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 第一回 宴桃园豪杰三结义 斩黄巾英雄首立功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渔樵江渚上惯 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 笑谈中。 ——调寄《临江仙》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传至献帝遂分为三国。推其致乱之由殆始于桓、灵二帝。桓帝禁锢善类崇信宦官。及桓帝崩灵帝即位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共相辅佐。时有宦官曹节等弄权窦武、陈蕃谋诛之机事不密反为所害中涓自此愈横。 建宁二年四月望日帝御温德殿。方升座殿角狂风骤起。只见一条大青蛇从梁上飞将下来蟠于椅上。帝惊倒左右急救入宫百官俱奔避。须臾蛇不见了。忽然大雷大雨加以冰雹落到半夜方止坏却房屋无数。建宁四年二月洛阳地震;又海水泛溢沿海居民尽被大浪卷入海中。光和元年雌鸡化雄。六月朔黑气十余丈飞入温德殿中。秋七月有虹现于玉堂;五原山岸尽皆崩裂。种种不祥非止一端。帝下诏问群臣以灾异之由议郎蔡邕上疏以为蜺堕鸡化乃妇寺干政之所致言颇切直。帝览奏叹息因起更衣。曹节在后窃视悉宣告左右;遂以他事陷邕于罪放归田里。后张让、赵忠、封谞、段珪、曹节、侯览、蹇硕、程旷、夏恽、郭胜十人朋比为奸号为“十常侍”。帝尊信张让呼为“阿父”。朝政日非以致天下人心思乱盗贼蜂起。 时巨鹿郡有兄弟三人一名张角一名张宝一名张梁。那张角本是个不第秀才因入山采药遇一老人碧眼童颜手执藜杖唤角至一洞中以天书三卷授之曰:“此名《太平要术》汝得之当代天宣化普救世人;若萌异心必获恶报。”角拜问姓名。老人曰:“吾乃南华老仙也。”言讫化阵清风而去。角得此书晓夜攻习能呼风唤雨号为“太平道人”。中平元年正月内疫气流行张角散施符水为人治病自称“大贤良师”。角有徒弟五百余人云游四方皆能书符念咒。次后徒众日多角乃立三十六方大方万余人小方六七千各立渠帅称为将军;讹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令人各以白土书“甲子”二字于家中大门上。青、幽、徐、冀、荆、扬、兖、豫八州之人家家侍奉大贤良师张角名字。角遣其党马元义暗赍金帛结交中涓封谞以为内应。角与二弟商议曰:“至难得者民心也。今民心已顺若不乘势取天下诚为可惜。”遂一面私造黄旗约期举事;一面使弟子唐周驰书报封谞。唐周乃径赴省中告变。帝召大将军何进调兵擒马元义斩之;次收封谞等一干人下狱。张角闻知事露星夜举兵自称“天公将军”张宝称“地公将军”张梁称“人公将军”。申言于众曰:“今汉运将终大圣人出。汝等皆宜顺天从正以乐太平。”四方百姓裹黄巾从张角反者四五十万。贼势浩大官军望风而靡。何进奏帝火降诏令各处备御讨贼立功。一面遣中郎将卢植、皇甫嵩、朱儁各引精兵、分三路讨之。 且说张角一军前犯幽州界分。幽州太守刘焉乃江夏竟陵人氏汉鲁恭王之后也。当时闻得贼兵将至召校尉邹靖计议。靖曰:“贼兵众我兵寡明公宜作招军应敌。”刘焉然其说随即出榜招募义兵。 榜行到涿县引出涿县中一个英雄。那人不甚好读书;性宽和寡言语喜怒不形于色;素有大志专好结交天下豪杰;生得身长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汉景帝阁下玄孙姓刘名备字玄德。昔刘胜之子刘贞汉武时封涿鹿亭侯后坐酎金失侯因此遗这一枝在涿县。玄德祖刘雄父刘弘。弘曾举孝廉亦尝作吏早丧。玄德幼孤事母至孝;家贫贩屦织席为业。家住本县楼桑村。其家之东南有一大桑树高五丈余遥望之童童如车盖。相者云:“此家必出贵人。”玄德幼时与乡中小儿戏于树下曰:“我为天子当乘此车盖。”叔父刘元起奇其言曰:“此儿非常人也!”因见玄德家贫常资给之。年十五岁母使游学尝师事郑玄、卢植与公孙瓒等为友。 及刘焉榜招军时玄德年已二十八岁矣。当日见了榜慨然长叹。随后一人厉声言曰:“大丈夫不与国家出力何故长叹?”玄德回视其人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玄德见他形貌异常问其姓名。其人曰:“某姓张名飞字翼德。世居涿郡颇有庄田卖酒屠猪专好结交天下豪杰。恰才见公看榜而叹故此相问。”玄德曰:“我本汉室宗亲姓刘名备。今闻黄巾倡乱有志欲破贼安民恨力不能故长叹耳。”飞曰:“吾颇有资财当招募乡勇与公同举大事如何。”玄德甚喜遂与同入村店中饮酒。 正饮间见一大汉推着一辆车子到店门歇了入店坐下便唤酒保:“快斟酒来吃我待赶入城去投军。”玄德看其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玄德就邀他同坐叩其姓名。其人曰:“吾姓关名羽字长生后改云长河东解良人也。因本处势豪倚势凌人被吾杀了逃难江湖五六年矣。今闻此处招军破贼特来应募。”玄德遂以己志告之云长大喜。同到张飞庄上共议大事。飞曰:“吾庄后有一桃园花开正盛;明日当于园中祭告天地我三人结为兄弟协力同心然后可图大事。”玄德、云长齐声应曰:“如此甚好。” 次日于桃园中备下乌牛白马祭礼等项三人焚香再拜而说誓曰:“念刘备、关羽、张飞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誓毕拜玄德为兄关羽次之张飞为弟。祭罢天地复宰牛设酒聚乡中勇士得三百余人就桃园中痛饮一醉。来日收拾军器但恨无马匹可乘。正思虑间人报有两个客人引一伙伴当赶一群马投庄上来。玄德曰:“此天佑我也!”三人出庄迎接。原来二客乃中山大商:一名张世平一名苏双每年往北贩马近因寇而回。玄德请二人到庄置酒管待诉说欲讨贼安民之意。二客大喜愿将良马五十匹相送;又赠金银五百两镔铁一千斤以资器用。 玄德谢别二客便命良匠打造双股剑。云长造青龙偃月刀又名“冷艳锯”重八十二斤。张飞造丈八点钢矛。各置全身铠甲。共聚乡勇五百余人来见邹靖。邹靖引见太守刘焉。三人参见毕各通姓名。玄德说起宗派刘焉大喜遂认玄德为侄。不数日人报黄巾贼将程远志统兵五万来犯涿郡。刘焉令邹靖引玄德等三人统兵五百前去破敌。玄德等欣然领军前进直至大兴山下与贼相见。贼众皆披以黄巾抹额。当下两军相对玄德出马左有云长右有翼德扬鞭大骂:“反国逆贼何不早降!”程远志大怒遣副将邓茂出战。张飞挺丈八蛇矛直出手起处刺中邓茂心窝翻身落马。程远志见折了邓茂拍马舞刀直取张飞。云长舞动大刀纵马飞迎。程远志见了早吃一惊措手不及被云长刀起处挥为两段。后人有诗赞二人曰:英雄露颖在今朝一试矛兮一试刀。初出便将威力展三分好把姓名标。 众贼见程远志被斩皆倒戈而走。玄德挥军追赶投降者不计其数大胜而回。刘焉亲自迎接赏劳军士。次日接得青州太守龚景牒言黄巾贼围城将陷乞赐救援。刘焉与玄德商议。玄德曰:“备愿往救之。”刘焉令邹靖将兵五千同玄德、关、张投青州来。贼众见救军至分兵混战。玄德兵寡不胜退三十里下寨。 玄德谓关、张曰:“贼众我寡;必出奇兵方可取胜。”乃分关公引一千军伏山左张飞引一千军伏山右鸣金为号齐出接应。次日玄德与邹靖引军鼓噪而进。贼众迎战玄德引军便退。贼众乘势追赶方过山岭玄德军中一齐鸣金左右两军齐出玄德摩军回身复杀。三路夹攻贼众大溃。直赶至青州城下太守龚景亦率民兵出城助战。贼势大败剿戮极多遂解青州之围。后人有诗赞玄德曰:运筹决算有神功二虎还须逊一龙。初出便能垂伟绩自应分鼎在孤穷。 龚景犒军毕邹靖欲回。玄德曰:“近闻中郎将卢植与贼张角战于广宗备昔曾师事卢植欲往助之。”于是邹靖引军自回玄德与关、张引本部五百人投广宗来。至卢植军中入帐施礼具道来意。卢植大喜留在帐前听调。 时张角贼众十五万植兵五万相拒于广宗未见胜负。植谓玄德曰:“我今围贼在此贼弟张梁、张宝在颍川与皇甫嵩、朱儁对垒。汝可引本部人马我更助汝一千官军前去颍川打探消息约期剿捕。”玄德领命引军星夜投颍川来。 时皇甫嵩、朱儁领军拒贼贼战不利退入长社依草结营。嵩与儁计曰:“贼依草结营当用火攻之。”遂令军士每人束草一把暗地埋伏。其夜大风忽起。二更以后一齐纵火嵩与儁各引兵攻击贼寨火焰张天贼众惊慌马不及鞍人不及甲四散奔走。 杀到天明张梁、张宝引败残军士夺路而走。忽见一彪军马尽打红旗当头来到截住去路。为闪出一将身长七尺细眼长髯官拜骑都尉沛国谯郡人也姓曹名操字孟德。操父曹嵩本姓夏侯氏因为中常侍曹腾之养子故冒姓曹。曹嵩生操小字阿瞒一名吉利。操幼时好游猎喜歌舞有权谋多机变。操有叔父见操游荡无度尝怒之言于曹嵩。嵩责操。操忽心生一计见叔父来诈倒于地作中风之状。叔父惊告嵩嵩急视之。操故无恙。嵩曰:“叔言汝中风今已愈乎?”操曰:“儿自来无此病;因失爱于叔父故见罔耳。”嵩信其言。后叔父但言操过嵩并不听。因此操得恣意放荡。时人有桥玄者谓操曰:“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济。能安之者其在君乎?”南阳何顒见操言:“汉室将亡安天下者必此人也。”汝南许劭有知人之名。操往见之问曰:“我何如人?”劭不答。又问劭曰:“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也。”操闻言大喜。年二十举孝廉为郎除洛阳北部尉。初到任即设五色棒十余条于县之四门有犯禁者不避豪贵皆责之。中常侍蹇硕之叔提刀夜行操巡夜拿住就棒责之。由是内外莫敢犯者威名颇震。后为顿丘令因黄巾起拜为骑都尉引马步军五千前来颍川助战。正值张梁、张宝败走曹操拦住大杀一阵斩万余级夺得旗幡、金鼓、马匹极多。张梁、张宝死战得脱。操见过皇甫嵩、朱儁随即引兵追袭张梁、张宝去了。 却说玄德引关、张来颍川听得喊杀之声又望见火光烛天急引兵来时贼已败散。玄德见皇甫嵩、朱儁具道卢植之意。嵩曰:“张梁、张宝势穷力乏必投广宗去依张角。玄德可即星夜往助。”玄德领命遂引兵复回。到得半路只见一簇军马护送一辆槛车车中之囚乃卢植也。玄德大惊滚鞍下马问其缘故。植曰:“我围张角将次可破;因角用妖术未能即胜。朝廷差黄门左丰前来体探问我索取贿赂。我答曰:‘军粮尚缺安有余钱奉承天使?’左丰挟恨回奏朝廷说我高垒不战惰慢军心;因此朝廷震怒遣中郎将董卓来代将我兵取我回京问罪。”张飞听罢大怒要斩护送军人以救卢植。玄德急止之曰:“朝廷自有公论汝岂可造次?”军士簇拥卢植去了。关公曰:“卢中郎已被逮别人领兵我等去无所依不如且回涿郡。”玄德从其言遂引军北行。行无二日忽闻山后喊声大震。玄德引关、张纵马上高冈望之见汉军大败后面漫山塞野黄巾盖地而来旗上大书“天公将军”。玄德曰:“此张角也!可战!”三人飞马引军而出。张角正杀败董卓乘势赴来忽遇三人冲杀角军大乱败走五十余里。 三人救了董卓回寨。卓问三人现居何职。玄德曰:“白身。”卓甚轻之不为礼。玄德出张飞大怒曰:“我等亲赴血战救了这厮他却如此无礼。若不杀之难消我气!”便要提刀入帐来杀董卓。正是:人情势利古犹今谁识英雄是白身?安得快人如翼德尽诛世上负心人!毕竟董卓性命如何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回 张翼德怒鞭督邮 何国舅谋诛宦竖 且说董卓字仲颖陇西临洮人也官拜河东太守自来骄傲。当日怠慢了玄德张飞性便欲杀之。玄德与关公急止之曰;“他是朝廷命官岂可擅杀?”飞曰:“若不杀这厮反要在他部下听令其实不甘!二兄要便住在此我自投别处去也!”玄德曰:“我三人义同生死岂可相离?不若都投别处去便了。”飞曰:“若如此稍解吾恨。” 于是三人连夜引军来投朱儁。儁待之甚厚合兵一处进讨张宝。是时曹操自跟皇甫嵩讨张梁大战于曲阳。这里朱儁进攻张宝。张宝引贼众**万屯于山后。儁令玄德为其先锋与贼对敌。张宝遣副将高升出马搦战玄德使张飞击之。飞纵马挺矛与升交战不数合刺升落马。玄德麾军直冲过去。张宝就马上披仗剑作起妖法。只见风雷大作一股黑气从天而降黑气中似有无限人马杀来。玄德连忙回军军中大乱。败阵而归与朱儁计议。儁曰:“彼用妖术我来日可宰猪羊狗血令军士伏于山头;候贼赶来从高坡上泼之其法可解。”玄德听令拨关公、张飞各引军一千伏于山后高冈之上盛猪羊狗血并秽物准备。次日张宝摇旗擂鼓引军搦战玄德出迎。交锋之际张宝作法风雷大作飞砂走石黑气漫天滚滚人马自天而下。玄德拨马便走张宝驱兵赶来。将过山头关、张伏军放起号炮秽物齐泼。但见空中纸人草马纷纷坠地;风雷顿息砂石不飞。 张宝见解了法急欲退军。左关公右张飞两军都出背后玄德、朱儁一齐赶上贼兵大败。玄德望见“地公将军”旗号飞马赶来张宝落荒而走。玄德箭中其左臂。张宝带箭逃脱走入阳城坚守不出。 朱儁引兵围住阳城攻打一面差人打探皇甫嵩消息。探子回报具说:“皇甫嵩大获胜捷朝廷以董卓屡败命嵩代之。嵩到时张角已死;张梁统其众与我军相拒被皇甫嵩连胜七阵斩张梁于曲阳。张角之棺戮尸枭送往京师。余众俱降。朝廷加皇甫嵩为车骑将军领冀州牧。皇甫嵩又表奏卢植有功无罪朝廷复卢植原官。曹操亦以有功除济南相即日将班师赴任。”朱儁听说催促军马悉力攻打阳城。贼势危急贼将严政刺杀张宝献投降。朱儁遂平数郡上表献捷。时又黄巾余党三人:赵弘、韩忠、孙仲聚众数万望风烧劫称与张角报仇。朝廷命朱儁即以得胜之师讨之。儁奉诏率军前进。时贼据宛城儁引兵攻之赵弘遣韩忠出战。儁遣玄德、关、张攻城西南角。韩忠尽率精锐之众来西南角抵敌。朱儁自纵铁骑二千径取东北角。贼恐失城急弃西南面回。玄德从背后掩杀贼众大败奔入宛城。朱儁分兵四面围定。城中断粮韩忠使人出城投降。儁不许。玄德曰:“昔高祖之得天下盖为能招降纳顺;公何拒韩忠耶?”儁曰:“彼一时此一时也。昔秦项之际天下大乱民无定主故招降赏附以劝来耳。今海内一统惟黄巾造反;若容其降无以劝善。使贼得利恣意劫掠失利便投降:此长寇之志非良策也。”玄德曰:“不容寇降是矣。今四面围如铁桶贼乞降不得必然死战。万人一心尚不可当况城中有数万死命之人乎?不若撤去东南独攻西北。贼必弃城而走无心恋战可即擒也。”儁然之随撤东南二面军马一齐攻打西北。韩忠果引军弃城而奔。儁与玄德、关、张率三军掩杀射死韩忠余皆四散奔走。正追赶间赵弘、孙仲引贼众到与儁交战。儁见弘势大引军暂退。弘乘势复夺宛城。儁离十里下寨。方欲攻打忽见正东一彪人马到来。为一将生得广额阔面虎体熊腰;吴郡富春人也姓孙名坚字台乃孙武子之后。年十七岁时与父至钱塘见海贼十余人劫取商人财物于岸上分赃。坚谓父曰:“此贼可擒也。”遂奋力提刀上岸扬声大叫东西指挥如唤人状。贼以为官兵至尽弃财物奔走。坚赶上杀一贼。由是郡县知名荐为校尉。后会稽妖贼许昌造反自称“阳明皇帝”聚众数万;坚与郡司马招募勇士千余人会合州郡破之斩许昌并其子许韶。刺史臧旻上表奏其功除坚为盐渎丞又除盱眙丞、下邳丞。今见黄巾寇起聚集乡中少年及诸商旅并淮泗精兵一千五百余人前来接应。 朱儁大喜便令坚攻打南门玄德打北门朱儁打西门留东门与贼走。孙坚先登城斩贼二十余人贼众奔溃。赵弘飞马突槊直取孙坚。坚从城上飞身夺弘槊刺弘下马;却骑弘马飞身往来杀贼。孙仲引贼突出北门正迎玄德无心恋战只待奔逃。玄德张弓一箭正中孙仲翻身落马。朱儁大军随后掩杀斩数万级降者不可胜计。南阳一路十数郡皆平。儁班师回京诏封为车骑将军河南尹。儁表奏孙坚、刘备等功。坚有人情除别郡司马上任去了。惟玄德听候日久不得除授三人郁郁不乐上街闲行正值郎中张钧车到。玄德见之自陈功绩。钧大惊随入朝见帝曰:“昔黄巾造反其原皆由十常侍卖官鬻爵非亲不用非仇不诛以致天下大乱。今宜斩十常侍悬南郊遣使者布告天下有功者重加赏赐则四海自清平也。”十常侍奏帝曰:“张钧欺主。”帝令武士逐出张钧。十常侍共议:“此必破黄巾有功者不得除授故生怨言。权且教省家铨注微名待后却再理会未晚。”因此玄德除授定州中山府安喜县尉克日赴任。 玄德将兵散回乡里止带亲随二十余人与关、张来安喜县中到任。署县事一月与民秋毫无犯民皆感化。到任之后与关、张食则同桌寝则同床。如玄德在稠人广坐关、张侍立终日不倦。到县未及四月朝廷降诏凡有军功为长吏者当沙汰。玄德疑在遣中。适督邮行部至县玄德出郭迎接见督邮施礼。督邮坐于马上惟微以鞭指回答。关、张二公俱怒。及到馆驿督邮南面高坐玄德侍立阶下。良久督邮问曰:“刘县尉是何出身?”玄德曰:“备乃中山靖王之后;自涿郡剿戮黄巾大小三十余战颇有微功因得除今职。”督邮大喝曰:“汝诈称皇亲虚报功绩!目今朝廷降诏正要沙汰这等滥官污吏!”玄德喏喏连声而退。归到县中与县吏商议。吏曰:“督邮作威无非要贿赂耳。”玄德曰:“我与民秋毫无犯那得财物与他?”次日督邮先提县吏去勒令指称县尉害民。玄德几番自往求免俱被门役阻住不肯放参。 却说张飞饮了数杯闷酒乘马从馆驿前过见五六十个老人皆在门前痛哭。飞问其故众老人答曰:“督邮逼勒县吏欲害刘公;我等皆来苦告不得放入反遭把门人赶打!”张飞大怒睁圆环眼咬碎钢牙滚鞍下马径入馆驿把门人那里阻挡得住直奔后堂见督邮正坐厅上将县吏绑倒在地。飞大喝:“害民贼!认得我么?”督邮未及开言早被张飞揪住头扯出馆驿直到县前马桩上缚住;攀下柳条去督邮两腿上着力鞭打一连打折柳条十数枝。玄德正纳闷间听得县前喧闹问左右答曰:“张将军绑一人在县前痛打。”玄德忙去观之见绑缚者乃督邮也。玄德惊问其故。飞曰:“此等害民贼不打死等甚!”督邮告曰:“玄德公救我性命!”玄德终是仁慈的人急喝张飞住手。傍边转过关公来曰:“兄长建许多大功仅得县尉今反被督邮侮辱。吾思枳棘丛中非栖鸾凤之所;不如杀督邮弃官归乡别图远大之计。”玄德乃取印绶挂于督邮之颈责之曰:据汝害民本当杀却;今姑饶汝命。吾缴还印绶从此去矣。”督邮归告定州太守太守申省府差人捕捉。玄德、关、张三人往代州投刘恢。恢见玄德乃汉室宗亲留匿在家不题。 却说十常侍既握重权互相商议:但有不从己者诛之。赵忠、张让差人问破黄巾将士索金帛不从者奏罢职。皇甫嵩、朱儁皆不肯与赵忠等俱奏罢其官。帝又封赵忠等为车骑将军张让等十三人皆封列侯。朝政愈坏人民嗟怨。于是长沙贼区星作乱;渔阳张举、张纯反:举称天子纯称大将军。表章雪片告急十常侍皆藏匿不奏。 一日帝在后园与十常侍饮宴谏议大夫刘陶径到帝前大恸。帝问其故。陶曰:“天下危在旦夕陛下尚自与阉宦共饮耶!”帝曰:“国家承平有何危急?”陶曰:“四方盗贼并起侵掠州郡。其祸皆由十常侍卖官害民欺君罔上。朝廷正人皆去祸在目前矣!”十常侍皆免冠跪伏于帝前曰:“大臣不相容臣等不能活矣!愿乞性命归田里尽将家产以助军资。”言罢痛哭。帝怒谓陶曰:“汝家亦有近侍之人何独不容朕耶?”呼武士推出斩之。刘陶大呼:“臣死不惜!可怜汉室天下四百余年到此一旦休矣!” 武士拥陶出方欲行刑一大臣喝住曰:“勿得下手待我谏去。”众视之乃司徒陈耽径入宫中来谏帝曰:“刘谏议得何罪而受诛?”帝曰:“毁谤近臣冒渎朕躬。”耽曰:“天下人民欲食十常侍之肉陛下敬之如父母身无寸功皆封列侯;况封谞等结连黄巾欲为内乱:陛下今不自省社稷立见崩摧矣!”帝曰:“封谞作乱其事不明。十常侍中岂无一二忠臣?”陈耽以头撞阶而谏。帝怒命牵出与刘陶皆下狱。是夜十常侍即于狱中谋杀之;假帝诏以孙坚为长沙太守讨区星不五十日报捷江夏平诏封坚为乌程侯。 封刘虞为幽州牧领兵往渔阳征张举、张纯。代州刘恢以书荐玄德见虞。虞大喜令玄德为都尉引兵直抵贼巢与贼大战数日挫动锐气。张纯专一凶暴士卒心变帐下头目刺杀张纯将头纳献率众来降。张举见势败亦自缢死。渔阳尽平。刘虞表奏刘备大功朝廷赦免鞭督邮之罪除下密丞迁高堂尉。公孙瓒又表陈玄德前功荐为别部司马守平原县令。玄德在平原颇有钱粮军马重整旧日气象。刘虞平寇有功封太尉。中平六年夏四月灵帝病笃召大将军何进入宫商议后事。那何进起身屠家;因妹入宫为贵人生皇子辩遂立为皇后。进由是得权重任。帝又宠幸王美人生皇子协。何后嫉妒鸩杀王美人。皇子协养于董太后宫中。董太后乃灵帝之母解渎亭侯刘苌之妻也。初因桓帝无子迎立解渎亭侯之子是为灵帝。灵帝入继大统遂迎养母氏于宫中尊为太后。董太后尝劝帝立皇子协为太子。帝亦偏爱协欲立之。当时病笃中常侍蹇硕奏曰:“若欲立协必先诛何进以绝后患。”帝然其说因宣进入宫。进至宫门司马潘隐谓进曰:“不可入宫。蹇硕欲谋杀公。”进大惊急归私宅召诸大臣欲尽诛宦官。座上一人挺身出曰:“宦官之势起自冲、质之时;朝廷滋蔓极广安能尽诛?倘机不密必有灭族之祸:请细详之。”进视之乃典军校尉曹操也。进叱曰:“汝小辈安知朝廷大事!”正踌躇间潘隐至言:“帝已崩。今赛硕与十常侍商议秘不丧矫诏宣何国舅入宫欲绝后患册立皇子协为帝。”说未了使命至宣进入以定后事。操曰:“今日之计先宜正君位然后图贼。”进曰:“谁敢与吾正君讨贼?”一人挺身出曰:“愿借精兵五千斩关入内册立新君尽诛阉竖扫清朝廷以安天下!”进视之乃司徒袁逢之子袁隗之侄:名绍字本初现为司隶校尉。何进大喜遂点御林军五千。绍全身披挂。何进引何顒、荀攸、郑泰等大臣三十余员相继而入就灵帝柩前扶立太子辩即皇帝位。 百官呼拜已毕袁绍入宫收蹇硕。硕慌走入御园花阴下为中常侍郭胜所杀。硕所领禁军尽皆投顺。绍谓何进曰:“中官结党。今日可乘势尽诛之。”张让等知事急慌入告何后曰:“始初设谋陷害大将军者止赛硕一人并不干臣等事。今大将军听袁绍之言欲尽诛臣等乞娘娘怜悯!”何太后曰:“汝等勿忧我当保汝。”传旨宣何进入。太后密谓曰:“我与汝出身寒微非张让等焉能享此富贵?今蹇硕不仁既已伏诛汝何听信人言欲尽诛宦官耶?”何进听罢出谓众官曰:“蹇硕设谋害我可族灭其家。其余不必妄加残害。”袁绍曰:“若不斩草除根必为丧身之本。”进曰:“吾意已决汝勿多言。”众官皆退。次日太后命何进参录尚书事其余皆封官职。董太后宣张让等入宫商议曰:“何进之妹始初我抬举他。今日他孩儿即皇帝位内外臣僚皆其心腹:威权太重我将如何?”让奏曰:“娘娘可临朝垂帘听政;封皇子协为王;加国舅董重大官掌握军权;重用臣等:大事可图矣。”董太后大喜。次日设朝董太后降旨封皇子协为陈留王董重为骠骑将军张让等共预朝政。何太后见董太后专权于宫中设一宴请董太后赴席。酒至半酣何太后起身捧杯再拜曰:“我等皆妇人也参预朝政非其所宜。昔吕后因握重权宗族千口皆被戮。今我等宜深居九重;朝廷大事任大臣元老自行商议此国家之幸也。愿垂听焉。”董后大怒曰:“汝鸩死王美人设心嫉妒。今倚汝子为君与汝兄何进之势辄敢乱言!吾敕骠骑断汝兄如反掌耳!”何后亦怒曰:“吾以好言相劝何反怒耶?”董后曰:“汝家屠沽小辈有何见识!”两宫互相争竞张让等各劝归宫。何后连夜召何进入宫告以前事。何进出召三公共议。来早设朝使廷臣奏董太后原系藩妃不宜久居宫中合仍迁于河间安置限日下即出国门。一面遣人起送董后;一面点禁军围骠骑将军董重府宅追索印绶。董重知事急自刎于后堂。家人举哀军士方散。张让、段珪见董后一枝已废遂皆以金珠玩好结构何进弟何苗并其母舞阳君令早晚入何太后处善言遮蔽:因此十常侍又得近幸。 六月何进暗使人鸩杀董后于河间驿庭举柩回京葬于陵。进托病不出。司隶校尉袁绍入见进曰:“张让、段珪等流言于外言公鸩杀董后欲谋大事。乘此时不诛阉宦后必为大祸。昔窦武欲诛内竖机谋不密反受其殃。今公兄弟部曲将吏皆英俊之士;若使尽力事在掌握。此天赞之时不可失也。”进曰:“且容商议。”左右密报张让让等转告何苗又多送贿赂。苗入奏何后云:“大将军辅佐新君不行仁慈专务杀伐。今无端又欲杀十常侍此取乱之道也。”后纳其言。少顷何进入白后欲诛中涓。何后曰:“中官统领禁省汉家故事。先帝新弃天下尔欲诛杀旧臣非重宗庙也。”进本是没决断之人听太后言唯唯而出。袁绍迎问曰:“大事若何?”进曰:“太后不允如之奈何?”绍曰:“可召四方英雄之士勒兵来京尽诛阉竖。此时事急不容太后不从。”进曰:“此计大妙!”便檄至各镇召赴京师。主薄陈琳曰:“不可!俗云:掩目而捕燕雀是自欺也微物尚不可欺以得志况国家大事乎?今将军仗皇威掌兵要龙骧虎步高下在心:若欲诛宦官如鼓洪炉燎毛耳。但当雷霆行权立断则天人顺之。却反外檄大臣临犯京阙英雄聚会各怀一心:所谓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功必不成反生乱矣。”何进笑曰:“此懦夫之见也!”傍边一人鼓掌大笑曰:“此事易如反掌何必多议!”视之乃曹操也。正是:欲除君侧宵人乱须听朝中智士谋。不知曹操说出甚话来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三回 议温明董卓叱丁原 馈金珠李肃说吕布 且说曹操当日对何进曰:“宦官之祸古今皆有;但世主不当假之权宠使至于此。若欲治罪当除元恶但付一狱吏足矣何必纷纷召外兵乎?欲尽诛之事必宣露。吾料其必败也。”何进怒曰:“孟德亦怀私意耶?”操退曰:“乱天下者必进也。”进乃暗差使命赍密诏星夜往各镇去。 却说前将军、鳌乡侯、西凉刺史董卓先为破黄巾无功朝议将治其罪因贿赂十常侍幸免;后又结托朝贵遂任显官统西州大军二十万常有不臣之心。是时得诏大喜点起军马6续便行;使其婿中郎将牛辅;守住陕西自己却带李傕、郭汜、张济、樊稠等提兵望洛阳进。 卓婿谋士李儒曰:“今虽奉诏中间多有暗味。何不差人上表名正言顺大事可图。”卓大喜遂上表。其略曰:“窃闻天下所以乱逆不止者皆由黄门常侍张让等侮慢天常之故。臣闻扬汤止沸不如去薪;溃痈虽痛胜于养毒。臣敢鸣钟鼓入洛阳请除让等。社稷幸甚!天下幸甚!”何进得表出示大臣。侍御史郑泰谏曰:“董卓乃豺狼也引入京城必食人矣。”进曰:“汝多疑不足谋大事。”卢植亦谏曰:“植素知董卓为人面善心狠;一入禁庭必生祸患。不如止之勿来免致生乱。”进不听郑泰、卢植皆弃官而去。朝廷大臣去者大半。进使人迎董卓于渑池卓按兵不动。 张让等知外兵到共议曰:“此何进之谋也;我等不先下手皆灭族矣。”乃先伏刀斧手五十人于长乐宫嘉德门内入告何太后曰:“今大将军矫诏召外兵至京师欲灭臣等望娘娘垂怜赐救。”太后曰:“汝等可诣大将军府谢罪。”让曰:“若到相府骨肉齑粉矣。望娘娘宣大将军入宫谕止之。如其不从臣等只就娘娘前请死。”太后乃降诏宣进。 进得诏便行。主簿陈琳谏曰:“太后此诏必是十常侍之谋切不可去。去必有祸。”进曰:“太后诏我有何祸事?”袁绍曰:“今谋已泄事已露将军尚欲入宫耶?”曹操曰:“先召十常侍出然后可入。”进笑曰:“此小儿之见也。吾掌天下之权十常侍敢待如何?”绍曰:“公必欲去我等引甲士护从以防不测。”于是袁绍、曹操各选精兵五百命袁绍之弟袁术领之。袁术全身披挂引兵布列青琐门外。绍与操带剑护送何进至长乐宫前。黄门传懿旨云:“太后特宣大将军余人不许辄入。”将袁绍、曹操等都阻住宫门外。 何进昂然直入。至嘉德殿门张让、段珪迎出左右围住进大惊。让厉声责进曰:“董后何罪妄以鸩死?国母丧葬托疾不出!汝本屠沽小辈我等荐之天子以致荣贵;不思报效欲相谋害汝言我等甚浊其清者是谁?”进慌急欲寻出路宫门尽闭伏甲齐出将何进砍为两段。后人有诗叹之曰;“汉室倾危天数终无谋何进作三公。几番不听忠臣谏难免宫中受剑锋。” 让等既杀何进袁绍久不见进出乃于宫门外大叫曰:“请将军上车!”让等将何进级从墙上掷出宣谕曰:“何进谋反已伏诛矣!其余胁从尽皆赦宥。”袁绍厉声大叫:“阉官谋杀大臣!诛恶党者前来助战!”何进部将吴匡便于青琐门外放起火来。袁术引兵突入宫庭但见阉官不论大小尽皆杀之。袁绍、曹操斩关入内。赵忠、程旷、夏恽、郭胜四个被赶至翠花楼前剁为肉泥。宫中火焰冲天。张让、段珪、曹节、侯览将太后及太子并陈留王劫去内省从后道走北宫。时卢植弃官未去见宫中事变擐甲持戈立于阁下。遥见段珪拥逼何后过来植大呼曰:“段珪逆贼安敢劫太后!”段珪回身便走。太后从窗中跳出植急救得免。吴匡杀入内庭见何苗亦提剑出。匡大呼曰:“何苗同谋害兄当共杀之!”众人俱曰:“愿斩谋兄之贼!”苗欲走四面围定。砍为齑粉。绍复令军士分头来杀十常侍家属不分大小尽皆诛绝多有无须者误被杀死。曹操一面救灭宫中之火请何太后权摄大事遣兵追袭张让等寻觅少帝。 且说张让、段珪劫拥少帝及陈留王冒烟突火连夜奔走至北邙山。约二更时分后面喊声大举人马赶至;当前河南中部掾吏闵贡大呼“逆贼休走!”张让见事急遂投河而死。帝与陈留王未知虚实不敢高声伏于河边乱草之内。军马四散去赶不知帝之所在。帝与王伏至四更露水又下腹中饥馁相挤而哭;又怕人知觉吞声草莽之中。陈留王曰:“此间不可久恋须别寻活路。”于是二人以衣相结爬上岸边。满地荆棘黑暗之中不见行路。正无奈何忽有流萤千百成群光芒照耀只在帝前飞转。陈留王曰:“此天助我兄弟也!”遂随萤火而行渐渐见路。行至五更足痛不能行山冈边见一草堆帝与王卧于草堆之畔。草堆前面是一所庄院。庄主是夜梦两红日坠于庄后惊觉披衣出户四下观望见庄后草堆上红光冲天慌忙往视却是二人卧于草畔。庄主问曰:“二少年谁家之子?”帝不敢应。陈留王指帝曰:“此是当今皇帝遭十常侍之乱逃难到此。吾乃皇弟陈留王也。”庄主大惊再拜曰:“臣先朝司徒崔烈之弟崔毅也。因见十常侍卖官嫉贤故隐于此。”遂扶帝入庄跪进酒食。却说闵贡赶上段珪拿住问:“天子何在?”珪言:“已在半路相失不知何往。”贡遂杀段珪悬头于马项下分兵四散寻觅;自己却独乘一马。随路追寻偶至崔毅庄毅见级问之贡说详细崔毅引贡见帝君臣痛哭。贡曰:“国不可一日无君请陛下还都。”崔毅庄上止有瘦马一匹备与帝乘。贡与陈留王共乘一马。离庄而行不到三里司徒王允太尉杨彪、左军校尉淳于琼、右军校尉赵萌、后军校尉鲍信、中军校尉袁绍一行人众数百人马接着车驾。君臣皆哭。先使人将段珪级往京师号令另换好马与帝及陈留王骑坐簇帝还京。先是洛阳小儿谣曰:“帝非帝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邙。”至此果应其谶。 车驾行不到数里忽见旌旗蔽日尘土遮天一枝人马到来。百官失色帝亦大惊。袁绍骤马出问:“何人?”绣旗影里一将飞出厉声问:“天子何在?”帝战栗不能言。陈留王勒马向前叱曰:“来者何人?”卓曰:“西凉刺史董卓也。”陈留王曰:“汝来保驾耶汝来劫驾耶?”卓应曰:“特来保驾。”陈留王曰:“既来保驾天子在此何不下马?”卓大惊慌忙下马拜于道左。陈留王以言抚慰董卓自初至终并无失语。卓暗奇之已怀废立之意。是日还宫见何太后俱各痛哭。检点宫中不见了传国玉玺。 董卓屯兵城外每日带铁甲马军入城横行街市百姓惶惶不安。卓出入宫庭略无忌惮。后军校尉鲍信来见袁绍言董卓必有异心可除之。绍曰:“朝廷新定未可轻动。”鲍信见王允亦言其事。允曰:“且容商议。”信自引本部军兵投泰山去了。董卓招诱何进兄弟部下之兵尽归掌握。私谓李儒曰:“吾欲废帝立陈留王何如?”李儒曰:“今朝廷无主不就此时行事迟则有变矣。来日于温明园中召集百官谕以废立;有不从者斩之则威权之行正在今日。”卓喜。次日大排筵会遍请公卿。公卿皆惧董卓谁敢不到。卓待百官到了然后徐徐到园门下马带剑入席。酒行数巡卓教停酒止乐乃厉声曰:“吾有一言众官静听。”众皆侧耳。卓曰:“天子为万民之主无威仪不可以奉宗庙社稷。今上懦弱不若陈留王聪明好学可承大位。吾欲废帝立陈留王诸大臣以为何如?”诸官听罢不敢出声。 座上一人推案直出立于筵前大呼:“不可!不可!汝是何人敢大语?天子乃先帝嫡子初无过失何得妄议废立!汝欲为篡逆耶?”卓视之乃荆州刺史丁原也。卓怒叱曰:“顺我者生逆我者死!”遂掣佩剑欲斩丁原。时李儒见丁原背后一人生得器宇轩昂威风凛凛手执方天画戟怒目而视。李儒急进曰:“今日饮宴之处不可谈国政;来日向都堂公论未迟。”众人皆劝丁原上马而去。 卓问百官曰:“吾所言合公道否?”卢植曰:“明公差矣。昔太甲不明伊尹放之于桐宫;昌邑王登位方二十七日造恶三千余条故霍光告太庙而废之。今上虽幼聪明仁智并无分毫过失。公乃外郡刺史素未参与国政又无伊、霍之大才何可强主废立之事?圣人云:有伊尹之志则可无伊尹之志则篡也。”卓大怒拔剑向前欲杀植。侍中蔡邕、议郎彭伯谏曰:“卢尚书海内人望今先害之恐天下震怖。”卓乃止。司徒王允曰:“废立之事不可酒后相商另日再议。”于是百官皆散。卓按剑立于园门忽见一人跃马持戟于园门外往来驰骤。卓问李儒:“此何人也?”儒曰:“此丁原义儿:姓吕名布字奉先者也。主公且须避之。”卓乃入园潜避。次日人报丁原引军城外搦战。卓怒引军同李儒出迎。两阵对圆只见吕布顶束金冠披百花战袍擐唐猊铠甲系狮蛮宝带纵马挺戟随丁建阳出到阵前。建阳指卓骂曰:“国家不幸阉官弄权以致万民涂炭。尔无尺寸之功焉敢妄言废立欲乱朝廷!”董卓未及回言吕布飞马直杀过来。董卓慌走建阳率军掩杀。卓兵大败退三十余里下寨聚众商议。卓曰:“吾观吕布非常人也。吾若得此人何虑天下哉!”帐前一人出曰:“主公勿忧。某与吕布同乡知其勇而无谋见利忘义。某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吕布拱手来降可乎?”卓大喜观其人乃虎贲中郎将李肃也。卓曰:“汝将何以说之?”肃曰:“某闻主公有名马一匹号曰赤兔日行千里。须得此马再用金珠以利结其心。某更进说词吕布必反丁原来投主公矣。”卓问李儒曰:“此言可乎?”儒曰:“主公欲破天下何惜一马!”卓欣然与之更与黄金一千两、明珠数十颗、玉带一条。李肃赍了礼物投吕布寨来。伏路军人围住。肃曰:“可报吕将军有故人来见。”军人报知布命入见。肃见布曰:“贤弟别来无恙!”布揖曰:“久不相见今居何处?”肃曰:“现任虎贲中郎将之职。闻贤弟匡扶社稷不胜之喜。有良马一匹日行千里渡水登山如履平地名曰赤兔:特献与贤弟以助虎威。”布便令牵过来看。果然那马浑身上下火炭般赤无半根杂毛;从头至尾长一丈;从蹄至项高八尺;嘶喊咆哮有腾空入海之状。后人有诗单道赤兔马曰:“奔腾千里荡尘埃渡水登山紫雾开。掣断丝缰摇玉辔火龙飞下九天来。”布见了此马大喜谢肃曰:“兄赐此龙驹将何以为报?”肃曰:“某为义气而来。岂望报乎!”布置酒相待。酒甜肃曰:“肃与贤弟少得相见;令尊却常会来。”布曰:“兄醉矣!先父弃世多年安得与兄相会?”肃大笑曰:“非也!某说今日丁刺史耳。”布惶恐曰:“某在丁建阳处亦出于无奈。”肃曰:“贤弟有擎天驾海之才四海孰不钦敬?功名富贵如探囊取物何言无奈而在人之下乎?”布曰:“恨不逢其主耳。”肃笑曰:“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见机不早悔之晚矣。”布曰:“兄在朝廷观何人为世之英雄?”肃曰:“某遍观群臣皆不如董卓。董卓为人敬贤礼士赏罚分明终成大业。”布曰:“某欲从之恨无门路。”肃取金珠、玉带列于布前。布惊曰:“何为有此?”肃令叱退左右告布曰:“此是董公久慕大名特令某将此奉献。赤兔马亦董公所赠也。”布曰:“董公如此见爱某将何以报之?”肃曰:“如某之不才尚为虎贲中郎将;公若到彼贵不可言。”布曰:“恨无涓埃之功以为进见之礼。”肃曰:“功在翻手之间公不肯为耳。”布沈吟良久曰:“吾欲杀丁原引军归董卓何如?”肃曰:“贤弟若能如此真莫大之功也!但事不宜迟在于决。”布与肃约于明日来降肃别去。 是夜二更时分布提刀径入丁原帐中。原正秉烛观书见布至曰:“吾儿来有何事故?”布曰:“吾堂堂丈夫安肯为汝子乎!”原曰:“奉先何故心变?”布向前一刀砍下丁原级大呼左右:“丁原不仁吾已杀之。肯从吾者在此不从者自去!”军士散其大半。次日布持丁原级往见李肃。肃遂引布见卓。卓大喜置酒相待。卓先下拜曰:“卓今得将军如旱苗之得甘雨也。”布纳卓坐而拜之曰:“公若不弃布请拜为义父。”卓以金甲锦袍赐布畅饮而散。卓自是威势越大自领前将军事封弟董旻为左将军、鄠侯封吕布为骑都尉、中郎将、都亭侯。李儒劝卓早定废立之计。卓乃于省中设宴会集公卿令吕布将甲士千余侍卫左右。是日太傅袁隗与百官皆到。酒行数巡卓按剑曰“今上暗弱不可以奉宗庙;吾将依伊尹、霍光故事废帝为弘农王立陈留王为帝。有不从者斩!”群臣惶怖莫敢对。中军校尉袁绍挺身出曰:“今上即位未几并无失德;汝欲废嫡立庶非反而何?”卓怒曰:“天下事在我!我今为之谁敢不从!汝视我之剑不利否?”袁绍亦拔剑曰:“汝剑利吾剑未尝不利!”两个在筵上对敌。正是:丁原仗义身先丧袁绍争锋势又危。毕竟袁绍性命如何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回 废汉帝陈留践位 谋董贼孟德献刀 且说董卓欲杀袁绍李儒止之曰:“事未可定不可妄杀。”袁绍手提宝剑辞别百官而出悬节东门奔冀州去了。卓谓太傅袁隗曰:“汝侄无礼吾看汝面姑恕之。废立之事若何?”隗曰:“太尉所见是也。”卓曰:“敢有阻大议者以军法从事!”群臣震恐皆云一听尊命。宴罢卓问侍中周毖、校尉伍琼曰:“袁绍此去若何?”周毖曰:“袁绍忿忿而去若购之急势必为变。且袁氏树恩四世门生故吏遍于天下;倘收豪杰以聚徒众英雄因之而起山东非公有也。不如赦之拜为一郡守则绍喜于免罪必无患矣。”伍琼曰:“袁绍好谋无断不足为虑;诚不若加之一郡守以收民心。”卓从之即日差人拜绍为渤海太守。 九月朔请帝升嘉德殿大会武。卓拔剑在手对众曰:“天子暗弱不足以君天下。今有策一道宜为宣读。”乃命李儒读策曰:“孝灵皇帝早弃臣民;皇帝承嗣海内侧望。而帝天资轻佻威仪不恪居丧慢惰:否德既彰有忝大位。皇太后教无母仪统政荒乱。永乐太后暴崩众论惑焉。三纲之道天地之纪毋乃有阙?陈留王协圣德伟懋规矩肃然;居丧哀戚言不以邪;休声美誉天下所闻宜承洪业为万世统。兹废皇帝为弘农王皇太后还政请奉陈留王为皇帝应天顺人以慰生灵之望。”李儒读策毕卓叱左右扶帝下殿解其玺绶北面长跪称臣听命。又呼太后去服候敕。帝后皆号哭群臣无不悲惨。 阶下一大臣愤怒高叫曰:“贼臣董卓敢为欺天之谋吾当以颈血溅之!”挥手中象简直击董卓。卓大怒喝武士拿下:乃尚书丁管也。卓命牵出斩之。管骂不绝口至死神色不变。后人有诗叹之曰:“董贼潜怀废立图汉家宗社委丘墟。满朝臣宰皆囊括惟有丁公是丈夫。” 卓请陈留王登殿。群臣朝贺毕卓命扶何太后并弘农王及帝妃唐氏永安宫闲住封锁宫门禁群臣无得擅入。可怜少帝四月登基至九月即被废。卓所立陈留王协表字伯和灵帝中子即献帝也;时年九岁。改元初平。董卓为相国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威福莫比。 李儒劝卓擢用名流以收人望因荐蔡邕之才。卓命徵之邕不赴。卓怒使人谓邕曰:“如不来当灭汝族。”邕惧只得应命而至。卓见邕大喜一月三迁其官拜为侍中甚见亲厚。 却说少帝与何太后、唐妃困于永安宫中衣服饮食渐渐少缺;少帝泪不曾干。一日偶见双燕飞于庭中遂吟诗一。诗曰:“嫩草绿凝烟袅袅双飞燕。洛水一条青陌上人称羡。远望碧云深是吾旧宫殿。何人仗忠义泄我心中怨!”董卓时常使人探听。是日获得此诗来呈董卓。卓曰:“怨望作诗杀之有名矣。”遂命李儒带武士十人入宫弑帝。帝与后、妃正在楼上宫女报李儒至帝大惊。儒以鸩酒奉帝帝问何故。儒曰:“春日融和董相国特上寿酒。”太后曰:“既云寿酒汝可先饮。”儒怒曰:“汝不饮耶?”呼左右持短刀白练于前曰:“寿酒不饮可领此二物!”唐妃跪告曰:“妾身代帝饮酒愿公存母子性命。”儒叱曰:“汝何人可代王死?”乃举酒与何太后曰:“汝可先饮?”后大骂何进无谋引贼入京致有今日之祸。儒催逼帝帝曰:“容我与太后作别。”乃大恸而作歌其歌曰:“天地易兮日月翻弃万乘兮退守藩。为臣逼兮命不久大势去兮空泪潸!”唐妃亦作歌曰:“皇天将崩兮后土颓身为帝姬兮命不随。生死异路兮从此毕奈何茕兮心中悲!”歌罢相抱而哭李儒叱曰:“相国立等回报汝等俄延望谁救耶?”太后大骂:“董贼逼我母子皇天不佑!汝等助恶必当灭族!”儒大怒双手扯住太后直撺下楼;叱武士绞死唐妃;以鸩酒灌杀少帝。 还报董卓卓命葬于城外。自此每夜入宫**宫女夜宿龙床。尝引军出城行到阳城地方时当二月村民社赛男女皆集。卓命军士围住尽皆杀之掠妇女财物装载车上悬头千余颗于车下连轸还都扬言杀贼大胜而回;于城门外焚烧人头以妇女财物分散众军。越骑校尉伍孚字德瑜见卓残暴愤恨不平尝于朝服内披小铠藏短刀欲伺便杀卓。一日卓入朝孚迎至阁下拔刀直刺卓。卓气力大两手抠住;吕布便入揪倒伍孚。卓问曰:“谁教汝反?”孚瞪目大喝曰:“汝非吾君吾非汝臣何反之有?汝罪恶盈天人人愿得而诛之!吾恨不车裂汝以谢天下!”卓大怒命牵出剖剐之。孚至死骂不绝口。后人有诗赞之曰:“汉末忠臣说伍孚冲天豪气世间无。朝堂杀贼名犹在万古堪称大丈夫!”董卓自此出入常带甲士护卫。 时袁绍在渤海闻知董卓弄权乃差人赍密书来见王允。书略曰:“卓贼欺天废主人不忍言;而公恣其跋扈如不听闻岂报国效忠之臣哉?绍今集兵练卒欲扫清王室未敢轻动。公若有心当乘间图之。如有驱使即当奉命。”王允得书寻思无计。一日于侍班阁子内见旧臣俱在允曰:“今日老夫贱降晚间敢屈众位到舍小酌。”众官皆曰:“必来祝寿。”当晚王允设宴后堂公卿皆至。酒行数巡王允忽然掩面大哭。众官惊问曰:“司徒贵诞何故悲?”允曰:“今日并非贱降因欲与众位一叙恐董卓见疑故托言耳。董卓欺主弄权社稷旦夕难保。想高皇诛秦灭楚奄有天下;谁想传至今日乃丧于董卓之手:此吾所以哭也。”于是众官皆哭。坐中一人抚掌大笑曰:“满朝公卿夜哭到明明哭到夜还能哭死董卓否?”允视之乃骁骑校尉曹操也。允怒曰:“汝祖宗亦食禄汉朝今不思报国而反笑耶?”操曰:“吾非笑别事笑众位无一计杀董卓耳。操虽不才愿即断董卓头悬之都门以谢天下。”允避席问曰:“孟德有何高见?”操曰:“近日操屈身以事卓者实欲乘间图之耳。今卓颇信操操因得时近卓。闻司徒有七宝刀一口愿借与操入相府刺杀之虽死不恨!”允曰:“孟德果有是心天下幸甚!”遂亲自酌酒奉操。操沥酒设誓允随取宝刀与之。操藏刀饮酒毕即起身辞别众官而去。众官又坐了一回亦俱散讫。 次日曹操佩着宝刀来至相府问:“丞相何在?”从人云:“在小阁中。”操径入。见董卓坐于床上吕布侍立于侧。卓曰:“孟德来何迟?”操曰:“马羸行迟耳。”卓顾谓布曰:“吾有西凉进来好马奉先可亲去拣一骑赐与孟德。”布领令而出。操暗忖曰:“此贼合死!”即欲拔刀刺之惧卓力大未敢轻动。卓胖大不耐久坐遂倒身而卧转面向内。操又思曰:“此贼当休矣!”急掣宝刀在手恰待要刺不想董卓仰面看衣镜中照见曹操在背后拔刀急回身问曰:“孟德何为?”时吕布已牵马至阁外。操惶遽乃持刀跪下曰:“操有宝刀一口献上恩相。”卓接视之见其刀长尺余七宝嵌饰极其锋利果宝刀也;遂递与吕布收了。操解鞘付布。卓引操出阁看马操谢曰:“愿借试一骑。”卓就教与鞍辔。操牵马出相府加鞭望东南而去。 布对卓曰:“适来曹操似有行刺之状及被喝破故推献刀。”卓曰:“吾亦疑之。”正说话间适李儒至卓以其事告之。儒曰:“操无妻小在京只独居寓所。今差人往召如彼无疑而便来则是献刀;如推托不来则必是行刺便可擒而问也。”卓然其说即差狱卒四人往唤操。去了良久回报曰:“操不曾回寓乘马飞出东门。门吏问之操曰‘丞相差我有紧急公事’纵马而去矣。”儒曰:“操贼心虚逃窜行刺无疑矣。”卓大怒曰:“我如此重用反欲害我!”儒曰:“此必有同谋者待拿住曹操便可知矣。”卓遂令遍行书画影图形捉拿曹操:擒献者赏千金封万户侯;窝藏者同罪。 