同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轻拿轻放,小心对待。 顾子瑄晃动着身子,在李煜祺的怀中蹭了蹭,觉得十分温暖舒适,困意又上涌。 “王爷臣妾有些困了” “困了便睡,本王在这儿守着你,没人能再伤你一根毫毛。” “我信你” 说完,顾子瑄又睡了去。李煜祺的目光紧紧黏着在她的脸上,充满着怜惜与柔情。她抬手理去顾子瑄眼角的乱发,扶于耳后。而后用拇指小心的摩挲着顾子瑄的额角,脸颊,下颌,一遍又一遍。 “渴渴”睡梦中的顾子瑄突然喊渴,李煜祺想起马鞍山有水袋,连忙吹起口哨,唤来坐骑。 浑身雪白的骏马轻轻晃动着尾巴,来到李煜祺身旁,前膝弯曲,蹲低身子,将水袋露了出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72.选秀之事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昨夜入睡前她便对着杜仲千叮咛万嘱咐, 务必在丑时时将自己唤醒。杜仲深知自己责任重大,丝毫不敢懈怠,大婚前一夜更是一宿没睡,拉来了甘遂, 二人支着眼皮聚精会神地听着打更之人的更声。 打更之人的更声敲过两下之后,二人立刻从院前花坛边上弹起,急忙朝着顾子由的房间跑去,一通胡乱的敲门。 顾子由二人的声音吵醒,即刻便起身, 负责梳妆打扮的侍女们便端着各式各样的物品鱼贯而入。 衣物自是顾子由自己换上,但面上胭脂, 头上束冠,腰上系带皆要由有资历的宫廷侍女来打点。 一个时辰后,着着婚服, 妆容整齐的顾子由出了房门, 招呼迎亲的队伍吃些早点,备足精神,而后布置迎亲途中的守卫。 永乐公主大婚,空前绝后的隆重,迎亲途中保不了有百姓骚动,冲撞迎亲之队。皇帝李嘉懿特派出了一支锦衣卫, 用于保卫。但如何使用, 便是顾子由来支配。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 顾子由决定将锦衣卫一分为二,一队混入迎亲队伍之中,负责保驾护航。一队着民衣,混入围观百姓之中,伺机而动,以备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变动。 寅时,天空破晓,万家灯火徐徐点亮。顾子由还未来的及吃上一口热饭,便要率领队伍出门,去往京城南郊的天地庙中进行祈愿。约莫便是祈愿这一天一帆风顺,众人皆乐。 于此同时,公主府的李唯兮也已起身,端坐于铜镜之前任由侍女在自己脸上画上精致端庄的妆容。其头上所盘发髻,所用银饰比顾子由要繁重上十翻。 头上发簪,皆是金银翠珠串接而成,垂与鬓侧,熠熠生辉。 玄红衮裙,金丝镶边,其上绣着一只华丽端庄的凤凰,双翅静立,华丽非常。颈上配以华贵银饰,长及腹部,轻轻一晃动,散碎翠响。 李唯兮头次穿得这般隆重,身上顿银饰沉重,声响嘈杂,十分不适。但大婚为重,也仅此一次,忍忍便过了。 辰时,礼乐声起,鞭炮与锣鼓齐鸣。繁弦急管,热闹非凡。 浩浩荡荡地,尊王府的迎亲队伍出发了。 “殿下,驸马的迎亲之队已经出发,殿下赶紧盖上盖头!”泽兰取来盖头,匆忙地李唯兮头上一盖。顿时,眼前的景物便消失了,只剩下满目的红。 李唯兮轻轻的阖上眼,心无杂念,静静地等着迎亲的队伍。 一炷香之后,耳边吵杂声起,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李唯兮睁开了眼,屏住了呼吸。 “公主,驸马来迎亲了!”茯苓在李唯兮身旁小声的提醒。 脚步声越来越急促,好似已经跨进寝殿的门栏。视线被红盖头遮住,李唯兮只能看见一个十分模糊的身影,不知此人是否是顾子由。直至那人擒住自己冰冷的双手,轻轻的握在手心里,李唯兮便笃定了。盖头下的嘴角轻轻一弯,露出了一个弧度。 因为那人的手好似一团火,只要握上了,就分外温暖。普天之下,便只有她,有这份温暖。 “怎么手掌如何冰冷?是否着凉了?”顾子由皱起眉头问道。 “本宫无碍。”李唯兮轻轻的晃了晃脑袋,所佩戴的银饰c珠翠便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外人不觉得吵杂,李唯兮听来确实振聋发聩,着实难受。 书上说的没错,大婚当日还是规行矩步,不发一语的好。李唯兮心里默默记下。 顾子由似是看破了李唯兮的难处,便不再多语,轻轻的挽住她的手臂,温声说道:“走吧。” 而后便扶着李唯兮的手臂,将她带出了公主府。 府外,喜乐奏起,掌婚者朝着府外围着水泄不通的人群高喊:“公主入轿!”随即便响起了一阵狂呼喝彩声。 李唯兮在顾子由地搀扶下小心翼翼地坐进了轿里,一行人欢欢喜喜的往尊王府去了。 大晋朝的公主大婚,需拜堂两次,一次便在那驸马的府中,拜见公婆,于午间进行。一次于公主府中,由皇帝陛下主婚,再次拜堂,于晚间进行。毫无疑问,后者更为隆重。 此时,李唯兮便随着顾子由与掌婚者来到了尊王府,顾知府和顾夫人早已换上华服,于堂内候着。 李唯兮一到便行拜堂之礼,而后便送入房中休息,等候傍晚时分的再一次接亲。 “公主,趁着空闲吃些东西吧。”房间里,李唯兮披着盖头,端坐在床沿。顾子瑄端来一碗热气腾腾面条,放于房间里的楠木桌上。 “不必了,本宫还不饿。”李唯兮并无食欲,在床沿一动不动,拒绝道。 “那臣妾就先放在这儿了,等公主有食欲了再食吧。倘若不热了,便唤府中的下人去换一碗。” “嗯。” 顾子瑄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走了,显然是手中有活忙活不过来,连一向如狗皮膏药一般黏在她身上的尊王今日都不见踪影。足以见得大家有多忙。 李唯兮叹了一口气,想着自己珠翠满脸,妆容已定,如若要吃东西,则要拆下,食完东西之后还要重新插上,甚是繁琐。 大家皆如此忙碌,还是莫要给她们添乱了,李唯兮心道。 顾子由安排好今夜的宴席菜品c手礼之后,便往大厅走去,刚巧碰到从大厅里走出来的顾子瑄。 “怎样,公主食些面条了吗?”满头大汗的顾子由问道。 “未曾,公主说她没有食欲。”顾子瑄如实回道。 “我去看看。” 由于公主府更加忙碌,李唯兮大部分的侍女都留在府中奔波,此时她的身边只跟着泽兰一人。 而在一盏茶之前,泽兰也被李唯兮派去帮忙了。 所以偌大的寝殿里,只有李唯兮一人,寂寥的坐在床边,后背挺直,显得孤单又高贵。 “公主。”从门沿外大步垮进,顾子由的视线从桌上未曾动筷的面条移到正襟危坐的李唯兮上。 “怎么不食些面条?待会儿行完大礼要到深夜才有酒食。”顾子由急急地问道。 “本宫胃口小,早上食得多,此番便不饿。”李唯兮解释道。 “如此的话,我这儿有些特制的药丸。”顾子由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小巧的药囊,塞入李唯兮手中,继续说道,“这药丸,食起来方便,吃下去便会产生饱腹感也会补充能量,公主可随时带着。如饥饿,便可服用它。切记,莫要饿着。” 顾子由细心嘱咐着。透过红盖头,李唯兮似是看到了她真诚关切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心上一暖,李唯兮轻轻的攥紧了药囊,唇边荡起一抹笑:“嗯,本宫知晓了。” “那我下去准备了,再有半个时辰的功夫便要回公主府了。” “嗯,你且去忙,本宫这里不必担忧。” 顾子由很是急切地走了,李唯兮听到了鞋履跑动的声音。望着自己手上的药囊,一抹别样的感动在她心头荡漾开。 轻轻地解开封口的紧绳,李唯兮从中取出一颗药丸,放在嘴里缓缓咀嚼。一股食物且好闻的馨香马上在嘴里蔓延开来,一阵暖意顺着喉部慢慢地向下流动去。 片刻之后,腹中便觉得紧实了许多,手脚也不再那么冰冷。 李唯兮将药囊妥善收进袖兜里,抚着它,便觉得安心无比。 酉时到,泽兰归,提醒着李唯兮再次要出发了。 顾子由再入殿,将李唯兮搀上花轿。掌婚者再次高喊:“公主入轿。”人群中又是一阵欢呼雀跃。接亲的队伍缓缓移动,人群变成了人流,随着八抬大轿一同往公主府走去。 那儿,主婚人李嘉懿已经等候多时。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入洞房。上千年的沧桑礼仪在今天的新妇c新婿上又得到了华美的绽放。 随着李嘉懿一声高呼的“礼成!”,李唯兮规行矩步的一天便落下了帷幕。她在一群欢呼喝彩声中,被先行送入了洞房。 而苦不堪言的驸马大人则需在送往她之后,返回前堂,招呼宾客,与宾客畅饮,无醉不归。 饶是已经服下了抵酒之药,从喜宴上退下时,顾子由的脑袋也有些昏沉。 顾子瑄望见顾子由被不断灌酒的情景,唯恐她喝醉。便唤来甘遂,要他备好醒酒汤,在新房门口等候。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73.皇城之中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义军总领李檀于北京城立旗登基,立国号为晋, 改年号为晋元。新皇登基后随即分封各路豪杰, 其中,立最大功劳的善医者顾氏一族得最高赏赐, 几世后代尽享荣华富贵。 经瘟疫一事, 李檀知晓医术于建国安邦有极大作用。于是推崇全民学医, 皇朝子孙皆要学习医术, 通晓医理。一时间医官地位可谓是拔地而起, 位居大晋朝正二品。 新皇李檀登基励精图治,勤勉于己,十年之间扫除动荡, 制定法律, 恢复社稷。晋元十一年, 时局稳定, 国泰民安,民间皆是一片歌舞升平之景。 晋元十七年, 晋太祖李檀崩, 太子李嘉懿继位,改年号为新乐。 新乐元年,李嘉懿得长子, 为皇后所出, 立为太子, 无女。 新乐三年, 李嘉懿得四子,无女。 新乐七年,李嘉懿复得五子,无女。 男儿欢闹,女儿称心,久而不得,皇帝思之更甚。 新乐九年,李嘉懿寻顾家三儿顾峰会,求得一生女秘法,试之。 新乐十年,皇后产,为女,李嘉懿大喜过望,立即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往此之后,宫中嫔妃再无公主出,大晋朝公主仅此一人。 李嘉懿将其视若珍宝,赐名李唯兮,赐号永乐公主。 同年,顾家远戚顾辛门诞下一女。此孩儿出生之时甚是怪异,面容黝黑,双目无神,如有毒气堆积于体内。无论产婆如何拍打,她皆是不哭。腿上嵌着一梅花标记,泛着黑血。顾辛私以为此乃不祥之兆,当即决定掩瞒女儿身份,换做男儿养,以保孩子安康。 念头一出,必是板上钉钉,绝无回头之余地。顾氏宗族立刻将此儿信息载入家族史册。 此儿乃顾辛第三子,名为顾子由。 新乐十一年正月十五,永乐公主得奸妃所害,困于冰窖两天两夜,命悬一线。寻回之后,皇医顾峰会竭力抢救,得以保全性命。只是幼儿染上一身寒毒无法破解,伴随终生。每逢十五十六夜,毒必发,需在屋内备足火炉方可度日。 李嘉懿闻之痛心疾首,私以为是自己疏忽导致,对公主越发珍爱。 新乐十二年冬,北京城大寒,永乐公主伤寒数日未愈,每日哭啼不断。皇后夜不能寝,贴身照料。 李嘉懿揪心难忍,随即决定迁都。 新乐十三年秋,晋朝迁都南京。 新乐十七年,永乐公主七岁宴。酒席中,公主深感无聊,携一宦官四处游荡。逛至后院,见着一大枣树,枝干盘曲,熟枣高挂,欲向上爬而摘之。公主令此宦官于门口守着,未得之令,不得入内。宦官唯诺而去。永乐跃跃欲试,凌空三两枝,不慎,脚滑,双脚悬空,双臂紧抱树枝。永乐大声疾呼,宦官前去解手未曾闻见。 手将无力之时,永乐忽感双脚被人擒住,一股力量将自己往上送去。俯头一望,乃一白衣少年,于树下托住。 双脚重新归于树上,永乐悬心落地,复而望着此少年。只见少年身姿矫捷,三两下便爬往枝顶,采集大枣,送与永乐。 顷刻,宦官归,呼:皇后寻。少年遁走,未留姓名。 翌日,公主欲寻此少年,派昨日宦官前去查询。宦官查询二日,未果,谎报之,此乃季家小儿,季初陵。 坐在床沿的李唯兮稍稍抬头,便望见顾子由满脸红润,迷蒙的眼睛一眨一眨十分呆愣。她莞尔一笑,打破僵局道:“驸马今日可觉得累?” “还还好。”李唯兮脸上温暖的笑意,如春日的暖流一般清新舒坦。顾子由被这笑意感染,放松了一些,嘴角也弯起了一个弧度。只是现在她的脑袋有些昏沉,也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该如何挑起话题。 接下来的她她该说些什么呢?不然二人面面相觑也着实是尴尬。 忽而望见桌上琳琅的菜品,灵光乍现,“公主是否饥饿?可要食些饭菜?” “先前已经服过驸马所给药丸,腹中饱胀,难以再食。驸马若是饿了,可以自行食用,不必拘束。” “臣酒桌上已食甚多,也已饱腹。那那公主可要前去洗漱?” 顾子由试探性的问话确实问到点子上了。这一身繁重的婚服,吵闹的银饰,李唯兮早就想脱掉了。 “驸马今日疲惫,驸马先行洗漱吧。”但李唯兮也知顾子由今日比她累得多去了,理当她先行洗漱。 “不不不c公主先!公主先!”饶是她们已经成婚,依旧是尊卑有别。顾子由哪里会同意李唯兮的建议。她连连摆手c作揖,态度十分坚决。 见他这般局促又果决的模样,李唯兮也不好刁难,忙说道:“那驸马稍等片刻,本宫先去洗漱。” “好。” 言闭,李唯兮起身,提着裙摆,往偏殿的浴池走去。寝殿一下子便寂静了下来,只剩下了顾子由一人。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松了神,而后像是被抽干气力一般,双臂低垂,瘫坐在床榻之上。 今日好生的疲惫,今日的公主殿下也着实好看 氤氲的睡意中,顾子由眯着眼,眼前似乎浮现了身着婚袍的李唯兮朝她微笑的模样 澹澹光华,犹如天仙 许是酒意复起,脑中开始胡思乱想,眼皮也慢慢便沉重。不听话的脑袋摇摇晃晃地向着金玉枕慢慢倾斜。在离金玉枕不远的地方,扑通一声,倒了下去。她再也抵不住困意和累意,沉沉的睡了过去。 李唯兮对寝殿里的事情毫不知情,她动作麻利拆着头上叮当作响的银饰,嫌恶的将她们置于梨木桌上。心里腹诽到:这些银饰,此生也不想再戴第二次了。 而她后取来清水,卸下满脸的胭脂。 当柔软的布帛滑过自己的细眉之时,李唯兮忽的就想起今日顾子由的那对英气之眉,自成大气,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提了起来。这人平常若是都这副打扮,也是仪表堂堂,俊秀非凡,相处起来也着实是赏心悦目。 脱下那一身厚重的衮裙,轻轻挂于木架之上,李唯兮步入舒适的水温之中,洗漱着一天的疲惫。 当她着一身雪白中衣回到寝殿之时,床榻上的顾子由已然熟睡,双手与双腿皆蜷着,看上去十分不舒适。 这人当真是累坏了。李唯兮的眼里透漏出心疼之意。 她皱了皱眉,忙上前轻轻唤了两声:“子由,子由。” 皆是没有回应。 听着那安稳的呼吸声,李唯兮并无再多的犹豫。她揪住顾子由鞋履的边缘,轻轻一发力,便将两只绣金布鞋脱了下来,放于床边。而后脱下薄袜。再将她的身子掰平,脱下她的外衫。 接下来,她打来一盆清水,轻轻的拥着湿布擦拭着她脸上同样厚重的脂粉。 最后盖上薄被。 一气呵成地完成上述工作之后,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出现在李唯兮的脸上。自己从小到大,千金之躯,何时这般服侍过别人?这顾子由怕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了。 且当谢她的尽心尽力吧。李唯兮这般宽慰着自己,不然她也不知这该如何解释。 洞房之内,烛光摇曳。时候已晚,李唯兮也觉得深深的疲惫,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一天的兵荒马乱总算是过去了。 接下来,好好睡一觉吧。 李唯兮吹灭了寝殿之内的几盏烛灯,仅留下一盏即将烧完的,用以明路。 新房之内的烛光骤然熄灭,外面突然响起了一声疾呼。 “呀!”声音一闪而过,影影绰绰地撞进李唯兮的耳里。当她停下脚步想听个清楚的时候,声音又戛然而止了,她歪了歪脑袋,且当是无名小卒不经意而发,继续朝床榻走去。 洞房外的不远处,尊王的嘴巴被尊王妃死死捂住,拖到了一个假山之后。 那声音便是尊王所发。 “不准叫那么大声,听到了没有?”顾子瑄严厉地训斥道。 尊王乖乖的点了点头,顾子瑄才把手放开。 “你啊你!差点就被发现了!”惊魂未定顾子瑄拿着手指点了点李煜祺的额头。 “王妃,本王知道错了,你别生本王的气啊!”见尊王妃有些生气的迹象,尊王立刻小声地在她耳边撒娇求饶道。 看着尊王这副孩子气的模样,顾子瑄自然是气不出来。跟尊王相处久了,她发现自己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好了。而且尊王对她的戒备心也明显降低,依赖性也愈来愈强了。 算是好的发展。 “走吧,不要打扰她们休息了,我们也回去吧。” 回尊王府的马车里,尊王心里有诸多的问题,都没有解决。于是对着顾子瑄,疑惑不解的问道:“王妃,永乐皇妹去何处了?方才在喜宴上怎么没见到她,今日不是她大婚吗?” “新妇当然要在洞房里了。就如同当日我们大婚那般。” “哦哦!本王记起了!那皇妹和子由也要如我们那般,抱抱睡觉吗?” 顾子瑄脸一红,小声说道:“那是自然。” 突然鼻尖一阵瘙痒,李唯兮停下脚步以手捂鼻,小心翼翼地将这个喷嚏打出。打完之后,她忙的抬起头来,望着床榻上的顾子由。发现她依然熟睡,顿时松了一口气。 而后她蹑手蹑脚的爬上里床,掀开薄被,躺了进去。 二人同塌而眠已有四次。四次之中李唯兮不是昏迷不醒便是早早入睡。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顾子由。 她没想到这人睡着之后,模样居然是如此人畜无害。 薄薄的唇角如婴儿一般微张,粉红透亮。睫毛长长的耷着,背着烛光,在眼下投下了一片阴影。 有这么一个人在身旁,李唯兮觉得十分安心。她阖上了眼,进入了梦乡。 此时,二人皆躺在宽大的金玉枕之上,但二人之间隔着两个人的距离。 夜里,寒风起,李唯兮睡得不安稳。她只觉身旁一阵温暖,便不自觉的朝着那暖意靠近,而后又如往常那边,躺进了顾子由的怀里。 顾子由此次哪里有意识,她哪知道自己手里揽着的便是公主的千金之躯。她只觉有一物于自己能降燥降热,凉爽清新,十分舒适。故而将其揽得更紧。 这是第一次,二人真正地“拥”在了一起。 一宿无梦,二人一觉睡到大天亮。鸡鸣声响起,公主府中辛勤的仆人接二连三的起身。 而时间早已过了二位主子平常起床的点,却无一人醒来。贴着大大喜字的新房之门依然紧闭,里头声响全无。 门外聚集了一大群的丫鬟侍女,又是羞涩又是急切。巳时还要入宫拜见皇上和皇后,与他们一同吃饭呢! 现在依然辰时,二位主子还无起身的意思,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群小丫鬟越发急躁,在新房外急的可谓是团团转。 纵使门外吵杂,门内的二人依旧是雷打不动地交颈而眠。薄被被她们退于半腰之下。顾子由一只手被李唯兮枕在颈下,另一只环在她的背后。而李唯兮一只手平放着,一只手攀住顾子由的颈。二人便是以如此暧昧的姿势度过良宵的。 “茯苓姐姐,您去唤吧!”门外,一个小丫鬟提议道。 “不不,还是让泽兰姐姐来,公主自小的生活起居便是您照顾。还是您去比较合适!” “哎,好吧,我就我吧!”无可奈何,再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年纪较老的泽兰出马了。 她先是用手轻轻的敲了敲房门,朝内喊道:“公主,驸马,起身了。” 结果屋内并无反应。 众人又催促道:“泽兰姐姐,大些声儿。” 着实是没办法了,泽兰运足气力,朝屋内大声喊道:“殿下,驸马,起身啦!陛下派人来催啦!” 这一下总算是起了作用,床上的两个人骤然惊醒,四目相对,齐声问道:“现在何时?” 众侍女回到:“辰时中了!” “啊!” “啊!” 不一会儿,两个鞑靼士兵抬起了被绑在粗木棍上的季初陵,来到鞑靼公主的寝宫,放下。单膝跪地请了个安之后便走了。 木架之上,季初陵满身伤痕,嘴角淌着血。粗大的麻绳毫不留情的将他的身子捆起,动弹不得。 “早闻大名啊,季将军,少年英雄。”纳真放下手中的笔,步履轻快地来到季初陵的面前,扬着大大的笑容望着他。 “你想干嘛?”一向自恃能力出众c自诩雄韬伟略的季初陵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居然被一群小娘们儿给摆了一道! “哀不想干嘛,哀只是想见识一下季将军的雄伟样貌,特地将将军请来。现在一见,果然如百姓所说,身材魁梧,样貌俊朗啊!”纳真柔若无骨的手指抚上季初陵的脸,沿着他的脸颊向下滑去。 “别说这些没用的!要杀要刮,一句话!干脆点!”季初陵吼道,脸上青筋暴起,他愤怒地想要挣脱绳索,却又被重重的缚回原地。唾沫星子飞溅纳真一脸。 纳真用手拂去脸上的唾沫,在他身上擦了擦,依旧笑嘻嘻的说道:“季将军当真是少年英雄,英勇无畏啊!可哀早闻将军大名,心悦将军,怎舍得杀将军呢?” “放屁!” 纳真从靴里掏出一把精致匕首,拔出剑鞘,用锋利的刀锋在季初陵胸前划弄了两下,那破烂不堪的衣衫便大肆敞开,露出坚硬结实的胸肌来。 匕首的刀锋在季初陵的皮肤上轻轻滑过,季初陵的腿不自觉地哆嗦了起来。接着刀锋急转直下,来到了那个凸起的地方,轻轻的抵在上面。 “你想干嘛!”命根被威胁,季初陵彻底被面前这个琢磨不透的女人激怒,散失理智,大吼大叫,身体也不自觉地抖动起来。 “送将军一份大礼咯!” 画栋雕梁的寝殿里,一张桃花木书桌摆在殿内光线最佳的地方,此时,正有一个身影正那儿奋笔疾书。在她身旁,有一个人,低眉敛目,柔光似水的看着。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74.狼子野心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还还好。”李唯兮脸上温暖的笑意, 如春日的暖流一般清新舒坦。顾子由被这笑意感染, 放松了一些,嘴角也弯起了一个弧度。只是现在她的脑袋有些昏沉,也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知该如何挑起话题。 接下来的她她该说些什么呢?不然二人面面相觑也着实是尴尬。 忽而望见桌上琳琅的菜品, 灵光乍现, “公主是否饥饿?可要食些饭菜?” “先前已经服过驸马所给药丸, 腹中饱胀, 难以再食。驸马若是饿了, 可以自行食用, 不必拘束。” “臣酒桌上已食甚多,也已饱腹。那那公主可要前去洗漱?” 顾子由试探性的问话确实问到点子上了。这一身繁重的婚服,吵闹的银饰, 李唯兮早就想脱掉了。 “驸马今日疲惫, 驸马先行洗漱吧。”但李唯兮也知顾子由今日比她累得多去了, 理当她先行洗漱。 “不不不c公主先!公主先!”饶是她们已经成婚,依旧是尊卑有别。顾子由哪里会同意李唯兮的建议。她连连摆手c作揖,态度十分坚决。 见他这般局促又果决的模样, 李唯兮也不好刁难, 忙说道:“那驸马稍等片刻, 本宫先去洗漱。” “好。” 言闭, 李唯兮起身, 提着裙摆, 往偏殿的浴池走去。寝殿一下子便寂静了下来,只剩下了顾子由一人。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松了神,而后像是被抽干气力一般,双臂低垂,瘫坐在床榻之上。 今日好生的疲惫,今日的公主殿下也着实好看 氤氲的睡意中,顾子由眯着眼,眼前似乎浮现了身着婚袍的李唯兮朝她微笑的模样 澹澹光华,犹如天仙 许是酒意复起,脑中开始胡思乱想,眼皮也慢慢便沉重。不听话的脑袋摇摇晃晃地向着金玉枕慢慢倾斜。在离金玉枕不远的地方,扑通一声,倒了下去。她再也抵不住困意和累意,沉沉的睡了过去。 李唯兮对寝殿里的事情毫不知情,她动作麻利拆着头上叮当作响的银饰,嫌恶的将她们置于梨木桌上。心里腹诽到:这些银饰,此生也不想再戴第二次了。 而她后取来清水,卸下满脸的胭脂。 当柔软的布帛滑过自己的细眉之时,李唯兮忽的就想起今日顾子由的那对英气之眉,自成大气,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提了起来。这人平常若是都这副打扮,也是仪表堂堂,俊秀非凡,相处起来也着实是赏心悦目。 脱下那一身厚重的衮裙,轻轻挂于木架之上,李唯兮步入舒适的水温之中,洗漱着一天的疲惫。 当她着一身雪白中衣回到寝殿之时,床榻上的顾子由已然熟睡,双手与双腿皆蜷着,看上去十分不舒适。 这人当真是累坏了。李唯兮的眼里透漏出心疼之意。 她皱了皱眉,忙上前轻轻唤了两声:“子由,子由。” 皆是没有回应。 听着那安稳的呼吸声,李唯兮并无再多的犹豫。她揪住顾子由鞋履的边缘,轻轻一发力,便将两只绣金布鞋脱了下来,放于床边。而后脱下薄袜。再将她的身子掰平,脱下她的外衫。 接下来,她打来一盆清水,轻轻的拥着湿布擦拭着她脸上同样厚重的脂粉。 最后盖上薄被。 一气呵成地完成上述工作之后,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出现在李唯兮的脸上。自己从小到大,千金之躯,何时这般服侍过别人?这顾子由怕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了。 且当谢她的尽心尽力吧。李唯兮这般宽慰着自己,不然她也不知这该如何解释。 洞房之内,烛光摇曳。时候已晚,李唯兮也觉得深深的疲惫,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一天的兵荒马乱总算是过去了。 接下来,好好睡一觉吧。 李唯兮吹灭了寝殿之内的几盏烛灯,仅留下一盏即将烧完的,用以明路。 新房之内的烛光骤然熄灭,外面突然响起了一声疾呼。 “呀!”声音一闪而过,影影绰绰地撞进李唯兮的耳里。当她停下脚步想听个清楚的时候,声音又戛然而止了,她歪了歪脑袋,且当是无名小卒不经意而发,继续朝床榻走去。 洞房外的不远处,尊王的嘴巴被尊王妃死死捂住,拖到了一个假山之后。 那声音便是尊王所发。 “不准叫那么大声,听到了没有?”顾子瑄严厉地训斥道。 尊王乖乖的点了点头,顾子瑄才把手放开。 “你啊你!差点就被发现了!”惊魂未定顾子瑄拿着手指点了点李煜祺的额头。 “王妃,本王知道错了,你别生本王的气啊!”见尊王妃有些生气的迹象,尊王立刻小声地在她耳边撒娇求饶道。 看着尊王这副孩子气的模样,顾子瑄自然是气不出来。跟尊王相处久了,她发现自己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好了。而且尊王对她的戒备心也明显降低,依赖性也愈来愈强了。 算是好的发展。 “走吧,不要打扰她们休息了,我们也回去吧。” 回尊王府的马车里,尊王心里有诸多的问题,都没有解决。于是对着顾子瑄,疑惑不解的问道:“王妃,永乐皇妹去何处了?方才在喜宴上怎么没见到她,今日不是她大婚吗?” “新妇当然要在洞房里了。就如同当日我们大婚那般。” “哦哦!本王记起了!那皇妹和子由也要如我们那般,抱抱睡觉吗?” 顾子瑄脸一红,小声说道:“那是自然。” 突然鼻尖一阵瘙痒,李唯兮停下脚步以手捂鼻,小心翼翼地将这个喷嚏打出。打完之后,她忙的抬起头来,望着床榻上的顾子由。发现她依然熟睡,顿时松了一口气。 而后她蹑手蹑脚的爬上里床,掀开薄被,躺了进去。 二人同塌而眠已有四次。四次之中李唯兮不是昏迷不醒便是早早入睡。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顾子由。 她没想到这人睡着之后,模样居然是如此人畜无害。 薄薄的唇角如婴儿一般微张,粉红透亮。睫毛长长的耷着,背着烛光,在眼下投下了一片阴影。 有这么一个人在身旁,李唯兮觉得十分安心。她阖上了眼,进入了梦乡。 此时,二人皆躺在宽大的金玉枕之上,但二人之间隔着两个人的距离。 夜里,寒风起,李唯兮睡得不安稳。她只觉身旁一阵温暖,便不自觉的朝着那暖意靠近,而后又如往常那边,躺进了顾子由的怀里。 顾子由此次哪里有意识,她哪知道自己手里揽着的便是公主的千金之躯。她只觉有一物于自己能降燥降热,凉爽清新,十分舒适。故而将其揽得更紧。 这是第一次,二人真正地“拥”在了一起。 一宿无梦,二人一觉睡到大天亮。鸡鸣声响起,公主府中辛勤的仆人接二连三的起身。 而时间早已过了二位主子平常起床的点,却无一人醒来。贴着大大喜字的新房之门依然紧闭,里头声响全无。 门外聚集了一大群的丫鬟侍女,又是羞涩又是急切。巳时还要入宫拜见皇上和皇后,与他们一同吃饭呢! 现在依然辰时,二位主子还无起身的意思,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群小丫鬟越发急躁,在新房外急的可谓是团团转。 纵使门外吵杂,门内的二人依旧是雷打不动地交颈而眠。薄被被她们退于半腰之下。顾子由一只手被李唯兮枕在颈下,另一只环在她的背后。而李唯兮一只手平放着,一只手攀住顾子由的颈。二人便是以如此暧昧的姿势度过良宵的。 “茯苓姐姐,您去唤吧!”门外,一个小丫鬟提议道。 “不不,还是让泽兰姐姐来,公主自小的生活起居便是您照顾。还是您去比较合适!” “哎,好吧,我就我吧!”无可奈何,再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年纪较老的泽兰出马了。 她先是用手轻轻的敲了敲房门,朝内喊道:“公主,驸马,起身了。” 结果屋内并无反应。 众人又催促道:“泽兰姐姐,大些声儿。” 着实是没办法了,泽兰运足气力,朝屋内大声喊道:“殿下,驸马,起身啦!陛下派人来催啦!”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75.来势汹汹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本王寻不到王妃, 心上焦急。”李煜祺笑着迎了过去, 接过顾子瑄手中那碗热气腾腾的药膳,拉住她的手于桌旁坐下。 此药膳乃用名贵百花熬制而成,芳香扑鼻,秀色可餐。品尝起来, 唇齿留香, 毫无苦药之味。每每服药, 李煜祺都欣然接受。 “那王爷现在可是好些了?”顾子瑄嘴角噙着一抹微笑,揶揄道。 “好了好了, 本王一见着你归来就心安了。” “不开玩笑了。今日怎会突然头痛?分明昨日还是好端端的?” “早前便说过了,本王一见着永乐, 旧疾便发。” “不许胡说, 定是今日天气转变太快了。赶紧将药膳服下, 躺在床上,臣妾为你按摩穴脉。” “好。”李煜祺很是干脆的将药膳服下, 任由顾子瑄将她带至床边。 “王爷躺下吧。” “好。” 如往常一般,李煜祺平躺于床上, 顾子瑄跪坐于床头,展开细长而白皙的手指,覆于头上的各个穴位, 轻缓的揉捏着。 “王妃你真好。” “嘘, 别说话, 把眼闭上。” “好。” 片刻之后 “王妃, 本王有些困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在尊王嘴边荡漾开去,眼里睡意朦胧。 “困了便睡。” 一盏茶过后,察觉床榻上的尊王已经熟睡,顾子瑄从床头起身,蹑手蹑脚地来至床边。 尊王这头疼之病诱因极其复杂,治疗之法也是大费周章。药膳只是第一道工序,而后还要配合按摩,揉捏,针灸。 前者简单,而后三者则需要患者脱去衣物,裸身而行。 对于这女子身份,尊王是最为敏感的,想必是幼时母妃多过于苛责警告,导致如今这般谨慎。同塌而眠之时,尊王之中衣皆要束上腰带,系上特殊结绳。每每醒来,尊王必定先行检查结绳是否完好,而后才能安心度日。 为行针灸,顾子瑄需于药膳中加入安神之药,使尊王早早昏睡。之后才能进行完整医治。 此刻便是如此。 尊王微鼾渐起,顾子瑄从自己怀中,掏出事先备好的银针。搬来一张几凳,置于床旁,其上点上几盏油灯,火焰熊熊,用以烘烤银针。 接下来便要剥离尊王之衣。 此为无奈之举,顾子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倾身向前,小心翼翼的解开尊王腰上的银丝束带,将外衫敞开。 行至此步,水到渠成,一切还不费心神。 接下来颇费心神之事便是那两个用以保境息民的绳结。由于事先有所钻研,顾子瑄解起来也算是流畅。 最最艰难的便是在那细腻光洁的肌肤上施以针灸,顾子瑄十分头痛。 拉开尊王的最后一道防线,她如盗窃之贼一般巴头探脑,纵览一切。一稍红晕在她脸上绽开,之后便像宣纸点墨般晕染开去。 银针在若雪肌肤上林林立起,生出别样的美感。 顾子瑄从没想过自己会对着一个实为女子之人生出如此纷繁的感情,每次施针皆要落得个面红心跳的收场。 身为医师的顾子瑄当然知晓这种种迹象昭示着什么。她并不避讳,反倒是享受着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场感情。 只是她还要等,等这个榆木脑袋真正的开窍,等着开诚布公的那一天。 “结束。”大汗淋漓的顾子瑄展眉一笑,心疼地从尊王身上取下一根根的银针,妥善收进布袋之中,再用布帛擦拭着李煜祺身上冒出的虚汗。 而后再按原先的线路一步步地还原,直至此时与彼时的状态天衣无缝地重合在一起,方可竣事。 月光如水,银辉倾泻在院前同根而生的夫妻树下。夜色如墨,更深寒重,眼泛困意的顾子瑄收拾好残局,钻进暖和的棉塌里,与某人同息而眠。 寅时,雄鸡晨鸣,李唯兮一觉睡来十分舒坦,早早便起身了。庭院闲逛之时遇见了早起晨练的顾知府,便上前打着招呼。想起昨夜与顾子由的那一番谈话,李唯兮决定与顾知府知会一声。 “臣,拜见公主。”顾辛见着李唯兮向她走来,赶紧迎上前,躬身行着礼。 “顾大人免礼。” “公主昨夜可睡得舒坦?” “在如此诗意的府中,自然是好眠。” “实乃臣之幸啊!” “对了,顾大人,本宫想与你商议一事。” “公主请说。” “本宫想召子由为公主府御医,顾大人意下如何?” “这”这确实伤脑筋了,顾子由此次归家,顾辛只想让她在家好好待着,平凡安康一生,并不想让其入京为官。 “若顾大人应允,此次回京,子由同我们一路。” “公主有所不知,子由自幼身积毒气,身子孱弱,是以臣送之于山林,潜心修习医术,自解其毒。本次归家,臣本想让其与家中好生休息,勿念仕途。” “顾大人为儿思虑自然是好事,但本宫听闻子由自小便极尽天赋,认真苦读,为的便是悬壶济世。顾大人如今披枷带锁,可问得子由是否愿意?” “是老臣思虑不周,此事当由子由自己定夺。” 顾辛不知的是,他早已陷入李唯兮的圈套。自己定夺?李唯兮要的便是这四字。 外头喧喧嚷嚷,扰了尊王的美梦,她翻了个身,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王爷可是醒了?”在她身旁,刚醒不久的顾子瑄目睹了尊王这一切,她拨开尊王额前的碎发,轻声问道。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文 76.天然暖炉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朴硝揣着几份笔迹未干的认罪书匆匆回到皇宫, 来到奉天殿。 “陛下,老奴这有几份认罪书,请陛下过目。经过一番审问,几位大人已经承认,是受人贿赂。” “岂有此理!”皇帝李嘉懿勃然大怒, 用力地拍着桌子。“真是反了他们了!” 朴硝垂目低眉退至帘帐后,不留痕迹地笑了一下。 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来人,通知木通和常山, 将李温纶和赵旭东的老底也给朕查查。” “是!” 二日之后,李嘉懿复收到了木通发出两份密信。信上说道:“内阁次辅李洪波之独子李温纶十三岁宿青楼, 十四岁霸民宅,十五岁抢民女, 贪污受贿无恶不作。” “南山候骠骑将军赵元正之孙赵旭东,前年娶一小妾,孕有一儿。得知有望成为陛下的乘龙快婿之后, 便休妻弃子, 疑似骗婚。” “好大的胆子!此等货色也配做皇家的女婿!来人,将这两人给朕抓起来!打入天牢!”李嘉懿怒不可遏,将手里拽着的纸攥成了团。 其他的候选已然落空,李嘉懿不得不承认,普天之下, 只有顾子由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边是他吧, 犹豫许久的皇帝终于做出了决定, 当即写了赐婚之旨,速速递往公主府中,并命令太常寺司天监挑选黄道吉日。 皇帝赐婚的旨意一从宫中传达出来,便引起了举世的轰动,最终夺魁者便是名不见经传的顾子由,着实是鲜少的人能料想得到。 在公主府里,便是一番下人比主子兴奋的情景,顾子由的三个随从闻此消息可谓是兴奋得一蹦三尺高。皇家的乘龙快婿,飞黄腾达啊!而两位主角却是风平浪静,似是一切早已料定。 既然驸马之事已然是板上钉钉,那便要将早早地将延平的爹娘请来,完成婚礼。 “甘遂,你速速回延平,将这份信件交于老爷。”顾子由亲笔写了书信,火速送回延平府。只是她有些担忧,但爹爹知晓自己要成亲,而且还是迎娶公主时会不会五雷轰顶? 罢了,解释之语,还是等他到了京城再当面说吧! 顾子由略懂天象c黄历,稍微掐指一算,便知大晋朝的司天监极以及皇帝陛下有可能会挑选的日子。 她与公主二人生辰八字所吻合的黄道吉日便是在五月初十,下一个便要等到当年腊月十九。 隆冬寒月大婚李嘉懿定然是不愿,而再拖到下一年,也是万万不可能。 所以极为可能的日子的便是五月初十。 这个想法与李唯兮的不谋而合,今日已经是四月三十,离五月初十只有十天。皇家嫁娶繁文缛节甚多,若是不早作准备,那怕是要赶不及了。亦或是婚礼中出了些差错,二人也是十分不愿的。 故而,多天未打过照面的顾子由与李唯兮在公主府的藏书阁相遇了。二人的想法又出奇的一致:日子还未敲定,若是询问他人,传出去怕是也要折了颜面。倒不如翻翻典籍,收获诸多。 二人在门口寒暄一下,便有意地分头行事。李唯兮提着裙摆往右门沿的方向走去。顾子由则是从左边开始搜寻起。 一个时辰有余,二人在藏书阁里绕得是头晕眼花,依旧没有找到她们心中所心仪的书目。 复找了一炷香的功夫,突然一本名曰《皇室婚礼之仪》出现在顾子由的视线中。 顾子由眼前一亮,这正是她想要的。于是她伸出手去,握住了书的上沿。正当她想要抽出书时,一双葱白的手扯住了书的下沿。 顾子由怔住了,没有刹住动作,书沿着书架滑出,白皙的两只手在书沿两边分立扯着。 顾子由撑起腰背,注视着另一只手的主人。忽的,脸一红,嘴里结结巴巴地喊道:“公公主殿下” 她与李唯兮拿上了同一本书。 李唯兮只是弯眼笑笑,眼睛流转着一种不期而遇的惊喜。 “原来子由也看上了这本书啊。” “不不,是公主先拿到的,公主先行阅览,臣再去找其他的。”地位尊卑,顾子由自是懂得,她哪里能与公主夺书呢? 正当顾子由要往回头路走去时,李唯兮出声道:“别找了,你从那头找来,本宫从这头找来,皆未果。合适的便只有这一本了,一起看吧。” 同样的,地位之别,公主的邀约照样难以拒绝。顾子由只好默默的跟在公主的身后,来到阅览桌旁。 余光所及,顾子由瞄到公主手上还拿着另外的一本书。 “对了,本宫方才看见这个《驸马之礼》便替你取来了,应当对你有用。” 原来是善意之举,顾子由在心里感激着李唯兮的体贴。她也缓缓提起手来,将手中拿的那本书现了出来。 “多谢公主,臣恰巧也看到一份《公主之礼》,也随手带上了。” 二人双目再次对上,皆染上了柔和的笑意。 一个满是碎阳的午后,一张历经百年沧桑的楠木桌,两个挨得极近的身影沐浴在阳光里。面前摆着一本书页泛黄的古书,二人步调一致的阅览着。斜阳将她们的影子投在地上,乱作了一团。 看到疑问之处,四唇微张,她们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顾知府与顾夫人可赶在纳采之前抵达京城?” “他们昨日便启程,应当可以。” “家中银两可是充足?彩礼有无困难?” “爹爹为官清廉,鲜少积蓄。但二哥经商,应当是有存余,在加上一些延平特有之物,应当能应付颜面。” “那感情好。” “公主不必担忧臣之家境,就算此番倾家荡产,皇上后续给的嫁妆便足够抵上十个顾府了,臣自是不担忧。”顾子由适时说起玩笑,惹得李唯兮浅笑不断。 “你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古今中外,有多少人惦记着这个驸马之位,荣华富贵,位居一品,应有尽有。” “所以书上所说骗婚之事也可理解,飞黄腾达的契机,多少人因此利欲熏心。但此婚约毕竟是公主所提,故子由也能摆脱这骗婚之嫌疑。” “说起那契约,本宫方才想起,那协约还得加上一条。” “是何?” “人前琴瑟和鸣,感情和睦。” “这是自然,臣理当履行。” 在后来的一个时辰里,二人出奇的默契,共同将整本书籍通览了一便,皆做到了心中有数。 夜幕,太常寺司天监选取了几个适宜的大婚日子,递于皇上。皇帝李嘉懿过目一遍,认真比对一番,最终定于五月初十。 这个空前盛大的婚礼便这么慌慌张张地开始了。 宗人府,礼部,公主府,乾清宫,自从得知明确的日子后,便开始忙活不停。 最为措手不及的顾知府与顾夫人,得到甘遂的报信之后便昼夜赶路,终于早早地来到了京城,慌不择路的做起来夫家之仪。京中若是建驸马府,又得大费周章,费时费力。但礼仪致上,顾子由万万不能在公主府在住下去了。 于是乎,她借住到了尊王府。尊王妃都欣然同意了,尊王自然是不敢多言。 “老爷,为何子由大婚,您看似不是很高兴?”入京途中,顾夫人很明显的感觉到,顾辛的脸上十分不悦,一些隐隐的担忧总是在他的眉头环绕。 “皇家争权夺势,勾心斗角之人不在少数,我不想子由卷入其中。” “但圣旨已颁布,悔婚可是要灭九族的啊!” “事已至此,已经是无力回天了。夫人,你去将子由唤来,我有事情要交代她。” “这就去。” 得到召唤,顾子由匆匆放下手中的活,来到顾辛房中。 “夫人,你先去找瑄儿,我有话要单独与子由说。” “好的,老爷。” 门被关上,顾辛三步并作两步走,在门上落了栓,而后语气凌厉且不解的问道:“子由,你是女子之身啊!怎么当这个驸马呢?若是日后被公主发现,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爹爹,你听我说。”此番盘问,顾子由早就料到,面对这个除去李唯兮之外,唯一知晓自己女子身份之人,她不想隐瞒。于是她一五一十地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顾辛。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公主快到我怀里来》正文 77.寻药之事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李嘉懿心急火燎地拆开了这份从延平府快马加鞭送来的密信,上面有他迫切地想知道的内容。 摊开信件,踱步走至窗边,李嘉懿一字不落地将信读了进去。读完之后,他依旧是眉头紧锁。 信上, 顾子由的生平经历一五一十地都记录了出来,事无巨细。