且说曹操逃出城外飞奔谯郡。路经中牟县为守关军士所获擒见县令。操言:“我是客商覆姓皇甫。”县令熟视曹操沉吟半晌乃曰:“吾前在洛阳求官时曾认得汝是曹操如何隐讳!且把来监下明日解去京师请赏。”把关军士赐以酒食而去。至夜分县令唤亲随人暗地取出曹操直至后院中审究;问曰:“我闻丞相待汝不薄何故自取其祸?”操曰:“燕雀安知鸿鹄志哉!汝既拿住我便当解去请赏。何必多问!”县令屏退左右谓操曰:“汝休小觑我。我非俗吏奈未遇其主耳。”操曰:“吾祖宗世食汉禄若不思报国与禽兽何异?吾屈身事卓者欲乘间图之为国除害耳。今事不成乃天意也!”县令曰:“孟德此行将欲何往?”操曰:“吾将归乡里矫诏召天下诸侯兴兵共诛董卓:吾之愿也。”县令闻言乃亲释其缚扶之上坐再拜曰:“公真天下忠义之士也!”曹操亦拜问县令姓名。县令曰:“吾姓陈名宫字公台。老母妻子皆在东郡。今感公忠义愿弃一官从公而逃。”操甚喜。是夜陈宫收拾盘费与曹操更衣易服各背剑一口乘马投故乡来。 行了三日至成皋地方天色向晚。操以鞭指林深处谓宫曰:“此间有一人姓吕名伯奢是吾父结义弟兄;就往问家中消息觅一宿如何?”宫曰:“最好。”二人至庄前下马入见伯奢。奢曰:“我闻朝廷遍行书捉汝甚急汝父已避陈留去了。汝如何得至此?”操告以前事曰:“若非陈县令已粉骨碎身矣。”伯奢拜陈宫曰:“小侄若非使君曹氏灭门矣。使君宽怀安坐今晚便可下榻草舍。”说罢即起身入内。良久乃出谓陈宫曰:“老夫家无好酒容往西村沽一樽来相待。”言讫匆匆上驴而去。 操与宫坐久忽闻庄后有磨刀之声。操曰:“吕伯奢非吾至亲此去可疑当窃听之。”二人潜步入草堂后但闻人语曰:“缚而杀之何如?”操曰:“是矣!今若不先下手必遭擒获。”遂与宫拔剑直入不问男女皆杀之一连杀死八口。搜至厨下却见缚一猪欲杀。宫曰:“孟德心多误杀好人矣!”急出庄上马而行。行不到二里只见伯奢驴鞍前鞒悬酒二瓶手携果菜而来叫曰:“贤侄与使君何故便去?”操曰:“被罪之人不敢久住。”伯奢曰:“吾已分付家人宰一猪相款贤侄、使君何憎一宿?请转骑。”操不顾策马便行。行不数步忽拔剑复回叫伯奢曰:“此来者何人?”伯奢回头看时操挥剑砍伯奢于驴下。宫大惊曰:“适才误耳今何为也?”操曰:“伯奢到家见杀死多人安肯干休?若率众来追必遭其祸矣。”宫曰:“知而故杀大不义也!”操曰:“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陈宫默然。 当夜行数里月明中敲开客店门投宿。喂饱了马曹操先睡。陈宫寻思:“我将谓曹操是好人弃官跟他;原来是个狼心之徒!今日留之必为后患。”便欲拔剑来杀曹操。正是:设心狠毒非良士操卓原来一路人。毕竟曹操性命如何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五回 发矫诏诸镇应曹公 破关兵三英战吕布 却说陈宫临欲下手杀曹操忽转念曰:“我为国家跟他到此杀之不义。不若弃而他往。”插剑上马不等天明自投东郡去了。操觉不见陈宫寻思:“此人见我说了这两句疑我不仁弃我而去;吾当急行不可久留。”遂连夜到陈留寻见父亲备说前事;欲散家资招募义兵。父言:“资少恐不成事。此间有孝廉卫弘疏财仗义其家巨富;若得相助事可图矣。”操置酒张筵拜请卫弘到家告曰:“今汉室无主董卓专权欺君害民天下切齿。操欲力扶社稷恨力不足。公乃忠义之士敢求相助!”卫弘曰:“吾有是心久矣恨未遇英雄耳。既孟德有大志愿将家资相助。”操大喜;于是先矫诏驰报各道然后招集义兵竖起招兵白旗一面上书“忠义”二字。不数日间应募之士如雨骈集。 一日有一个阳平卫国人姓乐名进字谦来投曹操。又有一个山阳巨鹿人姓李名典字曼成也来投曹操。操皆留为帐前吏。又有沛国谯人夏侯惇字元让乃夏侯婴之后;自小习枪棒;年十四从师学武有人辱骂其师惇杀之逃于外方;闻知曹操起兵与其族弟夏侯渊两个各引壮士千人来会。此二人本操之弟兄:操父曹嵩原是夏侯氏之子过房与曹家因此是同族。不数日曹氏兄弟曹仁、曹洪各引兵千余来助。曹仁字子孝曹洪字子廉:二人弓马熟娴武艺精通。操大喜于村中调练军马。卫弘尽出家财置办衣甲旗幡。四方送粮食者不计其数。 时袁绍得操矫诏乃聚麾下武引兵三万离渤海来与曹操会盟。操作檄以达诸郡。檄曰:“操等谨以大义布告天下:董卓欺天罔地灭国弑君;秽乱宫禁残害生灵;狼戾不仁罪恶充积!今奉天子密诏大集义兵誓欲扫清华夏剿戮群凶。望兴义师共泄公愤;扶持王室拯救黎民。檄到日可奉行!”操檄去后各镇诸侯皆起兵相应:第一镇后将军南阳太守袁术。第二镇冀州刺史韩馥。第三镇豫州刺史孔伷。第四镇兖州刺史刘岱。第五镇河内郡太守王匡。第六镇陈留太守张邈。第七镇东郡太守乔瑁。第八镇山阳太守袁遗。第九镇济北相鲍信。第十镇北海太守孔融。第十一镇广陵太守张。第十二镇徐州刺史陶谦。第十三镇西凉太守马腾。第十四镇北平太守公孙瓒。第十五镇上党太守张杨。第十六镇乌程侯长沙太守孙坚。第十七镇祁乡侯渤海太守袁绍。诸路军马多少不等有三万者有一二万者各领官武将投洛阳来。 且说北平太守公孙瓒统领精兵一万五千路经德州平原县。正行之间遥见桑树丛中一面黄旗数骑来迎。瓒视之乃刘玄德也。瓒问曰:“贤弟何故在此?”玄德曰:“旧日蒙兄保备为平原县令今闻大军过此将来奉候就请兄长入城歇马。”瓒指关、张而问曰:“此何人也?”玄德曰:“此关羽、张飞备结义兄弟也。”瓒曰:“乃同破黄巾者乎?”玄德曰:“皆此二人之力。”瓒曰:“今居何职?”玄德答曰:“关羽为马弓手张飞为步弓手。”瓒叹曰:“如此可谓埋没英雄!今董卓作乱天下诸侯共往诛之。贤弟可弃此卑官一同讨贼力扶汉室若何?”玄德曰:“愿往。”张飞曰:“当时若容我杀了此贼免有今日之事。”云长曰:“事已至此即当收拾前去。”玄德、关、张引数骑跟公孙瓒来曹操接着。众诸侯亦6续皆至各自安营下寨连接二百余里。操乃宰牛杀马大会诸侯商议进兵之策。太守王匡曰:“今奉大义必立盟主;众听约束然后进兵。”操曰:“袁本初四世三公门多故吏汉朝名相之裔可为盟主。”绍再三推辞众皆曰非本初不可绍方应允。次日筑台三层遍列五方旗帜上建白旄黄钺兵符将印请绍登坛。绍整衣佩剑慨然而上焚香再拜。其盟曰:“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虐流百姓。绍等惧社稷沦丧纠合义兵并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戮力以致臣节必无二志。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读毕歃血。众因其辞气慷慨皆涕泗横流。歃血已罢下坛。众扶绍升帐而坐两行依爵位年齿分列坐定。操行酒数巡言曰:“今日既立盟主各听调遣同扶国家勿以强弱计较。”袁绍曰:“绍虽不才既承公等推为盟主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国有常刑军有纪律。各宜遵守勿得违犯。”众皆曰惟命是听。绍曰:“吾弟袁术总督粮草应付诸营无使有缺。更须一人为先锋直抵汜水关挑战。余各据险要以为接应。” 长沙太守孙坚出曰:“坚愿为前部。”绍曰:“台勇烈可当此任。”坚遂引本部人马杀奔汜水关来。守关将士差流星马往洛阳丞相府告急。董卓自专大权之后每日饮宴。李儒接得告急书径来禀卓。卓大惊急聚众将商议。温侯吕布挺身出曰:“父亲勿虑。关外诸侯布视之如草芥;愿提虎狼之师尽斩其悬于都门。”卓大喜曰:“吾有奉先高枕无忧矣!”言未绝吕布背后一人高声出曰:“割鸡焉用牛刀?不劳温侯亲往。吾斩众诸侯级如探囊取物耳!”卓视之其人身长九尺虎体狼腰豹头猿臂;关西人也姓华名雄。卓闻言大喜加为骁骑校尉。拨马步军五万同李肃、胡轸、赵岑星夜赴关迎敌。 众诸侯内有济北相鲍信寻思孙坚既为前部怕他夺了头功暗拨其弟鲍忠先将马步军三千径抄小路直到关下搦战。华雄引铁骑五百飞下关来大喝:“贼将休走!”鲍忠急待退被华雄手起刀落斩于马下生擒将校极多。华雄遣人赍鲍忠级来相府报捷卓加雄为都督。 却说孙坚引四将直至关前。那四将?——第一个右北平土垠人姓程名普字德谋使一条铁脊蛇矛;第二个姓黄名盖字公覆零陵人也使铁鞭;第三个姓韩名当字义公辽西令支人也使一口大刀;第四个姓祖名茂字大荣吴郡富春人也使双刀。孙坚披烂银铠裹赤帻横古锭刀骑花鬃马指关上而骂曰:“助恶匹夫何不早降!”华雄副将胡轸引兵五千出关迎战。程普飞马挺矛直取胡轸。斗不数合程普刺中胡轸咽喉死于马下。坚挥军直杀至关前关上矢石如雨。孙坚引兵回至梁东屯住使人于袁绍处报捷就于袁术处催粮。 或说术曰:“孙坚乃江东猛虎;若打破洛阳杀了董卓正是除狼而得虎也。今不与粮彼军必散。”术听之不粮草。孙坚军缺食军中自乱细作报上关来。李肃为华雄谋曰:“今夜我引一军从小路下关袭孙坚寨后将军击其前寨坚可擒矣。”雄从之传令军士饱餐乘夜下关。是夜月白风清。到坚寨时已是半夜鼓噪直进。坚慌忙披挂上马正遇华雄。两马相交斗不数合后面李肃军到竟天价放起火来。坚军乱窜。众将各自混战止有祖茂跟定孙坚突围而走。背后华雄追来。坚取箭连放两箭皆被华雄躲过。再放第三箭时因用力太猛拽折了鹊画弓只得弃弓纵马而奔。祖茂曰:“主公头上赤帻射目为贼所识认。可脱帻与某戴之。”坚就脱帻换茂盔分两路而走。雄军只望赤帻者追赶坚乃从小路得脱。祖茂被华雄追急将赤帻挂于人家烧不尽的庭柱上却入树林潜躲。华雄军于月下遥见赤帻四面围定不敢近前。用箭射之方知是计遂向前取了赤帻。祖茂于林后杀出挥双刀欲劈华雄;雄大喝一声将祖茂一刀砍于马下。杀至天明雄方引兵上关。 程普、黄盖、韩当都来寻见孙坚再收拾军马屯扎。坚为折了祖茂伤感不已星夜遣人报知袁绍。绍大惊曰:“不想孙台败于华雄之手!”便聚众诸侯商议。众人都到只有公孙瓒后至绍请入帐列坐。绍曰:“前日鲍将军之弟不遵调遣擅自进兵杀身丧命折了许多军士;今者孙台又败于华雄:挫动锐气为之奈何?”诸侯并皆不语。绍举目遍视见公孙瓒背后立着三人容貌异常都在那里冷笑。绍问曰:“公孙太守背后何人?”瓒呼玄德出曰:“此吾自幼同舍兄弟平原令刘备是也。”曹操曰:“莫非破黄巾刘玄德乎?”瓒曰:“然。”即令刘玄德拜见。瓒将玄德功劳并其出身细说一遍。绍曰:“既是汉室宗派取坐来。”命坐。备逊谢。绍曰:“吾非敬汝名爵吾敬汝是帝室之胄耳。”玄德乃坐于末位关、张叉手侍立于后。忽探子来报:“华雄引铁骑下关用长竿挑着孙太守赤帻来寨前大骂搦战。”绍曰:“谁敢去战?”袁术背后转出骁将俞涉曰:“小将愿往。”绍喜便著俞涉出马。即时报来:“俞涉与华雄战不三合被华雄斩了。”众大惊。太守韩馥曰:“吾有上将潘凤可斩华雄。”绍急令出战。潘凤手提大斧上马。去不多时飞马来报:“潘凤又被华雄斩了。”众皆失色。绍曰:“可惜吾上将颜良、丑未至!得一人在此何惧华雄!”言未毕阶下一人大呼出曰:“小将愿往斩华雄头献于帐下!”众视之见其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声如巨钟立于帐前。绍问何人。公孙瓒曰:“此刘玄德之弟关羽也。”绍问现居何职。瓒曰:“跟随刘玄德充马弓手。”帐上袁术大喝曰:“汝欺吾众诸侯无大将耶?量一弓手安敢乱言!与我打出!”曹操急止之曰:“公路息怒。此人既出大言必有勇略;试教出马如其不胜责之未迟。”袁绍曰:“使一弓手出战必被华雄所笑。”操曰:“此人仪表不俗华雄安知他是弓手?”关公曰:“如不胜请斩某头。”操教酾热酒一杯与关公饮了上马。关公曰:“酒且斟下某去便来。”出帐提刀飞身上马。众诸侯听得关外鼓声大振喊声大举如天摧地塌岳撼山崩众皆失惊。正欲探听鸾铃响处马到中军云长提华雄之头掷于地上。其酒尚温。后人有诗赞之曰:“威镇乾坤第一功辕门画鼓响冬冬。云长停盏施英勇酒尚温时斩华雄。”曹操大喜。只见玄德背后转出张飞高声大叫:“俺哥哥斩了华雄不就这里杀入关去活拿董卓更待何时!”袁术大怒喝曰:“俺大臣尚自谦让量一县令手下小卒安敢在此耀武扬威!都与赶出帐去!”曹操曰:“得功者赏何计贵贱乎?”袁术曰:“既然公等只重一县令我当告退。”操曰:“岂可因一言而误大事耶?”命公孙瓒且带玄德、关、张回寨。众官皆散。曹操暗使人赍牛酒抚慰三人。却说华雄手下败军报上关来。李肃慌忙写告急书申闻董卓。卓急聚李儒、吕布等商议。儒曰:“今失了上将华雄贼势浩大。袁绍为盟主绍叔袁隗现为太傅;倘或里应外合深为不便可先除之。请丞相亲领大军分拨剿捕。”卓然其说唤李催、郭汜领兵五百围住太傅袁隗家不分老幼尽皆诛绝先将袁隗级去关前号令。 卓遂起兵二十万分为两路而来:一路先令李傕、郭汜引兵五万把住汜水关不要厮杀;卓自将十五万同李儒、吕布、樊稠、张济等守虎牢关。这关离洛阳五十里。军马到关卓令吕布领三万军去关前扎住大寨。卓自在关上屯住。 流星马探听得报入袁绍大寨里来。绍聚众商议。操曰:“董卓屯兵虎牢截俺诸侯中路今可勒兵一半迎敌。”绍乃分王匡、乔瑁、鲍信、袁遗、孙融、张杨、陶谦、公孙瓒八路诸侯往虎牢关迎敌。操引军往来救应。八路诸侯各自起兵。河内太守王匡引兵先到。吕布带铁骑三千飞奔来迎。王匡将军马列成阵势勒马门旗下看时见吕布出阵:头戴三叉束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弓箭随身手持画戟坐下嘶风赤兔马:果然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王匡回头问曰:“谁敢出战?”后面一将纵马挺枪而出。匡视之乃河内名将方悦。两马相交无五合被吕布一戟刺于马下挺戟直冲过来。匡军大败四散奔走。布东西冲杀如入无人之境。幸得乔瑁、袁遗两军皆至来救王匡吕布方退。三路诸侯各折了些人马退三十里下寨。随后五路军马都至一处商议言吕布英雄无人可敌。 正虑间小校报来:“吕布搦战。”八路诸侯一齐上马。军分八队布在高冈。遥望吕布一簇军马绣旗招飐先来冲阵。上党太守张杨部将穆顺出马挺枪迎战被吕布手起一戟刺于马下。众大惊。北海太守孔融部将武安国使铁锤飞马而出。吕布挥戟拍马来迎。战到十余合一戟砍断安国手腕弃锤于地而走。八路军兵齐出救了武安国。吕布退回去了。众诸侯回寨商议。曹操曰:“吕布英勇无敌可会十八路诸侯共议良策。若擒了吕布董卓易诛耳。” 正议间吕布复引兵搦战。八路诸侯齐出。公孙瓒挥槊亲战吕布。战不数合瓒败走。吕布纵赤兔马赶来。那马日行千里飞走如风。看看赶上布举画戟望瓒后心便刺。傍边一将圆睁环眼倒竖虎须挺丈八蛇矛飞马大叫:“三姓家奴休走!燕人张飞在此!”吕布见了弃了公孙瓒便战张飞。飞抖擞精神酣战吕布。连斗五十余合不分胜负。云长见了把马一拍舞八十二斤青龙偃月刀来夹攻吕布。三匹马丁字儿厮杀。战到三十合战不倒吕布。刘玄德掣双股剑骤黄鬃马刺斜里也来助战。这三个围住吕布。转灯儿般厮杀。八路人马都看得呆了。吕布架隔遮拦不定看着玄德面上虚刺一戟玄德急闪。吕布荡开阵角倒拖画戟飞马便回。三个那里肯舍拍马赶来。八路军兵喊声大震一齐掩杀。吕布军马望关上奔走;玄德、关、张随后赶来。古人曾有篇言语单道着玄德、关、张三战吕布:“汉朝天数当桓灵炎炎红日将西倾。奸臣董卓废少帝刘协懦弱魂梦惊。曹操传檄告天下诸侯奋怒皆兴兵。议立袁绍作盟主誓扶王室定太平。温侯吕布世无比雄才四海夸英伟。护躯银铠砌龙鳞束金冠簪雉尾。参差宝带兽平吞错落锦袍飞凤起。龙驹跳踏起天风画戟荧煌射秋水。出关搦战谁敢当?诸侯胆裂心惶惶。踊出燕人张冀德手持蛇矛丈八枪。虎须倒竖翻金线环眼圆睁起电光。酣战未能分胜败阵前恼起关云长。青龙宝刀灿霜雪鹦鹉战袍飞蛱蝶。马蹄到处鬼神嚎目前一怒应流血。枭雄玄德掣双锋抖擞天威施勇烈。三人围绕战多时遮拦架隔无休歇。喊声震动天地翻杀气迷漫牛斗寒。吕布力穷寻走路遥望家山拍马还。倒拖画杆方天戟乱散销金五彩幡。顿断绒绦走赤兔翻身飞上虎牢关。”三人直赶吕布到关下看见关上西风飘动青罗伞盖。张飞大叫:“此必董卓!追吕布有甚强处?不如先拿董贼便是斩草除根!”拍马上关来擒董卓。正是:擒贼定须擒贼奇功端的待奇人。未知胜负如何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六回 焚金阙董卓行凶 匿玉玺孙坚背约 却说张飞拍马赶到关下关上矢石如雨不得进而回。八路诸侯同请玄德、关、张贺功使人去袁绍寨中报捷。绍遂移檄孙坚令其进兵。坚引程普、黄盖至袁术寨中相见。坚以杖画地曰:“董卓与我本无仇隙。今我奋不顾身亲冒矢石来决死战者上为国家讨贼下为将军家门之私;而将军却听谗言不粮草致坚败绩将军何安?”术惶恐无言命斩进谗之人以谢孙坚。 忽人报坚曰:“关上有一将乘马来寨中要见将军。”坚辞袁术归到本寨唤来问时乃董卓爱将李傕。坚曰:“汝来何为?”傕曰:“丞相所敬者惟将军耳。今特使傕来结亲:丞相有女欲配将军之子。”坚大怒叱曰:“董卓逆天无道荡覆王室吾欲夷其九族以谢天下安肯与逆贼结亲耶!吾不斩汝汝当去早早献关饶你性命!倘若迟误粉骨碎身!”李傕抱头鼠窜回见董卓说孙坚如此无礼。卓怒问李儒。儒曰:“温侯新败兵无战心。不若引兵回洛阳迁帝于长安以应童谣。近日街市童谣曰: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臣思此言‘西头一个汉’乃应高祖旺于西都长安传一十二帝;‘东头一个汉’乃应光武旺于东都洛阳今亦传一十二帝。天运合回。丞相迁回长安方可无虞。”卓大喜曰:“非汝言吾实不悟。”遂引吕布星夜回洛阳商议迁都。聚武于朝堂卓曰:“汉东都洛阳二百余年气数已衰。吾观旺气实在长安吾欲奉驾西幸。汝等各宜促装。”司徒杨彪曰:“关中残破零落。今无故捐宗庙弃皇陵恐百姓惊动。天下动之至易安之至难。望丞相监察。”卓怒曰:“汝阻国家大计耶?”太尉黄琬曰:“杨司徒之言是也。往者王莽篡逆更始赤眉之时焚烧长安尽为瓦砾之地;更兼人民流移百无一二。今弃宫室而就荒地非所宜也。”卓曰:“关东贼起天下播乱。长安有崤函之险;更近陇右木石砖瓦克日可办宫室营造不须月余。汝等再休乱言。”司徒荀爽谏曰:“丞相若欲迁都百姓骚动不宁矣。”卓大怒曰:“吾为天下计岂惜小民哉!”即日罢杨彪、黄琬、荀爽为庶民。卓出上车只见二人望车而揖视之乃尚书周毖、城门校尉伍琼也。卓问有何事毖曰:“今闻丞相欲迁都长安故来谏耳。”卓大怒曰:“我始初听你两个保用袁绍;今绍已反是汝等一党!”叱武士推出都门斩。遂下令迁都限来日便行。李儒曰:“今钱粮缺少洛阳富户极多可籍没入官。但是袁绍等门下杀其宗党而抄其家赀必得巨万。”卓即差铁骑五千、遍行捉拿洛阳富户共数千家插旗头上大书“反臣逆党”尽斩于城外取其金赀。 李傕、郭汜尽驱洛阳之民数百万口前赴长安。每百姓一队间军一队互相拖押;死于沟壑者不可胜数。又纵军士淫人妻女夺人粮食;啼哭之声震动天地。如有行得迟者背后三千军催督军手执白刃于路杀人。 卓临行教诸门放火焚烧居民房屋并放火烧宗庙宫府。南北两宫火焰相接;长乐宫庭尽为焦土。又差吕布掘先皇及后妃陵寝取其金宝。军士乘势掘官民坟冢殆尽。董卓装载金珠缎匹好物数千余车劫了天子并后妃等竟望长安去了。却说卓将赵岑见卓已弃洛阳而去便献了汜水关。孙坚驱兵先入。玄德、关、张杀入虎牢关诸侯各引军入。 且说孙坚飞奔洛阳遥望火焰冲天黑烟铺地二三百里并无鸡犬人烟;坚先兵救灭了火令众诸侯各于荒地上屯住军马。曹操来见袁绍曰:“今董贼西去正可乘势追袭;本初按兵不动何也?”绍曰:“诸兵疲困进恐无益。”操曰:“董贼焚烧宫室劫迁天子海内震动不知所归:此天亡之时也一战而天下定矣。诸公何疑而不进?”众诸侯皆言不可轻动。操大怒曰:“竖子不足与谋!”遂自引兵万余领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李典、乐进星夜来赶董卓。 且说董卓行至荥阳地方太守徐荣出接。李儒曰:“丞相新弃洛阳防有追兵。可教徐荣伏军荥阳城外山坞之旁若有兵追来可竟放过;待我这里杀败然后截住掩杀。令后来者不敢复追。”卓从其计又令吕布引精兵遏后。布正行间曹操一军赶上。吕布大笑曰:“不出李儒所料也!”将军马摆开。曹操出马大叫:“逆贼!劫迁天子流徙百姓将欲何往?”吕布骂曰:“背主懦夫何得妄言!”夏侯惇挺枪跃马直取吕布。战不数合李傕引一军从左边杀来操急令夏侯渊迎敌。右边喊声又起郭汜引军杀到操急令曹仁迎敌。三路军马势不可当。夏侯惇抵敌吕布不住飞马回阵。布引铁骑掩杀操军大败回望荥阳而走。走至一荒山脚下时约二更月明如昼。方才聚集残兵正欲埋锅造饭只听得四围喊声徐荣伏兵尽出。曹操慌忙策马夺路奔逃正遇徐荣转身便走。荣搭上箭射中操肩膊。操带箭逃命踅过山坡。两个军士伏于草中见操马来二枪齐操马中枪而倒。操翻身落马被二卒擒住。只见一将飞马而来挥刀砍死两个步军下马救起曹操。操视之乃曹洪也。操曰:“吾死于此矣贤弟可去!”洪曰:“公急上马!洪愿步行。”操曰:“贼兵赶上汝将奈何?”洪曰:“天下可无洪不可无公。”操曰:“吾若再生汝之力也。”操上马洪脱去衣甲拖刀跟马而走。约走至四更余只见前面一条大河阻住去路后面喊声渐近。操曰:“命已至此不得复活矣!”洪急扶操下马脱去袍铠负操渡水。才过彼岸追兵已到隔水放箭。操带水而走。比及天明又走三十余里土冈下少歇。忽然喊声起处一彪人马赶来:却是徐荣从上流渡河来追。操正慌急间只见夏侯惇、夏侯渊引数十骑飞至大喝:“徐荣无伤吾主!”徐荣便奔夏侯惇惇挺枪来迎。交马数合惇刺徐荣于马下杀散余兵。随后曹仁、李典、乐进各引兵寻到见了曹操忧喜交集;聚集残兵五百余人同回河内。卓兵自往长安。却说众诸侯分屯洛阳。孙坚救灭宫中余火屯兵城内设帐于建章殿基上。坚令军士扫除宫殿瓦砾。凡董卓所掘陵寝。尽皆掩闭。于太庙基上草创殿屋三间请众诸侯立列圣神位宰太牢祀之。祭毕皆散。坚归寨中是夜星月交辉乃按剑露坐仰观天。见紫微垣中白气漫漫坚叹曰:“帝星不明贼臣乱国万民涂炭京城一空!”言讫不觉泪下。 傍有军士指曰:“殿南有五色毫光起于井中”坚唤军士点起火把下井打捞。捞起一妇人尸虽然日久其尸不烂:宫样装束项下带一锦囊。取开看时内有朱红小匣用金锁锁着。启视之乃一玉玺:方圆四寸上镌五龙交纽;傍缺一角以黄金镶之;上有篆八字云:“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坚得玺乃问程普。普曰:“此传国玺也。此玉是昔日卞和于荆山之下见凤凰栖于石上载而进之楚王。解之果得玉。秦二十六年令良工琢为玺李斯篆此八字于其上。二十八年始皇巡狩至洞庭湖。风浪大作舟将覆急投玉玺于湖而止。至三十六年始皇巡狩至华阴有人持玺遮道与从者曰:‘持此还祖龙。’言讫不见此玺复归于秦。明年始皇崩。后来子婴将玉玺献与汉高祖。后至王莽篡逆孝元皇太后将玺打王寻、苏献崩其一角以金镶之。光武得此宝于宜阳传位至今。近闻十常侍作乱劫少帝出北邙回宫失此宝。今天授主公必有登九五之分。此处不可久留宜回江东别图大事。”坚曰:“汝言正合吾意。明日便当托疾辞归。”商议已定密谕军士勿得泄漏。 谁想数中一军是袁绍乡人欲假此为进身之计连夜偷出营寨来报袁绍。绍与之赏赐暗留军中。次日孙坚来辞袁绍曰:“坚抱小疾欲归长沙特来别公。”绍笑曰:“吾知公疾乃害传国玺耳。”坚失色曰:“此言何来?”绍曰:“今兴兵讨贼为国除害。玉玺乃朝廷之宝公既获得当对众留于盟主处候诛了董卓复归朝廷。今匿之而去意欲何为?”坚曰:“玉玺何由在吾处?”绍曰:“建章殿井中之物何在?”坚曰:“吾本无之何强相逼?”绍曰:“作取出免自生祸。”坚指天为誓曰:“吾若果得此宝私自藏匿异日不得善终死于刀箭之下!”众诸侯曰:“台如此说誓想必无之。”绍唤军士出曰:“打捞之时有此人否?”坚大怒拔所佩之剑要斩那军士。绍亦拔剑曰:“汝斩军人乃欺我也。”绍背后颜良、丑皆拔剑出鞘。坚背后程普、黄盖、韩当亦掣刀在手。众诸侯一齐劝住。坚随即上马拔寨离洛阳而去。绍大怒遂写书一封差心腹人连夜往荆州送与刺史刘表教就路上截住夺之。 次日人报曹操追董卓战于荥阳大败而回。绍令人接至寨中会众置酒与操解闷。饮宴间操叹曰:“吾始兴大义为国除贼。诸公既仗义而来操之初意欲烦本初引河内之众临孟津、酸枣;诸将固守成皋据敖仓塞轘辕、太谷制其险要;公路率南阳之军驻丹、析入武关以震三辅。皆深沟高垒勿与战益为疑兵示天下形势。以顺诛逆可立定也。今迟疑不进大失天下之望。操窃耻之!”绍等无言可对。既而席散操见绍等各怀异心料不能成事自引军投扬州去了。公孙瓒谓玄德、关、张曰:“袁绍无能为也久必有变。吾等且归。”遂拔寨北行。至平原令玄德为平原相自去守地养军。兖州太守刘岱问东郡太守乔瑁借粮。瑁推辞不与岱引军突入瑁营杀死乔瑁尽降其众。袁绍见众人各自分散就领兵拔寨离洛阳投关东去了。 却说荆州刺史刘表字景升山阳高平人也乃汉室宗亲;幼好结纳与名士七人为友时号“江夏八俊”。那七人:汝南陈翔字仲麟;同郡范滂字孟博;鲁国孔昱字世元;渤海范康字仲真山阳檀敷字友;同郡张俭字元节;南阳岑咥字公孝。刘表与此七人为友;有延平人蒯良、蒯越襄阳人蔡瑁为辅。当时看了袁绍书随令蒯越、蔡瑁引兵一万来截孙坚。坚军方到蒯越将阵摆开当先出马。孙坚问曰:“蒯异度何故引兵截吾去路?”越曰:“汝既为汉臣如何私匿传国之宝?可留下放汝归去!”坚大怒命黄盖出战。蔡瑁舞刀来迎。斗到数合盖挥鞭打瑁正中护心镜。瑁拨回马走孙坚乘势杀过界口。山背后金鼓齐鸣、乃刘表亲自引军来到。孙坚就马上施礼曰:“景升何故信袁绍之书相逼邻郡?”表曰:“汝匿传国玺将欲反耶?”坚曰:“吾若有此物死于刀箭之下!”表曰:“汝若要我听信将随军行李任我搜看。”坚怒曰:“汝有何力敢小觑我!”方欲交兵刘表便退。坚纵马赶去两山后伏兵齐起背后蔡瑁、蒯越赶来将孙坚困在垓心。正是:玉玺得来无用处反因此宝动刀兵。毕竟孙坚怎地脱身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七回 袁绍磐河战公孙 孙坚跨江击刘表 却说孙坚被刘表围住亏得程普、黄盖、韩当三将死救得脱折兵大半夺路引兵回江东。自此孙坚与刘表结怨。 且说袁绍屯兵河内缺少粮草。冀州牧韩馥遣人送粮以资军用。谋士逢纪说绍曰:“大丈夫纵横天下何待人送粮为食!冀州乃钱粮广盛之地将军何不取之?”绍曰:“未有良策。”纪曰:“可暗使人驰书与公孙瓒令进兵取冀州约以夹攻瓒必兴兵。韩馥无谋之辈必请将军领州事;就中取事唾手可得。”绍大喜即书到瓒处。瓒得书见说共攻冀州平分其地大喜即日兴兵。 绍却使人密报韩馥。馥慌聚荀谌、辛评二谋士商议。谌曰:“公孙瓒将燕、代之众长驱而来其锋不可当。兼有刘备、关、张助之难以抵敌。今袁本初智勇过人手下名将极广将军可请彼同治州事彼必厚待将军无患公孙瓒矣。”韩馥即差别驾关纯去请袁绍。长史耿武谏曰:“袁绍孤客穷军仰我鼻息譬如婴儿在股掌之上绝其乳哺立可饿死。奈何欲以州事委之?此引虎入羊群也。”馥曰:“吾乃袁氏之故吏才能又不如本初。古者择贤者而让之诸君何嫉妒耶?”耿武叹曰:“冀州休矣!”于是弃职而去者三十余人。独耿武与关纯伏于城外以待袁绍。 数日后绍引兵至。耿武、关纯拔刀而出欲刺杀绍。绍将颜良立斩耿武丑砍死关纯。绍入冀州以馥为奋威将军以田丰、沮授、许攸、逢纪分掌州事尽夺韩馥之权。馥懊悔无及遂弃下家小匹马往投陈留太守张邈去了。 却说公孙瓒知袁绍已据冀州遣弟公孙越来见绍欲分其地。绍曰:“可请汝兄自来吾有商议。”越辞归。行不到五十里道旁闪出一彪军马口称:“我乃董丞相家将也!”乱箭射死公孙越。从人逃回见公孙瓒报越已死。瓒大怒曰:“袁绍诱我起兵攻韩馥他却就里取事;今又诈董卓兵射死吾弟此冤如何不报!”尽起本部兵杀奔冀州来。 绍知瓒兵至亦领军出。二军会于磐河之上:绍军于磐河桥东瓒军于桥西。瓒立马桥上大呼曰:“背义之徒何敢卖我!”绍亦策马至桥边指瓒曰:“韩馥无才愿让冀州于吾与尔何干?”瓒曰:“昔日以汝为忠义推为盟主;今之所为真狼心狗行之徒有何面目立于世间!”袁绍大怒曰:“谁可擒之?”言未毕丑策马挺枪直杀上桥。公孙瓒就桥边与丑交锋。战不到十余合瓒抵挡不住败阵而走。丑乘势追赶。瓒走入阵中丑飞马径入中军往来冲突。瓒手下健将四员一齐迎战;被丑一枪刺一将下马三将俱走。丑直赶公孙瓒出阵后瓒望山谷而逃。丑骤马厉声大叫:“快下马受降!”瓒弓箭尽落头盔堕地;披纵马奔转山坡;其马前失瓒翻身落于坡下。丑急捻枪来刺。忽见草坡左侧转出个少年将军飞马挺枪直取丑公孙瓒扒上坡去看那少年:生得身长八尺浓眉大眼阔面重颐威风凛凛与丑大战五六十合胜负未分。瓒部下救军到丑拨回马去了。那少年也不追赶。瓒忙下土坡问那少年姓名。那少年欠身答曰:“某乃常山真定人也姓赵名云字子龙。本袁绍辖下之人。因见绍无忠君救民之心故特弃彼而投麾下不期于此处相见。”瓒大喜遂同归寨整顿甲兵。次日瓒将军马分作左右两队势如羽翼。马五千余匹大半皆是白马。因公孙瓒曾与羌人战尽选白马为先锋号为白马将军;羌人但见白马便走因此白马极多。袁绍令颜良、丑为先锋各引弓弩手一千亦分作左右两队;令在左者射公孙瓒右军在右者射公孙瓒左军。再令麴义引八百弓手步兵一万五千列于阵中。袁绍自引马步军数万于后接应。公孙瓒初得赵云不知心腹令其另领一军在后。遣大将严纲为先锋。瓒自领中军立马桥上傍竖大红圈金线帅字旗于马前。从辰时擂鼓直到巳时绍军不进。麴义令弓手皆伏于遮箭牌下只听炮响箭。严纲鼓噪呐喊直取麴义。义军见严纲兵来都伏而不动;直到来得至近一声炮响八百弓弩手一齐俱。纲急待回被麴义拍马舞刀斩于马下瓒军大败。左右两军欲来救应都被颜良、丑引弓弩手射住。绍军并进直杀到界桥边。麴义马到先斩执旗将把绣旗砍倒。公孙瓒见砍倒绣旗回马下桥而走。麴义引军直冲到后军正撞着赵云挺枪跃马直取麴义。战不数合一枪刺麴义于马下。赵云一骑马飞入绍军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公孙瓒引军杀回绍军大败。 却说袁绍先使探马看时回报麴义斩将搴旗追赶败兵;因此不作准备与田丰引着帐下持戟军士数百人弓箭手数十骑乘马出观呵呵大笑曰:“公孙瓒无能之辈!”正说之间忽见赵云冲到面前。弓箭手急待射时云连刺数人众军皆走。后面瓒军团团围裹上来。田丰慌对绍曰:“主公且于空墙中躲避!”绍以兜鍪扑地大呼曰:“大丈夫愿临阵斗死岂可入墙而望活乎!”众军士齐心死战赵云冲突不入绍兵大队掩至颜良亦引军来到两路并杀。赵云保公孙瓒杀透重围回到界桥。绍驱兵大进复赶过桥落水死者不计其数。 袁绍当先赶来不到五里只听得山背后喊声大起闪出一彪人马为三员大将乃是刘玄德、关云长、张翼德。因在平原探知公孙瓒与袁绍相争特来助战。当下三匹马三般兵器飞奔前来直取袁绍。绍惊得魂飞天外手中宝刀坠于马下忙拨马而逃众人死救过桥。公孙瓒亦收军归寨。玄德、关、张动问毕瓒曰:“若非玄德远来救我几乎狼狈。”教与赵云相见。玄德甚相敬爱便有不舍之心。 却说袁绍输了一阵坚守不出。两军相拒月余有人来长安报知董卓。李儒对卓曰:“袁绍与公孙瓒亦当今豪杰。现在磐河厮杀宜假天子之诏差人往和解之。二人感德必顺太师矣。”卓曰:“善。”次日便使太傅马日磾、太仆赵岐赍诏前去。二人来至河北绍出迎于百里之外再拜奉诏。次日二人至瓒营宣谕瓒乃遣使致书于绍互相讲和。二人自回京复命。瓒即日班师又表荐刘玄德为平原相。玄德与赵云分别执手垂泪不忍相离。云叹曰:“某曩日误认公孙瓒为英雄;今观所为亦袁绍等辈耳!”玄德曰:“公且屈身事之相见有日。”洒泪而别。 却说袁术在南阳闻袁绍新得冀州遣使来求马千匹。绍不与术怒。自此兄弟不睦。又遣使往荆州问刘表借粮二十万表亦不与。术恨之密遣人遗书于孙坚使伐刘表。其书略曰:“前者刘表截路乃吾兄本初之谋也。今本初又与表私议欲袭江东。公可兴兵伐刘表吾为公取本初二仇可报。公取荆州吾取冀州切勿误也!”坚得书曰:“叵耐刘表昔日断吾归路今不乘时报恨更待何年!”聚帐下程普、黄盖、韩当等商议。程普曰:“袁术多诈未可准信。”坚曰:“吾自欲报仇岂望袁术之助乎?”便差黄盖先来江边安排战船多装军器粮草大船装载战马克日兴师。江中细作探知来报刘表。表大惊急聚武将士商议。蒯良曰:“不必忧虑。可令黄祖部领江夏之兵为前驱主公率荆襄之众为援。孙坚跨江涉湖而来安能用武乎?”表然之令黄祖设备随后便起大军。却说孙坚有四子皆吴夫人所生:长子名策字伯符;次子名权字仲谋;三子名翊字叔弼;四子名匡字季佐。吴夫人之妹即为孙坚次妻亦生一子一女:子名朗字早安;女名仁。坚又过房俞氏一子名韶字公礼。坚有一弟名静字幼台。坚临行静引诸子列拜于马前而谏曰:“今董卓专权天子懦弱海内大乱各霸一方;江东方稍宁以一小恨而起重兵非所宜也。愿兄详之。”坚曰:“弟勿多言。吾将纵横天下有仇岂可不报!”长子孙策曰:“如父亲必欲往儿愿随行。”坚许之遂与策登舟杀奔樊城。 黄祖伏弓弩手于江边见船傍岸乱箭俱。坚令诸军不可轻动只伏于船中来往诱之;一连三日船数十次傍岸。黄祖军只顾放箭箭已放尽。坚却拔船上所得之箭约十数万。当日正值顺风坚令军士一齐放箭。岸上支吾不住只得退走。坚军登岸程普、黄盖分兵两路直取黄祖营寨。背后韩当驱兵大进。三面夹攻黄祖大败弃却樊城走入邓城。坚令黄盖守住船只亲自统兵追袭。黄祖引军出迎布阵于野。坚列成阵势出马于门旗之下。孙策也全副披挂挺枪立马于父侧。黄祖引二将出马一个是江夏张虎一个是襄阳陈生。黄祖扬鞭大骂:“江东鼠贼安敢侵犯汉室宗亲境界!”便令张虎搦战。坚阵内韩当出迎。两骑相交战二十余合陈主见张虎力怯飞马来助。孙策望见按住手中枪扯弓搭箭正射中陈生面门应弦落马。张虎见陈生坠地吃了一惊措手不及被韩当一刀削去半个脑袋。程普纵马直来阵前捉黄祖。黄祖弃却头盔、战马杂于步军内逃命。孙坚掩杀败军直到汉水命黄盖将船只进泊汉江。 黄祖聚败军来见刘表备言坚势不可当。表慌请蒯良商议。良曰:“目今新败兵无战心;只可深沟高垒以避其锋;却潜令人求教于袁绍此围自可解也。”蔡瑁曰:“子柔之言直拙计也。兵临城下将至壕边岂可束手待毙!某虽不才愿请军出城以决一战。”刘表许之。蔡瑁引军万余出襄阳城外于岘山布阵。孙坚将得胜之兵长驱大进。蔡瑁出马。坚曰:“此人是刘表后妻之兄也谁与吾擒之?”程普挺铁脊矛出马与蔡瑁交战。不到数合蔡瑁败走。坚驱大军杀得尸横遍野。蔡瑁逃入襄阳。蒯良言瑁不听良策以致大败按军法当斩。刘表以新娶其妹不肯加刑。 却说孙坚分兵四面围住襄阳攻打。忽一日狂风骤起将中军帅字旗竿吹折。韩当曰:“此非吉兆可暂班师。”坚曰:“吾屡战屡胜取襄阳只在旦夕;岂可因风折旗竿遽尔罢兵!”遂不听韩当之言攻城愈急。蒯良谓刘表曰:“某夜观天象见一将星欲坠。以分野度之当应在孙坚。主公可致书袁绍求其相助。”刘表写书问谁敢突围而出。健将吕公应声愿往。蒯良曰:“汝既敢去可听吾计:与汝军马五百多带能射者冲出阵去即奔岘山。他必引军来赶汝分一百人上山寻石子准备;一百人执弓弩伏于林中。但有追兵到时不可径走;可盘旋曲折引到埋伏之处矢石俱。若能取胜放起连珠号炮城中便出接应。如无追兵不可放炮趱程而去。今夜月不甚明黄昏便可出城。” 吕公领了计策拴束军马。黄昏时分密开东门引兵出城。孙坚在帐中忽闻喊声急上马引三十余骑出营来看。军士报说:“有一彪人马杀将出来望岘山而去。”坚不会诸将只引三十余骑赶来。吕公已于山林丛杂去处上下埋伏。坚马快单骑独来前军不远。坚大叫:“休走!”吕公勒回马来战孙坚。交马只一合吕公便走闪入山路去。坚随后赶入却不见了吕公。坚方欲上山忽然一声锣响山上石子乱下林中乱箭齐。坚体中石、箭脑浆迸流人马皆死于岘山之内;寿止三十七岁。 吕公截住三十骑并皆杀尽放起连珠号炮。城中黄祖、蒯越、蔡瑁分头引兵杀出江东诸军大乱。黄盖听得喊声震天引水军杀来正迎着黄祖。战不两合生擒黄祖。程普保着孙策急待寻路正遇吕公。程普纵马向前战不到数合一矛刺吕公于马下。两军大战杀到天明各自收车。 刘表军自入城。孙策回到汉水方知父亲被乱箭射死尸已被刘表军士扛抬入城去了放声大哭。众军俱号泣。策曰:“父尸在彼安得回乡!”黄盖曰:“今活捉黄祖在此得一人入城讲和将黄祖去换主公尸。”言未毕军吏桓阶出曰:“某与刘表有旧愿入城为使。”策许之。桓阶入城见刘表具说其事。表曰:“台尸、吾已用棺木盛贮在此。可放回黄祖两家各罢兵再休侵犯。”桓阶拜谢欲行阶下蒯良出曰:“不可!不可!吾有一言今江东诸军片甲不回。请先斩桓阶然后用计。”正是:追敌孙坚方殒命求和桓阶又遭殃。未知桓阶性命如何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八回 王司徒巧使连环计 董太师大闹凤仪亭 却说蒯良曰:“今孙坚已丧其子皆幼。乘此虚弱之时火进军江东一鼓可得。若还尸罢兵容其养成气力荆州之患也。”表曰:“吾有黄祖在彼营中安忍弃之?”良曰:“舍一无谋黄祖而取江东有何不可?”表曰:“吾与黄祖心腹之交舍之不义。”遂送桓阶回营相约以孙坚尸换黄祖。 孙策换回黄祖迎接灵柩罢战回江东葬父于曲阿之原。丧事已毕引军居江都招贤纳士屈己待人四方豪杰渐渐投之。不在话下。 却说董卓在长安闻孙坚已死乃曰:“吾除却一心腹之患也!”问:“其子年几岁矣?”或答曰十七岁卓遂不以为意。自此愈加骄横自号为“尚父”出入僭天子仪仗;封弟董晃为左将军、鄠侯侄董璜为侍中总领禁军。董氏宗族不问长幼皆封列侯。离长安城二百五十里别筑郿坞役民夫二十五万人筑之:其城郭高下厚薄一如长安内盖宫室仓库屯积二十年粮食;选民间少年美女八百人实其中金玉、彩帛、珍珠堆积不知其数;家属都住在内。卓往来长安或半月一回或一月一回公卿皆候送于横门外;卓常设帐于路与公卿聚饮。一日卓出横门百官皆送卓留宴适北地招安降卒数百人到。卓即命于座前或断其手足或凿其眼睛或割其舌或以大锅煮之。哀号之声震天百官战慄失箸卓饮食谈笑自若。又一日卓于省台大会百官列坐两行。酒至数巡吕布径入向卓耳边言不数句卓笑曰:“原来如此。”命吕布于筵上揪司空张温下堂。百官失色。不多时侍从将一红盘托张温头入献。百官魂不附体。卓笑曰:“诸公勿惊。张温结连袁术欲图害我因使人寄书来错下在吾儿奉先处。故斩之。公等无故不必惊畏。”众官唯唯而散。 司徒王允归到府中寻思今日席间之事坐不安席。至夜深月明策杖步入后园立于荼蘼架侧仰天垂泪。忽闻有人在牡丹亭畔长吁短叹。允潜步窥之乃府中歌伎貂蝉也。其女自幼选入府中教以歌舞年方二八色伎俱佳允以亲女待之。是夜允听良久喝曰:“贱人将有私情耶?”貂蝉惊跪答曰:“贱妾安敢有私!”允曰:“汝无所私何夜深于此长叹?”蝉曰:“容妾伸肺腑之言。”允曰:“汝勿隐匿当实告我。”蝉曰:“妾蒙大人恩养训习歌舞优礼相待妾虽粉身碎骨莫报万一。近见大人两眉愁锁必有国家大事又不敢问。今晚又见行坐不安因此长叹。不想为大人窥见。倘有用妾之处万死不辞!”允以杖击地曰:“谁想汉天下却在汝手中耶!随我到画阁中来。”貂蝉跟允到阁中允尽叱出妇妾纳貂蝉于坐叩头便拜。貂蝉惊伏于地曰:“大人何故如此?”允曰:“汝可怜汉天下生灵!”言讫泪如泉涌。貂蝉曰:“适间贱妾曾言:但有使令万死不辞。”允跪而言曰:“百姓有倒悬之危君臣有累卵之急非汝不能救也。贼臣董卓将欲篡位;朝中武无计可施。董卓有一义儿姓吕名布骁勇异常。我观二人皆好色之徒今欲用连环计先将汝许嫁吕布后献与董卓;汝于中取便谍间他父子反颜令布杀卓以绝大恶。重扶社稷再立江山皆汝之力也。不知汝意若何?”貂蝉曰:“妾许大人万死不辞望即献妾与彼。妾自有道理。”允曰:“事若泄漏我灭门矣。”貂蝉曰:“大人勿忧。妾若不报大义死于万刃之下!”允拜谢。 次日便将家藏明珠数颗令良匠嵌造金冠一顶使人密送吕布。布大喜亲到王允宅致谢。允预备嘉肴美馔;候吕布至允出门迎迓接入后堂延之上坐。布曰:“吕布乃相府一将司徒是朝廷大臣何故错敬?”允曰:“方今天下别无英雄惟有将军耳。允非敬将军之职敬将军之才也。”布大喜。允殷勤敬酒口称董太师并布之德不绝。布大笑畅饮。允叱退左右只留侍妾数人劝酒。酒至半酣允曰:“唤孩儿来。”少顷二青衣引貂蝉艳妆而出。布惊问何人。允曰:“小女貂蝉也。允蒙将军错爱不异至亲故令其与将军相见。”便命貂蝉与吕布把盏。貂蝉送酒与布。两下眉来眼去。允佯醉曰:“孩儿央及将军痛饮几杯。吾一家全靠着将军哩。”布请貂蝉坐貂蝉假意欲入。允曰:“将军吾之至友孩儿便坐何妨。”貂蝉便坐于允侧。吕布目不转睛的看。又饮数杯允指蝉谓布曰:“吾欲将此女送与将军为妾还肯纳否?”布出席谢曰:“若得如此布当效犬马之报!”允曰:“早晚选一良辰送至府中。”布欣喜无限频以目视貂蝉。貂蝉亦以秋波送情。少顷席散允曰:“本欲留将军止宿恐太师见疑。”布再三拜谢而去。过了数日允在朝堂见了董卓趁吕布不在侧伏地拜请曰:“允欲屈太师车骑到草舍赴宴未审钧意若何?”卓曰:“司徒见招即当趋赴。”允拜谢归家水6毕陈于前厅正中设座锦绣铺地内外各设帏幔。次日晌午董卓来到。允具朝服出迎再拜起居。卓下车左右持戟甲士百余簇拥入堂分列两傍。允于堂下再拜卓命扶上赐坐于侧。允曰:“太师盛德巍巍伊、周不能及也。”卓大喜。进酒作乐允极其致敬。天晚酒酣允请卓入后堂。卓叱退甲士。允捧觞称贺曰:“允自幼颇习天夜观乾象汉家气数已尽。太师功德振于天下若舜之受尧禹之继舜正合天心人意。”卓曰:“安敢望此!”允曰:“自古有道伐无道无德让有德岂过分乎!”卓笑曰:“若果天命归我司徒当为元勋。”允拜谢。堂中点上画烛止留女使进酒供食。允曰:“教坊之乐不足供奉;偶有家伎敢使承应。”卓曰:“甚妙。”允教放下帘栊笙簧缭绕簇捧貂蝉舞于帘外。有词赞之曰:“原是昭阳宫里人惊鸿宛转掌中身只疑飞过洞庭春。按彻《梁州》莲步稳好花风袅一枝新画堂香暖不胜春。”又诗曰:“红牙催拍燕飞忙一片行云到画堂。眉黛促成游子恨脸容初断故人肠。榆钱不买千金笑柳带何须百宝妆。舞罢隔帘偷目送不知谁是楚襄王。”舞罢卓命近前。貂蝉转入帘内深深再拜。卓见貂蝉颜色美丽便问:“此女何人?”允曰:“歌伎貂蝉也。”卓曰:“能唱否?”允命貂蝉执檀板低讴一曲。正是:“一点樱桃启绛唇两行碎玉喷阳春。丁香舌吐衠钢剑要斩奸邪乱国臣。”卓称赏不已。允命貂蝉把盏。卓擎杯问曰:“青春几何?”貂蝉曰:“贱妾年方二八。”卓笑曰:“真神仙中人也!”允起曰:“允欲将此女献上太师未审肯容纳否?”卓曰:“如此见惠何以报德?”允曰:“此女得侍太师其福不浅。”卓再三称谢。允即命备毡车先将貂蝉送到相府。卓亦起身告辞。允亲送董卓直到相府然后辞回。 乘马而行不到半路只见两行红灯照道吕布骑马执戟而来正与王允撞见便勒住马一把揪住衣襟厉声问曰:“司徒既以貂蝉许我今又送与太师何相戏耶?”允急止之曰:“此非说话处且请到草舍去。”布同允到家下马入后堂。叙礼毕允曰:“将军何故怪老夫?”布曰:“有人报我说你把毡车送貂蝉入相府是何意故?”允曰:“将军原来不知!昨日太师在朝堂中对老夫说:‘我有一事明日要到你家。’允因此准备小宴等候。太师饮酒中间说:‘我闻你有一女名唤貂蝉已许吾儿奉先。我恐你言未准特来相求并请一见。’老夫不敢有违随引貂蝉出拜公公。太师曰:‘今日良辰吾即当取此女回去配与奉先。’将军试思:太师亲临老夫焉敢推阻?”布曰:“司徒少罪。布一时错见来日自当负荆。”允曰:“小女颇有妆奁待过将军府下便当送至。”布谢去。次日吕布在府中打听绝不闻音耗。径入堂中寻问诸侍妾。侍妾对曰:“夜来太师与新人共寝至今未起。”布大怒潜入卓卧房后窥探。时貂蝉起于窗下梳头忽见窗外池中照一人影极长大头戴束冠;偷眼视之正是吕布。貂蝉故蹙双眉做忧愁不乐之态复以香罗频拭眼泪。吕布窥视良久乃出;少顷又入。卓己坐于中堂见布来问曰:“外面无事乎?”布曰:“无事。”侍立卓侧。卓方食布偷目窃望见绣帘内一女子往来观觑微露半面以目送情。布知是貂蝉神魂飘荡。卓见布如此光景心中疑忌曰:“奉先无事且退。”布怏怏而出。 董卓自纳貂蝉后为色所迷月余不出理事。卓偶染小疾貂蝉衣不解带曲意逢迎卓心意喜。吕布入内问安正值卓睡。貂蝉于床后探半身望布以手指心又以手指董卓挥泪不止。布心如碎。卓朦胧双目见布注视床后目不转睛;回身一看见貂蝉立于床后。卓大怒叱布曰:“汝敢戏吾爱姬耶!”唤左右逐出今后不许入堂。吕布怒恨而归路遇李儒告知其故。儒急入见卓曰:“太师欲取天下何故以小过见责温侯?倘彼心变大事去矣。”卓曰:“奈何?”儒曰:“来朝唤入赐以金帛好言慰之自然无事。”卓依言。次日使人唤布入堂慰之曰:“吾前日病中心神恍惚误言伤汝汝勿记心。”随赐金十斤锦二十匹。布谢归然身虽在卓左右心实系念貂蝉。 卓疾既愈入朝议事。布执戟相随见卓与献帝共谈便乘间提戟出内门上马径投相府来;系马府前提戟入后堂寻见貂蝉。蝉曰:“汝可去后园中凤仪亭边等我。”布提戟径往立于亭下曲栏之傍。良久见貂蝉分花拂柳而来果然如月宫仙子——泣谓布曰:“我虽非王司徒亲女然待之如已出。自见将军许侍箕帚。妾已生平愿足。谁想太师起不良之心将妾淫污妾恨不即死;止因未与将军一诀故且忍辱偷生。今幸得见妾愿毕矣!此身已污不得复事英雄;愿死于君前以明妾志!”言讫手攀曲栏望荷花池便跳。吕布慌忙抱住泣曰:“我知汝心久矣!只恨不能共语!”貂蝉手扯布曰:“妾今生不能与君为妻愿相期于来世。”布曰:“我今生不能以汝为妻非英雄也!”蝉曰:“妾度日如年愿君怜而救之。”布曰:“我今愉空而来恐老贼见疑必当去。”蝉牵其衣曰:“君如此惧怕老贼妾身无见天日之期矣!”布立住曰:“容我徐图良策。”语罢提戟欲去。貂蝉曰:“妾在深闺闻将军之名如雷灌耳以为当世一人而已;谁想反受他人之制乎!”言讫泪下如雨。布羞惭满面重复倚戟回身搂抱貂蝉用好言安慰。两个偎偎倚倚不忍相离。 却说董卓在殿上回头不见吕布心中怀疑连忙辞了献帝登车回府;见布马系于府前;问门吏吏答曰:“温侯入后堂去了。”卓叱退左右径入后堂中寻觅不见;唤貂蝉蝉亦不见。急问侍妾侍妾曰:“貂蝉在后园看花。”卓寻入后园正见吕布和貂蝉在凤仪亭下共语画戟倚在一边。卓怒大喝一声。布见卓至大惊回身便走。卓抢了画戟挺着赶来。吕布走得快卓肥胖赶不上掷戟刺布。布打戟落地。卓拾戟再赶布已走远。卓赶出园门一人飞奔前来与卓胸膛相撞卓倒于地。正是:冲天怒气高千丈仆地肥躯做一堆。未知此人是谁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九回 除暴凶吕布助司徒 犯长安李傕听贾诩 却说那撞倒董卓的人正是李儒。当下李儒扶起董卓至书院中坐定卓曰:“汝为何来此?”儒曰:“儒适至府门知太师怒入后园寻问吕布。因急走来正遇吕布奔走云:‘太师杀我!’儒慌赶入园中劝解不意误撞恩相。死罪!死罪!”卓曰:“叵耐逆贼!戏吾爱姬誓必杀之!”儒曰:“恩相差矣。昔楚庄王绝缨之会不究戏爱姬之蒋雄后为秦兵所困得其死力相救。今貂蝉不过一女子而吕布乃太师心腹猛将也。太师若就此机会以蝉赐布布感大恩必以死报太师。太师请自三思。”卓沈吟良久曰:“汝言亦是我当思之。”儒谢而出。卓入后堂唤貂蝉问曰:“汝何与吕布私通耶?”蝉泣曰:“妾在后园看花吕布突至。妾方惊避布曰:‘我乃太师之子何必相避?’提戟赶妾至凤仪亭。妾见其心不良恐为所逼欲投荷池自尽却被这厮抱住。正在生死之间得太师来救了性命。”董卓曰:“我今将汝赐与吕布何如?”貂蝉大惊哭曰:“妾身已事贵人今忽欲下赐家奴妾宁死不辱!”遂掣壁间宝剑欲自刎。卓慌夺剑拥抱曰:“吾戏汝!”貂蝉倒于卓怀掩面大哭曰:“此必李儒之计也!儒与布交厚故设此计;却不顾惜太师体面与贱妾性命。妾当生噬其肉!”卓曰:“吾安忍舍汝耶?”蝉曰:“虽蒙太师怜爱但恐此处不宜久居必被吕布所害。”卓曰:“吾明日和你归郿坞去同受快乐慎勿忧疑。”蝉方收泪拜谢。 次日李儒入见曰:“今日良辰可将貂蝉送与吕布。”卓曰:“布与我有父子之分不便赐与。我只不究其罪。汝传我意以好言慰之可也。”儒曰:“太师不可为妇人所惑。”卓变色曰:“汝之妻肯与吕布否?貂蝉之事再勿多言;言则必斩!”李儒出仰天叹曰:“吾等皆死于妇人之手矣!”后人读书至此。有诗叹之曰:“司徒妙算托红裙。不用干戈不用兵。三战虎牢徒费力凯歌却奏凤仪亭。” 董卓即日下令还郿坞百官俱拜送。貂蝉在车上遥见吕布于稠人之内眼望车中。貂蝉虚掩其面如痛哭之状。车已去运布缓辔于土冈之上眼望车尘叹惜痛恨。忽闻背后一人问曰:“温侯何不从太师去乃在此遥望而叹?”布视之乃司徒王允也。相见毕允曰:“老夫日来因染微恙闭门不出故久未得与将军一见。今日太师驾归郿坞只得扶病出送却喜得晤将军。请问将军为何在此长叹?”布曰:“正为公女耳。”允佯惊曰:“许多时尚未与将军耶?”布曰:“老贼自宠幸久矣!”允佯大惊曰:“不信有此事!”布将前事一一告允。允仰面跌足半晌不语;良久乃言曰:“不意太师作此禽兽之行!”因挽布手曰:“且到寒舍商议。”布随允归。允延入密室置酒款待。布又将凤仪亭相遇之事细述一遍。允曰:“太师淫吾之女夺将军之妻诚为天下耻笑。非笑太师笑允与将军耳!然允老迈无能之辈不足为道;可惜将军盖世英雄亦受此污辱也!”布怒气冲天拍案大叫。允急曰:“老夫失语将军息怒。”布曰:“誓当杀此老贼以雪吾耻!”允急掩其口曰:“将军勿言恐累及老夫。”布曰:“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允曰:“以将军之才诚非董太师所可限制。”布曰:“吾欲杀此老贼奈是父子之情恐惹后人议论。”允微笑曰:“将军自姓吕太师自姓董。掷戟之时岂有父子情耶?”布奋然曰:“非司徒言布几自误!”允见其意已决便说之曰:“将军若扶汉室乃忠臣也青史传名流芳百世;将军若助董卓乃反臣也载之史笔遗臭万年。”布避席下拜曰:“布意已决司徒勿疑。”允曰:“但恐事或不成反招大祸。”布拔带刀刺臂出血为誓。允跪谢曰:“汉祀不斩皆出将军之赐也。切勿泄漏!临期有计自当相报。”布慨诺而去。允即请仆射士孙瑞、司隶校尉黄琬商议。瑞曰:“方今主上有疾新愈可遣一能言之人往郿坞请卓议事;一面以天子密诏付吕布使伏甲兵于朝门之内引卓入诛之:此上策也。”琬曰:“何人敢去?”瑞曰:“吕布同郡骑都尉李肃以董卓不迁其官甚是怀怨。若令此人去卓必不疑。”允曰:“善。”请吕布共议。布曰:“昔日劝吾杀丁建阳亦此人也。今若不去吾先斩之。”使人密请肃至。布曰:“昔日公说布使杀丁建阳而投董卓;今卓上欺天子下虐生灵罪恶贯盈人神共愤。公可传天子诏往郿坞宣卓入朝伏兵诛之力扶汉室共作忠臣。尊意若何?”肃曰:“我亦欲除此贼久矣恨无同心者耳。今将军若此是天赐也肃岂敢有二心!”遂折箭为誓。允曰:“公若能干此事何患不得显官。” 次日李肃引十数骑前到郿坞。人报天子有诏卓教唤入。李肃入拜。卓曰:“天子有何诏?”肃曰:“天子病体新痊欲会武于未央殿议将禅位于太师故有此诏。”卓曰:“王允之意若何?”肃曰:“王司徒已命人筑受禅台只等主公到来。”卓大喜曰:“吾夜梦一龙罩身今日果得此喜信。时哉不可失!”便命心腹将李傕、郭汜、张济、樊稠四人领飞熊军三千守郿坞自己即日排驾回京;顾谓李肃曰:“吾为帝汝当为执金吾。”肃拜谢称臣。卓入辞其母。母时年九十余矣问曰:“吾儿何往?”卓曰:“儿将往受汉禅母亲早晚为太后也!”母曰:“吾近日肉颤心惊恐非吉兆。”卓曰:“将为国母岂不预有惊报!”遂辞母而行。临行谓貂蝉曰:“吾为天子当立汝为贵妃。”貂蝉已明知就里假作欢喜拜谢。 卓出坞上车前遮后拥望长安来。行不到三十里所乘之车忽折一轮卓下车乘马。又行不到十里那马咆哮嘶喊掣断辔头。卓问肃曰:“车折轮马断辔其兆若何?”肃曰:“乃太师应绍汉禅弃旧换新将乘玉辇金鞍之兆也。”卓喜而信其言。次日正行间忽然狂风骤起昏雾蔽天。卓问肃曰:“此何祥也?”肃曰:“主公登龙位必有红光紫雾以壮天威耳。”卓又喜而不疑。既至城外百官俱出迎接。只有李儒抱病在家不能出迎。卓进至相府吕布入贺。卓曰:“吾登九五汝当总督天下兵马。”布拜谢就帐前歇宿。是夜有十数小儿于郊外作歌风吹歌声入帐。歌曰:“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歌声悲切。卓问李肃曰:“童谣主何吉凶?”肃曰:“亦只是言刘氏灭、董氏兴之意。” 次日侵晨董卓摆列仪从入朝忽见一道人青袍白巾手执长竿上缚布一丈两头各书一“口”字。卓问肃曰:“此道人何意?”肃曰:“乃心恙之人也。”呼将士驱去。卓进朝群臣各具朝服迎谒于道。李肃手执宝剑扶车而行。到北掖门军兵尽挡在门外独有御车二十余人同入。董卓遥见王允等各执宝剑立于殿门惊问肃曰:“持剑是何意?”肃不应推车直入。王允大呼曰:“反贼至此武士何在?”两旁转出百余人持戟挺槊刺之。卓衷甲不入伤臂坠车大呼曰:“吾儿奉先何在?”吕布从车后厉声出曰:“有诏讨贼!”一鼓直刺咽喉李肃早割头在手。吕布左手持戟右手怀中取诏大呼曰:“奉诏讨贼臣董卓其余不问!”将吏皆呼万岁。后人有诗叹董卓曰:“霸业成时为帝王不成且作富家郎。谁知天意无私曲郿坞方成已灭亡。” 却说当下吕布大呼曰:“助卓为虐者皆李儒也!谁可擒之?”李肃应声愿往。忽听朝门外喊人报李儒家奴已将李儒绑缚来献。王允命缚赴市曹斩之;又将董卓尸号令通衢。卓尸肥胖看尸军士以火置其脐中为灯膏流满地。百姓过者莫不手掷其头足践其尸。王允又命吕布同皇甫嵩、李肃领兵五万至郿坞抄籍董卓家产、人口。 却说李傕、郭汜、张济、樊稠闻董卓已死吕布将至便引了飞熊军连夜奔凉州去了。吕布至郿坞先取了貂蝉。皇甫嵩命将坞中所藏良家子女尽行释放。但系董卓亲属不分老幼悉皆诛戮。卓母亦被杀。卓弟董旻、侄董璜皆斩号令。收籍坞中所蓄黄金数十万白金数百万绮罗、珠宝、器皿、粮食不计其数。回报王允。允乃大犒军士设宴于都堂召集众官酌酒称庆。 正饮宴间忽人报曰:“董卓暴尸于市忽有一人伏其尸而大哭。”允怒曰:“董卓伏诛士民莫不称贺;此何人独敢哭耶!”遂唤武士:“与吾擒来!”须臾擒至。众官见之无不惊骇:原来那人不是别人乃侍中蔡邕也允叱曰:“董卓逆贼今日伏诛国之大幸。汝为汉臣乃不为国庆反为贼哭何也?”邕伏罪曰:“邕虽不才亦知大义岂肯背国而向卓?只因一时知遇之感不觉为之一哭自知罪大。愿公见原:倘得黥刖足使续成汉史以赎其辜邕之幸也。”众官惜邕之才皆力救之。太傅马日磾亦密谓允曰:“伯喈旷世逸才若使续成汉史诚为盛事。且其孝行素著若遽杀之恐失人望。”允曰:“昔孝武不杀司马迁后使作史遂致谤书流于后世。方今国运衰微朝政错乱不可令佞臣执笔于幼主左右使吾等蒙其讪议也。”日磾无言而退私谓众官曰:“王允其无后乎!善人国之纪也;制作国之典也。灭纪废典岂能久乎?”当下王允不听马日磾之言命将蔡邕下狱中缢死。一时士大夫闻者尽为流涕。后人论蔡邕之哭董卓固自不是;允之杀之亦为已甚。有诗叹曰:“董卓专权肆不仁侍中何自竟亡身?当时诸葛隆中卧安肯轻身事乱臣。”且说李傕、郭汜、张济、樊稠逃居陕西使人至长安上表求赦。王允曰:“卓之跋扈皆此四人助之;今虽大赦天下独不赦此四人。”使者回报李傕。傕曰:“求赦不得各自逃生可也。”谋士贾诩曰:“诸君若弃军单行则一亭长能缚君矣。不若诱集陕人并本部军马杀入长安与董卓报仇。事济奉朝廷以正天下;若其不胜走亦未迟。”傕等然其说遂流言于西凉州曰:“王允将欲洗荡此方之人矣!”众皆惊惶。乃复扬言曰:“徒死无益能从我反乎?”众皆愿从。于是聚众十余万分作四路杀奔长安来。路逢董卓女婿中郎将牛辅引军五千人欲去与丈人报仇李傕便与合兵使为前驱。四人6续进。王允听知西凉兵来与吕布商议。布曰:“司徒放心。量此鼠辈何足数也!”遂引李肃将兵出敌。肃当先迎战正与牛辅相遇大杀一阵。牛辅抵敌不过败阵而去。不想是夜二更牛辅乘肃不备竟来劫寨。肃军乱窜败走三十余里折军大半来见吕布布大怒曰:“汝何挫吾锐气!”遂斩李肃悬头军门。次日吕布进兵与牛辅对敌。量牛辅如何敌得吕布仍复大败而走。是夜牛辅唤心腹人胡赤儿商议曰:“吕布骁勇万不能敌;不如瞒了李傕等四人暗藏金珠与亲随三五人弃军而去。”胡赤儿应允。是夜收拾金珠弃营而走随行者三四人。将渡一河赤儿欲谋取金珠竟杀死牛辅将头来献吕布。布问起情由从人出:“胡赤儿谋杀牛辅夺其金宝。”布怒即将赤儿诛杀。领军前进正迎着李傕军马。吕布不等他列阵便挺戟跃马麾军直冲过来。傕军不能抵当退走五十余里依山下寨请郭汜、张济、樊稠共议曰:“吕布虽勇然而无谋不足为虑。我引军守住谷口每日诱他厮杀郭将军可领军抄击其后效彭越挠楚之法鸣金进兵擂鼓收兵。张、樊二公却分兵两路径取长安。彼尾不能救应必然大败。”众用其计。 却说吕布勒兵到山下李傕引军搦战。布忿怒冲杀过去傕退走上山。山上矢石如雨布军不能进。忽报郭汜在阵后杀来布急回战。只闻鼓声大震汜军已退。布方欲收军锣声响处傕军又来。未及对敌背后郭汜又领军杀到。及至吕布来时却又擂鼓收军去了。激得吕布怒气填胸。一连如此几日欲战不得欲止不得。正在恼怒忽然飞马报来说张济、樊稠两路军马竟犯长安京城危急。布急领军回背后李傕、郭汜杀来。布无心恋战只顾奔走折了好些人马。比及到长安城下。贼兵云屯雨集围定城池布军与战不利。军士畏吕布暴厉多有降贼者布心甚忧。 数日之后董卓余党李蒙、王方在城中为贼内应偷开城门四路贼军一齐拥入。吕布左冲右突拦挡不住引数百骑往青琐门外呼王允曰:“势急矣!请司徒上马同出关去别图良策。”允曰:“若蒙社稷之灵得安国家吾之愿也;若不获已则允奉身以死。临难苟免吾不为也。为我谢关东诸公努力以国家为念!”吕布再三相劝王允只是不肯去。不一时各门火焰竟天吕布只得弃却家小引百余骑飞奔出关投袁术去了。 李傕、郭汜纵兵大掠。太常卿种拂、太仆鲁馗、大鸿胪周奂、城门校尉崔烈、越骑校尉王颀皆死于国难。贼兵围绕内庭至急侍臣请天子上宣平门止乱。李傕等望见黄盖约住军士口呼“万岁”。献帝倚楼问曰:“卿不候奏请辄入长安意欲何为?”李傕、郭汜仰面奏曰:“董太师乃陛下社稷之臣无端被王允谋杀臣等特来报仇非敢造反。但见王允臣便退兵。”王允时在帝侧闻知此言奏曰:“臣本为社稷计。事已至此陛下不可惜臣以误国家。臣请下见二贼。”帝徘徊不忍。允自宣平门楼上跳下楼去大呼曰:“王允在此!”李傕、郭汜拔剑叱曰:“董太师何罪而见杀?”允曰:“董贼之罪弥天亘地不可胜言!受诛之日。长安士民皆相庆贺汝独不闻乎?”傕、汜曰:“太师有罪;我等何罪不肯相赦?”王允大骂:“逆贼何必多言!我王允今日有死而已!”二贼手起把王允杀于楼下。史官有诗赞曰:“王允运机筹奸臣董卓休。心怀家国恨眉锁庙堂忧。英气连霄汉忠诚贯斗牛。至今魂与魄犹绕凤凰楼。” 众贼杀了王允一面又差人将王允宗族老幼尽行杀害。士民无不下泪。当下李傕、郭汜寻思曰:“既到这里不杀天子谋大事更待何时?”便持剑大呼杀入内来。正是:巨魁伏罪灾方息从贼纵横祸又来。未知献帝性命如何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十回 勤王室马腾举义 报父仇曹操兴师 却说李、郭二贼欲弑献帝。张济、樊稠谏曰:“不可。今日若便杀之恐众人不服不如仍旧奉之为主赚诸侯入关先去其羽翼然后杀之天下可图也。”李、郭二人从其言按住兵器。帝在楼上宣谕曰:“王允既诛军马何故不退?”李傕、郭汜曰:“臣等有功王室未蒙赐爵故不敢退军。”帝曰:“卿欲封何爵?”李、郭、张、樊四人各自写职衔献上勒要如此官品帝只得从之。封李傕为车骑将军池阳侯领司隶校尉假节钺郭汜为后将军美阳侯假节钺同秉朝政;樊稠为右将军万年侯张济为骠骑将军平阳侯领兵屯弘农。其余李蒙、王方等各为校尉。然后谢恩领兵出城。又下令追寻董卓尸获得些零碎皮骨以香木雕成形体安凑停当大设祭祀用王者衣冠棺椁选择吉日迁葬郿坞。临葬之期天降大雷雨平地水深数尺霹雳震开其棺尸提出棺外。李傕候晴再葬是夜又复如是。三次改葬皆不能葬零皮碎骨悉为雷火消灭。天之怒卓。可谓甚矣! 且说李傕、郭汜既掌大权残虐百姓;密遣心腹侍帝左右观其动静。献帝此时举动荆棘。朝廷官员并由二贼升降。因采人望特宣朱儁入朝封为太仆同领朝政。一日人报西凉太守马腾;并州刺史韩遂二将引军十余万杀奔长安来声言讨贼。原来二将先曾使人入长安结连侍中马宇、谏议大夫种邵、左中郎将刘范三人为内应共谋贼党。三人密奏献帝封马腾为征西将军、韩遂为镇西将军各受密诏并力讨贼。当下李傕、郭汜、张济、樊稠闻二军将至一同商议御敌之策。谋士贾诩曰:“二军远来只宜深沟高垒坚守以拒之。不过百日彼兵粮尽必将自退然后引兵追之二将可擒矣。”李蒙、王方出曰:“此非好计。愿借精兵万人立斩马腾、韩遂之头献于麾下。”贾诩曰:“今若即战必当败绩。”李蒙、王方齐声曰:“若吾二人败情愿斩;吾若战胜公亦当输级与我。”诩谓李傕、郭汜曰:“长安西二百里盩厔山其路险峻可使张、樊两将军屯兵于此坚壁守之;待李蒙、王方自引兵迎敌可也。”李傕、郭汜从其言点一万五千人马与李蒙、王方。二人忻喜而去离长安二百八十里下寨。 西凉兵到两个引军迎去。西凉军马拦路摆开阵势。马腾、韩遂联辔而出指李蒙、王方骂曰:“反国之贼!谁去擒之?”言未绝只见一位少年将军面如冠玉眼若流星虎体猿臂彪腹狼腰;手执长枪坐骑骏马从阵中飞出。原来那将即马腾之子马字孟起年方十七岁英勇无敌。王方欺他年幼跃马迎战。战不到数合早被马一枪刺于马下。马勒马便回。李蒙见王方刺死一骑马从马背后赶来。只做不知。马腾在阵门下大叫:“背后有人追赶!”声犹未绝只见马已将李蒙擒在马上。原来马明知李蒙追赶却故意俄延;等他马近举枪刺来将身一闪李蒙搠个空两马相并被马轻舒猿臂生擒过去。军士无主望风奔逃。马腾、韩遂乘势追杀大获胜捷直逼隘口下寨把李蒙斩号令。李傕、郭汜听知李蒙、王方皆被马杀了方信贾诩有先见之明重用其计只理会紧守关防由他搦战并不出迎。果然西凉军未及两月粮草俱乏商议回军。恰好长安城中马宇家僮出家主与刘范、种邵外连马腾、韩遂欲为内应等情。李傕、郭汜大怒尽收三家老少良贱斩于市把三颗级直来门前号令。马腾、韩遂见军粮已尽内应又泄只得拔寨退军。李傕、郭汜令张济引军赶马腾樊稠引军赶韩遂西凉军大败。马在后死战杀退张济。樊稠去赶韩遂看看赶上相近陈仓韩遂勒马向樊稠曰:“吾与公乃同乡之人今日何太无情?”樊稠也勒住马答道:“上命不可违!”韩遂曰:“吾此来亦为国家耳公何相逼之甚也?”樊稠听罢拨转马头收兵回寨让韩遂去了。 不提防李傕之侄李别见樊稠放走韩遂回报其叔。李傕大怒便欲兴兵讨樊稠。贾翊曰:“目今人心未宁频动干戈深为不便;不若设一宴请张济、樊稠庆功就席间擒稠斩之毫不费力。”李傕大喜便设宴请张济、樊稠。二将忻然赴宴。酒半阑李傕忽然变色曰:“樊稠何故交通韩遂欲谋造反?”稠大惊未及回言;只见刀斧手拥出早把樊稠斩于案下。吓得张济俯伏于地。李傕扶起曰:“樊稠谋反故尔诛之;公乃吾之心腹何须惊惧?”将樊稠军拨与张济管领。张济自回弘农去了。李傕、郭汜自战败西凉兵诸侯莫敢谁何。贾诩屡劝抚安百姓结纳贤豪。自是朝廷微有生意。不想青州黄巾又起聚众数十万头目不等劫掠良民。太仆朱儁保举一人可破群贼。李傕、郭汜问是何人。朱儁曰:“要破山东群贼非曹孟德不可。”李傕曰:“孟德今在何处?”儁曰:“现为东郡太守广有军兵。若命此人讨贼贼可克日而破也。”李傕大喜星夜草诏差人赍往东郡命曹操与济北相鲍信一同破贼。操领了圣旨会合鲍信一同兴兵击贼于寿阳。鲍信杀入重地为贼所害。操追赶贼兵直到济北降者数万。操即用贼为前驱兵马到处无不降顺。不过百余日招安到降兵三十余万、男女百余万口。操择精锐者号为“青州兵”其余尽令归农。操自此威名日重。捷书报到长安朝廷加曹操为镇东将军。操在兖州招贤纳士。有叔侄二人来投操:乃颍川颍阴人姓荀名彧字若荀绲之子也;旧事袁绍今弃绍投操;操与语大悦曰:“此吾之子房也!”遂以为行军司马。其侄荀攸字公达海内名士曾拜黄门侍郎后弃官归乡今与其叔同投曹操操以为行军教授。荀彧曰:“某闻兖州有一贤士今此人不知何在。”操问是谁彧曰:“乃东郡东阿人姓程名昱字仲德。”操曰:“吾亦闻名久矣。”遂遣人于乡中寻问。访得他在山中读书操拜请之。程昱来见曹操大喜。昱谓荀彧曰:“某孤陋寡闻不足当公之荐。公之乡人姓郭名嘉字奉孝乃当今贤士何不罗而致之?”彧猛省曰:“吾几忘却!”遂启操徵聘郭嘉到兖州共论天下之事。郭嘉荐光武嫡派子孙淮南成德人姓刘名晔字子阳。操即聘晔至。晔又荐二人:一个是山阳昌邑人姓满名宠字伯宁;一个是武城人姓吕名虔字子恪。曹操亦素知这两个名誉就聘为军中从事。满宠、吕虔共荐一人乃陈留平邱人姓毛名玠字孝先。曹操亦聘为从事。 又有一将引军数百人来投曹操:乃泰山巨平人姓于名禁字则。操见其人弓马熟娴武艺出众命为点军司马。一日夏侯惇引一大汉来见操问何人惇曰:“此乃陈留人姓典名韦勇力过人。旧跟张邈与帐下人不和手杀数十人逃窜山中。惇出射猎见韦逐虎过涧因收于军中。今特荐之于公。”操曰:“吾观此人容貌魁梧必有勇力。”惇曰:“他曾为友报仇杀人提头直出闹市数百人不敢近。只今所使两枝铁戟重八十斤挟之上马运使如飞。”操即令韦试之。韦挟戟骤马往来驰骋。忽见帐下大旗为风所吹岌岌欲倒众军士挟持不定;韦下马喝退众军一手执定旗杆立于风中巍然不动。操曰:“此古之恶来也!”遂命为帐前都尉解身上锦袄及骏马雕鞍赐之。 自是曹操部下有谋臣武有猛将威镇山东。乃遣泰山太守应劭往瑯琊郡取父曹嵩。嵩自陈留避难隐居瑯琊;当日接了书信便与弟曹德及一家老小四十余人带从者百余人车百余辆径望兖州而来。道经徐州太守陶谦字恭祖为人温厚纯笃向欲结纳曹操正无其由;知操父经过遂出境迎接再拜致敬大设筵宴款待两日。曹嵩要行陶谦亲送出郭特差都尉张闿将部兵五百护送。曹嵩率家小行到华、费间时夏末秋初大雨骤至只得投一古寺歇宿。寺僧接入。嵩安顿家小命张闿将军马屯于两廊。众军衣装都被雨打湿同声嗟怨。张闿唤手下头目于静处商议曰:“我们本是黄巾余党勉强降顺陶谦未有好处。如今曹家辎重车辆无数你们欲得富贵不难只就今夜三更大家砍将入去把曹嵩一家杀了取了财物同往山中落草。此计何如?”众皆应允。是夜风雨未息曹嵩正坐忽闻四壁喊声大举。曹德提剑出看就被搠死。曹嵩忙引一妾奔入方丈后欲越墙而走;妾肥胖不能出嵩慌急与妾躲于厕中被乱军所杀。应劭死命逃脱投袁绍去了。张闿杀尽曹嵩全家取了财物放火烧寺与五百人逃奔淮南去了。后人有诗曰:“曹操奸雄世所夸曾将吕氏杀全家。如今阖户逢人杀天理循环报不差。”当下应劭部下有逃命的军士报与曹操。操闻之哭倒于地。众人救起。操切齿曰:“陶谦纵兵杀吾父此仇不共戴天!吾今悉起大军洗荡徐州方雪吾恨!”遂留荀彧、程昱领军三万守鄄城、范县、东阿三县其余尽杀奔徐州来。夏侯惇、于禁、典韦为先锋。操令:但得城池将城中百姓尽行屠戮以雪父仇。当有九江太守边让与陶谦交厚闻知徐州有难自引兵五千来救。操闻之大怒使夏侯惇于路截杀之。时陈宫为东郡从事亦与陶谦交厚;闻曹操起兵报仇欲尽杀百姓星夜前来见操。操知是为陶谦作说客欲待不见又灭不过旧恩只得请入帐中相见。宫曰:“今闻明公以大兵临徐州报尊父之仇所到欲尽杀百姓某因此特来进言。陶谦乃仁人君子非好利忘义之辈;尊父遇害乃张闿之恶非谦罪也。且州县之民与明公何仇?杀之不祥。望三思而行。”操怒曰:“公昔弃我而去今有何面目复来相见?陶谦杀吾一家誓当摘胆剜心以雪吾恨!公虽为陶谦游说其如吾不听何!”陈宫辞出叹曰:“吾亦无面目见陶谦也!”遂驰马投陈留太守张邈去了。 且说操大军所到之处杀戮人民掘坟墓。陶谦在徐州闻曹操起军报仇杀戮百姓仰天恸哭曰:“我获罪于天致使徐州之民受此大难!”急聚众官商议。曹豹曰:“曹兵既至岂可束手待死!某愿助使君破之。”陶谦只得引兵出迎远望操军如铺霜涌雪中军竖起白旗二面大书报仇雪恨四字。军马列成阵势曹操纵马出阵身穿缟素扬鞭大骂。陶谦亦出马于门旗下欠身施礼曰:“谦本欲结好明公故托张闿护送。不想贼心不改致有此事。实不干陶谦之故。望明公察之。”操大骂曰:“老匹夫!杀吾父尚敢乱言!谁可生擒老贼?”夏侯惇应声而出。陶谦慌走入阵。夏侯惇赶来曹豹挺枪跃马前来迎敌。两马相交忽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两军皆乱各自收兵。 陶谦入城与众计议曰:“曹兵势大难敌吾当自缚往操营任其剖割以救徐州一郡百姓之命。”言未绝一人进前言曰:“府君久镇徐州人民感恩。今曹兵虽众未能即破我城。府君与百姓坚守勿出;某虽不才愿施小策教曹操死无葬身之地!”众人大惊便问计将安出。正是:本为纳交反成怨那知绝处又逢生。毕竟此人是谁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十一回 刘皇叔北海救孔融 吕温侯濮阳破曹操 却说献计之人乃东海朐县人姓糜名竺字子仲。此人家世富豪尝往洛阳买卖乘车而回路遇一美妇人来求同载竺乃下车步行让车与妇人坐。妇人请竺同载。竺上车端坐目不邪视。行及数里妇人辞去;临别对竺曰:“我乃南方火德星君也奉上帝教往烧汝家。感君相待以礼故明告君。君可归搬出财物。吾当夜来。”言讫不见。竺大惊飞奔到家将家中所有疾忙搬出。是晚果然厨中火起尽烧其屋。竺因此广舍家财济贫拔苦。后陶谦聘为别驾从事。当日献计曰:“某愿亲往北海郡求孔融起兵救援;更得一人往青州田楷处求救:若二处军马齐来操必退兵矣。”谦从之遂写书二封问帐下谁人敢去青州求救。一人应声愿往。众视之乃广陵人姓陈名登字元龙。陶谦先打陈元龙往青州去讫然后命糜竺赍书赴北海自己率众守城以备攻击。 却说北海孔融字举鲁国曲阜人也孔子二十世孙泰山都尉孔宙之子。自小聪明年十岁时往谒河南尹李膺阍人难之融曰:“我系李相通家。”及入见膺问曰:“汝祖与吾祖何亲?”融曰:“昔孔子曾问礼于老子融与君岂非累世通家?”膺大奇之。少顷太中大夫陈炜至。膺指融曰:“此奇童也。”炜曰:“小时聪明大时未必聪明。”融即应声曰:“如君所言幼时必聪明者。”炜等皆笑曰:“此子长成必当代之伟器也。”自此得名。后为中郎将累迁北海太守。极好宾客常曰:“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吾之愿也。”在北海六年甚得民心。当日正与客坐人报徐州糜竺至。融请入见问其来意竺出陶谦书言:“曹操攻围甚急望明公垂救。”融曰:“吾与陶恭祖交厚子仲又亲到此如何不去?只是曹孟德与我无仇当先遣人送书解和。如其不从然后起兵。”竺曰:“曹操倚仗兵威决不肯和。”融教一面点兵一面差人送书。正商议间忽报黄巾贼党管亥部领群寇数万杀奔前来。孔融大惊急点本部人马出城与贼迎战。管亥出马曰:“吾知北海粮广可借一万石即便退兵;不然打破城池老幼不留!”孔融叱曰:“吾乃大汉之臣守大汉之地岂有粮米与贼耶!”管亥大怒拍马舞刀直取孔融融将宗宝挺枪出马;战不数合被管亥一刀砍宗宝于马下。孔融兵大乱奔入城中。管亥分兵四面围城孔融心中郁闷。糜竺怀愁更不可言。次日孔融登城遥望贼势浩大倍添忧恼。忽见城外一人挺枪跃马杀入贼阵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直到城下大叫“开门”。孔融不识其人不敢开门。贼众赶到壕边那人回身连搠十数人下马贼众倒退融急命开门引入。其人下马弃枪径到城上拜见孔融。融问其姓名对曰:“某东莱黄县人也覆姓太史名慈字子义。老母重蒙恩顾。某昨自辽东回家省亲知贼寇城。老母说:‘屡受府君深恩汝当往救。’某故单马而来。”孔融大喜。原来孔融与太史慈虽未识面却晓得他是个英雄。因他远出有老母住在离城二十里之外融常使人遗以粟帛;母感融德故特使慈来救。 当下孔融重待太史慈赠与衣甲鞍马。慈曰:“某愿借精兵一千出城杀贼。”融曰:“君虽英勇然贼势甚盛不可轻出。”慈曰:“老母感君厚德特遣慈来;如不能解围慈亦无颜见母矣。愿决一死战!”融曰:“吾闻刘玄德乃当世英雄若请得他来相救此围自解。只无人可使耳。”慈曰:“府君修书某当急往。”融喜修书付慈慈擐甲上马腰带弓矢手持铁枪饱食严装城门开处一骑飞出。近壕贼将率众来战。慈连搠死数人透围而出。管亥知有人出城料必是请救兵的便自引数百骑赶来八面围定。慈倚住枪拈弓搭箭八面射之无不应弦落马。贼众不敢来追。 太史慈得脱星夜投平原来见刘玄德。施礼罢具言孔北海被围求救之事呈上书札。玄德看毕问慈曰:“足下何人?”慈曰:“某太史慈东海之鄙人也。与孔融亲非骨肉比非乡党特以气谊相投有分忧共患之意。今管亥暴乱北海被围孤穷无告危在旦夕。闻君仁义素著能救人危急故特令某冒锋突围前来求救。”玄德敛容答曰:“孔北海知世间有刘备耶?”乃同云长、翼德点精兵三千往北海郡进。 管亥望见救军来到亲自引兵迎敌;因见玄德兵少不以为意。玄德与关、张、太史慈立马阵前管亥忿怒直出。太史慈却待向前云长早出直取管亥。两马相交众军大喊。量管亥怎敌得云长数十合之间青龙刀起劈管亥于马下。太史慈、张飞两骑齐出双枪并举杀入贼阵。玄德驱兵掩杀。城上孔融望见太史慈与关、张赶杀贼众如虎入羊群纵横莫当便驱兵出城。两下夹攻大败群贼降者无数余党溃散。孔融迎接玄德入城叙礼毕大设筵宴庆贺。又引糜竺来见玄德具言张闿杀曹嵩之事:“今曹操纵兵大掠围住徐州特来求救。”玄德曰:“陶恭祖乃仁人君子不意受此无辜之冤。”孔融曰:“公乃汉室宗亲。今曹操残害百姓倚强欺弱何不与融同往救之?”玄德曰:“备非敢推辞奈兵微将寡恐难轻动。“孔融曰:“融之欲救陶恭祖虽因旧谊亦为大义。公岂独无仗义之心耶?”玄德曰:“既如此请举先行容备去公孙瓒处借三五千人马随后便来。”融曰;“公切勿失信。”玄德曰:“公以备为何如人也?圣人云:自古皆有死人无信不立。刘备借得军、或借不得军必然亲至。”孔融应允教糜竺先回徐州去报融便收拾起程。太史慈拜谢曰:“慈奉母命前来相助今幸无虞。有扬州刺史刘繇与慈同郡有书来唤不敢不去。容图再见。”融以金帛相酬慈不肯受而归。其母见之喜曰:“我喜汝有以报北海也!”遂遣慈往扬州去了。不说孔融起兵。且说玄德离北海来见公孙瓒具说欲救徐州之事。瓒曰:“曹操与君无仇何苦替人出力?”玄德曰:“备已许人不敢失信。”瓒曰:“我借与君马步军二千。”玄德曰:“更望借赵子龙一行。”瓒许之。玄德遂与关、张引本部三千人为前部子龙引二千人随后往徐州来。 却说糜竺回报陶谦言北海又请得刘玄德来助;陈元龙也回报青州田楷欣然领兵来救;陶谦心安。原来孔融、田楷两路军马惧怕曹兵势猛远远依山下寨未敢轻进。曹操见两路军到亦分了军势不敢向前攻城。 却说刘玄德军到见孔融。融曰:“曹兵势大操又善于用兵未可轻战。且观其动静然后进兵。”玄德曰:“但恐城中无粮难以久持。备令云长、子龙领军四千在公部下相助;备与张飞杀奔曹营径投徐州去见陶使君商议。”融大喜会合田楷为掎角之势;云长、子龙领兵两边接应。是日玄德、张飞引一千人马杀入曹兵寨边。正行之间寨内一声鼓响马军步军如潮似浪拥将出来。当头一员大将乃是于禁勒马大叫:“何处狂徒!往那里去!”张飞见了更不打话直取于禁。两马相交战到数合玄德掣双股剑麾兵大进于禁败走。张飞当前追杀直到徐州城下。 城上望见红旗白字大书“平原刘玄德”陶谦急令开门。玄德入城陶谦接着共到府衙。礼毕设宴相待一壁劳军。陶谦见玄德仪表轩昂语言豁达心中大喜便命糜竺取徐州牌印让与玄德。玄德愕然曰:“公何意也?”谦曰:“今天下扰乱王纲不振;公乃汉室宗亲正宜力扶社稷。老夫年迈无能情愿将徐州相让。公勿推辞。谦当自写表申奏朝廷。”玄德离席再拜曰:“刘备虽汉朝苗裔功微德薄为平原相犹恐不称职。今为大义故来相助。公出此言莫非疑刘备有吞并之心耶?若举此念皇天不佑!”谦曰:“此老夫之实情也。”再三相让玄德那里肯受。糜竺进曰:“今兵临城下且当商议退敌之策。待事平之日再当相让可也。”玄德曰:“备生遗书于曹操劝令解和。操若不从厮杀未迟。”于是传檄三寨且执兵不动;遣人赍书以达曹操。 却说曹操正在军中与诸将议事人报徐州有战书到。操拆而观之乃刘备书也。书略曰:“备自关外得拜君颜嗣后天各一方不及趋侍。向者尊父曹侯实因张闿不仁以致被害非陶恭祖之罪也。目今黄巾遗孽扰乱于外;董卓余党盘踞于内。愿明公先朝廷之急而后私仇;撤徐州之兵以救国难:则徐州幸甚天下幸甚!”曹操看书大骂:“刘备何人敢以书来劝我!且中间有讥讽之意!”命斩来使一面竭力攻城。郭嘉谏曰:“刘备远来救援先礼后兵主公当用好言答之以慢备心;然后进兵攻城城可破也。”操从其言款留来使候回书。 正商议间忽流星马飞报祸事。操问其故报说吕布已袭破兖州进据濮阳。原来吕布自遭李、郭之乱逃出武关去投袁术;术怪吕布反覆不定拒而不纳。投袁绍绍纳之与布共破张燕于常山。布自以为得志傲慢袁绍手下将士。绍欲杀之。布乃去投张杨杨纳之。时庞舒在长安城中私藏吕布妻小送还吕布。李傕、郭汜知之遂斩庞舒写书与张杨教杀吕布。布因弃张杨去投张邈。恰好张邈弟张引陈宫来见张邈。宫说邈曰:“今天下分崩英雄并起;君以千里之众而反受制于人不亦鄙乎!今曹操征东兖州空虚;而吕布乃当世勇士若与之共取兖州霸业可图也。”张邈大喜便令吕布袭破兖州随据濮阳。止有鄄城、东阿、范县三处被荀彧、程昱设计死守得全其余俱破。曹仁屡战皆不能胜特此告急。操闻报大惊曰:“兖州有失使吾无家可归矣不可不亟图之!”郭嘉曰:“主公正好卖个人情与刘备退军去复兖州。”操然之即时答书与刘备拔寨退兵。 且说来使回徐州入城见陶谦呈上书札言曹兵已退。谦大喜差人请孔融、田楷、云长、子龙等赴城大会。饮宴既毕谦延玄德于上座拱手对众曰:“老夫年迈二子不才不堪国家重任。刘公乃帝室之青德广才高可领徐州。老夫情愿乞闲养病。”玄德曰:“孔举令备来救徐州为义也。今无端据而有之天下将以备为无义人矣。”糜竺曰:“今汉室陵迟海宇颠覆树功立业正在此时。徐州殷富户口百万刘使君领此不可辞也。”玄德曰:“此事决不敢应命。”陈登曰:“陶府君多病不能视事明公勿辞。”玄德曰:“袁公路四世三公海内所归近在寿春何不以州让之?”孔融曰:“袁公路冢中枯骨何足挂齿!今日之事天与不取悔不可追。”玄德坚执不肯。陶谦泣下曰:“君若舍我而去我死不瞑目矣!”云长曰:“既承陶公相让兄且权领州事。”张飞曰:“又不是我强要他的州郡;他好意相让何必苦苦推辞!”玄德曰:“汝等欲陷我于不义耶?”陶谦推让再三玄德只是不受。陶谦曰:“如玄德必不肯从此间近邑名曰小沛足可屯军请玄德暂驻军此邑以保徐州。何如?”众皆劝玄德留小沛玄德从之。陶谦劳军已毕赵云辞去玄德执手挥泪而别。孔融、田楷亦各相别引军自回。玄德与关、张引本部军来至小沛修葺城垣抚谕居民。 却说曹操回军曹仁接着言吕布势大更有陈宫为辅兖州、濮阳已失其鄄城、东阿、范县三处赖荀彧、程昱二人设计相连死守城郭。操曰:“吾料吕布有勇无谋不足虑也。”教且安营下寨再作商议。吕布知曹操回兵已过滕县召副将薛兰、李封曰:“吾欲用汝二人久矣。汝可引军一万坚守兖州。吾亲自率兵前去破曹。”二人应诺。陈宫急入见曰:“将军弃兖州欲何往乎?”布曰:“吾欲屯兵濮阳以成鼎足之势。”宫曰:“差分。薛兰必守兖州不住。——此去正南一百八十里泰山路险可伏精兵万人在彼。曹兵闻失兖州必然倍道而进待其过半一击可擒也。”布曰:“吾屯濮阳别有良谋汝岂知之!”遂不用陈宫之言而用薛兰守兖州而行。曹操兵行至泰山险路郭嘉曰:“且不可进恐此处有伏兵。”曹操笑曰:“吕布无谋之辈故教薛兰守兖州自往濮阳安得此处有埋伏耶?教曹仁领一军围兖州吾进兵濮阳攻吕布。”陈宫闻曹兵至近乃献计曰:“今曹兵远来疲困利在战不可养成气力。”布曰:“吾匹马纵横天下何愁曹操!待其下寨吾自擒之。” 却说曹操兵近濮阳下住寨脚。次日引众将出陈兵于野。操立马于门旗下遥望吕布兵到。阵圆处吕布当先出马两边排开八员健将:第一个雁门马邑人姓张名辽字远;第二个泰山华阴人姓臧名霸字宣高。两将又各引三员健将:郝萌、曹性、成廉魏续、宋宪、侯成。布军五万鼓声大震。操指吕布而言曰:“吾与汝自来无仇何得夺吾州郡?”布曰:“汉家城池诸人有分偏尔合得?”便叫臧霸出马搦战。曹军内乐进出迎。两马相交双枪齐举。战到三十余合胜负不分。夏侯惇拍马便出助战吕布阵上张辽截住厮杀。恼得吕布性起挺戟骤马冲出阵来。夏侯惇、乐进皆走吕布掩杀曹军大败退三四十里。布自收军。 曹操输了一阵回寨与诸将商议。于禁曰:“某今日上山观望濮阳之西吕布有一寨约无多军。今夜彼将谓我军败走必不准备可引兵击之;若得寨布军必惧:此为上策。”操从其言带曹洪、李典、毛玠、吕虔、于禁、典韦六将选马步二万人连夜从小路进。 却说吕布于寨中劳军。陈宫曰:“西寨是个要紧去处倘或曹操袭之奈何?”布曰:“他今日输了一阵如何敢来!”宫曰:“曹操是极能用兵之人须防他攻我不备。”布乃拨高顺并魏续、侯成引兵往守西寨。 却说曹操于黄昏时分引军至西寨四面突入。寨兵不能抵挡四散奔走曹操夺了寨。将及四更高顺方引军到杀将入来。曹操自引军马来迎正逢高顺三军混战、将及天明正西鼓声大震人报吕布自引救军来了。操弃寨而走。背后高顺、魏续、侯成赶来;当头吕布亲自引军来到。于禁、乐进双战吕布不往。操望北而行。山后一彪军出:左有张辽右有臧霸。操使吕虔、曹洪战之不利。操望西而走。忽又喊声大震一彪军至:郝萌、曹性、成廉、宋宪四将拦住去路。众将死战操当先冲阵。梆子响处箭如骤雨射将来。操不能前进无计可脱大叫:“谁人救我!”马军队里一将踊出乃典韦也手挺双铁戟大叫:“主公勿忧!”飞身下马插住双戟取短戟十数枝挟在手中顾从人曰:“贼来十步乃呼我!”遂放开脚步冒箭前行。布军数十骑追至。从人大叫曰:“十步矣!”韦曰:“五步乃呼我!”从人又曰:“五步矣!”韦乃飞戟刺之一戟一人坠马并无虚立杀十数人。众皆奔走。韦复飞身上马挺一双大铁戟冲杀入去。郝、曹、成、宋四将不能抵挡各自逃去。典韦杀散敌军救出曹操。众将随后也到寻路归寨。看看天色傍晚背后喊声起处吕布骤马提戟赶来大叫:“操贼休走!”此时人困马乏大家面面相觑各欲逃生。正是:虽能暂把重围脱只怕难当劲敌追。不知曹操性命如何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十二回 陶恭祖三让徐州 曹孟穗大战吕布 曹操正慌走间正南上一彪军到乃夏侯惇引军来救援截住吕布大战。斗到黄昏时分大雨如注各自引军分散。操回寨重赏典韦加为领军都尉。 却说吕布到寨与陈宫商议。宫曰:“濮阳城中有富户田氏家僮千百为一郡之巨室;可令彼密使人往操寨中下书言‘吕温侯残暴不仁民心大怨。今欲移兵黎阳止有高顺在城内。可连夜进兵我为内应’。操若来诱之入城四门放火外设伏兵。曹操虽有经天纬地之才到此安能得脱也?”吕布从其计密谕田氏使人径到操寨。操因新败正在踌躇忽报田氏人到呈上密书云:“吕布已往黎阳城中空虚。万望来当为内应。城上插白旗大书‘义’字便是暗号。”操大喜曰:“天使吾得濮阳也!”重赏来人一面收拾起兵。刘晔曰:“布虽无谋陈宫多计。只恐其中有诈不可不防。明公欲去当分三军为三队:两队伏城外接应一队入城方可。”操从其言分军三队来至濮阳城下。 操先往观之见城上遍竖旗幡西门角上有一“义”字白旗心中暗喜。是日午牌城门开处两员将引军出战:前军侯成后军高顺。操即使典韦出马直取侯成。侯成抵敌不过回马望城中走。韦赶到吊桥边高顺亦拦挡不住都退入城中去了。数内有军人乘势混过阵来见操说是田氏之使呈上密书。约云:“今夜初更时分城上鸣锣为号便可进兵。某当献门。”操拨夏侯惇引军在左曹洪引军在右自己引夏侯渊、李典、乐进、典韦四将率兵入城。李典曰:“主公且在城外容某等先入城去。”操喝曰:“我不自往谁肯向前!”遂当先领兵直入。 时约初更月光未上。只听得西门上吹赢壳声喊声忽起门上火把燎乱城门大开吊桥放落。曹操争先拍马而入。直到州衙路上不见一人操知是计忙拨回马大叫:“退兵!”州衙中一声炮响四门烈火轰天而起;金鼓齐鸣喊声如江翻海沸。东巷内转出张辽西巷内转出臧霸夹攻掩杀。操走北门道傍转出郝萌、曹性又杀一阵。操急走南门高顺、侯成拦住。典韦怒目咬牙冲杀出去。高顺、侯成倒走出城。典韦杀到吊桥回头不见了曹操翻身复杀入城来门下撞着李典。典韦问:“主公何在?”典曰:“吾亦寻不见。”韦曰:“汝在城外催救军我入去寻主公。”李典去了。典韦杀入城中寻觅不见;再杀出城壕边撞着乐进。进曰:“主公何在?”韦曰:“我往复两遭:寻览不见。”进曰:“同杀入去救主!”两人到门边城上火炮滚下乐进马不能入。典韦冒烟突火又杀入去到处寻觅。 却说曹操见典韦杀出去了四下里人马截来不得出南门;再转北门火光里正撞见吕布挺戟跃马而来。操以手掩面加鞭纵马竟过。吕布从后拍马赶来将戟于操盔上一击问曰:“曹操何在?”操反指曰:“前面骑黄马者是他。”吕布听说弃了曹操纵马向前追赶。曹操拨转马头望东门而走正逢典韦。韦拥护曹操杀条血路到城门边火焰甚盛城上推下柴草遍地都是火韦用戟拨开飞马冒烟突火先出。曹操随后亦出。方到门道边城门上崩下一条火梁来正打着曹操战马后胯那马扑地倒了。操用手托梁推放地上手臂须尽被烧伤。典韦回马来救恰好夏侯渊亦到。两个同救起曹操突火而出。操乘渊马典韦杀条大路而走。直混战到天明操方回寨。 众将拜伏问安操仰面笑曰:“误中匹夫之计吾必当报之!”郭嘉曰:“计可。”操曰:“今只将计就计:诈言我被火伤已经身死。布必引兵来攻。我伏兵于马陵山中候其兵半渡而击之布可擒矣。”赢曰:“真良策也!”于是令军士挂孝丧诈言操死。早有人来濮阳报吕布说曹操被火烧伤肢体到寨身死。布随点起军马杀奔马陵山来。将到操寨一声鼓响伏兵四起。吕布死战得脱折了好些人马;败回濮阳坚守不出。 是年蝗虫忽起食尽禾稻。关东一境每谷一斛直钱五十贯人民相食。曹操因军中粮尽引兵回鄄城暂住。吕布亦引兵出屯山阳就食。因此二处权且罢兵。 却说陶谦在徐州时年已六十三岁忽然染病看看沉重请糜竺、陈登议事。竺曰:“曹兵之去止为吕布袭兖州故也。今因岁荒罢兵来春又必至矣。府君两番欲让位于刘玄德时府君尚强健故玄德不肯受;今病已沉重正可就此而与之玄德不肯辞矣。”谦大喜使人来小沛:请刘玄德商议军务。玄德引关、张带数十骑到徐州陶谦教请入卧内。玄德问安毕谦曰:“请玄德公来不为别事:止因老夫病已危笃朝夕难保;万望明公可怜汉家城池为重受取徐州牌印老夫死亦瞑目矣!”玄德曰:“君有二子何不传之?”谦曰:“长子商次子应其才皆不堪任。老夫死后犹望明公教诲切勿令掌州事。”玄德曰:“备一身安能当此大任?”谦曰:“某举一人可为公辅:系北海人姓孙名乾字公祐。此人可使为从事。”又谓糜竺曰:“刘公当世人杰汝当善事之。”玄德终是推托陶谦以手指心而死。众军举哀毕即捧牌印交送玄德。玄德固辞。次日徐州百姓拥挤府前哭拜曰:“刘使君若不领此郡我等皆不能安生矣!”关、张二公亦再三相劝。玄德乃许权领徐州事;使孙乾、糜竺为辅陈登为幕官;尽取小沛军马入城出榜安民;一面安排丧事。玄德与大小军士尽皆挂孝大设祭奠祭毕葬于黄河之原。