木通说明了顾子由的幼时经历, 李嘉懿知他自小身患重疾, 前往五狮山潜心修炼医术。也知他医者仁心,时常救治百姓。 人着实是一正直清明之人, 但李嘉懿还是觉得他差了些什么。 如此不谙世事的人要如何照顾自己的女儿呢? 不说别的,就拿他跟自己选中的那两人比,总觉得是样样比不过的。出生、官爵、才能、似是根本无法比较。 李嘉懿再次沉默。身旁, 余光四处飘的朴硝将他的表情看得是一清二楚。 “朴硝,内阁李洪波之子李温纶, 南山候赵元正之孙赵旭东已达京中了吗?”李嘉懿突然出声问道。 “禀报陛下, 二位公子昨日便到,李公子已回自家府中,赵公子则在首辅大人府中住下。”朴硝答道。 “妥善照料他们。” “是, 陛下!” “再派人去公主府中, 把顾子由给朕唤来。” “是!” 自从昨日李唯兮进宫见过皇帝之后,她便知皇帝很快便会颁旨召顾子由入宫。所以皇帝的一些秉性, 李唯兮早已与顾子由互通过。 不出李唯兮所料, 接见顾子由的旨意马上便来了。 “父皇欣赏从容镇定之人, 你只要适当表现,他自会欣赏你。” “子由知晓怎么做了。” 公主府门前停驻的马车旁,李唯兮与顾子由做着最后的交代。二人心领神会之后,顾子由便坐上了马车,与宣旨的小太监一同入宫。 马车缓缓的开动,李唯兮望着他们慢慢远去,眼里有一丝担忧。她心中暗暗诉说道:但愿这个顾子由不会让她失望 飞驰的马车驶向庄严肃穆的宫城,这应当是顾子由第一次入宫。没有心绪欣赏大气恢宏的紫柱金梁,红砖高墙,顾子由直直看着城墙上的牌匾由永定门变成了承天门,脑中依稀回响着李唯兮叮嘱的话语。 按照李唯兮的设想,接下来要路过的城门便是午门。但现实并不是此般,顾子由眼见着马车离了宫道,并不是往午门去。 惶惑顿生,顾子由从车厢里探出脑袋,对着车夫旁的宦官问道:“请问公公,我们现在往何处去” “顾大人,我们现在往太液池西苑去,皇上在那儿等你。” “多谢公公告知。” 马车缓缓地驶向景色优美的太液池,那儿玉兰正盛。 “素面粉黛浓,玉盏擎碧空,何须琼浆液,醉倒赏花翁。”顾子由嘴里默念着古人咏玉兰之诗,借以分散自己略显紧张的心情。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个王朝的最高权力者,还身负如此重任,万万不可有差错。 “顾大人,奴才只能送你到这了。皇上便在那太液池边赏玉兰。” “好,多谢公公。”下了马车,顾子由朝那湖畔匆匆一瞥,便捕捉到了最为亮眼的那一抹黄。 她拍了拍自己第一次穿上的官服,将上面一些不雅的皱褶拂去。而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髻束冠,确认无误之后,她深深的握了一下拳,深吸一口气,朝着那个衣黄色华服的人走去。 “臣,顾子由叩见皇上!” “爱卿来了?”李嘉懿似是等候多时,见顾子由来的时候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平身,爱卿坐下与朕聊聊天。” “谢皇上赐坐!”顾子由忙的起身,来到宦官所搬来的凳子前,轻轻地纳了纳衣袖,举止得体地坐了下去。 当李嘉懿转过身来面对她的时候,顾子由才看清他的面貌。 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眸直直地望着自己。眉毛斜斜穿入鬓,显示出不怒自威的威仪来。 若不是心里有所准备,面对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如何能镇定自若,对答如流? 顾子由心里苦笑着,面上却得装作十分从容。 “来人,将东西拿上来。”李嘉懿对身后的宦官吩咐道,然后转过头来,看着顾子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这便是朕先前替兮儿挑选的驸马,爱卿看看吧。” 开门见山,便是李嘉懿的风格,他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兜兜转转。 “臣知此二人皆是英雄豪杰,人间贤才。与其相比,臣望尘莫及。”自谦为上,顾子由深知这一道理。 “哈哈,你既有如此觉悟,那又有何底气来夺这个驸马之位?”李嘉懿话锋陡转凌厉,眉头一敛,等待着顾子由的回答。 “术业有专攻,臣有一样能远远胜过他们,且全天下之人都比不上的法宝。” “哦?是何物?” “臣能保公主一世安康无忧。” “你的意思是,你能治好兮儿的寒毒?” “是!” “口出狂言!你可知全天下最厉害的医师都束手无策,你一个初出茅庐之人,如何医治寒毒?” “臣自有办法,有臣在,公主且不必依靠柴火来续命,有臣在,公主寒毒无忧,性命无忧。” 李嘉懿怔住了,他没想到面前这个文弱的少年竟有如此大的口气,能医好寒毒,治好他的心头之痛? 沉默的李嘉懿有些动容了,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倘然自若的人并非唇齿之戏。若有一个人,当真能医好兮儿的寒毒,并且能妥善照料她,那自己是否也能安心些? “朕知晓了,你先退下吧。” “臣告退。” 出了太液池,顾子由长舒了一口气,她撑起衣袖擦拭着头上不断冒出的虚汗。皇帝陛下主宰生死,攻于谋术几十载,这气场着实是强大,与他对视两眼,便心虚心慌不已。 好在,自己硬生生的扛住了。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顾子由步履匆匆,迫切地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当日,皇帝单独接见顾子由的消息便被传的沸沸扬扬。民间百姓茶余饭后皆在谈论,他与李温纶,赵旭东三人之中究竟谁会夺得驸马之位? 但不论京城之中如何骚动,公主府依旧一派祥和。时候已到,李唯兮下达了命令:“白芨,让那些言官们可以动手了。” “属下这便去安排。” 翌日,皇帝便收到了四份弹劾奏章,矛头皆指向顾子由。措辞激烈,不堪入耳,文中细数顾子由十大罪状,简直令人发指。 皇帝看了之后奏本一拍,怒火中烧,欲让西厂之人速速前往公主府捉人,拿顾子由问罪。 可冷静下来之后,他又觉得事有蹊跷。 顾子由入京这么多日,早不弹劾晚不弹劾,为何偏偏在其风头正盛的时候弹劾? 不对劲! “朴硝,你派西厂的人去查查,这几位督察御史、给事中上书弹劾是否受他人指使?” “是!” 与往常不同的是,李煜祺也在今日经筵的名单之中。 放在往日,她见了这经筵便像老鼠见了猫一般,各种借口齐上阵,遁个无影无踪。 皇帝李嘉懿也知其身体不适,并不勉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了。 但这次,李煜祺运气不好,朝会之上被李嘉懿点名汇报职务工作,而后又被问及了身体状况。 前者,昨夜经由尊王妃指导,李煜祺与李嘉懿也能对答如流,从容应付。后者,她没留个心眼,觉得身体舒适便随意答了个:“身体近日有所恢复,舒畅无比。” 这下便酿成大祸了! 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回不得。既然身体无碍便要准时参加经筵,否则便是无视礼仪,包藏祸心。多少言官得知这一消息之后都在摩拳擦掌,蠢蠢欲动,皆想借这个机会好好弹劾一下李煜祺。 几个幕僚的下朝之后赶紧来寻尊王。谆谆教诲道:事已至此,经筵是一定要听的。但要记得在经筵之上切勿走神瞌睡,切勿别他人抓住把柄。 自己酿下的大祸,也不能怪谁了。李煜祺乖乖点头,表明记在心里了。下了早朝之后,她便早早地来到文华殿,在殿前广场上静静等候。 “卜芥,你回去告诉王妃,本王要留在宫中听讲官讲学。午间不必候着本王吃饭了,让她吃饱,莫要饿着肚子。”本想回去之后与王妃一同品尝美味的桂花糕,这下,计划全泡汤了,李煜祺满脸苦涩。 众臣并没有休息多久,皇帝李嘉懿在两支锦衣卫的保卫下驾到,他目不斜视地从群臣身旁经过,进入文华殿,面南而坐。而后下诏,传谕百官进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公主快到我怀里来》正文 78.逃脱出城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都退下!”李唯兮突然大喝一声, 引得寝殿之内所有的声音肃静了下来。她已经是难受至极,这些人还如此磨叽,使得耳边轰鸣不断, 便大发雷霆。 永乐公主已然发怒,再在这儿抗令, 只能是死路一条了。偏殿内站岗的侍卫互相对视了一眼,听令慢慢退了出去。候在一旁见风使舵的太监也传递好了讯号,纷纷跟了出去。 “茯苓, 听公主的,公主自有分寸。”白芨拉过茯苓的袖子, 不由分说将其扯了出去。 寝殿之门被慢慢的合了上去,转轴旋转时刺耳的叫声传入了李唯兮的耳中。她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而后像是被抽干所有精力一般,眼睛萎靡不振的合上,仅仅露出了一条缝, 面色慢慢地变得惨白。呼出的气体在她的脸上凝结成了霜。 大事不好! 顾子由跨步向前, 捉起了她的手腕, 把起了脉来。 “顾顾御医怎么样有遏制寒毒之法了吗?”李唯兮从缝隙里望着满脸凝重的顾子由,虚弱的问道。 顾子由探过了脉象,摇了摇头, 无可奈何的说道:“只有那日在五狮山之法。” “本本宫不管何法, 只要能救救本宫便便可”李唯兮强撑着一口气, 剧烈的疼痛遍布了四肢百骸, 她感觉寒毒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给撕裂了,所以不管何法,此刻能救她便行。 手中的脉搏越来越虚弱,顾子由并无犹豫,她飞快地冲到寝殿门口,对着外面不断添柴烧火的护卫们吼道:“今夜不需要柴火,所有人都给我回房!马上!”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与定格的动作之中,顾子由重重的将门阖了上去,落下了栓。 接着迅速跑回,除去自己湿漉漉的外衫,胡乱丢在地上,蹬掉步履,鞋袜。越过李唯兮,顾子由来到了里床,她掀去顶上的两床厚被,只留下了底下最单薄的,接着便钻了进去。 金丝枕之上,李唯兮已经昏迷了过去,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瘦骨直露。且浑身僵直,眉间带霜,好似一个苍老而枯竭之人,今日之形式比那日在五狮山严重几番。 顾子由枕在李唯兮身侧,伸出手,强硬的掰过她李唯兮的身子,塞入自己的怀中,尽量使李唯兮与她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感受到胸前的柔软,一抹燥红慢慢爬上顾子由的脸庞。她的视线透过李唯兮的发梢直直的望着梨花桌子上那一盏微弱的烛灯。呼吸一下轻一下重,局促不安的紊乱着。 那日在五狮山,过于疲惫,刚一歇下便呼呼大睡了去。哪里哪里有这种毛发皆竖,提心吊胆之感! 这一次,大大的不同。她能感觉到一个沁着芳香的身体在自己怀中慢慢软化。一种急促而冰冷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打在自己的脖颈处,与自己的呼吸在空气中交融了起来。 她能感觉贴在自己身上的李唯兮正慢慢的恢复知觉,四肢百骸所连接的肌肉有意识的跳动了起来,轻轻的打在自己的肌肤上。手臂轻轻抖动一下,便会摩擦着自己的肌肤,遍地生出酥软的感觉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使得顾子由的脸上烧红起来,其周身的温度也慢慢的升高。 早已昏迷的李唯兮则没有诸多的心里活动。睡梦中,她望见前方有一团赤红的,可以拥抱的火焰。无暇他顾,李唯兮纵身投入火焰中,随即,周身被一股暖流所包围,密密匝匝的热气透进她的身体,唤醒她的四肢百骸。 凝结在一起的寒气全面溃败,一点点的蒸发成了水汽,散于空中,失了影踪。眉间的白霜化作了水汽,顺着眉骨,从眉梢滑下,滴在了金丝枕之上。 那紧蹙的眉梢渐渐舒展开了。身子不再僵硬也不再沉重,如同徜徉在春日的云团里那般舒适。 如获至珍,李唯兮紧紧地搂着顾子由的腰肢,使得二人更紧密地拥抱在了一起。 分外煎熬! 意识清醒的顾子由好似行走于薄冰之上,屏气敛息,热汗涔涔。 这般局促着实怪不了她,自小为隐瞒身份,她连母亲都极少抱过,更别说是不算熟稔之人了。 昏暗且空旷的房间里,顾子由睁着眼。怀中的李唯兮早已熟睡,手中的脉象已经安然且平稳。 一炷香之后,梨花桌上的油灯已经燃尽,无人更换,寝殿之内黑漆漆一片。屋外的雷鸣与雨声早已止住,层层乌云渐渐消散,露出了银辉的月色。 眼皮慢慢的变得沉重,顾子由升起了朦胧的睡意,她轻轻的阖上眼,无暇且无力去顾及那些局促。一股清凉的水流于近处淌来,拂去了遗存的躁动之气。呼吸慢慢地变缓,顾子由再也熬不过困意,跌入了梦乡。 这一觉应当是此二人睡得最为舒坦的一次,无梦,安稳,酣睡如泥 翌日,一阵清脆鸟鸣响过。 永乐公主的寝殿里,一双秀目缓缓地睁开,而后又迷蒙地闭上。 顾子由醒了,但未全醒。 整晚维持了一个姿势,发麻的痛意席卷了过来,顾子由下意识地要晃动四肢。 但这个想法在付诸行动的前一刻就被制止了。 顾子由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一切,知道此时她可不是在自己的别苑,在自己肆意翻滚的床榻之上。而是在永乐公主的睡塌之上!尽管自己实为女子,但如若无意触碰到了哪里,便是以下犯上,大为不敬的呀! 想到这里,顾子由一下子睡意全无,睁大眼睛。果然,当她的视线恢复清明之后,她十分清晰地看见此时她与永乐公主的亲密程度。二人面部只有一指之远如若晃动,这后果不堪设想呐! 全然清醒的顾子由将自己的脑袋往后移了移,视线聚集在对面依旧酣睡的李唯兮的脸上。以前曾听闻百姓谈论过,永乐公主乃倾国倾城貌,如今细细打量,果真无法辩驳。 只是,为何觉得此面貌有些熟悉呢?顾子由疑惑不解。 天色渐明,府中的下人渐渐起身,顾子由惊觉此地不宜久留,若是被进入的侍女望见,两人如此姿势,自己怕是要被当做不轨之人缚起,就地处决吧! 走!立马就走! 顾子由轻手轻脚地解下李唯兮缚于自己身上的手臂,置于其身侧。而后艰难移动着自己发麻的躯体,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顶着麻意将衣物穿戴整齐,顾子由佯装从容地从永乐公主的寝殿走出,回到了自己的别苑。 她走后不久,床榻之上的李唯兮慢慢睁开的双眼,若有所思的望着金丝枕上因受重而凹陷的地方。 “是,属下这就去取。” 跨入低矮木制的门槛,薪柴与燃炭之味扑面而来。李唯兮默不作声的皱起了眉头。这二者之味,着实是她生平最厌恶之味,但是无可奈何,她得倚仗着它们来续命。 李唯兮独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而后便往满是火炉的桌旁走去。熊熊燃烧的烈火将整个房间烤得通红,这是一种李唯兮极其熟悉且安心的颜色。 她拉开厚重的棉衫,将手置于火炉上方,烘烤着,待手有些许知觉之后,慢慢伸缩着僵硬的手指,来回搓动,使之重新归于灵活。 “公主,笔墨纸砚到。”白芨送来了书信工具。 “置于桌上。” “是。” 见手指已然灵活,李唯兮用力地握了握拳,将手掌内幸存的僵硬驱散。她让茯苓磨起磨来,自己要亲笔写一封反思信送往宫中。 浓黑的墨在泛黄的信纸上晕开,李唯兮笔杆一挥,便龙飞凤舞地写起信来。 但家书仅写了二行,钻心的痛便从手心传来,李唯兮握着的笔一抖,几滴散墨落在信纸之上。 她的手又僵住了。 “茯苓,拿走本宫手中的笔,快!”李唯兮痛苦的攥紧了拳头。 在一旁候着的茯苓立马上前,心疼地阻拦道:“公主,这信明日再写吧。” “不可。本宫需在今夜写完,快马加鞭送往京城。”李唯兮痛苦不已,但并不退却。她吩咐白芨搬来两个可移动的火炉,手一开始发僵,就在火炉附近烘烤一番,而后继续执笔。 就这么写写停停,不长的家书总算是写完了。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的侍女们松了一口气,见时辰已晚,连忙提醒说道:“公主,酉时已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公主快到我怀里来》正文 79.到达北疆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她没死。 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没来的及占山为王就被止不住的惊诧斩于马下。 她发现自己只身着中衣躺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里,这名男子一只手枕在自己颈后, 一只环在自己腰上。男女授受不亲, 是自古以来就根深蒂固的礼数。放在李唯兮这种皇族子孙身上更是要求甚多。如今,她与一陌生男子亲密搂抱一夜,若是传出去, 要把整个李家的颜面都丢光咯! 更何况,她还不知道昨天晚上这这人有没有对自己行不举之事? 恼羞成怒的李唯兮一把推开顾子由,反弹性地扬起自己修长的手臂, 在顾子由的脸上重重的扇了一巴掌。 还在梦中遨游的顾子由被这一巴掌疼的是七荤八素, 惊醒了过来。她看见昨天晚上救起的姑娘, 正怒目圆睁的看着自己,一副要将自己千刀万剐的模样。 她定是误会了什么! 顾子由张嘴想解释, 李唯兮另一只手掌劈风而来。 “臭流氓!你昨晚对本宫做了什么?” 经过梦中那一下, 顾子由有所准备, 准确无误的挡下了这一掌,然后仓皇急促的解释到。 “姑娘,你别误会,我昨晚也是也是救人心切才采取此法的!” 那“本宫”二字在交流的过程中就被自动忽略了,顾子由还不知, 她采药途中救起的这么个姑娘居然是大晋朝鼎鼎大名的永乐公主。 “你可知男女授受不亲?”极其败坏的李唯兮抽回手臂,改用拳头攻击。 顾子由慌忙躲避, 而后说道:“姑娘别慌, 这个理我知道, 但是我不是男子啊!我是女子!”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愣住了。 顾子由没想到自己小心翼翼隐瞒了十几载的秘密就如此轻而易举的全盘托出。她着实是大意了! 李唯兮也没想到面前这个面目清秀,风度翩翩之人居然是个女子!难怪啊难怪!怎么会有男子面向如此之白净,嘴上还携着两个深深的梨涡?这分明就是一个身着男装的女子嘛! 想到自己举家上下的性命,顾子由追悔莫及。她很快镇定了下来,想出了一个补救的办法。 她随身携带者一包迷药,名为“轻忘”。是由轻忘草与曼陀罗制成,无色无味,使人短时间昏迷,并且忘却一个时辰内发生的事情,毒性小,与身体无害。此药乃顾家祖传,旁人皆解不了其毒。 顾子由乘李唯兮不备,自信地将粉末撒向空中。心中想着,姑娘啊姑娘,你也别怪我,忘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吧。 神秘的药粉撒向空中,李唯兮轻轻一嗅便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 顾子由扯过手边的草篓,背在背上,拔腿往山上跑去,她要赶紧收拾完东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往前埋头跑了几步,顾子由又折返。此时的李唯兮只着一身中衣,若是别过往的农夫看着了,按照这姑娘的性子,醒来之后怕是要羞愧的投河自尽咯。念此,顾子由重新折返,替她将脱去的外衫穿起。 待着一切都收拾完毕之后,她回到了她的住所。 “杜仲,我回来了。”顾子由高声向屋内喊去,“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诶呦,少爷哟,您怎么整夜都没有回来,担心死我了!”屋内迎面走来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少年,手上捧着一大堆的衣物。 “路上出了些小问题,无大碍,赶紧收拾,我们速速回家。”顾子由放下背篓,将费心费力采集的草药妥善收拾好,那是她要赠与母亲与家姐的养身之物。 “在外漂泊了这么久,总算能回去见到老爷夫人啦!还要大小姐与二少爷!” 半个时辰之后,原本杂物不多的小草芦就被收拾的一干二净。顾子由背上为数不多的衣物,留恋的望着草芦内的一景一物。她现在只剩最后一件事要做。 “走,去跟老仙告个别。”顾子由对着侍仆杜仲说道。 五狮山住着一个奇怪的人,他精通医法,时常为百姓解除疑难杂症。但从不将自己的真实姓名透露。 顾子由多次想拜他为师,皆被拒绝。但老仙却于暗中加以指点。着实是生性怪异。 许是知道她们要走,老仙门前竖起了一个大大的牌匾,上面写着:“今日不迎客。”闭门谢客之味甚是明显。 “杜仲,我们走吧,老仙今日不迎客。待我们归来之时,再与老仙相叙。” “好。” 说罢,主仆二人便下山,往延平府的方向行进。 在李唯兮晕倒之处,几个黑衣人踏步而来。见路旁倒着神秘女子,他们从怀中掏出一幅画像,认真比对画中人与此人的样貌。 “就是她,没错。”为首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后将画像藏进衣兜里。 “赶紧动手,她要醒了。”迷药已过,李唯兮有苏醒的迹象。 “杀了她。” 黑衣人举刀往下砍去,半空中,一个暗器飞过,将那刀剑挡开。随后一个声音吼道:“贼人,妄想伤公主,纳命来!” 锦衣卫木通与白芨赶到,成功拦下这一剑。而后便与那伙黑衣人厮打起来。李唯兮便是在这些混杂的声音中,悠然醒来。一睁眼便望见贴身宫女茯苓与泽兰泪眼婆娑的样子。 “公主!你可吓死奴婢了!” 随后赶来的各省巡抚,知府,见李唯兮完好无损的坐在那儿,扑通一声,全都跪下了,哭天抢地c声泪俱下的说道:“公主你没事就好啊!没事就好!” 面对如此大的阵仗,李唯兮反射性的看了眼自己的衣衫,发现自己穿戴整齐。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公主快到我怀里来》正文 80.赤塔涉险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此事若是被传出去,自己命丧是小,整个顾辛门会沦为别人的笑柄是大啊! 她脑中一片混沌,如群蜂聚集,嗡嗡嗡地扰得她不得安宁。她只祈望着公主殿下这尊大佛能够被“轻忘”之药消去记忆,永世记不得她们曾经相遇过才好。 相对于顾子由的战战兢兢, 李唯兮就显得落落大方, 她身着杏黄曲裾,翠羽明珰,将她的整个人衬得华贵无比。肤若凝脂,鬓发如漆, 眉若远山, 鼻若琼瑶。一双凤眼微微上挑, 威仪自生。整个人好似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一般。 顾家上下之人只敢用余光偷瞄, 而后便偷偷垂下目光, 绝不敢正眼直视。 仅几步的路途, 顾子由顿感十分漫长。她埋下头去,依然感觉永乐公主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好久好久,久到自己虚汗直下。 永乐公主走至上位,顾辛携顾家众人于下位立着。他大呼一声:“臣顾辛携顾家老少恭迎公主殿下!”而后就鞠躬向下,行了一个礼。 说罢,众人便仿着顾辛的模样深深的鞠了一躬, 除尊王与尊王妃外。 “顾大人免礼, 是本宫打扰了。” 大礼一行完, 顾家下属各自散了去,回到自己的岗位之上,各尽其职。顾子由本想随着人群遁走,却被顾辛拉住,他要让顾家三个儿单独拜见公主。 “见过永乐公主。”虽说如今自己辈分大一些,顾子瑄还是随着顾家向李唯兮行了一个礼。 “皇嫂嫂客气了。”李唯兮连忙上前托起顾子瑄的手:“七皇兄大婚,永乐还未曾贺喜,罪过罪过。待会,永乐有一份大礼要送与皇嫂嫂。” 李唯兮没想到,傻气冲天,胆小如鼷的尊王竟然在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成了亲。一个宫中女皇医成了自己的皇嫂嫂,也不知其图些什么。 着实需要打探一番。李唯兮心中想到。 “臣妾先谢过公主。”顾子瑄抿嘴笑着,落落大方。 “哼,永乐你别想欺负我的王妃,本王会保护她的!”不明就里的,尊王从顾子瑄身后剑拔弩张地走上前来,一把揽过顾子瑄的身子,护在怀里。 “呀!皇兄与王妃当真是伉俪情深。皇嫂嫂永乐欣喜还来不及呢,怎有欺负她一说?”李唯兮莫名其妙道。 “哼!反正就不准你靠近本王的王妃!”尊王揽着顾子瑄向后退去,好似李唯兮是瘟神一般。 李唯兮内地里气得直跳脚,心里腹诽:好你个尊王!本宫替你试探企图之人之心,你倒反过来咬我!吃里扒外!见色忘亲! 内心暴跳如雷,面上依旧要维持善良大度的形象,李唯兮只是微微一笑,掩过尴尬。而后便等候着下面之人的谒见。 “参见公主,草民乃顾家二子,顾子期。”顾子期大步走来,大方得体。 “顾家二少爷着实是一表人才。”李唯兮礼尚往来地夸赞道。 相互寒暄过后,接下来便轮到每分每秒想钻到地缝中的顾子由了。她牙一咬,心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与其诚惶诚恐地担忧着,还不如博一把。 她大步向前,衣袖拂动,猎猎生风,对着李唯兮深深地行了一个礼,说道:“参见公主,草民乃顾家三子,顾子由。”说罢,顾子由抬起了头,直直地对上李唯兮的目光。 她倒要看看,这位永乐公主竟有没有忘记那天发生的事情? 二目相对,直辣辣且带着探求意味的视线袭来,李唯兮怔了一怔:这人当真是不怕死么?自己初闻其秘密之时,分明是局促不安的。如今怎敢如此直视自己? 难不成是试探? 得知意图的李唯兮轻轻一笑,眼里露出深意,她倒要看看把柄在自己手中,这个臭流氓要如何招架? 她居然全都知道! 顾子由望着李维兮的眼慢慢变得暗淡下去。她失策了一种极深的恐惧与懊悔笼罩在她的心头。 “子由免礼。” 一场难得的拜见落下了帷幕,顾子由如行尸走肉般随人潮散去。 她回到了房间,望着桌上琳琅的书本发起呆来,眼中似是没有了神采。 时候尚早,天色尚明,李唯兮有意在延平府中闲逛一圈,顾辛与顾子期陪之。 “进城之前本宫便听闻,延平知府擅莳花,府邸如同人间仙境一般,春兰秋菊,锦花绣草,万金难求。如今一赏,当真是名不虚传。”看着面前百卉含英,逞娇呈美。李唯兮一扫昨日的阴霾,心情十分愉畅。 “公主谬赞。臣之府邸原本并无花草,是臣之小儿喜爱方才种上。府中一景一物皆由小儿意图安排布置的。”听了夸赞,顾辛也是喜不自禁。 “噢?不是出自顾大人之手?”李唯兮以为,如此老练的布景设计所构成的藓庭花院,定然是出自于有一定年岁,阅历非常之人。没想到却是那个“山野村夫”所为。 “不是臣。此乃小儿十岁之作,后来小儿隐居学医,才由得臣代之养护。” “顾大人之三儿乃非常之人啊!”李唯兮语有深意的说道。 “公主谬赞谬赞。” 游览之后,李唯兮初显疲意,便回厢房歇着。 “公主,此乃顾大人送来的上好茶叶,说是延平特产,公主可想尝之。” “试之。” 茯苓娴熟地在茶桌上泡起了茶水,茶香四溢,茶气氤氲。 于朦胧的烟气中,李唯兮好似看见了十岁的顾子由庭院莳花之景。身子孱弱,却天真烂漫。 “泽兰。”李唯兮朝着身旁唤了一声。 “属下在!” “去把顾家三儿顾子由给本宫唤来。”是时候会一会那个臭流氓了。 “是!公主!” 伏于案前,顾子由抓耳挠腮地思索对策。此事若不能妥善解决,她怕是要成为顾氏百世流芳里的罪人了。 “顾少爷,公主请,请移步厢房。”泽兰敲了敲顾子由的房门,朝内说道。 “草民草民马上便来”当头棒喝般的寻呼声传来,顾子由苦笑着应道。 随后便整理着装,前往公主厢房,不敢怠慢。丝毫不见晨间午后的气定神闲。 厢房内,李唯兮屏退了身边的侍卫奴婢。 “草民顾子由参见公主!” “子由,别来无恙啊。”李唯兮拂着茶水,面带微笑的说道。 “公主唤子由来,欲意何为?”顾子由开门见山的问。 “本宫就想问问,那日在五狮山,你向空中所洒之物为何物?为何转瞬之间,本宫便不省人事,而你,却不见了。” “此乃“轻忘”之药,可于忘却一个时辰之内的事情。”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轻忘””李唯兮小时听过医师授课,对此药特性略有了解,“可惜本宫先前误打误撞服下解药,真是拂了子由的愿了。” “草民隐瞒女子身份,使家族蒙羞,自知有罪,请公主降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此事臣一人承担,与家中亲戚皆无干系,愿公主不要殃及他们。” “子由确是坦荡。本宫且问你,为何你与本宫肌肤相触,那寒毒便被遏止?” “回禀公主,草民自幼身积毒气,时常服用烈性药物,所以体温要比常人高一些。那日那日草民也是见情况危急,且别无他法,草草民才出此下策,公主请恕罪,草民绝无侵犯之意。” 说话之余,李唯兮也鲜明地感受到了。自顾子由踏进厢房起,一股暖流便被带入,扬面朝自己袭来。而后那些热气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从自己的肌肤上钻入,与寒气相搏。 不久之后,李唯兮的手心居然有了些许暖意。仅仅是共处一室,二人竟然又如此奇妙的反应。 “那日之事先不论,本宫再问你,依你所学,本宫这寒毒,是否能根除?”李唯兮暗淡了十七载的希望之火在这一刻重新燃起,她有预感,面前这个奇特之人,将是遏止寒毒的关键。 “依草民所见,公主这寒毒虽是顽劣,但必有解决之法。如世间万物,相生相克。” “那你能否医治好本宫的寒毒?” “假以时日便可。” “这样吧,本宫与你做个交易。若你医好本宫的寒毒,本宫便保守你是女子这个秘密。” “公主愿网开一面,草民自当是鞠躬尽瘁。”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81.解救老妇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一股暖意从在火光中升起,此人在火堆旁搓了搓手,对着不远处的李煜擎说道:“王爷,柴火已经点燃, 这边暖和, 王爷来这边吧。” 李煜擎从石块上起身,朝着火堆走来。 另一个随从见他过来立马把自己的外衫脱下, 铺在草地上,弯腰哈背伺候着李煜擎坐下。 “王爷,这山中阴冷, 蚊虫甚多, 为何不找个别苑处置这小娘们?”脱掉衣衫的随从蜷缩着身子, 不解地问道。 “本王京中别苑就那几处, 李煜祺定然会先去搜寻一番。若是藏在别苑里头, 多寻几次不就找到了吗?这荒山野岭的就算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今夜将这小娘们办了,明日再将李煜祺引诱过来, 二人一照面, 便有好戏看了, 哈哈哈!”李煜擎放声大笑,惊起了林中一批黑鸟。 “王爷说的是!王爷说的是啊!哈哈哈!”身旁, 几个随从听罢,也随这笑声放肆大笑了起来。 熊熊的烈火照亮了林中的一切, 风起, 浓烈呛人的烟随着风朝着顾子瑄所处的方向飘去。 昏迷中的她无意识地吸了几口, 便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而后人便渐渐地苏醒了过来,迷蒙地望着面前的一切。 风止,烟慢慢的向上飘去,不再倾斜。 顾子瑄接连的咳嗽声也停了,胸前喘息未定。 “王爷,这小娘们睁眼了!”一个随从指着顾子瑄说道。 位于顾子瑄正对面的李煜擎自然是看见了,他撑着随从的肩膀,站了起来,从火堆旁捡起一把匕首,一脸坏笑的朝着顾子瑄接近,“呦呵,小美人醒了?” 顾子瑄抬起沉重的脑袋,几缕发梢凌乱的散布在眼前。她于发丝的空隙之间,支起目光,恶狠狠地望着朝她靠近李煜擎。双唇紧紧的抿着,眼里泛着红光,好似一只浑身充满煞气的妖狐。 赵王堂堂七尺男儿竟被这目光吓得愣在了原地。他扭头望了一眼,见身后的随从也已起身,跟在他的后头,便定住了心神。 纵使着女人凶狠又强势,但说到底,还不是一女子,如何能敌过几个男人之力?而且,只有这样有烈性的女子,驯服起来才有成就感。无论如何她今晚都会成为自己的盘中之餐的! 李煜擎慢慢走近,眼里的征服欲更浓。 “说吧,想让本王从哪里先下手?这荒山野岭的,今夜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的!至于那个蠢人,找得天荒地老也找不到我们的,哈哈哈!” 李煜擎一笑,身后的随从也大笑了起来,这些嘴脸着实是恶心至极! “呸!”李煜擎离得近了,顾子瑄吐了他一脸的唾沫。 “你!”李煜擎恼羞成怒,扬起手来,正想扇她一巴掌。 顾子瑄突然笑了,这诡异的笑容让李煜擎止住了动作。她睥睨地望着李煜擎,开口说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不得不承认,荒郊野外,顾子瑄这笑声有些渗人,李煜擎收起高扬的手臂,一脸疑惑地问道。 “惹天惹地莫惹医。顾氏的医者惹不得,顾辛门的医者你更惹不得!” “什么意思?”李煜擎有些慌了,这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还能如此自信从容。难不成真有什么妖术? 李煜擎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忽而耳边传来了一阵吟哦,再接下来便演变成低缓的歌唱。低吟的歌声从顾子瑄的嘴里流荡了出来,飘进了森林的深处。 “你在唱什么?别唱了!来人,快堵住她的嘴。”李煜擎被这奇怪的歌声吓得丢掉了匕首,惊慌失措地捂起耳朵来。脑壳一阵难受。那几个随从妄想上前,却被魔声镇住,寸步难行。 片刻之后,顾子瑄的歌声渐渐散了去,但耳边的轰鸣声却越来越大,震颤鼓膜。 “这是?这是?”李煜擎扶脑袋,面无血色的望着漆黑的丛林,那个一阵接着一阵,整齐划一的声音便是从那里传来的。 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当千万只蜜蜂出现在李煜擎面前,密密匝匝的挡住燃烧的火光的时候,他犹如看见了末日的来临。 “啊——”伴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面色惨白的李煜擎拔腿便往山下跑去。几个随从也屁滚尿流地跟在身后。 顾子瑄目送着她养的蜂群随后追去,犹如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这便叫恶有恶报!” 恶心至极的几副嘴脸已然远去,吵杂的蜂群也追了去,寂静重新归于顾子瑄身旁的这片丛林。偌大的丛林里只剩她一人,形单影只。 她视线模糊地望着快要燃尽的柴堆,出奇的想念尊王。 那柔软暖和的身子,真诚纯粹的笑容,以及吃醋生气是气鼓鼓的脸颊... 她的一切一切都出奇的想念... 真的好想马上见到她... 手被麻绳勒得好痛,她家王爷何时才来救她呢? 应该是快了,夜间的山风送来了她的气息,那一定是她来了... 抵不住药效,顾子瑄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哒哒的马蹄声从山脚传来。李煜祺大汗淋漓的挥动着马鞭,疲惫的白马在一次又一次的驱赶之下,奋力往前踏着马蹄。它有灵性,知道主人的急切。 那儿有火光! 李煜祺调转马头,朝着火光的方向全速前进。直至她望见树上那一抹雪白孤凄的身影,她霎时拉紧了缰绳。 那是她最怜惜的人,如今却被粗硬的麻绳紧紧的勒着,李煜祺的心狠狠地被刺痛着。 “王妃!”她跳下马去,纵身踩着火堆而过。一把拥住了那虚弱的身子。 无声的泪水自李煜祺的脸上滑下。 “王妃,本王来救你了。” 湿润的泪意,急迫的呼喊声,叫醒了昏迷中的顾子瑄。 她双眼迷离的望着面前的泪人,嘴角绽开了一抹笑。 “傻王爷,哭什么?我没事,只是有些疲惫...” “王妃...是我太没用了...那些人才这么猖狂...”李煜祺泣不成声。 “哪有,王爷这不是来救臣妾了么?” “李煜擎呢?他伤你了吗?本王要将他大卸八块!” “臣妾安然无恙,他没有伤到臣妾一根毫毛。如今已经被臣妾赶跑了,不会再回来的。” “那王妃身体可有何处不适?”李煜祺伸出袖子擦走了满脸的泪,紧张兮兮的问道。 “其余皆好,就是这麻绳勒的手腕有些疼。还有就是迷药迷的脑袋有些昏沉。” “本王这就替你解掉麻绳。”李煜祺从长靴之中掏出一把匕首,割掉了绑在顾子瑄身上的粗绳。 身上没了束缚,顾子瑄直直地倒进了李煜祺的怀里。 “王妃,为何你的身子如此之冷?” “可能是林中露气深重。” “那我抱你去火堆旁烤火。” “好。” 李煜祺蹲下身子,手臂从顾子瑄的膝下绕过,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来到火堆边。 今天着实是将她吓坏了,李煜祺的双手轻轻箍着顾子瑄,也不敢太用力。如同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轻拿轻放,小心对待。 顾子瑄晃动着身子,在李煜祺的怀中蹭了蹭,觉得十分温暖舒适,困意又上涌。 “王爷...臣妾有些困了...” “困了便睡,本王在这儿守着你,没人能再伤你一根毫毛。” “我信你...” 说完,顾子瑄又睡了去。李煜祺的目光紧紧黏着在她的脸上,充满着怜惜与柔情。她抬手理去顾子瑄眼角的乱发,扶于耳后。而后用拇指小心的摩挲着顾子瑄的额角,脸颊,下颌,一遍又一遍。 “渴...渴...”睡梦中的顾子瑄突然喊渴,李煜祺想起马鞍山有水袋,连忙吹起口哨,唤来坐骑。 浑身雪白的骏马轻轻晃动着尾巴,来到李煜祺身旁,前膝弯曲,蹲低身子,将水袋露了出来。 李煜祺从马鞍旁取下水袋,拍了拍马腿,那马儿便乖乖的跑到不远处,守着。 李煜祺拧开水袋的开口,将其放在子瑄唇角,嘴里轻声唤道:“王妃,水来了,你喝吧。” 可李煜祺连着喊了好几下,顾子瑄还是没反应,只是一昧喊着:“渴,渴...” 双唇紧紧闭着,也喝不了水啊,这该如何是好? 李煜祺心急如焚,五指紧紧抓着皮质水袋,很是焦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82.告别赤莲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谨身殿下,锦衣卫统领木通哑着声音战战兢兢的禀报道。这一句简单的话几乎用尽了他全部的气力, 不是因为舟车劳顿的疲惫,而是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他居然把普天之下最为金贵的永乐公主给弄丢了, 如今生死未卜。倘若不将公主平安找回,自己这脑袋外加九族亲戚的命怕是要保不住了。 龙椅上, 紧紧攥着拳头的皇帝怒目圆睁, 雷霆大怒的说道:“谁给你的胆子, 敢把朕的公主给跟丢了。你知道再过两天便是十五月圆之夜了吗?” “卑职认罪,但请皇上给臣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臣立马带人前去搜寻!”锦衣卫统领木通在谨身殿上重重磕下一个响头, 以表决心。 “滚下去!去!”李嘉懿愤怒地挥动自己的衣袖,满脸怒气地站起身来。 “来人, 传朕圣旨, 无论是谁,找回朕的公主, 朕给他加官进爵重重赏赐!” “是!” 前几日,本是皇后回乡省亲之日,但皇后染上风寒, 咳嗽不断,不宜舟车劳顿。 喜欢四处玩乐的李唯兮主动请缨,说什么也要替皇后跑这一趟。皇帝初闻并不应允, 担忧旅途艰险, 路上有贼人欲对公主行不轨之图。他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啊, 绝绝不能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李唯兮自小极尽宠爱, 恃宠而骄,秉性也是极其固执,认定的事情绝不会轻易罢休。而且她深知皇帝的脾气,知她如何软磨硬泡便可成功说服他。 仅二日,在李唯兮的糖衣炮弹之下,皇帝便点头应允。 为排除艰险,皇帝派遣三千官兵保驾护航,暗地里唤百余名锦衣卫紧紧跟随。此种阵仗比皇帝自己出巡还要紧密许多。这便是大晋朝唯一的公主得待遇,令人倾羡不已。也是百姓茶余饭后啧啧称赞之事。 但是还是把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小祖宗弄丢了。 三千余人,看不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公主。 一时间皇城内外半数兵力倾巢而出,在永乐公主丢失的地点进行地毯式的搜寻。 大批部队涌进浙江,前往清潭县,把沿路的官员吓得不轻。上至浙江巡抚,下至各地知县,闻讯之后统统赶来,气喘吁吁,心惊肉跳的聚集在弹丸之地——清潭县。 锦衣卫统领木通无暇寒暄,立马下达搜寻令。紧急搜寻分三路进行。木通携锦衣卫与皇城官兵进行搜山以及水路船只,浙江巡抚携浙江守兵搜索民宅街道。各地知府带民兵搜寻清潭县附近乡县,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找出来。 如此大规模的搜寻进行了两天两夜,把清潭县以及附近乡县,甚至是整个浙江省,翻了个底朝天,但也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一种深深的恐惧笼罩着整个浙江省。 几天几夜未曾合眼的木通未曾放弃。他接受了既定的现实,永乐公主已经离开浙江省,前往异地。清潭县没有任何公主遭到残害的线索,那就说明这人在短时间内还是安康的。 只是在拖下去,就说不定了! 今天便是十五月将圆之也,是永乐公主寒毒必发之日,若不能妥善照顾,这性命怕是也要不保了。 安徽巡抚c江西巡抚c福建巡抚紧紧出动,号令各地官员配合搜寻。 就在这局势紧急,万人命悬一线之时,万金之躯的罪魁祸首正在福建的某个小乡县里优哉游哉的玩乐着。对各地官员分秒必争的急迫毫不之情。 她的想法很单纯,只是想远离那些看守与眼线,一人独自游荡几天。自小金贵是金贵,太监宫女不计其数,稍微重一点的活儿都不需要她干,定会有人前赴后继的涌上来。但她没有自由倒也是真,自小出行,后面就要尾随着长长的部队,一举一动都要在成百上千之人的注视之中。好生的不自在! 恃宠而骄,恃宠而任意妄为,在那些个情绪烦恼堆积到顶点之时,小祖宗整了这么一出偷跑。 最后她成功了,在三千多人的眼底,独身一人,从马车里溜走,登上一艘货船,沿着水路,从浙江到了福建。 卸下精致的胭脂,换上朴素的衣衫,李唯兮毫无违和感的穿梭在闽南地区大街小巷里。这儿的人们都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但见到她时,都善意地微笑着,他们并不认识她。这便是她父皇统治下的太平盛世。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外户而不闭。 阳春三月,桃红柳绿。古人云: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这个时间,没有什么比去山水间走一遭更舒服的事了。永乐公主是这么想的,去山间小路上游荡几下,微微欣赏一些周遭的风景,呼吸清新自由的空气。正午便回,随即前往当地的衙门,亮出自己公主的身份,而后便让他们准备度夜的柴火。十七日便启程回京。 一场再完美不过的任性之旅就此落下帷幕。 但是人生总有意外。 永乐公主前往的这座山头名为五狮山,山上奇石众多,在山顶处簇立成狮子状,当地百姓便以形为名。 山上微寒,早樱已然开放,漫山遍野,皆是姹紫嫣红一片,令人流连忘返。永乐公主便在这流连忘返的情境中越走越深,越走越深。最后囿于山中。 时辰已过午时,永乐公主显然是忘记了与自己的约定,她沿着蜿蜒的山路,随着灿烂的山花,不知不觉地翻越了一座山头,来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是天上那一轮将明的圆月提醒了她,时候已经不早啦。看着那梦魇一般的月影,永乐公主方才如梦初醒,一种紧迫的往回走的心情浮现了出来。 后退的脚步不自觉的加快,现在是未时,离太阳下山,月上梢头仅仅一个时辰。 她必须在天黑之前到达衙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永乐公主有些慌乱,一种懊悔的情绪渐渐显露了出来。她眉头紧蹙,感觉脚边的露气有些冰冷,寒气顺着湿润的脚踝爬进她的身体里。她停下脚步,从自己的衣兜里迅速的掏出一个锦囊,从中掏出两粒药丸,迅速服下。那是皇医顾峰会特意为她炼制的御寒之药。 服下药后,由内及外,身子果然暖和了一些,永乐公主沉了沉心,稳住呼吸,按照自己的出色的记忆力往五狮山走去。 申时末,李唯兮走出寒气深重的后山,回到了早樱灿烂的五狮山。静默的夜染上那片绚烂的樱花,李唯兮早没了白天赏花时悠游自在的心情,她急促的往前走去。地上散乱分布的枝杈时不时拌她一脚,黑灯瞎火的穿梭也大大减缓了她的速度。 酉时末,李唯兮还在五狮山中环绕,未寻出路。积蓄已久的寒毒慢慢发作,阻遏着李唯兮的步伐。刺骨的冰冷从脚边蔓延开来,慢慢摧毁她的理智。 自小备受宠爱的李唯兮泪意上涌,每次发病之时,都有父皇母后,以及数不清的宫女太监们的问候,以及贴心的照料。 可这一次,偏偏是自己任性妄为之时,无人援助,迷路山中,生死未卜。 “父皇,母后,太子哥哥,兮儿好想你们啊” 李唯兮心里坚强的防线崩塌了,寒毒僵住了她的双脚,她的身子慢慢的往下倒去,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最后在夜晚无尽的寒风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静谧重新回归于这座山林。 一炷香之后,林间几只惊鸟腾飞而起,徐徐的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 一丝微弱的光亮在黑夜中晃荡着显现了出来,一个面带笑意,身背草篓之人出现在小路的那一头。嘴里哼唱着不成调的曲,顾子由出现在不远处的微光里。 刚刚采完草药回来的她正在往半山腰走去,那里有她的栖身之处。怀里揣着一封热帖的信,那是来自于他父亲的亲笔。 七年的隐居山林,苦读医术,总算把自己那一身积蓄的毒气清除了九分,看着脚踝的梅花印记颜色慢慢变浅,顾子由长舒了一口气。自己终于能回到那个阔别已久的家了,明早便启程,她在心里这般想到。 又往前走了几步,一个突如其来的凸起拌住了顾子由,她险些被摔得个七荤八素。好在踉跄了几下就保持住了平衡。 人在绊脚之时,会下意识地回来看一眼那个绊脚之物,顾子由也不例外。 她提着灯笼,朝着那不明之物慢慢靠近。但人体的轮廓全部显现出来之后,她大声惊呼:“居然是位姑娘。” “这黑灯瞎火的躺在这里,难不成遭遇了什么叵测的事情?” 医师的本能让她探出手去,她用自己手指探上李唯兮的鼻息,而后又寻出她的手腕,把起脉来。 “这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寒毒啊!”把完脉的顾子由眉头紧皱,心中暗语道:这姑娘到底是何人?为何会染上如此奇特的寒毒?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83.紧随其后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李嘉懿心急火燎地拆开了这份从延平府快马加鞭送来的密信, 上面有他迫切地想知道的内容。 摊开信件, 踱步走至窗边,李嘉懿一字不落地将信读了进去。读完之后,他依旧是眉头紧锁。 信上, 顾子由的生平经历一五一十地都记录了出来, 事无巨细。木通说明了顾子由的幼时经历, 李嘉懿知他自小身患重疾,前往五狮山潜心修炼医术。也知他医者仁心, 时常救治百姓。 人着实是一正直清明之人, 但李嘉懿还是觉得他差了些什么。 如此不谙世事的人要如何照顾自己的女儿呢? 不说别的, 就拿他跟自己选中的那两人比,总觉得是样样比不过的。出生、官爵、才能、似是根本无法比较。 李嘉懿再次沉默。身旁, 余光四处飘的朴硝将他的表情看得是一清二楚。 “朴硝,内阁李洪波之子李温纶,南山候赵元正之孙赵旭东已达京中了吗?”李嘉懿突然出声问道。 “禀报陛下,二位公子昨日便到, 李公子已回自家府中,赵公子则在首辅大人府中住下。”朴硝答道。 “妥善照料他们。” “是,陛下!” “再派人去公主府中,把顾子由给朕唤来。” “是!” 自从昨日李唯兮进宫见过皇帝之后, 她便知皇帝很快便会颁旨召顾子由入宫。所以皇帝的一些秉性, 李唯兮早已与顾子由互通过。 不出李唯兮所料, 接见顾子由的旨意马上便来了。 “父皇欣赏从容镇定之人, 你只要适当表现,他自会欣赏你。” “子由知晓怎么做了。” 公主府门前停驻的马车旁,李唯兮与顾子由做着最后的交代。二人心领神会之后,顾子由便坐上了马车,与宣旨的小太监一同入宫。 马车缓缓的开动,李唯兮望着他们慢慢远去,眼里有一丝担忧。她心中暗暗诉说道:但愿这个顾子由不会让她失望 飞驰的马车驶向庄严肃穆的宫城,这应当是顾子由第一次入宫。没有心绪欣赏大气恢宏的紫柱金梁,红砖高墙,顾子由直直看着城墙上的牌匾由永定门变成了承天门,脑中依稀回响着李唯兮叮嘱的话语。 按照李唯兮的设想,接下来要路过的城门便是午门。但现实并不是此般,顾子由眼见着马车离了宫道,并不是往午门去。 惶惑顿生,顾子由从车厢里探出脑袋,对着车夫旁的宦官问道:“请问公公,我们现在往何处去” “顾大人,我们现在往太液池西苑去,皇上在那儿等你。” “多谢公公告知。” 马车缓缓地驶向景色优美的太液池,那儿玉兰正盛。 “素面粉黛浓,玉盏擎碧空,何须琼浆液,醉倒赏花翁。”顾子由嘴里默念着古人咏玉兰之诗,借以分散自己略显紧张的心情。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个王朝的最高权力者,还身负如此重任,万万不可有差错。 “顾大人,奴才只能送你到这了。皇上便在那太液池边赏玉兰。” “好,多谢公公。”下了马车,顾子由朝那湖畔匆匆一瞥,便捕捉到了最为亮眼的那一抹黄。 她拍了拍自己第一次穿上的官服,将上面一些不雅的皱褶拂去。而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髻束冠,确认无误之后,她深深的握了一下拳,深吸一口气,朝着那个衣黄色华服的人走去。 “臣,顾子由叩见皇上!” “爱卿来了?”李嘉懿似是等候多时,见顾子由来的时候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平身,爱卿坐下与朕聊聊天。” “谢皇上赐坐!”顾子由忙的起身,来到宦官所搬来的凳子前,轻轻地纳了纳衣袖,举止得体地坐了下去。 当李嘉懿转过身来面对她的时候,顾子由才看清他的面貌。 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眸直直地望着自己。眉毛斜斜穿入鬓,显示出不怒自威的威仪来。 若不是心里有所准备,面对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如何能镇定自若,对答如流? 顾子由心里苦笑着,面上却得装作十分从容。 “来人,将东西拿上来。”李嘉懿对身后的宦官吩咐道,然后转过头来,看着顾子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这便是朕先前替兮儿挑选的驸马,爱卿看看吧。” 开门见山,便是李嘉懿的风格,他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兜兜转转。 “臣知此二人皆是英雄豪杰,人间贤才。与其相比,臣望尘莫及。”自谦为上,顾子由深知这一道理。 “哈哈,你既有如此觉悟,那又有何底气来夺这个驸马之位?”李嘉懿话锋陡转凌厉,眉头一敛,等待着顾子由的回答。 “术业有专攻,臣有一样能远远胜过他们,且全天下之人都比不上的法宝。” “哦?是何物?” “臣能保公主一世安康无忧。” “你的意思是,你能治好兮儿的寒毒?” “是!” “口出狂言!你可知全天下最厉害的医师都束手无策,你一个初出茅庐之人,如何医治寒毒?” “臣自有办法,有臣在,公主且不必依靠柴火来续命,有臣在,公主寒毒无忧,性命无忧。” 李嘉懿怔住了,他没想到面前这个文弱的少年竟有如此大的口气,能医好寒毒,治好他的心头之痛? 沉默的李嘉懿有些动容了,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倘然自若的人并非唇齿之戏。若有一个人,当真能医好兮儿的寒毒,并且能妥善照料她,那自己是否也能安心些? “朕知晓了,你先退下吧。” “臣告退。” 出了太液池,顾子由长舒了一口气,她撑起衣袖擦拭着头上不断冒出的虚汗。皇帝陛下主宰生死,攻于谋术几十载,这气场着实是强大,与他对视两眼,便心虚心慌不已。 好在,自己硬生生的扛住了。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顾子由步履匆匆,迫切地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当日,皇帝单独接见顾子由的消息便被传的沸沸扬扬。民间百姓茶余饭后皆在谈论,他与李温纶,赵旭东三人之中究竟谁会夺得驸马之位? 但不论京城之中如何骚动,公主府依旧一派祥和。时候已到,李唯兮下达了命令:“白芨,让那些言官们可以动手了。” “属下这便去安排。” 翌日,皇帝便收到了四份弹劾奏章,矛头皆指向顾子由。措辞激烈,不堪入耳,文中细数顾子由十大罪状,简直令人发指。 皇帝看了之后奏本一拍,怒火中烧,欲让西厂之人速速前往公主府捉人,拿顾子由问罪。 可冷静下来之后,他又觉得事有蹊跷。 顾子由入京这么多日,早不弹劾晚不弹劾,为何偏偏在其风头正盛的时候弹劾? 不对劲! “朴硝,你派西厂的人去查查,这几位督察御史、给事中上书弹劾是否受他人指使?” “是!” “还还好。”李唯兮脸上温暖的笑意,如春日的暖流一般清新舒坦。顾子由被这笑意感染,放松了一些,嘴角也弯起了一个弧度。只是现在她的脑袋有些昏沉,也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该如何挑起话题。 接下来的她她该说些什么呢?不然二人面面相觑也着实是尴尬。 忽而望见桌上琳琅的菜品,灵光乍现,“公主是否饥饿?可要食些饭菜?” “先前已经服过驸马所给药丸,腹中饱胀,难以再食。驸马若是饿了,可以自行食用,不必拘束。” “臣酒桌上已食甚多,也已饱腹。那那公主可要前去洗漱?” 顾子由试探性的问话确实问到点子上了。这一身繁重的婚服,吵闹的银饰,李唯兮早就想脱掉了。 “驸马今日疲惫,驸马先行洗漱吧。”但李唯兮也知顾子由今日比她累得多去了,理当她先行洗漱。 “不不不、公主先!公主先!”饶是她们已经成婚,依旧是尊卑有别。顾子由哪里会同意李唯兮的建议。她连连摆手、作揖,态度十分坚决。 见他这般局促又果决的模样,李唯兮也不好刁难,忙说道:“那驸马稍等片刻,本宫先去洗漱。”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84.顺顺利利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新乐二十年, 鞑靼复起,皇帝李嘉懿任命永寿候季光虎之子季凌峰为大元帅, 进军漠北,意在驱逐鞑靼, 占领蒙古一带。 新乐二十二年,晋军与鞑靼大战数十次,晋军九胜一负,晋军声名大噪,将士愈发勇猛。 新乐二十三年, 双方于居延海处激战, 鞑靼诈降,诱晋军深入。晋军中计, 大元帅季凌峰被砍伤右腿, 被迫败走撤军。双方休战。 新乐二十五年, 鞑靼再来犯, 李嘉懿再次任命季凌峰为大元帅,出征漠北。季凌峰心存私欲, 欲让其儿季初陵展露锋芒,借此名扬天下。故向皇帝请辞, 称腿疾不便,推荐其儿季初陵为将。皇帝恩准, 让季初陵即刻领兵出发。 新乐二十五年七月, 季初陵率三十万大军驻扎在阴山脚下。鞑靼部落见晋军人多势众, 难以抗衡,便依照阴山的地势与晋军打起了游击战。 大将军季初陵年方十八,初出茅庐,沉不住气。每每遇到如此骚扰皆是气急败坏。 一日,鞑靼部落撤去所有将守,换以女子军,在晋军前肆意嘲弄、羞辱晋军将士,季初陵听闻,气极。立即率军出击。 二军打在阴山下打了整日,不分高下。夜幕时分,晋军忽闻一阵羌笛,惶恐顿生。而后雷鸣不断,天突降大雨。南面山脉陡峭,受雨水冲刷,有山石滚落,砸入晋军军营,将士马匹混乱一片。伺机而发的鞑靼部落于混乱中杀出,晋军统领季初陵被俘。 “报——漠北战报——” “念!” “阴山战役,天突降奇雨,山石滚落,我军将士马匹死伤无数,大将军季初陵被鞑靼俘。” “荒唐!鞑靼部落真乃一顽疾。”奉天殿内,皇帝李嘉懿愤怒的拍打着龙椅。 “大晋乃泱泱大国居然打不过一个小部落,岂有此理!” 奉天殿外,得知儿子被鞑靼俘获的季凌峰匆匆赶来。从他那健步如飞的模样看来,他的腿伤早已痊愈。 他朝门口相识的宦官一使眼色,宦官便入内通报:“启禀皇上,殿外季凌峰大元帅求见。” “宣。” 宦官高声道:“宣季凌峰大元帅觐见——” “老臣季凌峰叩见皇上——” “爱卿今日前来,可是为了阴山战役?” “确是!老臣斗胆向皇上亲兵!臣要一扫吾儿之耻,大破鞑靼。” “准奏!马上便可出发。” 请到圣旨的季凌峰面色凝重的回到了季府,在他怀中,还存着昨日宦官送来的一份皇帝手谕。 手谕大意便是:永乐公主已达婚嫁之年龄,欲向天下招纳贤婿。今闻季家小儿季初陵文武兼备,相貌俊朗,列为候选。即刻将其画像以及生成八字送往永乐公主府中,由公主挑选。 “若是没有此次被俘,这驸马之位有九成是吾儿的。如今都被鞑靼部落毁了!鞑靼!我定要你们好看!”季凌峰愤怒地将手谕弃于地上,咬牙切齿的说道。然后愤恨的一挥衣袖,踏着此手谕离去。 斗转星移,不知不觉,大半个月的时光已经过去。这些日子,顾子由不是在秉灯夜读,钻研医术,就是在莳弄别苑,栽种草药。 这一日,阴雨绵绵,空气中十分闷热。顾子由在别苑中辛勤劳作,不一会儿便感大汗淋漓,燥热不已。 她抬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思虑着天气的反常。 春季,按理说不该有如此浓墨的乌云。 汗湿满衫,粘腻不适,顾子由放下手中的锄具,回房洗漱,打算停歇几日,等着雨季过去,再行耕种。 今日,公主府中的氛围也有别于往昔。每一个家丁脸上皆失了笑意,他们面色凝重,不断地在府中奔波着。他们此刻正将外墙旁堆积如山的柴火搬运到干燥的柴房里。 稍加一打听,顾子由才知今日永乐公主一整日都没有下床。 想来,今日已经是四月十五了,又是寒毒必发之日。 钻研半月有余,她只悟出了些皮毛,解决寒毒依旧是天方夜谭。 虽然心有余而力不足,但还是做些什么吧。 竹林别苑。 “甘遂,杜仲,你们去劈柴烧火。菘蓝,按照单子上面的药方,去最近的药房买药。我要为公主熬制药膳。” “是!少爷!” 从辰时到午时,顾子由的这碗药膳熬制了足足两个时辰,她擦了擦额头的汗,不容喘息,便急忙让菘蓝给公主送去。 “茯苓姐姐,这是我家少爷为公主殿下熬制的药膳,请茯苓姐姐转达。而且我家少爷特意吩咐了,药膳烫手,聚久不散,请端送的姐姐们以及公主殿下小心些。” “知晓了,你回吧。” 药膳送至李唯兮的寝殿,茯苓向李唯兮说明来由。李唯兮此刻并无食欲,便让茯苓置于桌上。 一个时辰后,茯苓见李唯兮仍无起身之意,便问道:“公主,快到未时了,要食些饭菜么?” 李唯兮摇了摇头:“不必,本宫依旧无食欲。” “那奴婢先将这些冷掉的饭菜退下。”茯苓说道。 “撤下吧。” 茯苓一碗一碗的撤走饭菜,当触及到顾子由熬制的药膳之时,毫无防备,浓烈的烫意袭来,她的手指立刻就反弹开了,嘴里惊呼道:“嘶——” “何事?”听到茯苓的呼痛声,李唯兮睁眼问道。 “回禀公主,是顾御医的药膳,太过于烫手,奴婢没留神,被烫了一下,水泡起。” “顾子由的药膳?本宫记得不是一个时辰前送来的吗,现在依旧滚烫?”惊异非常,李唯兮从床榻之上坐起身来,双目望向梨花木桌上的那一碗药膳。 “奴婢不敢造谣,其他饭菜早已冷透,唯独顾御医这碗药膳,如刚出炉般烫手。” “拿与本宫瞧瞧。” “是。方才,顾御医的侍女曾提醒奴婢,只是奴婢自己忘了。” “拿勺来。”这一碗看不出平平常常的芋头糕,竟会有如此神奇的效果?李唯兮大为惊异,掀被而起,欲试之。 “公主,小心烫。”茯苓递过勺时,李唯兮撇她的手上结结实实被烫出了一个水泡,可见她所言属实。 李唯兮从碗的边缘轻轻舀了一勺,置于嘴边,呼呼吹了两下便送往嘴中。浓郁的芋头之香一入口中便四处逃窜,刺激着味蕾。李唯兮轻舔几下,一种温热的感觉随即便由上至下,蔓延了开来。 齿颊留香的芋头糕里面还夹杂了其他的味道,相互杂糅在一起。李唯兮又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是桂?还是陈皮?难不成还有乌梅? 李唯兮欲分辨各种味道,但又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不断舀起芋头糕,送入嘴中。香糕熨帖,暖身暖胃,不自觉,一大碗的芋头糕被李唯兮吃了大半,剩下一点,着实是腻了才罢休。 身旁跟随李唯兮多年的茯苓与泽兰看得是目瞪口呆,一向麻雀啄食般的公主殿下,今日胃口居然这么佳,这顾御医真是功不可没!可观其医术也当真是不容小觑。 “撤下吧。”饱食一顿的李唯兮摆摆手,让茯苓撤下了所有餐具。一种极为舒坦的热流流遍全身。 她于寝殿内踱起步来。 一炷香后,胃中之食被慢慢消化,身子的热量也渐渐被消耗了下去。李唯兮的身子又开始发冷。 突然,天空中一阵惊雷响过,瓢泼大雨奔腾直下。寒风呼啸地从门缝中吹入,令得李唯兮哆嗦不停。 “来人,将这些缝隙都封上!” “是公主!” 吩咐完下属,李唯兮又回到了床榻之上,蜷缩在厚被之中。寝殿外的烧火工作已然进行。而李唯兮依旧觉得冰冷一片,躺在上面如同置身于冰窖一般。 她预感到今日这来势汹汹的寒毒不一般。 窗外雨势越来越大,李唯兮的身体以非常之速骤冷下去,这是寒毒发的标志。 “茯苓!现在是何时?” “公主,将到申时。” 什么?仅是申时,还未到酉时,此寒毒便发! “茯苓,快!把顾子由给本宫唤来,越快越好!” “奴婢这就去!” “公主殿下,顾御医到。”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85.治疗寒毒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不能再耽搁了,得赶紧起身, 不然传出去, 便要成为笑柄了。” “走, 赶紧走。”顾子由掀开被子正想穿上鞋子前去洗漱, 却被李唯兮一把拉住了胳膊,她一脸难色。 “子由, 落红还未处理。” “忘了忘了!”顾子由拍拍脑袋, 连忙折回,从自己昨晚所穿婚服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来。 “公主, 将帛帕与我。”她伸出手去。 “给。”李唯兮将帛帕放了上去。 顾子由打开瓶塞, 将里面的液体随意倾洒在帛帕之上。空气中隐隐约约的传递出一股血腥的味道和一种暧昧至极的情欲的味道。 “这是何物?”李唯兮嗅到了空气之中那独特之味,盯着顾子由的动作,好奇地问道。 “这是我特意炼制的,用以替代落红,保准以假乱真,难以看出破绽。”顾子由脸上显出自信的笑容。 “落红”处理妥当,衣物也穿戴整齐之后。顾子由从新房里头开了门,侍女们一拥而入, 慌忙地替二人打点服装。泽兰捧着一个木匣子,行至床边, 收走了床榻上凌乱褶皱的布帛。她望了眼狼藉的床榻, 嗅到了空气中隐约传来的情欲的味道。微不可见的扯了一下唇角, 很是满意的走了。 梳妆完毕的二人急忙入宫, 及时抵达宴席。 一行人陪着皇帝陛下又尽兴了一番。 酒席毕之后便回了公主府。 公主府内—— “子由明日可要去往尚书房教授医文?” “是,明日便要进行教学。” 大婚之后,顾子由便成了大晋朝唯一的驸马,官阶也是扶摇直上,位居大晋朝正二品。其职务为尚书院皇太医先生,主要任务便是教授年幼的皇亲国戚一些医理。由于尚书院还有诸多资历极深的师傅,顾子由的工作便十分清闲。一个月只需上三四堂课,其余的便有其他师傅轮流。 为使新婚燕尔的二人多过些甜蜜的生活,皇帝陛下也是煞费苦心啊! 明日便是顾子由赴任的第一天。 “明日可要早些起了。”想起今早的匆忙,李唯兮提醒道。 “是,切不可同今日一般,睡到日上三竿。”顾子由笑着回道。 “那明日休课之时,本宫亲自送些饭菜去?” “啊?不、不不劳烦公主殿下了,子由在清食苑随意吃些便可。”听说李唯兮要亲自送饭菜给自己,顾子由吃了一惊,连忙拒绝道。 “子由可还记得先前我们曾商议,人前需琴瑟和鸣?” “自然是记得。” “如今我们新婚燕尔,如若不做些恩爱之事,怕是要引人怀疑了。” “公主言之有理,是子由思虑不周。”顾子由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但心中却是生出了一丝的堵塞,她有些迷茫了。这些日子,她自以为与公主相处融洽,但以此之理,难不成她待自己的善良与体贴皆是在演戏而已? 帝王家之人,着实捉摸不透。这般便这般吧,她要做的便是扮演好一个好驸马的角色 翌日,当李唯兮到达尚书院医馆之时,顾子由正捧着一本医书,摇头晃脑地教导小小学子识医理。 李唯兮行至窗边,听见里面传来了朗朗读书声:“人参味甘,大补元气,止咳生津,调容养卫。黄芪性温,收汗固表,托疮生肌,气虚莫少。白术甘温,健脾强胃,止泻除湿,兼祛痰痞。茯苓味淡,渗湿利窍,白化痰涎,赤通水道。” 看着那些小小孩童,学着顾子由摇头晃脑的样子,十分有趣。李唯兮不自觉多望了几眼,刚巧便对上了从里面探出的视线。 顾子由发现了窗边的她,微笑着与她点点头,而后转过身来,对着那些专心听讲的学生们说道:“今日之课便到此,大家可先去食些东西,午时再归来听先生上课。” “多谢先生!”下课的口令一发布,学生们便恢复孩童本性一哄而散,各自找着自家下人,讨吃的去了。 顾子由在孩童走散之后面带笑意地从堂屋里走出,轻唤了一声:“公主。” 李唯兮扬了扬手中的篮子,“本宫带了饭菜,去寻一凉亭吃吧。” “公主请随我来。” 顾子由皆过李唯兮手里略显沉甸的篮子,将她带到了一个幽静的闲亭里。春意未散,四处皆是桃红柳绿,放眼远眺,心情皆舒畅无比。在此处闲食,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头日上课,子由可觉得疲惫?” “不觉疲惫,这些小皇子们还算是听话。” “早些吃吧,饭菜都要凉了。” “公主可曾食过?” “未曾,方才食欲不足,不曾动筷。” “那公主陪子由吃些吧?” 看着顾子由脸上真诚而雀跃的邀请,李唯兮不忍拒绝。她点点头,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好。” 二人平分一碗主食,就着春色,共同吃着可口的饭菜。 不一会儿,两个衣杏黄长衫的孩童蹦跳而来。嘴里甜甜地喊道:“先生,皇姐——” 这二人便是十四皇子李煜风与十五皇子李煜言。 “风儿,言儿,你们可食过饭了?”李唯兮自小愿与孩童亲近,孩童们也愿与之亲近。 “已经食过了。”二人异口同声的说着,脸上皆是乖巧的模样。 “那怎么不去玩会儿?” “正在附近玩乐,见着皇姐在便来了。” “皇姐可是特意来给先生送饭食的?”李煜言用短短的手指指向那个端菜的菜篮,一脸纯真地问道。 “是啊。”李唯兮伸手揉了揉那胖乎乎的小脸。 “皇姐与先生感情真好。”李煜风插了一句。 “你们两个,若是下课,可以唤皇姐夫,不必先生来先生去的。”顾子由用手指点了点两个小孩的脑袋。 “好。下次便会记得。” 两个小孩在闲亭耍了一会儿,觉得没趣便与二人请辞。李唯兮与顾子由继续吃着剩下的饭。 李唯兮先行吃饱,放下碗筷来。“以后本宫若是有空,便继续送些饭菜来。” “嗯。” 身旁多了一个人,生活便是截然不同。棋弈,写生,阅书,食菜,皆有一个人与你一起,形影不离。这种温馨甜蜜的感觉由开始刻意而为之,慢慢慢慢的转变成习惯成自然。若是一个动作,一个人已然成为习惯,那便是剥离不得,稍稍远离一些便觉得浑身不通畅。 李唯兮与顾子由便是这般,只是二人当局者迷,不愿承认这种改变而已。 时光飞逝,转眼间顾子由已入京四月有余,时已入秋。 马车上,李唯兮十分熟稔的依偎在顾子由的怀里。任由之牵住自己的手心,握在她的手里,如暖炉一般烘烤着。 二人已无当初那般的局促与羞涩,动作十分自然。 “怎么?公主困了?”顾子由的鼻息倾洒在李唯兮的额稍,痒痒的。 李唯兮伸手去蹭了蹭,而后白皙的手往下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呵欠说道:“有些。” “那公主睡会儿吧。”顾子由轻声说道。 “那到公主府了,子由便唤本宫起身。” “好。” 李唯兮在顾子由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舒适柔软的位置,阖上了双眼,跌入了梦乡。 顾子由的身子也往马车厢后方移了移,靠在了上面,尽其所能地使李唯兮睡的更舒坦些。 望着那恬静的睡容,顾子由的脸上显现出别样柔和的笑意来,那是一种她自己无法估量的温柔与宠溺。 马车缓缓的驶向公主府。一炷香之后,便在公主府的大门处停了下来,车夫在松了缰绳,轻轻敲着车厢的门,对着里面二人恭敬地说到:“公主,驸马——,府邸到啦!” 马上,车厢里头便传来了一个轻声慢语:“知道了,你且退下,与管家说,公主睡着了,欲于车上休息片刻,休叫人来打扰。” “是。” 李唯兮睡得一脸香甜,长长的睫毛耷在眼下,十分雅致。那平稳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洒在自己颈处,顾子由不忍心叫醒她,便任由她枕在自己发麻的臂上。 不多时,顾子由也打气呵欠,昏昏欲睡。她将下颌轻轻地搭在李唯兮的额上,很快也睡了去。 四周一片寂静,无人打扰。直至夜幕降临,睡得十分饱的李唯兮悠然醒来。她晃了晃脑袋,往顾子由怀里钻了钻,沙哑着声音朝着上方的那个脑袋问道:“子由,现在几时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86.公主被掳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皇妹调皮,时常逗弄本王, 本王一想要见她就着实心烦。”尊王如实说道。 “那依王爷看来,永乐公主可是恶人?”顾子瑄知道, 李煜祺脑中有疾, 在宫中时常受到他人欺凌, 饶是手足弟兄,也会因皇权争斗而互相践踏。 傻里傻气的李煜祺无疑是他们最轻易打到的靶子。顾子瑄无法想象, 在权谋混斗的皇宫, 尊王是怎样一步一步走过来,心思还是如此的纯净? 若不是有皇后庇护, 她会不会早早的就成为皇权斗争的牺牲品? 念此, 顾子瑄不由得心上一钝,她暗暗的许下一诺,往此之后, 有她在,定然护得尊王周全! 定了心, 顾子瑄开始循循善诱地套出李煜祺的真实想法。 “皇妹当然不是恶人,她虽说淘气任性,时常捉弄本王。但是于真正危机关头,时常替本王出头,惩治那些欺凌本王的人。”玩闹是玩闹, 真正的恶人她还是分得清的。 “那王爷觉得, 谁才是真正的恶人?”顾子瑄继续往下问。 听罢问题, 李煜祺便悄咪咪地跑到了顾子瑄身后,在她耳旁支起手掌,细声说道:“二皇兄,四皇兄和五皇兄。” “王爷为何要如此悄声,而不是正大光明的指责他们?”见她这副胆小如鼠的模样,顾子瑄气上心头,板起了脸,认真严肃的问道。 见王妃变了脸色,尊王的表情也垮了下来。她双目低垂,慢慢地挪回了自己的位置,如犯了错的小孩一般,低声说道:“母后说,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不好” “原来如此,皇后娘娘说的是对的,王爷是有理的。可是为何王爷如此惧怕臣妾,难不成王爷觉得臣妾是恶人?” “不不不,当然不是!”李煜祺飞快地抬起了头,脑袋立马摇的像拨浪鼓一般。 “王妃是世间上对本王最好的人。”尊王很是急迫得又补了一句。 真是个傻人。 顾子瑄的目光一下子就柔和了许多,她抬手理了理尊王耳后的碎发,回想起一个多月前,皇后将自己召进宫的模样。 新乐二十五年,顾子瑄经医举考试,人京为官。时任仆医,正八品,即为皇城宫女一类的女眷看病。两年后,顾子瑄尽忠职守,考核优异,医首顾峰会将其推荐为女皇医。皇帝批红恩准,顾子瑄得以升迁,自此转为后宫嫔妃看病。 顾子瑄自小精通女子医术,医治宫中小病小痛根本不在话下。其医术常为宫中人所赞叹。 一日,宦官来寻,道:皇后娘娘召顾皇医于乾清宫。 顾子瑄私以为皇后病,携药箱往之。 到了,方知这是一场鸿门宴。 顾子瑄落座之后,皇后屏退了殿内所有的人。进而望着顾子瑄若有所思。 顾子瑄被这有深意的眼神望得发怵,赶忙问道:“皇后殿下可是哪里不适?” 话音刚落,顾子瑄便听见皇后轻笑了一声,而后用不疾不徐的声音说道:“本宫今日找你了,无关病痛,是有个大忙需要顾皇医帮。” “娘娘尽管开口,凡是臣能办到的,必当赴汤蹈火。” “此事说难也难,说易要易,就看顾皇医如何抉择了。” 闻罢,顾子瑄沉思良久,回到:“请皇后娘娘吩咐。” “你是本宫千挑万选之人,本宫绝不会看错的。” “皇后娘娘请直言。” “子瑄可是七皇子尊王李煜祺?” “臣知晓。” “你可知她幼时,为宫女不慎所摔,导致脑中留疾,时常头痛?” “臣有所听闻。” “那你可知,尊王实为女子。”皇后说罢,抬起了茶杯,抿了一口茶杯的茶水,带着笑等着顾子瑄的反应。 “臣确实不知。”顾子瑄听闻脸色大变,她深知后宫之中,你争我夺是嫔妃们的家常便饭。皇子公主皆是她们斗争的牺牲之物。如今这个事实血淋淋地摆在自己眼前,顾子瑄不为之触动,很难。 “现在你知晓了,本宫问你,你可愿嫁与尊王为妻?” “这”顾子瑄愣住了,这皇后娘娘今日不知生了什么念头,居然将尊王殿下的是女子的秘密告诉自己,而后还问自己可愿嫁女子为妻。 这简直是荒诞! 但是,她没有选择,她一个小官,如何与位高权重、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匹敌。若是拒绝,得知秘密的她还能有活路? 回答是否定的。 顾子瑄苦笑了一下,喝了一口茶杯里苦涩的茶水。 她只有一条路。 “皇后娘娘只给了臣一条路,为何还让臣抉择呢?” “顾皇医,本宫的眼光不会错的。你是普天之下最适合的人。祺儿她,是个可怜人,你若不帮她,便没有人能帮她了。” 顾子瑄还想起了第一次在尊王府见着李煜祺时的模样,棱角分明的脸上闪烁着纯真的光芒,见着自己时眼里那光芒便开始雀跃起来,如一只欢乐的小麻雀在自己身边飞舞。 “听母后说,你要嫁于本王,成为本王的王妃?” “臣是有此意。” “太好了,本王要有一个天仙般的王妃了!”言闭,李煜祺就如同得了赏赐的孩童一般,满院子的奔跑,她想要告诉所有人,这个快乐的消息。 第一次见着自己要嫁之人之后,顾子瑄既无奈又愤恨。此时她心中是不愿的。 但相处了一个月之后,她所有的看法转变了。尊王虽然有些傻气,但是她善良,纯真,与所有人都不同。她对自己百般的好。时常因着那满腔的醋意而无理取闹。同时,她也敏感,她畏惧,她总是不让自己触碰她的衣衫,她害怕自己女子身份暴露,她害怕自己离去。 皇后说的没错,尊王太需要一个真心实意对她好,让她信赖的人了。 抽回思绪,顾子瑄展眉一笑,她望进李煜祺那纯粹的眼里,她发现那里有一种使她心安的柔和。 “嗯,臣妾知晓了。王爷今日可曾头痛?” “未曾。晚时见到永乐就说不定了。” “不怕,臣妾自会护着你。” 顾家喜迎公主准备工作如火如荼地进行了。顾知府与顾夫人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这儿催赶一下,那儿监督一会。大半天下来,滴水未沾。 顾子由倒是如那闲云野鹤般,这儿游荡一圈,那儿欣赏一下。而后着实是无聊,便一同加入了这整顿大军。 待任务完成了九成之后,她才慢悠悠的回到自己房间,重新翻阅起医书来。 屏气凝神,纤悉不苟看了大半个时辰,顾家下人便急慌慌地来催促:“公主抵达城门口,三少爷快到前厅集合。” 用得着如此紧张么?顾子由嗤笑一声,置之不理,自顾自的继续看着自己的医书。 未时末,顾家老小已然聚集在前厅,并且都按照顾辛的吩咐换上了崭新的衣物。平常不爱梳洗打扮的知府大人都难得得整洁了一番。 他令顾家全员站好,而后便使唤老管家开始清点人数。老管家按着名录喊了几个名字之后,点名这一行程就停住了。 因为顾子由还没来。 “没人去叫三少爷吗?”顾辛面色不悦的说道。 “回禀老爷,奴才去叫了。但三少爷说要再看会儿医书,稍后便到。” “去催,让她即刻来之。” 顾辛示意了一下,老管家继续念着余下之人的名字。 片刻之后,顾子由到,站到了顾辛所安排的位置之上。 “公主到!”先行一步的锦衣卫白芨前来报信。 “臣此刻便去迎接。”顾辛再次整理着装,而后领着一家子正要往门口走去。 仅仅跨出一步,便听见李唯兮爽朗的笑声传来:“不必劳烦顾大人了,本宫见大门敞开,便擅做主张进来了。” 于人群之中,李唯兮一眼便望见了傻里傻气的尊王。而后放眼肆意扫视,她在搜寻这那人的身影。 果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人群之中,一个着绣竹白袍少年的身上。而此人也正明目张胆地望着她,只是她脸上的惊诧也毫无遮拦地袒露在李唯兮的面前。 顾子由认出了这个长裙曳地,裙裾飞扬走来的女子,霎时慌了神:居然居然是山中的那位姑娘! “好了好了,本王一见着你归来就心安了。” “不开玩笑了。今日怎会突然头痛?分明昨日还是好端端的?” “早前便说过了,本王一见着永乐,旧疾便发。” “不许胡说,定是今日天气转变太快了。赶紧将药膳服下,躺在床上,臣妾为你按摩穴脉。” “好。”李煜祺很是干脆的将药膳服下,任由顾子瑄将她带至床边。 “王爷躺下吧。” “好。” 如往常一般,李煜祺平躺于床上,顾子瑄跪坐于床头,展开细长而白皙的手指,覆于头上的各个穴位,轻缓的揉捏着。 “王妃你真好。” “嘘,别说话,把眼闭上。” “好。” 片刻之后 “王妃,本王有些困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在尊王嘴边荡漾开去,眼里睡意朦胧。 “困了便睡。” 一盏茶过后,察觉床榻上的尊王已经熟睡,顾子瑄从床头起身,蹑手蹑脚地来至床边。 尊王这头疼之病诱因极其复杂,治疗之法也是大费周章。药膳只是第一道工序,而后还要配合按摩,揉捏,针灸。 前者简单,而后三者则需要患者脱去衣物,裸身而行。 对于这女子身份,尊王是最为敏感的,想必是幼时母妃多过于苛责警告,导致如今这般谨慎。同塌而眠之时,尊王之中衣皆要束上腰带,系上特殊结绳。每每醒来,尊王必定先行检查结绳是否完好,而后才能安心度日。 为行针灸,顾子瑄需于药膳中加入安神之药,使尊王早早昏睡。之后才能进行完整医治。 此刻便是如此。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87.阴阳五行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将他带进来。”妖娆女子并没有抬头, 嘴角勾起一抹了笑。 “是,纳真公主。” 不一会儿,两个鞑靼士兵抬起了被绑在粗木棍上的季初陵, 来到鞑靼公主的寝宫,放下。单膝跪地请了个安之后便走了。 木架之上, 季初陵满身伤痕, 嘴角淌着血。粗大的麻绳毫不留情的将他的身子捆起, 动弹不得。 “早闻大名啊,季将军, 少年英雄。”纳真放下手中的笔,步履轻快地来到季初陵的面前, 扬着大大的笑容望着他。 “你想干嘛?”一向自恃能力出众、自诩雄韬伟略的季初陵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他居然被一群小娘们儿给摆了一道! “哀不想干嘛, 哀只是想见识一下季将军的雄伟样貌,特地将将军请来。现在一见, 果然如百姓所说,身材魁梧,样貌俊朗啊!”纳真柔若无骨的手指抚上季初陵的脸,沿着他的脸颊向下滑去。 “别说这些没用的!要杀要刮,一句话!干脆点!”季初陵吼道,脸上青筋暴起, 他愤怒地想要挣脱绳索, 却又被重重的缚回原地。唾沫星子飞溅纳真一脸。 纳真用手拂去脸上的唾沫, 在他身上擦了擦,依旧笑嘻嘻的说道:“季将军当真是少年英雄,英勇无畏啊!可哀早闻将军大名,心悦将军,怎舍得杀将军呢?” “放屁!” 纳真从靴里掏出一把精致匕首,拔出剑鞘,用锋利的刀锋在季初陵胸前划弄了两下,那破烂不堪的衣衫便大肆敞开,露出坚硬结实的胸肌来。 匕首的刀锋在季初陵的皮肤上轻轻滑过,季初陵的腿不自觉地哆嗦了起来。接着刀锋急转直下,来到了那个凸起的地方,轻轻的抵在上面。 “你想干嘛!”命根被威胁,季初陵彻底被面前这个琢磨不透的女人激怒,散失理智,大吼大叫,身体也不自觉地抖动起来。 “送将军一份大礼咯!” 画栋雕梁的寝殿里,一张桃花木书桌摆在殿内光线最佳的地方,此时,正有一个身影正那儿奋笔疾书。在她身旁,有一个人,低眉敛目,柔光似水的看着。 “好了,契约已经写好,请公主过目。”仔细斟酌完字句,顾子由拿起了那个还未干透的契约,递至李唯兮的面前。 “可以。”李唯兮通读一遍觉得并无不妥,“将朱砂拿来,本宫与你签字画押。” 在名字落款处,李唯兮按上自己的手指印,紧接着,顾子由也利落地按上了。 “与你一份,妥善收着。” “谢公主!那臣先告退。”顾子由作揖,本想告退回去将这份契约好生收着,却听见永乐公主说了一声:“已然申时末了,本宫之寒毒马上便要发了,子由还是别回了。” 什么意思,顾子由当然是明白。只是这次如此如此直面她该如何是好啊?!! “别纠结了,本宫自是逗你的,你先回去洗漱吧,收拾妥当了再来。”看着顾子由那一副仓皇局促的模样,李唯兮在心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幸亏这个人她不厌,她身上的气息也是极为温清香的,才能与之破天荒地相拥而眠了。 若是换做他人,李唯兮怕是宁愿冻死,也不愿沾染上他那令人嫌恶的气息。 逗弄?顾子由心里腹诽一声:她与公主殿下已经熟稔到可以开玩笑的地步了吗?非也!除去为其医治,她再也不想跟这些达官显贵,皇族世家扯上联系。 所以治病可以,距离还是要有的。顾子由在心里默默定下了对自己的要求。 这一夜,依旧有顾子由在,并无升起波澜。 第二天清晨,李唯兮一大早便起身,让下人备好马车,准备入宫。 “启禀陛下,殿外永乐公主求见。”司礼监秉笔太监朴硝禀报道。 “兮儿?”正在批改奏章的李嘉懿顿了一下手,目光惊异了一下,按理说,李唯兮是极少大清早入宫,来找他。此番前来,莫不是为了驸马之事?难道是有中意的人选了? “宣她进来。” “是!” 华盖殿里—— “兮儿今日何故如此早来寻朕啊?是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李唯兮刚踏进华盖殿,李嘉懿就忙的放下他手中的本章,抬起头,带着笑意的望着李唯兮。 “兮儿来与父皇商议驸马之事。” “好,与朕去偏殿坐下说。” 父女两来到偏殿,宦官与宫女端来茶水与糕点。 李嘉懿端起一杯茶蛊,掀开茶杯,轻轻地吹走热气,饮了一口,气定神闲,目光慈祥地对李唯兮说道:“说吧,是否挑到满意的人了?” “对于驸马之选,兮儿有心仪之人了。”说到“心仪”二字时,李唯兮还适当地脸红了一下,引得皇帝好奇连连。 “哦?是谁?说与朕听听。”李嘉懿竖起了耳朵,认真地听着这个从宝贝闺女口中冒出的少年郎。 “便是那日在五狮山救了兮儿的顾御医——顾子由。” “哦?这个人,似乎没有在驸马候选的名单上啊?”李嘉懿努力回忆着这个人的讯息,发现一片模糊。 “兮儿知道,但兮儿早已钟情于她,只愿此人为兮儿的驸马。”李唯兮表情坚定,眼神坚决。 “婚姻不是儿戏,兮儿你要想好了?” “兮儿心意已决,请父皇成全。”李唯兮离了座位,向着李嘉懿站着,而后曲着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如此的永乐公主,皇帝李嘉懿是第一次见,震惊非常。 “起来说,起来说!”李嘉懿慌忙上前扶起,“既然兮儿心意已决,朕自是不会拆散鸳鸯。你且将那人的生成八字与画像送来,让朕过目一下。还要去乾清宫知会你母后一声。” “兮儿谢父皇!” “去吧,去乾清宫跟你母后知会一声,听听她的建议。” “是,兮儿这就去了。” 李唯兮走了,座位上的李嘉懿陷入了沉思。此次选驸马,他心中早有两个合适的人选,如今横空杀出一个顾子由来,彻底改变了他的计划。这顾子由到底是何方神圣呢,居然能让大晋朝的公主殿下念念不忘? “朴硝,把木通和常山唤来!” “是!” “臣,木通,叩见皇上!” “臣,常山,叩见皇上!” “平身,朕有一任务要委派与你们。去给朕查查延平知府三儿顾子由的底,他的过往,经历朕统统都要知道!” “是!皇上!” 李唯兮出了华盖殿之后便往乾清宫走去,只是在走至半途时,看见一个花园,她便停了下来,闪身走了进去。 她在等一个人。 一盏茶的功夫,从假山后走来一个人,行色匆匆。此人便是刚才在华盖殿所见,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朴硝。 “老奴,叩见公主殿下。” “免礼免礼,本宫问你,本宫走后,父皇的反应如何?” “皇上他大为震惊,殿下走后深思熟虑了许久。