将陶谦遗表申奏朝廷。操在鄄城知陶谦已死刘玄德领徐州牧大怒曰:“我仇未报汝不费半箭之功坐得徐州!吾必先杀刘备后戮谦尸以雪先君之怨!”即传号令克日起兵去打徐州。荀彧入谏曰:“昔高祖保关中光武据河内皆深根固本以制天下进足以胜敌退足以坚守故虽有困终济大业。明公本事兖州且河、济乃天下之要地是亦昔之关中、河内也。今若取徐州多留兵则不足用少留兵则吕布乘虚寇之是无兖州也。若徐州不得明公安所归乎?今陶谦虽死已有刘备守之。徐州之民既已服备必助备死战。明公弃兖州而取徐州是弃大而就小去本而求末以安而易危也。愿熟思之。”操曰:“今岁荒乏粮军士坐守于此终非良策。”彧曰:“不如东略陈地使军就食汝南、颍川。黄巾余党何仪、黄劭等劫掠州郡多有金帛、粮食、此等贼徒又容易破;破而取其粮以养三军朝廷喜百姓悦乃顺天之事也。” 操喜从之乃留夏侯惇、曹仁守鄄城等处自引兵先略陈地次及汝、颍。黄巾何仪、黄劭知曹兵到引众来迎会于羊山。时贼兵虽众都是狐群狗党并无队伍行列。操令强弓硬弩射住令典韦出马。何仪令副元帅出战不三合被典韦一戟刺于马下。操引众乘势赶过羊山下寨。次日黄劭自引军来。阵圆处一将步行出战头裹黄巾身披绿袄手提铁棒大叫:“我乃截天夜叉何曼也!谁敢与我厮斗?”曹洪见了大喝一声飞身下马提刀步出。两下向阵前厮杀四五十合胜负不分。曹洪诈败而走何曼赶来。洪用拖刀背砍计转身一踅砍中何曼再复一刀杀死。李典乘势飞马直入贼阵。黄劭不及提备被李典生擒活捉过来。曹兵掩杀贼众夺其金帛、粮食无数。何仪势孤引数百骑奔走葛陂。正行之间山背后撞出一军。为头一个壮士身长八尺腰大十围手提大刀截住去路。何仪挺枪出迎只一合被那壮士活挟过去。余众着忙皆下马受缚被壮士尽驱入葛陂坞中。却说典韦追袭何仪到葛陂壮士引军迎住。典韦曰:“汝亦黄巾贼耶?”壮士曰:“黄巾数百骑尽被我擒在坞内!”韦曰:“何不献出?”壮士曰:“你若赢得手中宝刀我便献出!”韦大怒挺双戟向前来战。两个从辰至午不分胜负各自少歇。不一时那壮士又出搦战典韦亦出。直战到黄昏各因马乏暂止。典韦手下军土飞报曹操。操大惊忙引众将来看。次日壮士又出搦战。操见其人威风凛凛心中暗喜分付典韦今日且诈败。韦领命出战;战到三十合败走回阵壮士赶到阵门中弓弩射回。操急引军退五里密使人掘下陷坑暗伏钩手。次日再令典韦引百余骑出。壮士笑曰:“败将何敢复来!”便纵马接战。典韦略战数合便回马走。壮士只顾望前赶来不提防连人带马都落于陷坑之内被钩手缚来见曹操。操下帐叱退军士亲解其缚急取衣衣之命坐问其乡贯姓名。壮士曰:“我乃谯国谯县人也姓许名褚字仲康。向遭寇乱聚宗族数百人筑坚壁于坞中以御之。一日寇至吾令众人多取石子准备吾亲自飞石击之无不中者寇乃退去。又一日寇至坞中无粮遂与贼和约以耕牛换米。米已送到贼驱牛至坞外牛皆奔走回还被我双手掣二牛尾倒行百余步。贼大惊不敢取牛而走。因此保守此处无事。”操曰:“吾闻大名久矣还肯降否?”褚曰:“固所意也。”遂招引宗族数百人俱降。操拜许褚为都尉赏劳甚厚。随将何仪、黄劭斩讫。汝、颍悉平。 曹操班师曹仁、夏侯惇接见言近日细作报说:兖州薛兰、李封军士皆出掳掠城邑空虚可引得胜之兵攻之一鼓可下。操遂引军径奔商州。薛兰、李封出其不意只得引兵出城迎战。许褚曰:“吾愿取此二人以为贽见之礼。”操大喜遂令出战。李封使画戟向前来迎。交马两合许褚斩李封于马下。薛兰急走回阵吊桥边李典拦住。薛兰不敢回城引军投巨野而去;却被吕虔飞马赶来一箭射于马下军皆溃散。曹操复得兖州程昱便请进兵取濮阳。操令许褚、典韦为先锋夏侯惇、夏侯渊为左军李典、乐进为右军操自领中军于禁、吕虔为合后。兵至濮阳吕布欲自将出迎陈宫谏:“不可出战。待众将聚会后方可。”吕布曰:“吾怕谁来?”遂不听宫言引兵出阵横戟大骂。许褚便出。斗二十合不分胜负。操曰:“吕布非一人可胜。”便差典韦助战两将夹攻;左边夏侯惇、夏侯渊右边李典、乐进齐到六员将共攻吕布。布遮拦不住拨马回城。城上田氏见布败回急令人拽起吊桥。布大叫;“开门!”田氏曰:“吾已降曹将军矣。”布大骂引军奔定陶而去。陈宫急开东门保护吕布老小出城。操遂得濮阳恕田氏旧日之罪。刘晔曰:“吕布乃猛虎也今日困乏不可少容。”操令刘晔等守濮阳自己引军赶至定陶。时吕布与张邈、张尽在城中高顺、张辽、臧霸、侯成巡海打粮未回。操军至定陶连日不战引军退四十里下寨。正值济郡麦熟。操即令军割麦为食。细作报知吕布布引军赶来。将近操寨见左边一望林木茂盛恐有伏兵而回。操知布军回去乃谓诸将曰:“布疑林中有伏兵耳可多插旌旗于林中以疑之。寨西一带长堤无水可尽伏精兵。明日吕布必来烧林堤中军断其后布可擒矣。”于是止留鼓手五十人于寨中擂鼓;将村中掳来男女在寨内呐喊。精兵多伏堤中。却说吕布回报陈宫。宫曰:“操多诡计不可轻敌。”布曰:“吾用火攻可破伏兵。”乃留陈宫、高顺守城。布次日引大军来遥见林中有旗驱兵大进四面放火竟无一人。欲投寨中却闻鼓声大震。正自疑惑不定忽然寨后一彪军出。吕布纵马赶来。炮响处堤内伏兵尽出:夏侯惇、夏侯渊、许褚、典韦、李典、乐进骤马杀来。吕布料敌不过落荒而走。从将成廉被乐进一箭射死。布军三停去了二停败卒回报陈宫宫曰:“空城难守不若急去。”遂与高顺保着吕布老小弃定陶而走。曹操将得胜之兵杀入城中势如劈竹。张自刎张邈投袁术去了。山东一境尽被曹操所得。安民修城不在话下。 却说吕布正走逢诸将皆回。陈宫亦已寻着。布曰:“吾军虽少尚可破曹。”遂再引军来。正是:兵家胜败真常事卷甲重来未可知。不知吕布胜负如何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十三回 李傕郭汜大交兵 杨奉董承双救驾 却说曹操大破吕布于定陶布乃收集败残军马于海滨众将皆来会集欲再与曹操决战陈宫曰:“今曹兵势大未可与争。先寻取安身之地那时再来未迟。”布曰:“吾欲再投袁绍何如?”宫曰:“先使人往冀州探听消息然后可去。”布从之。且说袁绍在冀州闻知曹操与吕布相持谋士审配进曰:“吕布豺虎也:若得兖州必图冀州。不若助操攻之方可无患。”绍遂遣颜良将兵五万往助曹操。细作探知这个消息飞报吕布。布大惊与陈宫商议。宫曰:“闻刘玄德新领徐州可往投之。”布从其言竟投徐州来。有人报知玄德。玄德曰:“布乃当今英勇之士可出迎之。”糜竺曰:“吕布乃虎狼之徒不可收留;收则伤人矣。”玄德曰:“前者非布袭兖州怎解此郡之祸。今彼穷而投我岂有他心!”张飞曰:“哥哥心肠忒好。虽然如此也要准备。” 玄德领众出城三十里接着吕布并马入城。都到州衙厅上讲礼毕坐下。布曰:“某自与王司徒计杀董卓之后又遭傕、汜之变飘零关东诸侯多不能相容。近因曹贼不仁侵犯徐州蒙使君力救陶谦布因袭兖州以分其势;不料反堕奸计败兵折将。今投使君共图大事未审尊意如何?”玄德曰:“陶使君新逝无人管领徐州因令备权摄州事。今幸将军至此合当相让”遂将牌印送与吕布。吕布却待要接只见玄德背后关、张二公各有怒色。布乃佯笑曰:“量吕布一勇夫何能作州牧乎?”玄德又让。陈宫曰:“强宾不压主请便君勿疑。”玄德方止。遂设宴相待收拾宅院安下。次日吕布回席请玄德玄德乃与关、张同往。饮酒至半酣布请玄德入后堂关、张随入。布令妻女出拜玄德。玄德再三谦让。布曰:“贤弟不必推让。”张飞听了瞋目大叱曰:“我哥哥是金枝玉叶你是何等人敢称我哥哥为贤弟!你来!我和你斗三百合!”玄德连忙喝住关公劝飞出。玄德与吕布陪话曰:“劣弟酒后狂言兄勿见责。”布默然无语。须臾席散。布送玄德出门张飞跃马横枪而来大叫:“吕布!我和你并三百合!”玄德急令关公劝止。 次日吕布来辞玄德曰:“蒙使君不弃但恐令弟辈不能相容。布当别投他处。”玄德曰:“将军若去某罪大矣。劣弟冒犯另日当今陪话。近邑小沛乃备昔日屯兵之处。将军不嫌浅狭权且歇马如何?粮食军需谨当应付。”吕布谢了玄德自引军投小沛安身去了。玄德自去埋怨张飞不题。 却说曹操平了山东表奏朝廷加操为建德将军费亭侯。其时李傕自为大司马郭汜自为大将军横行无忌朝廷无人敢言。太尉杨彪、大司农朱儁暗奏献帝曰:“今曹操拥兵二十余万谋臣武将数十员若得此人扶持社稷剿除奸党天下幸甚。”献帝泣曰:“朕被二贼欺凌久矣!若得诛之诚为大幸!”彪奏曰:“臣有一计:先令二贼自相残害然后诏曹操引兵杀之扫清贼党以安朝廷。”献帝曰:“计将安出?”彪曰:“闻郭汜之妻最妒可令人于汜妻处用反间计则二贼自相害矣。”帝乃书密诏付杨彪。彪即暗使夫人以他事入郭汜府乘间告汜妻曰:“闻郭将军与李司马夫人有染其情甚密。倘司马知之必遭其害。夫人宜绝其往来为妙。”汜妻讶曰:“怪见他经宿不归!却干出如此无耻之事!非夫人言妾不知也。当慎防之。”彪妻告归汜妻再三称谢而别。过了数日郭汜又将往李傕府中饮宴。妻曰:“傕性不测况今两雄不并立倘彼酒后置毒妾将奈何?”汜不肯听妻再三劝住。至晚间傕使人送酒筵至。汜妻乃暗置毒于中方始献入汜便欲食。妻曰:“食自外来岂可便食?”乃先与犬试之犬立死。自此汜心怀疑。一日朝罢李傕力邀郭汜赴家饮宴。至夜席散汜醉而归偶然腹痛。妻曰:“必中其毒矣!”急令将粪汁灌之一吐方定。汜大怒曰:“吾与李共图大事今无端欲谋害我我不先必遭毒手。”遂密整本部甲兵欲攻李傕。早有人报知傕。傕亦大怒曰:“郭阿多安敢如此!”遂点本部甲兵来杀郭汜。两处合兵数万就在长安城下混战乘势掳掠居民。傕侄李暹引兵围住宫院用车二乘一乘载天子一乘载伏皇后使贾诩、左灵监押车驾;其余宫人内侍并皆步走。拥出后宰门正遇郭汜兵到乱箭齐射死宫人不知其数。李傕随后掩杀郭汜兵退车驾冒险出城不由分说竟拥到李傕营中。郭汜领兵入官尽抢掳宫嫔采女入营放火烧宫殿。次日郭汜知李傕劫了天子领军来营前厮杀。帝后都受惊恐。后人有诗叹之曰:“光武中兴兴汉世上下相承十二帝。桓灵无道宗社堕阉臣擅权为叔季。无谋何进作三公欲除社鼠招奸雄。豺獭虽驱虎狼入西州逆竖生淫凶。王允赤心托红粉致令董吕成矛盾。渠魁殄灭天下宁谁知李郭心怀愤。神州荆棘争奈何六宫饥馑愁干戈。人心既离天命去英雄割据分山河。后王规此存兢业莫把金瓯等闲缺。生灵糜烂肝脑涂剩水残山多怨血。我观遗史不胜悲今古茫茫叹黍离。人君当守苞桑戒太阿谁执全纲维。 却说郭汜兵到李傕出营接战。汜军不利暂且退去。傕乃移帝后车驾于郿坞使侄李暹监之断绝内使饮食不继侍臣皆有饥色。帝令人问傕取米五斛牛骨五具以赐左右。傕怒曰:“朝夕上饭何又他求?”乃以腐肉朽粮与之皆臭不可食。帝骂曰:“逆贼直如此相欺!”侍中杨琦急奏曰:“傕性残暴。事势至此陛下且忍之不可撄其锋也。”帝乃低头无语泪盈袍袖。忽左右报曰:“有一路军马枪刀映日金鼓震天前来救驾。”帝教打听是谁乃郭汜也。帝心转忧。只闻坞外喊声大起原来李傕引兵出迎郭汜鞭指郭汜而骂曰:“我待你不薄你如何谋害我!”汜曰:“尔乃反贼如何不杀你!”傕曰:“我保驾在此何为反贼?”汜曰:“此乃劫驾何为保驾?”傕曰:“不须多言!我两个各不许用军士只自并输赢。赢的便把皇帝取去罢了。”二人便就阵前厮杀。战到十合。不分胜负。只见杨彪拍马而来大叫:“二位将军少歇!老夫特邀众官来与二位讲和。”傕、汜乃各自还营。 杨彪与朱儁会合朝廷官僚六十余人先诣郭汜营中劝和。郭汜竟将众官尽行监下。众官曰:“我等为好而来何乃如此相待?”汜曰:“李傕劫天子偏我劫不得公卿!”杨彪曰:“一劫天子一劫公卿意欲何为?”汜大怒便拔剑欲杀彪。中郎将杨密力劝汜乃放了杨彪、朱儁其余都监在营中。彪谓儁曰:“为社稷之臣不能匡君救主空生天地间耳!”言讫相抱而哭昏绝于地。儁归家成病而死。自此之后傕、汜每日厮杀一连五十余日死者不知其数。 却说李傕平日最喜左道妖邪之术常使女巫击鼓降神于军中。贾诩屡谏不听。侍中杨琦密奏帝曰:“臣观贾诩虽为李傕腹心然实未尝忘君陛下当与谋之。”正说之间贾诩来到。帝乃屏退左右泣谕诩曰:“卿能怜汉朝救朕命乎?”诩拜伏于地曰:“固臣所愿也。陛下且勿言臣自图之。”帝收泪而谢。少顷李傕来见带剑而入。帝面如土色。傕谓帝曰:“郭汜不臣监禁公卿欲劫陛下。非臣则驾被掳矣。”帝拱手称谢傕乃出。时皇甫郦入见帝。帝知郦能言又与李傕同乡诏使往两边解和。郦奉诏走至汜营说汜。汜曰:“如李傕送出天子我便放出公卿。”郦即来见李傕曰:“今天子以某是西凉人与公同乡特令某来劝和二公。汜已奉诏公意若何?”傕曰:“吾有败吕布之大功辅政四年多著勋绩天下共知。郭阿多盗马贼耳乃敢擅劫公卿与我相抗誓必诛之!君试观我方略士众足胜郭阿多否?”郦答曰:“不然。昔有穷后羿恃其善射不思患难以致灭亡。近董太师之强君所目见也吕布受恩而反图之斯须之间头悬国门。则强固不足恃矣。将军身为上将持钺仗节子孙宗族皆居显位国恩不可谓不厚。今敦阿多劫公卿而将军劫至尊果谁轻谁重耶?”李傕大怒拔剑叱曰:“天子使汝来辱我乎?我先斩汝头!”骑都尉场奉谏曰:今郭汜未除而杀天使则汜兴兵有名诸侯皆助之矣。”贾诩亦力劝傕怒少息。诩遂推皇甫郦出。郦大叫曰:“李傕不奉诏欲弑君自立!”侍中胡邈急止之曰:“无出此言恐于身不利。”郦叱之曰:“胡敬才!汝亦为朝廷之臣如何附贼?君辱臣死吾被李傕所杀乃分也!”大骂不止。帝知之急令皇甫郦回西凉。 却说李傕之军大半是西凉人氏更赖羌兵为助。却被皇甫郦扬言于西凉人曰:“李傕谋反从之者即为贼党后患不浅。”西凉人多有听郦之言军心渐涣。傕闻郦言大怒差虎贲王昌追之。昌知郦乃忠义之士竟不往追只回报曰:“郦已不知何往矣。”贾诩又密谕羌人曰:“天子知汝等忠义久战劳苦密诏使汝还郡后当有重赏。”羌人正怨李傕不与爵赏遂听诩言都引兵去。诩又密奏帝曰:“李傕贪而无谋今兵散心怯可以重爵饵之。”帝乃降诏封傕为大司马。傕喜曰:“此女巫降神祈祷之力也!”遂重赏女巫却不赏军将。骑都尉杨奉大怒谓宋果曰:“吾等出生入死身冒矢石功反不及女巫耶!”宋果曰:“何不杀此贼以救天子?”奉曰:“你于中军放火为号吾当引兵外应。”二人约定是夜二更时分举事。不料其事不密有人报知李傕。傕大怒令人擒宋果先杀之。杨奉引兵在外不见号火。李傕自将兵出恰遇杨奉就寨中混战到四更。奉不胜引军投西安去了。李傕自此军势渐衰。更兼郭汜常来攻击杀死者甚多。忽人来报:“张济统领大军自陕西来到欲与二公解和;声言如不从者引兵击之。”傕便卖个人情先遣人赴张济军中许和。郭汜亦只得许诺。张济上表请天子驾幸弘农。帝喜曰:“朕思东都久矣。今乘此得还乃万幸也!”诏封张济为骠骑将军。济进粮食酒肉供给百官。汜放公卿出营。傕收拾车驾东行遣旧有御林军数百持戟护送。 銮舆过新丰至霸陵时值秋天金风骤起。忽闻喊声大作数百军兵来至桥上拦住车驾厉声问曰:“来者何人?”侍中杨琦拍马上桥曰:“圣驾过此谁敢拦阻?”有二将出曰:“吾等奉郭将军命把守此桥以防奸细。既云圣驾须亲见帝方可准信。”杨琦高揭珠帘。帝谕曰:“朕躬在此卿何不退?”众将皆呼“万岁”分于两边驾乃得过。二将回报郭汜曰:“驾已去矣。”汜曰:“我正欲哄过张济劫驾再入郿坞你如何擅自放了过去?”遂斩二将起兵赶来。车驾正到华阴县背后喊声震天大叫:“车驾且休动!”帝泣告大臣曰:“方离狼窝又逢虎口如之奈何?”众皆失色。贼军渐近。只听得一派鼓声山背后转出一将当先一面大旗上书“大汉杨奉”四字引军千余杀来。 原来杨奉自为李傕所败便引军屯终南山下;今闻驾至特来保护。当下列开阵势。汜将崔勇出马大骂杨奉“反贼”。奉大怒回顾阵中曰:“公明何在?”一将手执大斧飞骤骅骝直取崔勇。两马相交只一合斩崔勇于马下。杨奉乘势掩杀汜军大败退走二十余里。奉乃收军来见天子。帝慰谕曰:“卿救朕躬其功不小!”奉顿拜谢。帝曰:“适斩贼将者何人?”奉乃引此将拜于车下曰:“此人河东杨郡人姓徐名晃字公明。”帝慰劳之。杨奉保驾至华阴驻跸。将军段煨具衣服饮膳上献。是夜天子宿于杨奉营中。 郭汜败了一阵次日又点军杀至营前来。徐晃当先出马郭汜大军八面围来将天子、杨奉困在垓心。正在危急之中忽然东南上喊声大震一将引军纵马杀来。贼众奔溃。徐晃乘势攻击大败汜军。那人来见天子乃国戚董承也。帝哭诉前事。承曰:“陛下免忧。臣与杨将军誓斩二贼以靖天下。”帝命早赴东都。连夜驾起前幸弘农。 却说郭汜引败军回撞着李傕言:“杨奉、董承救驾往弘农去了。若到山东立脚得牢必然布告天下令诸侯共伐我等。三族不能保矣。”傕曰:“今张济兵据长安未可轻动。我和你乘间合兵一处至弘农杀了汉君平分天下有何不可!”汜喜诺。二人合兵于路劫掠所过一空。杨奉、董承知贼兵远来遂勒兵回与贼大战于东涧。傕、汜二人商议:“我众彼寡只可以混战胜之。”于是李在左郭汜在右漫山遍野拥来。杨奉、董承两边死战刚保帝后车出;百官宫人符册典籍一应御用之物尽皆抛弃。郭汜引军入弘农劫掠。承、奉保驾走陕北傕、汜分兵赶来。 承、奉一面差人与傕、汜讲和一面密传圣旨往河东急召故白波帅韩暹、李乐、胡才三处军兵前来救应。那李乐亦是啸聚山林之贼今不得已而召之。三处军闻天子赦罪赐官如何不来;并拔本营军士来与董承约会一齐再取弘农。其时李傕、敦汜但到之处劫掠百姓老弱者杀之强壮者充军;临敌则驱民兵在前名曰:“敢死军”贼势浩大李乐军到会于渭阳。郭汜令军士将衣服物件抛弃于道。乐军见衣服满地争往取之队伍尽失。傕、汜二军四面混战乐军大败。杨奉、董承遮拦不住保驾北走背后贼军赶来。李乐曰:“事急矣!请天子上马先行!”帝曰:“朕不可舍百官而去。”众皆号泣相随。胡才被乱军所杀。承、奉见贼追急请天子弃车驾步行到黄河岸边。李乐等寻得一只小舟作渡船。时值天气严寒帝与后强扶到岸边岸又高不得下船后面追兵将至。杨奉曰:“可解马疆绳接连拴缚帝腰放下船去。”人丛中国舅伏德挟白绢十数匹至曰:“我于乱军中拾得此绢可接连拽辇。”行军校尉尚弘用绢包帝及后令众先挂帝往下放之乃得下船。李乐仗剑立于船头上。后兄伏德负后下船中。岸上有不得下船者争扯船缆;李乐尽砍于水中。渡过帝后再放船渡众人。其争渡者皆被砍下手指哭声震天。既渡彼岸帝左右止剩得十余人。杨奉寻得牛车一辆载帝至大阳。绝食晚宿于瓦屋中野老进粟饭上与后共食粗粝不能下咽。次日诏封李乐为征北将军韩暹为征东将军起驾前行。有二大臣寻至哭拜车前乃太尉杨彪、太仆韩融也。帝后俱哭。韩融曰:“傕、汜二贼颇信臣言;臣舍命去说二贼罢兵。陛下善保龙体。”韩融去了。李乐请帝入杨奉营暂歇。杨彪请帝都安邑县。驾至安邑苦无高房帝后都居于茅屋中;又无门关闭四边插荆棘以为屏蔽。帝与大臣议事于茅屋之下诸将引兵于篱外镇压。李乐等专权百官稍有触犯竟于帝前殴骂;故意送浊酒粗食与帝帝勉强纳之。李乐、韩暹又连名保奏无徒、部曲、巫医、走卒二百余名并为校尉、御史等官。刻印不及以锥画之全不成体统。却说韩融曲说傕、汜二贼。二贼从其言乃放百官及宫人归。是岁大荒百姓皆食枣菜饿莩遍野。河内太守张杨献米肉河东太守王邑献绢帛帝稍得宁。董承、杨奉商议一面差人修洛阳宫院欲奉车驾还东都。李乐不从。董承谓李乐曰:“洛阳本天子建都之地安邑乃小地面如何容得车驾?今奉驾还洛阳是正理。”李乐曰:“汝等奉驾去我只在此处住。”承、奉乃奉驾起程。李乐暗令人结连李傕、郭汜一同劫驾。董承、杨奉、韩暹知其谋连夜摆布军士护送车驾前奔箕关。李乐闻知不等傕、汜军到自引本部人马前来追赶。四更左侧赶到箕山下大叫:“车驾休行!李傕、郭汜在此!”吓得献帝心惊胆战。山上火光遍起。正是:前番两贼分为二今番三贼合为一。不知汉天子怎离此难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十四回 曹孟德移驾幸许都 吕奉先乘夜袭徐郡 却说李乐引军诈称李傕、郭汜来遍车驾天子大惊。杨奉曰:“此李乐也。”遂令徐晃出迎之。李乐亲自出战。两马相交只一合被徐晃一斧砍于马下杀散余党保护车驾过箕关。太守张杨具粟帛迎驾于轵道。帝封张杨为大司马。杨辞帝屯兵野王去了。帝入洛阳见宫室烧尽街市荒芜满目皆是蒿草宫院中只有颓墙坏壁。命杨奉且盖小宫居住。百官朝贺皆立于荆棘之中。诏改兴平为建安元年。是岁又大荒。洛阳居民仅有数百家无可为食尽出城去剥树皮、掘草根食之。尚书郎以下皆自出城樵采多有死于颓墙坏壁之间者。汉末气运之衰无甚于此。后人有诗叹之曰:“血流芒砀白蛇亡赤帜纵横游四方。秦鹿逐翻兴社稷楚雅推倒立封疆。天子懦弱奸邪起气色凋零盗贼狂。看到两京遭难处铁人无泪也怬惶!”太尉杨彪奏帝曰:“前蒙降诏未曾遣。今曹操在山东兵强将盛可宣入朝以辅王室。”帝曰:“朕前既降诏。卿何必再奏今即差人前去便了。”彪领旨即差使命赴山东宣召曹操。却说曹操在山东闻知车驾已还洛阳聚谋士商议荀彧进曰:“昔晋公纳周襄王而诸侯服从;汉高祖为义帝丧而天下归心。今天子蒙尘将军诚因此时倡义兵奉天子以从众望不世之略也。若不早图人将先我而为之矣。”曹操大喜。正要收拾起兵忽报有天使赍诏宣召。操接诏克日兴师。却说帝在洛阳百事未备城郭崩倒欲修未能。人报李傕、郭汜领兵将到。帝大惊问杨奉曰:“山东之使未回李、郭之兵又至为之奈何?”杨奉、韩暹曰:“臣愿与贼决死战以保陛下!”董承曰:“城郭不坚兵甲不多战如不胜当复如何?不若且奉驾往山东避之。”帝从其言即日起驾望山东进。百官无马皆随驾步行。出了洛阳行无一箭之地但见尘头蔽日金鼓喧天无限人马来到。帝、后战慓不能言。忽见一骑飞来乃前差往山东之使命也至车前拜启曰:“曹将军尽起山东之兵应诏前来。闻李傕、郭汜犯洛阳先差夏侯惇为先锋引上将十员精兵五万前来保驾。”帝心方安。 少顷夏侯惇引许褚、典韦等至驾前面君俱以军礼见。帝慰谕方毕忽报正东又有一路军到。帝即命夏侯惇往探之回妻曰:“乃曹操步军也。”须臾曹洪、李典、乐进来见驾。通名毕洪奏曰:“臣兄知贼兵至近恐夏侯惇孤力难为故又差臣等倍道而来协助。”帝曰:“曹将军真社稷臣也!”遂命护驾前行。探马来报:“李傕、郭汜领兵长驱而来。”帝令夏侯惇分两路迎之。惇乃与曹洪分为两翼马军先出步军后随尽力攻击。傕、汜贼兵大败斩万余。于是请帝还洛阳故宫。夏侯惇屯兵于城外。 次日曹操引大队人马到来。安营毕入城见帝、拜于殿阶之下。帝赐平身宣谕慰劳。操曰:“臣向蒙国恩刻思图报。今傕、汜二贼罪恶贯盈;臣有精兵二十余万以顺讨逆无不克捷。陛下善保龙体以社稷为重。”帝乃封操领司隶校尉假节钺录尚书事。 却说李傕、郭汜知操远来议欲战。贾诩谏曰:“不可。操兵精将勇不如降之求免本身之罪。”傕怒曰:“尔敢灭吾锐气!”拔剑欲斩诩。众将劝免。是夜贾诩单马走回乡里去了。次日李傕军马来迎操兵。操先令许褚、曹仁、典韦领三百铁骑于傕阵中冲突三遭方才布阵。阵圆处李傕侄李暹、李别出马阵前未及开言许褚飞马过去一刀先斩李暹;李别吃了一惊倒撞下马褚亦斩之双挽人头回阵。曹操抚许褚之背曰:“子真吾之樊哙也!”随令夏侯惇领兵左出、曹仁领兵右出操自领中军冲阵。鼓响一声三军齐进。贼兵抵敌不住大败而走。操亲掣宝剑押阵率众连夜追杀剿戮极多降者不计其数。傕、汜望西逃命忙忙似丧家之狗;自知无处容身只得往山中落草去了。曹操回兵仍屯于洛阳城外。杨奉、韩暹两个商议:“今曹操成了大功必掌重权如何容得我等?”乃入奏天子只以追杀傕、汜为名引本部军屯于大梁去了。 帝一日命人至操营宣操入宫议事。操闻天使至请入相见只见那人眉清目秀精神充足。操暗想曰:“今东都大荒官僚军民皆有饥色此人何得独肥?”因问之曰:“公尊颜充腴以何调理而至此?”对曰:“某无他法只食淡三十年矣。”操乃颔之;又问曰:“君居何职?”对曰:“某举孝廉。原为袁绍、张杨从事。今闻天子还都特来朝觐官封正议郎。济阴定陶人姓董名昭字公仁。”曹操避席曰:“闻名久矣!幸得于此相见。”遂置酒帐中相待令与荀彧相会。忽人报曰:“一队军往东而去不知何人。”操急令人探之。董昭曰:“此乃李傕旧将杨奉与白波帅韩暹因明公来此故引兵欲投大梁去耳。”操曰:“莫非疑操乎?”昭曰:“此乃无谋之辈明公何足虑也。”操又曰:“李、郭二贼此去若何?”昭曰:“虎无爪鸟无翼不久当为明公所擒无足介意。” 操见昭言语投机便问以朝廷大事。昭曰:“明公兴义兵以除暴乱入朝辅佐天子此五霸之功也。但诸将人殊意异未必服从:今若留此恐有不便。惟移驾幸许都为上策。然朝廷播越新还京师远近仰望以冀一朝之安;今复徒驾不厌众心。夫行非常之事乃有非常之功愿将军决计之。”操执昭手而笑曰:“此吾之本志也。但杨奉在大梁大臣在朝不有他变否?”昭曰:“易也。以书与杨奉先安其心。明告大臣以京师无粮欲车驾幸许都近鲁阳转运粮食庶无欠缺悬隔之忧。大臣闻之当欣从也。”操大喜。昭谢别操执其手曰:“凡操有所图惟公教之。”昭称谢而去。 操由是日与众谋士密议迁都之事。时侍中太史令王立私谓宗正刘艾曰:“吾仰观天自去春太白犯镇星于斗牛过天津荧惑又逆行与太白会于天关金火交会必有新天子出。吾观大汉气数将终晋魏之地必有兴者。”又密奏献帝曰:“天命有去就五行不常盛。代火者土也。代汉而有天下者当在魏。”操闻之使人告立曰:“知公忠于朝廷然天道深远幸勿多言。”操以是告彧。彧曰:“汉以火德王而明公乃土命也。许都属土到彼必兴。火能生土土能旺木:正合董昭、王立之言。他日必有兴者。”操意遂决。次日入见帝奏曰:“东都荒废久矣不可修葺;更兼转运粮食艰辛。许都地近鲁阳城郭宫室钱粮民物足可备用。臣敢请驾幸许都惟陛下从之。”帝不敢不从;群臣皆惧操势亦莫敢有异议。遂择日起驾。操引军护行百官皆从。 行不到数程前至一高陵。忽然喊声大举杨奉、韩暹领兵拦路。徐晃当先大叫:“曹操欲劫驾何住!”操出马视之见徐晃威风凛凛暗暗称奇;便令许褚出马与徐晃交锋。刀斧相交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败。操即鸣金收军召谋士议曰:“杨奉、韩暹诚不足道;徐晃乃真良将也。吾不忍以力并之当以计招之。”行军从事满宠曰:“主公勿虑。某向与徐晃有一面之交今晚扮作小卒偷入其营以言说之管教他倾心来降。”操欣然遣之。 是夜满宠扮作小卒混入彼军队中偷至徐晃帐前只见晃秉烛被甲而坐。宠突至其前揖曰:“故人别来无恙乎!”徐晃惊起熟视之曰:“子非山阳满伯宁耶!何以至此?”宠曰:“某现为曹将军从事。今日于阵前得见故人欲进一言故特冒死而来。”晃乃延之坐问其来意。宠曰:“公之勇略世所罕有奈何屈身于杨、韩之徒?曹将军当世英雄其好贤礼士天下所知也;今日阵前见公之勇十分敬爱故不忍以健将决死战特遣宠来奉邀。公何不弃暗投明共成大业?”晃沈吟良久乃喟然叹曰:“吾固知奉、暹非立业之人奈从之久矣不忍相舍。”宠曰:“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遇可事之主而交臂失之非丈夫也。”晃起谢曰:“愿从公言。”宠曰:“何不就杀奉、暹而去以为进见之礼?”晃曰:“以臣弑主大不义也。吾决不为。”宠曰:“公真义士也!”晃遂引帐下数十骑连夜同满宠来投曹操。早有人报知杨奉。奉大怒自引千骑来追大叫:“徐晃反贼休走!”正追赶间忽然一声炮响山上山下火把齐明伏军四出曹操亲自引军当先大喝:“我在此等候多时。休教走脱!”杨奉大惊急待回军早被曹兵围住。恰好韩暹引兵来救两军混战杨奉走脱。曹操趁彼军乱乘势攻击两家军士大半多降。杨奉、韩暹势孤引败兵投袁术去了。 曹操收军回营满宠引徐晃入见。操大喜厚待之。于是迎銮驾到许都盖造宫室殿宇立宗庙社稷、省台司院衙门修城郭府库;封董承等十三人为列侯。赏功罚罪并听曹操处置。操自封为大将军武平侯以荀彧为侍中尚书令荀攸为军师郭嘉为司马祭酒刘晔为司空仓曹掾毛玠、任峻为典农中郎将催督钱粮程昱为东平相范成、董昭为洛阳令满宠为许都令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皆为将军吕虔、李典、乐进、于禁、徐晃皆为校尉许褚、典韦皆为都尉;其余将士各各封官。自此大权皆归于曹操:朝廷大务先禀曹操然后方奏天子。 操既定大事乃设宴后堂聚众谋士共议曰:“刘备屯兵徐州自领州事;近吕布以兵败投之备使居于小沛:若二人同心引兵来犯乃心腹之患也。公等有何妙计可图之?”许褚曰:“愿借精兵五万斩刘备、吕布之头献于丞相。”荀彧曰:“将军勇则勇矣不知用谋。今许都新定未可造次用兵。彧有一计名曰二虎竞食之计。今刘备虽领徐州未得诏命。明公可奏请诏命实授备为徐州牧因密与一书教杀吕布。事成则备无猛士为辅亦渐可图;事不成则吕布必杀备矣:此乃二虎竞食之计也。”操从其言即时奏请诏命遣使赍往徐州封刘备为征东将军宜城亭侯领徐州牧;并附密书一封。却说刘玄德在徐州闻帝幸许都正欲上表庆贺。忽报天使至出郭迎接入郡拜受恩命毕设宴管待来使。使曰:“君侯得此恩命实曹将军于帝前保荐之力也。”玄德称谢。使者乃取出私书递与玄德。玄德看罢曰:“此事尚容计议。”席散安歇来使于馆驿。玄德连夜与众商议此事。张飞曰:“吕布本无义之人杀之何碍!”玄德曰:“他势穷而来投我我若杀之亦是不义。”张飞曰:“好人难做!”玄德不从。次日吕布来贺玄德教请入见。布曰:“闻公受朝廷恩命特来相贺。”玄德逊谢。只见张飞扯剑上厅要杀吕布。玄德慌忙阻住。布大惊曰:“翼德何故只要杀我?”张飞叫曰:“曹操道你是无义之人教我哥哥杀你!”玄德连声喝退。乃引吕布同入后堂实告前因;就将曹操所送密书与吕布看。布看毕泣曰:“此乃曹贼欲令我二人不和耳!”玄德曰:“兄勿忧刘备誓不为此不义之事。”吕布再三拜谢。备留布饮酒至晚方回。关、张曰:“兄长何故不杀吕布?”玄德曰:“此曹孟德恐我与吕布同谋伐之故用此计使我两人自相吞并彼却于中取利。奈何为所使乎?”关公点头道是。张飞曰:“我只要杀此贼以绝后患!”玄德曰:“此非大丈夫之所为也。” 次日玄德送使命回京就拜表谢恩并回书与曹操只言容缓图之。使命回见曹操言玄德不杀吕布之事。操问荀彧曰:“此计不成奈何?”或曰:“又有一计名曰驱虎吞狼之计。”操曰:“其计如何?”彧曰:“可暗令人往袁术处通问报说刘备上密表要略南郡。术闻之必怒而攻备;公乃明诏刘备讨袁术。两边相并吕布必生异心:此驱虎吞狼之计也。”操大喜先人往袁术处;次假天子诏人往徐州。 却说玄德在徐州闻使命至出郭迎接;开读诏书却是要起兵讨袁术。玄德领命送使者先回。糜竺曰:“此又是曹操之计。”玄德曰:“虽是计王命不可违也。”遂点军马克日起程孙乾曰:“可先定守城之人。”玄德曰:“二弟之中谁人可守?”关公曰:“弟愿守此城。”玄德曰:“吾早晚欲与尔议事岂可相离?”张飞曰:“小弟愿守此城。”玄德曰:“你守不得此城:你一者酒后刚强鞭挞士卒;二者作事轻易不从人谏。吾不放心。”张飞曰:“弟自今以后不饮酒不打军士诸般听人劝谏便了。”糜竺曰:“只恐口不应心。”飞怒曰:“吾跟哥哥多年未尝失信你如何轻料我!”玄德曰:“弟言虽如此吾终不放心。还请陈元龙辅之早晚令其少饮酒勿致失事。”陈登应诺。玄德分付了当乃统马步军三万离徐州望南阳进。却说袁术闻说刘备上表欲吞其州县乃大怒曰:“汝乃织席编屦之去今辄占据大郡与诸侯同列;吾正欲伐汝汝却反欲图我!深为可恨!”乃使上将纪灵起兵十万杀弃徐州。两军会于盱眙。玄德兵少依山傍水下寨。那纪灵乃山东人使一口三尖刀重五十斤。是日引兵出阵大骂:“刘备村夫安敢侵吾境界!”玄德曰:“吾奉天子诏以讨不臣。汝今敢来相拒罪不容诛!”纪灵大怒拍马舞刀直取玄德。关公大喝曰:“匹夫休得逞强!”出马与纪灵大战。一连三十合不分胜负。纪灵大叫少歇关公便拨马回阵立于阵前候之。纪灵却遣副将荀正出马。关公曰:“只教纪灵来与他决个雌雄!”荀正曰:“汝乃无名下将非纪将军对手!”关公大怒直取荀正;交马一合砍荀正于马下。玄德驱兵杀将过去纪灵大败退守淮阴河口不敢交战;只教军士来偷营劫寨皆被徐州兵杀败。两军相拒不在话下。 却说张飞自送玄德起身后一应杂事俱付陈元龙管理;军机大务自家参酌一日设宴请各官赴席。众人坐定张飞开言曰:“我兄临去时分付我少饮酒恐致失事。众官今日尽此一醉明日都各戒酒帮我守城。今日却都要满饮。”言罢起身与众官把盏。酒至曹豹面前豹曰:“我从天戒不饮酒。”飞曰:“厮杀汉如何不饮酒?我要你吃一盏。”豹惧怕只得饮了一杯。张飞把遍各官自斟巨觥连饮了几十杯不觉大醉却又起身与众官把盏。酒至曹豹豹曰:“某实不能饮矣。”飞曰:“你恰才吃了如今为何推却?”豹再三不饮。飞醉后使酒便怒曰:“你违我将令该打一百!”便喝军士拿下。陈元龙曰:“玄德公临去时分付你甚来?”飞曰:“你官只管官事休来管我!”曹豹无奈只得告求曰:“翼德公看我女婿之面且恕我罢。”飞曰:“你女婿是谁?”豹曰:“吕布是也。”飞大怒曰:“我本不欲打你;你把吕布来唬我我偏要打你!我打你便是打吕布!”诸人劝不住。将曹豹鞭至五十众人苦苦告饶方止。 席散曹豹回去深恨张飞连夜差人赍书一封径投小沛见吕布备说张飞无礼;且云:玄德已往淮南今夜可乘飞醉引兵来袭徐州不可错此机会。吕布见书便请陈宫来议。宫曰:“小沛原非久居之地。今徐州既有可乘之隙失此不取悔之晚矣。”布从之随即披挂上马领五百骑先行;使陈宫引大军继进高顺亦随后进。 小沛离徐州只四五十里上马便到。吕布到城下时恰才四更月色澄清城上更不知觉。布到城门边叫曰:“刘使君有机密使人至。”城上有曹豹军报知曹豹豹上城看之便令军士开门。吕布一声暗号。众军齐入喊声大举。张飞正醉卧府中左右急忙摇醒报说:“吕布赚开城门杀将进来了!”张飞大怒慌忙披挂绰了丈八蛇矛;才出府门上得马时吕布军马已到正与相迎。张飞此时酒犹未醒不能力战。吕布素知飞勇亦不敢相逼。十八骑燕将保着张飞杀出东门玄德家眷在府中都不及顾了。 却说曹豹见张飞只十数人护从又欺他醉遂引百十人赶来。飞见豹大怒拍马来迎。战了三合曹豹败走飞赶到河边一枪正刺中曹豹后心连人带马死于河中。飞于城外招呼士卒出城者尽随飞投淮南而去。吕布入城安抚居民令军士一百人守把玄德宅门诸人不许擅入。 却说张飞引数十骑直到盱眙来见玄德具说曹豹与吕布里应外合夜袭徐州。众皆失色。玄德叹曰:“得何足喜失何足忧!”关公曰:“嫂嫂安在?”飞曰:“皆陷于城中矣。”玄德默然无语。关公顿足埋怨曰:“你当初要守城时说甚来?兄长分付你甚来?今日城池又失了嫂嫂又陷了如何是好!”张飞闻言惶恐无地掣剑欲自刎。正是:举杯畅饮情何放拔剑捐生悔已迟!不知性命如何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十五回 太史慈酣斗小霸王 孙伯符大战严白虎 却说张飞拔剑要自刎玄德向前抱住夺剑掷地曰:“古人云:‘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安可续?’吾三人桃园结义不求同生但愿同死。今虽失了城池家小安忍教兄弟中道而亡?况城池本非吾有;家眷虽被陷吕布必不谋害尚可设计救之。贤弟一时之误何至遽欲捐生耶!”说罢大哭。关、张俱感泣。 且说袁术知吕布袭了徐州星夜差人至吕布处许以粮五万斛、马五百匹、金银一万两、彩缎一千匹使夹攻刘备。布喜令高顺领兵五万袭玄德之后。玄德闻得此信乘阴雨撤兵弃盱眙而走思欲东取广陵。比及高顺军来玄德已去。高顺与纪灵相见就索所许之物。灵曰:“公且回军容某见主公计之。”高顺乃别纪灵回军见吕布具述纪灵语。布正在迟疑忽有袁术书至。书意云:“高顺虽来而刘备未除;且待捉了刘备那时方以所许之物相送。”布怒骂袁术失信欲起兵伐之。陈宫曰:“不可。术据寿春兵多粮广不可轻敌。不如请玄德还屯小沛使为我羽翼。他日令玄德为先锋那时先取袁术后取袁绍可纵横天下矣。”布听其言令人赍书迎玄德回。却说玄德引兵东取广陵被袁术劫寨折兵大半。回来正遇吕布之使呈上书札玄德大喜。关、张曰:“吕布乃无义之人不可信也。”玄德曰:“彼既以好情待我奈何疑之!”遂来到徐州。布恐玄德疑惑先令人送还家眷。甘、麋二夫人见玄德具说吕布令兵把定宅门。禁诸人不得入;又常使侍妾送物未尝有缺。玄德谓关、张曰:“我知吕布必不害我家眷也。”乃入城谢吕布。张飞恨吕布不肯随往先奉二嫂往小沛去了。玄德入见吕布拜谢。吕布曰:“我非欲夺城;因令弟张飞在此恃酒杀人恐有失事故来守之耳。”玄德曰:“备欲让兄久矣。”布假意仍让玄德。玄德力辞还屯小沛住扎。关、张心中不忿。玄德曰:“屈身守分以待天时不可与命争也。”吕布令人送粮米缎匹。自此两家和好不在话下。 却说袁术大宴将士于寿春。人报孙策征庐江太守6康得胜而回。术唤策至策拜于堂下。问劳已毕便令侍坐饮宴。原来孙策自父丧之后退居江南礼贤下士;后因陶谦与策母舅丹阳太守吴景不和策乃移母并家属居于曲阿自己却投袁术。术甚爱之常叹曰:“使术有子如孙郎死复何恨!”因使为怀义校尉引兵攻泾县大帅祖郎得胜。术见策勇复使攻6康今又得胜而回。 当日筵散策归营寨。见术席间相待之礼甚傲心中郁闷乃步月于中庭。因思父孙坚如此英雄我今沦落至此不觉放声大哭。忽见一人自外而入大笑曰:“伯符何故如此?尊父在日多曾用我。君今有不决之事何不问我乃自哭耶!”策视之乃丹阳故鄣人姓朱名治字君理孙坚旧从事官也。策收泪而延之坐曰:“策所哭者恨不能继父之志耳。”治曰:“君何不告袁公路借兵往江东假名救吴景实图大业而乃久困于人之下乎?”正商议间一人忽入曰:“公等所谋吾已知之。吾手下有精壮百人暂助伯符一马之力。”策视其人乃袁术谋士汝南细阳人姓吕名范字子衡。策大喜延坐共议。吕范曰:“只恐袁公路不肯借兵。”策曰:“吾有亡父留下传国玉玺以为质当。”范曰:“公路款得此久矣!以此相质必肯兵。”三人计议已定。次日策入见袁术哭拜曰:“父仇不能报今母舅吴景又为扬州刺史刘繇所逼;策老母家小皆在曲阿必将被害。策敢借雄兵数千渡江救难省亲。恐明公不信有亡父遗下玉玺权为质当。”术闻有玉玺取而视之大喜曰:“吾非要你玉玺今且权留在此。我借兵三千、马五百匹与你。平定之后可回来。你职位卑微难掌大权。我表你为折冲校尉、殄寇将军克日领兵便行。”策拜谢遂引军马带领朱治、吕范、旧将程普、黄盖、韩当等择日起兵。 行至历阳见一军到。当先一人姿质风流仪容秀丽见了孙策下马便拜。策视其人乃庐江舒城人姓周名瑜字公瑾。原来孙坚讨董卓之时移家舒城瑜与孙策同年交情甚密因结为昆仲。策长瑜两月瑜以兄事策。瑜叔周尚为丹阳太守;今往省亲到此与策相遇。策见瑜大喜诉以衷情。瑜曰:“某愿施犬马之力共图大事。”策喜曰:“吾得公瑾大事谐矣!”便令与朱治、吕范等相见。瑜谓策曰:“吾兄欲济大事亦知江东有二张乎?”策曰:“何为二张?”瑜曰:“一人乃彭城张昭字子布;一人乃广陵张纮字子纲。二人皆有经天纬地之才因避乱隐居于此。吾兄何不聘之?”策喜即便令人赍礼往聘俱辞不至。策乃亲到其家与语大悦力聘之二人许允。策遂拜张昭为长史兼抚军中郎将;张纮为参谋正议校尉:商议攻击刘繇。 却说刘繇字正礼东莱牟平人也亦是汉室宗亲太尉刘宠之侄兖州刺史刘岱之弟;旧为扬州刺史屯于寿春被袁术赶过江屯故来曲阿。当下闻孙策兵至急聚众将商议。部将张英曰:“某领一军屯于牛渚纵有百万之兵亦不能近。”言未毕帐下一人高叫曰:“某愿为前部先锋!”众视之乃东莱黄县人太史慈也。慈自解了北海之围后便来见刘繇繇留于帐下。当日听得孙策来到愿为前部先锋。繇曰:“你年尚轻未可为大将只在吾左右听命。”太史慈不喜而退。张英领兵至牛渚积粮十万于邸阁。孙策引兵到张英出迎两军会于牛渚滩上。孙策出马张英大骂黄盖便出与张英战。不数合忽然张英军中大乱报说寨中有人放火。张英急回军。孙策引军前来乘势掩杀。张英弃了牛渚望深山而逃。原来那寨后放火的只是两员健将:一人乃九江寿春人姓蒋名钦字公奕;一人乃九江下蔡人姓周名泰字幼平。二人皆遭世乱聚人在洋子江中劫掠为生;久闻孙策为江东豪杰能招贤纳士故特引其党三百余人前来相投。策大喜用为军前校尉。收得牛渚邸阁粮食、军器并降卒四千余人遂进兵神亭。却说张英败回见刘繇繇怒欲斩之。谋士笮融、薛礼劝免使屯兵零陵城拒敌。繇自领兵于神亭岭南下营孙策于岭北下营。策问土人曰:“近山有汉光武庙否?”土人曰:“有庙在岭上。”策曰:“吾夜梦光武召我相见当往祈之。”长史张昭曰:“不可。岭南乃刘繇寨倘有伏兵奈何?”策曰:“神人佑我吾何惧焉!”遂披挂绰枪上马引程普、黄盖、韩当、蒋钦、周泰等共十三骑出寨上岭到庙焚香。下马参拜已毕策向前跪祝曰:“若孙策能于江东立业复兴故父之基即当重修庙宇四时祭祀。”祝毕出庙上马回顾众将曰:“吾欲过岭探看刘繇寨栅。”诸将皆以为不可。策不从遂同上岭南望村林。早有伏路小军飞报刘繇繇曰:“此必是孙策诱敌之计不可追之。”太史慈踊跃曰:“此时不捉孙策更待何时!”遂不候刘繇将令竟自披挂上马绰枪出营大叫曰:“有胆气者都跟我来!”诸将不动。惟有一小将曰:“太史慈真猛将也!吾可助之!”拍马同行。众将皆笑。 却说孙策看了半晌方始回马。正行过岭只听得岭上叫:“孙策休走!”策回头视之见两匹马飞下岭来。策将十三骑一齐摆开。策横枪立马于岭下待之。太史慈高叫曰:“那个是孙策?”策曰:“你是何人?”答曰:“我便是东莱太史慈也特来捉孙策!”策笑曰:“只我便是。你两个一齐来并我一个我不惧你!我若怕你非孙信符也!”慈曰:“你便众人都来我亦不怕!”纵马横枪直取孙策。策挺枪来迎。两马相交战五十合不分胜负。程普等暗暗称奇。慈见孙策枪法无半点儿渗漏乃佯输诈败引孙策赶来。慈却不由旧路上岭竟转过山背后。策赶来大喝曰:“走的不算好汉!”慈心中自付:“这厮有十二从人我只一个便活捉了他也吃众人夺去。再引一程教这厮没寻处方好下手。”于是且战且走。策那里肯舍一直赶到平川之地。慈兜回马再战又到五十合。策一枪搠去慈闪过挟住枪;慈也一枪搠去策亦闪过挟住枪。两个用力只一拖都滚下马来。马不知走的那里去了。两个弃了枪揪住厮打战袍扯得粉碎。策手快掣了太史慈背上的短戟慈亦掣了策头上的兜鍪。策把戟来刺慈慈把兜鍪遮架。忽然喊声后起乃刘繇接应军到来约有千余。策正慌急程普等十二骑亦冲到。策与慈方才放手。慈于军中讨了一匹马取了枪上马复来。孙策的马却是程普收得策亦取枪上马。刘繇一千余军和程普等十二骑混战逶迤杀到神亭岭下。喊声起处周瑜领军来到。刘繇自引大军杀下岭来。时近黄昏风雨暴至两下各自收军。次日孙策引军到刘繇营前刘繇引军出迎。两阵圆处孙策把枪挑太史慈的小戟于阵前令军士大叫曰:“太史慈若不是走的快已被刺死了!”太史慈亦将孙策兜鍪挑于阵前也令军士大叫曰:“孙策头已在此!”两军呐喊这边夸胜那边道强。太史慈出马要与孙策决个胜负策遂欲出。程普曰:“不须主公劳力某自擒之。”程普出到阵前太史慈曰:“你非我之敌手只教孙策出马来!”程普大怒挺枪直取太史慈。两马相交战到三十合刘繇急鸣金收军。太史慈曰:“我正要捉拿贼将何故收军?”刘繇曰:“人报周瑜领军袭取曲阿有庐江松滋人陈武字子烈接应周瑜入去。吾家基业已失不可久留。往秣陵会薛礼、笮融军马急来接应。”太史慈跟着刘繇退军孙策不赶收住人马。长史张昭曰:“彼军被周瑜袭取曲阿无恋战之心今夜正好劫营。”孙策然之。当夜分军五路长驱大进。刘繇军兵大败众皆四纷五落。太史慈独力难当引十数骑连夜投泾县去了。 却说孙策又得陈武为辅其人身长七尺面黄睛赤形容古怪。策甚敬爱之拜为校尉使作先锋攻薛札。武引十数骑突入阵去斩级五十余颗。薛札闭门不敢出。策正攻城忽有人报刘繇会合笮融去取牛渚。孙策大怒自提大军竟奔牛渚。刘繇笮融二人出马迎敌。孙策曰:“吾今到此你如何不降?”刘繇背后一人挺枪出马乃部将于糜也与策战不三合被策生擒过去拨马回阵。繇将樊能见捉了于糜。挺枪来赶。那枪刚搠到策后心策阵上军士大叫:“背后有人暗算!”策回头怨见樊能马到乃大喝一声声如巨雷。樊能惊骇倒翻身撞下马来破头而死。策到门旗下将于糜丢下已被挟死。一霎时挟死一将喝死一将:自此人皆呼孙策为“小霸王”。当日刘繇兵大败人马大半降策。策斩级万余。刘繇与笮融走豫章投刘表去了。孙策还兵复攻秣陵亲到城壕边招谕薛礼投降。城上暗放一冷箭正中孙策左腿翻身落马众将急救起还营拔箭以金疮药傅之。策令军中诈称主将中箭身死。军中举哀。拔寨齐起。葬礼听知孙策已死连夜起城内之军与骁将张英、陈横杀出城来追之。忽然伏兵四起孙策当先出马高声大叫曰:“孙郎在此!”众军皆惊尽弃枪习拜于地下。策令休杀一人。张英拨马回走被陈武一枪刺死。陈横被蒋钦一箭射死。薛礼死于乱军中。策入秣陵安辑居民;移兵至泾县来捉太史慈。 却说太史慈招得精壮二千余人并所部兵正要来与刘繇报仇。孙策与周瑜商议活捉太史慈之计。瑜令三面攻县只留东门放走;离城二十五里三路各伏一军太史慈到那里人困马乏必然被擒。原来太史慈所招军大半是山野之民不谙纪律。泾县城头苦不甚高。当夜孙策命陈武短衣持刀先爬上城放火。太史慈见城上火起上马投东门走背后孙策引军赶来。太史慈正走后军赶至三十里却不赶了。太史慈走了五十里人困马乏芦苇之中喊声忽起。慈急待走两下里绊马索齐来将马绊翻了生擒太史慈解投大寨。策知解到太史慈亲自出营喝散士卒自释其缚将自己锦袍衣之请入寨中谓曰:“我知子义真丈夫也。刘繇蠢辈不能用为大将以致此败。”慈见策待之甚厚遂请降。 策执慈手笑曰:“神亭相战之时若公获我还相害否?”慈笑曰:“未可知也。”策大笑请入帐邀之上坐设宴款待。慈曰:“刘君新破士卒离心。某欲自往收拾余众以助明公。不识能相信否?”策起谢曰:“此诚策所愿也。今与公约:明日日中望公来还。”慈应诺而去。诸终曰:“太史慈此去必不来矣。”策曰:“子义乃信义之士必不背我。”众皆未信。次日立竿于营门以候日影。恰将日中太史慈引一千余众到寨。孙策大喜。众皆服策之知人。于是孙策聚数万之众下江东安民恤众投者无数。江东之民皆呼策为“孙郎”。但闻孙郎兵至皆丧胆而走。及策军到并不许一人掳掠鸡犬不惊人民皆悦赍牛酒到寨劳军。策以金帛答之欢声遍野。其刘繇旧军愿从军者听从不愿为军者给赏归农。江南之民无不仰颂。由是兵势大盛。策乃迎母叔诸弟俱归曲阿使弟孙权与周泰守宣城。策领兵南取吴郡。 时有严白虎自称东吴德王据吴郡遣部将守住乌程、嘉兴。当日白虎闻策兵至令弟严舆出兵会于枫桥。舆横刀立马于桥上。有人报入中军策便欲出。张纮谏曰:“夫主将乃三军之所系命不宜轻敌小寇。愿将军自重。”策谢曰:“先生之言如金石;但恐不亲冒矢石则将士不用命耳。”随遣韩当出马。比及韩当到桥上时蒋钦、陈武早驾小舟从河岸边杀过桥里。乱箭射倒岸上军二人飞身上岸砍杀。严舆退走。韩当引军直杀到阊门下贼退入城里去了。 策分兵水6并进围住吴城。一困三日无人出战。策引众军到阊门外招谕。城上一员裨将左手托定护梁右手指着城下大骂。太史慈就马上拈弓取箭顾军将曰:“看我射中这厮左手!”说声未绝弓弦响处果然射个正中把那将的左手射透反牢钉在护梁上。城上城下人见者无不喝采。众人救了这人下城。白虎大惊曰:“彼军有如此人安能敌乎!”遂商量求和。次日使严舆出城来见孙策。策请舆入帐饮酒。酒酣问舆曰:“令兄意欲如何?”舆曰:“欲与将军平分江东。”策大怒曰:“鼠辈安敢与吾相等!”命斩严舆。舆拨剑起身策飞剑砍之应手而倒割下级令人送入城中。白虎料敌不过弃城而走。策进兵追袭黄盖攻取嘉兴太史慈攻取乌程数州皆平。白虎奔余杭于路劫掠被土人凌操领乡人杀败望会稽而走。凌操父子二人来接孙策策使为从征校尉遂同引兵渡江。严白虎聚寇分布于西津渡口。程普与战复大败之连夜赶到会稽。会稽太守王朗欲引兵救白虎。忽一人出曰:“不可。孙策用仁义之师白虎乃暴虐之众还宜擒白虎以献孙策。”朗视之乃会稽余姚人姓虞名翻字仲翔现为郡吏。朗怒叱之翻长叹而出。朗遂引兵会合白虎同陈兵于山阴之野。两阵对圆孙策出马谓王朗曰:“吾兴仁义之兵来安浙江汝何故助贼?”朗骂曰:“汝童心不足!既得吴郡而又强并吾界!今日特与严氏雪仇!”孙策大怒正待交战太史慈早出。王朗拍马舞刀与慈战不数合朗将周听杀出助战;孙策阵中黄盖飞马接住周听交锋。两下鼓声大震互相鏖战。忽王朗阵后先乱一彪军从背后抄来。朗大惊急回马来迎:原来是周瑜与程普引军刺斜杀来前后夹攻王朗寡不敌众与白虎、周听杀条血路走入城中拽起吊桥坚闭城门。孙策大军乘势赶到城下。分布众军四门攻打。 王朗在城中见孙策攻城甚急欲再出兵决一死战。严白虎曰:“孙策兵势甚大足下只宜深沟高垒坚壁勿出。不消一月彼军粮尽。自然退走。那时乘虚掩之可不战而破也。”朗依其议乃固守会稽城而不出。孙策一连攻了数日不能成功乃与众将计议。孙静曰:“王朗负固守城难可卒拔。会稽钱粮大半屯于查渎;其地离此数十里莫若以兵先据其内:所谓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也。”策大喜曰:“叔父妙用足破贼人矣!”即下令于各门燃火虚张旗号设为疑兵连夜撤围南去。周瑜进曰:“主公大兵一起王朗必然出城来赶可用奇兵胜之。”策曰:“吾今准备下了取城只在今夜。”遂令军马起行。却说王朗闻报孙策军马退去自引众人来敌楼上观望;见城下烟火并起旌旗不杂心下迟疑。周听曰:“孙策走矣特设此计以疑我耳。可出兵袭之。”严白虎曰:“孙策此去莫非要去查渎?我令部兵与周将军追之。”朗曰:“查渎是我屯粮之所正须提防。汝引兵先行吾随后接应。”白虎与周听领五千兵出城追赶。将近初更离城二十余里忽密林里一声鼓响火把齐明。白虎大惊便勒马回走一将当先拦住火光中视之乃孙策也。周听舞刀来迎被策一枪刺死。余众皆降。白虎杀条血路望余杭而走。王朗听知前军已败不敢入城引部下奔遍海隅去了。孙策复回大军乘势取了城池安定人民。不隔一日只见一人将着严白虎级来孙策军前投献。策视其人身长八尺面方口阔。问其姓名乃会稽余姚人姓董名袭字元代。策喜命为别部司马。自是东路皆平令叔孙静守之令朱治为吴郡太守收军回江东。却说孙权与周泰守宣城忽山贼窃四面杀至。时值更深不及抵敌泰抱权上马。数十贼众用刀来砍。泰赤体步行提刀杀贼砍杀十余人。随后一贼跃马挺枪直取周泰被泰扯住枪拖下马来夺了枪马杀条血路。救出孙权。会贼远重。周泰身被十二枪金疮胀命在须臾。策闻之大惊。帐下董袭曰:“某曾与海寇相持身遭数枪得会稽一个贤郡吏虞翻荐一医者半月而愈。”策曰:“虞翻莫非虞仲翔乎?”袭曰:“然。”策曰:“此贤士也。我当用之。”乃令张昭与董袭同往聘请虞翻。翻至策优礼相待拜为攻曹因言及求医之意。翻曰:“此人乃沛国谯郡人姓华名佗字元化。真当世之神医也。当引之来见。”不一日引至。策见其人童颜鹤飘然有出世之姿。乃待为上宾请视周泰疮。佗曰:“此易事耳。”投之以药一月而愈。策大喜厚谢华佗。遂进兵杀除山贼。江南皆平。孙策分拨将士守把各处隘口一面写表申奏朝廷;一面结交曹操一面使人致书与袁术取玉玺。却说袁术暗有称帝之心乃回书推托不还;急聚长史杨大将都督张勋、纪灵、桥蕤上将雷薄、陈芬等三十余人商议曰:“孙策借我军马起事今日尽得江东地面;乃不思根本而反来索玺殊为无礼。当以何策图之?”长史杨大将曰:“孙策据长江之险兵精粮广未可图也。今当先伐刘备以报前日无故相攻之恨然后图取孙策未迟。某献一计使备即日就擒。”正是:不去江东图虎豹却来徐郡斗蛟龙。不知其计若何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十六回 吕奉先射戟辕门 曹孟德败师淯水 却说杨大将献计欲攻刘备。袁术曰:“计将安出?”大将曰:“刘备屯军小沛虽然易取奈吕布虎踞徐州前次许他金帛粮马至今未与恐其助备;今当令人送与粮食以结其心使其按兵不动则刘备可擒。先擒刘备后图吕布徐州可得也。”术喜便具粟二十万斛令韩胤赍密书往见吕布。吕布甚喜重待韩胤。胤回告袁术术遂遣纪灵为大将雷薄、陈兰为副将统兵数万进攻小沛。玄德闻知此信聚众商议。张飞要出战。孙韩曰:“今小沛粮寡兵微如何抵敌?可修书告急于吕布。”张飞曰:“那厮如何肯来!”玄德曰:“乾之言善。”遂修书与吕布。书略曰:“伏自将军垂念令备于小沛容身实拜云天之德。今袁术欲报私仇遣纪灵领兵到县亡在旦夕非将军莫能救。望驱一旅之师以救倒悬之急不胜幸甚!”吕布看了书与陈宫计议曰:“前者袁术送粮致书盖欲使我不救玄德也。今玄德又来求救。吾想玄德屯军小沛未必遂能为我害;若袁术并了玄德则北连泰山诸将以图我我不能安枕矣:不若救玄德。”遂点兵起程。 却说纪灵起兵长驱大进已到沛县东南扎下营寨。昼列旌旗遮映山川;夜设火鼓震明天地。玄德县中止有五千余人也只得勉强出县布阵安营。忽报吕布引兵离县一里、西南上扎下营寨。纪灵知吕布领兵来救刘备急令人致书于吕布责其无信。布笑曰:“我有一计使袁、刘两家都不怨我。”乃使往纪灵、刘备寨中请二人饮宴。玄德闻布相请即便欲往。关、张曰:“兄长不可去。吕布必有异心。”玄德曰:“我待彼不薄彼必不害我。”遂上马而行。关、张随往到吕布寨中入见。布曰:“吾今特解公之危。异日得志不可相忘!”玄德称谢。布请玄德坐。关、张按剑立于背后。人报纪灵到玄德大惊欲避之。布曰:“吾特请你二人来会议勿得生疑。”玄德未知其意心下不安。 纪灵下马入寨却见玄德在帐上坐大惊抽身便回。左右留之不住。吕布向前一把扯回如提童稚。灵曰:“将军欲杀纪灵耶?”布曰:“非也。”灵曰:“莫非杀大耳儿乎?”布曰:“亦非也。”灵曰:“然则为何?”布曰:“玄德与布乃兄弟也今为将军所困故来救之。”灵曰:“若此则杀灵也?”布曰:“无有此理。布平生不好斗惟好解斗。吾今为两家解之。”灵曰:“请问解之之法?”布曰:“我有一法从天所决。”乃拉灵入帐与玄德相见。二人各怀疑忌。布乃居中坐使灵居左备居右且教设宴行酒。酒行数巡布曰:“你两家看我面上俱各罢兵。”玄德无语。灵曰:“吾奉主公之命提十万之兵专捉刘备如何罢得?”张飞大怒拔剑在手。叱曰:“吾虽兵少觑汝辈如儿戏耳!你比百万黄巾何如?你敢伤我哥哥!”关公急止之曰:“且看吕将军如何主意那时各回营寨厮杀未迟。”吕布曰:“我请你两家解斗须不教你厮杀!”这边纪灵不忿那边张飞只要厮杀。布大怒教左右:“取我戟来布提画戟在手纪灵、玄德尽皆失色。布曰:“我劝你两家不要厮杀尽在天命。”令左右接过画戟去辕门外远远插定。乃回顾纪灵、玄德曰:“辕门离中军一百五十步吾若一箭射中戟小枝你两家罢兵如射不中你各自回营安排厮杀。有不从吾言者并力拒之。”纪灵私忖:“戟在一百五十步之外安能便中?且落得应允。待其不中那时凭我厮杀。”便一口许诺。玄德自无不允。布都教坐再各饮一杯酒。酒毕布教取弓箭来。玄德暗祝曰:“只愿他射得中便好!”只见吕布挽起袍袖搭上箭扯满弓叫一声:“着!”正是:弓开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一箭正中画戟小枝。帐上帐下将校齐声喝采。后人有诗赞之曰:“温侯神射世间稀曾向辕门独解危。落日果然欺后羿号猿直欲胜由基。虎筋弦响弓开处雕羽翅飞箭到时。豹子尾摇穿画戟雄兵十万脱征衣。” 当下吕布射中画戟小枝呵呵大笑掷弓于地执纪灵、玄德之手曰:“此天令你两家罢兵也!”喝教军士:“斟酒来!”各饮一大觥。”玄德暗称惭愧。纪灵默然半响告布曰:“将军之言不敢不听;奈纪灵回去主人如何肯信?”布曰:“吾自作书复之便了。”酒又数巡纪灵求书先回。布谓玄德曰:“非我则公危矣。玄德拜谢与关、张回。次日三处军马都散。不说玄德入小沛吕布归徐州。却说纪灵回淮南见袁术说吕布辕门射就解和之事呈上书信。袁术大怒曰:“吕布受吾许多粮米反以此儿戏之事偏护刘备。吾当自提重兵亲征刘备兼讨吕布!”纪灵曰:“主公不可造次。吕布勇力过人兼有徐州之地;若布与备尾相连不易图也。吴闻布妻严氏有一女年已及笄。主公有一子可令人求亲于布布若嫁女于主公必杀刘备:此乃疏不间亲之计也。”袁术从之即日遣韩胤为媒赍礼物往徐州求亲。 胤到徐州见布称说:“主公仰慕将军欲求令爱为儿妇永结秦晋之好。”布入谋于妻严氏。原来吕布有二妻一妾:先娶严氏为正妻后娶貂蝉为妾;及居小沛时又娶曹豹之女为次妻。曹氏先亡无出貂蝉亦无所出惟严氏生一女布最钟爱。当下严氏对布曰:“吾闻袁公路久镇淮南兵多粮广早晚将为天子。若成大事则吾女有后妃之望。只不知他有几子?”布曰:“止有一子。”妻曰:“既如此即当许之。纵不为皇后吾徐州亦无忧矣。”布意遂决厚款韩胤许了亲事。韩胤回报袁术。术即备聘礼仍令韩胤送至徐州。吕布受了、设席相待留于馆驿安歇。 次日陈宫竟往馆驿内拜望韩胤。讲礼毕坐定。宫乃叱退左右对胤曰:“谁献此计教袁公与奉先联姻?意在取刘玄德之头乎?”胤失惊起谢曰:“乞公台勿泄!”宫曰:“吾自不泄只恐其事若迟必被他人识破事将中变。”胤曰:“然则奈何?”愿公教之。”宫曰:“吾见奉先使其即日送女就亲何如?”胤大喜称谢曰:“若如此袁公感佩明德不浅矣!”宫遂辞别韩胤。入见吕布曰:“闻公女许嫁袁公路甚善。但不知于何日结亲?”布曰:“尚容徐议。”宫曰:“古者自受聘成婚之期各有定例:天子一年诸侯半年大夫一季庶民一月。”布曰:“袁公路天赐国室早晚当为帝今从天子例可乎?”宫曰:“不可。”布曰:“然则仍从诸侯例?”宫曰:“亦不可。”布曰:“然则将从卿大夫例矣?”宫曰:“亦不可。”布笑曰:“公岂欲吾依庶民例耶?”宫曰:“非也”。布曰:“然则公意欲如何?”宫曰:“方今天下诸侯互相争雄;今公与袁公路结亲诸侯保无有嫉妒者乎?”若复远择吉期或竟乘我良辰伏兵半路以夺之如之奈何?为今之计:不许便休;既已许之。当趁诸侯未知之时即便送女到寿春另居别馆然后择吉成亲万无一失也。”布喜曰:“公台之言甚当。”遂入告严氏。连夜具办妆奁收拾宝马香车令宋宪、魏续一同韩胤送女前去。鼓乐喧天送出城外。 时陈元龙之父陈珪养老在家闻鼓乐之声遂问左右。左右告以故。珪曰:“此乃疏不间亲之计也。玄德危矣。”遂扶病来见吕布。布曰:“大夫何来?”珪曰:“闻将军死至特来吊丧。”布惊曰:“何出此言?”珪曰:“前者袁公路以金帛送公欲杀刘玄德而公以射戟解之;今忽来求亲其意盖欲以公女为质随后就来攻玄德而取小沛。小沛亡徐州危矣。且彼或来借粮或来借兵:公若应之是疲于奔命而又结怨于人;若其不允是弃亲而启兵端也。况闻袁术有称帝之意是造反也。彼若造反则公乃反贼亲属矣得无为天下所不容乎?”布大惊曰:“陈宫误我!”急命张辽引兵追赶至三十里之外将女抢归;连韩胤都拿回监禁不放归去。却令人回复袁术只说女儿妆奁未备俟备毕便自送来。陈珪又说吕布使解韩胤赴许都。布犹豫未决。 忽人报:“玄德在小沛招军买马不知何意。”布曰:“此为将者本分事何足为怪。”正话间宋宪、魏续至告布曰:“我二人奉明公之命往山东买马买得好马三百余匹;回至沛县界被强寇劫去一半。打听得是刘备之弟张飞诈妆出贼抢劫马匹去了。”吕布听了大怒随即点兵往小沛来斗张飞。玄德闻知大惊慌忙领兵出迎。两阵圆处玄德出马曰:“兄长何故领兵到此?”布指骂曰:“我辕门射戟救你大难你何故夺我马匹?”玄德曰:“备因缺马令人四下收买安敢夺兄马匹。”布曰:你便使张飞夺了我好马一百五十匹尚自抵赖!”张飞挺枪出马曰:“是我夺了你好马!你今待怎么?”布骂曰:“环眼贼!你累次渺视我!”飞曰:“我夺你马你便恼你夺我哥哥的徐州便不说了!”布挺戟出马来战张飞飞亦挺枪来迎。两个酣战一百余合未见胜负。玄德恐有疏失急鸣金收军入城。吕布分军四面围定。玄德唤张飞责之曰:“都是你夺他马匹惹起事端!如今马匹在何处?”飞曰:“都寄在各寺院内。”玄德随令人出城至吕布营中说情愿送还马匹两相罢兵。布欲从之。陈宫曰:“今不杀刘备久后必为所害。”布听之不从所请攻城愈急。玄德与糜竺、孙乾商议。孙乾曰:“曹操所恨者吕布也。不若弃城走许都投奔曹操借军破布此为上策。”玄德曰:“谁可当先破围而出?”飞曰:“小弟情愿死战!”玄德令飞在前云长在后;自居于中保护老小。当夜三更乘着月明出北门而走。正遇宋宪、魏续被翼德一阵杀退得出重围。后而张辽赶来关公敌住。吕布见玄德去了也不来赶随即入城安民令高顺守小沛自己仍回徐州去了。 却说玄德前奔许都到城外下寨先使孙乾来见曹操言被吕布追逼。特来相投。操曰:“玄德与吾兄弟也。”便请入城相见。次日玄德留关、张在城外自带孙乾、糜竺入见操。操待以上宾之礼。玄德备诉吕布之事操曰:“布乃无义之辈吾与贤弟并力诛之。”玄德称谢。操设宴相待至晚送出。荀彧入见曰:“刘备英雄也。今不早图后必为患。”操不答。彧出郭嘉入。操曰:“荀彧劝我杀玄德当如何?”嘉曰:“不可。主公兴义兵为百姓除暴惟仗信义以招俊杰犹惧其不来也;今玄德素有英雄之名以困穷而来投若杀之是害贤也。天下智谋之士闻而自疑将裹足不前主公谁与定天下乎?夫除一人之患以阻四海之望:安危之机不可不察。”操大喜曰:“君言正合吾心。”次日即表荐刘备领豫州牧。程昱谏曰:“刘备终不为人之下不如早图之。”操曰:“方今正用英雄之时不可杀一人而失天下之心。此郭奉孝与吾有同见也。”遂不听昱言以兵三千、粮万斛送与玄德使往豫州到任。进兵屯小沛招集原散之兵攻吕布。玄德至豫州令人约会曹操。操正欲起兵自往征吕布忽流星马报说张济自关中引兵攻南阳为流矢所中而死;济侄张绣统其众用贾诩为谋士结连刘表屯兵宛城欲兴兵犯阙夺驾。操大怒欲兴兵讨之又恐吕布来侵许都乃问计于荀彧。彧曰:“此易事耳。吕布无谋之辈见利必喜;明公可遣使往徐州加官赐赏令与玄德解和。布喜则不思远图矣。”操曰:“善。”遂差奉军都尉王则赍官诰并和解书往徐州去讫。一面起兵十五万亲讨张绣。分军三路而行以夏侯惇为先锋。军马至淯水下寨。贾诩劝张绣曰:“操兵势大不可与敌不如举众投降。”张绣从之使贾诩至操寨通款。操见诩应对如流甚爱之效用为谋士。诩曰:“某昔从李傕得罪天下;今从张绣言听计从不忍弃之。”乃辞去。次日引绣来见操操待之甚厚。引兵入宛城屯扎余军分屯城外寨栅联络十余里。一住数日绣每日设宴请操。 一日操醉退入寝所私问左右曰:“此城中有妓女否?”操之兄子曹安民知操意乃密对曰:“昨晚小侄窥见馆舍之侧有一妇人生得十分美丽问之即绣叔张济之妻也。”操闻言便令安民领五十甲兵往取之。须臾取到军中。操见之果然美丽。问其姓妇答曰:“妾乃张济之妻邹氏也。”操曰:“夫人识吾否?”邹氏曰:“久闻丞相威名今夕幸得瞻拜。”操曰:“吾为夫人故特纳张绣之降;不然灭族矣。”邹氏拜曰:“实感再生之恩。”操曰:“今日得见夫人乃天幸也。今宵愿同枕席随吾还都安享富贵何如?”邹氏拜谢。是夜共宿于帐中。邹氏曰:“久住城中绣必生疑亦恐外人议论。”操曰:“明日同夫人去寨中住。”次日移于城外安歇唤典韦就中军帐房外宿卫。他人非奉呼唤不许辄入。因此内外不通。操每日与邹氏取乐不想归期。 张绣家人密报绣。绣怒曰:“操贼辱我太甚!”便请贾诩商议。诩曰:“此事不可泄漏。来日等操出帐议事如此如此。”次日操坐帐中张绣入告曰:“新降兵多有逃亡者乞移屯中军。”操许之。绣乃移屯其军。分为四寨刻期举事。因畏典韦勇猛急切难近乃与偏将胡车儿商议。那故车儿力能负五百斤日行七百里亦异人也。当下献计于绣曰:“典韦之可畏者双铁戟耳。主公明日可请他来吃酒使尽醉而归。那时某便混入他跟来军士数内偷入帐房先盗其戟此人不足畏矣。”绣甚喜预先准备弓箭、甲兵告示各寨。至期令贾诩致意请典韦到寨殷勤待酒。至晚醉归胡车儿杂在众人队里直入大寨。是夜曹操于帐中与邹氏饮酒忽听帐外人言马嘶。操使人观之。回报是张绣军夜巡操乃不疑。时近二更忽闻寨内呐喊报说草车上火起。操曰:“军人失火勿得惊动。”须臾四下里火起。操始着忙急唤典韦。韦方醉卧睡梦中听得金鼓喊杀之声便跳起身来却寻不见了双戟。时敌兵已到辕门韦急掣步卒腰刀在手。只见门无数军马各抵长枪抢入寨来。韦奋力向前砍死二十余人。马军方退步军又到两边枪如苇列。韦身无片甲上下被数十枪兀自死战。刀砍缺不堪用韦即弃刀双手提着两个军人迎敌击死者**人群贼不敢近只远远以箭射之箭如骤雨。韦犹死拒寨门。争奈寨后贼军已入韦背上又中一枪乃大叫数声血流满地而死。死了半晌还无一人敢从前门而入者。 却说曹操赖典韦当住寨门乃得从寨后上马逃奔只有曹安民步随。操右臂中了一箭马亦中了三箭。亏得那马是大宛良马熬得痛走得快。刚刚走到清水河边贼兵追至安民被砍为肉泥。操急骤马冲波过河才上得岸贼兵一箭射来正中马眼那马扑地倒了。操长子曹昂即以己所乘之马奉操。操上马急奔。曹昂却被乱箭射死。操乃走脱。路逢诸将收集残兵。时夏侯惇所领青州之兵乘势下乡劫掠民家平虏校尉于禁即将本部军于路剿杀安抚乡民。青州兵走回迎操泣拜于地言于禁造反赶杀青州军马。操大惊。须臾夏侯惇、许褚、李典;乐进都到。操言于禁造反可整兵迎之却说于禁见操等俱到乃引军射住阵角凿堑安营。或告之曰:“青州军言将军造反今丞相已到何不分辩乃先立营寨耶?”于禁曰:“今贼追兵在后不时即至;若不先准备何以拒敌?分辩小事退敌大事。” 安营方毕张绣军两路杀至。于禁身先出寨迎敌。绣急退兵。左右诸将见于禁向前各引兵击之绣军大败追杀百余里。绣势穷力孤引败兵投刘表去了。曹操收军点将于禁入见备言青州之兵肆行劫掠大失民望某故杀之。操曰:“不告我先下寨何也?”禁以前言对。操曰:“将军在匆忙之中能整兵坚垒任谤任劳使反败为胜虽古之名将何以加兹!”乃赐以金器一副封益寿亭侯;赍夏侯惇治兵不严之过。又设祭祭典韦操亲自哭而奠之顾谓诸将曰:“吾折长子、爱侄俱无深痛;独号泣典韦也!”众皆感叹次日下令班师。不说曹操还兵许都。且说王则赍诏至徐州布迎接入府开读诏书:封布为平东将军特赐印绶。又出操私书王则在吕布面前极道曹公相敬之意。布大喜。忽报袁术遣人至布唤入问之。使言:“袁公早晚即皇帝位立东宫催取皇妃早到淮南。”布大怒曰:“反贼焉敢如此!”遂杀来使将韩胤用枷钉了遣陈登赍谢表解韩胤一同王则上许都来谢恩。且答书于操欲求实授徐州牧。操知布绝婚袁术大喜遂斩韩胤于市曹。陈登密谏操曰:“吕布豺狼也勇而无谋轻于去就宜早图之。”操曰:“吾素知吕布狼子野心诚难久养。非公父子莫能究其情公当与吾谋之。”登曰:“丞相若有举动某当为内应。”操喜表赠陈珪秩中二千石登为广陵太守。登辞回操执登手曰:“东方之事便以相付。”登点头允诺。回徐州见吕布布问之登言:“父赠禄某为太守。”布大怒曰:“汝不为吾求徐州牧而乃自求爵禄!汝父教我协同曹公绝婚公路今吾所求终无一获;而汝父子俱各显贵吾为汝父子所卖耳!”遂拔剑欲斩之。登大笑曰:“将军何其不明之甚也!”布曰:“吾何不明?”登曰:“吾见曹公言养将军譬如养虎当饱其肉不饱则将噬人。曹公笑曰:“不如卿言。吾待温侯如养鹰耳:狐兔未息不敢先饱饥则为用饱则飏去。某问谁为狐兔曹公曰:“淮南袁术;江东孙策、冀州袁绍、荆襄刘表、益州刘璋、汉中张鲁皆狐兔也。布掷剑笑曰:“曹公知我也!”正说话间忽报袁术军取徐州。吕布闻言失惊。正是:秦晋未谐吴越斗婚姻惹出甲兵来。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十七回 袁公路大起七军 曹孟德会合三将 却说袁术在淮南地广粮多又有孙策所质玉玺遂思僭称帝号;大会群下议曰:“昔汉高祖不过泗上一亭长而有天下;今历年四百气数已尽海内鼎沸。吾家四世三公百姓所归;吾效应天顺人正位九五。尔众人以为何如?”主簿阁象曰:“不可。昔周后稷积德累功至于王三分天下有其二犹以服事殷。明公家世虽贵未若有周之盛;汉室虽微未若殷纣之暴也。此事决不可行。”术怒曰:“吾袁姓出于陈。陈乃大舜之后。以土承火正应其运。又谶云:代汉者当涂高也。吾字公路正应其谶。又有传国玉玺。若不为君背天道也。吾意已决多言者斩!”遂建号仲氏立台省等官乘龙凤辇祀南北郊立冯方女为后立子为东宫。因命使催取吕布之女为东宫妃却闻布已将韩胤解赴许都为曹操所斩乃大怒;遂拜张勋为大将军统领大军二十余万分七路征徐州:第一路大将张勋居中第二路上将桥蕤居左第三路上将陈纪居右第四路副将雷薄居左第五路副将陈兰居右第六路降将韩暹居左第七路降将杨奉居右。各领部下健将克日起行。命兖州刺史金尚为太尉监运七路钱粮。尚不从术杀之。以纪灵为七路都救应使。术自引军三万使李丰、梁刚、乐就为催进使接应七路之兵。 吕布使人探听得张勋一军从大路径取徐州桥蕤一军取小沛陈纪一军取沂都雷薄一军取琅琊陈兰一军取碣石韩暹一军取下邳杨奉一军取浚山:七路军马日行五十里于路劫掠将来。乃急召众谋士商议陈宫与陈珪父子俱至。陈宫曰:“徐州之祸乃陈珪父子所招媚朝廷以求爵禄今日移祸于将军。可斩二人之头献袁术其军自退。”布听其言即命擒下陈珪、陈登。陈登大笑曰:“何如是之懦也?吾观七路之兵如七堆腐草何足介意!”布曰:“汝若有计破敌、免汝死罪。”陈登曰:“将军若用老夫之言徐州可保无虞。”布曰:“试言之。”登曰:“术兵虽众皆乌合之师素不亲信;我以正兵守之出奇兵胜之无不成功。更有一计不止保安徐州并可生擒袁术。”布曰:“计将安出?”登曰:“韩暹、杨奉乃汉旧臣因惧曹操而走无家可依暂归袁术;术必轻之彼亦不乐为术用。若凭尺书结为内应更连刘备为外合必擒袁术矣。”布曰:“汝须亲到韩暹、杨奉处下书。”陈登允诺。布乃表上许都并致书与豫州然后令陈登引数骑先于下邳道上候韩暹。退引兵至下寨毕登入见。暹问曰:“汝乃吕布之人来此何干?”登笑曰:“某为大汉公卿何谓吕布之人?若将军者向为汉臣今乃为叛贼之臣使昔日关中保驾之功化为乌有窃为将军不取也。且袁术性最多疑将军后必为其所害。今不早图悔之无及!”暹叹曰:“吾欲归汉恨无门耳。”登乃出布书。暹览书毕曰:“吾已知之。公先回。吾与杨将军反戈击之。但看火起为号温侯以兵相应可也。”登辞暹急回报吕布。 布乃分兵五路高顺引一军进小沛敌桥蕤;陈宫引一军进沂都敌陈纪;张辽、臧霸引一军出琅琊敌雷薄;宋宪、魏续引一军出碣石敌陈兰;吕布自引一军出大道敌张勋。各领军一万余者守城。吕布出城三十里下寨。张勋军到料敌吕布不过且退二十里屯住待四下兵接应。 是夜二更时分韩暹、杨奉分兵到处放火接应吕家军入寨。勋军大乱。吕布乘势掩杀张勋败走。吕布赶到天明正撞纪灵接应。两军相迎恰待交锋韩暹、杨奉两路杀来。纪灵大败而走吕布引兵追杀。山背后一彪军到门旗开处只见一队军马打龙凤日月旗幡四斗五方旌帜金瓜银斧黄钺白旄黄罗销金伞盖之下袁术身披金甲腕悬两刀立于阵前大骂:“吕布背主家奴!”布怒挺戟向前。术将李丰挺枪来迎;战不三合被布刺伤其手丰弃枪而走。吕布麾兵冲杀术军大乱。吕布引军从后追赶抢夺马匹衣甲无数。袁术引着败军走不上数里山背后一彪军出截住去路。当先一将乃关云长也大叫:“反贼!”还不受死!”袁术慌走余众四散奔逃被云长大杀了一阵。袁术收拾败军奔回淮南去了。吕布得胜邀请云长并杨奉、韩暹等一行人马到徐州大排筵宴管待军士都有犒赏。次日云长辞归。布保韩暹为沂都牧、杨奉为琅琊牧商议欲留二人在徐州。陈珪曰:“不可。韩、杨二人据山东不出一年则山东城敦皆属将军也。”布然之遂送二将暂于沂都、琅琊二处屯扎以候恩命。陈登私问父曰:“何不留二人在徐州为杀吕布之根?”珪曰:“倘二人协助吕布是反为虎添爪牙也。”登乃服父之高见。 却说袁术败回淮南遣人往江东问孙策借兵报仇。策怒曰:“汝赖吾玉玺僭称帝号背反汉室大逆不道!吾方欲加兵问罪岂肯反助叛贼乎!”遂作书以绝之。使者赍书回见袁术。术看毕怒曰:“黄口孺子何敢乃尔!吾先伐之!”长史杨大将力谏方止。却说孙策自书后防袁术兵来点军守住江口。忽曹操使至拜策为会稽太守令起兵征讨袁术。策乃商议。便欲起兵。长史张昭曰:“术虽新败兵多粮足未可轻敌。不如遗书曹操劝他南征吾为后应:两军相援术军必败。万一有失亦望操救援。”策从其言遣使以此意达曹操。 却说曹操至许都思幕典韦立祀祭之;封其子典满为中郎收养在府。忽报孙策遣使致书操览书毕;又有人报袁术乏粮劫掠陈留。欲乘虚攻之遂兴兵南征。令曹仁守许都其余皆从征:马步兵十七万粮食辎重千余车。一面先人会合孙策与刘备、吕布。兵至豫州界上玄德早引兵来迎操命请入营。相见毕玄德献上级二颗。操惊曰:“此是何人级?”玄德曰:“此韩暹、杨奉之级也。”操曰:“何以得之?”玄德曰:“吕布令二人权住沂都、琅琊两县。不意二人纵兵掠民人人嗟怨。因此备乃说一宴诈请议事:“饮酒间掷盏为号使关、张二弟杀之尽降其众。今特来请罪。”操曰:“君为国家除害正是大功何言罪也?”遂厚劳玄德合兵到徐州界。吕布出迎操善言抚慰封为左将军许于还都之时换给印绶。布大喜。操即分吕布一军在左玄德一军在右自统大军居中令夏侯惇、于禁为先锋。 袁术知操兵至令大将桥蕤引兵五万作先锋。两军会于寿春界口。桥蕤当先出马与夏侯惇战不三合被夏侯惇搠死。术军大败奔走回城。忽报孙策船攻江边西面吕布引兵攻东面刘备、关、张引兵攻南面操自引兵十七万攻北面。术大惊急聚众武商议。杨大将曰:“寿春水旱连年人皆缺食;今又动兵扰民民既生怨兵至难以拒敌。不如留军在寿春不必与战;待彼兵粮尽必然生变。陛下且统御林军渡淮一者就熟二者暂避其锐。”术用其言留李丰、乐就、梁刚、陈纪四人分兵十万坚守寿春;其余将卒并库藏金玉宝贝尽数收拾过淮去了。 却说曹兵十七万日费粮食浩大诸郡又荒旱接济不及。操催军战李丰等闭门不出。操军相拒月余粮食将尽致书于孙策借得粮米十万斛不敷支散。管粮官任峻部下仓官王垕人禀操曰:“兵多粮少当如之何?”操曰:“可将小解散之权且救一时之急。”垕曰:“兵士倘怨如何?”操曰:“吾自有策。”垕依命以小斛分散。操暗使人各寨探听无不嗟怨皆言丞相欺众。操乃密召王垕入曰:“吾欲问汝借一物以压众心汝必勿吝。”垕曰:“丞相欲用何物?”操曰:“欲借汝头以示众耳。”垕大惊曰:“某实无罪!”操曰:“吾亦知汝无罪但不杀汝军必变矣。汝死后汝妻子吾自养之汝勿虑也。”垕再欲言时操早呼刀斧手推出门外一刀斩讫悬头高竿出榜晓示曰:“王垕故行小斛盗窃官粮谨按军法。”于是众怨始解。 次日操传令各营将领:“如三日内不并力破城皆斩!”操亲自至城下督诸军搬土运石填壕塞堑。城上矢石如雨有两员裨将畏避而回操掣剑亲斩于城下遂自下马接土填坑。于是大小将士无不向前军威大振。城上抵敌不住曹兵争先上城斩关落锁大队拥入。李丰、陈纪、乐就、梁刚都被生擒操令皆斩于市。焚烧伪造宫室殿宇、一应犯禁之物;寿春城中收掠一空。商议欲进兵渡淮追赶袁术。荀彧谏曰:“年来荒旱粮食艰难若更进兵劳军损民未必有利。不若暂回许都将来春麦熟军粮足备方可图之。”操踌躇未决。忽报马到报说:“张绣依托刘表复肆猖獗、南阳、江陵诸县复反;曹洪拒敌不住连输数阵今特来告急。”操乃驰书与孙策令其跨江布阵以为刘表疑兵使不敢妄动;自己即日班师别议征张绣之事。临行令玄德仍屯兵小沛与吕布结为兄弟互相救助再无相侵。吕布领兵自回徐州。操密谓玄德曰:“吾令汝屯兵小沛。是掘坑待虎之计也。公但与陈珪父子商议勿致有失。某当为公外援。”话毕而别。却说曹操引军回许都人报段煨杀了李傕伍习杀了郭汜将头来献。段煨并将李傕合族老小二百余口活解入许都。操令分于各门处斩传号令人民称快。天子升殿会集武作太平筵宴。封段煨为荡寇将军、伍习为殄虏将军各引兵镇守长安。二人谢恩而去。操即奏张绣作乱当兴兵伐之。天子乃亲排銮驾。送操出师。时建安三年夏四月也。 操留荀彧在许都调遣兵将自统大军进。行军之次见一路麦已熟;民因兵至逃避在外不敢刈麦。操使人远近遍谕村人父老及各处守境官吏曰:“吾奉天子明诏出兵讨逆与民除害。方今麦熟之时不得已而起兵大小将校凡过麦田但有践踏者并皆斩。军法甚严尔民勿得惊疑。”百姓闻谕无不欢喜称颂望尘遮道而拜。官军经过麦田皆下马以手扶麦递相传送而过并不敢践踏。操乘马正行忽田中惊起一鸠。那马眼生窜入麦中践坏了一大块麦田。操随呼行军主簿拟议自己践麦之罪。主簿曰:“丞相岂可议罪?”操曰:“吾自制法吾自犯之何以服众?”即掣所佩之剑欲自刎。众急救住。郭嘉曰:“古者《春秋》之义:法不加于尊。丞相总统大军岂可自戕?”操沉吟良久乃曰:“既《春秋》有法不加于尊之义吾姑免死。”乃以剑割自己之掷于地曰:“割权代。”使人以传示三军曰:“丞相践麦本当斩号令今割以代。”于是三军悚然无不懔遵军令。后人有诗论之曰:“十万貔貅十万心一人号令众难禁。拔刀割权为方见曹瞒诈术深。” 却说张绣知操引兵来急书报刘表使为后应;一面与雷叙、张先二将领兵出城迎敌。两阵对圆张绣出马指操骂曰:“汝乃假仁义无廉耻之人与禽兽何异!”操大怒令许褚出马。绣令张先接战。只三合许褚斩张先于马下绣军大败。操引军赶至南阳城下。绣入城闭门不出。操围城攻打见城壕甚阔水势又深急难近城。乃令军士运土填壕;又用土布袋并柴薪草把相杂于城边作梯凳;又立云梯窥望城中;操自骑马绕城观之如此三日。传令教军士于西门角上堆积柴薪会集诸将就那里上城。城中贾诩见如此光景便谓张绣曰:“某已知曹操之意矣。今可将计就计而行。”正是:强中自有强中手用诈还逢识诈人。不知其计若何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十八回 贾文和料敌决胜 夏侯惇拨矢啖睛 却说贾诩料知曹操之意便欲将计就计而行乃谓张绣曰:“某在城上见曹操绕城而观者三日。他见城东南角砖土之色新旧不等鹿角多半毁坏意将从此处攻进却虚去西北上积草诈为声势欲哄我撤兵守西北彼乘夜黑必爬东南角而进也。绣曰:“然则奈何?”诩曰:“此易事耳。来日可今精壮之兵饱食轻装尽蒙于东南房屋内却教百姓假扮军士虚守西北。夜间任他在东南角上爬城。俟其爬进城时一声炮响伏兵齐起操可擒矣。”绣喜从其计。 早有探马报曹操说张绣尽撤兵在西北角上呐喊守城东南却甚空虚。操曰:“中吾计矣!”遂命军中密备锹钁爬城器具。日间只引军攻西北角。至二更时分却领精兵于东南角上爬过壕去砍开鹿角。城中全无动静众军一齐拥入。只听得一声炮响伏兵四起。曹军急退背后张绣亲驱勇壮杀来。曹军大败退出城外奔走数十里。张绣直杀至天明方收军入城。曹操计点败军折兵五万余人失去辎重无数。吕虔、于禁俱各被伤。却说贾诩见操败走急劝张绣遗书刘表使起兵截其后路。表得书即欲起兵。忽探马报孙策屯兵湖口。蒯良曰:“策屯兵湖口乃曹操之计也。今操新败若不乘势击之后必有患。”表乃令黄祖坚守隘口自己统兵至安众县截操后路;一面约会张绣。绣知表兵已起即同贾诩引兵袭操。 且说操军缓缓而行至襄城到清水操忽于马上放声大哭。众惊问其故操曰:“吾思去年于此地折了吾大将典韦不由不哭耳!”因即下令屯住军马大设祭筵吊奠典韦亡魂。操亲自拈香哭拜三军无不感叹。祭典韦毕方祭侄曹安民及长子曹昂并祭阵亡军士;连那匹射死的大宛马也都致祭。次日忽荀彧差人报说:“刘表助张绣屯兵安众截吾归路。”操答彧书曰:“吾日行数里非不知贼来追我;然吾计划已定若到安众破绣必矣。君等勿疑。”便催军行至安众县界。刘表军已守险要张绣随后引军赶来。操乃令众军黑夜凿险开道暗伏奇兵。及天色微明刘表、张绣军会合见操兵少疑操遁去俱引兵入险击之。操纵奇兵出大破两家之兵。曹兵出了安众隘口于隘外下塞。刘表、张绣各整败兵相见。表曰:“何期反中曹操奸计!”绣曰:“容再图之。”于是两军集于安众。且说荀彧探知袁绍欲兴兵犯许都星夜驰书报曹操。操得书心慌即日回兵。细作报知张绣绣欲追之。贾诩曰:“不可追也追之必败。”刘表曰:“今日不追坐失机会矣。”力劝绣引军万余同往追之。约行十余里赶上曹军后队。曹军奋力接战绣、表两军大败而还。绣谓诩曰:“不用公言果有此败。”诩曰:“今可整兵再往追之。”绣与表俱曰:“今已败奈何复追?”诩曰:“今番追去必获大胜;如其不然请斩吾。”绣信之。刘表疑虑不肯同往。绣乃自引一军往追。操兵果然大败军马辎重连路散弃而走。绣正往前追赶。忽山后一彪军拥出。绣不敢前追收军回安众。刘表问贾诩曰:“前以精兵追退兵而公曰必败;后以败卒击胜兵而公曰必克:究竟悉如公言。何其事不同而皆验也?愿公明教我。”诩曰:“此易知耳。将军虽善用兵非曹操敌手。操军虽败必有劲将为后殿以防追兵;我兵虽锐不能敌之也:故知必败。夫操之急于退兵者必因许都有事;既破我追军之后必轻车回不复为备;我乘其不备而更追之:故能胜也。”刘表、张绣俱服其高见。诩劝表回荆州绣守襄城以为唇齿。两军各散。且说曹操正行间闻报后军为绣所追急引众将回身救应只见绣军已退。败兵回告操曰:“若非山后这一路人马阻住中路我等皆被擒矣。”操急问何人。那人绰枪下马拜见曹操乃镇威中郎将江夏平春人姓李名通字达。操问何来。通曰:“近守汝南闻丞相与张绣、刘表战特来接应。”操喜封之为建功侯守汝南西界以防表、绣。李通拜谢而去。操还许都表奏孙策有功封为讨逆将军赐爵吴侯遣使赍诏江东谕令防剿刘表。 操回府众官参见毕荀彧问曰:“丞相缓行至安众何以知必胜贼兵?”操曰:“彼退无归路必将死战吾缓诱之而暗图之是以知其必胜也。”荀彧拜服。郭嘉入操曰:“公来何暮也?”嘉袖出一书白操曰:“袁绍使人致书丞相言欲出兵攻公孙瓒特来借粮借兵。”操曰:“吾闻绍欲图许都今见吾归又别生他议。”遂拆书观之。见其词意骄慢乃问嘉曰:“袁绍如此无状吾欲讨之恨力不及如何?”嘉曰:“刘、项之不敌公所知也。高祖惟智胜项羽虽强终为所擒。今绍有十败公有十胜绍兵虽盛不足惧也:绍繁礼多仪公体任自然此道胜也;绍以逆动公以顺率此义胜也;桓、灵以来政失于宽绍以宽济公以猛纠此治胜也;绍外宽内忌所任多亲戚公外简内明用人惟才此度胜也;绍多谋少决公得策辄行此谋胜也;绍专收名誉公以至诚待人此德胜也;绍恤近忽远公虑无不周此仁胜也;绍听谗惑乱公浸润不行此明胜也;绍是非混淆公法度严明此胜也;绍好为虚势不知兵要公以少克众用兵如神此武胜也。公有此十胜于以败绍无难矣。”操笑曰:“如公所言孤何足以当之!”荀彧曰:“郭奉孝十胜十败之说正与愚见相合。绍兵虽众何足惧耶!”嘉曰:“徐州吕布实心腹大患。今绍北征公孙瓒我当乘其远出先取吕布扫除东南然后图绍乃为上计;否则我方攻绍布必乘虚来犯许都为害不浅也。”操然其言遂议东征吕布。荀彧曰:“可先使人往约刘备待其回报方可动兵。”操从之一面书与玄德一面厚遣绍使奏封绍为大将军、太尉兼都督冀、青、幽、并四州密书答之云:“公可讨公孙瓒。吾当相助。”绍得书大喜便进兵攻公孙瓒。 且说吕布在徐州每当宾客宴会之际陈珪父子必盛称布德。陈宫不悦乘间告布曰:“陈珪父子面谀将军其心不可测宜善防之。”布怒叱曰:“汝无端献谗欲害好人耶?”宫出叹曰:“忠言不入吾辈必受殃矣!”意欲弃布他往却又不忍;又恐被人嗤笑。乃终日闷闷不乐。一日带领数骑去小沛地面围猎解闷忽见官道上一骑驿马飞奔前去。宫疑之弃了围场引从骑从小路赶上问曰:“汝是何处使命?”那使者知是吕布部下人慌不能答。陈宫令搜其身得玄德回答曹操密书一封。宫即连人与书拿见吕布。布问其故。来使曰:“曹丞相差我往刘豫州处下书今得回书不知书中所言何事。”布乃拆书细看。书略曰:“奉明命欲图吕布敢不夙夜用心。但备兵微将少不敢轻动。丞相兴大师备当为前驱。谨严兵整甲专待钧命。” 吕布见了大骂曰:“操贼焉敢如此!”遂将使者斩。先使陈宫、臧霸、结连泰山寇孙观、吴敦、尹礼、昌稀东取山东兖州诸郡。令高顺、张辽取沛城攻玄德。令宋宪、魏续西取汝、颍。布自总中军为三路救应。 且说高顺等引兵出徐州将至小沛有人报知玄德。玄德急与众商议。孙乾曰:“可告急于曹操。”玄德曰:“谁可去许都告急?”阶下一人出曰:“某愿往。”视之乃玄德同乡人姓简名雍字宪和现为玄德幕宾。玄德即修书付简雍使星夜赴许都求援;一面整顿守城器具。玄德自守南门孙乾守北门云长守西门张飞守东门令糜竺与其弟糜芳守护中军。原来糜竺有一妹嫁与玄德为次妻。玄德与他兄弟有郎舅之亲故令其守中军保护妻小。高顺军至玄德在敌楼上问曰:“吾与奉先无隙何故引兵至此?”顺曰:“你结连曹操欲害吾主今事已露何不就缚!”言讫便麾军攻城。玄德闭门不出。次日张辽引兵攻打西门。云长在城上谓之曰:“公仪表非俗何故**于贼?”张辽低头不语。云长知此人有忠义之气更不以恶言相加亦不出战。辽引兵退至东门张飞便出迎战。早有人报知关公。关公急来东门看时只见张飞方出城张辽军已退。飞欲追赶关公急召入城。飞曰:“彼惧而退何不追之。”关公曰:“此人武艺不在你我之下。因我以正言感之颇有自悔之心故不与我等战耳。”飞乃悟只令士卒坚守城门更不出战。 却说简雍至许都见曹操具言前事。操即聚众谋士议曰:“吾欲攻吕布不忧袁绍掣肘只恐刘表、张绣议其后耳。”荀攸曰:“二人新破未敢轻动。吕布骁勇若更结连袁术纵横淮、泗急难图矣。”郭嘉曰:“今可乘其初叛众心未附疾往击之。”操从其言。即命夏侯惇与夏侯渊、吕虔、李典领兵五万先行自统大军6续进简雍随行。早有探马报知高顺。顺飞报吕布。布先令侯成、郝萌、曹性引二百余骑接应高顺使离沛城三十里去迎曹军自引大军随后接应。玄德在小沛城中见高顺退去知是曹家兵至乃只留孙乾守城糜竺、糜芳守家自己却与关、张二公提兵尽出城外分头下寨接应曹军。却说夏侯惇引军前进正与高顺军相遇便挺枪出马搦战。离顺迎敌。两马相交战有四五十合高顺抵敌不住败下阵来。惇纵马追赶顺绕阵而走。惇不舍亦绕阵追之。阵上曹性看见暗地拈弓搭箭觑得亲切一箭射去正中夏侯惇左目。惇大叫一声急用手拔箭不想连眼珠拨出乃大呼曰:“父精母血不可弃也!”遂纳于口内啖之仍复挺枪纵马直取曹性。性不及提防早被一枪搠透面门死于马下。两边军士见者无不骇然。夏侯惇既杀曹性纵马便回。高顺从背后赶来麾军齐上曹兵大败。夏侯渊救护其兄而走。吕虔、李典将败军退去济北下寨。高顺得胜引军回击玄德。恰好吕布大军亦至布与张辽、高顺分兵三路来攻玄德、关、张三寨正是:啖睛猛将虽能战中箭先锋难久持。未知玄德胜负如何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十九回 下邳城曹操鏖兵 白门楼吕布殒命 却说高顺引张辽击关公寨吕布自击张飞寨关、张各出迎战玄德引兵两路接应。吕布分军从背后杀来关、张两军皆溃玄德引数十骑奔回沛城。吕布赶来玄德急唤城上军士放下吊桥。吕布随后也到。城上欲待放箭又恐射了玄德。被吕布乘势杀入城门把门将士抵敌不住都四散奔避。吕布招军入城。玄德见势已急到家不及只得弃了妻小穿城而过走出西门匹马逃难吕布赶到玄德家中糜竺出迎告布曰:“吾闻大丈夫不废人之妻子。今与将军争天下者曹公耳。玄德常念辕门射赖之恩不敢背将军也。今不得已而投曹公惟将军怜之。”布曰:“吾与玄德旧交岂忍害他妻子。”便令糜竺引玄德妻小去徐州安置。布自引军投山东兖州境上留高顺、张辽守小沛。此时孙乾已逃出城外。关、张二人亦各自收得些人马往山中住扎。 且说玄德匹马逃难正行间背后一人赶至视之乃孙乾也。玄德曰:“吾今两弟不知存亡妻小失散为之奈何?”孙乾曰:“不若且投曹操以图后计。”玄德依言寻小路投许都。途次绝粮尝往村中求食。但到处闻刘豫州皆争进饮食。一日到一家投宿其家一少年出拜问其姓名乃猎户刘安也。当下刘安闻豫州牧至欲寻野味供食一时不能得乃杀其妻以食之。玄值曰:“此何肉也?”安曰:“乃狼肉也。”玄德不疑乃饱食了一顿天晚就宿。至晓将去往后院取马忽见一妇人杀于厨下臂上肉已都割去。玄德惊问方知昨夜食者乃其妻之肉也。玄德不胜伤感洒泪上马。刘安告玄德曰:“本欲相随使君因老母在堂未敢远行。”玄德称谢而别取路出梁城。忽见尘头蔽日一彪大军来到。玄德知是曹操之军同孙乾径至中军旗下与曹操相见具说失沛城、散二弟、陷妻小之事。操亦为之下泪。又说刘安杀妻为食之事操乃令孙乾以金百两往赐之。 军行至济北夏侯渊等迎接入寨备言兄夏侯惇损其一目卧病未痊。操临卧处视之令先回许都调理。