而后还唤来了锦衣卫木通与常山,要他们去查顾子由的底。” 皇帝的反应,李唯兮料到了一半。她没料到的是皇帝之反应居然是如此之大。全天下最厉害的两大侦查组织皆被他派出,不把顾子由的老底掀个底朝天就怪了。 李唯兮眉头紧皱,复而问道:“父皇中意的驸马人选是谁?” “皇上中意的驸马之选有二人,本想后日召殿下进宫商议决定,没想到殿下已有人选,故皇上十分恼火,觉得不衬他心意。入选驸马之二人分别是:内阁次辅李洪波之独子李温纶,南山候骠骑将军赵元正之孙赵旭东。” “好,本宫知晓了,有何消息,及时派人告与本宫。” “老奴谨记,但公主也别忘了答应老奴之事。” “放心,司礼监掌印太监之位非你莫属。” 朴硝与李唯兮秘密接汇完便从假山中的密道走了。李唯兮装作欣赏风景之样,兴致高昂的地花园中走出,手中还折了一枝开的正旺的紫玉兰。 宽敞的宫道上,只有永乐公主与其随身锦衣卫白芨二人,她们看似无所交流,但实际上,李唯兮却是用密语下达了命令。 “通知那几个言官做好准备。” “是!” “怎的?永乐公主是妖魔化身?为何听闻她要来,王爷竟是如此焦灼?王爷可是受她欺凌?”顾子瑄知晓李煜祺自小母妃就暴毙,转由皇后殿下抚养长大。她与李唯兮应当是一同长大,这感情着实是深厚的才是。 如今这般表现,难不成有人两面三刀? “皇妹调皮,时常逗弄本王,本王一想要见她就着实心烦。”尊王如实说道。 “那依王爷看来,永乐公主可是恶人?”顾子瑄知道,李煜祺脑中有疾,在宫中时常受到他人欺凌,饶是手足弟兄,也会因皇权争斗而互相践踏。 傻里傻气的李煜祺无疑是他们最轻易打到的靶子。顾子瑄无法想象,在权谋混斗的皇宫,尊王是怎样一步一步走过来,心思还是如此的纯净? 若不是有皇后庇护,她会不会早早的就成为皇权斗争的牺牲品? 念此,顾子瑄不由得心上一钝,她暗暗的许下一诺,往此之后,有她在,定然护得尊王周全! 定了心,顾子瑄开始循循善诱地套出李煜祺的真实想法。 “皇妹当然不是恶人,她虽说淘气任性,时常捉弄本王。但是于真正危机关头,时常替本王出头,惩治那些欺凌本王的人。”玩闹是玩闹,真正的恶人她还是分得清的。 “那王爷觉得,谁才是真正的恶人?”顾子瑄继续往下问。 听罢问题,李煜祺便悄咪咪地跑到了顾子瑄身后,在她耳旁支起手掌,细声说道:“二皇兄,四皇兄和五皇兄。” “王爷为何要如此悄声,而不是正大光明的指责他们?”见她这副胆小如鼠的模样,顾子瑄气上心头,板起了脸,认真严肃的问道。 见王妃变了脸色,尊王的表情也垮了下来。她双目低垂,慢慢地挪回了自己的位置,如犯了错的小孩一般,低声说道:“母后说,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不好” “原来如此,皇后娘娘说的是对的,王爷是有理的。可是为何王爷如此惧怕臣妾,难不成王爷觉得臣妾是恶人?” “不不不,当然不是!”李煜祺飞快地抬起了头,脑袋立马摇的像拨浪鼓一般。 “王妃是世间上对本王最好的人。”尊王很是急迫得又补了一句。 真是个傻人。 顾子瑄的目光一下子就柔和了许多,她抬手理了理尊王耳后的碎发,回想起一个多月前,皇后将自己召进宫的模样。 新乐二十五年,顾子瑄经医举考试,人京为官。时任仆医,正八品,即为皇城宫女一类的女眷看病。两年后,顾子瑄尽忠职守,考核优异,医首顾峰会将其推荐为女皇医。皇帝批红恩准,顾子瑄得以升迁,自此转为后宫嫔妃看病。 顾子瑄自小精通女子医术,医治宫中小病小痛根本不在话下。其医术常为宫中人所赞叹。 一日,宦官来寻,道:皇后娘娘召顾皇医于乾清宫。 顾子瑄私以为皇后病,携药箱往之。 到了,方知这是一场鸿门宴。 顾子瑄落座之后,皇后屏退了殿内所有的人。进而望着顾子瑄若有所思。 顾子瑄被这有深意的眼神望得发怵,赶忙问道:“皇后殿下可是哪里不适?” 话音刚落,顾子瑄便听见皇后轻笑了一声,而后用不疾不徐的声音说道:“本宫今日找你了,无关病痛,是有个大忙需要顾皇医帮。” “娘娘尽管开口,凡是臣能办到的,必当赴汤蹈火。” “此事说难也难,说易要易,就看顾皇医如何抉择了。” 闻罢,顾子瑄沉思良久,回到:“请皇后娘娘吩咐。” “你是本宫千挑万选之人,本宫绝不会看错的。” “皇后娘娘请直言。” “子瑄可是七皇子尊王李煜祺?” “臣知晓。” “你可知她幼时,为宫女不慎所摔,导致脑中留疾,时常头痛?” “臣有所听闻。” “那你可知,尊王实为女子。”皇后说罢,抬起了茶杯,抿了一口茶杯的茶水,带着笑等着顾子瑄的反应。 “臣确实不知。”顾子瑄听闻脸色大变,她深知后宫之中,你争我夺是嫔妃们的家常便饭。皇子公主皆是她们斗争的牺牲之物。如今这个事实血淋淋地摆在自己眼前,顾子瑄不为之触动,很难。 “现在你知晓了,本宫问你,你可愿嫁与尊王为妻?” “这”顾子瑄愣住了,这皇后娘娘今日不知生了什么念头,居然将尊王殿下的是女子的秘密告诉自己,而后还问自己可愿嫁女子为妻。 这简直是荒诞! 但是,她没有选择,她一个小官,如何与位高权重、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匹敌。若是拒绝,得知秘密的她还能有活路? 回答是否定的。 顾子瑄苦笑了一下,喝了一口茶杯里苦涩的茶水。 她只有一条路。 “皇后娘娘只给了臣一条路,为何还让臣抉择呢?” “顾皇医,本宫的眼光不会错的。你是普天之下最适合的人。祺儿她,是个可怜人,你若不帮她,便没有人能帮她了。” 顾子瑄还想起了第一次在尊王府见着李煜祺时的模样,棱角分明的脸上闪烁着纯真的光芒,见着自己时眼里那光芒便开始雀跃起来,如一只欢乐的小麻雀在自己身边飞舞。 “听母后说,你要嫁于本王,成为本王的王妃?” “臣是有此意。” “太好了,本王要有一个天仙般的王妃了!”言闭,李煜祺就如同得了赏赐的孩童一般,满院子的奔跑,她想要告诉所有人,这个快乐的消息。 第一次见着自己要嫁之人之后,顾子瑄既无奈又愤恨。此时她心中是不愿的。 但相处了一个月之后,她所有的看法转变了。尊王虽然有些傻气,但是她善良,纯真,与所有人都不同。她对自己百般的好。时常因着那满腔的醋意而无理取闹。同时,她也敏感,她畏惧,她总是不让自己触碰她的衣衫,她害怕自己女子身份暴露,她害怕自己离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88.危险重重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对了,皇上, 兮儿的婚事皇上考虑得怎么样了?”寒毒一事, 皇后自己也是悔恨万分,每当提起, 定然也要自责一番。但刚刚听闻女儿安然之信, 应当高兴, 不该为此伤心事多费心神。于是陈氏将话题转移到永乐公主的婚事上。 新乐十五年初, 就有大臣不断上书,询问永乐公主之婚事。辛苦养大的女儿就这么嫁人了?皇帝老儿不乐意了,关于永乐公主的婚事, 凡是询问的,建议的,以及催婚的,统统置之不理。这一置便是两年。没想到的是, 大臣门的催婚行动没有因此遏止, 反倒是愈演愈烈。各种流言蜚语铺天盖地而来。 李唯兮这次出逃与这事也脱不了干系。她心烦,着实是心烦。 “等兮儿回来朕与她好好说说。皇后放心, 朕定会寻得一良婿。”经过此番折腾,皇帝终于松口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李唯兮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公主, 把这件狐裘也披上吧。”见李唯兮打了一个喷嚏, 侍女茯苓十分紧张地从包袱里又掏出了一件衣服, 要给李唯兮披上。 “无碍, 仅阳春三月, 本宫就已穿了三件冬衣,走出去怕是要被百姓笑话了。”李唯兮摆摆手,靠在马车壁上,微微的阖上眼,闭目养神。 “公主,还是身体要紧哪,而且普天之下,谁人敢笑话大晋朝的公主?”茯苓义愤填膺的说道。 “对了,此刻我们往哪儿去?”李唯兮拉开马车内的门帘,朝着窗外移动之景望去。 “前往漳州府。于漳州知府温大人府中度夜,明日再启程回京。”茯苓应答道。 时间一晃而过,李唯兮举目望了望天色,时候已经不早了。看着渐黑的天色,李唯兮不禁想起昨夜那熨帖的感觉。说来也滑稽,在什么都没有的野外,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却着实是李唯兮睡得最舒坦的一个寒毒之夜。 何人的体温竟是如此之高?如那徐徐燃烧之火,一寸一寸的驱逐自己体内寒毒。 “茯苓,把手给本宫。”心中有了疑惑,李唯兮迫切的想要验证。 “啊?是,公主。”茯苓乖乖的将手递至李唯兮身前。 李唯兮一把将其握住,感受着有茯苓手心里传递而来的温度。身中寒毒的李唯兮体温比一般人要冷,就算是着三件冬衣,手掌也是冰冷一片。而茯苓,无病无痛,乃常人之温。握住之时,李唯兮感受到对方手掌传递而来的热度,但此热度着实是微弱,连自己掌心都难以温暖。 而昨夜之人的肌肤,却能将热流打入自己的体内,源源不断,经久不衰,与常人不同。 着实是怪异! 她,究竟是何人? “哈切——”承蒙某人挂念,马背上的顾子由也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归家急迫,主仆二人已将舒坦的马车换做了奔驰的骏马,经一路的快马加鞭,于天黑之前便可抵达延平府,到时候便可与家人团聚。 苦儿归家的消息已由飞鸽传达,顾氏一家张灯结彩,以表热闹。顾子由之母张雅静早早的就准备了宴席,准备为她接风洗尘。巧的是顾家长女,不久前刚出嫁,如今已荣升为尊王妃的顾子瑄也省亲在家。在这个十六夜,顾家可谓是一家团圆了。 天色一暗,顾家老小全部出动,于府邸大门处探头张望。 清亮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二人二马的轮廓也渐渐显露了出来,顾家二少爷顾子期发出一声惊呼:“娘,来了,子由回来了!” 奔驰的马背上,一个人影傲然挺立。张雅静于迷蒙的夜色中望见了她的孩儿,由当初的稚气未脱,变得棱角分明。 做梦一般的情景变成了现实。她湿着眼眶,看着顾子由慢慢朝着自己走来,最终搭上了自己的双臂。 “娘亲,子由回来了。”顾子由开口轻声唤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张雅静潸然泪下,顾家众人也随着这积蓄的哭声哭倒一片。 顾子瑄在门廊内头抹了两下眼睛,红了眼眶。在她身后,一个犹豫不决的手探了上来。紧张的手指中捏着一块绣着梅花的手帕,哆嗦的向前递去。 “王王妃,擦擦擦擦眼泪。” 细弱蚊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若不仔细听,定然会漏过。但顾子瑄完完整整的听到了,没有拉下一个字。 这人,怎么还是这副性子? 停住眼泪的尊王妃向后转过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胆小蠕弱有些傻气的尊王,相当的恨铁不成钢。 她是母老虎吗?与自己说话要如此提心吊胆?自己多看她两眼就垂下脑袋? 哎,罢了,二十载形成的性子也不是自己用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来日方长,急不得。 顾子瑄接过手帕,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擦完之后,习惯性的向身侧递去。顾家老仆见大小姐需要服侍,立马伸手准备接过手帕。结果离这手里绣花手帕还有二掌远之时,一个黑影迅速窜上前,将手帕夺了过去。 尊王李煜祺满脸不悦的说道:“王妃的东西,只有本王能收!”说罢便像宣誓主权那般,将手帕塞进了自己随身带的包袱里。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先前面对王妃之时软弱的样子,分明是一只尖刺立起的刺猬。 遭受冷落顾家老仆莫名其妙的回望了顾子瑄一眼,顾子瑄也无奈的摆了摆头,眼里好似在说:谁让自己嫁了个醋坛子。 门口大哭一场之后,饥肠辘辘的顾子由总算能踏进阔别已久的家门。 “子由,你姐姐先带着你回房,你去好好洗漱一番。娘亲吩咐厨房再多煮几道菜。” “好的。” 在主院的岔口,顾子由跟着顾子瑄回房间了。二人并排走着,谈笑风生。后面依旧跟着脸色不悦的尊王,此次省亲之前,王妃就千叮咛万嘱咐,莫要动不动就吃醋,顾家上下都是她的亲人,那里会有人对她怀有非分之想。可见着姿态各异的人对王妃示好,尊王这心里就是愉快不到哪去。 “姐,他是谁啊?”见着这个跟了一路的小尾巴,顾子由好奇的向顾子瑄问道。 “她是你姐夫。”顾子瑄答道。 “真的?” “我何时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顾子由回头深深的望了一眼满脸憨气的尊王,皱着眉头疑惑的思索着,她着实是想不透,人情练达的大姐会喜欢这么一个傻里傻气的人。二人在气质上着实的不相配啊。 “这婚事是爹做的主么?”顾子由问道。 “不是,是我自己做的主。”顾子瑄答道。 二人在说话之时,脑袋靠的极近。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副“姐弟”情深的模样。 可在尊王看来,就大大的不一样了。她只知,此人与她的王妃甚是亲密!着实是过分! 抓耳挠腮的尊王脑中回荡着王妃的谆谆教诲,拼命忍着心中想要上前分开二人的冲动。以至于到房间时,脸红脖子粗的出现在顾子由的面前。 “见过姐夫,我是瑄姐的三弟,顾子由。”顾子由换上了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主动与李煜祺打着招呼。 “你好,我是尊王李煜祺,子瑄是我的妻。”听到姐夫二字,李煜祺的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一些。但是着重强调一下王妃的身份是很有必要的。于是乎,心中口快的她按照自己真的的想法说出了后面六个字,惹得一向端庄强势的尊王妃脸红不断。 但经过这么一打招呼,也算是认识了。在尊王简单的世界里,顾子由已经被她归到还算是安全的区域里,对她的敌意也就没那么深。 “子由,新衣服在衣柜里,娘亲要你穿上那套绣着竹叶花纹的白袍,那是她亲手缝制的。” “好。” “那我们先去厅内候着。” “好,子由速速就来。” 经过一番快速的洗漱,顾子由衣衫整洁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顾夫人十分满意,自己年年都为顾子由缝制新衣,今年总算是能穿上咯。她的孩儿,眉目清秀,穿什么都好看。 一家人在熙攘的欢笑声中落座。直到坐下之后,顾子由才发现,自己自进门起,一直都没有看见爹的身影。 “娘,爹呢?他不在府中?”顾子由对着身旁的张雅静问道。 “永乐公主在漳州府停驻一晚,漳州知府大摆宴席,你爹他需留在那儿应酬,今晚怕是回不来了。不过你别担心,他承诺明日再给你补一次接风宴。”张雅静说道。 “不必了娘亲,爹他有公务在身,当然要以公务为主。” 这厢,一家人吃着家常便饭,其乐融融。 那厢,饥肠辘辘的永乐公主终于也吃上了一口热饭。几箸下肚,食量小的永乐公主有了饱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89.载火飞虫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皇帝李嘉懿也知其身体不适, 并不勉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了。 但这次, 李煜祺运气不好,朝会之上被李嘉懿点名汇报职务工作,而后又被问及了身体状况。 前者, 昨夜经由尊王妃指导, 李煜祺与李嘉懿也能对答如流,从容应付。后者,她没留个心眼, 觉得身体舒适便随意答了个:“身体近日有所恢复, 舒畅无比。” 这下便酿成大祸了! 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 收回不得。既然身体无碍便要准时参加经筵,否则便是无视礼仪, 包藏祸心。多少言官得知这一消息之后都在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皆想借这个机会好好弹劾一下李煜祺。 几个幕僚的下朝之后赶紧来寻尊王。谆谆教诲道:事已至此,经筵是一定要听的。但要记得在经筵之上切勿走神瞌睡,切勿别他人抓住把柄。 自己酿下的大祸,也不能怪谁了。李煜祺乖乖点头, 表明记在心里了。下了早朝之后,她便早早地来到文华殿, 在殿前广场上静静等候。 “卜芥, 你回去告诉王妃, 本王要留在宫中听讲官讲学。午间不必候着本王吃饭了,让她吃饱,莫要饿着肚子。”本想回去之后与王妃一同品尝美味的桂花糕,这下,计划全泡汤了,李煜祺满脸苦涩。 众臣并没有休息多久,皇帝李嘉懿在两支锦衣卫的保卫下驾到,他目不斜视地从群臣身旁经过,进入文华殿,面南而坐。而后下诏,传谕百官进入。 李煜祺跟在六皇子李煜清的身后慢慢地往前挪着步,心中有些紧张。 此次若是稍有不慎,那怕是要被言官们的口水吞没了。 从容镇定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望着天书一般的讲义,她的内心却是极度不平静。李煜祺有一个坏习惯,一听那些史官讲那些长篇大论便犯困,排山倒海而来的那种困。 两位身着红袍的讲官从李煜祺身旁经过,她不自觉哆嗦了一下。他们二位便是枯燥的来源,漫天困意的始作俑者。 身着红袍的两位讲官分立于文华殿的东西两侧,左位讲授四书,右位讲授历史。 左位讲官先行。只见他上前跨动一步,出列,磕头,而后起身站于殿内中央的位置,开始讲授四书。 讲官一开口,李煜祺便有打呵欠的冲动,她拼命忍住,晃动着毫无生气的眼珠。一不留神,眼神便撇向左前方的辛王与秦王,此二人腰板挺直,双目锁在讲官的身上,还时不时配合的点点头,好似认真听讲一般。 只有李煜祺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这二人与自己半斤八两,内心也是困意连连,烦躁不已,但表面功夫做的极好,是李煜祺望尘莫及的。 忽然,秦王注意到了李煜祺的目光,回过眼来,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朝着尊王肆无忌惮地挑挑眉。 李煜祺知道,这是一种挑衅的信号,他们都在等着看自己出糗的模样。 不能让他们得逞!不能再被他们蔑视! 她要保护王妃,变得坚强起来! 李煜祺咬咬牙,发狠地拧了一自己的手臂,剧烈的疼痛感袭来,抵消了一些困意。 而后,每每支撑不住,她便想想王妃,而后拧拧自己的手臂,便能撑得久一些。 不过今日很奇怪,赵王的位置上,李煜擎不见踪影。他向来爱在皇帝陛下面前表现自己。如今像经筵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放过? 算了,他人之事,与自己何干?顾好自己便行了。今日如此不顺,还是想些开心的事情吧。望着那根烧掉一半的烟,李煜祺估摸着:再过一个半时辰便可以回王府看见王妃了。能尽快见到王妃便是乐以忘忧之事。 尊王府上,顾子瑄已经得到尊王必须参加经筵的消息。她将担忧放在心里,不与他人言说。面上依旧保持这端庄的笑容,她对着身旁的侍女说:“王爷午间吃不了这些桂花糕了,你且收下去。待她回来,再端来。” “王妃您不吃吗?”侍女望着原封不动的桂花糕,疑惑地问道。 “我等王爷回来了再一起吃。” “那奴婢先收下去了。” 侍女收走了茶点,顾子瑄转身进了账房,开始清理上个月王府的收支。 突然,尊王府的管家匆匆跨入了账房的门,声音很是急切:“王妃,赵王府的管家来府中,说是赵王妃邀您去赵王府上一叙。” “赵王妃?”顾子瑄从厚厚的账本中抬起头来,眉头紧皱,这赵王妃闲来无事找她做甚? “是啊,但是王妃,赵王与王爷不太对付。您若是去那儿,老奴怕您受委屈,届时王爷怕是要大发脾气。依老奴之见,您还是莫要去了!” “多谢管家关心,但赵王妃都诚心诚意的邀请了,哪有不去之理?如此不给情面,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折了尊王府的面子?”顾子瑄态度坚决,给人一种不可反驳的气势。 “那那老奴多去安排几个侍卫与王妃一同前去?” “劳烦管家了。” 顾子瑄放下手中的毛笔,合上账本,回到房间,换了身得体的衣服便出发了。 马车行驶在通往赵王府的林路上,顾子瑄在脑海揣测着赵王妃邀请她的意图。 结果想得太入神,马车外飘来一阵奇香,顾子瑄无意识中吸了一口。奇怪的味道顺着鼻腔往内递,顾子瑄一下子便分辨出了奇香内的几种成分。她惊呼一声,粗心大意了! 此香味,主要成分乃是迷药!她万万没想到赵王竟如此的胆大妄为! 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车夫挥鞭的声音也停止了,随车而来的侍卫一个个地倒下,所着的盔甲与地面撞击发出沉闷的响声。 顾子瑄的手伸到自己的衣襟里,掏出了一包药粉,想自解其毒。 但为时已晚,解药未拆开之时,顾子瑄的意识便消散了,身体摇摇晃晃倒于地,药粉掉了下来,滚落于马车的一角。 赵王府的管家安然无恙的跟在后头,依然清醒,他见马车内已无声响,缓步走向林中,脸上带着奸邪的笑容。 林中潜伏多时的黑衣人出动,有两人迅速窜入车厢里,用麻袋套住顾子瑄,扛于肩上,掳走了。 一个时辰后,昏倒的侍卫抚着沉重发痛的脑袋苏醒了。为首的那个见众人皆倒着,立马意识到事情不对! 他大步跨到马车里,掀开帘帐,尊王妃却不见了! “大事不好!王妃不见了!” “该怎么办?” 不多时,晕倒的侍卫便全部苏醒,慌忙地寻找顾子瑄的下落。 “你们在这找,我回去禀报王爷!”为首的砍掉了马车上缚住马的缰绳,轻轻一跃,骑了上去,快马加鞭,火速赶回尊王府。 “管家!管家!王爷回来了吗?” “王爷已经出宫,正往尊王府来。怎么了,何事如此着急?” “大事不好了,半路有人将我们迷晕,把王妃掳走了!!” “赵王!一定是赵王干的!” “王爷归府!” 正当二人捶胸顿足,一筹莫展的时候,丫鬟来报,尊王回来了。 二人火速迎了过去。 “王爷,不好了!王妃被赵王掳走了!”管家匆忙的禀报道,李煜祺那欢快的笑容一下子便凝在了脸上。 “什么?何时发生的事?” “就在刚才,赵王妃请王妃与赵王府一叙,王妃便是在那途中遭遇不测的!” “岂有此理!李煜擎敢动我的王妃!”李煜祺双目赤红,右手按在腰上的配剑上,青筋暴起。 “本王要去杀了他!”李煜祺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来到王府门口,跨上门口的坐骑,怒发冲冠地朝着赵王府去。 “快!派人跟上王爷!” 李煜祺面上的表情狰狞成了一团,她用力挥舞着马鞭,奋力缩短着前去赵王府的时间。多浪费一分的时间,王妃就多一分危险! 她只能快!再快一些! 哒哒的马蹄声在赵王府门口停下,李煜祺来不及喘息,一个飞跃从马上下来。怒容满面地推开门口的侍卫,浑身杀气地冲进内殿! “李煜擎呢!快把李煜擎给本王叫出来!” “尊王殿下,赵王爷他他不在府中啊!”侍卫上前阻拦。 李煜祺抽出佩剑,一把架在他的脖子上,声嘶力竭地吼道:“那他在哪!”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90.生死之事 第九十章 木门紧闭, ‘火星子’安分守己地在自己的领地中肆虐,并未越界。 火光不见了, 热气也消散,视野一下变暗, 听觉就变得分外灵敏。 死士经长期的训练,讷于言,虽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但是遇见恐怖的事物, 凄惨的死法之时, 还是会不自禁地惧怕。 又或许是方才消耗了太多的气力, 他们的呼吸分外沉重和急促。 一时间无人说话, 气氛陷入冷凝。 纳真坐在石阶高处,双手交握在一起,蹙眉沉思。柯仑挨着她坐着, 脸上亦是惊魂未定, 特别是里头最后几声隐忍的呼痛声, 让她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大汗,现下我们该怎么办?”一直等着也不是办法, 扬牧率先打破宁静, 现在的情势不容乐观。 纳真抽回了神, 嘴中轻轻吐了一口气, 神色陡转郁郁:“哀方才看见了, 下一个关卡的门在火炉下方, 要想过去必须将火炉的火灭掉。但是有那些‘火星子’封路, 接近怕是很难了。” “不如属下带死士进去,直逼火炉,先将火炉端了,兴许治飞虫的法子就在火炉中。” 纳真摇头:“火炉太大,我们这些人合力也不一定能端得了,这个法子不切实际。而且停驻的时间越长,那些飞虫聚集的越多,攻势也越猛。数量多了,如飞蝗过境,顷刻间便能将你们吞噬。容哀再想想,兴许有其他的法子。” 纳真将目光移至柯仑脸上,见她蹙着眉,神情之中带着些疑惑,便轻声问道:“柯仑,你在想什么?” 柯仑转过脸来,与纳真对视:“我在想,一物要想起燃,需配着三个条件,一是火源,二是可燃之物,三是空气。在里头,前二者都好说,倒是第三个条件,我不知它是如何满足的。” 纳真听罢,思忖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眼中现出一抹兴奋的神采,脑中茅塞顿开:“火炉中的火焰能烧得这么旺,必定有通风口,由外向内不停地鼓着风,火苗才能源源不断得烧着。否则在这么一个密闭的空间内,三两下就得灭了。” 纳真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方笃定道:“那通风口也在火炉的下方,扬牧,想办法将通风口堵上,只要室内的空气燃尽,里头之火很快便会灭掉的。” “是!属下知道该怎么办了。” 扬牧带领四个死士,重新进入了火阵。 其余之人皆在原地等着。 这时候纳真突然感觉不对劲,她疑惑道:“这个顾子由不是先我们一步,怎在火阵内没有见着他?” 柯仑回:“难不成已经殒命?” “她看上去倒不像如此不堪一击,兴许是遇到其他的出路了。” 扬牧自门后出,神情凝重:“里头都安排好了。” 纳真点点头,接着抬头望了一眼她的这些属下们,蓦然觉得少了许多人气。进山之前还是一个大部队,经两阵之后便折了一部分,再往下行,会不会 “大汗,事到如今,我们如若能找到出路,便离开吧。我们这些下属都无所谓的,倒是大汗您和汗后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啊!” 纳真望了眼柯仑,默默低下了头,她的内心早已摇摆了,如此危险的境地,她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再抬头时,纳真已经做出决定:“好,如若寻到出路,我们便离开,大晋公主我们不要也罢。” 顾子由在不远处的暗室中听着,外头的一言一行,她皆已知晓。火阵将要被破除,她恨不得马上冲过去。她已经耽误了这么多的时间,公主也不知怎样了。 此时此刻李唯兮被移至一个火热的台子上,双手贴于身侧被固定着,双脚被绑住,动弹不得。脸颊的两侧被两个铜片夹住,铜片似是固定在石台上,李唯兮用力地挣了挣,那铜片纹丝不动。 脸被迫朝上平仰着,视线能看到的地方也不多。但她能感受到,发烫的台子四周点着烛火,热烘烘的。 脖子上粘腻的感觉渐渐消失。一个人走近,脚步声很轻,待她的身影出现在视线范围之内,李唯兮才看清她的脸,是白芨。 白芨来到李唯兮的身旁,用食指和拇指触了触她的脖颈,见药水已经深入肌肤,便又补了一层。 此番举动过后,李唯兮觉得那处的肌肤变得有些紧绷。 “白芨,你究竟要干嘛?”李唯兮问道,“反正本宫已经成为你们的阶下囚,倒不如将一切实情都告诉本宫,让本宫死个明白。” 白芨闻言抬了抬眉梢,望了望矮凳上的沙漏,见时间富富有余,便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李唯兮最后的要求。 故事太长,白芨选择直击要害,且道明稍后要做什么好了,省得惊慌:“公主殿下可曾听过有一种救人的方法,名为换脑,便是将两个人的脑袋卸下,交换身子。” 李唯兮闻言瞪大了双眼:“若是失败,岂不两人皆要殒命?” “只要伤口控制得好,时间把握得好,成功率还是很高的。” “所以你现如今将本宫困于此,便是要进行换脑?” “是!”白芨突然变得激动,眼中赤红,她语调高扬道:“我本意不想伤人,但我没有时间了,我不得不这样做!在公主府的那些年,我亦救过你数回,就当是抵上了。” 李唯兮仍有疑惑:“可是,天下苍生千千万万,为何是我?” 白芨深呼吸了两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道:“因为我要救与公主殿下一样,身患至冷寒毒,只是她没有公主这么幸运,当我找到那本隐藏极深的‘本草纲目’之时,她已全身瘫痪。纵使是赤塔中最热的赤岩,也难保其性命。到如今,我不得不去寻找与她身子贴合的人,进行换脑。公主的情况与之相近,再合适不过了。如今你寒毒已愈,半数是我的功劳,换过身子之后,她日后便不用再受寒毒之苦。” “原来你早已打算好了,一切都是你的圈套,从那本医书开始,你便对本宫心怀不轨了。” “其实应当更早。”白芨绕着李唯兮踱起步来,“公主还记得那次冰窖之事么,?其实是我安排的。为的便是测试公主身上的寒毒到哪一步了。” “原来是你!难怪事后子由一直斥责暗卫保护不周,原来是你安排的!”李唯兮恍然大悟,片刻之后便懊悔起自己识人不明。自己如此信任她,她竟随意摆弄自己的性命。 “公主别动怒,是我用心险恶。”白芨话锋一转:“但我也并非十恶不赦,我既已取你性命,有所亏欠,顾子由我必保存,不会伤她一根毫毛!” 提到顾子由,李唯兮压抑许多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她在哪?本宫要见她!” “这不必了,届时公主见到驸马,生离死别一番,情绪波动得厉害,血液循流急速,着实不利于换脑的进行。已经到最后关头,公主且不妨再信我一回。只要你配合我的行动,我必保驸马之性命,并将其安然送回大晋。公主如此爱驸马,定然会应允的吧。” “你!”李唯兮阖上了眼,眸中有泪水在氤氲,她是万分想见顾子由,可是她一个人,如何能闯得上来。 她不擅武艺,倘若交战之时,受了伤又该如何是好。 今日之境,委实是逃脱不得了,若能保她一人也甚好,她回到晋朝之后,便可继续照顾小善羽。 白芨见李唯兮闭上了眼,不再言语,也不继续逼她。她知道李唯兮是个聪明人,懂得现在的局势,她的心中早已做出了决定。 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步调走,真是太好了。 羽涅,你一定会重获新生的! 白芨无声地笑了两声,手负在背后,悠哉悠哉地走下了台阶。 离得远了,她转身看了看高台上的李唯兮,嘴角现出冷笑。 顾子由并非泛泛之辈,如若放了她,日后为报仇,率领大晋军队踏平赤塔,这该如何是好? 所以她怎么可能放过她! 白芨挥手招来一手下,支着手掌在其耳旁低声道:“传令下去,阵法内的机关全部开启,倘若见到顾子由,格杀勿论,断断不能留活口!其他闲杂人等,一律也清理干净。” “是!” 手下远去,白芨的脸上露出阴鸷的笑容。 那厢,纳真一行人仍在破除火阵,顾子由被困于暗室之中,进出有碍。 约莫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木制的门锁后,噼里啪啦的烧柴声已经停止,扬牧领了两个手下进去查看情况。巡查了一圈之后,出来禀报道:“大汗,里面的火灭了。” “走,进去吧。”纳真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起身,而后将身旁的柯仑牵起。 门被打开,一行人进入。由于室内空气甚少,走入其中便觉得闷和呼吸不畅。火阵里头的火已经灭了,干净而彻底,连个火星子都看不见了,方才那么热烈,现在加倍凄凉。 整个空间都黯淡了下来,随行的人拿出火灯,照亮地面。地上皆是小黑点,这儿散布一些,那儿散布一些,如此零散无规律的,想必是飞虫的尸体。 通风处挤着三具尸体,是死士们用血肉堵上的。最上面那人被飞虫是主要的袭击对象,血肉早已被烧没,只剩一副骨架,其双臂仍用力地张开,护着下方之人。下面两个那个稍稍好些,是活活被窒息而死的,脖子拉长,双目圆睁。 这个场面既壮烈又揪心,纳真只上前看了一眼,便急忙拉着柯仑回避了。 滚烫的尸体被搬开,通风处重新被打开,徐徐的风自下而上吹来,带来了清新的空气,带走了一室的闷热。 火炉很大亦很高,炉脚四四方方圈起一块地,高度可容一人通过。 那两扇门安置于地上,与先前的阵不同的是,这两扇门的表面上写明了“生”与“死”。 这又是怎么回事?不该是让她们自己选择吗? 纳真不明所以,询问柯仑的意思。 柯仑拿起一盏手灯,仔细看了眼门上所刻二字,思忖一番后道:“在阴阳阵的门中,最忌相欺。如若道明生死c阴阳,应当是一种指引,而非陷阱。只是这些我亦是在书上所看,不知做不做得准。”柯仑面露难色,犹豫不定。 纳真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们这些人中,只有你懂得最多,便以此为准。哀瞧这‘死’听着也不吉利,我们便选这‘生’门。” 沉重刺耳的转轴声响起,新的通道被打开,是一段下行而曲折的台阶,扬牧先率人前去探路,见无异样之后唤纳真柯仑入,最后依旧是死士断后。 曲折的路很快便带走了光亮,火阵又陷入一片漆黑之中。不久之后,轻盈的脚步声响起,一道微弱的光小心谨慎地从门口移动了过来,靠近了这两道怪异的“生死”之门。 顾子由在两道门前站定,面色凝重,很快她就陷入了沉思。纳真与柯仑的对话她听得八九不离十,可是事情当真会这么简单吗?生死就摆在明面上? 顾子由俯下身子,用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芒,一点一点的扫过木质的门板。 她看得十分仔细,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一炷香后,大汗淋漓的顾子由趴在原地不动了,她发现了一个小角落有异常。她用手指拨了拨那处的灰尘,一个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看清字的模样之后,顾子由怔住了,背脊迅速窜起一阵阴冷。 她在“生”门背后发现了一个“死”字!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91.土阵大蟒 第九十一章 那个‘死’字藏得极深, 若不是顾子由细心且费力地查找,根本不可能发现。 那些鞑靼人机智敏锐,果敢顽强, 终究还是被算计了。 管不了她们了,救公主要紧! 顾子由拉开身侧的‘死’门, 速速朝台阶下行去。 台阶盘旋而陡峭,起初还好些,下行的速度还算快。越到后头,脑袋便越晕眩, 顾子由不得不隔一段距离就停下来修整一下。 一炷香的功夫后, 台阶到头, 接下来是一段平坦的小道,小道拥挤, 仅容一个人行走。 小道的尽头,出现了一扇门。 出口到了! 顾子由一把推开身前的门,门后之景让其神情一滞。 这个不是 入阵的地方。 她向前跨了一步,整个身子便离开了通道,沐浴在光亮中。 那藏有刺客的小屋, 便在脚下。而通往下行竹筐的门也在不远处, 出了那里, 搭上竹筐,便可逃出赤塔山, 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这一道‘死’门背后的东西, 对于那些鞑靼人来讲, 恰恰是梦寐以求的‘生’门。 可对于顾子由却不是。 她的视线在此处环视了一圈,顿了一顿后,便将脚步向后转去,扶住手边的墙壁,按照原路返回。 这样的‘生’对于她来说是没有意义的,公主若有事,她亦不苟活。 两个通道一墙之隔,结局却是天差地别。 纳真一行人沿着‘生’门背后的通道抵达土阵。 打开土阵之门,入目便是一片宽广而起伏的土地,边境有一座高台。远远望向那高台,能隐约看出门的形状。看来他们必须要纵穿此地,由此门到达彼门。 视线向下,落在赤红的黏土上,那里寸草不生,地势起伏,土堆如同小山峦,交错排布着。山峦上,平地中,着生着一个又一个的洞穴,里面必定住这些什么。 既已达土阵,便说明方才的选择是正确的,柯仑松了一口气。若是因着自己的选择,葬送了一行人的性命,她定追悔莫及。 柯仑压下了不断涌上的不安感,将注意力集中于面前这片略显阴森的黏土上。 土阵土阵,能做文章的自然是在土中,可这土里究竟有何方神圣呢?为何还不露脸? 敌不动,我不动。一行人便在原地候着。 忽然,土地开始轻微的摇动起来。蹲低身子,便能看见黏土表面散碎的尘粒在小幅度的跳动。 “大汗,有东西出来了。”一个高的侍卫指向东北角,那儿隐隐的冒出一团黝黑的影子。 纳真静下神思,闭目倾听,声音自东北角传来,越来越近,“嘶嘶”带着颤动的声音也越来越明显。 蓦地,她睁开眼睛,大声道:“是蛇,大家小心!马上就要过来了。” 众人忙抽出武器,表情凝重,做好打硬仗的准备。 土地猛得摇晃了一下,众人脚步踉跄了一下。待平稳后,再抬头时便望见,高高低低的小山峦上,那些黑乎乎的洞里,冒出了一个个外身金黄的大蟒。 那些大蟒如同雨后春笋,唰的一下全部出来,整整齐齐的立着,不停吐着蛇信子,眼神冰冷。 那大蟒的蛇身有女子的腰那么粗,挺立起来,足有人高。再往外一些,立于山峦上,便是居高临下。白灰的双眸直直望向他们,很是直白,有着灵性,透着杀意。 这一场厮杀,必是一场硬仗。 鞑靼人还紧紧靠着进来的门,未朝内走,算不得踏入土阵内。 那些大蟒也不越界,直挺上身,在原地等候,只是其目光之中含着诸多的挑衅。那高傲的神情,仿佛它们是这片领地的王,凡踏足者,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鞑靼人自然是不会受到这些眼神的挑唆。她们聚拢在一起,共商对策。 扬牧粗粗的点了一下,除却后头被挡住的以及蜷缩在洞中的,这片土地上足足立了十五只的黄金大蟒,平均下来,她们每两个人就要斩除一只大蟒。 此时大蟒多集结于中央,前侧。如若人冲进去想必也是群起而攻之,对于她们是极其不利的。 需将其打散再各个击破。 商讨之时,纳真想起了什么,朝着扬牧问道:“我们带来的火药是不是还没用?” “是。”扬牧点头。 “拿出来,先炸它们一波。” 扬牧唤来了自己的手下,此人名为弈枫,乃军营中的火药手,擅用火药也擅制火药。出发前纳真命她搜罗各路能人,她便将他带来了。 弈枫将身上的背包卸下,从中掏出用阻燃铁盒装的硫磺c硝石与炭等物器,在地上依次摆开。 火药本身就是极其危险之物,若是配好了再携带,隐患极大。弈枫思虑周全,选择用时配,且火力也可更改控制。 弈枫问道:“大汗,需要多大的火力的?” 纳真思索了一番答:“小些的,太大的怕骤然惊吓,这些大蟒疯狂,到时候横冲直撞,更易伤人。” “好!” 弈枫面容精瘦,手上动作极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将火药配好了。他特意将引线做成不同长度的,按需选取。 弈枫手握两个火药,向前小跑了几步,将引线点燃,用力地抛向蛇群中央的位置。 那蛇再有灵性终究不是人,不识火药,见有东西被抛过来,下意识便围拢上去查看。待低下圆鼓鼓的脑袋,凑近看见那引线上有火花的时候才瑟缩了一下,立马觉得不对劲,起了防范之心。转身欲离开之时,□□爆炸了。 火药威力不大,地面仅仅轻轻摇晃了一下,离得近的大蟒外层的皮肉被炸开,流出一点血液。 虽说不造成大损伤,但那些大蟒所受惊吓却不小。金黄的身影乱成一团,尘土飞扬,有的相互冲撞,有的加速逃亡。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92.柯仑中箭 第九十二章 见此场面, 纳真颇感遗憾。如若这火药威力再大一些才好,便能将那近区的蛇身炸个稀巴烂,再无招架之力。 她眉梢一挑, 马不停蹄的下令,对着对弈枫吩咐道:“将那火力再提高一层。” 弈枫听令立马动手, 但火药做好了,蛇却乖了,全部钻到洞里,露出一对隐隐发光的双眸。 纳真将全部人手聚集在自己身边, 排兵布阵道:“扬牧和弈枫各带领几个人同时从左右路进攻。扬牧, 你带人从左路攻, 看看能不能突破障碍,直接冲上高台。弈枫带人从右路进, 主要的任务是阻止右路的大蟒向左路靠拢,同时还要控制好射程,不要炸伤我们的人。还有,那些蛇洞底下是连通的,如若右路的大蟒钻到了左路, 你们两路人马立马调换位置, 一切皆要见机行事, 小心为上。” “是!” 扬牧点了几个擅跑的手下,又给弈枫配了三个人。 两路人马立即出发。 纳真手握成拳, 负于身后, 身姿欣长而挺立, 眉梢微蹙,注意力全部集中于战局。 柯仑站在她的右后方,心提到了嗓子眼。 右路将一包火药丢入黄金大蟒盘踞的洞穴之中,引爆之后,炸起了一堆的黏土,顿时,土阵之内飞沙走石,烟尘弥漫。 趁着混乱,扬牧带人猛冲。 沿着最短的直线向着高台奔去。几只大蟒伺机出动,身子灵巧地缩进洞穴中,左右游动一番,便来到左路冲锋之人的前端,猎猎生风地挥摆着蛇尾,横行霸道地占着地界,迫使左路之人停了下来。 几条大蟒依次排开,蛇尾拦在中央,想要直冲,是不可能的。 扬牧镇定自若,脑中盘算了一番后,立即下令:“分散,佯攻,准备换到右路去!” 冲锋小队两人一组,迅速分散,每组各对付一只大蟒。 大蟒皮肉结实,利剑划过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并未造成致命的伤害。故而它们越发肆无忌惮,攻势也越猛,朝着鞑靼人步步紧逼。 纳真此刻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于左路,见扬牧正与大蟒交战,有更换路线的打算。忽然,一片阴影又立起,纳真眸色一暗,不好,其余的大蛇从背后围过来了! 一旦被它们形成包围圈,扬牧她们性命就难保了。 得赶紧化解后头大蟒的攻势! “柯仑,你待在这里,哀去帮扬牧。”纳真踢起地上横卧着的大刀,召集了余下的死士,准备上去与大蛇拼个你死我活。 柯仑抽出长鞭,正欲开口为自己请战。 纳真的脸就板了下来,加重语气道:“你就在这里,别让哀分心。” 也是,自己的长鞭对付大蟒帮不了什么忙的,到时候还要让纳真分心来保护自己,等于置其于危险之中了。 如此一想,柯仑的脚步不动了,收好了长鞭,点了点头。 纳真安心离去。 冲到土阵之中,靠近大蟒之时,纳真大喊道:“弈枫,点烟。” “是!”弈枫得令,迅速将烟雾燃料烧起。 他一边烧着一边召集死士加入左路的混战中。 大蟒牙齿尖锐,却多用尾部攻击。其尾部极其有力,被其扫到,足以将人扫飞,损伤内里。 扬牧一行人一边要避开尾部,一边要攻其要害,委实难两全,渐渐落于下风,体力也损耗得快。 背后凉风窜起,“嘶嘶”的声响愈来愈大,面前这波大蟒紧追不舍,后路又来夹击。 扬牧等人顿时心慌不已。 纳真及时来救,挥舞着大刀吸引了后面那波大蟒的注意力,及时化解扬牧危机。 弈枫点起烟雾,彻底扰乱了大蟒的视线。它们有些相互残杀,冲撞在一处。有些前后不分,反应力变差,被鞑靼人从后头斩杀。 战斗足足打了半个时辰,才算了结。黏土地上浸着鲜红的血,地上皆是大蟒横七竖八的尸体,疮痍满目。 鞑靼人或死或伤,也折了大半数。此时或跪坐或瘫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滚滚烟尘散去,鞑靼人胜了。 纳真精疲力竭,双脚软软的。她以长刀撑地,如同拄着拐杖一般,一步一步地朝着柯仑走来,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这一劫,终究是过去了,她打赢了。 柯仑看着纳真走近,目光柔了一柔,见她无恙,身上没什么大伤,默不作声地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她的脸上沾上了大蟒的鲜血,有些都已粘结,有些还顺着发梢流下。 柯仑贴近她,掏出绣帕,一点点擦去那些满是腥味的东西。 大战之后,纳真紧绷的神经松懈了,她享受着柯仑此刻的柔情,如同一只被顺了毛的小猫,欢愉地眯起眼来。 柯仑正对高台,原是聚精会神地擦着污迹,擦到耳旁之时,目光一闪,便望见那高台的边缘出现了几个黑点,她手中动作一滞。 再定睛一看,那些黑点化作了人形,手上正拈弓搭箭! 有刺客! 柯仑正想高声提醒大家注意,却不料电光火石间,那黑衣人已经拉满了弓,方向正是朝着自己这边来的。 他们的目标是纳真! 柯仑的瞳孔陡然放大,言语阻塞在喉咙处。 “咻——” 箭矢破风而来,纳真闻见刚想反应,殊不料身子猛的晃了一下,重心不稳地向后倒去。 她被柯仑推开了。 而那急速的箭,在纳真眼前,直直得插入柯仑的右腹里。 柯仑吃痛向后仰去,跪坐于地上。 “柯仑!” 纳真惊愣住了,如同被人猛地扇了一巴掌,脑中一阵空白,回不过神来。 “有刺客!”耳边响起了属下的急呼。 离高台近的鞑靼人,迅速起身回击。 一把灰沙扬起,从高台窥探的视线被模糊,那些黑衣人无法射出第二箭来。鞑靼人三两步登上高台,与黑衣人交战在一起,打打杀杀的声音又传来。 纳真的世界却骤然变得安静了,她的脑中不断回放着柯仑中箭的场景,心如刀割。 她忙从地上弹起,连滚带爬,来到柯仑身旁,将她的身子揽进自己怀中,嘴中慌忙地喊着:“柯仑,你怎么样了?你不会有事的。” 柯仑捂着自己下腹,双目紧闭,神情痛苦,满头大汗。 箭矢之力发得很足,箭头完全没入柯仑的右腹中。纳真握住箭羽的后端,却不敢发力,如若拔了,止不住血了该怎么办? 而且从箭矢边缘的衣衫浸出的血迹来看,墨黑墨黑的,这箭是淬了毒的! “何人懂医?速速过来!”纳真大喊了一声。 “属下在!”不远处一侍卫连忙上前,蹲下身子,查看起柯仑的伤势。 此侍卫用食指沾了点柯仑衣衫上的血迹,用拇指抹了抹,而后放于鼻翼前闻了一番。 “如何?”纳真的双眼焦急地盯着那名侍卫脸上的神情。 那侍卫眉头紧锁,表情哀戚,在原地跪下,给纳真磕了个头:“禀大汗,属下无能,此箭上淬了大量的箭毒木,汗后怕是保不住了。” 保不住了,什么叫做保不住了? 纳真怒起,一脚踢在那侍卫的肩上,震怒道:“胡说!” 柯仑神情痛苦,体内流毒乱窜,视线有些模糊,听觉却还未损伤,大致能听见二人间的对话。 她知道再这么下去,纳真定会癫狂的。 侍卫还在原地叩首,不作为,也无可作为。箭毒木之毒在鞑靼人的医药史上,一直是无药可治的。 纳真气急,抽出佩剑,欲将此人劈了。 柯仑拦住了纳真,她将捂在腹部上的手上移,扯住纳真的衣袖,嘴中唤道:“纳纳真” 纳真即将疯狂的心神被柯仑的这一虚弱的叫喊给唤了回来。 她赶忙回神,抱着柯仑,扶住她的手,抵着她的脑袋,问道:“柯仑,你怎么样了?哪里痛?” 柯仑全身上下无一处是不疼的,她虚弱地扬起一抹笑,与纳真道:“既是箭毒木,你我都知,此毒是无解的,你何必拿这个侍卫撒气呢,他还要保护保护你出赤塔山呢。” “不会的,不会的。”纳真用力的摇起头来,她不接受柯仑所说之语,她要她好好的,“定会有法子解的,定会有法子解的,哀去寻。” 柯仑摇头:“此毒已浸入我的五脏六腑,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 “不要柯仑你不要这么说。”忍了这么久,纳真终于是哭了,她跪坐在地上,手中抱着奄奄一息的柯仑,像个无措无依的孩子一般哭了,“是哀不好,哀不该带你来的。或许从一开始,哀就不该惦念你,不该把你占为己有。”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93.救回柯仑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摊开信件,踱步走至窗边,李嘉懿一字不落地将信读了进去。读完之后, 他依旧是眉头紧锁。 信上,顾子由的生平经历一五一十地都记录了出来, 事无巨细。木通说明了顾子由的幼时经历,李嘉懿知他自小身患重疾,前往五狮山潜心修炼医术。也知他医者仁心,时常救治百姓。 人着实是一正直清明之人, 但李嘉懿还是觉得他差了些什么。 如此不谙世事的人要如何照顾自己的女儿呢? 不说别的, 就拿他跟自己选中的那两人比, 总觉得是样样比不过的。出生c官爵c才能c似是根本无法比较。 李嘉懿再次沉默。身旁,余光四处飘的朴硝将他的表情看得是一清二楚。 “朴硝, 内阁李洪波之子李温纶,南山候赵元正之孙赵旭东已达京中了吗?”李嘉懿突然出声问道。 “禀报陛下,二位公子昨日便到,李公子已回自家府中,赵公子则在首辅大人府中住下。”朴硝答道。 “妥善照料他们。” “是, 陛下!” “再派人去公主府中, 把顾子由给朕唤来。” “是!” 自从昨日李唯兮进宫见过皇帝之后, 她便知皇帝很快便会颁旨召顾子由入宫。所以皇帝的一些秉性,李唯兮早已与顾子由互通过。 不出李唯兮所料, 接见顾子由的旨意马上便来了。 “父皇欣赏从容镇定之人, 你只要适当表现, 他自会欣赏你。” “子由知晓怎么做了。” 公主府门前停驻的马车旁,李唯兮与顾子由做着最后的交代。二人心领神会之后,顾子由便坐上了马车,与宣旨的小太监一同入宫。 马车缓缓的开动,李唯兮望着他们慢慢远去,眼里有一丝担忧。她心中暗暗诉说道:但愿这个顾子由不会让她失望 飞驰的马车驶向庄严肃穆的宫城,这应当是顾子由第一次入宫。没有心绪欣赏大气恢宏的紫柱金梁,红砖高墙,顾子由直直看着城墙上的牌匾由永定门变成了承天门,脑中依稀回响着李唯兮叮嘱的话语。 按照李唯兮的设想,接下来要路过的城门便是午门。但现实并不是此般,顾子由眼见着马车离了宫道,并不是往午门去。 惶惑顿生,顾子由从车厢里探出脑袋,对着车夫旁的宦官问道:“请问公公,我们现在往何处去” “顾大人,我们现在往太液池西苑去,皇上在那儿等你。” “多谢公公告知。” 马车缓缓地驶向景色优美的太液池,那儿玉兰正盛。 “素面粉黛浓,玉盏擎碧空,何须琼浆液,醉倒赏花翁。”顾子由嘴里默念着古人咏玉兰之诗,借以分散自己略显紧张的心情。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个王朝的最高权力者,还身负如此重任,万万不可有差错。 “顾大人,奴才只能送你到这了。皇上便在那太液池边赏玉兰。” “好,多谢公公。”下了马车,顾子由朝那湖畔匆匆一瞥,便捕捉到了最为亮眼的那一抹黄。 她拍了拍自己第一次穿上的官服,将上面一些不雅的皱褶拂去。而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髻束冠,确认无误之后,她深深的握了一下拳,深吸一口气,朝着那个衣黄色华服的人走去。 “臣,顾子由叩见皇上!” “爱卿来了?”李嘉懿似是等候多时,见顾子由来的时候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平身,爱卿坐下与朕聊聊天。” “谢皇上赐坐!”顾子由忙的起身,来到宦官所搬来的凳子前,轻轻地纳了纳衣袖,举止得体地坐了下去。 当李嘉懿转过身来面对她的时候,顾子由才看清他的面貌。 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眸直直地望着自己。眉毛斜斜穿入鬓,显示出不怒自威的威仪来。 若不是心里有所准备,面对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如何能镇定自若,对答如流? 顾子由心里苦笑着,面上却得装作十分从容。 “来人,将东西拿上来。”李嘉懿对身后的宦官吩咐道,然后转过头来,看着顾子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这便是朕先前替兮儿挑选的驸马,爱卿看看吧。” 开门见山,便是李嘉懿的风格,他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兜兜转转。 “臣知此二人皆是英雄豪杰,人间贤才。与其相比,臣望尘莫及。”自谦为上,顾子由深知这一道理。 “哈哈,你既有如此觉悟,那又有何底气来夺这个驸马之位?”李嘉懿话锋陡转凌厉,眉头一敛,等待着顾子由的回答。 “术业有专攻,臣有一样能远远胜过他们,且全天下之人都比不上的法宝。” “哦?是何物?” “臣能保公主一世安康无忧。” “你的意思是,你能治好兮儿的寒毒?” “是!” “口出狂言!你可知全天下最厉害的医师都束手无策,你一个初出茅庐之人,如何医治寒毒?” “臣自有办法,有臣在,公主且不必依靠柴火来续命,有臣在,公主寒毒无忧,性命无忧。” 李嘉懿怔住了,他没想到面前这个文弱的少年竟有如此大的口气,能医好寒毒,治好他的心头之痛? 沉默的李嘉懿有些动容了,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倘然自若的人并非唇齿之戏。若有一个人,当真能医好兮儿的寒毒,并且能妥善照料她,那自己是否也能安心些? “朕知晓了,你先退下吧。” “臣告退。” 出了太液池,顾子由长舒了一口气,她撑起衣袖擦拭着头上不断冒出的虚汗。皇帝陛下主宰生死,攻于谋术几十载,这气场着实是强大,与他对视两眼,便心虚心慌不已。 好在,自己硬生生的扛住了。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顾子由步履匆匆,迫切地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当日,皇帝单独接见顾子由的消息便被传的沸沸扬扬。民间百姓茶余饭后皆在谈论,他与李温纶,赵旭东三人之中究竟谁会夺得驸马之位? 但不论京城之中如何骚动,公主府依旧一派祥和。时候已到,李唯兮下达了命令:“白芨,让那些言官们可以动手了。” “属下这便去安排。” 翌日,皇帝便收到了四份弹劾奏章,矛头皆指向顾子由。措辞激烈,不堪入耳,文中细数顾子由十大罪状,简直令人发指。 皇帝看了之后奏本一拍,怒火中烧,欲让西厂之人速速前往公主府捉人,拿顾子由问罪。 可冷静下来之后,他又觉得事有蹊跷。 顾子由入京这么多日,早不弹劾晚不弹劾,为何偏偏在其风头正盛的时候弹劾? 不对劲! “朴硝,你派西厂的人去查查,这几位督察御史c给事中上书弹劾是否受他人指使?” “是!” “皇上,兮儿哪里是臣妾宠坏的,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世间上最宠永乐公主的便是她父皇了。”皇后陈氏笑着回到。 “谁让朕只有她这么一个公主,而且她这一身寒毒啊,是朕亏欠她的。”每每讲到寒毒一事,李嘉懿都揪心万分。若不是因为自己疏忽,女儿哪里会遭这份罪。 “对了,皇上,兮儿的婚事皇上考虑得怎么样了?”寒毒一事,皇后自己也是悔恨万分,每当提起,定然也要自责一番。但刚刚听闻女儿安然之信,应当高兴,不该为此伤心事多费心神。于是陈氏将话题转移到永乐公主的婚事上。 新乐十五年初,就有大臣不断上书,询问永乐公主之婚事。辛苦养大的女儿就这么嫁人了?皇帝老儿不乐意了,关于永乐公主的婚事,凡是询问的,建议的,以及催婚的,统统置之不理。这一置便是两年。没想到的是,大臣门的催婚行动没有因此遏止,反倒是愈演愈烈。各种流言蜚语铺天盖地而来。 李唯兮这次出逃与这事也脱不了干系。她心烦,着实是心烦。 “等兮儿回来朕与她好好说说。皇后放心,朕定会寻得一良婿。”经过此番折腾,皇帝终于松口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李唯兮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公主,把这件狐裘也披上吧。”见李唯兮打了一个喷嚏,侍女茯苓十分紧张地从包袱里又掏出了一件衣服,要给李唯兮披上。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94.误打误撞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子由,落红还未处理。” “忘了忘了!”顾子由拍拍脑袋,连忙折回, 从自己昨晚所穿婚服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来。 “公主,将帛帕与我。”她伸出手去。 “给。”李唯兮将帛帕放了上去。 顾子由打开瓶塞, 将里面的液体随意倾洒在帛帕之上。空气中隐隐约约的传递出一股血腥的味道和一种暧昧至极的情欲的味道。 “这是何物?”李唯兮嗅到了空气之中那独特之味,盯着顾子由的动作,好奇地问道。 “这是我特意炼制的,用以替代落红, 保准以假乱真, 难以看出破绽。”顾子由脸上显出自信的笑容。 “落红”处理妥当, 衣物也穿戴整齐之后。顾子由从新房里头开了门,侍女们一拥而入, 慌忙地替二人打点服装。泽兰捧着一个木匣子,行至床边,收走了床榻上凌乱褶皱的布帛。她望了眼狼藉的床榻,嗅到了空气中隐约传来的情欲的味道。微不可见的扯了一下唇角,很是满意的走了。 梳妆完毕的二人急忙入宫, 及时抵达宴席。 一行人陪着皇帝陛下又尽兴了一番。 酒席毕之后便回了公主府。 公主府内—— “子由明日可要去往尚书房教授医文?” “是, 明日便要进行教学。” 大婚之后, 顾子由便成了大晋朝唯一的驸马,官阶也是扶摇直上, 位居大晋朝正二品。其职务为尚书院皇太医先生, 主要任务便是教授年幼的皇亲国戚一些医理。由于尚书院还有诸多资历极深的师傅, 顾子由的工作便十分清闲。一个月只需上三四堂课,其余的便有其他师傅轮流。 为使新婚燕尔的二人多过些甜蜜的生活,皇帝陛下也是煞费苦心啊! 明日便是顾子由赴任的第一天。 “明日可要早些起了。”想起今早的匆忙,李唯兮提醒道。 “是,切不可同今日一般,睡到日上三竿。”顾子由笑着回道。 “那明日休课之时,本宫亲自送些饭菜去?” “啊?不c不不劳烦公主殿下了,子由在清食苑随意吃些便可。”听说李唯兮要亲自送饭菜给自己,顾子由吃了一惊,连忙拒绝道。 “子由可还记得先前我们曾商议,人前需琴瑟和鸣?” “自然是记得。” “如今我们新婚燕尔,如若不做些恩爱之事,怕是要引人怀疑了。” “公主言之有理,是子由思虑不周。”顾子由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但心中却是生出了一丝的堵塞,她有些迷茫了。这些日子,她自以为与公主相处融洽,但以此之理,难不成她待自己的善良与体贴皆是在演戏而已? 帝王家之人,着实捉摸不透。这般便这般吧,她要做的便是扮演好一个好驸马的角色 翌日,当李唯兮到达尚书院医馆之时,顾子由正捧着一本医书,摇头晃脑地教导小小学子识医理。 李唯兮行至窗边,听见里面传来了朗朗读书声:“人参味甘,大补元气,止咳生津,调容养卫。黄芪性温,收汗固表,托疮生肌,气虚莫少。白术甘温,健脾强胃,止泻除湿,兼祛痰痞。茯苓味淡,渗湿利窍,白化痰涎,赤通水道。” 看着那些小小孩童,学着顾子由摇头晃脑的样子,十分有趣。李唯兮不自觉多望了几眼,刚巧便对上了从里面探出的视线。 顾子由发现了窗边的她,微笑着与她点点头,而后转过身来,对着那些专心听讲的学生们说道:“今日之课便到此,大家可先去食些东西,午时再归来听先生上课。” “多谢先生!”下课的口令一发布,学生们便恢复孩童本性一哄而散,各自找着自家下人,讨吃的去了。 顾子由在孩童走散之后面带笑意地从堂屋里走出,轻唤了一声:“公主。” 李唯兮扬了扬手中的篮子,“本宫带了饭菜,去寻一凉亭吃吧。” “公主请随我来。” 顾子由皆过李唯兮手里略显沉甸的篮子,将她带到了一个幽静的闲亭里。春意未散,四处皆是桃红柳绿,放眼远眺,心情皆舒畅无比。在此处闲食,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头日上课,子由可觉得疲惫?” “不觉疲惫,这些小皇子们还算是听话。” “早些吃吧,饭菜都要凉了。” “公主可曾食过?” “未曾,方才食欲不足,不曾动筷。” “那公主陪子由吃些吧?” 看着顾子由脸上真诚而雀跃的邀请,李唯兮不忍拒绝。她点点头,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好。” 二人平分一碗主食,就着春色,共同吃着可口的饭菜。 不一会儿,两个衣杏黄长衫的孩童蹦跳而来。嘴里甜甜地喊道:“先生,皇姐——” 这二人便是十四皇子李煜风与十五皇子李煜言。 “风儿,言儿,你们可食过饭了?”李唯兮自小愿与孩童亲近,孩童们也愿与之亲近。 “已经食过了。”二人异口同声的说着,脸上皆是乖巧的模样。 “那怎么不去玩会儿?” “正在附近玩乐,见着皇姐在便来了。” “皇姐可是特意来给先生送饭食的?”李煜言用短短的手指指向那个端菜的菜篮,一脸纯真地问道。 “是啊。”李唯兮伸手揉了揉那胖乎乎的小脸。 “皇姐与先生感情真好。”李煜风插了一句。 “你们两个,若是下课,可以唤皇姐夫,不必先生来先生去的。”顾子由用手指点了点两个小孩的脑袋。 “好。下次便会记得。” 两个小孩在闲亭耍了一会儿,觉得没趣便与二人请辞。李唯兮与顾子由继续吃着剩下的饭。 李唯兮先行吃饱,放下碗筷来。“以后本宫若是有空,便继续送些饭菜来。” “嗯。” 身旁多了一个人,生活便是截然不同。棋弈,写生,阅书,食菜,皆有一个人与你一起,形影不离。这种温馨甜蜜的感觉由开始刻意而为之,慢慢慢慢的转变成习惯成自然。若是一个动作,一个人已然成为习惯,那便是剥离不得,稍稍远离一些便觉得浑身不通畅。 李唯兮与顾子由便是这般,只是二人当局者迷,不愿承认这种改变而已。 时光飞逝,转眼间顾子由已入京四月有余,时已入秋。 马车上,李唯兮十分熟稔的依偎在顾子由的怀里。任由之牵住自己的手心,握在她的手里,如暖炉一般烘烤着。 二人已无当初那般的局促与羞涩,动作十分自然。 “怎么?公主困了?”顾子由的鼻息倾洒在李唯兮的额稍,痒痒的。 李唯兮伸手去蹭了蹭,而后白皙的手往下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呵欠说道:“有些。” “那公主睡会儿吧。”顾子由轻声说道。 “那到公主府了,子由便唤本宫起身。” “好。” 李唯兮在顾子由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舒适柔软的位置,阖上了双眼,跌入了梦乡。 顾子由的身子也往马车厢后方移了移,靠在了上面,尽其所能地使李唯兮睡的更舒坦些。 望着那恬静的睡容,顾子由的脸上显现出别样柔和的笑意来,那是一种她自己无法估量的温柔与宠溺。 马车缓缓的驶向公主府。一炷香之后,便在公主府的大门处停了下来,车夫在松了缰绳,轻轻敲着车厢的门,对着里面二人恭敬地说到:“公主,驸马——,府邸到啦!” 马上,车厢里头便传来了一个轻声慢语:“知道了,你且退下,与管家说,公主睡着了,欲于车上休息片刻,休叫人来打扰。” “是。” 李唯兮睡得一脸香甜,长长的睫毛耷在眼下,十分雅致。那平稳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洒在自己颈处,顾子由不忍心叫醒她,便任由她枕在自己发麻的臂上。 不多时,顾子由也打气呵欠,昏昏欲睡。她将下颌轻轻地搭在李唯兮的额上,很快也睡了去。 四周一片寂静,无人打扰。直至夜幕降临,睡得十分饱的李唯兮悠然醒来。她晃了晃脑袋,往顾子由怀里钻了钻,沙哑着声音朝着上方的那个脑袋问道:“子由,现在几时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95.先苦后甜的“苦”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十月初的一日,早朝退朝之后, 皇帝李嘉懿突然通知群臣, 今日要举行经筵。所谓经筵便是帝王为讲论经史而特设的御前讲席。皇亲贵胄,朝臣勋戚皆要参加。 与往常不同的是,李煜祺也在今日经筵的名单之中。 放在往日,她见了这经筵便像老鼠见了猫一般, 各种借口齐上阵,遁个无影无踪。 皇帝李嘉懿也知其身体不适,并不勉强,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了。 但这次, 李煜祺运气不好, 朝会之上被李嘉懿点名汇报职务工作,而后又被问及了身体状况。 前者,昨夜经由尊王妃指导, 李煜祺与李嘉懿也能对答如流, 从容应付。后者, 她没留个心眼,觉得身体舒适便随意答了个:“身体近日有所恢复, 舒畅无比。” 这下便酿成大祸了! 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 收回不得。既然身体无碍便要准时参加经筵,否则便是无视礼仪, 包藏祸心。多少言官得知这一消息之后都在摩拳擦掌, 蠢蠢欲动, 皆想借这个机会好好弹劾一下李煜祺。 几个幕僚的下朝之后赶紧来寻尊王。谆谆教诲道:事已至此,经筵是一定要听的。但要记得在经筵之上切勿走神瞌睡,切勿别他人抓住把柄。 自己酿下的大祸,也不能怪谁了。李煜祺乖乖点头,表明记在心里了。下了早朝之后,她便早早地来到文华殿,在殿前广场上静静等候。 “卜芥,你回去告诉王妃,本王要留在宫中听讲官讲学。午间不必候着本王吃饭了,让她吃饱,莫要饿着肚子。”本想回去之后与王妃一同品尝美味的桂花糕,这下,计划全泡汤了,李煜祺满脸苦涩。 众臣并没有休息多久,皇帝李嘉懿在两支锦衣卫的保卫下驾到,他目不斜视地从群臣身旁经过,进入文华殿,面南而坐。而后下诏,传谕百官进入。 李煜祺跟在六皇子李煜清的身后慢慢地往前挪着步,心中有些紧张。 此次若是稍有不慎,那怕是要被言官们的口水吞没了。 从容镇定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望着天书一般的讲义,她的内心却是极度不平静。李煜祺有一个坏习惯,一听那些史官讲那些长篇大论便犯困,排山倒海而来的那种困。 两位身着红袍的讲官从李煜祺身旁经过,她不自觉哆嗦了一下。他们二位便是枯燥的来源,漫天困意的始作俑者。 身着红袍的两位讲官分立于文华殿的东西两侧,左位讲授四书,右位讲授历史。 左位讲官先行。只见他上前跨动一步,出列,磕头,而后起身站于殿内中央的位置,开始讲授四书。 讲官一开口,李煜祺便有打呵欠的冲动,她拼命忍住,晃动着毫无生气的眼珠。一不留神,眼神便撇向左前方的辛王与秦王,此二人腰板挺直,双目锁在讲官的身上,还时不时配合的点点头,好似认真听讲一般。 只有李煜祺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这二人与自己半斤八两,内心也是困意连连,烦躁不已,但表面功夫做的极好,是李煜祺望尘莫及的。 忽然,秦王注意到了李煜祺的目光,回过眼来,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朝着尊王肆无忌惮地挑挑眉。 李煜祺知道,这是一种挑衅的信号,他们都在等着看自己出糗的模样。 不能让他们得逞!不能再被他们蔑视! 她要保护王妃,变得坚强起来! 李煜祺咬咬牙,发狠地拧了一自己的手臂,剧烈的疼痛感袭来,抵消了一些困意。 而后,每每支撑不住,她便想想王妃,而后拧拧自己的手臂,便能撑得久一些。 不过今日很奇怪,赵王的位置上,李煜擎不见踪影。他向来爱在皇帝陛下面前表现自己。如今像经筵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放过? 算了,他人之事,与自己何干?顾好自己便行了。今日如此不顺,还是想些开心的事情吧。望着那根烧掉一半的烟,李煜祺估摸着:再过一个半时辰便可以回王府看见王妃了。能尽快见到王妃便是乐以忘忧之事。 尊王府上,顾子瑄已经得到尊王必须参加经筵的消息。她将担忧放在心里,不与他人言说。面上依旧保持这端庄的笑容,她对着身旁的侍女说:“王爷午间吃不了这些桂花糕了,你且收下去。待她回来,再端来。” “王妃您不吃吗?”侍女望着原封不动的桂花糕,疑惑地问道。 “我等王爷回来了再一起吃。” “那奴婢先收下去了。” 侍女收走了茶点,顾子瑄转身进了账房,开始清理上个月王府的收支。 突然,尊王府的管家匆匆跨入了账房的门,声音很是急切:“王妃,赵王府的管家来府中,说是赵王妃邀您去赵王府上一叙。” “赵王妃?”顾子瑄从厚厚的账本中抬起头来,眉头紧皱,这赵王妃闲来无事找她做甚? “是啊,但是王妃,赵王与王爷不太对付。您若是去那儿,老奴怕您受委屈,届时王爷怕是要大发脾气。依老奴之见,您还是莫要去了!” “多谢管家关心,但赵王妃都诚心诚意的邀请了,哪有不去之理?如此不给情面,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折了尊王府的面子?”顾子瑄态度坚决,给人一种不可反驳的气势。 “那那老奴多去安排几个侍卫与王妃一同前去?” “劳烦管家了。” 顾子瑄放下手中的毛笔,合上账本,回到房间,换了身得体的衣服便出发了。 马车行驶在通往赵王府的林路上,顾子瑄在脑海揣测着赵王妃邀请她的意图。 结果想得太入神,马车外飘来一阵奇香,顾子瑄无意识中吸了一口。奇怪的味道顺着鼻腔往内递,顾子瑄一下子便分辨出了奇香内的几种成分。她惊呼一声,粗心大意了! 此香味,主要成分乃是迷药!她万万没想到赵王竟如此的胆大妄为! 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车夫挥鞭的声音也停止了,随车而来的侍卫一个个地倒下,所着的盔甲与地面撞击发出沉闷的响声。 顾子瑄的手伸到自己的衣襟里,掏出了一包药粉,想自解其毒。 但为时已晚,解药未拆开之时,顾子瑄的意识便消散了,身体摇摇晃晃倒于地,药粉掉了下来,滚落于马车的一角。 赵王府的管家安然无恙的跟在后头,依然清醒,他见马车内已无声响,缓步走向林中,脸上带着奸邪的笑容。 林中潜伏多时的黑衣人出动,有两人迅速窜入车厢里,用麻袋套住顾子瑄,扛于肩上,掳走了。 一个时辰后,昏倒的侍卫抚着沉重发痛的脑袋苏醒了。为首的那个见众人皆倒着,立马意识到事情不对! 他大步跨到马车里,掀开帘帐,尊王妃却不见了! “大事不好!王妃不见了!” “该怎么办?” 不多时,晕倒的侍卫便全部苏醒,慌忙地寻找顾子瑄的下落。 “你们在这找,我回去禀报王爷!”为首的砍掉了马车上缚住马的缰绳,轻轻一跃,骑了上去,快马加鞭,火速赶回尊王府。 “管家!管家!王爷回来了吗?” “王爷已经出宫,正往尊王府来。怎么了,何事如此着急?” “大事不好了,半路有人将我们迷晕,把王妃掳走了!!” “赵王!一定是赵王干的!” “王爷归府!” 正当二人捶胸顿足,一筹莫展的时候,丫鬟来报,尊王回来了。 二人火速迎了过去。 “王爷,不好了!王妃被赵王掳走了!”管家匆忙的禀报道,李煜祺那欢快的笑容一下子便凝在了脸上。 “什么?何时发生的事?” “就在刚才,赵王妃请王妃与赵王府一叙,王妃便是在那途中遭遇不测的!” “岂有此理!李煜擎敢动我的王妃!”李煜祺双目赤红,右手按在腰上的配剑上,青筋暴起。 “本王要去杀了他!”李煜祺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来到王府门口,跨上门口的坐骑,怒发冲冠地朝着赵王府去。 “快!派人跟上王爷!” 李煜祺面上的表情狰狞成了一团,她用力挥舞着马鞭,奋力缩短着前去赵王府的时间。多浪费一分的时间,王妃就多一分危险! 她只能快!再快一些! 哒哒的马蹄声在赵王府门口停下,李煜祺来不及喘息,一个飞跃从马上下来。怒容满面地推开门口的侍卫,浑身杀气地冲进内殿! “李煜擎呢!快把李煜擎给本王叫出来!” “尊王殿下,赵王爷他他不在府中啊!”侍卫上前阻拦。 李煜祺抽出佩剑,一把架在他的脖子上,声嘶力竭地吼道:“那他在哪!” 锋利的刀锋贴近颈动脉,侍卫吓得腿都软了,哆哆嗦嗦地说道:“尊王饶命,小的小的不知啊!赵王赵王他可能和辛王c秦王他们在一处!” 李煜祺抽走刀锋,插回剑鞘,重新往辛王府赶去。这三人沆瀣一气,只要逮住其中一人,便知他们想干嘛! 王妃!你一定要等着!本王这就来救你了! 李煜祺急切地赶往辛王府,刚从经筵回来的李煜扬正搂着两个小妾寻欢作乐。 李煜祺飞身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手肘一发力便将李煜扬的脑袋按在了桌子上。进而拔出刀刃,架在他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刃,刺进肌肤,划出了一条细长的血迹。 周围的小妾丫鬟皆被这一情景吓坏了,几个人抱在一处,嚎啕大哭。 “告诉我,你们想干嘛!为何要掳走我的王妃!” 李煜扬被一股巨大的力气按住,动弹不得。他感觉脖颈一阵刺痛,立刻被吓得魂不附体。他抖着身子如实说道:“是赵王,是赵王要报复你!便用迷药迷晕了尊王妃!” “那我的王妃现在在哪?”李煜祺咬牙切齿的问道,她现在恨不得将李煜擎大卸八块!千刀万剐! “在就在汐缘山半山腰那个废弃的草芦里。二哥打算打算玷玷污尊王妃” “无耻!混账!”李煜祺将辛王的领子重重地提起,狠狠地将他颤动的身子砸在了桌子上。脆弱的桌子很快便被砸得四分五裂。李煜扬躺在那堆废柴中,满地打滚,直呼疼痛。 李煜祺就那皱成一团的身子,狠狠踹了两脚,才离去。 快速骑上门口的坐骑,李煜祺全速赶往汐缘山。 看着李煜祺如此暴戾的样子与举动,李煜扬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他淌着血迹的嘴中囔囔道:“疯了,真的是疯了” “王妃王妃,花朝节一年只有一次,一同去吧。”顾子瑄正替她整理外衫,冷不丁被尊王抱了个满怀。灼热的呼气洒在她的耳边,之后便传来央求的语气。 “花朝节人山人海,王爷不怕有贼人使坏?” “本王近日皆有练武,自然不怕。王妃也莫怕,若有事情,本王自会保护你的。一同去吧!” “那花朝节人流众多,王爷若是走散,臣妾寻不到了怎办?” “本王一直牵着你,自然不会散。”李煜祺将环在顾子瑄腰上的手往下移,捉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那王爷着红衫吧,到时臣妾便能一眼望见你。”看着李煜祺那可怜兮兮的模样,顾子瑄心一软,嫣然一笑之后,便妥协答应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96.回到大晋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跨入低矮木制的门槛,薪柴与燃炭之味扑面而来。李唯兮默不作声的皱起了眉头。这二者之味, 着实是她生平最厌恶之味, 但是无可奈何,她得倚仗着它们来续命。 李唯兮独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而后便往满是火炉的桌旁走去。熊熊燃烧的烈火将整个房间烤得通红, 这是一种李唯兮极其熟悉且安心的颜色。 她拉开厚重的棉衫, 将手置于火炉上方, 烘烤着,待手有些许知觉之后, 慢慢伸缩着僵硬的手指, 来回搓动, 使之重新归于灵活。 “公主,笔墨纸砚到。”白芨送来了书信工具。 “置于桌上。” “是。” 见手指已然灵活,李唯兮用力地握了握拳,将手掌内幸存的僵硬驱散。她让茯苓磨起磨来, 自己要亲笔写一封反思信送往宫中。 浓黑的墨在泛黄的信纸上晕开,李唯兮笔杆一挥, 便龙飞凤舞地写起信来。 但家书仅写了二行, 钻心的痛便从手心传来, 李唯兮握着的笔一抖, 几滴散墨落在信纸之上。 她的手又僵住了。 “茯苓, 拿走本宫手中的笔, 快!”李唯兮痛苦的攥紧了拳头。 在一旁候着的茯苓立马上前, 心疼地阻拦道:“公主,这信明日再写吧。” “不可。本宫需在今夜写完,快马加鞭送往京城。”李唯兮痛苦不已,但并不退却。她吩咐白芨搬来两个可移动的火炉,手一开始发僵,就在火炉附近烘烤一番,而后继续执笔。 就这么写写停停,不长的家书总算是写完了。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的侍女们松了一口气,见时辰已晚,连忙提醒说道:“公主,酉时已到。” “本宫晓得。”将信妥帖地装进信封,交于白芨。李唯兮这才安心地在床榻之上躺着。 掀开厚重的棉被,李唯兮将双脚蜷进被窝里,将手放在嘴边哈气。紧紧吹了两下,李唯兮就放弃了,寒毒已起,连哈出来的气都是凉的。 李唯兮苦笑着。 “公主,赶紧将顾皇医的御寒之药服下。”白芨取出李唯兮随身携带的锦囊,从中掏出两粒药,捧着一杯温水,送至李唯兮唇边。 李唯兮轻轻抿了一口温水,将药丸含入口中,喉部轻轻一发力,便咽了下去。而后她便乖乖的躺在床榻之上,等候着这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屋外,见公主已然躺好,十几个家丁开始奔走。搬柴,运柴,添柴,一分一秒都不能懈怠。 李唯兮身下之床乃临时所砌,仿北方之炕,可由外部添柴烧热。漳州府家丁一把一把地加着柴,燃烧的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不停的奔走以及靠近火源也使他们的衣衫一件一件的减少。 纵使众人齐力,仍不是寒毒的敌手。 床榻之上,李唯兮满脸苍白。她支配不了自己的四肢,只能蠕动着双唇,对着一旁手足无措的茯苓说道。 “再再让他们添些柴,本宫冷”虚弱的语气与面容催出了茯苓的泪水,她以手掩面,匆匆跑出,急忙吩咐下人。在一旁同样守候的白芨与泽兰也不闲着,急跑着加入添柴大军。 李唯兮紧紧阖上的眼睛里晃动着下人们仓皇跑动的身影,寒毒侵占了全身,她再也扯动不了嘴角。她的身子如筛子般不停颤栗着。 知府见情况不妙,又唤来了十名家丁,频繁更换屋内的火炉里的柴火。在人力物力富集的情况下,整个房间被烘烤得如火炉一般,奔走的每一个人都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这种几近把整个房间都要烧毁的状态下,李唯兮的痛苦被减缓了。 她混沌的意识渐趋明了,挣扎的汗水自颈部留下,划过皮肤之时所留下的奇特感觉她也感受到了。 寒毒浸体,心力交瘁,她再一次扛住了。 不知怎的,失神望着屋顶的李唯兮出奇的想念五狮山的一景一物,更多的是因为那个夜晚,没有苦痛。 深深的疲惫笼罩着李唯兮,她眉头渐缓,呼吸渐平,像往常一样进入了梦乡。 衣衫尽湿的茯苓和白芨相视笑了一下,感叹到:这个兵荒马乱的夜晚总算是过去了。而后便瘫坐在柴堆上。 漳州知府府邸的灯火渐渐熄灭了,疲惫的众人各自回房歇着。 而在延平知府的府中,几盏灯光依旧大亮。 “娘亲,我想去爹爹的书房查个东西。”顾子由想起昨日遇见的奇特寒毒,迫不及待地想要一探究竟。 “子由,这么晚了你还要查些什么啊?你今日赶路艰辛,早些歇息吧。明日再查也来得及啊。”顾夫人见顾子由眼眶下的淡淡黑影,自然是不愿其秉灯夜读。 但争执了两下,顾夫人还是抵不过顾子由渴求之心,便颔首答应了。顾子由也做出承诺:最晚不过戌时。听罢,顾母欣然同意。 翻开厚重的医书,顾子由阅览着先人的足迹。当一整本书都被翻阅一遍之后,顾子由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复而翻了其他几本也是如此。 那,定论之有一个了:此寒毒自古未有。 临近约定的时间,顾子由丧气的合上了书本,打算明日继续钻研。 烛灯吹灭,万籁俱寂,顾子由睁着眼躺在床榻之上,手臂枕在脑后。当万物都安静下来的时候,顾子由开始担忧起白天遇到的那位姑娘:寒毒浸体,定然是积蓄多年而致,也不知那位姑娘今夜安好否,是以何法抵御那顽劣的寒毒? 纵使是满腔的担忧,也抵不过一面之缘,就算她此刻破解寒毒也无济于事啊,茫茫人海,再遇见如天方夜谭。 拉过薄被,阖上双眼,顾子由沉沉地睡了去。 翌日,晴空万里。在茯苓的轻唤声中,李唯兮悠然醒来,背后,内衫已然是湿润一片。 “公主,时候不早了。”茯苓打来梳洗的热水,置于床榻之旁。屋内的火炉已经被撤走了一大半,阳光洒入,衬得房间宽敞明亮。 “何时?”李唯兮动了动自己的双脚,沙哑着声音问道。 “卯时。公主昨夜睡得可好?” “尚可。”李唯兮撑起手肘,从床上坐了起来,转动着略微有些僵硬的脖颈。 看着旁边的那盆清水,李唯兮说道:“昨晚出了一宿的汗,本宫想沐浴更衣。”身上粘腻的感觉令李唯兮十分不适,并且在荒郊野外躺了一宿,身上定然也是脏兮兮一片。 “奴婢这就去安排。” 就在茯苓前去安排沐浴之事时,侍女泽兰匆匆进来,看来是有话要说。 “怎么样?本宫让你去调查之事,有结果了吗?” “回禀公主,奴婢去调查了,延平府知府顾辛乃一清官,不是阿谀之人,无贪污不受赂,其言喜爱花草也属实。” “那他可有隐瞒之事?” “有,据奴婢调查所知。顾辛三子顾子由自小身积毒气,于新乐二十年送往五狮山研习医术,昨日下山归家。” “噢?”听罢,李唯兮惊讶了一声,复而问道:“那这个顾子由年方几何?” “十七岁。” 听完泽兰禀报的李唯兮陷入了沉思,她将这个顾子由的身份信息慢慢重叠在昨日那个山野之人的身上,发现意外的吻合。 难不成昨日与自己搂抱之人便是顾知府的三儿——顾子由? “泽兰,把地图给我,本宫要去会一会这个延平府。” “公主,这个延平府便在归京的路线上,即刻出发,今晚便可在知府府中度夜。” “顺路,再好不过了。泽兰,你派人去通知这个延平府知府,说本宫要在他府中过夜,让他做好准备。” “是,公主。”李唯兮肚中打什么主意,泽兰自是猜不到的。既然主子这么吩咐了,她只能照办。 只是她外出办事的同时,避开眼线,另写了一封书信,飞鸽寄往京城。 昨晚忙于应酬喝的酩酊大醉的延平知府顾辛还没醒酒了,属下就匆匆来报:永乐公主归京途中要路过延平府,欲于延平知府府中停宿。 这消息一听完,顾辛立马从床上弹起,衣服都还没来得及穿,就急急的吩咐下人清理房间,再彻底的打扫了一下府邸,茶水饭菜皆要妥善对待。 很快,永乐公主要来府邸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就这么在顾府传开了。 对这个消息最为激动的,便是尊王李煜祺了。当然这种激动不是偏向于喜悦型,而是畏惧型。永乐公主时常以年纪小为缘由,用鬼主意捉弄李煜祺,时常是扰得尊王殿下心烦神伤。此番她要来这,自己定然又难逃其魔爪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97.赤塔寻人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大事不好! 顾子由跨步向前, 捉起了她的手腕,把起了脉来。 “顾顾御医怎么样有遏制寒毒之法了吗?”李唯兮从缝隙里望着满脸凝重的顾子由,虚弱的问道。 顾子由探过了脉象, 摇了摇头, 无可奈何的说道:“只有那日在五狮山之法。” “本本宫不管何法, 只要能救救本宫便便可”李唯兮强撑着一口气,剧烈的疼痛遍布了四肢百骸,她感觉寒毒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给撕裂了,所以不管何法,此刻能救她便行。 手中的脉搏越来越虚弱, 顾子由并无犹豫, 她飞快地冲到寝殿门口, 对着外面不断添柴烧火的护卫们吼道:“今夜不需要柴火,所有人都给我回房!马上!”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与定格的动作之中,顾子由重重的将门阖了上去,落下了栓。 接着迅速跑回, 除去自己湿漉漉的外衫, 胡乱丢在地上,蹬掉步履,鞋袜。越过李唯兮,顾子由来到了里床, 她掀去顶上的两床厚被, 只留下了底下最单薄的, 接着便钻了进去。 金丝枕之上,李唯兮已经昏迷了过去,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瘦骨直露。且浑身僵直,眉间带霜,好似一个苍老而枯竭之人,今日之形式比那日在五狮山严重几番。 顾子由枕在李唯兮身侧,伸出手,强硬的掰过她李唯兮的身子,塞入自己的怀中,尽量使李唯兮与她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感受到胸前的柔软,一抹燥红慢慢爬上顾子由的脸庞。她的视线透过李唯兮的发梢直直的望着梨花桌子上那一盏微弱的烛灯。呼吸一下轻一下重,局促不安的紊乱着。 那日在五狮山,过于疲惫,刚一歇下便呼呼大睡了去。哪里哪里有这种毛发皆竖,提心吊胆之感! 这一次,大大的不同。她能感觉到一个沁着芳香的身体在自己怀中慢慢软化。一种急促而冰冷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打在自己的脖颈处,与自己的呼吸在空气中交融了起来。 她能感觉贴在自己身上的李唯兮正慢慢的恢复知觉,四肢百骸所连接的肌肉有意识的跳动了起来,轻轻的打在自己的肌肤上。手臂轻轻抖动一下,便会摩擦着自己的肌肤,遍地生出酥软的感觉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使得顾子由的脸上烧红起来,其周身的温度也慢慢的升高。 早已昏迷的李唯兮则没有诸多的心里活动。睡梦中,她望见前方有一团赤红的,可以拥抱的火焰。无暇他顾,李唯兮纵身投入火焰中,随即,周身被一股暖流所包围,密密匝匝的热气透进她的身体,唤醒她的四肢百骸。 凝结在一起的寒气全面溃败,一点点的蒸发成了水汽,散于空中,失了影踪。眉间的白霜化作了水汽,顺着眉骨,从眉梢滑下,滴在了金丝枕之上。 