一面使人打探吕布现在何处。探马回报云:“吕布与陈宫、臧霸结连泰山贼寇共攻兖州诸郡。”操即令曹仁引三千兵打沛城;操亲提大军与玄德来战吕布。前至山东路近萧关正遇泰山寇孙观、吴敦、尹礼、昌豨领兵三万余拦住去路。操令许褚迎战四将一齐出马。许褚奋力死战四将抵敌不住各自败走。操乘势掩杀追至萧关。探马飞报吕布。 时布已回徐州欲同陈登往救小沛令陈珪守徐州。陈登临行珪谓之曰:“昔曹公曾言东方事尽付与汝。今布将败可便图之。”登曰:“外面之事儿自为之;倘布败回父亲便请糜竺一同守城休放布入儿自有脱身之计。”珪曰:“布妻小在此心腹颇多为之奈何?”登曰:“儿亦有计了。”乃入见吕布曰:“徐州四面受敌操必力攻我当先思退步:可将钱粮移于下邳倘徐州被围下邳有粮可救。主公盍早为计?”布曰:“元龙之言甚善。吾当并妻小移去。”遂令宋宪、魏续保护妻小与钱粮移屯下邳;一面自引军与陈登往救萧关。到半路登曰:“容某先到关探曹操虚实主公方可行。”布许之登乃先到关上。陈宫等接见。登曰:“温侯深怪公等不肯向前要来责罚”。宫曰:“今曹兵势大未可轻敌。吾等紧守关隘可劝主公深保沛城乃为上策。”陈登唯唯。至晚上关而望见曹兵直逼关下乃乘夜连写三封书拴在箭上射下关去。次日辞了陈宫飞马来见吕布曰:“关上孙观等皆欲献关某已留下陈宫守把将军可于黄昏时杀去救应。”布曰:“非公则此关休矣。”便教陈登飞骑先至关约陈宫为内应举火为号。登径往报宫曰:“曹兵已抄小路到关内恐徐州有失。公等宜急回。”宫遂引众弃关而走。登就关上放起火来。吕布乘黑杀至陈宫军和吕布军在黑暗里自相掩杀。曹兵望见号火一齐杀到乘势攻击。孙观等各自四散逃避去了。吕布直杀到天明方知是计;急与陈宫回徐州。到得城边叫门时城上乱箭射下。糜竺在敌楼上喝曰:“汝夺吾主城池今当仍还吾主汝不得复入此城也。”布大怒曰:“陈珪何在?”竺曰:“吾已杀之矣”。布回顾宫曰:“陈登安在?”宫曰:“将军尚执迷而问此佞贼乎?”布令遍寻军中却只不见。宫劝布急投小沛布从之。行至半路只见一彪军骤至视之乃高顺、张辽也。布问之答曰:“陈登来报说主公被围令某等急来救解。”宫曰:“此又佞贼之计也。”布怒曰:“吾必杀此贼!”急驱马至小沛。只见小沛城上尽插曹兵旗号。原来曹操已令曹仁袭了城池引军守把。吕布于城下大骂陈登。登在城上指布骂曰:“吾乃汉臣安肯事汝反贼耶!”布大怒正待攻城忽听背后喊声大起一队人马来到当先一将乃是张飞。高顺出马迎敌不能取胜。布亲自接战。正斗间阵外喊声复起曹操亲统大军冲杀前来。吕布料难抵敌引军东走。曹兵随后追赶。吕布走得人困马乏。忽又闪出一彪军拦住去路为一将立马横刀大喝:“吕布休走!关云长在此!”吕布慌忙接战。背后张飞赶来。布无心恋战与陈宫等杀开条路径奔下邳。侯成引兵接应去了。 关、张相见各洒泪言失散之事。云长曰:“我在海州路上住扎探得消息故来至此。”张飞曰:“弟在芒砀山住了这几时今日幸得相遇。”两个叙话毕一同引兵来见玄德哭拜于地。玄德悲喜交集引二人见曹操便随操入徐州。糜竺接见具言家属无恙玄德甚喜。陈珪父子亦来参拜曹操。操设一大宴犒劳诸将。操自居中使陈珪居右、玄德居左。其余将士各依次坐。宴罢操嘉陈珪父子之功加封十县之禄授登为伏波将军。且说曹操得了徐州心中大喜商议起兵攻下邳。程昱曰:“布今止有下邳一城若逼之太急必死战而投袁术矣。布与术合其势难攻。今可使能事者守住淮南径路内防吕布外当袁术。况今山东尚有臧霸、孙观之徒未曾归顺防之亦不可忽也。”操曰:“吾自当山东诸路。其淮南径路请玄德当之。”玄德曰:“丞相将令安敢有违。”次日玄德留糜竺、简雍在徐州带孙乾、关、张引军住守淮南径路。曹操自引兵攻下邳。且说吕布在下邳自恃粮食足备且有泗水之险安心坐守可保无虞。陈宫曰:“今操兵方来可乘其寨栅未定以逸击劳无不胜者。”布曰:“吾方屡败不可轻出。待其来攻而后击之皆落泗水矣。”遂不听陈宫之言。过数日曹兵下寨已定。操统众将至城下大叫吕布答话布上城而立操谓布曰:“闻奉先又欲结婚袁术吾故领兵至此。夫术有反逆大罪而公有讨董卓之功今何自弃其前功而从逆贼耶?倘城池一破悔之晚矣!若早来降共扶王室当不失封侯之位。”布曰:“丞相且退尚容商议。”陈宫在布侧大骂曹操奸贼一箭射中其麾盖。操指宫恨曰:“吾誓杀汝!”遂引兵攻城。宫谓布曰:“曹操远来势不能久。将军可以步骑出屯于外宫将余众闭守于内;操若攻将军宫引兵击其背;若来攻城将军为救于后;不过旬日操军食尽可一鼓而破;此乃掎角之势也。”布曰:“公言极是。”遂归府收拾戎装。时方冬寒分付从人多带绵衣布妻严氏闻之出问曰:“君欲何往?”布告以陈宫之谋。严氏曰:“君委全城捐妻子孤军远出倘一旦有变妾岂得为将军之妻乎?”布踌躇未决三日不出。宫入见曰:“操军四面围城若不早出必受其困。”布曰:“吾思远出不如坚守。”宫曰:“近闻操军粮少遣人往许都去取早晚将至。将军可引精兵往断其粮道。此计大妙。”布然其言复入内对严氏说知此事。严氏泣曰:“将军若出陈宫、高顺安能坚守城池?倘有差失悔无及矣!妾昔在长安已为将军所弃幸赖庞舒私藏妾身再得与将军相聚;孰知今又弃妾而去乎?将军前程万里请勿以妾为念!”言罢痛哭。布闻言愁闷不决入告貂蝉。貂蝉曰:“将军与妾作主勿轻身自出。”布曰:“汝无忧虑。吾有画戟、赤兔马谁敢近我!”乃出谓陈宫曰:“操军粮至者诈也。操多诡计吾未敢动。”宫出叹曰:“吾等死无葬身之地矣!”布于是终日不出只同严氏、貂蝉饮酒解闷。 谋士许汜、王楷入见布进计曰:今袁术在淮南声势大振。将军旧曾与彼约婚今何不仍求之?彼兵若至内外夹攻操不难破也。布从其计即日修书就着二人前去。许汜曰:“须得一军引路冲出方好。”布令张辽、郝萌两个引兵一千送出隘口。是夜二更张辽在前郝萌在后保着许汜、王楷杀出城去。抹过玄德寨众将追赶不及已出隘口。郝萌将五百人跟许汜、王楷而去。张辽引一半军回来到隘口时云长拦住。未及交锋高顺引兵出城救应接入城中去了。且说许汜、王楷至寿春拜见袁术呈上书信。术曰:“前者杀吾使命赖我婚姻!今又来相问何也?”汜曰:“此为曹操奸计所误愿明上详之。”术曰:“汝主不因曹兵困急岂肯以女许我?”楷曰:“明上今不相救恐唇亡齿寒亦非明上之福也。”术曰:“奉先反复无信可先送女然后兵。”许汜、王楷只得拜辞和郝萌回来。到玄德寨边汜曰:“日间不可过。夜半吾二人先行郝将军断后。”商量停当。夜过玄德寨许汜、王楷先过去了。郝萌正行之次张飞出寨拦路。郝萌交马只一合被张飞生擒过去五百人马尽被杀散。张飞解郝萌来见玄德玄德押往大寨见曹操。郝萌备说求救许婚一事。操大怒斩郝萌于军门使人传谕各寨小心防守:如有走透吕布及彼军士者依军法处治。各寨悚然。玄德回营分付关、张曰:“我等正当淮南冲要之处。二弟切宜小心在意勿犯曹公军令。”飞曰:“捉了一员贼将操不见有甚褒赏却反来?吓何也?”玄德曰:“非也。曹操统领多军不以军令何能服人?弟勿犯之。”关、张应诺而退。 却说许汜、王楷回见吕布具言袁术先欲得妇然后起兵救援。布曰:“如何送去?”汜曰:“今郝萌被获操必知我情预作准备。若非将军亲自护送谁能突出重围?”布曰:“今日便送去如何?”汜曰:“今日乃凶神值日不可去。明日大利宜用戌、亥时。”布命张辽、高顺:“引三千军马安排小车一辆;我亲送至二百里外却使你两个送去。”次夜二更时分吕布将女以绵缠身用甲包裹负于背上提戟上马。放开城门布当先出城张辽、高顺跟着。将次到玄德寨前一声鼓响关、张二人拦住去路大叫:休走!”布无心恋战只顾夺路而行。玄德自引一军杀来两军混战。吕布虽勇终是缚一女在身上只恐有伤不敢冲突重围。后面徐晃、许褚皆杀来众军皆大叫曰:“不要走了吕布!”布见军来太急只得仍退入城。玄德收军徐晃等各归寨端的不曾走透一个。吕布回到城中心中忧闷只是饮酒。 却说曹操攻城两月不下。忽报:“河内太守张杨出兵东市欲救吕布;部将杨丑杀之欲将头献丞相却被张杨心腹将眭固所杀反投犬城去了。”操闻报即遣史涣追斩眭固。因聚众将曰:“张杨虽幸自灭然北有袁绍之忧东有表、绣之患下邳久围不克吾欲舍布还都暂且息战何如?”荀攸急止曰:“不可。吕布屡败锐气已堕军以将为主将衰则军无战心。彼陈宫虽有谋而迟。今布之气未复宫之谋未定作攻之布可擒也。”郭嘉曰:“某有一计下邳城可立破胜于二十万师。”荀彧曰:“莫非决沂、泗之水乎?”嘉笑曰:“正是此意。”操大喜即令烤隽胶又2鼙跃痈咴铀拖纶o纶怀牵皇5枚盼匏黄溆喔髅牛急凰汀v诰杀啦肌2荚唬骸拔嵊谐嗤寐恚伤缙降兀趾尉逶眨蹦巳沼肫捩匆谰疲蚓粕耍稳菹酰灰蝗杖【底哉眨唬骸拔岜痪粕艘樱∽越袢帐迹苯渲!彼煜铝畛侵校幸普呓哉丁? 却说侯成有马十五匹被后槽人盗去欲献与玄德。侯成知觉追杀后槽人将马夺回;诸将与侯成作贺。侯成酿得五六斛酒欲与诸将会饮恐吕布见罪乃先以酒五瓶诣布府禀曰:“托将军虎威追得失马。众将皆来作贺。酿得些酒未敢擅饮特先奉上微意。”布大怒曰:“吾方禁酒汝却酿酒会饮莫非同谋伐我乎!”命推出斩之。宋宪、魏续等诸将俱入告饶。”布曰:“故犯吾令理合斩。今看众将面且打一百!”众将又哀告打了五十背花然后放归。众将无不丧气。宋宪、魏续至侯成家来探视侯成泣曰:“非公等则吾死矣!”宪曰:“布只恋妻子视吾等如草芥。”续曰:“军围城下水绕壕边吾等死无日矣!”宪曰:“布无仁无义我等弃之而走何如?”续曰:“非丈夫也。不若擒布献曹公。”侯成曰:“我因追马受责而布所倚恃者赤兔马也。汝二人果能献门擒布吾当先盗马去见曹公。”三人商议定了。是夜侯成暗至马院盗了那匹赤兔马飞奔东门来。魏续便开门放出却佯作追赶之状。侯成到曹操寨献上马匹备言宋宪、魏续插白旗为号准备献门。曹操闻此信便押榜数十张射入城去。其榜曰:“大将军曹特奉明诏征伐吕布。如有抗拒大军者破城之日满门诛戮。上至将校下至庶民有能擒吕布来献或献其级者重加官赏。为此榜谕各宜知悉。”次日平明城外喊声震地。吕布大惊提戟上城各门点视责骂魏续走透侯成失了战马欲待治罪。城下曹兵望见城上白旗竭力攻城布只得亲自抵敌。从平明直打到日中曹兵稍退。布少憩门楼不觉睡着在椅上。宋宪赶退左右先盗其画戟便与魏续一齐动手将吕布绳缠索绑紧紧缚住。布从睡梦中惊醒急唤左右却都被二人杀散把白旗一招曹兵齐至城下。魏续大叫:“已生擒吕布矣!”夏侯渊尚未信。宋宪在城上掷下吕布画戟来大开城门曹兵一拥而入。高顺、张辽在西门水围难出为曹兵所擒。陈宫奔至南门为徐晃所获。 曹操入城即传令退了所决之水出榜安民;一面与玄德同坐白门楼上。关、张侍立于侧提过擒获一干人来。吕布虽然长大却被绳索捆作一团布叫曰:“缚太急乞缓之!”操曰:“缚虎不得不急。”布见侯成、魏续、宋宪皆立于侧乃谓之曰:“我待诸将不薄汝等何忍背反?”宪曰:“听妻妾言不听将计何谓不薄?”布默然。须臾众拥高顺至。操问曰:“汝有何言?”顺不答。操怒命斩之。徐晃解陈宫至。操曰:“公台别来无恙!”宫曰:“汝心术不正吾故弃汝!”操曰:“吾心不正公又奈何独事吕布?”宫曰:“布虽无谋不似你诡诈奸险。”操曰:“公自谓足智多谋今竟何如?”宫顾吕布曰:“恨此人不从吾言!若从吾言未必被擒也。”操曰:“今日之事当如何?”宫大声曰:“今日有死而已!”操曰:“公如是奈公之老母妻子何?”宫曰:“吾闻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绝人之祀。老母妻子之存亡亦在于明公耳。吾身既被擒请即就戮并无挂念。”操有留恋之意。宫径步下楼左右牵之不住。操起身泣而送之。宫并不回顾。操谓从者曰:“即送公台老母妻子回许都养老。怠慢者斩。”宫闻言亦不开口伸颈就刑。众皆下泪。操以棺椁盛其尸葬于许都。后人有诗叹之曰:“生死无二志丈夫何壮哉!不从金石论空负栋梁材。辅主真堪敬辞亲实可哀。白门身死日谁肯似公台!” 方操送宫下楼时布告玄德曰:“公为坐上客布为阶下囚何不一言而相宽乎?”玄德点头。及操上楼来布叫曰:“明公所患不过于布;布今已服矣。公为大将布副之天下不难定也。”操回顾玄德曰!“何如?”玄德答曰:“公不见丁建阳、董卓之事乎?”布目视玄德曰:“是儿最无信者!”操令牵下楼缢之。布回顾玄德曰:“大耳儿!不记辕门射戟时耶?”忽一人大叫曰:“吕布匹夫!死则死耳何惧之有!”众视之乃刀斧手拥张辽至。操令将吕布缢死然后枭。后人有诗叹曰:“洪水滔滔淹下邳当年吕布受擒时:空余赤兔马千里漫有方天戟一枝。缚虎望宽今太懦养鹰休饱昔无疑。恋妻不纳陈宫谏枉骂无恩大耳儿。”又有诗论玄德曰:“伤人饿虎缚体宽董卓丁原血未干。玄德既知能啖父争如留取害曹瞒?”却说武士拥张辽至。操指辽曰:“这人好生面善。”辽曰:“濮阳城中曾相遇如何忘却?”操笑曰:“你原来也记得!”辽曰:“只是可惜!”操曰:“可惜甚的?”辽曰:“可惜当日火不大不曾烧死你这国贼!”操大怒曰:“败将安敢辱吾!”拔剑在手亲自来杀张辽。辽全无惧色引颈待杀。曹操背后一人攀住臂膊一人跪于面前说道:“丞相且莫动手!”正是:乞哀吕布无人救骂贼张辽反得生。毕竟救张辽的是谁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十回 曹阿瞒许田打围 董国舅内阁受诏 话说曹操举剑欲杀张辽玄德攀住臂膊云长跪于面前。玄德曰“此等赤心之人正当留用。”云长曰:“关某素知远忠义之士愿以性命保之。”操掷剑笑曰:“我亦知远忠义故戏之耳。”乃亲释其缚解衣衣之延之上坐辽感其意遂降。操拜辽为中郎将赐爵关内侯使招安臧霸。霸闻吕布已死张辽已降遂亦引本部军投降。操厚赏之。臧霸又招安孙观、吴敦、尹礼来降;独昌豨未肯归顺。操封臧霸为琅琊相。孙观等亦各加官令守青、徐沿海地面。将吕布妻女载回许都。大犒三军拔寨班师。路过徐州百姓焚香遮道请留刘使君为牧。操曰:“刘使君功大且待面君封爵回来未迟。”百姓叩谢。操唤车骑将军车胄权领徐州。操军回许昌封赏出征人员留玄德在相府左近宅院歇定。 次日献帝设朝操表奏玄德军功引玄德见帝。玄德具朝服拜于丹墀。帝宣上殿问曰:“卿祖何人?”玄德奏曰:“臣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阁下玄孙刘雄之孙刘弘之子也。”帝教取宗族世谱检看令宗正卿宣读曰:“孝景皇帝生十四子。第七子乃中山靖王刘胜。胜生6城亭侯刘贞。贞生沛侯刘昂。昂生漳侯刘禄。禄生沂水侯刘恋。恋生钦阳侯刘英。英生安国侯刘建。建生广陵侯刘哀。哀生胶水侯刘宪。宪生祖邑侯刘舒。舒生祁阳侯刘谊。谊生原泽侯刘必。必生颍川侯刘达。达生丰灵侯刘不疑。不疑生济川侯刘惠。惠生东郡范令刘雄。雄生刘弘。弘不仕。刘备乃刘弘之子也。”帝排世谱则玄德乃帝之叔也。帝大喜请入偏殿叙叔侄之礼。帝暗思:“曹**权国事都不由朕主今得此英雄之叔朕有助矣!”遂拜玄德为左将军、宜城亭侯。设宴款待毕玄德谢恩出朝。自此人皆称为刘皇叔。 曹操回府荀彧等一班谋士入见曰:“天子认刘备为叔恐无益于明公。”操曰:“彼既认为皇叔吾以天子之诏令之彼愈不敢不服矣。况吾留彼在许都名虽近君实在吾掌握之内吾何惧哉?吾所虑者太尉杨彪系袁术亲戚倘与二袁为内应为害不浅。当即除之。”乃密使人诬告彪交通袁术遂收彪下狱命满宠按治之。时北海太守孔融在许都因谏操曰:“杨公四世清德岂可因袁氏而罪之乎?”操曰:“此朝廷意也。”融曰:“使成王杀召公周公可得言不知耶?”操不得已乃免彪官放归田里。议郎赵彦愤操专横上疏劾操不奉帝旨、擅收大臣之罪。操大怒即收赵彦杀之。于是百官无不悚惧。谋士程昱说操曰:“今明公威名日盛何不乘此时行王霸之事?”操曰:“朝廷股肱尚多未可轻动。吾当请天子田猎以观动静。”于是拣选良马、名鹰、俊犬、弓矢俱备先聚兵城外操入请天子田猎。帝曰:“田猎恐非正道。”操曰:“古之帝王春搜夏苗秋狝冬狩:四时出郊以示武于天下。今四海扰攘之时正当借田猎以讲武。”帝不敢不从随即上逍遥马带宝雕弓、金鈚箭排銮驾出城。玄德与关、张各弯弓插箭内穿掩心甲手持兵器引数十骑随驾出许昌。曹操骑爪黄飞电马引十万之众与天子猎于许田。军士排开围场周广二百余里。操与天子并马而行只争一马头。背后都是操之心腹将校。武百官远远侍从谁敢近前。当日献帝驰马到许田刘玄德起居道傍。帝曰:“朕今欲看皇叔射猎。”玄德领命上马忽草中赶起一兔。玄德射之一箭正中那兔。帝喝采。转过土坡忽见荆棘中赶出一只大鹿。帝连射三箭不中顾谓操曰:“卿射之。”操就讨天子宝雕弓、金鈚箭扣满一射正中鹿背倒于草中。群臣将校见了金鈚箭只道天子射中都踊跃向帝呼“万岁”。曹操纵马直出遮于天子之前以迎受之。众皆失色。玄德背后云长大怒剔起卧蚕眉睁开丹凤眼提刀拍马便出要斩曹操。玄德见了慌忙摇手送目。关公见兄如此便不敢动。玄德欠身向操称贺曰:“丞相神射世所罕及!”操笑曰:“此天子洪福耳。”乃回马向天子称贺竟不献还宝雕弓就自悬带。围场已罢宴于许田。宴毕驾回许都。众人各自归歇。云长问玄德曰:“操贼欺君罔上我欲杀之为国除害兄何止我?”玄德曰:“投鼠忌器。操与帝相离只一马头其心腹之人周回拥侍;吾弟若逞一时之怒轻有举动倘事不成有伤天子罪反坐我等矣。”云长曰:“今日不杀此贼后必为祸。”玄德曰:“且宜秘之不可轻言。”却说献帝回宫泣谓伏皇后曰:“朕自即位以来奸雄并起:先受董卓之殃后遭傕、汜之乱。常人未受之苦吾与汝当之。后得曹操以为社稷之臣;不意专国弄权擅作威福。朕每见之背若芒刺。今日在围场上身迎呼贺无礼已极!早晚必有异谋吾夫妇不知死所也!”伏皇后曰:“满朝公卿俱食汉禄竟无一人能救国难乎?”言未毕忽一人自外而入曰:“帝后休忧。吾举一人可除国害。”帝视之乃伏皇后之父伏完也。帝掩泪问曰:“皇丈亦知操贼之专横乎?”宪曰:“许田射鹿之事谁不见之?但满朝之中非操宗族则其门下。若非国戚谁肯尽忠讨贼?老臣无权难行此事。车骑将军国舅董承可托也。”帝曰:“董国舅多赴国难朕躬素知;可宜入内共议大事。”宪曰:“陛下左右皆操贼心腹倘事泄为祸不深。”帝曰:“然则奈何?”完曰:“臣有一计:陛下可制衣一领取玉带一条密赐董承;却于带衬内缝一密诏以赐之令到家见诏可以昼夜画策神鬼不觉矣。”帝然之伏完辞出。 帝乃自作一密诏咬破指尖以血写之暗令伏皇后缝于玉带紫锦衬内却自穿锦袍自系此带令内史宣董承入。承见帝礼毕帝曰:“朕夜来与后说霸河之苦念国舅大功故特宣入慰劳。”承顿谢。帝引承出殿到太庙转上功臣阁内。帝焚香礼毕引承观画像。中间画汉高祖容像。帝曰:“吾高祖皇帝起身何地?如何创业?”承大惊曰:“陛下戏臣耳。圣祖之事何为不知?高皇帝起自泗上亭长提三尺剑斩蛇起义纵横四海三载亡秦五年灭楚:遂有天下立万世之基业。”帝曰:“祖宗如此英雄子孙如此懦弱岂不可叹!”因指左右二辅之像曰:“此二人非留侯张良、酂侯萧何耶?”承曰:“然也。高祖开基创业实赖二人之力。”帝回顾左右较远乃密谓承曰:“卿亦当如此二人立于朕侧。”承曰:“臣无寸功何以当此?”帝曰:“朕想卿西都救驾之功未尝少忘无可为赐。”因指所着袍带曰:“卿当衣朕此袍系朕此带常如在朕左右也。”承顿谢。帝解袍带赐承密语曰:“卿归可细观之勿负朕意。”承会意穿袍系带辞帝下阁。 早有人报知曹操曰:“帝与董承登功臣阁说话。”操即入朝来看。董承出阁才过宫门恰遇操来;急无躲避处只得立于路侧施礼。操问曰:“国舅何来?”承曰:“适蒙天子宣召赐以锦袍玉带。”操问曰:“何故见赐?”承曰:“因念某旧日西都救驾之功故有此赐。”操曰:“解带我看。”承心知衣带中必有密诏恐操看破迟延不解。操叱左右:“急解下来!”看了半晌笑曰:“果然是条好玉带!再脱下锦袍来借看。”承心中畏惧不敢不从遂脱袍献上。操亲自以手提起对日影中细细详看。看毕自己穿在身上系了玉带回顾左右曰:“长短如何?”左右称美。操谓承曰:“国舅即以此袍带转赐与吾何如?”承告曰:“君恩所赐不敢转赠;容某别制奉献。”操曰:“国舅受此衣带莫非其中有谋乎?”承惊曰:“某焉敢?丞相如要便当留下。”操曰:“公受君赐吾何相夺?聊为戏耳。”遂脱袍带还承。 承辞操归家至夜独坐书院中将袍仔细反复看了并无一物。承思曰:“天子赐我袍带命我细观必非无意;今不见甚踪迹何也?”随又取玉带检看乃白玉玲珑碾成小龙穿花背用紫锦为衬缝缀端整亦并无一物承心疑放于桌上反复寻之。良久倦甚。正欲伏几而寝忽然灯花落于带上烧着背衬。承惊拭之已烧破一处微露素绢隐见血迹。急取刀拆开视之乃天子手书血字密诏也。诏曰:“朕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为重。近日操贼弄权欺压君父;结连党伍败坏朝纲;敕赏封罚不由朕主。朕夙夜忧思恐天下将危。卿乃国之大臣朕之至戚当念高帝创业之艰难纠合忠义两全之烈士殄灭奸党复安社稷祖宗幸甚!破指洒血书诏付卿再四慎之勿负朕意!建安四年春三月诏。” 董承览毕涕泪交流一夜寝不能寐。晨起复至书院中将诏再三观看无计可施。乃放诏于几上沈思灭操之计。忖量未定隐几而卧。 忽侍郎王子服至。门吏知子服与董承交厚不敢拦阻竟入书院。见承伏几不醒袖底压着素绢微露“朕”字。子服疑之默取看毕藏于袖中呼承曰:“国舅好自在!亏你如何睡得着!”承惊觉不见诏书魂不附体手脚慌乱。子服曰:“汝欲杀曹公!吾当出。”承泣告曰:“若兄如此汉室休矣!”子服曰:“吾戏耳。吾祖宗世食汉禄岂无忠心?愿助兄一臂之力共诛国贼。”承曰:“兄有此心国之大幸!”子服曰:“当于密室同立义状各舍三族以报汉君。”承大喜取白绢一幅先书名画字。子服亦即书名画字。书毕子服曰:“将军吴子兰与吾至厚可与同谋。”承曰:“满朝大臣惟有长水校尉种辑、议郎吴硕是吾心腹必能与我同事。”正商议间家僮入报种辑、吴硕来探。承曰:“此天助我也!”教子服暂避于屏后。承接二人入书院坐定茶毕辑曰:“许田射猎之事君亦怀恨乎?”承曰:“虽怀恨无可奈何。”硕曰:“吾誓杀此贼恨无助我者耳!”辑曰:“为国除害虽死无怨!”王子服从屏后出曰:“汝二人欲杀曹丞相!我当出董国舅便是证见。”种辑怒曰:“忠臣不怕死!吾等死作汉鬼强似你阿附国贼!”承笑曰:“吾等正为此事欲见二公。王侍郎之言乃戏耳。”便于袖中取出诏来与二人看。二人读诏挥泪不止。承遂请书名。子服曰:“二公在此少待吾去请吴子兰来。”子服去不多时即同子兰至与众相见亦书名毕。承邀于后堂会饮。忽报西凉太守马腾相探。承曰:“只推我病不能接见。”门吏回报。腾大怒曰:“我夜来在东华门外亲见他锦袍玉带而出何故推病耶!吾非无事而来奈何拒我!”门吏入报备言腾怒。承起曰:“诸公少待暂容承出。”随即出厅延接。礼毕坐定腾曰:“腾入觐将还故来相辞何见拒也?”承曰:“贱躯暴疾有失迎候罪甚!”腾曰:“面带春色未见病容。”承无言可答。腾拂袖便起嗟叹下阶曰:“皆非救国之人也!”承感其言挽留之问曰:“公谓何人非救国之人?”腾曰:“许田射猎之事吾尚气满胸膛;公乃国之至戚犹自殆于酒色而不思讨贼安得为皇家救难扶灾之人乎!”承恐其诈佯惊曰:“曹丞相乃国之大臣朝廷所倚赖公何出此言?”腾大怒曰:“汝尚以曹贼为好人耶?”承曰:“耳目甚近请公低声。”腾曰:“贪生怕死之徒不足以论大事!”说罢又欲起身。承知腾忠义乃曰:“公且息怒。某请公看一物。”遂邀腾入书院取诏示之。腾读毕毛倒竖咬齿嚼唇满口流血谓承曰:“公若有举动吾即统西凉兵为外应。”承请腾与诸公相见取出义状教腾书名。腾乃取酒歃血为盟曰:“吾等誓死不负所约!”指坐上五人言曰:“若得十人大事谐矣。”承曰:“忠义之士不可多得。若所与非人则反相害矣。”腾教取《鸳行鹭序簿》来检看。检到刘氏宗族乃拍手言曰:“何不共此人商议?”众皆问何人。马腾不慌不忙说出那人来。正是:本因国舅承明诏又见宗潢佐汉朝。毕竟马腾之言如何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十一回 曹操煮酒论英雄 关公赚城斩车胄 却说董承等问马腾曰:“公欲用何人?”马腾曰:“见有豫州牧刘玄德在此何不求之?”承曰:“此人虽系皇叔今正依附曹操安肯行此事耶?”腾曰:“吾观前日围场之中曹操迎受众贺之时云长在玄德背后挺刀欲杀操玄德以目视之而止。玄德非不欲图操恨操牙爪多恐力不及耳。公试求之当必应允。”吴硕曰:“此事不宜太当从容商议。”众皆散去。次日黑夜里董承怀诏径往玄德公馆中来。门吏入报玄德迎出请入小阁坐定。关、张侍立于侧。玄德曰:“国舅夤夜至此必有事故。”承曰:“白日乘马相访恐操见疑故黑夜相见。”玄德命取酒相待。承曰:“前日围场之中云长欲杀曹操将军动目摆头而退之何也?”玄德失惊曰:“公何以知之?”承曰:“人皆不见某独见之。”玄德不能隐讳遂曰:“舍弟见操僭越故不觉怒耳。”承掩面而哭曰:“朝廷臣子若尽如云长何忧不太平哉!”玄德恐是曹操使他来试探乃佯言曰:“曹丞相治国为何忧不太平?”承变色而起曰:“公乃汉朝皇叔故剖肝沥胆以相告公何诈也?”玄德曰:“恐国舅有诈故相试耳。”于是董承取衣带诏令观之玄德不胜悲愤。又将义状出示上止有六位:一车骑将军董承;二工部侍郎王子服;三长水校尉种辑;四议郎吴硕;五昭信将军吴子兰;六西凉太守马腾。玄德曰:“公既奉诏讨贼备敢不效犬马之劳。”承拜谢便请书名。玄德亦书“左将军刘备”押了字付承收讫。承曰:“尚容再请三人共聚十义以图国贼”玄德曰:“切宜缓缓施行不可轻泄。”共议到五更相别去了。 玄德也防曹操谋害就下处后园种菜亲自浇灌以为韬晦之计。关、张二人曰:“兄不留心天下大事而学小人之事何也?”玄德曰:“此非二弟所知也。”二人乃不复言。 一日关、张不在玄德正在后园浇菜许褚、张辽引数十人入园中曰:“丞相有命请使君便行。”玄德惊问曰:“有甚紧事?”许褚曰:“不知。只教我来相请。”玄德只得随二人入府见操。操笑曰:“在家做得好大事!”?得玄德面如土色。操执玄德手直至后园曰:“玄德学圃不易!”玄德方才放心答曰:“无事消遣耳。”操曰:“适见枝头梅子青青忽感去年征张绣时道上缺水将士皆渴;吾心生一计以鞭虚指曰:‘前面有梅林。’军士闻之口皆生唾由是不渴。今见此梅不可不赏。又值煮酒正熟故邀使君小亭一会。”玄德心神方定。随至小亭已设樽俎:盘置青梅一樽煮酒。二人对坐开怀畅饮。酒至半酣忽阴云漠漠聚雨将至。从人遥指天外龙挂操与玄德凭栏观之。操曰:“使君知龙之变化否?”玄德曰:“未知其详。”操曰:“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玄德久历四方必知当世英雄。请试指言之。”玄德曰:“备肉眼安识英雄?”操曰:“休得过谦。”玄德曰:“备叨恩庇得仕于朝。天下英雄实有未知。”操曰:“既不识其面亦闻其名。”玄德曰:“淮南袁术兵粮足备可为英雄?”操笑曰:“冢中枯骨吾早晚必擒之!”玄德曰:“河北袁绍四世三公门多故吏;今虎踞冀州之地部下能事者极多可为英雄?“操笑曰:“袁绍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非英雄也。玄德曰:“有一人名称八俊威镇九州:刘景升可为英雄?”操曰:“刘表虚名无实非英雄也。”玄德曰:“有一人血气方刚江东领袖——孙伯符乃英雄也?”操曰:“孙策藉父之名非英雄也。”玄德曰:“益州刘季玉可为英雄乎?”操曰:“刘璋虽系宗室乃守户之犬耳何足为英雄!”玄德曰:“如张绣、张鲁、韩遂等辈皆何如?”操鼓掌大笑曰:“此等碌碌小人何足挂齿!”玄德曰:“舍此之外备实不知。”操曰:“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玄德曰:“谁能当之?”操以手指玄德后自指曰:“今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玄德闻言吃了一惊手中所执匙箸不觉落于地下。时正值天雨将至雷声大作。玄德乃从容俯拾箸曰:“一震之威乃至于此。”操笑曰:“丈夫亦畏雷乎?”玄德曰:“圣人迅雷风烈必变安得不畏?”将闻言失箸缘故轻轻掩饰过了。操遂不疑玄德。后人有诗赞曰:“勉从虎穴暂趋身说破英雄惊杀人。巧借闻雷来掩饰随机应变信如神。” 天雨方住见两个人撞入后园手提宝剑突至亭前左右拦挡不住。操视之乃关、张二人也。原来二人从城外射箭方回听得玄德被许褚、张辽请将去了慌忙来相府打听;闻说在后园只恐有失故冲突而入。却见玄德与操对坐饮酒。二人按剑而立。操问二人何来。云长曰:“听知丞相和兄饮酒特来舞剑以助一笑。”操笑曰:“此非鸿门会安用项庄、项伯乎?”玄德亦笑。操命:“取酒与二樊哙压惊。”关、张拜谢。须臾席散玄德辞操而归。云长曰:“险些惊杀我两个!”玄德以落箸事说与关、张。关、张问是何意。玄德曰:“吾之学圃正欲使操知我无大志;不意操竟指我为英雄我故失惊落箸。又恐操生疑故借惧雷以掩饰之耳。”关、张曰:“兄真高见!” 操次日又请玄德。正饮间人报满宠去探听袁绍而回。操召入问之。宠曰:“公孙瓒已被袁绍破了。”玄德急问曰:“愿闻其详。”宠曰:“瓒与绍战不利筑城围圈圈上建楼高十丈名曰易京楼积粟三十万以自守。战士出入不息或有被绍围者众请救之。瓒曰:‘若救一人后之战者只望人救不肯死战矣。’遂不肯救。因此袁绍兵来多有降者。瓒势孤使人持书赴许都求救不意中途为绍军所获。瓒又遗书张燕暗约举火为号里应外合。下书人又被袁绍擒住却来城外放火诱敌。瓒自出战伏兵四起军马折其大半。退守城中被袁绍穿地直入瓒所居之楼下放起火来。瓒无走路先杀妻子然后自缢全家都被火焚了。今袁绍得了瓒军声势甚盛。绍弟袁术在淮南骄奢过度不恤军民众皆背反。术使人归帝号于袁绍。绍欲取玉玺术约亲自送至见今弃淮南欲归河北。若二人协力急难收复。乞丞相作急图之。”玄德闻公孙瓒已死追念昔日荐己之恩不胜伤感;又不知赵子龙如何下落放心不下。因暗想曰:“我不就此时寻个脱身之计更待何时?”遂起身对操曰:“术若投绍必从徐州过备请一军就半路截击术可擒矣。”操笑曰:“来日奏帝即便起兵。”次日玄德面奏君。操令玄德总督五万人马又差朱灵、路昭二人同行。玄德辞帝帝泣送之。 玄德到寓星夜收拾军器鞍马挂了将军印催促便行。董承赶出十里长亭来送。玄德曰:“国舅宁耐。某此行必有以报命。”承曰:“公宜留意勿负帝心。”二人分别。关、张在马上问曰:“兄今番出征何故如此慌?”玄德曰:“吾乃笼中鸟、网中鱼此一行如鱼入大海、鸟上青霄不受笼网之羁绊也!”因命关、张催朱灵、路昭军马行。 时郭嘉、程昱考较钱粮方回知曹操已遣玄德进兵徐州慌入谏曰:“丞相何故令刘备督军?”操曰:“欲截袁术耳。”程昱曰:“昔刘备为豫州牧时某等请杀之丞相不听;今日又与之兵:此放龙入海纵虎归山也。后欲治之其可得乎?”郭嘉曰:“丞相纵不杀备亦不当使之去。古人云:一日纵敌万世之患。望丞相察之。”操然其言遂令许褚将兵五百前往务要追玄德转来。许褚应诺而去。 却说玄德正行之间只见后面尘头骤起谓关、张曰:“此必曹兵追至也。”遂下了营寨令关、张各执军器立于两边。许褚至见严兵整甲乃下马入营见玄德。玄德曰:“公来此何干?”褚曰:“奉丞相命特请将军回去别有商议。”玄德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吾面过君又蒙丞相钧语。今别无他议公可回为我禀覆丞相。”许褚寻思:“丞相与他一向交好今番又不曾教我来厮杀只得将他言语回覆另候裁夺便了。”遂辞了玄德领兵而回。回见曹操备述玄德之言。操犹豫未决。程昱、郭嘉曰:“备不肯回兵可知其心变矣。”操曰:“我有朱灵、路昭二人在彼料玄德未必敢心变。况我既遣之何可复悔?”遂不复追玄德。后人有诗叹玄德曰:“束兵秣马去匆匆心念天言衣带中。撞破铁笼逃虎豹顿开金锁走蛟龙。”却说马腾见玄德已去边报又急亦回西凉州去了。玄德兵至徐州刺史车胄出迎。公宴毕孙乾、糜竺等都来参见。玄德回家探视老小一面差人探听袁术。探子回报:“袁术奢侈太过雷薄、陈兰皆投嵩山去了。术势甚衰乃作书让帝号于袁绍。绍命人召术术乃收拾人马、宫禁御用之物先到徐州来。”玄德知袁术将至乃引关、张、朱灵、路昭五万军出正迎着先锋纪灵至。张飞更不打话直取纪灵。斗无十合张飞大喝一声刺纪灵于马下败军奔走。袁术自引军来斗。玄德分兵三路:朱灵、路昭在左关、张在右玄德自引兵居中与术相见在门旗下责骂曰:“汝反逆不道吾今奉明诏前来讨汝!汝当束手受降免你罪犯。”袁术骂曰:“织席编屦小辈安敢轻我!”麾兵赶来。玄德暂退让左右两路军杀出。杀得术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渠;兵卒逃亡不可胜计。又被嵩山雷薄、陈兰劫去钱粮草料。欲回寿春又被群盗所袭只得住于江亭。止有一千余众皆老弱之辈。时当盛暑粮食尽绝只剩麦三十斛分派军士。家人无食多有饿死者。术嫌饭粗不能下咽乃命庖人取蜜水止渴。庖人曰:“止有血水安有蜜水!”术坐于床上大叫一声倒于地下吐血斗余而死。时建安四年六月也。后人有诗曰:汉末刀兵起四方无端袁术太猖狂不思累世为公相便欲孤身作帝王。强暴枉夸传国玺骄奢妄说应天祥。渴思蜜水无由得独卧空床呕血亡。”袁术已死侄袁胤将灵柩及妻子奔庐江来被徐璆尽杀之。璆夺得玉玺赴许都献于曹操。操大喜封徐璆为高陵太守。此时玉玺归操。 却说玄德知袁术已丧写表申奏朝廷书呈曹操令朱灵、路昭回许都留下军马保守徐州;一面亲自出城招谕流散人民复业。 且说朱灵、路昭回许都见曹操说玄德留下军马。操怒欲斩二人。荀彧曰:“权归刘备二人亦无奈何。”操乃赦之。彧又曰:“可写书与车胄就内图之。”操从其计暗使人来见车胄传曹操钧旨。胄随即请陈登商议此事。登曰:“此事极易。今刘备出城招民不日将还;将军可命军士伏于瓮城边只作接他待马到来一刀斩之;某在城上射住后军大事济矣。”胄从之。陈登回见父陈珪备言其事。珪命登先往报知玄德。登领父命飞马去报正迎着关、张报说如此如此。原来关、张先回玄德在后。张飞听得便要去厮杀。云长曰:“他伏瓮城边待我去必有失。我有一计可杀车胄:乘夜扮作曹军到徐州引车胄出迎袭而杀之。”飞然其言。那部下军原有曹操旗号衣甲都同。当夜三更到城边叫门。城上问是谁众应是曹丞相差来张远的人马。报知车胄胄急请陈登议曰:“若不迎接诚恐有疑;若出迎之又恐有诈。”胄乃上城回言:“黑夜难以分辨平明了相见。”城下答应:“只恐刘备知道疾快开门!”车胄犹豫未定城外一片声叫开门。车胄只得披挂上马引一千军出城;跑过吊桥大叫:“远何在?”火光中只见云长提刀纵马直迎车胄大叫曰:“匹夫安敢怀诈欲杀吾兄!”车胄大惊战未数合遮拦不住拨马便回。到吊桥边城上陈登乱箭射下车胄绕城而走。云长赶来手起一刀砍于马下割下级提回望城上呼曰:“反贼车胄吾已杀之;众等无罪投降免死!”诸军倒戈投降军民皆安。云长将胄头去迎玄德具言车胄欲害之事今已斩。玄德大惊曰:“曹操若来。如之奈何?”云长曰:“弟与张飞迎之。”玄德懊悔不已遂入徐州。百姓父老伏道而接。玄德到府寻张飞飞已将车胄全家杀尽。玄德曰:“杀了曹操心腹之人如何肯休?”陈登曰:“某有一计可退曹操。”正是:既把孤身离虎穴还将妙计息狼烟。不知陈登说出甚计来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十二回 袁曹各起马步三军 关张共擒王刘二将 却说陈登献计于玄德曰:“曹操所惧者袁绍。绍虎踞冀、青、幽、并诸郡带甲百万官武将极多今何不写书遣人到彼求救?”玄德曰:“绍向与我未通往来今又新破其弟安肯相助?”登曰:“此间有一人与袁绍三世通家若得其一书致绍绍必来相助。”玄德问何人。登曰:“此人乃公平日所折节敬礼者何故忘之?”玄德猛省曰:“莫非郑康成先生乎?”登笑曰:“然也。”原来郑康成名玄好学多才尝受业于马融。融每当讲学必设绛帐前聚生徒后陈声妓侍女环列左右。玄听讲三年目不邪视融甚奇之。及学成而归。融叹曰:“得我学之秘者惟郑玄一人耳!”玄家中侍婢俱通毛诗。一婢尝忤玄意玄命长跪阶前。一婢戏谓之曰:“胡为乎泥中?”此婢应声曰:“薄言往愬逢彼之怒。”其风雅如此。桓帝朝玄官至尚书;后因十常侍之乱弃官归田居于徐州。玄德在涿郡时已曾师事之;及为徐州牧时时造庐请教敬礼特甚。当下玄德想出此人大喜便同陈登亲至郑玄家中求其作书。玄慨然依允写书一封付与玄德。玄德便差孙乾星夜赍往袁绍处投递。绍览毕自忖曰:“玄德攻灭吾弟本不当相助;但重以郑尚书之命不得不往救之。”遂聚武官商议兴兵伐曹操。谋士田丰曰:“兵起连年百姓疲弊仓廪无积不可复兴大军。宜先遣人献捷天子若不得通乃表称曹操隔我王路然后提兵屯黎阳;更于河内增益舟楫缮置军器分遣精兵屯扎边鄙。三年之中大事可定也。”谋士审配曰:“不然。以明公之神武抚河朔之强盛兴兵讨曹贼易如反掌何必迁延日月?”谋士沮授曰:“制胜之策不在强盛。曹操法令既行士卒精练比公孙瓒坐受困者不同。今弃献捷良策而兴无名之兵窃为明公不取。”谋士郭图曰:“非也。兵加曹操岂曰无名?公正当及时早定大业。愿从郑尚书之言与刘备共仗大义剿灭曹贼上合天意下合民情实为幸甚!”四人争论未定绍躇踌不决。忽许攸、荀谌自外而入。绍曰:“二人多有见识且看如何主张。”二人施礼毕绍曰:“郑尚书有书来令我起兵助刘备攻曹操。起兵是乎?不起兵是乎?”二人齐声应曰:“明公以众克寡以强攻弱讨汉贼以扶王室:起兵是也。”绍曰:“二人所见正合我心。”便商议兴兵。先令孙乾回授郑玄并约玄德准备接应;一面令审配、逢纪为统军田丰、荀谌、许攸为谋士颜良、丑为将军起马军十五万步兵十五万共精兵三十万望黎阳进。分拨已定郭图进曰:“以明公大义伐操必须数操之恶驰檄各郡声罪致讨然后名正言顺。”绍从之遂令书记陈琳草檄。琳字孔璋素有才名;灵帝时为主簿因谏何进不听复遭董卓之乱避难冀州绍用为记室。当下领命草檄援笔立就。其曰: 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 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 功。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拟也。曩者强秦弱主赵 高执柄**朝权威福由己;时人迫胁莫敢正言;终 有望夷之败祖宗焚灭污辱至今永为世鉴。及臻吕 后季年产禄专政内兼二军外统赵梁;擅断万机决 事省禁;下陵上替海内寒心。于是绛侯朱虚兴兵奋怒 诛夷逆暴尊立太宗故能王道兴隆光明显融:此则 大臣立权之明表也。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腾与左棺、徐璜并作妖孽 饕餮放横伤化虐民;父嵩乞匄携养因赃假位舆 金辇璧输货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操赘阉遗丑 本无懿德狡锋协好乱乐祸。 幕府董统鹰扬扫除凶逆;续遇董卓侵官暴国。于 是提剑挥鼓命东夏收罗英雄弃瑕取用;故遂与 操同谘合谋授以裨师谓其鹰犬之才爪牙可任。至 乃愚佻短略轻进易退伤夷折衄数丧师徒;幕府辄 复分兵命锐修完补辑表行东郡领兖州刺史被以 虎奖蹙威柄冀获秦师一克之报。而操遂承资跋扈 恣行凶忒割剥元元残贤害善。 故九江太守边让英才俊伟天下知名;直言正色 论不阿谄;身被枭悬之诛妻孥受灰灭之咎。自是士 林愤痛民怨弥重;一夫奋臂举州同声。故躬破于徐 方地夺于吕布;彷徨东裔蹈据无所。幕府惟强干弱 枝之义且不登叛人之党故复援旌擐甲席卷起征金 鼓响振布众奔沮;拯其死亡之患复其方伯之位:则 幕府无德于兖土之民而有大造于操也。 后会銮驾返旆群虏寇攻。时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 遑离局;故使从事中郎徐勋就遣操使缮修郊庙翊 卫幼主。操便放志:专行胁迁当御省禁;卑侮王室败 法乱纪;坐领三台**朝政;爵赏由心弄戮在口;所 爱光五宗所恶灭三族;群谈者受显诛腹议者蒙隐戮; 百僚钳口道路以目;尚书记朝会公卿充员品而已。 故太尉杨彪典历二司享国极位。操因缘眦睚被 以非罪;榜楚参并五毒备至;触情任忒不顾宪纲。又 议郎赵彦忠谏直言义有可纳是以圣朝含听改容 加饰。操欲迷夺时明杜绝言路擅收立杀不俟报国。 又梁孝王先帝母昆坟陵尊显;桑梓松柏犹宜肃恭。 而操帅将吏士亲临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宝。至令 圣朝流涕士民伤怀!操又特置丘中郎将、摸金校尉 所过隳突无骸不露。身处三公之位而行桀虏之态污 国害民毒施人鬼!加其细致惨苛科防互设;罾缴充 蹊坑阱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触机陷:是以兖、豫 有无聊之民帝都有吁嗟之怨。历观载籍无道之臣贪 残酷烈于操为甚!幕府方诘外奸未及整训;加绪含容冀可弥缝。而 操豺狼野心潜包祸谋乃欲摧挠栋梁孤弱汉室除 灭忠正专为袅雄。往者伐鼓北征公孙瓒强寇桀逆拒 围一年。操因其未破阴交书命外助王师内相掩袭。 会其行人露瓒亦枭夷故使锋芒挫缩厥图不果。今 乃屯据敷仓阻河为固欲以螳螂之斧御隆车之隧。 幕府奉汉威灵折冲宇宙;长戟百万胡骑千群;奋 中黄育获之士骋良弓劲弩之势;并州越太行青州涉 济漯;大军泛黄河而角其前荆州下宛叶而掎其后:雷 震虎步若举炎火以焫飞蓬覆沧海以沃炭有何不 灭者哉?又操军吏士其可战者皆出自幽冀或故营 部曲咸怨旷思归流涕北顾。其余兖豫之民及吕布 张杨之余众覆亡迫胁权时苟从;各被创夷人为仇 敌。若回旆方徂登高冈而击鼓吹扬素挥以启降路必 土崩瓦解不俟血刃。方今汉室陵迟纲维弛绝;圣朝无一介之辅股肱 无折冲之势。方畿之内简练之臣皆垂头□翼莫所 凭恃;虽有忠义之佐胁于暴虐之臣焉能展其节?又 操持部曲精兵七百围守宫阙外托宿卫内实拘执。惧 其篡逆之萌因斯而作。此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烈士 立功之会可不勖哉!操又矫命称制遣使兵。恐边 远州郡过听给与违众旅叛举以丧名为天下笑则 明哲不取也。即日幽并青冀四州并进。书到荆州便勒现兵与 建忠将军协同声势。州郡各整义兵罗落境界举武扬 威并匡社稷:则非常之功于是乎著。 其得操者封五千户侯赏钱五千万。部曲偏裨 将校诸吏降者勿有所问。广宜恩信班扬符赏布告 天下咸使知圣朝有拘迫之难。如律令! 绍览檄大喜即命使将此檄遍行州郡并于各处关津隘口张挂。檄传至许都时曹操方患头风卧病在床。左右将此檄传进操见之毛骨悚然出了一身冷汗不觉头风顿愈从床上一跃而起顾谓曹洪曰:“此微何人所作?”洪曰:“闻是陈琳之笔。”操笑曰:“有事者必须以武略济之。陈琳事虽佳其如袁绍武略之不足何!”遂聚众谋士商议迎敌。孔融闻之来见操曰:“袁绍势大不可与战只可与和。”荀彧曰:“袁绍无用之人何必议和?”融曰:“袁绍士广民强。其部下如许攸、郭图、审配、逢纪皆智谋之士;田丰、沮授皆忠臣也;颜良、丑勇冠三军;其余高览、张郃、淳于琼等俱世之名将。——何谓绍为无用之人乎?”彧笑曰:“绍兵多而不整。田丰刚而犯上许攸贪而不智审配专而无谋逢纪果而无用:此数人者势不相容必生内变颜良、丑匹夫之勇一战可擒。其余碌碌等辈纵有百万何足道哉!”孔融默然。操大笑曰:“皆不出荀若之料。”遂唤前军刘岱、后军王忠引军五万打着丞相旗号去徐州攻刘备。