那紧蹙的眉梢渐渐舒展开了。身子不再僵硬也不再沉重,如同徜徉在春日的云团里那般舒适。 如获至珍,李唯兮紧紧地搂着顾子由的腰肢,使得二人更紧密地拥抱在了一起。 分外煎熬! 意识清醒的顾子由好似行走于薄冰之上,屏气敛息,热汗涔涔。 这般局促着实怪不了她,自小为隐瞒身份,她连母亲都极少抱过,更别说是不算熟稔之人了。 昏暗且空旷的房间里,顾子由睁着眼。怀中的李唯兮早已熟睡,手中的脉象已经安然且平稳。 一炷香之后,梨花桌上的油灯已经燃尽,无人更换,寝殿之内黑漆漆一片。屋外的雷鸣与雨声早已止住,层层乌云渐渐消散,露出了银辉的月色。 眼皮慢慢的变得沉重,顾子由升起了朦胧的睡意,她轻轻的阖上眼,无暇且无力去顾及那些局促。一股清凉的水流于近处淌来,拂去了遗存的躁动之气。呼吸慢慢地变缓,顾子由再也熬不过困意,跌入了梦乡。 这一觉应当是此二人睡得最为舒坦的一次,无梦,安稳,酣睡如泥 翌日,一阵清脆鸟鸣响过。 永乐公主的寝殿里,一双秀目缓缓地睁开,而后又迷蒙地闭上。 顾子由醒了,但未全醒。 整晚维持了一个姿势,发麻的痛意席卷了过来,顾子由下意识地要晃动四肢。 但这个想法在付诸行动的前一刻就被制止了。 顾子由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一切,知道此时她可不是在自己的别苑,在自己肆意翻滚的床榻之上。而是在永乐公主的睡塌之上!尽管自己实为女子,但如若无意触碰到了哪里,便是以下犯上,大为不敬的呀! 想到这里,顾子由一下子睡意全无,睁大眼睛。果然,当她的视线恢复清明之后,她十分清晰地看见此时她与永乐公主的亲密程度。二人面部只有一指之远如若晃动,这后果不堪设想呐! 全然清醒的顾子由将自己的脑袋往后移了移,视线聚集在对面依旧酣睡的李唯兮的脸上。以前曾听闻百姓谈论过,永乐公主乃倾国倾城貌,如今细细打量,果真无法辩驳。 只是,为何觉得此面貌有些熟悉呢?顾子由疑惑不解。 天色渐明,府中的下人渐渐起身,顾子由惊觉此地不宜久留,若是被进入的侍女望见,两人如此姿势,自己怕是要被当做不轨之人缚起,就地处决吧! 走!立马就走! 顾子由轻手轻脚地解下李唯兮缚于自己身上的手臂,置于其身侧。而后艰难移动着自己发麻的躯体,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顶着麻意将衣物穿戴整齐,顾子由佯装从容地从永乐公主的寝殿走出,回到了自己的别苑。 她走后不久,床榻之上的李唯兮慢慢睁开的双眼,若有所思的望着金丝枕上因受重而凹陷的地方。 “陛下,老奴这有几份认罪书,请陛下过目。经过一番审问,几位大人已经承认,是受人贿赂。” “岂有此理!”皇帝李嘉懿勃然大怒,用力地拍着桌子。“真是反了他们了!” 朴硝垂目低眉退至帘帐后,不留痕迹地笑了一下。 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来人,通知木通和常山,将李温纶和赵旭东的老底也给朕查查。” “是!” 二日之后,李嘉懿复收到了木通发出两份密信。信上说道:“内阁次辅李洪波之独子李温纶十三岁宿青楼,十四岁霸民宅,十五岁抢民女,贪污受贿无恶不作。” “南山候骠骑将军赵元正之孙赵旭东,前年娶一小妾,孕有一儿。得知有望成为陛下的乘龙快婿之后,便休妻弃子,疑似骗婚。” “好大的胆子!此等货色也配做皇家的女婿!来人,将这两人给朕抓起来!打入天牢!”李嘉懿怒不可遏,将手里拽着的纸攥成了团。 其他的候选已然落空,李嘉懿不得不承认,普天之下,只有顾子由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边是他吧,犹豫许久的皇帝终于做出了决定,当即写了赐婚之旨,速速递往公主府中,并命令太常寺司天监挑选黄道吉日。 皇帝赐婚的旨意一从宫中传达出来,便引起了举世的轰动,最终夺魁者便是名不见经传的顾子由,着实是鲜少的人能料想得到。 在公主府里,便是一番下人比主子兴奋的情景,顾子由的三个随从闻此消息可谓是兴奋得一蹦三尺高。皇家的乘龙快婿,飞黄腾达啊!而两位主角却是风平浪静,似是一切早已料定。 既然驸马之事已然是板上钉钉,那便要将早早地将延平的爹娘请来,完成婚礼。 “甘遂,你速速回延平,将这份信件交于老爷。”顾子由亲笔写了书信,火速送回延平府。只是她有些担忧,但爹爹知晓自己要成亲,而且还是迎娶公主时会不会五雷轰顶? 罢了,解释之语,还是等他到了京城再当面说吧! 顾子由略懂天象c黄历,稍微掐指一算,便知大晋朝的司天监极以及皇帝陛下有可能会挑选的日子。 她与公主二人生辰八字所吻合的黄道吉日便是在五月初十,下一个便要等到当年腊月十九。 隆冬寒月大婚李嘉懿定然是不愿,而再拖到下一年,也是万万不可能。 所以极为可能的日子的便是五月初十。 这个想法与李唯兮的不谋而合,今日已经是四月三十,离五月初十只有十天。皇家嫁娶繁文缛节甚多,若是不早作准备,那怕是要赶不及了。亦或是婚礼中出了些差错,二人也是十分不愿的。 故而,多天未打过照面的顾子由与李唯兮在公主府的藏书阁相遇了。二人的想法又出奇的一致:日子还未敲定,若是询问他人,传出去怕是也要折了颜面。倒不如翻翻典籍,收获诸多。 二人在门口寒暄一下,便有意地分头行事。李唯兮提着裙摆往右门沿的方向走去。顾子由则是从左边开始搜寻起。 一个时辰有余,二人在藏书阁里绕得是头晕眼花,依旧没有找到她们心中所心仪的书目。 复找了一炷香的功夫,突然一本名曰《皇室婚礼之仪》出现在顾子由的视线中。 顾子由眼前一亮,这正是她想要的。于是她伸出手去,握住了书的上沿。正当她想要抽出书时,一双葱白的手扯住了书的下沿。 顾子由怔住了,没有刹住动作,书沿着书架滑出,白皙的两只手在书沿两边分立扯着。 顾子由撑起腰背,注视着另一只手的主人。忽的,脸一红,嘴里结结巴巴地喊道:“公公主殿下” 她与李唯兮拿上了同一本书。 李唯兮只是弯眼笑笑,眼睛流转着一种不期而遇的惊喜。 “原来子由也看上了这本书啊。” “不不,是公主先拿到的,公主先行阅览,臣再去找其他的。”地位尊卑,顾子由自是懂得,她哪里能与公主夺书呢? 正当顾子由要往回头路走去时,李唯兮出声道:“别找了,你从那头找来,本宫从这头找来,皆未果。合适的便只有这一本了,一起看吧。” 同样的,地位之别,公主的邀约照样难以拒绝。顾子由只好默默的跟在公主的身后,来到阅览桌旁。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98.踏万里路 第九十八章 杨擅一愣, 接着眼睛猛地眨了几下。 他没有听错吧,公主殿下要将此处夷为平地? 这么大的一片森林要夷为平地? 杨擅的笑容有点僵硬,嘴角抽动了两下。 他不敢置信, 赶忙说道:“可是公主殿下,这林中都是些参天大树,其枝干遒劲, 若要伐, 速度也是十分慢的。” 李唯兮轻轻笑了一下, 不疾不徐道:“本宫记得,父皇给了你五千精兵, 加之本宫带的两千人, 共七千人。将他们统统聚于此地, 七千人齐心协力的话, 想必是不会慢的。” “那其余之事” “其余之事你不必管,也不必查,父皇已经下令让本宫指挥众将,杨总兵不必顾虑,照办便是。” “是, 臣现在便去安排。” 杨擅退下, 其背后, 内衫都湿透了, 退至远处才敢大大地喘上一口气。 杨擅胆气虽不足, 办事效率倒是高, 并未让李唯兮久等, 很快便召集了精兵,将各个环节的分工安排好。 当天傍晚,赤塔山下传来了阵阵拉锯声,遇上费力的大树,还需喊两声号子助力。 李唯兮回到营帐中,静候消息。 到了第三天,终于有消息传来,李唯兮从座椅上惊起。 “禀报公主殿下,林中西北角发现了一具尸体,其身上着黑衫。” 如若是着黑衫,是白芨无疑,可两个人是抱在一起落下悬崖的。假如在空中没有推搡的动作话,子由应当落在不远处才是。 “周围都找了吗?只有一具尸体?”李唯兮连忙问道。 “伐木的士兵还在向内搜寻,但此尸体方圆半里之内的树木已被伐尽,未曾找到第二具尸体。” 李唯兮心里默不作声地松了一口气,面色如常后,复道:“带本宫去看看。” 士兵发现尸体后,先禀报的杨擅,而后杨擅再遣人禀报给李唯兮。 此时的杨擅正掩着口鼻,面容皱缩扭曲,蹲着身子,盯着那具腐烂发臭的尸体看。 此人从高处落下,力量太大,尸骨已变形,落于地后身子折叠,还呈现一种歪七扭八的状态。 身上的血肉被虫蚁啃食了大半,面目全非,恶臭连连。 杨擅看了几眼便忍不住胃液翻涌,后退了几步,赶紧离去。 属下捧来一碗清茶,他赶紧喝下。而后坐在一棵被伐倒的木材上,平复不适之感。 李唯兮从他身旁大步跨过。 意识到公主殿下要去看尸体后,杨擅立马从木头上弹起,上前阻拦道:“公主殿下,此人死状极惨,尸身已腐,恶臭扑鼻,您还是莫要去了。” 李唯兮并不理会,径直走向那块微微隆起的白布,直接道:“掀开。” 士兵不敢不从,抓住白布的一角将其掀开,而后,那具尸体便暴露在李唯兮眼中。 纵使做好了心里准备,李唯兮还是有所不适,死状,确实惨了些。 李唯兮扫视了一眼,看见此人身上穿着的确实是黑衫。 还是再谨慎一些。 李唯兮与身旁的士兵道:“将她的尸骨摆正,量量有多高。” “是。”士兵得令,立马照做。 一炷香后,士兵禀报道:“公主殿下,量好了,此人身高足有九尺。” 九尺之人,定然不是顾子由,李唯兮嘴角弯了弯:“好,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本该是个高兴的消息,李唯兮却做起了噩梦。 她并不似表面那般平静,其实见着白芨尸首的那一刻,她的心中便充满了害怕。 她害怕顾子由如白芨一般,死无全尸,当真如此,她一定会当场晕厥过去。 一连好几日,李唯兮数次从噩梦中惊醒,而后点起烛灯,抱着双膝,候到天明。 第二日,如往常一般,巡查,监督。 皇天不负苦心人,七日后,最为振奋的消息传来。 “公主殿下,树林已夷为平地,却未发现驸马的尸体。” “好好好”李唯兮一连说了好几个的“好”,紧绷着的那根弦松了一松,难得温声道:“传令下去,让将士们都歇歇,吩咐伙房弄些牛羊肉来,好好犒赏慰劳他们。” “谢公主赏赐。” 士兵退下,李唯兮的营帐中只剩她一人,她咬着唇,紧紧握着拳头,指尖因用力发白。 不是痛苦,而是激动。 她心中越来越坚信,顾子由会死里逃生。 那她死里逃生之后,会去哪呢? 是自己离去还是被人救走? 李唯兮强压下了内心的激动,摊开桌面上的地图,用毛笔圈出了赤塔山,手指划过地图上的线路,逐个做上标记。 人海茫茫,浩土无疆,只要你活着便好。 赤塔山中,你破阵寻我,如今换我踏路寻你,无问归期。 新乐三十三年,是李唯兮寻顾子由的第三年。 她以赤塔为中心,向外不断延伸,整个北疆及接邻乡县都被她寻遍了,依旧找不到线索。 李唯兮逐渐南下,将搜寻范围扩充至整个大晋。 李嘉懿心疼女儿痴情,命朝中大臣写了无数道的皇榜,送去各地,凡寻到与画像之上容貌相似的人,重重有赏。 信件不经手朝廷,直接送到李唯兮手中,由其筛选。 只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民唯利是图,瞎编乱造,有官投机取巧,欲借花献佛,却并非其人。 李唯兮走了许多冤枉路,却甘之如饴。 她不带衣物,不装干粮,随身携带的包裹中是那一份份写有情报的书信。 全部浏览一番后,按各地各区分好,一处处去寻。 有时遇上几封描述逼真的,她便改变行程,从天南到地北,再从从地北到天南。 只是寻不到已成家常便饭。 一日,如寻常一般,李唯兮自一地出来,随手便撕掉了那封上报的书信。她已见过那人,与顾子由长得有七分像,却不是她。 李唯兮赏了上报之人一笔钱财,而后便策马离去。 下一封信件所书地址与此地相距不远,信上内容十分简洁,不过几个字,“吾之邻与皇榜之人甚像。” 只看这几个字,无更多的描述,着实令人难以信服。 李唯兮心中有思量,不愿错过任何消息,没有多少犹豫便去了。 抵达曲靖府之时,天色尚明,曲靖知府林双全前来迎接。 曲靖离皇城甚远,鲜少有皇室之人踏足。如今来了个大名鼎鼎,无比尊贵的公主殿下,曲靖知府高兴得眼睛都笑没了。 一路上笑脸相迎,嘘寒问暖。 李唯兮不想失了礼数,倒与他寒暄了两句。 林双全接着道:“公主殿下,路途艰苦,您千里迢迢而来,不如先下臣府中休息,待明日臣再带您去寻人?” 李唯兮抬头望了眼天色,见太阳高挂,稍稍西斜,时候还早得很,她并不想浪费时间,便拒绝道:“不必,本宫要先见到信中之人。” 李唯兮脸色稍变,曲靖知府心中立马敲了一个警钟,连忙应道:“好。” 扬河县是曲靖府的一个小县城,中有一村名曰浣溪村,那封书信便是浣溪村之人所递。 快马行了一个时辰,一行人抵达浣溪村。 知府下马,吩咐手下寻来村长。 浣溪村村长闻信后一同带来了那个书信之人。 “草民浣溪村村长吴清叩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草民刘玉霞叩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免礼,哪个是书信之人,本宫有话要问你。” 刘玉霞道:“禀殿下,是草民。” 见写信之人是个慈眉善目的大娘,李唯兮不由得放缓了语气,将她叫道一旁询问:“刘大娘,你在信上说,汝之邻与皇榜之人有几分相像是么?” “是啊,只是公主啊,草民需提前与您说一声,那皇榜之是个男子,可草民这邻居却是个女子。草民并不想鱼目混珠,欺骗殿下,只是寻思着她们可能是亲戚,兴许可以帮公主殿下提供一些线索,才斗胆写了那封书信。” 女子? 嘴中默念着这两个字,李唯兮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眼中闪起了一丝光亮。 是女子就对了! 李唯兮收回了神,对拘谨着的大娘道:“你做得很好,本宫正需要你这般坦诚分忧之人。那人在何处?带本宫去看看。” 此言一出,刘玉霞安心了,她还以为公主殿下会责罚她,没想到殿下这般明事理。 刘玉霞热情道:“此时正值晚市,这个阿槿姑娘正在晚市上卖东西呢。” “走吧。” 浣溪村的市集热闹非常,市集原是一块空地,很大,小商贩们按着秩序将自家小铺摆成纵队,村民于内部通行,肆意挑选所需之物。 傍晚时分,阳光柔和,市集上的人很多,熙熙攘攘。 刘玉霞隔着人群用手指向一个安静的角落,示意着所寻之人便在那。 李唯兮顺着这个方向看去,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那个身影。她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一个弧度,眸光闪闪。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99.留在浣溪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请支持正版!  “王妃?王妃?”刚刚沐浴更衣完的尊王一身清爽地回到屋内, 突然发现尊王妃不见影踪, 高声急促地唤道。 “王爷?”没等尊王叫喊几声, 顾子瑄便捧着一碗药膳,推门而入,“为何急呼臣妾?” “本王寻不到王妃,心上焦急。”李煜祺笑着迎了过去, 接过顾子瑄手中那碗热气腾腾的药膳, 拉住她的手于桌旁坐下。 此药膳乃用名贵百花熬制而成, 芳香扑鼻,秀色可餐。品尝起来,唇齿留香,毫无苦药之味。每每服药,李煜祺都欣然接受。 “那王爷现在可是好些了?”顾子瑄嘴角噙着一抹微笑, 揶揄道。 “好了好了,本王一见着你归来就心安了。” “不开玩笑了。今日怎会突然头痛?分明昨日还是好端端的?” “早前便说过了, 本王一见着永乐,旧疾便发。” “不许胡说,定是今日天气转变太快了。赶紧将药膳服下, 躺在床上,臣妾为你按摩穴脉。” “好。”李煜祺很是干脆的将药膳服下, 任由顾子瑄将她带至床边。 “王爷躺下吧。” “好。” 如往常一般, 李煜祺平躺于床上, 顾子瑄跪坐于床头, 展开细长而白皙的手指,覆于头上的各个穴位,轻缓的揉捏着。 “王妃你真好。” “嘘,别说话,把眼闭上。” “好。” 片刻之后 “王妃,本王有些困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在尊王嘴边荡漾开去,眼里睡意朦胧。 “困了便睡。” 一盏茶过后,察觉床榻上的尊王已经熟睡,顾子瑄从床头起身,蹑手蹑脚地来至床边。 尊王这头疼之病诱因极其复杂,治疗之法也是大费周章。药膳只是第一道工序,而后还要配合按摩,揉捏,针灸。 前者简单,而后三者则需要患者脱去衣物,裸身而行。 对于这女子身份,尊王是最为敏感的,想必是幼时母妃多过于苛责警告,导致如今这般谨慎。同塌而眠之时,尊王之中衣皆要束上腰带,系上特殊结绳。每每醒来,尊王必定先行检查结绳是否完好,而后才能安心度日。 为行针灸,顾子瑄需于药膳中加入安神之药,使尊王早早昏睡。之后才能进行完整医治。 此刻便是如此。 尊王微鼾渐起,顾子瑄从自己怀中,掏出事先备好的银针。搬来一张几凳,置于床旁,其上点上几盏油灯,火焰熊熊,用以烘烤银针。 接下来便要剥离尊王之衣。 此为无奈之举,顾子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倾身向前,小心翼翼的解开尊王腰上的银丝束带,将外衫敞开。 行至此步,水到渠成,一切还不费心神。 接下来颇费心神之事便是那两个用以保境息民的绳结。由于事先有所钻研,顾子瑄解起来也算是流畅。 最最艰难的便是在那细腻光洁的肌肤上施以针灸,顾子瑄十分头痛。 拉开尊王的最后一道防线,她如盗窃之贼一般巴头探脑,纵览一切。一稍红晕在她脸上绽开,之后便像宣纸点墨般晕染开去。 银针在若雪肌肤上林林立起,生出别样的美感。 顾子瑄从没想过自己会对着一个实为女子之人生出如此纷繁的感情,每次施针皆要落得个面红心跳的收场。 身为医师的顾子瑄当然知晓这种种迹象昭示着什么。她并不避讳,反倒是享受着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场感情。 只是她还要等,等这个榆木脑袋真正的开窍,等着开诚布公的那一天。 “结束。”大汗淋漓的顾子瑄展眉一笑,心疼地从尊王身上取下一根根的银针,妥善收进布袋之中,再用布帛擦拭着李煜祺身上冒出的虚汗。 而后再按原先的线路一步步地还原,直至此时与彼时的状态天衣无缝地重合在一起,方可竣事。 月光如水,银辉倾泻在院前同根而生的夫妻树下。夜色如墨,更深寒重,眼泛困意的顾子瑄收拾好残局,钻进暖和的棉塌里,与某人同息而眠。 寅时,雄鸡晨鸣,李唯兮一觉睡来十分舒坦,早早便起身了。庭院闲逛之时遇见了早起晨练的顾知府,便上前打着招呼。想起昨夜与顾子由的那一番谈话,李唯兮决定与顾知府知会一声。 “臣,拜见公主。”顾辛见着李唯兮向她走来,赶紧迎上前,躬身行着礼。 “顾大人免礼。” “公主昨夜可睡得舒坦?” “在如此诗意的府中,自然是好眠。” “实乃臣之幸啊!” “对了,顾大人,本宫想与你商议一事。” “公主请说。” “本宫想召子由为公主府御医,顾大人意下如何?” “这”这确实伤脑筋了,顾子由此次归家,顾辛只想让她在家好好待着,平凡安康一生,并不想让其入京为官。 “若顾大人应允,此次回京,子由同我们一路。” “公主有所不知,子由自幼身积毒气,身子孱弱,是以臣送之于山林,潜心修习医术,自解其毒。本次归家,臣本想让其与家中好生休息,勿念仕途。” “顾大人为儿思虑自然是好事,但本宫听闻子由自小便极尽天赋,认真苦读,为的便是悬壶济世。顾大人如今披枷带锁,可问得子由是否愿意?” “是老臣思虑不周,此事当由子由自己定夺。” 顾辛不知的是,他早已陷入李唯兮的圈套。自己定夺?李唯兮要的便是这四字。 外头喧喧嚷嚷,扰了尊王的美梦,她翻了个身,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王爷可是醒了?”在她身旁,刚醒不久的顾子瑄目睹了尊王这一切,她拨开尊王额前的碎发,轻声问道。 “醒了。”李煜祺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检验腹前的两个绳结是否安全。睡眼朦胧,在脑子依旧还没有清醒的时候,李煜祺便抬起右手于薄被之中仔细的摸了摸,细长的手指在绳结之上绕着圈检验着,发现并无异样,便松了心。而后将手臂卸下,缠上顾子瑄的腰肢。 “王爷昨夜睡得可好?” “一夜安眠,本王都不知何时睡着的。王妃可知?”李煜祺往被窝里钻了一下,未全然清醒的脑袋在顾子瑄的发间蹭了蹭,撒娇似的说道。 “臣妾替王爷按摩完之后,王爷便睡了。王爷今日头还痛否?” “未曾发痛。”李煜祺又晃动了一下脑袋,顿觉脑中轻盈无比,神清气爽。她的王妃当真是回春妙手,只是轻轻一拿捏,自己这头痛之症便能缓解。 “时候不早了,起身吧。” “好。” 天色渐明,顾家老少陆续起身,一下子,安静的顾府就变得热闹无比。 食过饭后,顾辛将顾夫人叫至内室,说是有要事与其商议。 “夫人,我有要事与你商议。” “老爷,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见顾辛神色凝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来袭,顾夫人匆匆问道。 “公主欲让子由上京入官,询问我们意下如何?” “当然是不能,老爷!你想想子由在山里受了那么多的苦,前日才回来,这这还没团聚两天便要辞家入京,你让我你我怎么舍得啊?!”说到后头,顾夫人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顾辛看了也是为之触动,于心不忍,连忙劝到:“夫人,你先别哭泣,公主说一切由子由自己做主。我们将子由唤来,教她一套说辞,自能应付公主殿下。” “好c好,快把子由叫来。”顾夫人抹去泪水,急切的唤来下人,“甘遂,去把三少爷叫来!快!” “是的夫人!” 名为甘遂的下人火急火燎地跑到了顾子由的房间,一边敲着门一边说道:“三少爷,夫人找,有急事!” 正在研读医术的顾子由,被打断了思路,她应道:“晓得了,我马上来。” 听到寻呼声后,顾子由便即刻出门,来到了顾辛与顾夫人所处的内室。 “娘亲,你这是怎么了?”刚刚摧心剖肝地哭过一场的顾夫人脸上还残留着泪迹。顾子由一踏入便望见,很是心急地问道。 “子由啊,娘亲只希望你好好的,安康一生啊!”见到顾子由在身前,顾夫人复而潸然泪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100.接近阿槿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请支持正版!  新乐十五年初, 就有大臣不断上书, 询问永乐公主之婚事。辛苦养大的女儿就这么嫁人了?皇帝老儿不乐意了, 关于永乐公主的婚事,凡是询问的, 建议的, 以及催婚的,统统置之不理。这一置便是两年。没想到的是,大臣门的催婚行动没有因此遏止, 反倒是愈演愈烈。各种流言蜚语铺天盖地而来。 李唯兮这次出逃与这事也脱不了干系。她心烦, 着实是心烦。 “等兮儿回来朕与她好好说说。皇后放心, 朕定会寻得一良婿。”经过此番折腾, 皇帝终于松口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李唯兮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公主,把这件狐裘也披上吧。”见李唯兮打了一个喷嚏, 侍女茯苓十分紧张地从包袱里又掏出了一件衣服, 要给李唯兮披上。 “无碍, 仅阳春三月, 本宫就已穿了三件冬衣, 走出去怕是要被百姓笑话了。”李唯兮摆摆手, 靠在马车壁上,微微的阖上眼, 闭目养神。 “公主, 还是身体要紧哪, 而且普天之下, 谁人敢笑话大晋朝的公主?”茯苓义愤填膺的说道。 “对了,此刻我们往哪儿去?”李唯兮拉开马车内的门帘,朝着窗外移动之景望去。 “前往漳州府。于漳州知府温大人府中度夜,明日再启程回京。”茯苓应答道。 时间一晃而过,李唯兮举目望了望天色,时候已经不早了。看着渐黑的天色,李唯兮不禁想起昨夜那熨帖的感觉。说来也滑稽,在什么都没有的野外,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却着实是李唯兮睡得最舒坦的一个寒毒之夜。 何人的体温竟是如此之高?如那徐徐燃烧之火,一寸一寸的驱逐自己体内寒毒。 “茯苓,把手给本宫。”心中有了疑惑,李唯兮迫切的想要验证。 “啊?是,公主。”茯苓乖乖的将手递至李唯兮身前。 李唯兮一把将其握住,感受着有茯苓手心里传递而来的温度。身中寒毒的李唯兮体温比一般人要冷,就算是着三件冬衣,手掌也是冰冷一片。而茯苓,无病无痛,乃常人之温。握住之时,李唯兮感受到对方手掌传递而来的热度,但此热度着实是微弱,连自己掌心都难以温暖。 而昨夜之人的肌肤,却能将热流打入自己的体内,源源不断,经久不衰,与常人不同。 着实是怪异! 她,究竟是何人? “哈切——”承蒙某人挂念,马背上的顾子由也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归家急迫,主仆二人已将舒坦的马车换做了奔驰的骏马,经一路的快马加鞭,于天黑之前便可抵达延平府,到时候便可与家人团聚。 苦儿归家的消息已由飞鸽传达,顾氏一家张灯结彩,以表热闹。顾子由之母张雅静早早的就准备了宴席,准备为她接风洗尘。巧的是顾家长女,不久前刚出嫁,如今已荣升为尊王妃的顾子瑄也省亲在家。在这个十六夜,顾家可谓是一家团圆了。 天色一暗,顾家老小全部出动,于府邸大门处探头张望。 清亮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二人二马的轮廓也渐渐显露了出来,顾家二少爷顾子期发出一声惊呼:“娘,来了,子由回来了!” 奔驰的马背上,一个人影傲然挺立。张雅静于迷蒙的夜色中望见了她的孩儿,由当初的稚气未脱,变得棱角分明。 做梦一般的情景变成了现实。她湿着眼眶,看着顾子由慢慢朝着自己走来,最终搭上了自己的双臂。 “娘亲,子由回来了。”顾子由开口轻声唤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张雅静潸然泪下,顾家众人也随着这积蓄的哭声哭倒一片。 顾子瑄在门廊内头抹了两下眼睛,红了眼眶。在她身后,一个犹豫不决的手探了上来。紧张的手指中捏着一块绣着梅花的手帕,哆嗦的向前递去。 “王王妃,擦擦擦擦眼泪。” 细弱蚊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若不仔细听,定然会漏过。但顾子瑄完完整整的听到了,没有拉下一个字。 这人,怎么还是这副性子? 停住眼泪的尊王妃向后转过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胆小蠕弱有些傻气的尊王,相当的恨铁不成钢。 她是母老虎吗?与自己说话要如此提心吊胆?自己多看她两眼就垂下脑袋? 哎,罢了,二十载形成的性子也不是自己用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来日方长,急不得。 顾子瑄接过手帕,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擦完之后,习惯性的向身侧递去。顾家老仆见大小姐需要服侍,立马伸手准备接过手帕。结果离这手里绣花手帕还有二掌远之时,一个黑影迅速窜上前,将手帕夺了过去。 尊王李煜祺满脸不悦的说道:“王妃的东西,只有本王能收!”说罢便像宣誓主权那般,将手帕塞进了自己随身带的包袱里。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先前面对王妃之时软弱的样子,分明是一只尖刺立起的刺猬。 遭受冷落顾家老仆莫名其妙的回望了顾子瑄一眼,顾子瑄也无奈的摆了摆头,眼里好似在说:谁让自己嫁了个醋坛子。 门口大哭一场之后,饥肠辘辘的顾子由总算能踏进阔别已久的家门。 “子由,你姐姐先带着你回房,你去好好洗漱一番。娘亲吩咐厨房再多煮几道菜。” “好的。” 在主院的岔口,顾子由跟着顾子瑄回房间了。二人并排走着,谈笑风生。后面依旧跟着脸色不悦的尊王,此次省亲之前,王妃就千叮咛万嘱咐,莫要动不动就吃醋,顾家上下都是她的亲人,那里会有人对她怀有非分之想。可见着姿态各异的人对王妃示好,尊王这心里就是愉快不到哪去。 “姐,他是谁啊?”见着这个跟了一路的小尾巴,顾子由好奇的向顾子瑄问道。 “她是你姐夫。”顾子瑄答道。 “真的?” “我何时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顾子由回头深深的望了一眼满脸憨气的尊王,皱着眉头疑惑的思索着,她着实是想不透,人情练达的大姐会喜欢这么一个傻里傻气的人。二人在气质上着实的不相配啊。 “这婚事是爹做的主么?”顾子由问道。 “不是,是我自己做的主。”顾子瑄答道。 二人在说话之时,脑袋靠的极近。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副“姐弟”情深的模样。 可在尊王看来,就大大的不一样了。她只知,此人与她的王妃甚是亲密!着实是过分! 抓耳挠腮的尊王脑中回荡着王妃的谆谆教诲,拼命忍着心中想要上前分开二人的冲动。以至于到房间时,脸红脖子粗的出现在顾子由的面前。 “见过姐夫,我是瑄姐的三弟,顾子由。”顾子由换上了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主动与李煜祺打着招呼。 “你好,我是尊王李煜祺,子瑄是我的妻。”听到姐夫二字,李煜祺的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一些。但是着重强调一下王妃的身份是很有必要的。于是乎,心中口快的她按照自己真的的想法说出了后面六个字,惹得一向端庄强势的尊王妃脸红不断。 但经过这么一打招呼,也算是认识了。在尊王简单的世界里,顾子由已经被她归到还算是安全的区域里,对她的敌意也就没那么深。 “子由,新衣服在衣柜里,娘亲要你穿上那套绣着竹叶花纹的白袍,那是她亲手缝制的。” “好。” “那我们先去厅内候着。” “好,子由速速就来。” 经过一番快速的洗漱,顾子由衣衫整洁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顾夫人十分满意,自己年年都为顾子由缝制新衣,今年总算是能穿上咯。她的孩儿,眉目清秀,穿什么都好看。 一家人在熙攘的欢笑声中落座。直到坐下之后,顾子由才发现,自己自进门起,一直都没有看见爹的身影。 “娘,爹呢?他不在府中?”顾子由对着身旁的张雅静问道。 “永乐公主在漳州府停驻一晚,漳州知府大摆宴席,你爹他需留在那儿应酬,今晚怕是回不来了。不过你别担心,他承诺明日再给你补一次接风宴。”张雅静说道。 “不必了娘亲,爹他有公务在身,当然要以公务为主。” 这厢,一家人吃着家常便饭,其乐融融。 那厢,饥肠辘辘的永乐公主终于也吃上了一口热饭。几箸下肚,食量小的永乐公主有了饱意。 月色将明,一阵春风拂过,携来的寒气驱散了最后一点的食欲。 “茯苓,本宫有些冷,回房吧。” “那王爷现在可是好些了?”顾子瑄嘴角噙着一抹微笑,揶揄道。 “好了好了,本王一见着你归来就心安了。” “不开玩笑了。今日怎会突然头痛?分明昨日还是好端端的?” “早前便说过了,本王一见着永乐,旧疾便发。” “不许胡说,定是今日天气转变太快了。赶紧将药膳服下,躺在床上,臣妾为你按摩穴脉。” “好。”李煜祺很是干脆的将药膳服下,任由顾子瑄将她带至床边。 “王爷躺下吧。” “好。” 如往常一般,李煜祺平躺于床上,顾子瑄跪坐于床头,展开细长而白皙的手指,覆于头上的各个穴位,轻缓的揉捏着。 “王妃你真好。” “嘘,别说话,把眼闭上。” “好。” 片刻之后 “王妃,本王有些困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在尊王嘴边荡漾开去,眼里睡意朦胧。 “困了便睡。” 一盏茶过后,察觉床榻上的尊王已经熟睡,顾子瑄从床头起身,蹑手蹑脚地来至床边。 尊王这头疼之病诱因极其复杂,治疗之法也是大费周章。药膳只是第一道工序,而后还要配合按摩,揉捏,针灸。 前者简单,而后三者则需要患者脱去衣物,裸身而行。 对于这女子身份,尊王是最为敏感的,想必是幼时母妃多过于苛责警告,导致如今这般谨慎。同塌而眠之时,尊王之中衣皆要束上腰带,系上特殊结绳。每每醒来,尊王必定先行检查结绳是否完好,而后才能安心度日。 为行针灸,顾子瑄需于药膳中加入安神之药,使尊王早早昏睡。之后才能进行完整医治。 此刻便是如此。 尊王微鼾渐起,顾子瑄从自己怀中,掏出事先备好的银针。搬来一张几凳,置于床旁,其上点上几盏油灯,火焰熊熊,用以烘烤银针。 接下来便要剥离尊王之衣。 此为无奈之举,顾子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倾身向前,小心翼翼的解开尊王腰上的银丝束带,将外衫敞开。 行至此步,水到渠成,一切还不费心神。 接下来颇费心神之事便是那两个用以保境息民的绳结。由于事先有所钻研,顾子瑄解起来也算是流畅。 最最艰难的便是在那细腻光洁的肌肤上施以针灸,顾子瑄十分头痛。 拉开尊王的最后一道防线,她如盗窃之贼一般巴头探脑,纵览一切。一稍红晕在她脸上绽开,之后便像宣纸点墨般晕染开去。 银针在若雪肌肤上林林立起,生出别样的美感。 顾子瑄从没想过自己会对着一个实为女子之人生出如此纷繁的感情,每次施针皆要落得个面红心跳的收场。 身为医师的顾子瑄当然知晓这种种迹象昭示着什么。她并不避讳,反倒是享受着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场感情。 只是她还要等,等这个榆木脑袋真正的开窍,等着开诚布公的那一天。 “结束。”大汗淋漓的顾子瑄展眉一笑,心疼地从尊王身上取下一根根的银针,妥善收进布袋之中,再用布帛擦拭着李煜祺身上冒出的虚汗。 而后再按原先的线路一步步地还原,直至此时与彼时的状态天衣无缝地重合在一起,方可竣事。 月光如水,银辉倾泻在院前同根而生的夫妻树下。夜色如墨,更深寒重,眼泛困意的顾子瑄收拾好残局,钻进暖和的棉塌里,与某人同息而眠。 寅时,雄鸡晨鸣,李唯兮一觉睡来十分舒坦,早早便起身了。庭院闲逛之时遇见了早起晨练的顾知府,便上前打着招呼。想起昨夜与顾子由的那一番谈话,李唯兮决定与顾知府知会一声。 “臣,拜见公主。”顾辛见着李唯兮向她走来,赶紧迎上前,躬身行着礼。 “顾大人免礼。” “公主昨夜可睡得舒坦?” “在如此诗意的府中,自然是好眠。”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101.花前月下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一棵布满气生根的老榕树下,地面凹凸不平, 石块参差。一个纤细的身子被粗大的绳子绑缚在遒劲的枝干上。 顾子瑄的双手被牢牢地缚住,脑袋侧歪地耷拉着, 双目紧闭,还在昏迷中。 天色渐暗,冷风吹起,一个尖嘴猴腮之人从破旧的草芦里走出,手中抱着一把柴火。他将柴火堆在地上, 打开火折子,点燃了柴火堆。 一股暖意从在火光中升起, 此人在火堆旁搓了搓手, 对着不远处的李煜擎说道:“王爷,柴火已经点燃,这边暖和, 王爷来这边吧。” 李煜擎从石块上起身, 朝着火堆走来。 另一个随从见他过来立马把自己的外衫脱下,铺在草地上,弯腰哈背伺候着李煜擎坐下。 “王爷, 这山中阴冷,蚊虫甚多, 为何不找个别苑处置这小娘们?”脱掉衣衫的随从蜷缩着身子, 不解地问道。 “本王京中别苑就那几处, 李煜祺定然会先去搜寻一番。若是藏在别苑里头, 多寻几次不就找到了吗?这荒山野岭的就算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今夜将这小娘们办了,明日再将李煜祺引诱过来,二人一照面,便有好戏看了,哈哈哈!”李煜擎放声大笑,惊起了林中一批黑鸟。 “王爷说的是!王爷说的是啊!哈哈哈!”身旁,几个随从听罢,也随这笑声放肆大笑了起来。 熊熊的烈火照亮了林中的一切,风起,浓烈呛人的烟随着风朝着顾子瑄所处的方向飘去。 昏迷中的她无意识地吸了几口,便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而后人便渐渐地苏醒了过来,迷蒙地望着面前的一切。 风止,烟慢慢的向上飘去,不再倾斜。 顾子瑄接连的咳嗽声也停了,胸前喘息未定。 “王爷,这小娘们睁眼了!”一个随从指着顾子瑄说道。 位于顾子瑄正对面的李煜擎自然是看见了,他撑着随从的肩膀,站了起来,从火堆旁捡起一把匕首,一脸坏笑的朝着顾子瑄接近,“呦呵,小美人醒了?” 顾子瑄抬起沉重的脑袋,几缕发梢凌乱的散布在眼前。她于发丝的空隙之间,支起目光,恶狠狠地望着朝她靠近李煜擎。双唇紧紧的抿着,眼里泛着红光,好似一只浑身充满煞气的妖狐。 赵王堂堂七尺男儿竟被这目光吓得愣在了原地。他扭头望了一眼,见身后的随从也已起身,跟在他的后头,便定住了心神。 纵使着女人凶狠又强势,但说到底,还不是一女子,如何能敌过几个男人之力?而且,只有这样有烈性的女子,驯服起来才有成就感。无论如何她今晚都会成为自己的盘中之餐的! 李煜擎慢慢走近,眼里的征服欲更浓。 “说吧,想让本王从哪里先下手?这荒山野岭的,今夜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的!至于那个蠢人,找得天荒地老也找不到我们的,哈哈哈!” 李煜擎一笑,身后的随从也大笑了起来,这些嘴脸着实是恶心至极! “呸!”李煜擎离得近了,顾子瑄吐了他一脸的唾沫。 “你!”李煜擎恼羞成怒,扬起手来,正想扇她一巴掌。 顾子瑄突然笑了,这诡异的笑容让李煜擎止住了动作。她睥睨地望着李煜擎,开口说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不得不承认,荒郊野外,顾子瑄这笑声有些渗人,李煜擎收起高扬的手臂,一脸疑惑地问道。 “惹天惹地莫惹医。顾氏的医者惹不得,顾辛门的医者你更惹不得!” “什么意思?”李煜擎有些慌了,这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还能如此自信从容。难不成真有什么妖术? 李煜擎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忽而耳边传来了一阵吟哦,再接下来便演变成低缓的歌唱。低吟的歌声从顾子瑄的嘴里流荡了出来,飘进了森林的深处。 “你在唱什么?别唱了!来人,快堵住她的嘴。”李煜擎被这奇怪的歌声吓得丢掉了匕首,惊慌失措地捂起耳朵来。脑壳一阵难受。那几个随从妄想上前,却被魔声镇住,寸步难行。 片刻之后,顾子瑄的歌声渐渐散了去,但耳边的轰鸣声却越来越大,震颤鼓膜。 “这是?这是?”李煜擎扶脑袋,面无血色的望着漆黑的丛林,那个一阵接着一阵,整齐划一的声音便是从那里传来的。 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当千万只蜜蜂出现在李煜擎面前,密密匝匝的挡住燃烧的火光的时候,他犹如看见了末日的来临。 “啊——”伴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面色惨白的李煜擎拔腿便往山下跑去。几个随从也屁滚尿流地跟在身后。 顾子瑄目送着她养的蜂群随后追去,犹如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这便叫恶有恶报!” 恶心至极的几副嘴脸已然远去,吵杂的蜂群也追了去,寂静重新归于顾子瑄身旁的这片丛林。偌大的丛林里只剩她一人,形单影只。 她视线模糊地望着快要燃尽的柴堆,出奇的想念尊王。 那柔软暖和的身子,真诚纯粹的笑容,以及吃醋生气是气鼓鼓的脸颊 她的一切一切都出奇的想念 真的好想马上见到她 手被麻绳勒得好痛,她家王爷何时才来救她呢? 应该是快了,夜间的山风送来了她的气息,那一定是她来了 抵不住药效,顾子瑄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哒哒的马蹄声从山脚传来。李煜祺大汗淋漓的挥动着马鞭,疲惫的白马在一次又一次的驱赶之下,奋力往前踏着马蹄。它有灵性,知道主人的急切。 那儿有火光! 李煜祺调转马头,朝着火光的方向全速前进。直至她望见树上那一抹雪白孤凄的身影,她霎时拉紧了缰绳。 那是她最怜惜的人,如今却被粗硬的麻绳紧紧的勒着,李煜祺的心狠狠地被刺痛着。 “王妃!”她跳下马去,纵身踩着火堆而过。一把拥住了那虚弱的身子。 无声的泪水自李煜祺的脸上滑下。 “王妃,本王来救你了。” 湿润的泪意,急迫的呼喊声,叫醒了昏迷中的顾子瑄。 她双眼迷离的望着面前的泪人,嘴角绽开了一抹笑。 “傻王爷,哭什么?我没事,只是有些疲惫” “王妃是我太没用了那些人才这么猖狂”李煜祺泣不成声。 “哪有,王爷这不是来救臣妾了么?” “李煜擎呢?他伤你了吗?本王要将他大卸八块!” “臣妾安然无恙,他没有伤到臣妾一根毫毛。如今已经被臣妾赶跑了,不会再回来的。” “那王妃身体可有何处不适?”李煜祺伸出袖子擦走了满脸的泪,紧张兮兮的问道。 “其余皆好,就是这麻绳勒的手腕有些疼。还有就是迷药迷的脑袋有些昏沉。” “本王这就替你解掉麻绳。”李煜祺从长靴之中掏出一把匕首,割掉了绑在顾子瑄身上的粗绳。 身上没了束缚,顾子瑄直直地倒进了李煜祺的怀里。 “王妃,为何你的身子如此之冷?” “可能是林中露气深重。” “那我抱你去火堆旁烤火。” “好。” 李煜祺蹲下身子,手臂从顾子瑄的膝下绕过,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来到火堆边。 今天着实是将她吓坏了,李煜祺的双手轻轻箍着顾子瑄,也不敢太用力。如同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轻拿轻放,小心对待。 顾子瑄晃动着身子,在李煜祺的怀中蹭了蹭,觉得十分温暖舒适,困意又上涌。 “王爷臣妾有些困了” “困了便睡,本王在这儿守着你,没人能再伤你一根毫毛。” “我信你” 说完,顾子瑄又睡了去。李煜祺的目光紧紧黏着在她的脸上,充满着怜惜与柔情。她抬手理去顾子瑄眼角的乱发,扶于耳后。而后用拇指小心的摩挲着顾子瑄的额角,脸颊,下颌,一遍又一遍。 “渴渴”睡梦中的顾子瑄突然喊渴,李煜祺想起马鞍山有水袋,连忙吹起口哨,唤来坐骑。 浑身雪白的骏马轻轻晃动着尾巴,来到李煜祺身旁,前膝弯曲,蹲低身子,将水袋露了出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102.饭后消食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我也不晓得, 你看, 为何他身上背着那么多的包袱?” “令人费解。” 不管百姓如何评头论足, 指指点点,尊王李煜祺的眼中只有尊王妃顾子瑄一人。她护在顾子瑄左右,连头也没有抬一下。 “王妃,你慢些。”李煜祺搀着顾子瑄的手,小心的将她送上木阶, 进入车厢。自己也紧随其后。 “王妃可觉得饥饿?”一坐下来, 李煜祺就开始翻动她其中的一个包袱, 里面装的皆是王妃喜食之物, 种类繁多,琳琅一片, 统统用干净的草纸包好。 “刚刚食过,还不曾饿。”顾子瑄笑着摇了摇头。 “好,那你要是饿了冷了再唤本王。” “嗯。” 走在最后背着包袱的便是辞家入京的顾子由, 她踱步前行,减缓步履, 跟身旁的顾辛说着话。 顾夫人不喜依依惜别, 便在屋内没有出来相送。 “子由,此番上京,你凡事皆要小心。”顾辛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谨言慎行的, 爹你放心。你且留步, 孩儿这便上路了。让二哥多多照看娘亲。” “一路顺风。”顾辛在原地停住, 向着顾子由轻轻的挥了下手。又对身后跟着的三个仆人吩咐道:“甘遂,杜仲,菘蓝,好生照顾三少爷。” “是!老爷!” 最后的告别之语也说完,顾子由登上最后一辆马车,准备入京。 鞭炮声复起,加以喧天锣鼓,带头的锦衣卫开始驱动骏马,哒哒的马蹄声慢慢地响了起来。 顾辛携顾家仆婢行至门外,目送着他们远去。 一行人经过建宁府,金华府,杭州府,于五日后抵达南京应天府。 京城永定门处,一个身着浓黑金线镶边的衮服,上面绣着金龙之人不停踱着步,身旁站着身着黑红华服的皇后。她见李嘉懿如此心焦如焚的模样,笑道:“皇上莫要心急,兮儿马上便要入城门了。” “一刻见不着她,朕的心便一刻不能安宁。” 忽的,一声尖锐的宦官之声划破天际:“永乐公主到,喜乐奏!” “来了,来了!” 哒哒的马车声在永定门处戛然止住,仆人搬上木阶,一个俏丽灵动的身影自马车厢里走出,徐徐走下马车。 “兮儿!”两个急迫得身影迎了上来。 “父皇,母后!” “兮儿,下次不准再这么胡闹了!”皇帝词严厉色的教训到。 “父皇息怒,绝对没有下次了。” 皇后陈氏哪里不知道皇帝只是装装样子,吓唬吓唬李唯兮。 于是赶忙从中调和:“平安就好,快去太庙祭祖,文武百官都等在那儿呢!” 语毕,永乐公主拖着舟车劳顿的疲惫之躯,与皇帝李嘉懿,以及皇后陈氏一同前往太庙行祭祖之礼,开始这一天的繁文缛节。 第二辆马车上的李煜祺与顾子瑄在永定门不远处,张望了一下公主回京的巨大排场,啧啧赞叹几声,便独自回了尊王府。 而第三辆马车上,人生地不熟的顾子由则在侍女泽兰的安排下,先行住进了公主府。 “顾少爷,这是公主殿下为您安排的住处。这是马蔺,马叔,公主府的管家,您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他。”泽兰唤来公主府的老管家,介绍道。 “嗯,多谢二位。往后日子,便是要劳烦二位了。” 在门外寒暄了一会儿,管家马蔺与泽兰散去,着手准备公主归府的一切事宜。 顾子由推开别苑之门,踏步而入。 望着碧瓦朱甍,富丽堂皇的公主府,最为兴奋的莫不过于那些没见过世面的随从了。他们手舞足蹈,欢欣若狂地说道:“三少爷,这公主府真气派啊,比顾府不知道大多少呢!” “公主府地大人多,你们三个一言一行皆要注意,切不可冒犯禁忌,知晓了吗?” “谨记少爷教诲!” 看着这错落有致的别院,顾子由的心情并不如三个仆人那般轻松与愉悦。 一杯洗涤无余,万事消磨运远,浮名薄利休羡。 她只愿早早地医好公主殿下,游历民间,过着救死扶伤,闲云野鹤般的日子。 沉寂许久的公主府因着李唯兮的归来而变得热闹非凡,而暗流涌动的深宫后院也因着此事掀起了滔天浪潮。 太液池旁的一个闲亭里,跪坐着两位美艳绝伦的女子,她们手捧鲜茶,慢慢饮着。 “淑妃,你听说了吗,今日永乐公主回京,那排场真是大大。” “可不是,良妃,皇上都亲自在城门口迎接了,而且是一个时辰前便到了,你想想,这份宠爱谁人能抵得上?” “听说这永乐公主在宫外还受到行刺,居然被她逃过了一结,还真是命大。” “我到希望她真的出了什么事,这样皇上就可以看看他那些优秀的儿子了。哎” “古往今来,后宫之中,谁能生个皇子便是母凭子贵。到了我们大晋朝,颠倒了过来。生个公主,便能白日升天。” “这皇家之人谁也摸不清啊。” “要说这永乐公主也是命硬,寒毒发于深山,还能活着回来。” “听说是个民间医生救了她。” “真是走运!” “这次是她幸运,下次便说不定了,我相信啊,这老天爷是公平的。” “算了,我们说的再多也是于事无补,晚宴快开始了,我们该动身了。” 天色渐暗,皇宫内城里的歌舞升平已然开始。公主平安归来,十分高兴的李嘉懿喝得是酩酊大醉,他涨红着脸,对文武百官说道:“今日喜庆,诸位大臣放开了吃喝,不醉不归,明日朝会免了!” 难得的休沐使大臣门欢呼雀跃,一向挑鸡毛蒜皮之事的言官们也熄了声,开始放歌纵酒起来。 小食一会儿,李唯兮便浮现饱意,加上舟车劳顿,分外疲惫。她从座位上起身,与皇帝和皇后请辞。皇帝自然是恩准,她便默默离去,回了公主府。 “顾子由如何?”马车上,李唯兮阖着双目,向泽兰问道。 “回禀公主,顾少爷她已经住进别苑,安顿下来了。” “明日朝中休沐,赐官的圣旨需后日才会下达,记得知会她一声。” “是。” 回到公主府之后,李唯兮无暇顾及其他,撑着睡意回到了自己的寝殿,稍做洗漱之后,便直接休息了。 接下来一连几天,她不停地访亲探友,无暇理会这个突然多出来的人。 赐官的圣旨在第三天到了,顾子由接过官服,叩谢隆恩。 她现在是公主府的御医,妥善照料公主便可。不必在天色未明之际在宫门前候着,不必等候钟鼓声,不必在殿前广场整队。 这真的是一个再清闲不过的官了。 顾子由知道,这一切皆是李唯兮的安排。 “有栖身之处便好,本宫甚是满足。本宫这里有下属服侍,温知府退下吧,好好款待与安置府内的那些大人。”当所有官员都拥挤在不大的漳州府内之时,李唯兮才意识到自己的这次失踪有多么轰动,三省的官员几乎是倾巢而出,此种兴师动众的盛况也是百年难得一见。 哎,她的本意并非如此啊!第一次,李唯兮开始责问自己,是否思虑不全?引得无数人担忧。 “白芨,拿笔墨纸砚来,本宫要写信与父皇及母后。”李唯兮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去取。” 跨入低矮木制的门槛,薪柴与燃炭之味扑面而来。李唯兮默不作声的皱起了眉头。这二者之味,着实是她生平最厌恶之味,但是无可奈何,她得倚仗着它们来续命。 李唯兮独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而后便往满是火炉的桌旁走去。熊熊燃烧的烈火将整个房间烤得通红,这是一种李唯兮极其熟悉且安心的颜色。 她拉开厚重的棉衫,将手置于火炉上方,烘烤着,待手有些许知觉之后,慢慢伸缩着僵硬的手指,来回搓动,使之重新归于灵活。 “公主,笔墨纸砚到。”白芨送来了书信工具。 “置于桌上。” “是。” 见手指已然灵活,李唯兮用力地握了握拳,将手掌内幸存的僵硬驱散。她让茯苓磨起磨来,自己要亲笔写一封反思信送往宫中。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103.冰糖雪梨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如今这般表现, 难不成有人两面三刀? “皇妹调皮,时常逗弄本王, 本王一想要见她就着实心烦。”尊王如实说道。 “那依王爷看来, 永乐公主可是恶人?”顾子瑄知道, 李煜祺脑中有疾, 在宫中时常受到他人欺凌,饶是手足弟兄,也会因皇权争斗而互相践踏。 傻里傻气的李煜祺无疑是他们最轻易打到的靶子。顾子瑄无法想象,在权谋混斗的皇宫,尊王是怎样一步一步走过来, 心思还是如此的纯净? 若不是有皇后庇护,她会不会早早的就成为皇权斗争的牺牲品? 念此,顾子瑄不由得心上一钝,她暗暗的许下一诺, 往此之后, 有她在,定然护得尊王周全! 定了心,顾子瑄开始循循善诱地套出李煜祺的真实想法。 “皇妹当然不是恶人,她虽说淘气任性, 时常捉弄本王。但是于真正危机关头,时常替本王出头, 惩治那些欺凌本王的人。”玩闹是玩闹, 真正的恶人她还是分得清的。 “那王爷觉得, 谁才是真正的恶人?”顾子瑄继续往下问。 听罢问题,李煜祺便悄咪咪地跑到了顾子瑄身后,在她耳旁支起手掌,细声说道:“二皇兄,四皇兄和五皇兄。” “王爷为何要如此悄声,而不是正大光明的指责他们?”见她这副胆小如鼠的模样,顾子瑄气上心头,板起了脸,认真严肃的问道。 见王妃变了脸色,尊王的表情也垮了下来。她双目低垂,慢慢地挪回了自己的位置,如犯了错的小孩一般,低声说道:“母后说,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不好” “原来如此,皇后娘娘说的是对的,王爷是有理的。可是为何王爷如此惧怕臣妾,难不成王爷觉得臣妾是恶人?” “不不不,当然不是!”李煜祺飞快地抬起了头,脑袋立马摇的像拨浪鼓一般。 “王妃是世间上对本王最好的人。”尊王很是急迫得又补了一句。 真是个傻人。 顾子瑄的目光一下子就柔和了许多,她抬手理了理尊王耳后的碎发,回想起一个多月前,皇后将自己召进宫的模样。 新乐二十五年,顾子瑄经医举考试,人京为官。时任仆医,正八品,即为皇城宫女一类的女眷看病。两年后,顾子瑄尽忠职守,考核优异,医首顾峰会将其推荐为女皇医。皇帝批红恩准,顾子瑄得以升迁,自此转为后宫嫔妃看病。 顾子瑄自小精通女子医术,医治宫中小病小痛根本不在话下。其医术常为宫中人所赞叹。 一日,宦官来寻,道:皇后娘娘召顾皇医于乾清宫。 顾子瑄私以为皇后病,携药箱往之。 到了,方知这是一场鸿门宴。 顾子瑄落座之后,皇后屏退了殿内所有的人。进而望着顾子瑄若有所思。 顾子瑄被这有深意的眼神望得发怵,赶忙问道:“皇后殿下可是哪里不适?” 话音刚落,顾子瑄便听见皇后轻笑了一声,而后用不疾不徐的声音说道:“本宫今日找你了,无关病痛,是有个大忙需要顾皇医帮。” “娘娘尽管开口,凡是臣能办到的,必当赴汤蹈火。” “此事说难也难,说易要易,就看顾皇医如何抉择了。” 闻罢,顾子瑄沉思良久,回到:“请皇后娘娘吩咐。” “你是本宫千挑万选之人,本宫绝不会看错的。” “皇后娘娘请直言。” “子瑄可是七皇子尊王李煜祺?” “臣知晓。” “你可知她幼时,为宫女不慎所摔,导致脑中留疾,时常头痛?” “臣有所听闻。” “那你可知,尊王实为女子。”皇后说罢,抬起了茶杯,抿了一口茶杯的茶水,带着笑等着顾子瑄的反应。 “臣确实不知。”顾子瑄听闻脸色大变,她深知后宫之中,你争我夺是嫔妃们的家常便饭。皇子公主皆是她们斗争的牺牲之物。如今这个事实血淋淋地摆在自己眼前,顾子瑄不为之触动,很难。 “现在你知晓了,本宫问你,你可愿嫁与尊王为妻?” “这”顾子瑄愣住了,这皇后娘娘今日不知生了什么念头,居然将尊王殿下的是女子的秘密告诉自己,而后还问自己可愿嫁女子为妻。 这简直是荒诞! 但是,她没有选择,她一个小官,如何与位高权重c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匹敌。若是拒绝,得知秘密的她还能有活路? 回答是否定的。 顾子瑄苦笑了一下,喝了一口茶杯里苦涩的茶水。 她只有一条路。 “皇后娘娘只给了臣一条路,为何还让臣抉择呢?” “顾皇医,本宫的眼光不会错的。你是普天之下最适合的人。祺儿她,是个可怜人,你若不帮她,便没有人能帮她了。” 顾子瑄还想起了第一次在尊王府见着李煜祺时的模样,棱角分明的脸上闪烁着纯真的光芒,见着自己时眼里那光芒便开始雀跃起来,如一只欢乐的小麻雀在自己身边飞舞。 “听母后说,你要嫁于本王,成为本王的王妃?” “臣是有此意。” “太好了,本王要有一个天仙般的王妃了!”言闭,李煜祺就如同得了赏赐的孩童一般,满院子的奔跑,她想要告诉所有人,这个快乐的消息。 第一次见着自己要嫁之人之后,顾子瑄既无奈又愤恨。此时她心中是不愿的。 但相处了一个月之后,她所有的看法转变了。尊王虽然有些傻气,但是她善良,纯真,与所有人都不同。她对自己百般的好。时常因着那满腔的醋意而无理取闹。同时,她也敏感,她畏惧,她总是不让自己触碰她的衣衫,她害怕自己女子身份暴露,她害怕自己离去。 皇后说的没错,尊王太需要一个真心实意对她好,让她信赖的人了。 抽回思绪,顾子瑄展眉一笑,她望进李煜祺那纯粹的眼里,她发现那里有一种使她心安的柔和。 “嗯,臣妾知晓了。王爷今日可曾头痛?” “未曾。晚时见到永乐就说不定了。” “不怕,臣妾自会护着你。” 顾家喜迎公主准备工作如火如荼地进行了。顾知府与顾夫人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这儿催赶一下,那儿监督一会。大半天下来,滴水未沾。 顾子由倒是如那闲云野鹤般,这儿游荡一圈,那儿欣赏一下。而后着实是无聊,便一同加入了这整顿大军。 待任务完成了九成之后,她才慢悠悠的回到自己房间,重新翻阅起医书来。 屏气凝神,纤悉不苟看了大半个时辰,顾家下人便急慌慌地来催促:“公主抵达城门口,三少爷快到前厅集合。” 用得着如此紧张么?顾子由嗤笑一声,置之不理,自顾自的继续看着自己的医书。 未时末,顾家老小已然聚集在前厅,并且都按照顾辛的吩咐换上了崭新的衣物。平常不爱梳洗打扮的知府大人都难得得整洁了一番。 他令顾家全员站好,而后便使唤老管家开始清点人数。老管家按着名录喊了几个名字之后,点名这一行程就停住了。 因为顾子由还没来。 “没人去叫三少爷吗?”顾辛面色不悦的说道。 “回禀老爷,奴才去叫了。但三少爷说要再看会儿医书,稍后便到。” “去催,让她即刻来之。” 顾辛示意了一下,老管家继续念着余下之人的名字。 片刻之后,顾子由到,站到了顾辛所安排的位置之上。 “公主到!”先行一步的锦衣卫白芨前来报信。 “臣此刻便去迎接。”顾辛再次整理着装,而后领着一家子正要往门口走去。 仅仅跨出一步,便听见李唯兮爽朗的笑声传来:“不必劳烦顾大人了,本宫见大门敞开,便擅做主张进来了。” 于人群之中,李唯兮一眼便望见了傻里傻气的尊王。而后放眼肆意扫视,她在搜寻这那人的身影。 果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人群之中,一个着绣竹白袍少年的身上。而此人也正明目张胆地望着她,只是她脸上的惊诧也毫无遮拦地袒露在李唯兮的面前。 顾子由认出了这个长裙曳地,裙裾飞扬走来的女子,霎时慌了神:居然居然是山中的那位姑娘!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104.相拥而眠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先前已经服过驸马所给药丸, 腹中饱胀, 难以再食。驸马若是饿了, 可以自行食用, 不必拘束。” “臣酒桌上已食甚多, 也已饱腹。那那公主可要前去洗漱?” 顾子由试探性的问话确实问到点子上了。这一身繁重的婚服,吵闹的银饰,李唯兮早就想脱掉了。 “驸马今日疲惫,驸马先行洗漱吧。”但李唯兮也知顾子由今日比她累得多去了,理当她先行洗漱。 “不不不c公主先!公主先!”饶是她们已经成婚, 依旧是尊卑有别。顾子由哪里会同意李唯兮的建议。她连连摆手c作揖,态度十分坚决。 见他这般局促又果决的模样, 李唯兮也不好刁难, 忙说道:“那驸马稍等片刻,本宫先去洗漱。” “好。” 言闭, 李唯兮起身, 提着裙摆,往偏殿的浴池走去。寝殿一下子便寂静了下来, 只剩下了顾子由一人。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松了神, 而后像是被抽干气力一般, 双臂低垂, 瘫坐在床榻之上。 今日好生的疲惫, 今日的公主殿下也着实好看 氤氲的睡意中, 顾子由眯着眼,眼前似乎浮现了身着婚袍的李唯兮朝她微笑的模样 澹澹光华,犹如天仙 许是酒意复起,脑中开始胡思乱想,眼皮也慢慢便沉重。不听话的脑袋摇摇晃晃地向着金玉枕慢慢倾斜。在离金玉枕不远的地方,扑通一声,倒了下去。她再也抵不住困意和累意,沉沉的睡了过去。 李唯兮对寝殿里的事情毫不知情,她动作麻利拆着头上叮当作响的银饰,嫌恶的将她们置于梨木桌上。心里腹诽到:这些银饰,此生也不想再戴第二次了。 而她后取来清水,卸下满脸的胭脂。 当柔软的布帛滑过自己的细眉之时,李唯兮忽的就想起今日顾子由的那对英气之眉,自成大气,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提了起来。这人平常若是都这副打扮,也是仪表堂堂,俊秀非凡,相处起来也着实是赏心悦目。 脱下那一身厚重的衮裙,轻轻挂于木架之上,李唯兮步入舒适的水温之中,洗漱着一天的疲惫。 当她着一身雪白中衣回到寝殿之时,床榻上的顾子由已然熟睡,双手与双腿皆蜷着,看上去十分不舒适。 这人当真是累坏了。李唯兮的眼里透漏出心疼之意。 她皱了皱眉,忙上前轻轻唤了两声:“子由,子由。” 皆是没有回应。 听着那安稳的呼吸声,李唯兮并无再多的犹豫。她揪住顾子由鞋履的边缘,轻轻一发力,便将两只绣金布鞋脱了下来,放于床边。而后脱下薄袜。再将她的身子掰平,脱下她的外衫。 接下来,她打来一盆清水,轻轻的拥着湿布擦拭着她脸上同样厚重的脂粉。 最后盖上薄被。 一气呵成地完成上述工作之后,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出现在李唯兮的脸上。自己从小到大,千金之躯,何时这般服侍过别人?这顾子由怕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了。 且当谢她的尽心尽力吧。李唯兮这般宽慰着自己,不然她也不知这该如何解释。 洞房之内,烛光摇曳。时候已晚,李唯兮也觉得深深的疲惫,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一天的兵荒马乱总算是过去了。 接下来,好好睡一觉吧。 李唯兮吹灭了寝殿之内的几盏烛灯,仅留下一盏即将烧完的,用以明路。 新房之内的烛光骤然熄灭,外面突然响起了一声疾呼。 “呀!”声音一闪而过,影影绰绰地撞进李唯兮的耳里。当她停下脚步想听个清楚的时候,声音又戛然而止了,她歪了歪脑袋,且当是无名小卒不经意而发,继续朝床榻走去。 洞房外的不远处,尊王的嘴巴被尊王妃死死捂住,拖到了一个假山之后。 那声音便是尊王所发。 “不准叫那么大声,听到了没有?”顾子瑄严厉地训斥道。 尊王乖乖的点了点头,顾子瑄才把手放开。 “你啊你!差点就被发现了!”惊魂未定顾子瑄拿着手指点了点李煜祺的额头。 “王妃,本王知道错了,你别生本王的气啊!”见尊王妃有些生气的迹象,尊王立刻小声地在她耳边撒娇求饶道。 看着尊王这副孩子气的模样,顾子瑄自然是气不出来。跟尊王相处久了,她发现自己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好了。而且尊王对她的戒备心也明显降低,依赖性也愈来愈强了。 算是好的发展。 “走吧,不要打扰她们休息了,我们也回去吧。” 回尊王府的马车里,尊王心里有诸多的问题,都没有解决。于是对着顾子瑄,疑惑不解的问道:“王妃,永乐皇妹去何处了?方才在喜宴上怎么没见到她,今日不是她大婚吗?” “新妇当然要在洞房里了。就如同当日我们大婚那般。” “哦哦!本王记起了!那皇妹和子由也要如我们那般,抱抱睡觉吗?” 顾子瑄脸一红,小声说道:“那是自然。” 突然鼻尖一阵瘙痒,李唯兮停下脚步以手捂鼻,小心翼翼地将这个喷嚏打出。打完之后,她忙的抬起头来,望着床榻上的顾子由。发现她依然熟睡,顿时松了一口气。 而后她蹑手蹑脚的爬上里床,掀开薄被,躺了进去。 二人同塌而眠已有四次。四次之中李唯兮不是昏迷不醒便是早早入睡。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顾子由。 她没想到这人睡着之后,模样居然是如此人畜无害。 薄薄的唇角如婴儿一般微张,粉红透亮。睫毛长长的耷着,背着烛光,在眼下投下了一片阴影。 有这么一个人在身旁,李唯兮觉得十分安心。她阖上了眼,进入了梦乡。 此时,二人皆躺在宽大的金玉枕之上,但二人之间隔着两个人的距离。 夜里,寒风起,李唯兮睡得不安稳。她只觉身旁一阵温暖,便不自觉的朝着那暖意靠近,而后又如往常那边,躺进了顾子由的怀里。 顾子由此次哪里有意识,她哪知道自己手里揽着的便是公主的千金之躯。她只觉有一物于自己能降燥降热,凉爽清新,十分舒适。故而将其揽得更紧。 这是第一次,二人真正地“拥”在了一起。 一宿无梦,二人一觉睡到大天亮。鸡鸣声响起,公主府中辛勤的仆人接二连三的起身。 而时间早已过了二位主子平常起床的点,却无一人醒来。贴着大大喜字的新房之门依然紧闭,里头声响全无。 门外聚集了一大群的丫鬟侍女,又是羞涩又是急切。巳时还要入宫拜见皇上和皇后,与他们一同吃饭呢! 现在依然辰时,二位主子还无起身的意思,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群小丫鬟越发急躁,在新房外急的可谓是团团转。 纵使门外吵杂,门内的二人依旧是雷打不动地交颈而眠。薄被被她们退于半腰之下。顾子由一只手被李唯兮枕在颈下,另一只环在她的背后。而李唯兮一只手平放着,一只手攀住顾子由的颈。二人便是以如此暧昧的姿势度过良宵的。 “茯苓姐姐,您去唤吧!”门外,一个小丫鬟提议道。 “不不,还是让泽兰姐姐来,公主自小的生活起居便是您照顾。还是您去比较合适!” “哎,好吧,我就我吧!”无可奈何,再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年纪较老的泽兰出马了。 她先是用手轻轻的敲了敲房门,朝内喊道:“公主,驸马,起身了。” 结果屋内并无反应。 众人又催促道:“泽兰姐姐,大些声儿。” 着实是没办法了,泽兰运足气力,朝屋内大声喊道:“殿下,驸马,起身啦!陛下派人来催啦!” 这一下总算是起了作用,床上的两个人骤然惊醒,四目相对,齐声问道:“现在何时?” 众侍女回到:“辰时中了!” “啊!” “啊!” 相对于顾子由的战战兢兢,李唯兮就显得落落大方,她身着杏黄曲裾,翠羽明珰,将她的整个人衬得华贵无比。肤若凝脂,鬓发如漆,眉若远山,鼻若琼瑶。一双凤眼微微上挑,威仪自生。整个人好似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一般。 顾家上下之人只敢用余光偷瞄,而后便偷偷垂下目光,绝不敢正眼直视。 仅几步的路途,顾子由顿感十分漫长。她埋下头去,依然感觉永乐公主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好久好久,久到自己虚汗直下。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105.情意萌动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新乐二十三年,双方于居延海处激战, 鞑靼诈降,诱晋军深入。晋军中计, 大元帅季凌峰被砍伤右腿,被迫败走撤军。双方休战。 新乐二十五年, 鞑靼再来犯, 李嘉懿再次任命季凌峰为大元帅, 出征漠北。季凌峰心存私欲, 欲让其儿季初陵展露锋芒,借此名扬天下。故向皇帝请辞, 称腿疾不便, 推荐其儿季初陵为将。皇帝恩准,让季初陵即刻领兵出发。 新乐二十五年七月,季初陵率三十万大军驻扎在阴山脚下。鞑靼部落见晋军人多势众,难以抗衡,便依照阴山的地势与晋军打起了游击战。 大将军季初陵年方十八,初出茅庐,沉不住气。每每遇到如此骚扰皆是气急败坏。 一日, 鞑靼部落撤去所有将守, 换以女子军, 在晋军前肆意嘲弄c羞辱晋军将士, 季初陵听闻, 气极。立即率军出击。 二军打在阴山下打了整日, 不分高下。夜幕时分,晋军忽闻一阵羌笛,惶恐顿生。而后雷鸣不断,天突降大雨。南面山脉陡峭,受雨水冲刷,有山石滚落,砸入晋军军营,将士马匹混乱一片。伺机而发的鞑靼部落于混乱中杀出,晋军统领季初陵被俘。 “报——漠北战报——” “念!” “阴山战役,天突降奇雨,山石滚落,我军将士马匹死伤无数,大将军季初陵被鞑靼俘。” “荒唐!鞑靼部落真乃一顽疾。”奉天殿内,皇帝李嘉懿愤怒的拍打着龙椅。 “大晋乃泱泱大国居然打不过一个小部落,岂有此理!” 奉天殿外,得知儿子被鞑靼俘获的季凌峰匆匆赶来。从他那健步如飞的模样看来,他的腿伤早已痊愈。 他朝门口相识的宦官一使眼色,宦官便入内通报:“启禀皇上,殿外季凌峰大元帅求见。” “宣。” 宦官高声道:“宣季凌峰大元帅觐见——” “老臣季凌峰叩见皇上——” “爱卿今日前来,可是为了阴山战役?” “确是!老臣斗胆向皇上亲兵!臣要一扫吾儿之耻,大破鞑靼。” “准奏!马上便可出发。” 请到圣旨的季凌峰面色凝重的回到了季府,在他怀中,还存着昨日宦官送来的一份皇帝手谕。 手谕大意便是:永乐公主已达婚嫁之年龄,欲向天下招纳贤婿。今闻季家小儿季初陵文武兼备,相貌俊朗,列为候选。即刻将其画像以及生成八字送往永乐公主府中,由公主挑选。 “若是没有此次被俘,这驸马之位有九成是吾儿的。如今都被鞑靼部落毁了!鞑靼!我定要你们好看!”季凌峰愤怒地将手谕弃于地上,咬牙切齿的说道。然后愤恨的一挥衣袖,踏着此手谕离去。 斗转星移,不知不觉,大半个月的时光已经过去。这些日子,顾子由不是在秉灯夜读,钻研医术,就是在莳弄别苑,栽种草药。 这一日,阴雨绵绵,空气中十分闷热。顾子由在别苑中辛勤劳作,不一会儿便感大汗淋漓,燥热不已。 她抬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思虑着天气的反常。 春季,按理说不该有如此浓墨的乌云。 汗湿满衫,粘腻不适,顾子由放下手中的锄具,回房洗漱,打算停歇几日,等着雨季过去,再行耕种。 今日,公主府中的氛围也有别于往昔。每一个家丁脸上皆失了笑意,他们面色凝重,不断地在府中奔波着。他们此刻正将外墙旁堆积如山的柴火搬运到干燥的柴房里。 稍加一打听,顾子由才知今日永乐公主一整日都没有下床。 想来,今日已经是四月十五了,又是寒毒必发之日。 钻研半月有余,她只悟出了些皮毛,解决寒毒依旧是天方夜谭。 虽然心有余而力不足,但还是做些什么吧。 竹林别苑。 “甘遂,杜仲,你们去劈柴烧火。菘蓝,按照单子上面的药方,去最近的药房买药。我要为公主熬制药膳。” “是!少爷!” 从辰时到午时,顾子由的这碗药膳熬制了足足两个时辰,她擦了擦额头的汗,不容喘息,便急忙让菘蓝给公主送去。 “茯苓姐姐,这是我家少爷为公主殿下熬制的药膳,请茯苓姐姐转达。而且我家少爷特意吩咐了,药膳烫手,聚久不散,请端送的姐姐们以及公主殿下小心些。” “知晓了,你回吧。” 药膳送至李唯兮的寝殿,茯苓向李唯兮说明来由。李唯兮此刻并无食欲,便让茯苓置于桌上。 一个时辰后,茯苓见李唯兮仍无起身之意,便问道:“公主,快到未时了,要食些饭菜么?” 李唯兮摇了摇头:“不必,本宫依旧无食欲。” “那奴婢先将这些冷掉的饭菜退下。”茯苓说道。 “撤下吧。” 茯苓一碗一碗的撤走饭菜,当触及到顾子由熬制的药膳之时,毫无防备,浓烈的烫意袭来,她的手指立刻就反弹开了,嘴里惊呼道:“嘶——” “何事?”听到茯苓的呼痛声,李唯兮睁眼问道。 “回禀公主,是顾御医的药膳,太过于烫手,奴婢没留神,被烫了一下,水泡起。” “顾子由的药膳?本宫记得不是一个时辰前送来的吗,现在依旧滚烫?”惊异非常,李唯兮从床榻之上坐起身来,双目望向梨花木桌上的那一碗药膳。 “奴婢不敢造谣,其他饭菜早已冷透,唯独顾御医这碗药膳,如刚出炉般烫手。” “拿与本宫瞧瞧。” “是。方才,顾御医的侍女曾提醒奴婢,只是奴婢自己忘了。” “拿勺来。”这一碗看不出平平常常的芋头糕,竟会有如此神奇的效果?李唯兮大为惊异,掀被而起,欲试之。 “公主,小心烫。”茯苓递过勺时,李唯兮撇她的手上结结实实被烫出了一个水泡,可见她所言属实。 李唯兮从碗的边缘轻轻舀了一勺,置于嘴边,呼呼吹了两下便送往嘴中。浓郁的芋头之香一入口中便四处逃窜,刺激着味蕾。李唯兮轻舔几下,一种温热的感觉随即便由上至下,蔓延了开来。 齿颊留香的芋头糕里面还夹杂了其他的味道,相互杂糅在一起。李唯兮又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是桂?还是陈皮?难不成还有乌梅? 李唯兮欲分辨各种味道,但又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不断舀起芋头糕,送入嘴中。香糕熨帖,暖身暖胃,不自觉,一大碗的芋头糕被李唯兮吃了大半,剩下一点,着实是腻了才罢休。 身旁跟随李唯兮多年的茯苓与泽兰看得是目瞪口呆,一向麻雀啄食般的公主殿下,今日胃口居然这么佳,这顾御医真是功不可没!可观其医术也当真是不容小觑。 “撤下吧。”饱食一顿的李唯兮摆摆手,让茯苓撤下了所有餐具。一种极为舒坦的热流流遍全身。 她于寝殿内踱起步来。 一炷香后,胃中之食被慢慢消化,身子的热量也渐渐被消耗了下去。李唯兮的身子又开始发冷。 突然,天空中一阵惊雷响过,瓢泼大雨奔腾直下。寒风呼啸地从门缝中吹入,令得李唯兮哆嗦不停。 “来人,将这些缝隙都封上!” “是公主!” 吩咐完下属,李唯兮又回到了床榻之上,蜷缩在厚被之中。寝殿外的烧火工作已然进行。而李唯兮依旧觉得冰冷一片,躺在上面如同置身于冰窖一般。 她预感到今日这来势汹汹的寒毒不一般。 窗外雨势越来越大,李唯兮的身体以非常之速骤冷下去,这是寒毒发的标志。 “茯苓!现在是何时?” “公主,将到申时。” 什么?仅是申时,还未到酉时,此寒毒便发! “茯苓,快!把顾子由给本宫唤来,越快越好!” “奴婢这就去!” “公主殿下,顾御医到。” 茯苓身后,跟着满身雨迹,气喘吁吁的顾子由。她的双眼直直地望向床榻之上脸色苍白的李唯兮。她见着她呼出来的气都在空中凝成了水雾。 “你们都听令,本宫本宫只要顾子由一一人在寝殿内,你们都退下退下” 一棵布满气生根的老榕树下,地面凹凸不平,石块参差。一个纤细的身子被粗大的绳子绑缚在遒劲的枝干上。 顾子瑄的双手被牢牢地缚住,脑袋侧歪地耷拉着,双目紧闭,还在昏迷中。 天色渐暗,冷风吹起,一个尖嘴猴腮之人从破旧的草芦里走出,手中抱着一把柴火。他将柴火堆在地上,打开火折子,点燃了柴火堆。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106.厢房小酌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皇后, 你都把兮儿宠得无法无天了,你看看,现在这么胡来!”乾清宫内, 皇帝一副后怕的模样, 若是这小祖宗再来个次这样的事情,他怕是要一命呜呼,撒手人寰了。 “皇上, 兮儿哪里是臣妾宠坏的,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世间上最宠永乐公主的便是她父皇了。”皇后陈氏笑着回到。 “谁让朕只有她这么一个公主,而且她这一身寒毒啊,是朕亏欠她的。”每每讲到寒毒一事,李嘉懿都揪心万分。若不是因为自己疏忽, 女儿哪里会遭这份罪。 “对了, 皇上,兮儿的婚事皇上考虑得怎么样了?”寒毒一事, 皇后自己也是悔恨万分, 每当提起,定然也要自责一番。但刚刚听闻女儿安然之信,应当高兴, 不该为此伤心事多费心神。于是陈氏将话题转移到永乐公主的婚事上。 新乐十五年初, 就有大臣不断上书, 询问永乐公主之婚事。辛苦养大的女儿就这么嫁人了?皇帝老儿不乐意了, 关于永乐公主的婚事,凡是询问的,建议的,以及催婚的,统统置之不理。这一置便是两年。没想到的是,大臣门的催婚行动没有因此遏止,反倒是愈演愈烈。各种流言蜚语铺天盖地而来。 李唯兮这次出逃与这事也脱不了干系。她心烦,着实是心烦。 “等兮儿回来朕与她好好说说。皇后放心,朕定会寻得一良婿。”经过此番折腾,皇帝终于松口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李唯兮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公主,把这件狐裘也披上吧。”见李唯兮打了一个喷嚏,侍女茯苓十分紧张地从包袱里又掏出了一件衣服,要给李唯兮披上。 “无碍,仅阳春三月,本宫就已穿了三件冬衣,走出去怕是要被百姓笑话了。”李唯兮摆摆手,靠在马车壁上,微微的阖上眼,闭目养神。 “公主,还是身体要紧哪,而且普天之下,谁人敢笑话大晋朝的公主?”茯苓义愤填膺的说道。 “对了,此刻我们往哪儿去?”李唯兮拉开马车内的门帘,朝着窗外移动之景望去。 “前往漳州府。于漳州知府温大人府中度夜,明日再启程回京。”茯苓应答道。 时间一晃而过,李唯兮举目望了望天色,时候已经不早了。看着渐黑的天色,李唯兮不禁想起昨夜那熨帖的感觉。说来也滑稽,在什么都没有的野外,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却着实是李唯兮睡得最舒坦的一个寒毒之夜。 何人的体温竟是如此之高?如那徐徐燃烧之火,一寸一寸的驱逐自己体内寒毒。 “茯苓,把手给本宫。”心中有了疑惑,李唯兮迫切的想要验证。 “啊?是,公主。”茯苓乖乖的将手递至李唯兮身前。 李唯兮一把将其握住,感受着有茯苓手心里传递而来的温度。身中寒毒的李唯兮体温比一般人要冷,就算是着三件冬衣,手掌也是冰冷一片。而茯苓,无病无痛,乃常人之温。握住之时,李唯兮感受到对方手掌传递而来的热度,但此热度着实是微弱,连自己掌心都难以温暖。 而昨夜之人的肌肤,却能将热流打入自己的体内,源源不断,经久不衰,与常人不同。 着实是怪异! 她,究竟是何人? “哈切——”承蒙某人挂念,马背上的顾子由也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归家急迫,主仆二人已将舒坦的马车换做了奔驰的骏马,经一路的快马加鞭,于天黑之前便可抵达延平府,到时候便可与家人团聚。 苦儿归家的消息已由飞鸽传达,顾氏一家张灯结彩,以表热闹。顾子由之母张雅静早早的就准备了宴席,准备为她接风洗尘。巧的是顾家长女,不久前刚出嫁,如今已荣升为尊王妃的顾子瑄也省亲在家。在这个十六夜,顾家可谓是一家团圆了。 天色一暗,顾家老小全部出动,于府邸大门处探头张望。 清亮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二人二马的轮廓也渐渐显露了出来,顾家二少爷顾子期发出一声惊呼:“娘,来了,子由回来了!” 奔驰的马背上,一个人影傲然挺立。张雅静于迷蒙的夜色中望见了她的孩儿,由当初的稚气未脱,变得棱角分明。 做梦一般的情景变成了现实。她湿着眼眶,看着顾子由慢慢朝着自己走来,最终搭上了自己的双臂。 “娘亲,子由回来了。”顾子由开口轻声唤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张雅静潸然泪下,顾家众人也随着这积蓄的哭声哭倒一片。 顾子瑄在门廊内头抹了两下眼睛,红了眼眶。在她身后,一个犹豫不决的手探了上来。紧张的手指中捏着一块绣着梅花的手帕,哆嗦的向前递去。 “王王妃,擦擦擦擦眼泪。” 细弱蚊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若不仔细听,定然会漏过。但顾子瑄完完整整的听到了,没有拉下一个字。 这人,怎么还是这副性子? 停住眼泪的尊王妃向后转过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胆小蠕弱有些傻气的尊王,相当的恨铁不成钢。 她是母老虎吗?与自己说话要如此提心吊胆?自己多看她两眼就垂下脑袋? 哎,罢了,二十载形成的性子也不是自己用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来日方长,急不得。 顾子瑄接过手帕,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擦完之后,习惯性的向身侧递去。顾家老仆见大小姐需要服侍,立马伸手准备接过手帕。结果离这手里绣花手帕还有二掌远之时,一个黑影迅速窜上前,将手帕夺了过去。 尊王李煜祺满脸不悦的说道:“王妃的东西,只有本王能收!”说罢便像宣誓主权那般,将手帕塞进了自己随身带的包袱里。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先前面对王妃之时软弱的样子,分明是一只尖刺立起的刺猬。 遭受冷落顾家老仆莫名其妙的回望了顾子瑄一眼,顾子瑄也无奈的摆了摆头,眼里好似在说:谁让自己嫁了个醋坛子。 门口大哭一场之后,饥肠辘辘的顾子由总算能踏进阔别已久的家门。 “子由,你姐姐先带着你回房,你去好好洗漱一番。娘亲吩咐厨房再多煮几道菜。” “好的。” 在主院的岔口,顾子由跟着顾子瑄回房间了。二人并排走着,谈笑风生。后面依旧跟着脸色不悦的尊王,此次省亲之前,王妃就千叮咛万嘱咐,莫要动不动就吃醋,顾家上下都是她的亲人,那里会有人对她怀有非分之想。可见着姿态各异的人对王妃示好,尊王这心里就是愉快不到哪去。 “姐,他是谁啊?”见着这个跟了一路的小尾巴,顾子由好奇的向顾子瑄问道。 “她是你姐夫。”顾子瑄答道。 “真的?” “我何时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顾子由回头深深的望了一眼满脸憨气的尊王,皱着眉头疑惑的思索着,她着实是想不透,人情练达的大姐会喜欢这么一个傻里傻气的人。二人在气质上着实的不相配啊。 “这婚事是爹做的主么?”顾子由问道。 “不是,是我自己做的主。”顾子瑄答道。 二人在说话之时,脑袋靠的极近。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副“姐弟”情深的模样。 可在尊王看来,就大大的不一样了。她只知,此人与她的王妃甚是亲密!着实是过分! 抓耳挠腮的尊王脑中回荡着王妃的谆谆教诲,拼命忍着心中想要上前分开二人的冲动。以至于到房间时,脸红脖子粗的出现在顾子由的面前。 “见过姐夫,我是瑄姐的三弟,顾子由。”顾子由换上了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主动与李煜祺打着招呼。 “你好,我是尊王李煜祺,子瑄是我的妻。”听到姐夫二字,李煜祺的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一些。但是着重强调一下王妃的身份是很有必要的。于是乎,心中口快的她按照自己真的的想法说出了后面六个字,惹得一向端庄强势的尊王妃脸红不断。 但经过这么一打招呼,也算是认识了。在尊王简单的世界里,顾子由已经被她归到还算是安全的区域里,对她的敌意也就没那么深。 “子由,新衣服在衣柜里,娘亲要你穿上那套绣着竹叶花纹的白袍,那是她亲手缝制的。” “好。” “那我们先去厅内候着。” “好,子由速速就来。” 经过一番快速的洗漱,顾子由衣衫整洁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顾夫人十分满意,自己年年都为顾子由缝制新衣,今年总算是能穿上咯。她的孩儿,眉目清秀,穿什么都好看。 一家人在熙攘的欢笑声中落座。直到坐下之后,顾子由才发现,自己自进门起,一直都没有看见爹的身影。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107.表白心迹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皇妹调皮, 时常逗弄本王,本王一想要见她就着实心烦。”尊王如实说道。 “那依王爷看来,永乐公主可是恶人?”顾子瑄知道,李煜祺脑中有疾, 在宫中时常受到他人欺凌, 饶是手足弟兄,也会因皇权争斗而互相践踏。 傻里傻气的李煜祺无疑是他们最轻易打到的靶子。顾子瑄无法想象, 在权谋混斗的皇宫,尊王是怎样一步一步走过来, 心思还是如此的纯净? 若不是有皇后庇护,她会不会早早的就成为皇权斗争的牺牲品? 念此,顾子瑄不由得心上一钝, 她暗暗的许下一诺, 往此之后,有她在, 定然护得尊王周全! 定了心,顾子瑄开始循循善诱地套出李煜祺的真实想法。 “皇妹当然不是恶人,她虽说淘气任性, 时常捉弄本王。但是于真正危机关头, 时常替本王出头, 惩治那些欺凌本王的人。”玩闹是玩闹, 真正的恶人她还是分得清的。 “那王爷觉得, 谁才是真正的恶人?”顾子瑄继续往下问。 听罢问题, 李煜祺便悄咪咪地跑到了顾子瑄身后,在她耳旁支起手掌,细声说道:“二皇兄,四皇兄和五皇兄。” “王爷为何要如此悄声,而不是正大光明的指责他们?”见她这副胆小如鼠的模样,顾子瑄气上心头,板起了脸,认真严肃的问道。 见王妃变了脸色,尊王的表情也垮了下来。她双目低垂,慢慢地挪回了自己的位置,如犯了错的小孩一般,低声说道:“母后说,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不好” “原来如此,皇后娘娘说的是对的,王爷是有理的。可是为何王爷如此惧怕臣妾,难不成王爷觉得臣妾是恶人?” “不不不,当然不是!”李煜祺飞快地抬起了头,脑袋立马摇的像拨浪鼓一般。 “王妃是世间上对本王最好的人。”尊王很是急迫得又补了一句。 真是个傻人。 顾子瑄的目光一下子就柔和了许多,她抬手理了理尊王耳后的碎发,回想起一个多月前,皇后将自己召进宫的模样。 新乐二十五年,顾子瑄经医举考试,人京为官。时任仆医,正八品,即为皇城宫女一类的女眷看病。两年后,顾子瑄尽忠职守,考核优异,医首顾峰会将其推荐为女皇医。皇帝批红恩准,顾子瑄得以升迁,自此转为后宫嫔妃看病。 顾子瑄自小精通女子医术,医治宫中小病小痛根本不在话下。其医术常为宫中人所赞叹。 一日,宦官来寻,道:皇后娘娘召顾皇医于乾清宫。 顾子瑄私以为皇后病,携药箱往之。 到了,方知这是一场鸿门宴。 顾子瑄落座之后,皇后屏退了殿内所有的人。进而望着顾子瑄若有所思。 顾子瑄被这有深意的眼神望得发怵,赶忙问道:“皇后殿下可是哪里不适?” 