原来刘岱旧为兖州刺史;及操取兖州岱降于操操用为偏将故今差他与王忠一同领兵。操却自引大军二十万进黎阳拒袁绍。程昱曰:“恐刘岱、王忠不称其使。”操曰:“吾亦知非刘备敌手权且虚张声势。”分付:“不可轻进。待我破绍再勒兵破备。”刘岱、王忠领兵去了。 曹操自引兵至黎阳。两军隔八十里各自深沟高垒相持不战。自八月守至十月。原来许攸不乐审配领兵沮授又恨绍不用其谋各不相和不图进取。袁绍心怀疑惑不思进兵操乃唤吕布手下降将臧霸守把青、徐;于禁、李典屯兵河上;曹仁总督大军屯于官渡操自引一军竟回许都。 且说刘岱、王忠引军五万离徐州一百里下寨。中军虚打“曹丞相”旗号未敢进兵只打听河北消息。这里玄德也不知曹操虚实未敢擅动亦只探听河北。忽曹操差人催刘岱、王忠进战。二人在寨中商议。岱曰:“丞相催促攻城你可先去。”王忠曰:“丞相先差你。”岱曰:“我是主将如何先去?”忠曰:“我和你同引兵去。”岱曰:“我与你拈阄拈着的便去。”王忠拈着“先”字只得分一半军马来攻徐州。 玄德听知军马到来请陈登商议曰:“袁本初虽屯兵黎阳奈谋臣不和尚未进取。曹操不知在何处。闻黎阳军中无操旗号如何这里却反有他旗号?”登曰:“操诡计百出必以河北为重亲自监督却故意不建旗号乃于此处虚张旗号:吾意操必不在此。”玄德曰:“两弟谁可探听虚实?”张飞曰:“小弟愿往。”玄德曰:“汝为人躁暴不可去。”飞曰:“便是有曹操也拿将来!”云长曰:“待弟往观其动静。”玄德曰:“云长若去我却放心。”于是云长引三千人马出徐州来。 时值初冬阴云布合雪花乱飘军马皆冒雪布阵。云长骤马提刀而出大叫王忠打话。忠出曰:“丞相到此缘何不降?”云长曰:“请丞相出阵我自有话说。”忠曰:“丞相岂肯轻见你!”云长大怒骤马向前。王忠挺枪来迎。两马相交云长拨马便走。王忠赶来。转过山坡云长回马大叫一声舞刀直取。王忠拦截不住恰待骤马奔逃云长左手倒提宝刀右手揪住王忠勒甲绦拖下鞍鞒横担于马上回本阵来。王忠军四散奔走。 云长押解王忠回徐州见玄德。玄德问:“尔乃何人?现居何职?敢诈称曹丞相!”忠曰:“焉敢有诈。奉命教我虚张声势以为疑兵。丞相实不在此。”玄德教付衣服酒食且暂监下待捉了刘岱再作商议。云长曰:“某知兄有和解之意故生擒将来。”玄德曰:“吾恐翼德躁暴杀了王忠故不教去。此等人杀之无益留之可为解和之地。”张飞曰:“二哥捉了王忠我去生擒刘岱来!”玄德曰:“刘岱昔为兖州刺史虎牢关伐董卓时也是一镇诸侯今日为前军不可轻敌。”飞曰:“量此辈何足道哉!我也似二哥生擒将来便了。”玄德曰:“只恐坏了他性命误我大事。”飞曰:“如杀了我偿他命!”玄德遂与军三千。飞引兵前进。 却说刘岱知王忠被擒坚守不出。张飞每日在寨前叫骂岱听知是张飞越不敢出。飞守了数日见岱不出心生一计:传令今夜二更去劫寨;日间却在帐中饮酒诈醉寻军士罪过打了一顿缚在营中曰:“待我今夜出兵时将来祭旗!”却暗使左右纵之去。军士得脱偷走出营径往刘岱营中来报劫寨之事。刘岱见降卒身受重伤遂听其说虚扎空寨伏兵在外。是夜张飞却分兵三路中间使三十余人劫寨放火;却教两路军抄出他寨后看火起为号夹击之。三更时分张飞自引精兵先断刘岱后路;中路三十余人抢入寨中放火。刘岱伏兵恰待杀入张飞两路兵齐出。岱军自乱正不知飞兵多少各自溃散。刘岱引一队残军夺路而走正撞见张飞狭路相逢急难回避交马只一合早被张飞生擒过去。余众皆降。飞使人先报入徐州。玄德闻之谓云长曰:“翼德自来粗莽今亦用智吾无忧矣!”乃亲自出郭迎之。飞曰:“哥哥道我躁暴今日如何?玄德曰:“不用言语相激如何肯使机谋!”飞大笑。 玄德见缚刘岱过来慌下马解其缚曰:“小弟张飞误有冒渎望乞恕罪。”遂迎入徐州放出王忠一同管待。玄德曰:“前因车胄欲害备故不得不杀之。丞相错疑备反遣二将军前来问罪。备受丞相大恩正思报效安敢反耶?二将军至许都望善言为备分诉备之幸也。”刘岱、王忠曰:“深荷使君不杀之恩当于丞相处方便以某两家老小保使君。”玄德称谢。次日尽还原领军马送出郭外。 刘岱、王忠行不上十余里一声鼓响张飞拦路大喝曰:“我哥哥忒没分晓!捉住贼将如何又放了?”?得刘岱、王忠在马上颤。张飞睁眼挺枪赶来背后一人飞马大叫:“不得无礼!”视之乃云长也。刘岱、王忠方才放心。云长曰:“既兄长放了吾弟如何不遵法令?”飞曰:“今番放了下次又来。”云长曰:“待他再来杀之未迟。”刘岱、王忠连声告退曰:“便丞相诛我三族也不来了。望将军宽恕。”飞曰:“便是曹操自来也杀他片甲不回!今番权且寄下两颗头!”刘岱、王忠抱头鼠窜而去。云长、翼德回见玄德曰:“曹操必然复来。”孙乾谓玄德曰:“徐州受敌之地不可久居;不若分兵屯小沛守邳城为掎角之势以防曹操。”玄德用其言令云长守下邳;甘、糜二夫人亦于下邳安置。甘夫人乃小沛人也糜夫人乃糜竺之妹也。孙乾、简雍、糜竺、糜芳守徐州。玄德与张飞屯小沛。刘岱、王忠回见曹操具言刘备不反之事。操怒骂:“辱国之徒留你何用!”喝令左右推出斩之。正是:犬豕何堪共虎斗鱼虾空自与龙争。不知二人性命如何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十三回 祢正平裸衣骂贼 吉太医下毒遭刑 却说曹操欲斩刘岱、王忠。孔融谏曰:“二人本非刘备敌手若斩之恐失将士之心。”操乃免其死黜罢爵禄。欲自起兵伐玄德。孔融曰:“方今隆冬盛寒未可动兵待来春未为晚也。可先使人招安张绣、刘表然后再图徐州。”操然其言先遣刘晔往说张绣。晔至襄城先见贾诩陈说曹公盛德。诩乃留晔于家中。次日来见张绣说曹公遣刘晔招安之事。正议间忽报袁绍有使至。绣命入。使者呈上书信。绣览之亦是招安之意。诩问来使曰:“近日兴兵破曹操胜负何如?”使曰:“隆冬寒月权且罢兵。今以将军与荆州刘表俱有国士之风故来相请耳。”诩大笑曰:“汝可便回见本初道汝兄弟尚不能容何能容天下国士乎!”当面扯碎书叱退来使。 张绣曰:“方今袁强曹弱;今毁书叱使袁绍若至当如之何?”诩曰:“不如去从曹操。”绣曰:“吾先与操有仇安得相容?”诩曰:“从操其便有三:夫曹公奉天子明诏征伐天下其宜从一也;绍强盛我以少从之必不以我为重操虽弱得我必喜其宜从二也;曹公王霸之志必释私怨以明德于四海其宜从三也。愿将军无疑焉。”绣从其言请刘晔相见。晔盛称操德且曰:“丞相若记旧怨安肯使某来结好将军乎?”绣大喜即同贾诩等赴许都投降。绣见操拜于阶下。操忙扶起执其手曰:“有小过失勿记于心。”遂封绣为扬武将军封贾诩为执金吾使。 操即命绣作书招安刘表。贾诩进曰:“刘景升好结纳名流今必得一有名之士往说之方可降耳。”操问荀攸曰:“谁人可去?”攸曰:“孔举可当其任。”操然之。攸出见孔融曰:“丞相欲得一有名之士以备行人之选。公可当此任否?”融曰:“吾友祢衡字正平其才十倍于我。此人宜在帝左右不但可备行人而已。我当荐之天子。”于是遂上表奏帝。其曰:“臣闻洪水横流帝思俾乂;旁求四方以招贤俊。昔世宗继统将弘基业;畴咨熙载群士响臻。陛下睿圣纂承基绪遭遇厄运劳谦日昃;维岳降神异人并出。窃见处士平原祢衡:年二十四字正平淑质贞亮英才卓跞。初涉艺升堂睹奥;目所一见辄诵之口耳所暂闻不忘于心;性与道合思若有神;弘羊潜计安世默识以衡准之诚不足怪。忠果正直志怀霜雪;见善若惊嫉恶若仇;任座抗行史鱼厉节殆无以过也。鸷鸟累百不如一鹗;使衡立朝必有可观。飞辩骋词溢气坌涌;解疑释结临敌有余。昔贾谊求试属国诡系单于;终军欲以长缨牵制劲越:弱冠慷慨前世美之。近日路粹、严象亦用异才擢拜台郎。衡宜与为比。如得龙跃天衢振翼云汉扬声紫微垂光虹蜺足以昭近署之多士增四门之穆穆。钧天广乐必有奇丽之观;帝室皇居必蓄非常之宝。若衡等辈不可多得。激楚、阳阿至妙之容掌伎者之所贪;飞兔、騕袅绝足奔放良、乐之所急也。臣等区区敢不以闻?陛下笃慎取士必须效试乞令衡以褐衣召见。如无可观采臣等受面欺之罪。”帝览表以付曹操。操遂使人召衡至。礼毕操不命坐。祢衡仰天叹曰:“天地虽阔何无一人也!”操曰:“吾手下有数十人皆当世英雄何谓无人?”衡曰:“愿闻。”操曰:“荀彧、荀攸、郭嘉、程昱机深智远虽萧何、陈平不及也。张辽、许褚、李典、乐进勇不可当虽岑彭、马武不及也。吕虔、满宠为从事于禁、徐晃为先锋;夏侯惇天下奇才曹子孝世间福将。安得无人?”衡笑曰:“公言差矣!此等人物吾尽识之:荀彧可使吊丧问疾荀攸可使看坟守墓程昱可使关门闭户郭嘉可使白词念赋张辽可使击鼓鸣金许褚可使牧牛放马乐进可使取状读招李典可使传书送檄吕虔可使磨刀铸剑满宠可使饮酒食糟于禁可使负版筑墙徐晃可使屠猪杀狗;夏侯惇称为完体将军曹子孝呼为要钱太守。其余皆是衣架、饭囊、酒桶、肉袋耳!”操怒曰:“汝有何能?”衡曰:“天地理无一不通;三教九流无所不晓;上可以致君为尧、舜下可以配德于孔、颜。岂与俗子共论乎!”时止有张辽在侧掣剑欲斩之。操曰:“吾正少一鼓吏;早晚朝贺宴享可令祢衡充此职。”衡不推辞应声而去。辽曰:“此人出言不逊何不杀之?”操曰:“此人素有虚名远近所闻。今日杀之天下必谓我不能容物。彼自以为能故令为鼓吏以辱之。”来日操于省厅上大宴宾客令鼓吏挝鼓。旧吏云:“挝鼓必换新衣。”衡穿旧衣而入。遂击鼓为《渔阳三挝》。音节殊妙渊渊有金石声。坐客听之莫不慷慨流涕。左右喝曰:“何不更衣!”衡当面脱下旧破衣服**而立浑身尽露。坐客皆掩面。衡乃徐徐着裤颜色不变。操叱曰:“庙堂之上何太无礼?”衡曰:“欺君罔上乃谓无礼。吾露父母之形以显清白之体耳!”操曰:“汝为清白谁为污浊?”衡曰:“汝不识贤愚是眼浊也;不读诗书是口浊也;不纳忠言是耳浊也;不通古今是身浊也;不容诸侯是腹浊也;常怀篡逆是心浊也!吾乃天下名士用为鼓吏是犹阳货轻仲尼臧仓毁孟子耳!欲成王霸之业而如此轻人耶?” 时孔融在坐恐操杀衡乃从容进曰:“祢衡罪同胥靡不足明王之梦。”操指衡而言曰:“令汝往荆州为使。如刘表来降便用汝作公卿。”衡不肯往。操教备马三匹令二人扶挟而行;却教手下武整酒于东门外送之。荀彧曰:“如祢衡来不可起身。”衡至下马入见众皆端坐。衡放声大哭。荀彧问曰:“何为而哭?”衡曰:“行于死柩之中如何不哭?”众皆曰:“吾等是死尸汝乃无头狂鬼耳!”衡曰:“吾乃汉朝之臣不作曹瞒之党安得无头?”众欲杀之。荀彧急止之曰:“量鼠雀之辈何足汗刀!”衡曰:“吾乃鼠雀尚有人性;汝等只可谓之蜾虫!”众恨而散。 衡至荆州见刘表毕虽颂德实讥讽。表不喜令去江夏见黄祖。或问表曰:“祢衡戏谑主公何不杀之?”表曰:“祢衡数辱曹操操不杀者恐失人望;故令作使于我欲借我手杀之使我受害贤之名也。吾今遣去见黄祖使曹操知我有识。”众皆称善。时袁绍亦遣使至。表问众谋士曰:“袁本初又遣使来曹孟德又差祢衡在此当从何便?”从事中郎将韩嵩进曰:“今两雄相持将军若欲有为乘此破敌可也。如其不然将择其善者而从之。今曹操善能用兵贤俊多归其势必先取袁绍然后移兵向江东恐将军不能御;莫若举荆州以附操操必重待将军矣。”表曰:“汝且去许都观其动静再作商议。”嵩曰:“君臣各有定分。嵩今事将军虽赴汤蹈火一唯所命。将军若能上顺天子下从曹公使嵩可也;如持疑未定嵩到京师天子赐嵩一官则嵩为天子之臣不复为将军死矣。”表曰:“汝且先往观之。吾别有主意。” 嵩辞表到许都见操。操遂拜嵩为侍中领零陵太守。荀彧曰:“韩嵩来观动静未有微功重加此职祢衡又无音耗丞相遣而不问何也?”操曰:“祢衡辱吾太甚故借刘表手杀之何必再问?”遂遣韩嵩回荆州说刘表。 嵩回见表称颂朝廷盛德劝表遣子入侍表大怒曰:“汝怀二心耶!”欲斩之。嵩大叫曰:“将军负嵩焉不负将军!”蒯良曰:“嵩未去之前先有此言矣。”刘表遂赦之。 人报黄祖斩了祢衡表问其故对曰:“黄祖与祢衡共饮皆醉。祖问衡曰:‘君在许都有何人物?’衡曰:‘大儿孔举小儿杨德祖。除此二人别无人物。’祖曰:‘似我何如?’衡曰:‘汝似庙中之神虽受祭祀恨无灵验!’祖大怒曰:“汝以我为土木偶人耶!’遂斩之。衡至死骂不绝口”刘表闻衡死亦嗟呀不已令葬于鹦鹉洲边。后人有诗叹曰:“黄祖才非长者俦祢衡珠碎此江头。今来鹦鹉洲边过惟有无情碧水流。”却说曹操知祢衡受害笑曰:“腐儒舌剑反自杀矣!”因不见刘表来降便欲兴兵问罪。荀彧谏曰:“袁绍未平刘备未灭而欲用兵江汉是犹舍心腹而顺手足也。可先灭袁绍后灭刘备江汉可一扫而平矣。”操从之。 且说董承自刘玄德去后日夜与王子服等商议无计可施。建安五年元旦朝贺见曹操骄横愈甚感愤成疾。帝知国舅染病令随朝太医前去医治。此医乃洛阳人姓吉名太字称平人皆呼为吉平当时名医也。平到董承府用药调治旦夕不离;常见董承长吁短叹不敢动问。 时值元宵吉平辞去承留住二人共饮。饮至更余承觉困倦就和衣而睡。忽报王子服等四人至承出接入。服曰:“大事谐矣!”承曰:“愿闻其说。”服曰:“刘表结连袁绍起兵五十万共分十路杀来。马腾结连韩遂起西凉军七十二万从北杀来。曹操尽起许昌兵马分头迎敌城中空虚。若聚五家僮仆可得千余人。乘今夜府中大宴庆赏元宵将府围住突入杀之。不可失此机会!”承大喜即唤家奴各人收拾兵器自己披挂绰枪上马约会都在内门前相会同时进兵。夜至二鼓众兵皆到。董承手提宝剑徒步直入见操设宴后堂大叫:“操贼休走!”一剑剁去随手而倒。霎时觉来乃南柯一梦口中犹骂“操贼”不止。 吉平向前叫曰:“汝欲害曹公乎?”承惊惧不能答。吉平曰:“国舅休慌。某虽医人未尝忘汉。某连日见国舅嗟叹不敢动问。恰才梦中之言已见真情幸勿相瞒。倘有用某之处虽灭九族亦无后悔!”承掩面而哭曰:“只恐汝非真心!”平遂咬下一指为誓。承乃取出衣带诏令平视之;且曰:“今之谋望不成者乃刘玄德、马腾各自去了无计可施因此感而成疾。”平曰:“不消诸公用心。操贼性命只在某手中。”承问其故。平曰:“操贼常患头风痛入骨髓;才一举便召某医治。如早晚有召只用一服毒药必然死矣何必举刀兵乎?”承曰:“若得如此救汉朝社稷者皆赖君也!”时吉平辞归。承心中暗喜步入后堂忽见家奴秦庆童同侍妾云英在暗处私语。承大怒唤左右捉下欲杀之。夫人劝免其死各人杖脊四十将庆童锁于冷房。庆童怀恨夤夜将铁锁扭断跳墙而出径入曹操府中告有机密事。操唤入密室问之。庆童云:“王子服、吴子兰、种辑、吴硕、马腾五人在家主府中商议机密必然是谋丞相。家主将出白绢一段不知写着甚的。近日吉平咬指为誓我也曾见。”曹操藏匿庆童于府中董承只道逃往他方去了也不追寻。 次日曹操诈患头风召吉平用药。平自思曰:“此贼合休!”暗藏毒药入府。操卧于床上令平下药。平曰:“此病可一服即愈。”教取药罐当面煎之。药已半干平已暗下毒药亲自送上。操知有毒故意迟延不服。平曰:“乘热服之少汗即愈。”操起曰:“汝既读儒书必知礼义:君有疾饮药臣先尝之;父有疾饮药子先尝之。汝为我心腹之人何不先尝而后进?”平曰:“药以治病何用人尝?”平知事已泄纵步向前扯住操耳而灌之。操推药泼地砖皆迸裂。 操未及言左右已将吉平执下。操曰:“吾岂有疾特试汝耳!汝果有害我之心!”遂唤二十个精壮狱卒执平至后园拷问。操坐于亭上将平缚倒于地。吉平面不改容略无惧怯。操笑曰:“量汝是个医人安敢下毒害我?必有人唆使你来。你说出那人我便饶你。”平叱之曰:“汝乃欺君罔上之贼天下皆欲杀汝岂独我乎!”操再三磨问。平怒曰:“我自欲杀汝安有人使我来?今事不成惟死而已!”操怒教狱卒痛打。打到两个时辰皮开肉裂血流满阶。操恐打死无可对证令狱卒揪去静处权且将息。 传令次日设宴请众大臣饮酒。惟董承托病不来。王子服等皆恐操生疑只得俱至。操于后堂设席。酒行数巡曰:“筵中无可为乐我有一人可为众官醒酒。”教二十个狱卒:“与吾牵来!”须臾只见一长枷钉着吉平拖至阶下。操曰:“众官不知此人连结恶党欲反背朝廷谋害曹某;今日天败请听口词。”操教先打一顿昏绝于地以水喷面。吉平苏醒睁目切齿而骂曰:“操贼!不杀我更待何时!”操曰:“同谋者先有六人。与汝共七人耶?”平只是大骂。王子服等四人面面相觑如坐针毡。操教一面打一面喷。平并无求饶之意。操见不招且教牵去。 众官席散操只留王子服等四人夜宴。四人魂不附体只得留待。操曰:“本不相留争奈有事相问。汝四人不知与董承商议何事?”子服曰:“并未商议甚事。”操曰:“白绢中写着何事?”子服等皆隐讳。操教唤出庆童对证。子服曰:“汝于何处见来?”庆童曰:“你回避了众人六人在一处画字如何赖得?”子服曰:“此贼与国舅侍妾通奸被责诬主不可听也。”操曰:“吉平下毒非董承所使而谁?”子服等皆言不知。操曰:“今晚自尚犹可恕:若待事其实难容!”子服等皆言并无此事。操叱左右将四人拿住监禁。 次日带领众人径投董承家探病。承只得出迎。操曰:“缘何夜来不赴宴?”承曰:“微疾未痊不敢轻出。”操曰:“此是忧国家病耳。”承愕然。操曰:“国舅知吉平事乎?”承曰:“不知。”操冷笑曰:“国舅如何不知?”唤左右:“牵来与国舅起病。”承举措无地。须臾二十狱卒推吉平至阶下。吉平大骂:“曹操逆贼!”操指谓承曰:“此人曾攀下王子服等四人吾已拿下廷尉。尚有一人未曾捉获。”因问平曰:“谁使汝来药我?可招出!”平曰:“天使我来杀逆贼!”操怒教打。身上无容刑之处。承在座视之心如刀割。操又问平曰:“你原有十指今如何只有九指?”平曰:“嚼以为誓誓杀国贼!”操教取刀来就阶下截去其九指曰:“一截了教你为誓!”平曰:“尚有口可以吞贼有舌可以骂贼!”操令割其舌。平曰:“且勿动手。吾今熬刑不过只得供招。可释吾缚。”操曰:“释之何碍?”遂命解其缚。平起身望阙拜曰:“臣不能为国家除贼乃天数也!”拜毕撞阶而死。操令分其肢体号令。时建安五年正月也。史官有诗曰:“汉朝无起色医国有称平:立誓除奸党捐躯报圣明。极刑词愈烈惨死气如生。十指淋漓处千秋仰异名。” 操见吉平已死教左右牵过秦庆童至面前。操曰:“国舅认得此人否?”承大怒曰:“逃奴在此即当诛之!”操曰:“他告谋反今来对证谁敢诛之?”承曰:“丞相何故听逃奴一面之说?”操曰:“王子服等吾已擒下皆招证明白汝尚抵赖乎?”即唤左右拿下命从人直入董承卧房内搜出衣带诏并义状。操看了笑曰:“鼠辈安敢如此!”遂命:“将董承全家良贱尽皆监禁休教走脱一个。”操回府以诏状示众谋士商议要废献帝更立新君。正是:数行丹诏成虚望一纸盟书惹祸殃。未知献帝性命如何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十四回 国贼行凶杀贵妃 皇叔败走投袁绍 却说曹操见了衣带诏与众谋士商议欲废却献帝更择有德者立之。程昱谏曰:“明公所以能威震四方号令天下者以奉汉家名号故也今诸侯未平遽行废立之事必起兵端矣。”操乃止。只将董承等五人并其全家老小押送各门处斩。死者共七百余人。城中官民见者无不下泪。后人有诗叹董承曰:“密诏传衣带天言出禁门。当年曾救驾此日更承恩。忧国成心疾除奸入梦魂。忠贞千古在成败复谁论。”又有叹王子服等四人诗曰:“书名尺素矢忠谋慷慨思将君父酬。赤胆可怜捐百口丹心自是足千秋。” 且说曹操既杀了董承等众人怒气未消遂带剑入宫来弑董贵妃。贵妃乃董承之妹帝幸之已怀孕五月。当日帝在后宫正与伏皇后私论董承之事至今尚无音耗。忽见曹操带剑入宫面有怒容帝大惊失色。操曰:“董承谋反陛下知否?”帝曰:“董卓已诛矣。”操大声曰:“不是董卓!是董承!”帝战栗曰:“朕实不知。”操曰:“忘了破指修诏耶?”帝不能答。操叱武士擒董妃至。帝告曰:“董妃有五月身孕望丞相见怜。”操曰:“若非天败吾已被害。岂得复留此女为吾后患!”伏后告曰:“贬于冷宫待分娩了杀之未迟。”操曰:“欲留此逆种为母报仇乎?”董妃泣告曰:“乞全尸而死勿令彰露。”操令取白练至面前。帝泣谓妃曰:“卿于九泉之下勿怨朕躬!”言讫泪下如雨。伏后亦大哭。操怒曰:“犹作儿女态耶!”叱武士牵出勒死于宫门之外。后人有诗叹董妃曰:“春殿承恩亦枉然伤哉龙种并时捐。堂堂帝主难相救掩面徒看泪涌泉。”操谕监宫官曰:“今后但有外戚宗族不奉吾旨辄入宫门者斩守御不严与同罪。”又拨心腹人三千充御林军令曹洪统领以为防察。 操谓程昱曰:“今董承等虽诛尚有马腾、刘备亦在此数不可不除。”昱曰:“马腾屯军西凉未可轻取;但当以书慰劳勿使生疑诱入京师图之可也。刘备现在徐州分布掎角之势亦不可轻敌。况今袁绍屯兵官渡常有图许都之心。若我一旦东征刘备势必求救于绍。绍乘虚来袭何以当之?”操曰:“非也。备乃人杰也今若不击待其羽翼既成。急难图矣。袁绍虽强事多怀疑不决何足忧乎!”正议间郭嘉自外而入。操问曰:“吾欲东征刘备奈有袁绍之忧如何?”嘉曰:“绍性迟而多疑其谋士各相妒忌不足忧也。刘备新整军兵众心未服丞相引兵东征一战可定矣。”操大喜曰:“正合吾意。”遂起二十万大军分兵五路下徐州。细作探知报入徐州。孙乾先往下邳报知关公随至小沛报知玄德玄德与孙乾计议曰:“此必求救于袁绍方可解危。”于是玄德修书一封遣孙乾至河北。乾乃先见田丰具言其事求其引进。丰即引孙乾入见绍呈上书信。只见绍形容憔悴衣冠不整。丰曰:“今日主公何故如此?绍曰:“我将死矣!”丰曰:“主公何出此言?”绍曰:“吾生五子惟最幼者极快吾意;今患疥疮命已垂绝。吾有何心更论他事乎?”丰曰:“今曹操东征刘玄德许昌空虚若以义兵乘虚而入上可以保天子下可以救万民。此不易得之机会也惟明公裁之。”绍曰:“吾亦知此最好奈我心中恍惚恐有不利。”丰曰:“何恍惚之有?”绍曰:“五子中惟此子生得最异倘有疏虞吾命休矣。”遂决意不肯兵乃谓孙乾曰:“汝回见玄德可言其故。倘有不如意可来相投吾自有相助之处。”田丰以杖击地曰:“遭此难遇之时乃以婴儿之病失此机会!大事去矣可痛惜哉!”跌足长叹而出。 孙乾见绍不肯兵只得星夜回小沛见玄德具说此事。玄德大惊曰:“似此如之奈何?”张飞曰:“兄长勿忧。曹兵远来必然困乏;乘其初至先去劫寨可破曹操。”玄德曰:“素以汝为一勇夫耳。前者捉刘岱时颇能用计;今献此策亦中兵法。”乃从其言分兵劫寨。 且说曹操引军往小沛来。正行间狂风骤至忽听一声响亮将一面牙旗吹折。操便令军兵且住聚众谋士问吉凶。荀彧曰:“风从何方来?吹折甚颜色旗?”操曰:“风自东南方来吹折角上牙旗旗乃青红二色。”彧曰:“不主别事今夜刘备必来劫寨。”操点头。忽毛玠入见曰:“方才东南风起吹折青红牙旗一面。主公以为主何吉凶?”操曰:“公意若何?”毛玠曰:“愚意以为今夜必主有人来劫寨。”后人有诗叹曰:“吁嗟帝胄势孤穷全仗分兵劫寨功。争奈牙旗折有兆老天何故纵奸雄?”操曰:“天报应我当即防之。”遂分兵九队只留一队向前虚扎营寨余众八面埋伏。 是夜月色微明。玄德在左张飞在右分兵两队进;只留孙乾守小沛。且说张飞自以为得计领轻骑在前突入操寨但见零零落落无多人马四边火光大起喊声齐举。飞知中计急出寨外。正东张辽、正西许褚、正南于禁、正北李典、东南徐晃、西南乐进东北夏侯惇、西北夏侯渊八处军马杀来。张飞左冲右突前遮后当;所领军兵原是曹操手下旧军见事势已急尽皆投降去了。飞正杀间逢着徐晃大杀一阵后面乐进赶到。飞杀条血路突围而走只有数十骑跟定。欲还小沛去路已断欲投徐州、下邳又恐曹军截住;寻思无路只得望芒砀山而去。 却说玄德引军劫寨将近寨门忽然喊声大震后面冲出一军先截去了一半人马。夏侯惇又到。玄德突围而走夏侯渊又从后赶来。玄德回顾止有三十余骑跟随;急欲奔还小沛早望见小沛城中火起只得弃了小沛;欲投徐州、下邳又见曹军漫山塞野截住去路。玄德自思无路可归想:“袁绍有言‘倘不如意可来相投’今不若暂往依栖别作良图。”遂望青州路而走正逢李典拦住。玄德匹马落荒望北而逃李典掳将从骑去了。 且说玄德匹马投青州日行三百里奔至青州城下叫门。门吏问了姓名来报刺史。刺史乃袁绍长子袁谭。谭素敬玄德闻知匹马到来即便开门相迎接入公廨细问其故。玄德备言兵败相投之意。谭乃留玄德于馆驿中住下书报父袁绍;一面差本州人马护送玄德。至平原界口袁绍亲自引众出邺郡三十里迎接玄德。玄德拜谢绍忙答礼曰:“昨为小儿抱病有失救援于心怏怏不安。今幸得相见大慰平生渴想之思。”玄德曰:“孤穷刘备久欲投于门下奈机缘未遇。今为曹操所攻妻子俱陷想将军容纳四方之士故不避羞惭径来相投。望乞收录。誓当图报。”绍大喜相待甚厚同居冀州。且说曹操当夜取了小沛随即进兵攻徐州。糜竺、简雍守把不住只得弃城而走。陈登献了徐州。曹操大军入城安民已毕随唤众谋士议取下邳。荀彧曰:“云长保护玄德妻小死守此城。若不取。恐为袁绍所窃。”操曰:“吾素爱云长武艺人材欲得之以为己用不若令人说之使降。”郭嘉曰:“云长义气深重必不肯降。若使人说之恐被其害。”帐下一人出曰:“某与关公有一面之交愿往说之。”众视之乃张辽也。程昱曰:“远虽与云长有旧吾观此人非可以言词说也。某有一计使此人进退无路然后用远说之彼必归丞相矣。”正是:整备窝弓射猛虎安排香饵钓鳌鱼。未知其计若何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十五回 屯土山关公约三事 救白马曹操解重围 却说程昱献计曰:“云长有万人之敌非智谋不能取之。今可即差刘备手下投降之兵入下邳见关公只说是逃回的伏于城中为内应;却引关公出战诈败佯输诱入他处以精兵截其归路然后说之可也。”操听其谋即令徐州降兵数十径投下邳来降关公。关公以为旧兵留而不疑。 次日夏侯惇为先锋领兵五千来搦战。关公不出惇即使人于城下辱骂。关公大怒引三千人马出城与夏侯惇交战。约战十馀合惇拨回马走。关公赶来惇且战且走。关公约赶二十里恐下邳有失提兵便回。只听得一声炮响左有徐晃右有许褚两队军截住去路关公夺路而走两边伏兵排下硬弩百张箭如飞蝗。关公不得过勒兵再回徐晃、许褚接住交战。关公奋力杀退二人引军欲回下邳夏侯惇又截住厮杀。公战至日晚无路可归只得到一座土山引兵屯于山头权且少歇。曹兵团团将土山围住。关公于山上遥望下邳城中火光冲天却是那诈降兵卒偷开城门曹操自提大军杀入城中只教举火以惑关公之心。关公见下邳火起心中惊惶连夜几番冲下山来皆被乱箭射回。 捱到天晓再欲整顿下山冲突忽见一人跑马上山来视之乃张辽也。关公迎谓曰:“远欲来相敌耶?”辽曰:“非也。想故人旧日之情特来相见。”遂弃刀下马与关公叙礼毕坐于山顶。公曰:“远莫非说关某乎?”辽曰:“不然。昔日蒙兄救弟今日弟安得不救兄?”公曰:“然则远将欲助我乎?”辽曰:“亦非也。”公曰:“既不助我来此何干?”辽曰:“玄德不知存亡翼德未知生死。昨夜曹公已破下邳军民尽无伤害差人护卫玄德家眷不许惊忧。如此相待弟特来报兄。”关公怒曰:“此言特说我也。吾今虽处绝地视死如归。汝当去吾即下山迎战。”张辽大笑曰:“兄此言岂不为天下笑乎?”公曰:“吾仗忠义而死安得为天下笑?”辽曰:“兄今即死其罪有三。”公曰:“汝且说我那三罪?”辽曰:“当初刘使君与兄结义之时誓同生死;今使君方败而兄即战死倘使君复出欲求兄相助而不可复得岂不负当年之盟誓乎?其罪一也。刘使君以家眷付托于兄兄今战死二夫人无所依赖负却使君依托之重。其罪二也。兄武艺群兼通经史不思共使君匡扶汉室徒欲赴汤蹈火以成匹夫之勇安得为义?其罪三也。兄有此三罪弟不得不告。” 公沉吟曰:“汝说我有三罪欲我如何?”辽曰:“今四面皆曹公之兵兄若不降则必死;徒死无益不若且降曹公;却打听刘使君音信如知何处即往投之。一者可以保二夫人二者不背桃园之约三者可留有用之身:有此三便兄宜详之。”公曰:“兄言三便吾有三约。若丞相能从我即当卸甲;如其不允吾宁受三罪而死。”辽曰:“丞相宽洪大量何所不容。愿闻三事。”公曰:“一者吾与皇叔设誓共扶汉室吾今只降汉帝不降曹操;二者二嫂处请给皇叔俸禄养赡一应上下人等皆不许到门;三者但知刘皇叔去向不管千里万里便当辞去:三者缺一断不肯降。望远急急回报。”张辽应诺遂上马回见曹操先说降汉不降曹之事。操笑曰:“吾为汉相汉即吾也。此可从之。”辽又言:“二夫人欲请皇叔俸给并上下人等不许到门。”操曰:“吾于皇叔俸内更加倍与之。至于严禁内外乃是家法又何疑焉!”辽又曰:“但知玄德信息虽远必往。”操摇曰:“然则吾养云长何用?此事却难从。”辽曰:“岂不闻豫让众人国士之论乎?刘玄德待云长不过恩厚耳。丞相更施厚恩以结其心何忧云长之不服也?”操曰:“远之言甚当吾愿从此三事。”张辽再往山上回报关公。关公曰:“虽然如此暂请丞相退军容我入城见二嫂告知其事然后投降。”张辽再回以此言报曹操。操即传令退军三十里。荀彧曰:“不可恐有诈。”操曰:“云长义士必不失信。”遂引军退。关公引兵入下邳见人民安妥不动竟到府中。来见二嫂。甘、糜二夫人听得关公到来急出迎之。公拜于阶下曰:“使二嫂受惊某之罪也。”二夫人曰:“皇叔今在何处?”公曰:“不知去向。”二夫人曰:“二叔今将若何?”公曰:“关某出城死战被困土山张辽劝我投降我以三事相约。曹操已皆允从故特退兵放我入城。我不曾得嫂嫂主意未敢擅便。”二夫人问:“那三事?”关公将上项三事备述一遍。甘夫人曰:“昨日曹军入城我等皆以为必死;谁想毫不动一军不敢入门。叔叔既已领诺何必问我二人?只恐日后曹操不容叔叔去寻皇叔。”公曰:“嫂嫂放心关某自有主张。”二夫人曰:“叔叔自家裁处凡事不必问俺女流。” 关公辞退遂引数十骑来见曹操。操自出辕门相接。关公下马入拜操慌忙答礼。关公曰:“败兵之将深荷不杀之恩。”操曰:“素慕云长忠义今日幸得相见足慰平生之望。”关公曰:“远代禀三事蒙丞相应允谅不食言。”操曰:“吾言既出安敢失信。”关公曰:“关某若知皇叔所在虽蹈水火、必往从之。此时恐不及拜辞伏乞见原。”操曰:“玄德若在必从公去;但恐乱军中亡矣。公且宽心尚容缉听。”关公拜谢。操设宴相待。次日班师还许昌。关公收拾车仗请二嫂上车亲自护车而行。于路安歇馆驿操欲乱其君臣之礼使关公与二嫂共处一室。关公乃秉烛立于户外自夜达旦毫无倦色。操见公如此愈加敬服。既到许昌操拨一府与关公居住。关公分一宅为两院内门拨老军十人把守关公自居外宅。 操引关公朝见献帝帝命为偏将军。公谢恩归宅。操次日设大宴会众谋臣武士以客礼待关公延之上座;又备绫锦及金银器皿相送。关公都送与二嫂收贮。关公自到许昌操待之甚厚:小宴三日大宴五日;又送美女十人使侍关公。关公尽送入内门令伏侍二嫂。却又三日一次于内门外躬身施礼动问二嫂安否。二夫人回问皇叔之事毕曰“叔叔自便”关公方敢退回。操闻之又叹服关公不已。 一日操见关公所穿绿锦战袍已旧即度其身品取异锦作战袍一领相赠。关公受之穿于衣底上仍用旧袍罩之。操笑曰:“云长何如此之俭乎?”公曰:“某非俭也。旧袍乃刘皇叔所赐某穿之如见兄面不敢以丞相之新赐而忘兄长之旧赐故穿于上。”操叹曰:“真义士也!”然口虽称羡心实不悦。一日关公在府忽报:“内院二夫人哭倒于地不知为何请将军入。”关公乃整衣跪于内门外问二嫂为何悲泣。甘夫人曰:“我夜梦皇叔身陷于土坑之内觉来与糜夫人论之想在九泉之下矣!是以相哭。”关公曰:“梦寐之事不可凭信此是嫂嫂想念之故。请勿忧愁。” 正说间适曹操命使来请关公赴宴。公辞二嫂往见操。操见公有泪容问其故。公曰:“二嫂思兄痛哭不由某心不悲。”操笑而宽解之频以酒相劝。公醉自绰其髯而言曰:“生不能报国家而背其兄徒为人也!”操问曰:“云长髯有数乎?”公曰:“约数百根。每秋月约退三五根。冬月多以皂纱囊裹之恐其断也。”操以纱锦作囊与关公护髯。次日早朝见帝。帝见关公一纱锦囊垂于胸次帝问之。关公奏曰:“臣髯颇长丞相赐囊贮之。”帝令当殿披拂过于其腹。帝曰:“真美髯公也!”因此人皆呼为“美髯公”。 忽一日操请关公宴。临散送公出府见公马瘦操曰:“公马因何而瘦?”关公曰:“贱躯颇重马不能载因此常瘦。”操令左右备一马来。须臾牵至。那马身如火炭状甚雄伟。操指曰:“公识此马否?”公曰:“莫非吕布所骑赤兔马乎?”操曰:“然也。”遂并鞍辔送与关公。关公再拜称谢。操不悦曰:“吾累送美女金帛公未尝下拜;今吾赠马乃喜而再拜:何贱人而贵畜耶?”关公曰:“吾知此马日行千里今幸得之若知兄长下落可一日而见面矣。”操愕然而悔。关公辞去。后人有诗叹曰:“威倾三国著英豪一宅分居义气高。奸相枉将虚礼待岂知关羽不降曹。”操问张辽曰:“吾待云长不薄而彼常怀去心何也?”辽曰:“容某探其情。”次日往见关公。礼毕辽曰:“我荐兄在丞相处不曾落后?”公曰:“深感丞相厚意。只是吾身虽在此心念皇叔未尝去怀。”辽曰:“兄言差矣处世不分轻重非丈夫也。玄德待兄未必过于丞相兄何故只怀去志?”公曰:“吾固知曹公待吾甚厚。奈吾受刘皇叔厚恩誓以共死不可背之。吾终不留此。要必立效以报曹公然后去耳。”辽曰:“倘玄德已弃世公何所归乎?”公曰:“愿从于地下。”辽知公终不可留乃告退回见曹操具以实告。操叹曰:“事主不忘其本乃天下之义士也!”荀彧曰:“彼言立功方去若不教彼立功未必便去。”操然之。却说玄德在袁绍处旦夕烦恼。绍曰:“玄德何故常忧?”玄德曰:“二弟不知音耗妻小陷于曹贼;上不能报国下不能保家:安得不忧?”绍曰:“吾欲进兵赴许都久矣。方今春暖正好兴兵。”便商议破曹之策。田丰谏曰:“前操攻徐州许都空虚不及此时进兵;今徐州已破操兵方锐未可轻敌。不如以久持之待其有隙而后可动也。”绍曰:“待我思之。”因问玄德曰:“田丰劝我固守何如!”玄德曰:“曹操欺君之贼明公若不讨之恐失大义于天下。”绍曰:“玄德之言甚善。”遂欲兴兵。田丰又谏。绍怒曰:“汝等弄轻武使我失大义!”田丰顿曰:“若不听臣良言出师不利。”绍大怒欲斩之。玄德力劝乃囚于狱中沮授见田丰下狱乃会其宗族尽散家财与之诀曰:“吾随军而去胜则威无不加败则一身不保矣!”众皆下泪送之。 绍遣大将颜良作先锋进攻白马。沮授谏曰:“颜良性狭虽骁勇不可独任。”绍曰:“吾之上将非汝等可料。”大军进至黎阳东郡太守刘延告急许昌。曹操急议兴兵抵敌。关公闻知遂入相府见操曰:“闻丞相起兵某愿为前部。”操曰:“未敢烦将军。早晚有事当来相请。”关公乃退。 操引兵十五万分三队而行。于路又连接刘延告急书操先提五万军亲临白马靠土山扎住。遥望山前平川旷野之地颜良前部精兵十万排成阵势。操骇然回顾吕布旧将宋宪曰:“吾闻汝乃吕布部下猛将今可与颜良一战。”宋宪领诺绰枪上马直出阵前。颜良横刀立马于门旗下;见宋宪马至良大喝一声纵马来迎。战不三合手起刀落斩宋宪于阵前。曹操大惊曰:“真勇将也!”魏续曰:“杀我同伴愿去报仇!”操许之。续上马持矛径出阵前大骂颜良。良更不打话交马一合照头一刀劈魏续于马下。操曰:“今谁敢当之?”徐晃应声而出与颜良战二十合败归本阵。诸将栗然。曹操收军良亦引军退去。 操见连斩二将心中忧闷。程昱曰:“某举一人可敌颜良。”操问是谁。昱曰:“非关公不可。”操曰:“吾恐他立了功便去。”昱曰:“刘备若在必投袁绍。今若使云长破袁绍之兵绍必疑刘备而杀之矣。备既死云长又安往乎?”操大喜遂差人去请关公。关公即入辞二嫂。二嫂曰:“叔今此去可打听皇叔消息。”关公领诺而出提青龙刀上赤兔马引从者数人直至白马来见曹操。操叙说:“颜良连诛二将勇不可当特请云长商议。”关公曰:“容某观之。”操置酒相待。忽报颜良搦战。操引关公上土山观看。操与关公坐诸将环立。曹操指山下颜良排的阵势旗帜鲜明枪刀森布严整有威乃谓关公曰:“河北人马如此雄壮!”关公曰:“以吾观之如土鸡瓦犬耳!”操又指曰:“麾盖之下绣袍金甲持刀立马者乃颜良也。”关公举目一望谓操曰:“吾观颜良如插标卖耳!”操曰:“未可轻视。”关公起身曰:“某虽不才愿去万军中取其级来献丞相。”张辽曰:“军中无戏言云长不可忽也。”关公奋然上马倒提青龙刀跑下山来凤目圆睁蚕眉直竖直冲彼阵。河北军如波开浪裂关公径奔颜良。颜良正在麾盖下见关公冲来方欲问时关公赤兔马快早已跑到面前;颜良措手不及被云长手起一刀刺于马下。忽地下马割了颜良级拴于马项之下飞身上马提刀出阵如入无人之境。河北兵将大惊不战自乱。曹军乘势攻击死者不可胜数;马匹器械抢夺极多。关公纵马上山众将尽皆称贺。公献级于操前。操曰:“将军真神人也!”关公曰:“某何足道哉!吾弟张翼德于百万军中取上将之头如探囊取物耳。”操大惊回顾左右曰:“今后如遇张翼德不可轻敌。”令写于衣袍襟底以记之。 却说颜良败军奔回半路迎见袁绍报说被赤面长须使大刀一勇将匹马入阵斩颜良而去因此大败。绍惊问曰:“此人是谁?”沮授曰:“此必是刘玄德之弟关云长也。”绍大怒指玄德曰:“汝弟斩吾爱将汝必通谋留尔何用!”唤刀斧手推出玄德斩之。正是:初见方为座上客此日几同阶下囚。未知玄德性命如何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十六回 袁本初败兵折将 关云长挂印封金 却说袁绍欲斩玄德。玄德从容进曰:“明公只听一面之词而绝向日之情耶?备自徐州失散二弟云长未知存否;天下同貌者不少岂赤面长须之人即为关某也?明公何不察之?”袁绍是个没主张的人闻玄德之言责沮授曰:“误听汝言险杀好人。”遂仍请玄德上帐坐议报颜良之仇。帐下一人应声而进曰:“颜良与我如兄弟今被曹贼所杀我安得不雪其恨?”玄德视其人身长八尺面如獬豸乃河北名将丑也。袁绍大喜曰:“非汝不能报颜良之仇。吾与十万军兵便渡黄河追杀曹贼!”沮授曰:“不可。今宜留屯延津分兵官渡乃为上策。若轻举渡河设或有变众皆不能还矣。”绍怒曰:“皆是汝等迟缓军心迁延日月有妨大事!岂不闻兵贵神乎?”沮授出叹曰:“上盈其志下务其功;悠悠黄河吾其济乎!”遂托疾不出议事。玄德曰:“备蒙大恩无可报效意欲与将军同行:一者报明公之德二者就探云长的实信。”绍喜唤丑与玄德同领前部。丑曰:“刘玄德屡败之将于军不利。既主公要他去时某分三万军教他为后部。”于是丑自领七万军先行令玄德引三万军随后。 且说曹操见云长斩了颜良倍加钦敬表奏朝廷封云长为汉寿亭侯铸印送关公。忽报袁绍又使大将丑渡黄河已据延津之上。操乃先使人移徙居民于西河然后自领兵迎之;传下将令:以后军为前军以前军为后军;粮草先行军兵在后。吕虔曰:“粮草在先军兵在后何意也?”操曰:“粮草在后多被剽掠故令在前。”虔曰:“倘遇敌军劫去如之奈何?”操曰:“且待敌军到时却又理会。”虚心疑未决。操令粮食辎重沿河堑至延津。操在后军听得前军喊急教人看时报说:“河北大将丑兵至我军皆弃粮草四散奔走。后军又远将如之何?”操以鞭指南阜曰:“此可暂避。”人马急奔土阜。操令军士皆解衣卸甲少歇尽放其马。丑军掩至。众将曰:“贼至矣!可急收马匹退回白马!”荀攸急止之曰:“此正可以饵敌何故反退?”操急以目视荀攸而笑。攸知其意不复言。丑军既得粮草车仗又来抢马。军士不依队伍自相杂乱。曹操却令军将一齐下土阜击之丑军大乱。曹兵围裹将来丑挺身独战军士自相践踏。丑止遏不住只得拨马回走。操在土阜上指曰:“丑为河北名将、谁可擒之?”张辽、徐晃飞马齐出大叫:“丑休走!”丑回头见二将赶上遂按住铁枪拈弓搭箭正射张辽。徐晃大叫:“贼将休放箭!”张辽低头急躲一箭射中头盔将簪缨射去。辽奋力再赶坐下战马又被丑一箭射中面颊。那马跪倒前蹄张辽落地。丑回马复来徐晃急**斧截住厮杀。只见丑后面军马齐到晃料敌不过拨马而回。丑沿河赶来。 忽见十余骑马旗号翩翻一将当头提刀飞马而来乃关云长也大喝:“贼将休走!”与丑交马战不三合丑心怯拨马绕河而走。关公马快赶上丑脑后一刀将丑斩下马来。曹操在土阜上见关公砍了丑大驱人马掩杀。河北军大半落水粮草马匹仍被曹操夺回。 云长引数骑东冲西突。正杀之间刘玄德领三万军随后到。前面哨马探知报与玄德云:“今番又是红面长髯的斩了丑。”玄德慌忙骤马来看隔河望见一簇人马往来如飞旗上写着“汉寿亭侯关云长”七字。玄德暗谢天地曰:“原来吾弟果然在曹操处!”欲待招呼相见被曹兵大队拥来只得收兵回去。袁绍接应至官渡下定寨栅。郭图、审配入见袁绍说:“今番又是关某杀了丑刘备佯推不知。”袁绍大怒骂曰:“大耳贼焉敢如此!”少顷玄德至绍令推出斩之。玄德曰:“某有何罪?”绍曰:“你故使汝弟又坏我一员大将如何无罪?”玄德曰:“容伸一言而死:曹操素忌备今知备在明公处恐备助公故特使云长诛杀二将。公知必怒。此借公之手以杀刘备也。愿明公思之。”袁绍曰:“玄德之言是也。汝等几使我受害贤之名。”喝退左右请玄德上帐而坐。玄德谢曰:“荷明公宽大之恩无可补报欲令一心腹人持密书去见云长使知刘备消息彼必星夜来到辅佐明公共诛曹操以报颜良、丑之仇若何?”袁绍大喜曰:“吾得云长胜颜良、丑十倍也。”玄德修下书札未有人送去。绍令退军武阳连营数十里按兵不动。操乃使夏侯惇领兵守住官渡隘口自己班师回许都大宴众官贺云长之功。因谓吕虔曰:“昔日吾以粮草在前者乃饵敌之计也。惟荀公达知吾心耳。”众皆叹服。正饮宴间忽报:“汝南有黄巾刘辟、龚都甚是猖獗。曹洪累战不利乞遣兵救之。”云长闻言进曰:“关某愿施犬马之劳破汝南贼寇。”操曰:“云长建立大功未曾重酬岂可复劳征进?”公曰:“关某久闲必生疾病。愿再一行。”曹操壮之点兵五万使于禁、乐进为副将次日便行。荀彧密谓操曰:“云长常有归刘之心倘知消息必去不可频令出征。”操曰:“今次收功吾不复教临敌矣。” 且说云长领兵将近汝南扎住营寨。当夜营外拿了两个细作人来。云长视之内中认得一人乃孙乾也。关公叱退左右问乾曰:“公自溃散之后一向踪迹不闻今何为在此处?”乾曰:“某自逃难飘泊汝南幸得刘辟收留。今将军为何在曹操处?未识甘、糜二夫人无恙否?”关公因将上项事细说一遍。乾曰:“近闻玄德公在袁绍处欲往投之未得其便。今刘、龚二人归顺袁绍相助攻曹。天幸得将军到此因特令小军引路教某为细作来报将军。来日二人当虚败一阵公可引二夫人投袁绍处与玄德公相见。”关公曰:“既兄在袁绍处吾必星夜而往。但恨吾斩绍二将恐今事变矣。”乾曰:“吾当先往探彼虚实再来报将军。”公曰:“吾见兄长一面虽万死不辞。今回许昌便辞曹操也。”当夜密送孙乾去了。次日关公引兵出龚都披挂出阵。关公曰:“汝等何故背反朝廷?”都曰:“汝乃背主之人何反责我?”关公曰:“我何为背主?”都曰:“刘玄德在袁本初处汝却从曹操何也?”关公更不打话拍马舞刀向前。龚都便走关公赶上。都回身告关公曰:“故主之恩不可忘也。公当进我让汝南。”关公会意驱军掩杀。刘、龚二人佯输诈败四散去了。云长夺得州县安民已定班师回许昌。曹操出郭迎接赏劳军士。宴罢云长回家参拜二嫂于门外。甘夫人曰:“叔叔西番出军可知皇叔音信否?”公答曰:“未也”。关公退二夫人于门内痛哭曰:“想皇叔休矣!二叔恐我妹妹烦恼故隐而不言。”正哭间有一随行老军听得哭声不绝于门外告曰:“夫人休哭主人现在河北袁绍处。”夫人曰:“汝何由知之?”军曰:“跟关将军出征有人在阵上说来。”夫人急召云长责之曰:“皇叔未尝负汝汝今受曹操之恩顿忘旧日之义不以实情告我何也?”关公顿曰:“兄今委实在河北。未敢教嫂嫂知者恐有泄漏也。事须缓图不可欲。”甘夫人曰:“叔宜上紧。”公退寻思去计坐立不安。 原来于禁探知刘备在河北报与曹操。操令张辽来探关公意。关公正闷坐张辽入贺曰:“闻兄在阵上知玄德音信特来贺喜。”关公曰:“故主虽在未得一见何喜之有!”辽曰:“兄与玄德交比弟与兄交何如?”公曰:“我与兄朋友之交也;我与玄德是朋友而兄弟、兄弟而主臣者也:岂可共论乎?”辽曰:“今玄德在河北兄往从否?”关公曰:“昔日之言安肯背之!远须为我致意丞相。”张辽将关公之言回告曹操操曰:“吾自有计留之。” 且说关公正寻思间忽报有故人相访。及请入却不相识。关公问曰:“公何人也?”答曰:“某乃袁绍部下南阳陈震也。”关公大惊急退左右问曰:“先生此来必有所为?”震出书一缄递与关公。公视之乃玄德书也。其略云:“备与足下自桃园缔盟誓以同死。今何中道相违割恩断义?君必欲取功名、图富贵愿献备级以成全功。书不尽言死待来命。”