话音刚落,顾子瑄便听见皇后轻笑了一声,而后用不疾不徐的声音说道:“本宫今日找你了,无关病痛,是有个大忙需要顾皇医帮。” “娘娘尽管开口,凡是臣能办到的,必当赴汤蹈火。” “此事说难也难,说易要易,就看顾皇医如何抉择了。” 闻罢,顾子瑄沉思良久,回到:“请皇后娘娘吩咐。” “你是本宫千挑万选之人,本宫绝不会看错的。” “皇后娘娘请直言。” “子瑄可是七皇子尊王李煜祺?” “臣知晓。” “你可知她幼时,为宫女不慎所摔,导致脑中留疾,时常头痛?” “臣有所听闻。” “那你可知,尊王实为女子。”皇后说罢,抬起了茶杯,抿了一口茶杯的茶水,带着笑等着顾子瑄的反应。 “臣确实不知。”顾子瑄听闻脸色大变,她深知后宫之中,你争我夺是嫔妃们的家常便饭。皇子公主皆是她们斗争的牺牲之物。如今这个事实血淋淋地摆在自己眼前,顾子瑄不为之触动,很难。 “现在你知晓了,本宫问你,你可愿嫁与尊王为妻?” “这”顾子瑄愣住了,这皇后娘娘今日不知生了什么念头,居然将尊王殿下的是女子的秘密告诉自己,而后还问自己可愿嫁女子为妻。 这简直是荒诞! 但是,她没有选择,她一个小官,如何与位高权重c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匹敌。若是拒绝,得知秘密的她还能有活路? 回答是否定的。 顾子瑄苦笑了一下,喝了一口茶杯里苦涩的茶水。 她只有一条路。 “皇后娘娘只给了臣一条路,为何还让臣抉择呢?” “顾皇医,本宫的眼光不会错的。你是普天之下最适合的人。祺儿她,是个可怜人,你若不帮她,便没有人能帮她了。” 顾子瑄还想起了第一次在尊王府见着李煜祺时的模样,棱角分明的脸上闪烁着纯真的光芒,见着自己时眼里那光芒便开始雀跃起来,如一只欢乐的小麻雀在自己身边飞舞。 “听母后说,你要嫁于本王,成为本王的王妃?” “臣是有此意。” “太好了,本王要有一个天仙般的王妃了!”言闭,李煜祺就如同得了赏赐的孩童一般,满院子的奔跑,她想要告诉所有人,这个快乐的消息。 第一次见着自己要嫁之人之后,顾子瑄既无奈又愤恨。此时她心中是不愿的。 但相处了一个月之后,她所有的看法转变了。尊王虽然有些傻气,但是她善良,纯真,与所有人都不同。她对自己百般的好。时常因着那满腔的醋意而无理取闹。同时,她也敏感,她畏惧,她总是不让自己触碰她的衣衫,她害怕自己女子身份暴露,她害怕自己离去。 皇后说的没错,尊王太需要一个真心实意对她好,让她信赖的人了。 抽回思绪,顾子瑄展眉一笑,她望进李煜祺那纯粹的眼里,她发现那里有一种使她心安的柔和。 “嗯,臣妾知晓了。王爷今日可曾头痛?” “未曾。晚时见到永乐就说不定了。” “不怕,臣妾自会护着你。” 顾家喜迎公主准备工作如火如荼地进行了。顾知府与顾夫人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这儿催赶一下,那儿监督一会。大半天下来,滴水未沾。 顾子由倒是如那闲云野鹤般,这儿游荡一圈,那儿欣赏一下。而后着实是无聊,便一同加入了这整顿大军。 待任务完成了九成之后,她才慢悠悠的回到自己房间,重新翻阅起医书来。 屏气凝神,纤悉不苟看了大半个时辰,顾家下人便急慌慌地来催促:“公主抵达城门口,三少爷快到前厅集合。” 用得着如此紧张么?顾子由嗤笑一声,置之不理,自顾自的继续看着自己的医书。 未时末,顾家老小已然聚集在前厅,并且都按照顾辛的吩咐换上了崭新的衣物。平常不爱梳洗打扮的知府大人都难得得整洁了一番。 他令顾家全员站好,而后便使唤老管家开始清点人数。老管家按着名录喊了几个名字之后,点名这一行程就停住了。 因为顾子由还没来。 “没人去叫三少爷吗?”顾辛面色不悦的说道。 “回禀老爷,奴才去叫了。但三少爷说要再看会儿医书,稍后便到。” “去催,让她即刻来之。” 顾辛示意了一下,老管家继续念着余下之人的名字。 片刻之后,顾子由到,站到了顾辛所安排的位置之上。 “公主到!”先行一步的锦衣卫白芨前来报信。 “臣此刻便去迎接。”顾辛再次整理着装,而后领着一家子正要往门口走去。 仅仅跨出一步,便听见李唯兮爽朗的笑声传来:“不必劳烦顾大人了,本宫见大门敞开,便擅做主张进来了。” 于人群之中,李唯兮一眼便望见了傻里傻气的尊王。而后放眼肆意扫视,她在搜寻这那人的身影。 果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人群之中,一个着绣竹白袍少年的身上。而此人也正明目张胆地望着她,只是她脸上的惊诧也毫无遮拦地袒露在李唯兮的面前。 顾子由认出了这个长裙曳地,裙裾飞扬走来的女子,霎时慌了神:居然居然是山中的那位姑娘! “本王近日皆有练武,自然不怕。王妃也莫怕,若有事情,本王自会保护你的。一同去吧!” “那花朝节人流众多,王爷若是走散,臣妾寻不到了怎办?” “本王一直牵着你,自然不会散。”李煜祺将环在顾子瑄腰上的手往下移,捉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108.阿绫归来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公公主, 起晚了!” “不能再耽搁了,得赶紧起身,不然传出去,便要成为笑柄了。” “走,赶紧走。”顾子由掀开被子正想穿上鞋子前去洗漱, 却被李唯兮一把拉住了胳膊,她一脸难色。 “子由, 落红还未处理。” “忘了忘了!”顾子由拍拍脑袋,连忙折回, 从自己昨晚所穿婚服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来。 “公主, 将帛帕与我。”她伸出手去。 “给。”李唯兮将帛帕放了上去。 顾子由打开瓶塞,将里面的液体随意倾洒在帛帕之上。空气中隐隐约约的传递出一股血腥的味道和一种暧昧至极的情欲的味道。 “这是何物?”李唯兮嗅到了空气之中那独特之味, 盯着顾子由的动作,好奇地问道。 “这是我特意炼制的,用以替代落红,保准以假乱真, 难以看出破绽。”顾子由脸上显出自信的笑容。 “落红”处理妥当, 衣物也穿戴整齐之后。顾子由从新房里头开了门, 侍女们一拥而入,慌忙地替二人打点服装。泽兰捧着一个木匣子, 行至床边, 收走了床榻上凌乱褶皱的布帛。她望了眼狼藉的床榻, 嗅到了空气中隐约传来的情欲的味道。微不可见的扯了一下唇角, 很是满意的走了。 梳妆完毕的二人急忙入宫,及时抵达宴席。 一行人陪着皇帝陛下又尽兴了一番。 酒席毕之后便回了公主府。 公主府内—— “子由明日可要去往尚书房教授医文?” “是,明日便要进行教学。” 大婚之后,顾子由便成了大晋朝唯一的驸马,官阶也是扶摇直上,位居大晋朝正二品。其职务为尚书院皇太医先生,主要任务便是教授年幼的皇亲国戚一些医理。由于尚书院还有诸多资历极深的师傅,顾子由的工作便十分清闲。一个月只需上三四堂课,其余的便有其他师傅轮流。 为使新婚燕尔的二人多过些甜蜜的生活,皇帝陛下也是煞费苦心啊! 明日便是顾子由赴任的第一天。 “明日可要早些起了。”想起今早的匆忙,李唯兮提醒道。 “是,切不可同今日一般,睡到日上三竿。”顾子由笑着回道。 “那明日休课之时,本宫亲自送些饭菜去?” “啊?不c不不劳烦公主殿下了,子由在清食苑随意吃些便可。”听说李唯兮要亲自送饭菜给自己,顾子由吃了一惊,连忙拒绝道。 “子由可还记得先前我们曾商议,人前需琴瑟和鸣?” “自然是记得。” “如今我们新婚燕尔,如若不做些恩爱之事,怕是要引人怀疑了。” “公主言之有理,是子由思虑不周。”顾子由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但心中却是生出了一丝的堵塞,她有些迷茫了。这些日子,她自以为与公主相处融洽,但以此之理,难不成她待自己的善良与体贴皆是在演戏而已? 帝王家之人,着实捉摸不透。这般便这般吧,她要做的便是扮演好一个好驸马的角色 翌日,当李唯兮到达尚书院医馆之时,顾子由正捧着一本医书,摇头晃脑地教导小小学子识医理。 李唯兮行至窗边,听见里面传来了朗朗读书声:“人参味甘,大补元气,止咳生津,调容养卫。黄芪性温,收汗固表,托疮生肌,气虚莫少。白术甘温,健脾强胃,止泻除湿,兼祛痰痞。茯苓味淡,渗湿利窍,白化痰涎,赤通水道。” 看着那些小小孩童,学着顾子由摇头晃脑的样子,十分有趣。李唯兮不自觉多望了几眼,刚巧便对上了从里面探出的视线。 顾子由发现了窗边的她,微笑着与她点点头,而后转过身来,对着那些专心听讲的学生们说道:“今日之课便到此,大家可先去食些东西,午时再归来听先生上课。” “多谢先生!”下课的口令一发布,学生们便恢复孩童本性一哄而散,各自找着自家下人,讨吃的去了。 顾子由在孩童走散之后面带笑意地从堂屋里走出,轻唤了一声:“公主。” 李唯兮扬了扬手中的篮子,“本宫带了饭菜,去寻一凉亭吃吧。” “公主请随我来。” 顾子由皆过李唯兮手里略显沉甸的篮子,将她带到了一个幽静的闲亭里。春意未散,四处皆是桃红柳绿,放眼远眺,心情皆舒畅无比。在此处闲食,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头日上课,子由可觉得疲惫?” “不觉疲惫,这些小皇子们还算是听话。” “早些吃吧,饭菜都要凉了。” “公主可曾食过?” “未曾,方才食欲不足,不曾动筷。” “那公主陪子由吃些吧?” 看着顾子由脸上真诚而雀跃的邀请,李唯兮不忍拒绝。她点点头,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好。” 二人平分一碗主食,就着春色,共同吃着可口的饭菜。 不一会儿,两个衣杏黄长衫的孩童蹦跳而来。嘴里甜甜地喊道:“先生,皇姐——” 这二人便是十四皇子李煜风与十五皇子李煜言。 “风儿,言儿,你们可食过饭了?”李唯兮自小愿与孩童亲近,孩童们也愿与之亲近。 “已经食过了。”二人异口同声的说着,脸上皆是乖巧的模样。 “那怎么不去玩会儿?” “正在附近玩乐,见着皇姐在便来了。” “皇姐可是特意来给先生送饭食的?”李煜言用短短的手指指向那个端菜的菜篮,一脸纯真地问道。 “是啊。”李唯兮伸手揉了揉那胖乎乎的小脸。 “皇姐与先生感情真好。”李煜风插了一句。 “你们两个,若是下课,可以唤皇姐夫,不必先生来先生去的。”顾子由用手指点了点两个小孩的脑袋。 “好。下次便会记得。” 两个小孩在闲亭耍了一会儿,觉得没趣便与二人请辞。李唯兮与顾子由继续吃着剩下的饭。 李唯兮先行吃饱,放下碗筷来。“以后本宫若是有空,便继续送些饭菜来。” “嗯。” 身旁多了一个人,生活便是截然不同。棋弈,写生,阅书,食菜,皆有一个人与你一起,形影不离。这种温馨甜蜜的感觉由开始刻意而为之,慢慢慢慢的转变成习惯成自然。若是一个动作,一个人已然成为习惯,那便是剥离不得,稍稍远离一些便觉得浑身不通畅。 李唯兮与顾子由便是这般,只是二人当局者迷,不愿承认这种改变而已。 时光飞逝,转眼间顾子由已入京四月有余,时已入秋。 马车上,李唯兮十分熟稔的依偎在顾子由的怀里。任由之牵住自己的手心,握在她的手里,如暖炉一般烘烤着。 二人已无当初那般的局促与羞涩,动作十分自然。 “怎么?公主困了?”顾子由的鼻息倾洒在李唯兮的额稍,痒痒的。 李唯兮伸手去蹭了蹭,而后白皙的手往下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呵欠说道:“有些。” “那公主睡会儿吧。”顾子由轻声说道。 “那到公主府了,子由便唤本宫起身。” “好。” 李唯兮在顾子由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舒适柔软的位置,阖上了双眼,跌入了梦乡。 顾子由的身子也往马车厢后方移了移,靠在了上面,尽其所能地使李唯兮睡的更舒坦些。 望着那恬静的睡容,顾子由的脸上显现出别样柔和的笑意来,那是一种她自己无法估量的温柔与宠溺。 马车缓缓的驶向公主府。一炷香之后,便在公主府的大门处停了下来,车夫在松了缰绳,轻轻敲着车厢的门,对着里面二人恭敬地说到:“公主,驸马——,府邸到啦!” 马上,车厢里头便传来了一个轻声慢语:“知道了,你且退下,与管家说,公主睡着了,欲于车上休息片刻,休叫人来打扰。” “是。” 李唯兮睡得一脸香甜,长长的睫毛耷在眼下,十分雅致。那平稳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洒在自己颈处,顾子由不忍心叫醒她,便任由她枕在自己发麻的臂上。 不多时,顾子由也打气呵欠,昏昏欲睡。她将下颌轻轻地搭在李唯兮的额上,很快也睡了去。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109.偷偷摸摸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木架之上, 季初陵满身伤痕,嘴角淌着血。粗大的麻绳毫不留情的将他的身子捆起, 动弹不得。 “早闻大名啊, 季将军, 少年英雄。”纳真放下手中的笔, 步履轻快地来到季初陵的面前,扬着大大的笑容望着他。 “你想干嘛?”一向自恃能力出众c自诩雄韬伟略的季初陵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他居然被一群小娘们儿给摆了一道! “哀不想干嘛,哀只是想见识一下季将军的雄伟样貌, 特地将将军请来。现在一见,果然如百姓所说,身材魁梧,样貌俊朗啊!”纳真柔若无骨的手指抚上季初陵的脸, 沿着他的脸颊向下滑去。 “别说这些没用的!要杀要刮,一句话!干脆点!”季初陵吼道,脸上青筋暴起,他愤怒地想要挣脱绳索,却又被重重的缚回原地。唾沫星子飞溅纳真一脸。 纳真用手拂去脸上的唾沫, 在他身上擦了擦,依旧笑嘻嘻的说道:“季将军当真是少年英雄,英勇无畏啊!可哀早闻将军大名, 心悦将军, 怎舍得杀将军呢?” “放屁!” 纳真从靴里掏出一把精致匕首, 拔出剑鞘,用锋利的刀锋在季初陵胸前划弄了两下,那破烂不堪的衣衫便大肆敞开,露出坚硬结实的胸肌来。 匕首的刀锋在季初陵的皮肤上轻轻滑过,季初陵的腿不自觉地哆嗦了起来。接着刀锋急转直下,来到了那个凸起的地方,轻轻的抵在上面。 “你想干嘛!”命根被威胁,季初陵彻底被面前这个琢磨不透的女人激怒,散失理智,大吼大叫,身体也不自觉地抖动起来。 “送将军一份大礼咯!” 画栋雕梁的寝殿里,一张桃花木书桌摆在殿内光线最佳的地方,此时,正有一个身影正那儿奋笔疾书。在她身旁,有一个人,低眉敛目,柔光似水的看着。 “好了,契约已经写好,请公主过目。”仔细斟酌完字句,顾子由拿起了那个还未干透的契约,递至李唯兮的面前。 “可以。”李唯兮通读一遍觉得并无不妥,“将朱砂拿来,本宫与你签字画押。” 在名字落款处,李唯兮按上自己的手指印,紧接着,顾子由也利落地按上了。 “与你一份,妥善收着。” “谢公主!那臣先告退。”顾子由作揖,本想告退回去将这份契约好生收着,却听见永乐公主说了一声:“已然申时末了,本宫之寒毒马上便要发了,子由还是别回了。” 什么意思,顾子由当然是明白。只是这次如此如此直面她该如何是好啊?!! “别纠结了,本宫自是逗你的,你先回去洗漱吧,收拾妥当了再来。”看着顾子由那一副仓皇局促的模样,李唯兮在心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幸亏这个人她不厌,她身上的气息也是极为温清香的,才能与之破天荒地相拥而眠了。 若是换做他人,李唯兮怕是宁愿冻死,也不愿沾染上他那令人嫌恶的气息。 逗弄?顾子由心里腹诽一声:她与公主殿下已经熟稔到可以开玩笑的地步了吗?非也!除去为其医治,她再也不想跟这些达官显贵,皇族世家扯上联系。 所以治病可以,距离还是要有的。顾子由在心里默默定下了对自己的要求。 这一夜,依旧有顾子由在,并无升起波澜。 第二天清晨,李唯兮一大早便起身,让下人备好马车,准备入宫。 “启禀陛下,殿外永乐公主求见。”司礼监秉笔太监朴硝禀报道。 “兮儿?”正在批改奏章的李嘉懿顿了一下手,目光惊异了一下,按理说,李唯兮是极少大清早入宫,来找他。此番前来,莫不是为了驸马之事?难道是有中意的人选了? “宣她进来。” “是!” 华盖殿里—— “兮儿今日何故如此早来寻朕啊?是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李唯兮刚踏进华盖殿,李嘉懿就忙的放下他手中的本章,抬起头,带着笑意的望着李唯兮。 “兮儿来与父皇商议驸马之事。” “好,与朕去偏殿坐下说。” 父女两来到偏殿,宦官与宫女端来茶水与糕点。 李嘉懿端起一杯茶蛊,掀开茶杯,轻轻地吹走热气,饮了一口,气定神闲,目光慈祥地对李唯兮说道:“说吧,是否挑到满意的人了?” “对于驸马之选,兮儿有心仪之人了。”说到“心仪”二字时,李唯兮还适当地脸红了一下,引得皇帝好奇连连。 “哦?是谁?说与朕听听。”李嘉懿竖起了耳朵,认真地听着这个从宝贝闺女口中冒出的少年郎。 “便是那日在五狮山救了兮儿的顾御医——顾子由。” “哦?这个人,似乎没有在驸马候选的名单上啊?”李嘉懿努力回忆着这个人的讯息,发现一片模糊。 “兮儿知道,但兮儿早已钟情于她,只愿此人为兮儿的驸马。”李唯兮表情坚定,眼神坚决。 “婚姻不是儿戏,兮儿你要想好了?” “兮儿心意已决,请父皇成全。”李唯兮离了座位,向着李嘉懿站着,而后曲着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如此的永乐公主,皇帝李嘉懿是第一次见,震惊非常。 “起来说,起来说!”李嘉懿慌忙上前扶起,“既然兮儿心意已决,朕自是不会拆散鸳鸯。你且将那人的生成八字与画像送来,让朕过目一下。还要去乾清宫知会你母后一声。” “兮儿谢父皇!” “去吧,去乾清宫跟你母后知会一声,听听她的建议。” “是,兮儿这就去了。” 李唯兮走了,座位上的李嘉懿陷入了沉思。此次选驸马,他心中早有两个合适的人选,如今横空杀出一个顾子由来,彻底改变了他的计划。这顾子由到底是何方神圣呢,居然能让大晋朝的公主殿下念念不忘? “朴硝,把木通和常山唤来!” “是!” “臣,木通,叩见皇上!” “臣,常山,叩见皇上!” “平身,朕有一任务要委派与你们。去给朕查查延平知府三儿顾子由的底,他的过往,经历朕统统都要知道!” “是!皇上!” 李唯兮出了华盖殿之后便往乾清宫走去,只是在走至半途时,看见一个花园,她便停了下来,闪身走了进去。 她在等一个人。 一盏茶的功夫,从假山后走来一个人,行色匆匆。此人便是刚才在华盖殿所见,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朴硝。 “老奴,叩见公主殿下。” “免礼免礼,本宫问你,本宫走后,父皇的反应如何?” “皇上他大为震惊,殿下走后深思熟虑了许久。而后还唤来了锦衣卫木通与常山,要他们去查顾子由的底。” 皇帝的反应,李唯兮料到了一半。她没料到的是皇帝之反应居然是如此之大。全天下最厉害的两大侦查组织皆被他派出,不把顾子由的老底掀个底朝天就怪了。 李唯兮眉头紧皱,复而问道:“父皇中意的驸马人选是谁?” “皇上中意的驸马之选有二人,本想后日召殿下进宫商议决定,没想到殿下已有人选,故皇上十分恼火,觉得不衬他心意。入选驸马之二人分别是:内阁次辅李洪波之独子李温纶,南山候骠骑将军赵元正之孙赵旭东。” “好,本宫知晓了,有何消息,及时派人告与本宫。” “老奴谨记,但公主也别忘了答应老奴之事。” “放心,司礼监掌印太监之位非你莫属。” 朴硝与李唯兮秘密接汇完便从假山中的密道走了。李唯兮装作欣赏风景之样,兴致高昂的地花园中走出,手中还折了一枝开的正旺的紫玉兰。 宽敞的宫道上,只有永乐公主与其随身锦衣卫白芨二人,她们看似无所交流,但实际上,李唯兮却是用密语下达了命令。 “通知那几个言官做好准备。” “是!” “茯苓,听公主的,公主自有分寸。”白芨拉过茯苓的袖子,不由分说将其扯了出去。 寝殿之门被慢慢的合了上去,转轴旋转时刺耳的叫声传入了李唯兮的耳中。她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而后像是被抽干所有精力一般,眼睛萎靡不振的合上,仅仅露出了一条缝,面色慢慢地变得惨白。呼出的气体在她的脸上凝结成了霜。 大事不好! 顾子由跨步向前,捉起了她的手腕,把起了脉来。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110.修剪学堂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雷厉风行的西厂的办事效率令人恐慌,仅仅两个时辰, 事情便水漏石出。 朴硝揣着几份笔迹未干的认罪书匆匆回到皇宫,来到奉天殿。 “陛下, 老奴这有几份认罪书, 请陛下过目。经过一番审问, 几位大人已经承认,是受人贿赂。” “岂有此理!”皇帝李嘉懿勃然大怒,用力地拍着桌子。“真是反了他们了!” 朴硝垂目低眉退至帘帐后, 不留痕迹地笑了一下。 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来人,通知木通和常山, 将李温纶和赵旭东的老底也给朕查查。” “是!” 二日之后,李嘉懿复收到了木通发出两份密信。信上说道:“内阁次辅李洪波之独子李温纶十三岁宿青楼, 十四岁霸民宅, 十五岁抢民女,贪污受贿无恶不作。” “南山候骠骑将军赵元正之孙赵旭东,前年娶一小妾, 孕有一儿。得知有望成为陛下的乘龙快婿之后, 便休妻弃子,疑似骗婚。” “好大的胆子!此等货色也配做皇家的女婿!来人,将这两人给朕抓起来!打入天牢!”李嘉懿怒不可遏, 将手里拽着的纸攥成了团。 其他的候选已然落空, 李嘉懿不得不承认, 普天之下, 只有顾子由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边是他吧,犹豫许久的皇帝终于做出了决定,当即写了赐婚之旨,速速递往公主府中,并命令太常寺司天监挑选黄道吉日。 皇帝赐婚的旨意一从宫中传达出来,便引起了举世的轰动,最终夺魁者便是名不见经传的顾子由,着实是鲜少的人能料想得到。 在公主府里,便是一番下人比主子兴奋的情景,顾子由的三个随从闻此消息可谓是兴奋得一蹦三尺高。皇家的乘龙快婿,飞黄腾达啊!而两位主角却是风平浪静,似是一切早已料定。 既然驸马之事已然是板上钉钉,那便要将早早地将延平的爹娘请来,完成婚礼。 “甘遂,你速速回延平,将这份信件交于老爷。”顾子由亲笔写了书信,火速送回延平府。只是她有些担忧,但爹爹知晓自己要成亲,而且还是迎娶公主时会不会五雷轰顶? 罢了,解释之语,还是等他到了京城再当面说吧! 顾子由略懂天象c黄历,稍微掐指一算,便知大晋朝的司天监极以及皇帝陛下有可能会挑选的日子。 她与公主二人生辰八字所吻合的黄道吉日便是在五月初十,下一个便要等到当年腊月十九。 隆冬寒月大婚李嘉懿定然是不愿,而再拖到下一年,也是万万不可能。 所以极为可能的日子的便是五月初十。 这个想法与李唯兮的不谋而合,今日已经是四月三十,离五月初十只有十天。皇家嫁娶繁文缛节甚多,若是不早作准备,那怕是要赶不及了。亦或是婚礼中出了些差错,二人也是十分不愿的。 故而,多天未打过照面的顾子由与李唯兮在公主府的藏书阁相遇了。二人的想法又出奇的一致:日子还未敲定,若是询问他人,传出去怕是也要折了颜面。倒不如翻翻典籍,收获诸多。 二人在门口寒暄一下,便有意地分头行事。李唯兮提着裙摆往右门沿的方向走去。顾子由则是从左边开始搜寻起。 一个时辰有余,二人在藏书阁里绕得是头晕眼花,依旧没有找到她们心中所心仪的书目。 复找了一炷香的功夫,突然一本名曰《皇室婚礼之仪》出现在顾子由的视线中。 顾子由眼前一亮,这正是她想要的。于是她伸出手去,握住了书的上沿。正当她想要抽出书时,一双葱白的手扯住了书的下沿。 顾子由怔住了,没有刹住动作,书沿着书架滑出,白皙的两只手在书沿两边分立扯着。 顾子由撑起腰背,注视着另一只手的主人。忽的,脸一红,嘴里结结巴巴地喊道:“公公主殿下” 她与李唯兮拿上了同一本书。 李唯兮只是弯眼笑笑,眼睛流转着一种不期而遇的惊喜。 “原来子由也看上了这本书啊。” “不不,是公主先拿到的,公主先行阅览,臣再去找其他的。”地位尊卑,顾子由自是懂得,她哪里能与公主夺书呢? 正当顾子由要往回头路走去时,李唯兮出声道:“别找了,你从那头找来,本宫从这头找来,皆未果。合适的便只有这一本了,一起看吧。” 同样的,地位之别,公主的邀约照样难以拒绝。顾子由只好默默的跟在公主的身后,来到阅览桌旁。 余光所及,顾子由瞄到公主手上还拿着另外的一本书。 “对了,本宫方才看见这个《驸马之礼》便替你取来了,应当对你有用。” 原来是善意之举,顾子由在心里感激着李唯兮的体贴。她也缓缓提起手来,将手中拿的那本书现了出来。 “多谢公主,臣恰巧也看到一份《公主之礼》,也随手带上了。” 二人双目再次对上,皆染上了柔和的笑意。 一个满是碎阳的午后,一张历经百年沧桑的楠木桌,两个挨得极近的身影沐浴在阳光里。面前摆着一本书页泛黄的古书,二人步调一致的阅览着。斜阳将她们的影子投在地上,乱作了一团。 看到疑问之处,四唇微张,她们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顾知府与顾夫人可赶在纳采之前抵达京城?” “他们昨日便启程,应当可以。” “家中银两可是充足?彩礼有无困难?” “爹爹为官清廉,鲜少积蓄。但二哥经商,应当是有存余,在加上一些延平特有之物,应当能应付颜面。” “那感情好。” “公主不必担忧臣之家境,就算此番倾家荡产,皇上后续给的嫁妆便足够抵上十个顾府了,臣自是不担忧。”顾子由适时说起玩笑,惹得李唯兮浅笑不断。 “你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古今中外,有多少人惦记着这个驸马之位,荣华富贵,位居一品,应有尽有。” “所以书上所说骗婚之事也可理解,飞黄腾达的契机,多少人因此利欲熏心。但此婚约毕竟是公主所提,故子由也能摆脱这骗婚之嫌疑。” “说起那契约,本宫方才想起,那协约还得加上一条。” “是何?” “人前琴瑟和鸣,感情和睦。” “这是自然,臣理当履行。” 在后来的一个时辰里,二人出奇的默契,共同将整本书籍通览了一便,皆做到了心中有数。 夜幕,太常寺司天监选取了几个适宜的大婚日子,递于皇上。皇帝李嘉懿过目一遍,认真比对一番,最终定于五月初十。 这个空前盛大的婚礼便这么慌慌张张地开始了。 宗人府,礼部,公主府,乾清宫,自从得知明确的日子后,便开始忙活不停。 最为措手不及的顾知府与顾夫人,得到甘遂的报信之后便昼夜赶路,终于早早地来到了京城,慌不择路的做起来夫家之仪。京中若是建驸马府,又得大费周章,费时费力。但礼仪致上,顾子由万万不能在公主府在住下去了。 于是乎,她借住到了尊王府。尊王妃都欣然同意了,尊王自然是不敢多言。 “老爷,为何子由大婚,您看似不是很高兴?”入京途中,顾夫人很明显的感觉到,顾辛的脸上十分不悦,一些隐隐的担忧总是在他的眉头环绕。 “皇家争权夺势,勾心斗角之人不在少数,我不想子由卷入其中。” “但圣旨已颁布,悔婚可是要灭九族的啊!” “事已至此,已经是无力回天了。夫人,你去将子由唤来,我有事情要交代她。” “这就去。” 得到召唤,顾子由匆匆放下手中的活,来到顾辛房中。 “夫人,你先去找瑄儿,我有话要单独与子由说。” “好的,老爷。” 门被关上,顾辛三步并作两步走,在门上落了栓,而后语气凌厉且不解的问道:“子由,你是女子之身啊!怎么当这个驸马呢?若是日后被公主发现,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爹爹,你听我说。”此番盘问,顾子由早就料到,面对这个除去李唯兮之外,唯一知晓自己女子身份之人,她不想隐瞒。于是她一五一十地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顾辛。 听完之后,顾辛沉默了一会儿,复而说道:“这么说来,一年之后,公主便会放你归家。她可会信守承诺?不作食言而肥之事?” “白纸黑字已经画押,自是无法抵赖。”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111.找回记忆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大事不好! 顾子由跨步向前, 捉起了她的手腕, 把起了脉来。 “顾顾御医怎么样有遏制寒毒之法了吗?”李唯兮从缝隙里望着满脸凝重的顾子由,虚弱的问道。 顾子由探过了脉象,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说道:“只有那日在五狮山之法。” “本本宫不管何法, 只要能救救本宫便便可”李唯兮强撑着一口气, 剧烈的疼痛遍布了四肢百骸,她感觉寒毒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给撕裂了,所以不管何法, 此刻能救她便行。 手中的脉搏越来越虚弱,顾子由并无犹豫, 她飞快地冲到寝殿门口,对着外面不断添柴烧火的护卫们吼道:“今夜不需要柴火, 所有人都给我回房!马上!”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与定格的动作之中, 顾子由重重的将门阖了上去, 落下了栓。 接着迅速跑回, 除去自己湿漉漉的外衫,胡乱丢在地上,蹬掉步履, 鞋袜。越过李唯兮,顾子由来到了里床, 她掀去顶上的两床厚被, 只留下了底下最单薄的, 接着便钻了进去。 金丝枕之上,李唯兮已经昏迷了过去,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瘦骨直露。且浑身僵直,眉间带霜,好似一个苍老而枯竭之人,今日之形式比那日在五狮山严重几番。 顾子由枕在李唯兮身侧,伸出手,强硬的掰过她李唯兮的身子,塞入自己的怀中,尽量使李唯兮与她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感受到胸前的柔软,一抹燥红慢慢爬上顾子由的脸庞。她的视线透过李唯兮的发梢直直的望着梨花桌子上那一盏微弱的烛灯。呼吸一下轻一下重,局促不安的紊乱着。 那日在五狮山,过于疲惫,刚一歇下便呼呼大睡了去。哪里哪里有这种毛发皆竖,提心吊胆之感! 这一次,大大的不同。她能感觉到一个沁着芳香的身体在自己怀中慢慢软化。一种急促而冰冷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打在自己的脖颈处,与自己的呼吸在空气中交融了起来。 她能感觉贴在自己身上的李唯兮正慢慢的恢复知觉,四肢百骸所连接的肌肉有意识的跳动了起来,轻轻的打在自己的肌肤上。手臂轻轻抖动一下,便会摩擦着自己的肌肤,遍地生出酥软的感觉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使得顾子由的脸上烧红起来,其周身的温度也慢慢的升高。 早已昏迷的李唯兮则没有诸多的心里活动。睡梦中,她望见前方有一团赤红的,可以拥抱的火焰。无暇他顾,李唯兮纵身投入火焰中,随即,周身被一股暖流所包围,密密匝匝的热气透进她的身体,唤醒她的四肢百骸。 凝结在一起的寒气全面溃败,一点点的蒸发成了水汽,散于空中,失了影踪。眉间的白霜化作了水汽,顺着眉骨,从眉梢滑下,滴在了金丝枕之上。 那紧蹙的眉梢渐渐舒展开了。身子不再僵硬也不再沉重,如同徜徉在春日的云团里那般舒适。 如获至珍,李唯兮紧紧地搂着顾子由的腰肢,使得二人更紧密地拥抱在了一起。 分外煎熬! 意识清醒的顾子由好似行走于薄冰之上,屏气敛息,热汗涔涔。 这般局促着实怪不了她,自小为隐瞒身份,她连母亲都极少抱过,更别说是不算熟稔之人了。 昏暗且空旷的房间里,顾子由睁着眼。怀中的李唯兮早已熟睡,手中的脉象已经安然且平稳。 一炷香之后,梨花桌上的油灯已经燃尽,无人更换,寝殿之内黑漆漆一片。屋外的雷鸣与雨声早已止住,层层乌云渐渐消散,露出了银辉的月色。 眼皮慢慢的变得沉重,顾子由升起了朦胧的睡意,她轻轻的阖上眼,无暇且无力去顾及那些局促。一股清凉的水流于近处淌来,拂去了遗存的躁动之气。呼吸慢慢地变缓,顾子由再也熬不过困意,跌入了梦乡。 这一觉应当是此二人睡得最为舒坦的一次,无梦,安稳,酣睡如泥 翌日,一阵清脆鸟鸣响过。 永乐公主的寝殿里,一双秀目缓缓地睁开,而后又迷蒙地闭上。 顾子由醒了,但未全醒。 整晚维持了一个姿势,发麻的痛意席卷了过来,顾子由下意识地要晃动四肢。 但这个想法在付诸行动的前一刻就被制止了。 顾子由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一切,知道此时她可不是在自己的别苑,在自己肆意翻滚的床榻之上。而是在永乐公主的睡塌之上!尽管自己实为女子,但如若无意触碰到了哪里,便是以下犯上,大为不敬的呀! 想到这里,顾子由一下子睡意全无,睁大眼睛。果然,当她的视线恢复清明之后,她十分清晰地看见此时她与永乐公主的亲密程度。二人面部只有一指之远如若晃动,这后果不堪设想呐! 全然清醒的顾子由将自己的脑袋往后移了移,视线聚集在对面依旧酣睡的李唯兮的脸上。以前曾听闻百姓谈论过,永乐公主乃倾国倾城貌,如今细细打量,果真无法辩驳。 只是,为何觉得此面貌有些熟悉呢?顾子由疑惑不解。 天色渐明,府中的下人渐渐起身,顾子由惊觉此地不宜久留,若是被进入的侍女望见,两人如此姿势,自己怕是要被当做不轨之人缚起,就地处决吧! 走!立马就走! 顾子由轻手轻脚地解下李唯兮缚于自己身上的手臂,置于其身侧。而后艰难移动着自己发麻的躯体,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顶着麻意将衣物穿戴整齐,顾子由佯装从容地从永乐公主的寝殿走出,回到了自己的别苑。 她走后不久,床榻之上的李唯兮慢慢睁开的双眼,若有所思的望着金丝枕上因受重而凹陷的地方。 龙椅上,紧紧攥着拳头的皇帝怒目圆睁,雷霆大怒的说道:“谁给你的胆子,敢把朕的公主给跟丢了。你知道再过两天便是十五月圆之夜了吗?” “卑职认罪,但请皇上给臣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臣立马带人前去搜寻!”锦衣卫统领木通在谨身殿上重重磕下一个响头,以表决心。 “滚下去!去!”李嘉懿愤怒地挥动自己的衣袖,满脸怒气地站起身来。 “来人,传朕圣旨,无论是谁,找回朕的公主,朕给他加官进爵重重赏赐!” “是!” 前几日,本是皇后回乡省亲之日,但皇后染上风寒,咳嗽不断,不宜舟车劳顿。 喜欢四处玩乐的李唯兮主动请缨,说什么也要替皇后跑这一趟。皇帝初闻并不应允,担忧旅途艰险,路上有贼人欲对公主行不轨之图。他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啊,绝绝不能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李唯兮自小极尽宠爱,恃宠而骄,秉性也是极其固执,认定的事情绝不会轻易罢休。而且她深知皇帝的脾气,知她如何软磨硬泡便可成功说服他。 仅二日,在李唯兮的糖衣炮弹之下,皇帝便点头应允。 为排除艰险,皇帝派遣三千官兵保驾护航,暗地里唤百余名锦衣卫紧紧跟随。此种阵仗比皇帝自己出巡还要紧密许多。这便是大晋朝唯一的公主得待遇,令人倾羡不已。也是百姓茶余饭后啧啧称赞之事。 但是还是把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小祖宗弄丢了。 三千余人,看不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公主。 一时间皇城内外半数兵力倾巢而出,在永乐公主丢失的地点进行地毯式的搜寻。 大批部队涌进浙江,前往清潭县,把沿路的官员吓得不轻。上至浙江巡抚,下至各地知县,闻讯之后统统赶来,气喘吁吁,心惊肉跳的聚集在弹丸之地——清潭县。 锦衣卫统领木通无暇寒暄,立马下达搜寻令。紧急搜寻分三路进行。木通携锦衣卫与皇城官兵进行搜山以及水路船只,浙江巡抚携浙江守兵搜索民宅街道。各地知府带民兵搜寻清潭县附近乡县,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找出来。 如此大规模的搜寻进行了两天两夜,把清潭县以及附近乡县,甚至是整个浙江省,翻了个底朝天,但也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一种深深的恐惧笼罩着整个浙江省。 几天几夜未曾合眼的木通未曾放弃。他接受了既定的现实,永乐公主已经离开浙江省,前往异地。清潭县没有任何公主遭到残害的线索,那就说明这人在短时间内还是安康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1.楔子 112.十指相扣 此为防盗章!码字不易, 请支持正版! 李嘉懿心急火燎地拆开了这份从延平府快马加鞭送来的密信,上面有他迫切地想知道的内容。 摊开信件, 踱步走至窗边,李嘉懿一字不落地将信读了进去。读完之后, 他依旧是眉头紧锁。 信上, 顾子由的生平经历一五一十地都记录了出来, 事无巨细。木通说明了顾子由的幼时经历,李嘉懿知他自小身患重疾,前往五狮山潜心修炼医术。也知他医者仁心,时常救治百姓。 人着实是一正直清明之人,但李嘉懿还是觉得他差了些什么。 如此不谙世事的人要如何照顾自己的女儿呢? 不说别的,就拿他跟自己选中的那两人比, 总觉得是样样比不过的。出生c官爵c才能c似是根本无法比较。 李嘉懿再次沉默。身旁, 余光四处飘的朴硝将他的表情看得是一清二楚。 “朴硝, 内阁李洪波之子李温纶,南山候赵元正之孙赵旭东已达京中了吗?”李嘉懿突然出声问道。 “禀报陛下, 二位公子昨日便到,李公子已回自家府中,赵公子则在首辅大人府中住下。”朴硝答道。 “妥善照料他们。” “是,陛下!” “再派人去公主府中,把顾子由给朕唤来。” “是!” 自从昨日李唯兮进宫见过皇帝之后, 她便知皇帝很快便会颁旨召顾子由入宫。所以皇帝的一些秉性, 李唯兮早已与顾子由互通过。 不出李唯兮所料, 接见顾子由的旨意马上便来了。 “父皇欣赏从容镇定之人, 你只要适当表现,他自会欣赏你。” “子由知晓怎么做了。” 公主府门前停驻的马车旁,李唯兮与顾子由做着最后的交代。二人心领神会之后,顾子由便坐上了马车,与宣旨的小太监一同入宫。 马车缓缓的开动,李唯兮望着他们慢慢远去,眼里有一丝担忧。她心中暗暗诉说道:但愿这个顾子由不会让她失望 飞驰的马车驶向庄严肃穆的宫城,这应当是顾子由第一次入宫。没有心绪欣赏大气恢宏的紫柱金梁,红砖高墙,顾子由直直看着城墙上的牌匾由永定门变成了承天门,脑中依稀回响着李唯兮叮嘱的话语。 按照李唯兮的设想,接下来要路过的城门便是午门。但现实并不是此般,顾子由眼见着马车离了宫道,并不是往午门去。 惶惑顿生,顾子由从车厢里探出脑袋,对着车夫旁的宦官问道:“请问公公,我们现在往何处去” “顾大人,我们现在往太液池西苑去,皇上在那儿等你。” “多谢公公告知。” 马车缓缓地驶向景色优美的太液池,那儿玉兰正盛。 “素面粉黛浓,玉盏擎碧空,何须琼浆液,醉倒赏花翁。”顾子由嘴里默念着古人咏玉兰之诗,借以分散自己略显紧张的心情。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个王朝的最高权力者,还身负如此重任,万万不可有差错。 “顾大人,奴才只能送你到这了。皇上便在那太液池边赏玉兰。” “好,多谢公公。”下了马车,顾子由朝那湖畔匆匆一瞥,便捕捉到了最为亮眼的那一抹黄。 她拍了拍自己第一次穿上的官服,将上面一些不雅的皱褶拂去。而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髻束冠,确认无误之后,她深深的握了一下拳,深吸一口气,朝着那个衣黄色华服的人走去。 “臣,顾子由叩见皇上!” “爱卿来了?”李嘉懿似是等候多时,见顾子由来的时候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平身,爱卿坐下与朕聊聊天。” “谢皇上赐坐!”顾子由忙的起身,来到宦官所搬来的凳子前,轻轻地纳了纳衣袖,举止得体地坐了下去。 当李嘉懿转过身来面对她的时候,顾子由才看清他的面貌。 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眸直直地望着自己。眉毛斜斜穿入鬓,显示出不怒自威的威仪来。 若不是心里有所准备,面对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如何能镇定自若,对答如流? 顾子由心里苦笑着,面上却得装作十分从容。 “来人,将东西拿上来。”李嘉懿对身后的宦官吩咐道,然后转过头来,看着顾子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这便是朕先前替兮儿挑选的驸马,爱卿看看吧。” 开门见山,便是李嘉懿的风格,他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兜兜转转。 “臣知此二人皆是英雄豪杰,人间贤才。与其相比,臣望尘莫及。”自谦为上,顾子由深知这一道理。 “哈哈,你既有如此觉悟,那又有何底气来夺这个驸马之位?”李嘉懿话锋陡转凌厉,眉头一敛,等待着顾子由的回答。 “术业有专攻,臣有一样能远远胜过他们,且全天下之人都比不上的法宝。” “哦?是何物?” “臣能保公主一世安康无忧。” “你的意思是,你能治好兮儿的寒毒?” “是!” “口出狂言!你可知全天下最厉害的医师都束手无策,你一个初出茅庐之人,如何医治寒毒?” “臣自有办法,有臣在,公主且不必依靠柴火来续命,有臣在,公主寒毒无忧,性命无忧。” 李嘉懿怔住了,他没想到面前这个文弱的少年竟有如此大的口气,能医好寒毒,治好他的心头之痛? 沉默的李嘉懿有些动容了,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倘然自若的人并非唇齿之戏。若有一个人,当真能医好兮儿的寒毒,并且能妥善照料她,那自己是否也能安心些? “朕知晓了,你先退下吧。” “臣告退。” 出了太液池,顾子由长舒了一口气,她撑起衣袖擦拭着头上不断冒出的虚汗。皇帝陛下主宰生死,攻于谋术几十载,这气场着实是强大,与他对视两眼,便心虚心慌不已。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