关公看书毕大哭曰:“某非不欲寻兄奈不知所在也。安肯图富贵而背旧盟乎?”震曰:“玄德望公甚切公既不背旧盟宜往见。”关公曰:“人生天地间无终始者非君子也。吾来时明白去时不可不明白。吾今作书烦公先达知兄长容某辞却曹操奉二嫂来相见。”震曰:“倘曹操不允。为之奈何?”公曰:“吾宁死岂肯久留于此!震曰:“公作回书免致刘使君悬望。”关公写书答云:“窃闻义不负心忠不顾死。羽自幼读书粗知礼义观羊角哀、左伯桃之事未尝不三叹而流涕也。前守下邳。内无积粟外听援兵;欲即效死奈有二嫂之重未敢断捐躯致负所托;故尔暂且羁身冀图后会。近至汝南方知兄信;即当面辞曹公奉二嫂归。羽但怀异心神人共戮。披肝沥胆笔楮难穷。瞻拜有期伏惟照鉴。”陈震得书自回。 关公入内告知二嫂随即至相府拜辞曹操。操知来意乃悬回避牌于门。关公怏怏而回命旧日跟随人役收拾车马早晚伺候;分付宅中所有原赐之物尽皆留下分毫不可带去。次日再往相府辞谢门又挂回避牌。关公一连去了数次皆不得见。乃往张辽家相探欲言其事。辽亦托疾不出。关公思曰:“此曹丞相不容我去之意。我去志已决岂可复留!”即写书一封辞谢曹操。书略曰:“羽少事皇叔誓同生死;皇天后土实闻斯言。前者下邳失守所请三事已蒙恩诺。今探知故主现在袁绍军中回思昔日之盟岂容违背?新恩虽厚旧义难忘。兹特奉书告辞伏惟照察。其有余恩未报愿以俟之异日。”写毕封固差人去相府投递;一面将累次所受金银一一封置库中悬汉寿亭侯印于堂上请二夫人上车。关公上赤兔马手提青龙刀率领旧日跟随人役护送车仗径出北门。门吏挡之。关公怒目横刀大喝一声门吏皆退避。关公既出门谓从者曰:“汝等护送车仗先行但有追赶者吾自当之勿得惊动二位夫人。”从者推车望官道进。却说曹操正论关公之事未定左右报关公呈书。操即看毕大惊曰:“云长去矣!”忽北门守将飞报:“关公夺门而去车仗鞍马二十余人皆望北行。”又关公宅中人来报说:“关公尽封所赐金银等物。美女十人另居内室。其汉寿亭侯印悬于堂上。丞相所拨人役皆不带去只带原跟从人及随身行李出北门去了。”众皆愕然。一将挺身出曰:“某愿将铁骑三千去生擒关某献与丞相!”众视之乃将军蔡阳也。正是:欲离万丈蛟龙穴又遇三千狼虎兵。蔡阳要赶关公毕竟如何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十七回 美髯公千里走单骑 汉寿侯五关斩六将 却说曹操部下诸将中自张辽而外只有徐晃与云长交厚其余亦皆敬服;独蔡阳不服关公故今日闻其去欲往追之。操曰:“不忘故主来去明白真丈夫也。汝等皆当效之。”遂叱退蔡阳不令去赶。程昱曰:“丞相待关某甚厚今彼不辞而去乱言片楮冒渎钧威其罪大矣。若纵之使归袁绍是与虎添翼也。不若追而杀了以绝后患。”操曰:“吾昔已许之岂可失信!彼各为其主勿追也。”因谓张辽曰:“云长封金挂印财贿不以动其心爵禄不以移其志此等人吾深敬之。想他去此不远我一结识他做个人情。汝可先去请住他待我与他送行更以路费征袍赠之使为后日记念。”张辽领命单骑先往。曹操引数十骑随后而来。 却说云长所骑赤兔马日行千里本是赶不上;因欲护送车仗不敢纵马按辔徐行。忽听背后有人大叫:“云长且慢行!”回头视之见张辽拍马而至。关公教车仗从人只管望大路紧行;自己勒住赤兔马按定青龙刀问曰:“远莫非欲追我回乎?”辽曰:“非也。丞相知兄远行欲来相送特先使我请住台驾别无他意。”关公曰:“便是丞相铁骑来吾愿决一死战!”遂立马于桥上望之。见曹操引数十骑飞奔前来背后乃是许褚、徐晃、于禁、李典之辈。操见关公横刀立马于桥上令诸将勒住马匹左右排开。关公见众人手中皆无军器方始放心。操曰:“云长行何太?”关公于马上欠身答曰:“关某前曾禀过丞相。今故主在河北不由某不急去。累次造府不得参见故拜书告辞封金挂印纳还丞相。望丞相勿忘昔日之言。”操曰:“吾欲取信于天下安肯有负前言。恐将军途中乏用特具路资相送。”一将便从马上托过黄金一盘。关公曰:“累蒙恩赐尚有余资。留此黄金以赏将士。”操曰:“特以少酬大功于万一何必推辞?”关公曰:“区区微劳何足挂齿。”操笑曰:“云长天下义士恨吾福薄不得相留。锦袍一领略表寸心。”令一将下马双手捧袍过来。云长恐有他变不敢下马用青龙刀尖挑锦袍披于身上勒马回头称谢曰:“蒙丞相赐袍异日更得相会。”遂下桥望北而去。许褚曰:“此人无礼太甚何不擒之?”操曰:“彼一人一骑吾数十余人安得不疑?吾言既出不可追也。”曹操自引众将回城于路叹想云长不已。 不说曹操自回。且说关公来赶车仗。约行三十里却只不见。云长心慌纵马四下寻之。忽见山头一人高叫:“关将军且住!”云长举目视之只见一少年黄巾锦衣持枪跨马马项下悬着级一颗引百余步卒飞奔前来。公问曰:“汝何人也?”少年弃枪下马拜伏于地。云长恐是诈勒马持刀问曰:“壮士愿通姓名。”答曰:“吾本襄阳人姓廖名化字元俭。因世乱流落江湖聚众五百余人劫掠为生。恰才同伴杜远下山巡哨误将两夫人劫掠上山。吾问从者知是大汉刘皇叔夫人且闻将军护送在此吾即欲送下山来。杜远出言不逊被某杀之。今献头与将军请罪。”关公曰:“二夫人何在?”化曰:“现在山中。”关公教急取下山。不移时百余人簇拥车仗前来。关公下马停刀叉手于车前问候曰:“二嫂受惊否?”二夫人曰:“若非廖将军保全已被杜远所辱。”关公问左右曰:“廖化怎生救夫人?”左右曰:“杜远劫上山去就要与廖化各分一人为妻。廖化问起根由好生拜敬杜远不从已被廖化杀了。”关公听言乃拜谢廖化。廖化欲以部下人送关公。关公寻思此人终是黄巾余党未可作伴乃谢却之。廖化又拜送金帛关公亦不受。廖化拜别自引人伴投山谷中去了。云长将曹操赠袍事告知二嫂催促车仗前行。至天晚投一村庄安歇。庄主出迎须皆白问曰:“将军姓甚名谁?”关公施礼曰:“吾乃刘玄德之弟关某也。”老人曰:“莫非斩颜良、丑的关公否?”公曰:“便是。”老人大喜便请入庄。关公曰:“车上还有二位夫人。”老人便唤妻女出迎。二夫人至草堂上关公叉手立于二夫人之侧。老人请公坐公曰“尊嫂在上安敢就坐!”老人乃令妻女请二夫人入内室款待自于草堂款待关公。关公问老人姓名。老人曰:“吾姓胡名华。桓帝时曾为议郎致仕归乡。今有小儿胡班在荣阳太守王植部下为从事。将军若从此处经过某有一书寄与小儿。”关公允诺。次日早膳毕请二嫂上车取了胡华书信相别而行取路投洛阳来。前至一关名东岭关。把关将姓孔名秀引五百军兵在岭上把守。当日关公押车仗上岭军士报知孔秀秀出关来迎。关公下马与孔秀施礼。秀曰:“将军何往?”公曰:“某辞丞相特往河北寻兄。”秀曰:“河北袁绍正是丞相对头。将军此去必有丞相凭?”公曰:“因行期慌迫不曾讨得。”秀曰:“既无凭待我差人禀过丞相方可放行。”关公曰:“待去禀时须误了我行程。”秀曰:“法度所拘不得不如此。”关公曰:“汝不容我过关乎?”秀曰:“汝要过去留下老小为质。”关公大怒举刀就杀孔秀。秀退入关去鸣鼓聚军披挂上马杀下关来大喝曰:“汝敢过去么!”关公约退车仗纵马提刀竟不打话直取孔秀。秀挺枪来迎。两马相交只一合钢刀起处孔秀尸横马下。众军便走。关公曰:“军士休走。吾杀孔秀不得已也与汝等无干。借汝众军之口传语曹丞相言孔秀欲害我我故杀之。”众军俱拜于马前。 关公即请二夫人车仗出关望洛阳进。早有军士报知洛阳太守韩福。韩福急聚众将商议。牙将孟坦曰:“既无丞相凭即系私行;若不阻挡必有罪责。”韩福曰:“关公勇猛颜良、丑俱为所杀。今不可力敌只须设计擒之。”孟坦曰:“吾有一计:先将鹿角拦定关口待他到时小将引兵和他交锋佯败诱他来追公可用暗箭射之。若关某坠马即擒解许都必得重赏。”商议停当人报关公车仗已到。韩福弯弓插箭引一千人马排列关口问:“来者何人?”关公马上欠身言曰:“吾汉寿亭侯关某敢借过路。”韩福曰:“有曹丞相凭否?”关公曰:“事冗不曾讨得。”韩福曰:“吾奉承相钧命镇守此地专一盘诘往来奸细。若无凭即系逃窜。”关公怒曰:“东岭孔秀已被吾杀。汝亦欲寻死耶?”韩福曰:“谁人与我擒之?”孟坦出马轮双刀来取关公。关公约退车仗拍马来迎。孟坦战不三合拨回马便走。关公赶来。孟坦只指望引诱关公不想关公马快早已赶上只一刀砍为两段。关公勒马回来韩福闪在门尽力放了一箭正射中关公左臂。公用口拔出箭血流不住飞马径奔韩福冲散众军韩福急走不迭关公手起刀落带头连肩斩于马下;杀散众军保护车仗。 关公割帛束住箭伤于路恐人暗算不敢久住连夜投汜水关来。把关将乃并州人氏姓卞名喜善使流星锤;原是黄巾余党后投曹操拨来守关。当下闻知关公将到寻思一计:就关前镇国寺中埋伏下刀斧手二百余人诱关公至寺约击盏为号欲图相害。安排已定出关迎接关公。公见卞喜来迎便下马相见。喜曰:“将军名震天下谁不敬仰!今归皇叔足见忠义!”关公诉说斩孔秀、韩福之事。卞喜曰:“将军杀之是也。某见丞相代禀衷曲。”关公甚喜同上马过了汜水关到镇国寺前下马。众僧鸣钟出迎。原来那镇国寺乃汉明帝御前香火院本寺有僧三十余人。内有一僧却是关公同乡人法名普净。当下普净已知其意向前与关公问讯曰:“将军离蒲东几年矣?”关公曰:“将及二十年矣。”普净曰:“还认得贫僧否?”公曰:“离乡多年不能相识。”普净曰:“贫僧家与将军家只隔一条河。”卞喜见普净叙出乡里之情恐有走泄乃叱之曰:“吾欲请将军赴宴汝僧人何得多言!”关公曰:“不然。乡人相遇安得不叙旧情耶?”普净请关公方丈待茶。关公曰:“二位夫人在车上可先献茶。”普净教取茶先奉夫人然后请关公入方丈。普净以手举所佩戒刀以目视关公。公会意命左右持刀紧随。 卞喜请关公于法堂筵席。关公曰:“卞君请关某是好意还是歹意?”卞喜未及回言关公早望见壁衣中有刀斧手乃大喝卞喜曰:“吾以汝为好人安敢如此!”卞喜知事泄大叫:“左右下手!”左右方欲动手皆被关公拔剑砍之。卞喜下堂绕廊而走关公弃剑执大刀来赶。卞喜暗取飞锤掷打关公。关公用刀隔开锤赶将入去一刀劈卞喜为两段。随即回身来看二嫂早有军人围住见关公来四下奔走。关公赶散谢普净曰:“若非吾师已被此贼害矣。”普净曰:“贫僧此处难容收拾衣钵亦往他处云游也。后会有期将军保重。”关公称谢护送车仗往荥阳进。荥阳太守王植却与韩福是两亲家;闻得关公杀了韩福商议欲暗害关公乃使人守住关口。待关公到时王植出关喜笑相迎。关公诉说寻兄之事。植曰:“将军于路驱驰夫人车上劳困且请入城馆驿中暂歇一宵来日登途未迟。”关公见王植意甚殷勤遂请二嫂入城。馆驿中皆铺陈了当。王植请公赴宴公辞不往;植使人送筵席至馆驿。关公因于路辛苦请二嫂晚膳毕就正房歇定;令从者各自安歇饱喂马匹。关公亦解甲憩息。却说王植密唤从事胡班听令曰:“关某背丞相而逃又于路杀太守并守关将校死罪不轻!此人武勇难敌。汝今晚点一千军围住馆驿一人一个火把待三更时分一齐放火;不问是谁尽皆烧死!吾亦自引军接应。”胡班领命便点起军士密将干柴引火之物搬于馆驿门约时举事。 胡班寻思:“我久闻关云长之名不识如何模样试往窥之。”乃至驿中问驿吏曰:“关将军在何处?”答曰:“正厅上观书者是也。”胡班潜至厅前见关公左手绰髯于灯下凭几看书。班见了失声叹曰:“真天人也!”公问何人胡班入拜曰:“荥阳太守部下从事胡班。”关公曰:“莫非许都城外胡华之子否?”班曰:“然也。”公唤从者于行李中取书付班。班看毕叹曰:“险些误杀忠良!”遂密告曰:“王植心怀不仁欲害将军暗令人四面围住馆驿约于三更放火。今某当先去开了城门将军急收拾出城。” 关公大惊忙披挂提刀上马请二嫂上车尽出馆驿果见军士各执火把听候。关公急来到城边只见城门已开。关公催车仗急急出城。胡班还去放火。关公行不到数里背后火把照耀人马赶来。当先王植大叫:“关某休走!”关公勒马大骂:“匹夫!我与你无仇如何令人放火烧我?”王植拍马挺枪径奔关公被关公拦腰一刀砍为两段。人马都赶散。关公催车仗行于路感胡班不已。 行至滑州界有人报与刘延。延引数十骑出郭而迎。关公马上欠身而言曰:“太守别来无恙!”延曰:“公今欲何往?”公曰:“辞了丞相去寻家兄。”延曰:“玄德在袁绍处绍乃丞相仇人如何容公去?”公曰:“昔日曾言定来。”延曰:“今黄河渡口关隘夏侯惇部将秦琪据守恐不容将军过渡。”公曰:“太守应付船只若何?”延曰:“船只虽有不敢应付。”公曰:“我前者诛颜良、丑亦曾与足下解厄。今日求一渡船而不与何也?”延曰:“只恐夏侯惇知之必然罪我。”关公知刘延无用之人遂自催车仗前进。到黄河渡口秦琪引军出问:“来者何人?”关公曰:“汉寿亭侯关某也。”琪曰:“今欲何往?”关公曰:“欲投河北去寻兄长刘玄德敬来借渡。”琪曰:“丞相公何在?”公曰:“吾不受丞相节制有甚公!”琪曰:“吾奉夏侯将军将令守把关隘你便插翅也飞不过去!”关公大怒曰:“你知我于路斩戮拦截者乎?”琪曰:“你只杀得无名下将敢杀我么?”关公怒曰:“汝比颜良、丑若何?”秦琪大怒纵马提刀直取关公。二马相交只一合关公刀起秦琪头落。关公曰:“当吾者已死余人不必惊走。备船只送我渡河。”军士急撑舟傍岸。关公请二嫂上船渡河。渡过黄河便是袁绍地方。关公所历关隘五处斩将六员。后人有诗叹曰:“挂印封金辞汉相寻兄遥望远途还。马骑赤兔行千里刀偃青龙出五关。忠义慨然冲宇宙英雄从此震江山。独行斩将应无敌今古留题翰墨间。” 关公于马上自叹曰:“吾非欲沿途杀人奈事不得已也。曹公知之必以我为负恩之人矣。”正行间忽见一骑自北而来大叫:“云长少住!”关公勒马视之乃孙乾也。关公曰:“自汝南相别一向消息若何?”乾曰:“刘辟、龚都自将军回兵之后复夺了汝南;遣某往河北结好袁绍请玄德同谋破曹之计。不想河北将士各相妒忌。田丰尚囚狱中;沮授黜退不用;审配、郭图各自争权;袁绍多疑主持不定。某与刘皇叔商议先求脱身之计。今皇叔已往汝南会合刘辟去了。恐将军不知反到袁绍处或为所害特遣某于路迎接将来。幸于此得见。将军可往汝南与皇叔相会。”关公教孙乾拜见夫人。夫人问其动静。孙乾备说袁绍二次欲斩皇叔今幸脱身往汝南去了。夫人可与云长到此相会。二夫人皆掩面垂泪。关公依言不投河北去径取汝南来。正行之间背后尘埃起处一彪人马赶来当先夏侯惇大叫:“关某休走!”正是:六将阻关徒受死一军拦路复争锋。毕竟关公怎生脱身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十八回 斩蔡阳兄弟释疑 会古城主臣聚义 却说关公同孙乾保二嫂向汝南进不想夏侯惇领三百余骑从后追来。孙乾保车仗前行。关公回身勒马按刀问曰:“汝来赶我有失丞相大度。”夏侯惇曰:“丞相无明传报汝于路杀人又斩吾部将无礼太甚!我特来擒你献与丞相落!”言讫便拍马挺枪欲斗。 只见后面一骑飞来大叫:“不可与云长交战!”关公按辔不动。来使于怀中取出公谓夏侯惇曰:“丞相敬爱关将军忠义恐于路关隘拦截故遣某特赍公遍行诸处。”惇曰:“关某于路杀把关将士丞相知否?”来使曰:“此却未知。”惇曰:“我只活捉他去见丞相待丞相自放他。”关公怒曰:“吾岂惧汝耶!”拍马持刀直取夏侯惇。惇挺枪来迎。两马相交战不十合忽又一骑飞至大叫:“二将军少歇!”惇停枪问来使曰:“丞相叫擒关某乎?”使者曰:“非也。丞相恐守关诸将阻挡关将军故又差某驰公来放行。”惇曰:“丞相知其于路杀人否?”使者曰:“未知。”惇曰:“既未知其杀人不可放去。”指挥手下军士将关公围住。关公大怒舞刀迎战。两个正欲交锋阵后一人飞马而来大叫:“云长、元让休得争战!”众视之乃张辽也。二人各勒住马。张辽近前言曰:“奉丞相钧旨:因闻知云长斩关杀将恐于路有阻特差我传谕各处关隘任便放行。”惇曰:“秦琪是蔡阳之甥。他将秦琪托付我处今被关某所杀怎肯干休?”辽曰:“我见蔡将军自有分解。既丞相大度教放云长去公等不可废丞相之意。”夏侯惇只得将军马约退。辽曰:“云长今欲何往?”关公曰:“闻兄长又不在袁绍处吾今将遍天下寻之。”辽曰:“既未知玄德下落且再回见丞相若何?”关公笑曰:“安有是理!远回见丞相幸为我谢罪。”说毕与张辽拱手而别。于是张辽与夏侯惇领军自回。 关公赶上车仗与孙乾说知此事。二人并马而行。行了数日忽值大雨滂沱行装尽湿。遥望山冈边有一所庄院关公引着车仗到彼借宿。庄内一老人出迎。关公具言来意。老人曰:“某姓郭名常世居于此。久闻大名幸得瞻拜。”遂宰羊置酒相待请二夫人于后堂暂歇。郭常陪关公、孙乾于草堂饮酒。一边烘焙行李一边喂养马匹。至黄昏时候忽见一少年引数人入庄径上草堂。郭常唤曰:“吾儿来拜将军。”因谓关公曰:“此愚男也。”关公问何来。常曰:“射猎方回。”少年见过关公即下堂去了。常流泪言曰:“老夫耕读传家止生此子不务本业惟以游猎为事。是家门不幸也!”关公曰:“方今乱世若武艺精熟亦可以取功名何云不幸?”常曰:“他若肯习武艺便是有志之人。今专务游荡无所不为:老夫所以忧耳!”关公亦为叹息。 至更深郭常辞出。关公与孙乾方欲就寝忽闻后院马嘶人叫。关公急唤从人却都不应乃与孙乾提剑往视之。只见郭常之子倒在地上叫唤从人正与庄客厮打。公问其故。从人曰:“此人来盗赤兔马被马踢倒。我等闻叫唤之声起来巡看庄客们反来厮闹。”公怒曰:“鼠贼焉敢盗吾马!”恰待作郭常奔至告曰:“不肖子为此歹事罪合万死!奈老妻最怜爱此子乞将军仁慈宽恕!”关公曰:“此子果然不肖适才老翁所言真知子莫若父也。我看翁面且姑恕之。”遂分付从人看好了马喝散庄客与孙乾回草堂歇息。 次日郭常夫妇出拜于堂前谢曰:“犬子冒渎虎威深感将军恩恕。”关公令唤出:“我以正言教之。”常曰:“他于四更时分又引数个无赖之徒不知何处去了。”关公谢别郭常奉二嫂上车出了庄院与孙乾并马护着车仗取山路而行。不及三十里只见山背后拥出百余人为两骑马:前面那人头裹黄巾身穿战袍;后面乃郭常之子也。黄巾者曰:“我乃天公将军张角部将也!来者快留下赤兔马放你过去!”关公大笑曰:“无知狂贼!汝既从张角为盗亦知刘、关、张兄弟三人名字否?”黄巾者曰:“我只闻赤面长髯者名关云长却未识其面。汝何人也?”公乃停刀立马解开须囊出长髯令视之。其人滚鞍下马脑揪郭常之子拜献于马前。关公问其姓名。告曰:“某姓裴名元绍。自张角死后一向无主啸聚山林权于此处藏伏。今早这厮来报:有一客人骑一匹千里马在我家投宿。特邀某来劫夺此马。不想却遇将军。”郭常之子拜伏乞命。关公曰:“吾看汝父之面饶你性命!”郭子抱头鼠窜而去。 公谓元绍曰:“汝不识吾面何以知吾名?”元绍曰:“离此二十里有一卧牛山。山上有一关西人姓周名仓两臂有千斤之力板肋虬髯形容甚伟;原在黄巾张宝部下为将张宝死啸聚山林。他多曾与某说将军盛名恨无门路相见。”关公曰:“绿林中非豪杰托足之处。公等今后可各去邪归正勿自陷其身。”元绍拜谢。 正说话间遥望一彪人马来到。元绍曰:“此必周仓也。”关公乃立马待之。果见一人黑面长身持枪乘马引众而至;见了关公惊喜曰:“此关将军也!”疾忙下马俯伏道傍曰:“周仓参拜。”关公曰:“壮士何处曾识关某来?”仓曰:“旧随黄巾张宝时曾识尊颜;恨**贼党不得相随。今日幸得拜见。愿将军不弃收为步卒早晚执鞭随镫死亦甘心!”公见其意甚诚乃谓曰:“汝若随我汝手下人伴若何?”仓曰:“愿从则俱从;不愿从者听之可也。”于是众人皆曰:“愿从。”关公乃下马至车前禀问二嫂。甘夫人曰:“叔叔自离许都于路独行至此历过多少艰难未尝要军马相随。前廖化欲相投叔既却之今何独容周仓之众耶?我辈女流浅见叔自斟酌。”公曰:“嫂嫂之言是也。”遂谓周仓曰:“非关某寡情奈二夫人不从。汝等且回山中待我寻见兄长必来相招。”周仓顿告曰:“仓乃一粗莽之夫**为盗;今遇将军如重见天日岂忍复错过!若以众人相随为不便可令其尽跟裴元绍去。仓只身步行跟随将军虽万里不辞也!”关公再以此言告二嫂。甘夫人曰:“一二人相从无妨于事。”公乃令周仓拨人伴随裴元绍去。元绍曰:“我亦愿随关将军。”周仓曰:“汝若去时人伴皆散;且当权时统领。我随关将军去但有住扎处便来取你。”元绍怏怏而别。 周仓跟着关公往汝南进。行了数日遥见一座山城。公问土人:“此何处也?”土人曰:“此名古城。数月前有一将军姓张名飞引数十骑到此将县官逐去占住古城招军买马积草屯粮。今聚有三五千人马四远无人敢敌。”关公喜曰:“吾弟自徐州失散一向不知下落谁想却在此!”乃令孙乾先入城通报教来迎接二嫂。 却说张飞在芒砀山中住了月余因出外探听玄德消息偶过古城。入县借粮;县官不肯飞怒因就逐去县官夺了县印占住城池权且安身。当日孙乾领关公命入城见飞。施礼毕具言:“玄德离了袁绍处投汝南去了。今云长直从许都送二位夫人至此请将军出迎。”张飞听罢更不回言随即披挂持矛上马引一千余人径出北门。孙乾惊讶又不敢问只得随出城来。关公望见张飞到来喜不自胜付刀与周仓接了拍马来迎。只见张飞圆睁环眼倒竖虎须吼声如雷挥矛向关公便搠。关公大惊连忙闪过便叫:“贤弟何故如此?岂忘了桃园结义耶?”飞喝曰:“你既无义有何面目来与我相见!”关公曰:“我如何无义?”飞曰:“你背了兄长降了曹操封侯赐爵。今又来赚我!我今与你拼个死活!”关公曰:“你原来不知!我也难说。现放着二位嫂嫂在此贤弟请自问。”二夫人听得揭帘而呼曰:“三叔何故如此?”飞曰:“嫂嫂住着。且看我杀了负义的人然后请嫂嫂入城。”甘夫人曰:“二叔因不知你等下落故暂时栖身曹氏。今知你哥哥在汝南特不避险阻送我们到此。三叔休错见了。”糜夫人曰:“二叔向在许都原出于无奈。”飞曰:“嫂嫂休要被他瞒过了!忠臣宁死而不辱。大丈夫岂有事二主之理!”关公曰:“贤弟休屈了我。”孙乾曰:“云长特来寻将军。”飞喝曰:“如何你也胡说!他那里有好心必是来捉我!”关公曰:“我若捉你须带军马来。”飞把手指曰:“兀的不是军马来也!”关公回顾果见尘埃起处一彪人马来到。风吹旗号正是曹军。张飞大怒曰:“今还敢支吾么?”挺丈八蛇矛便搠将来。关公急止之曰:“贤弟且住。你看我斩此来将以表我真心。”飞曰:“你果有真心我这里三通鼓罢。便要你斩来将!”关公应诺。须臾曹军至。为一将乃是蔡阳挺刀纵马大喝曰:“你杀吾外甥秦琪却原来逃在此!吾奉丞相命特来拿你!”关公更不打话举刀便砍。张飞亲自擂鼓。只见一通鼓未尽关公刀起处蔡阳头已落地。众军士俱走。关公活捉执认旗的小卒过来问取来由。小卒告说:“蔡阳闻将军杀了他外甥十分忿怒要来河北与将军交战。丞相不肯因差他往汝南攻刘辟。不想在这里遇着将军。”关公闻言教去张飞前告说其事。飞将关公在许都时事细问小卒;小卒从头至尾说了一遍飞方才信。 正说间忽城中军士来报:“城南门外有十数骑来的甚紧不知是甚人。”张飞心中疑虑便转出南门看时果见十数骑轻弓短箭而来。见了张飞滚鞍下马。视之乃糜竺、糜芳也。飞亦下马相见。竺曰:“自徐州失散我兄弟二人逃难回乡。使人远近打听知云长降了曹操主公在于河北;又闻简雍亦投河北去了。只不知将军在此。昨于路上遇见一伙客人说有一姓张的将军如此模样今据古城。我兄弟度量必是将军故来寻访。幸得相见!”飞曰:“云长兄与孙乾送二嫂方到已知哥哥下落。”二糜大喜同来见关公并参见二夫人。飞遂迎请二嫂入城。至衙中坐定二夫人诉说关公历过之事张飞方才大哭参拜云长。二糜亦俱伤感。张飞亦自诉别后之事一面设宴贺喜。 次日张飞欲与关公同赴汝南见玄德。关公曰:“贤弟可保护二嫂暂住此城待我与孙乾先去探听兄长消息。”飞允诺。关公与孙乾引数骑奔汝南来。刘辟、龚都接着关公便问:“皇叔何在?”刘辟曰:“皇叔到此住了数日为见军少复往河北袁本初处商议去了。”关公怏怏不乐。孙乾曰:“不必忧虑。再苦一番驱驰仍往河北去报知皇叔同至古城便了。”关公依言辞了刘辟、龚都回至古城与张飞说知此事。张飞便欲同至河北。关公曰:“有此一城便是我等安身之处未可轻弃。我还与孙乾同往袁绍处寻见兄长来此相会。贤弟可坚守此城。”飞曰:“兄斩他颜良、丑如何去得?”关公曰:“不妨。我到彼当见机而变。”遂唤周仓问曰:“卧牛山裴元绍处共有多少人马?”仓曰:“约有四五百。”关公曰:“我今抄近路去寻兄长。汝可往卧牛山招此一枝人马从大路上接来。”仓领命而去。 关公与孙乾只带二十余骑投河北来将至界乾曰:“将军未可轻入只在此间暂歇。待某先入见皇叔别作商议。”关公依言先打孙乾去了遥望前村有一所庄院便与从人到彼投宿。庄内一老翁携杖而出与关公施礼。公具以实告。老翁曰:“某亦姓关名定。久闻大名幸得瞻谒。”遂命二子出见款留关公并从人俱留于庄内。 且说孙乾匹马入冀州见玄德具言前事。玄德曰:“简雍亦在此间可暗请来同议。”少顷简雍至与孙乾相见毕共议脱身之计。雍曰:“主公明日见袁绍只说要往荆州说刘表共破曹操便可乘机而去。”玄德曰:“此计大妙!但公能随我去否?”雍曰:“某亦自有脱身之计。”商议已定。次日玄德入见袁绍告曰:“刘景升镇守荆襄九郡兵精粮足宜与相约共攻曹操。”绍曰:“吾尝遣使约之奈彼未肯相从。”玄德曰:“此人是备同宗备往说之必无推阻。”绍曰:“若得刘表胜刘辟多矣。”遂命玄德行。绍又曰:“近闻关云长已离了曹操欲来河北;吾当杀之以雪颜良、丑之恨!”玄德曰:“明公前欲用之吾故召之。今何又欲杀之耶?且颜良、丑比之二鹿耳云长乃一虎也:失二鹿而得一虎何恨之有?”绍笑曰:“吾实爱之故戏言耳。公可再使人召之令其来。”玄德曰:“即遣孙乾往召之可也。”绍大喜从之。玄德出简雍进曰:“玄德此去必不回矣。某愿与偕往:一则同说刘表二则监住玄德。”绍然其言便命简雍与玄德同行。郭图谏绍曰:“刘备前去说刘辟未见成事;今又使与简雍同往荆州必不返矣。”绍曰:“汝勿多疑简雍自有见识。”郭图嗟呀而出。却说玄德先命孙乾出城回报关公;一面与简雍辞了袁绍上马出城。行至界孙乾接着同往关定庄上。关公迎门接拜执手啼哭不止。关定领二子拜于草堂之前。玄德问其姓名。关公曰:“此人与弟同姓有二子:长子关宁学;次子关平学武。”关定曰:“今愚意欲遣次子跟随关将军未识肯容纳否?”玄德曰:“年几何矣?”定曰:“十八岁矣。”玄德曰:“既蒙长者厚意吾弟尚未有子今即以贤郎为子若何?”关定大喜便命关平拜关公为父呼玄德为伯父。玄德恐袁绍追之急收拾起行。关平随着关公一齐起身。关定送了一程自回。关公教取路往卧牛山来。正行间忽见周仓引数十人带伤而来。关公引他见了玄德。问其何故受伤仓曰:“某未至卧牛山之前先有一将单骑而来与裴元绍交锋只一合刺死裴元绍尽数招降人伴占住山寨。仓到彼招诱人伴时止有这几个过来余者俱惧怕不敢擅离。仓不忿与那将交战被他连胜数次身中三枪。因此来报主公。”玄德曰:“此人怎生模样?姓甚名谁?”仓曰:“极其雄壮不知姓名。”于是关公纵马当先玄德在后径投卧牛山来。周仓在山下叫骂只见那将全副披挂持枪骤马引众下山。玄德早挥鞭出马大叫曰:“来者莫非子龙否?”那将见了玄德滚鞍下马拜伏道旁。原来果然是赵子龙。玄德、关公俱下马相见问其何由至此。云曰:“云自别使君不想公孙瓒不听人言以致兵败**袁绍屡次招云云想绍亦非用人之人因此未往。后欲至徐州投使君又闻徐州失守云长已归曹操使君又在袁绍处。云几番欲来相投只恐袁绍见怪。四海飘零无容身之地。前偶过此处适遇裴元绍下山来欲夺吾马云因杀之借此安身。近闻翼德在古城欲往投之未知真实。今幸得遇使君!”玄德大喜诉说从前之事。关公亦诉前事。玄德曰:“吾初见子龙便有留恋不舍之情。今幸得相遇!”云曰:“云奔走四方择主而事未有如使君者。今得相随大称平生。虽肝脑涂地无恨矣。”当日就烧毁山寨率领人众尽随玄德前赴古城。张飞、糜竺、糜芳迎接入城各相拜诉。二夫人具言云长之事玄德感叹不已。于是杀牛宰马先拜谢天地然后遍劳诸军。玄德见兄弟重聚将佐无缺又新得了赵云关公又得了关平、周仓二人欢喜无限连饮数日。后人有诗赞之曰:“当时手足似瓜分信断音稀杳不闻。今日君臣重聚义正如龙虎会风云。”时玄德、关、张、赵云、孙乾、简雍、糜竺、糜芳、关平、周仓部领马步军校共四五千人。玄德欲弃了古城去守汝南恰好刘辟、龚都差人来请。于是遂起军往汝南驻扎招军买马徐图征进不在话下。 且说袁绍见玄德不回大怒欲起兵伐之。郭图曰:“刘备不足虑。曹操乃劲敌也不可不除。刘表虽据荆州不足为强。江东孙伯符威镇三江地连六郡谋臣武士极多可使人结之共攻曹操。”绍从其言即修书遣陈震为使来会孙策。正是:只因河北英雄去引出江东豪杰来。未知其事如何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二十九回 小霸王怒斩于吉 碧眼儿坐领江东 却说孙策自霸江东兵精粮足。建安四年袭取庐江败刘勋使虞翻驰檄豫章豫章太守华歆投降。自此声势大振乃遣张纮往许昌上表献捷。曹操知孙策强盛叹曰:“狮儿难与争锋也!”遂以曹仁之女许配孙策幼弟孙匡两家结婚。留张纮在许昌。孙策求为大司马曹操不许。策恨之常有袭许都之心。于是吴郡太守许贡乃暗遣使赴许都上书于曹操。其略曰:“孙策骁勇与项籍相似。朝廷宜外示荣宠召在京师;不可使居外镇以为后患。”使者赍书渡江被防江将士所获解赴孙策处。策观书大怒斩其使遣人假意请许贡议事。贡至策出书示之叱曰:“汝欲送我于死地耶!”命武士绞杀之。贡家属皆逃散。有家客三人欲为许贡报仇恨无其便。一日孙策引军会猎于丹徒之西山赶起一大鹿策纵马上山逐之。正赶之间只见树林之内有三个人持枪带弓面立。策勒马问曰:“汝等何人?”答曰:“乃韩当军士也。在此射鹿。”策方举辔欲行一人拈枪望策左腿便刺。策大惊急取佩剑从马上砍去剑刃忽坠止存剑靶在手。一人早拈弓搭箭射来正中孙策面颊。策就拔面上箭取弓回射放箭之人应弦面倒。那二人举枪向孙策乱搠大叫曰:“我等是许贡家客特来为主人报仇!”策别无器械只以弓拒之且拒且走。二人死战不退。策身被数枪马亦带伤。正危急之时程普引数人至。孙策大叫:“杀贼!“程普引众齐上将许贡家客砍为肉泥。看孙策时血流满面被伤至重乃以刀割抱裹其伤处救回吴会养病。后人有诗赞许家三客曰:“孙郎智勇冠江湄射猎山中受困危。许客三人能死义杀身豫让未为奇。”却说孙策受伤而回使人寻请华伦医治。不想华佗已往中原去了止有徒弟在吴命其治疗。其徒曰:“箭头有药毒已入骨。须静养百日方可无虞。若怒气冲激其疮难治。”孙策为人最是性急恨不得即日便愈。将息到二十余日忽闻张纮有使者自许昌回策唤问之。使者曰:“曹操甚惧主公;其帐下谋士亦俱敬服;惟有郭嘉不服。”策曰:“郭嘉曾有何说?”使者不敢言。策怒固问之。使者只得从实告曰:“郭嘉曾对曹操言主公不足惧也:轻而无备性急少谋乃匹夫之勇耳他日必死于小人之手。”策闻言大怒曰:“匹夫安敢料吾!吾誓取许昌!”遂不待疮愈便欲商议出兵。张昭谏曰:“医者戒主公百日休动今何因一时之忿自轻万金之躯?”正话间忽报袁绍遣使陈震至。策唤入问之。震具言袁绍欲结东吴为外应共攻曹操。策大喜即日会诸将于城楼上设宴款待陈震。饮酒之间忽见诸将互相耳语纷纷下楼。策怪问何故左右曰:“有于神仙者今从楼下过诸将欲往拜之耳。”策起身凭栏观之见一道人身披鹤氅手携藜杖立于当道百姓俱焚香伏道而拜。策怒曰:“是何妖人?快与我擒来!”左右告曰:“此人姓于名吉寓居东方往来吴会普施符水救人万病无有不验。当世呼为神仙未可轻渎。”策愈怒喝令:“擒来!违者斩!” 左右不得已只得下楼拥于吉至楼上。策叱曰:“狂道怎敢煽惑人心!”于吉曰:“贫道乃琅琊宫道士顺帝时曾入山采药得神书于阳曲泉水上号曰《太平青领道》凡百余卷皆治人疾病方术。贫道得之惟务代天宣化普救万人未曾取人毫厘之物安得煽惑人心?”策曰:“汝毫不取人衣服饮食从何而得?汝即黄巾张角之流今若不诛必为后患!”叱左右斩之。张昭谏曰:“于道人在江东数十年并无过犯不可杀害。”策曰:“此等妖人君杀之何异屠猪狗!”众官皆苦谏陈震亦劝。策怒未息命且囚于狱中。众官俱散。陈震自归馆驿安歇。孙策归府早有内侍传说此事与策母吴太夫人知道。夫人唤孙策入后堂谓曰:“吾闻汝将于神仙下于缧绁。此人多曾医人疾病军民敬仰不可加害。”策曰:“此乃妖人能以妖术惑众不可不除!”夫人再三劝解。策曰:“母亲勿听外人妄言儿自有区处。乃出唤狱吏取于吉来问。原来狱吏皆敬信于吉吉在狱中时尽去其枷锁;及策唤取方带枷锁而出。策访知大怒痛责狱吏仍将于吉械系下狱。张昭等数十人连名作状拜求孙策乞保于神仙。策曰:“公等皆读书人何不达理?昔交州刺史张津听信邪教鼓瑟焚香常以红帕裹头自称可助出军之威后竟为敌军所杀。此等事甚无益诸君自未悟耳。吾欲杀于吉正思禁邪觉迷也。” 吕范曰:“某素知于道人能祈风祷雨。方今天旱何不令其祈雨以赎罪?”策曰:“吾且看此妖人若何。”遂命于狱中取出于吉开其枷锁令登坛求雨。吉领命即沐浴更衣取绳自缚于烈日之中。百姓观者填街塞巷。于吉谓众人曰:“吾求三尺甘霖以救万民然我终不免一死。”众人曰:“若有灵验主公必然敬服。”于吉曰:“气数至此恐不能逃。”少顷孙策亲至坛中下令:“若午时无雨即焚死于吉。”先令人堆积干柴伺候。将及午时狂风骤起。风过处四下阴云渐合。策曰:“时已近午空有阴云而无甘雨正是妖人!”叱左右将于吉扛上柴堆四下举火焰随风起。忽见黑烟一道冲上空中一声响喨雷电齐大雨如注。顷刻之间街市成河溪涧皆满足有三尺甘雨。于吉仰卧于柴堆之上大喝一声云收雨住复见太阳。于是众官及百姓共将于吉扶下柴堆解去绳索再拜称谢。孙策见官民俱罗拜于水中不顾衣服乃勃然大怒叱曰:“晴雨乃天地之定数妖人偶乘其便你等何得如此惑乱!”掣宝剑令左右斩于吉。众官力谏策怒曰:“尔等皆欲从于吉造反耶!”众官乃不敢复言。策叱武士将于吉一刀斩头落地。只见一道青气投东北去了。策命将其尸号令于市以正妖妄之罪。 是夜风雨交作及晓不见了于吉尸。守尸军士报知孙策。策怒欲杀守尸军士。忽见一人从堂前徐步而来视之却是于吉。策大怒正欲拔剑斫之忽然昏倒于地。左右急救入卧内半晌方苏。吴太夫人来视疾谓策曰:“吾儿屈杀神仙故招此祸。”策笑曰:“儿自幼随父出征杀人如麻何曾有为祸之理?今杀妖人正绝大祸安得反为我祸?”夫人曰:“因汝不信以致如此;今可作好事以禳之。”策曰:“吾命在天妖人决不能为祸。何必禳耶!”夫人料劝不信乃自令左右暗修善事禳解。是夜二更策卧于内宅忽然阴风骤起灯灭而复明。灯影之下见于吉立于床前。策大喝曰:“吾平生誓诛妖妄以靖天下!汝既为阴鬼何敢近我!”取床头剑掷之忽然不见。吴太夫人闻之转生忧闷。策乃扶病强行以宽母心。母谓策曰:“圣人云:‘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又云:‘祷尔于上下神袛。’鬼神之事不可不信。汝屈杀于先生岂无报应?吾已令人设醮于郡之玉清观内汝可亲往拜祷自然安妥。” 策不敢违母命只得勉强乘轿至玉清观。道士接入请策焚香策焚香而不谢。忽香炉中烟起不散结成一座华盖上面端坐着于吉。策怒唾骂之;走离殿宇又见于吉立于殿门怒目视策。策顾左右曰:“汝等见妖鬼否?”左右皆云未见。策愈怒拔佩剑望于吉掷去一人中剑而倒。众视之乃前日动手杀于吉之小卒被剑斫入脑袋七窍流血而死。策命扛出葬之。比及出观又见于吉走入观门来。策曰:“此观亦藏妖之所也!”遂坐于观前命武士五百人拆毁之。武士方上屋揭瓦却见于吉立于屋上飞瓦掷地。策大怒传令逐出本观道士放火烧毁殿宇。火起处又见于吉立于火光之中。策怒归府又见于吉立于府门前。策乃不入府随点起三军出城外下寨传唤众将商议欲起兵助袁绍夹攻曹操。众将俱曰:“主公玉体违和未可轻动。且待平愈出兵未迟。”是夜孙策宿于寨内又见于吉披而来。策于帐中叱喝不绝。次日吴太夫人传命召策回府。策乃归见其母。夫人见策形容憔悴泣曰:“儿失形矣!”策即引镜自照果见形容十分瘦损不觉失惊顾左右曰:“吾奈何憔悴至此耶!”言未已忽见于吉立于镜中。策拍镜大叫一声金疮迸裂昏绝于地。夫人令扶入卧内。须臾苏醒自叹曰:“吾不能复生矣!” 随召张昭等诸人及弟孙权至卧榻前嘱付曰:“天下方乱以吴越之众三江之固大可有为。子布等幸善相吾弟。”乃取印绶与孙权曰:“若举江东之众决机于两阵之间与天下争衡卿不如我;举贤任能使各尽力以保江东我不如卿。卿宜念父兄创业之艰难善自图之!”权大哭拜受印绶。策告母曰:“儿天年已尽不能奉慈母。今将印绶付弟望母朝夕训之。父兄旧人慎勿轻怠。”母哭曰:“恐汝弟年幼不能任大事当复如何?”策曰:“弟才胜儿十倍足当大任。倘内事不决可问张昭;外事不决可问周瑜。恨周瑜不在此不得面嘱之也!”又唤诸弟嘱曰:“吾死之后汝等并辅仲谋。宗族中敢有生异心者众共诛之;骨肉为逆不得入祖坟安葬。”诸弟泣受命。又唤妻乔夫人谓曰:“吾与汝不幸中途相分汝须孝养尊姑。早晚汝妹入见可嘱其转致周郎尽心辅佐吾弟休负我平日相知之雅。”言讫瞑目而逝。年止二十六岁。后人有诗赞曰:“独战东南地人称小霸王。运筹如虎踞决策似鹰扬。威镇三江靖名闻四海香。临终遗大事专意属周郎。” 孙策既死孙权哭倒于床前。张昭曰:“此非将军哭时也。宜一面治丧事一面理军国大事。”权乃收泪。张昭令孙静理会丧事请孙权出堂受众武谒贺。孙权生得方颐大口碧眼紫髯。昔汉使刘琬入吴见孙家诸昆仲因语人曰:“吾遍观孙氏兄弟虽各才气秀达然皆禄祚不终。惟仲谋形貌奇伟骨格非常乃大贵之表又亨高寿众皆不及也。” 且说当时孙权承孙策遗命掌江东之事。经理未定人报周瑜自巴丘提兵回吴。权曰:“公瑾已回吾无忧矣。”原来周瑜守御巴丘。闻知孙策中箭被伤因此回来问候;将至吴郡闻策已亡故星夜来奔丧。当下周瑜哭拜于孙策灵柩之前。吴太夫人出以遗嘱之语告瑜瑜拜伏于地曰:“敢不效犬马之力继之以死!”少顷孙权入。周瑜拜见毕权曰:“愿公无忘先兄遗命。”瑜顿曰:“愿以肝脑涂地报知己之恩。”权曰:“今承父兄之业将何策以守之?”瑜曰:“自古得人者昌失人者亡。为今之计须求高明远见之人为辅然后江东可定也。”权曰:“先兄遗言:内事托子布外事全赖公瑾。”瑜曰:“子布贤达之士足当大任。瑜不才恐负倚托之重愿荐一人以辅将军。”权问何人。瑜曰:“姓鲁名肃字子敬临淮东川人也。此人胸怀韬略腹隐机谋。早年丧父事母至孝。其家极富尝散财以济贫乏。瑜为居巢长之时将数百人过临淮因乏粮闻鲁肃家有两囷米各三千斛因往求助。肃即指一囷相赠其慷慨如此。平生好击剑骑射寓居曲阿。祖母亡还葬东城。其友刘子扬欲约彼往巢湖投郑宝肃尚踌躇未往。今主公可召之。”权大喜即命周瑜往聘。 瑜奉命亲往见肃叙礼毕具道孙权相慕之意。肃曰:“近刘子扬约某往巢湖某将就之。”瑜曰:“昔马援对光武云:当今之世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今吾孙将军亲贤礼士纳奇录异世所罕有。足下不须他计只同我往投东吴为是。” 肃从其言遂同周瑜来见孙权。权甚敬之与之谈论终日不倦。一日众官皆散权留鲁肃共饮至晚同榻抵足而卧。夜半权问肃曰:“方今汉室倾危四方纷扰;孤承父兄余业思为桓、之事君将何以教我?”肃曰:“昔汉高祖欲尊事义帝而不获者以项羽为害也。今之曹操可比项羽将军何由得为桓、乎?肃窃料汉室不可复兴曹操不可卒除。为将军计惟有鼎足江东以观天下之衅。今乘北方多务剿除黄祖进伐刘表竟长江所极而据守之;然后建号帝王以图天下:此高祖之业也。”权闻言大喜披衣起谢。次日厚赠鲁肃并将衣服帏帐等物赐肃之母。 肃又荐一人见孙权:此人博学多才事母至孝;覆姓诸葛名瑾字子瑜琅琊南阳人也。权拜之为上宾。瑾劝权勿通袁绍且顺曹操然后乘便图之。权依言乃遣陈震回以书绝袁绍。却说曹操闻孙策已死欲起兵下江南。侍御史张纮谏曰:“乘人之丧而伐之既非义举;若其不克弃好成仇:不如因而善遇之。”操然其说乃即奏封孙权为将军兼领会稽太守;即令张纮为会稽都尉赍印往江东。孙权大喜又得张纮回吴即命与张昭同理政事。张纮又荐一人于孙权:此人姓顾名雍字元叹乃中郎蔡邕之徒;其为人少言语不饮酒严厉正大。权以为丞行太守事。自是孙权威震江东深得民心。且说陈震回见袁绍具说:“孙策已亡孙权继立。曹操封之为将军结为外应矣。”袁绍大怒遂起冀、青、幽、并等处人马七十余万复来攻取许昌。正是:江南兵革方休息冀北干戈又复兴。未知胜负若何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三十回 战官渡本初败绩 劫乌巢孟德烧粮 却说袁绍兴兵望官渡进。夏侯惇书告急。曹操起军七万前往迎敌留荀彧守许都。绍兵临田丰从狱中上书谏曰:“今且宜静守以待天时不可妄兴大兵恐有不利。”逢纪谮曰:“主公兴仁义之师田丰何得出此不祥之语!”绍因怒欲斩田丰。众官告免。绍恨曰:“待吾破了曹操明正其罪!”遂催军进旌旗遍野刀剑如林。行至阳武下定寨栅。沮授曰:“我军虽众而勇猛不及彼军;彼军虽精而粮草不如我军。彼军无粮利在急战;我军有粮宜且缓守。若能旷以日月则彼军不战自败矣。”绍怒曰:“田丰慢我军心吾回日必斩之。汝安敢又如此!”叱左右:“将沮授锁禁军中待我破曹之后与田丰一体治罪!”于是下令将大军七十万东西南北周围安营连络九十余里。 细作探知虚实报至官渡。曹军新到闻之皆惧。曹操与众谋士商议。荀攸曰:“绍军虽多不足惧也。我军俱精锐之士无不一以当十。但利在急战。若迁延日月粮草不敷事可忧矣。”操曰:“所言正合吾意。”遂传令军将鼓噪而进。绍军来迎两边排成阵势。审配拨弩手一万伏于两翼;弓箭手五千伏于门旗内:约炮响齐。三通鼓罢袁绍金盔金甲锦袍玉带立马阵前。左右排列着张郃、高览、韩猛、淳于琼等诸将。旌旗节钺甚是严整。曹阵上门旗开处曹操出马。许诸、张辽、徐晃、李典等各持兵器前后拥卫。曹操以鞭指袁绍曰:“吾于天子之前保奏你为大将军今何故谋反?”绍怒曰:“汝托名汉相实为汉贼!罪恶弥天甚于莽、卓乃反诬人造反耶!”操曰:“吾今奉诏讨汝!”绍曰:“吾奉衣带诏讨贼!”操怒使张辽出战。张邰跃马来迎。二将斗了四五十合不分胜负。曹操见了暗暗称奇。许褚挥刀纵马直出助战。高览挺枪接住。四员将捉对儿厮杀。曹操令夏侯惇、曹洪各引三千军齐冲彼阵。审配见曹军来冲阵便令放起号炮:两下万弩并中军内弓箭手一齐拥出阵前乱射。曹军如何抵敌望南急走。袁绍驱兵掩杀曹军大败尽退至官渡。袁绍移军逼近官渡下寨。审配曰:“今可拨兵十万守官渡就曹操寨前筑起土山令军人下视寨中放箭。操若弃此而去吾得此隘口许昌可破矣。”绍从之于各寨内选精壮军人用铁锹土担齐来曹操寨边垒土成山。曹营内见袁军堆筑土山欲待出去冲突被审配弓弩手当住咽喉要路不能前进。十日之内筑成土山五十余座上立高橹分拨弓弩手于其上射箭。曹军大惧皆顶着遮箭牌守御。土山上一声梆子响处箭下如雨。曹军皆蒙楯伏地袁军呐喊而笑。 曹操见军慌乱集众谋士问计。刘晔进曰:“可作石车以破之。”操令晔进车式连夜造石车数百乘分布营墙内正对着土山上云梯。候弓箭手射箭时营内一齐拽动石车炮石飞空往上乱打。人无躲处弓箭手死者无数。袁军皆号其车为“霹雳车”。由是袁军不敢登高射箭。审配又献一计:令军人用铁锹暗打地道直透曹营内号为“掘子军”。曹兵望见袁军于山后掘土坑报知曹操。操又问计于刘晔。晔曰:“此袁军不能攻明而攻暗掘伏道欲从地下透营而入耳。”操曰:“何以御之?”晔曰:“可绕营掘长堑则彼伏道无用也。”操连夜差军掘堑。袁军掘伏道到堑边果不能入空费军力。 却说曹操守官渡自八月起至九月终军力渐乏粮草不继。意欲弃官渡退回许昌迟疑未决乃作书遣人赴许昌问荀彧。彧以书报之。书略曰:“承尊命使决进退之疑。愚以袁绍悉众聚于官渡欲与明公决胜负公以至弱当至强若不能制必为所乘:是天下之大机也。绍军虽众而不能用;以公之神武明哲何向而不济!今军实虽少未若楚、汉在荥阳、成皋间也。公今画地而守扼其喉而使不能进情见势竭必将有变。此用奇之时断不可失。惟明公裁察焉。”曹操得书大喜令将士效力死守。 绍军约退三十余里操遣将出营巡哨。有徐晃部将史涣获得袁军细作解见徐晃。晃问其军中虚实。答曰:“早晚大将韩猛运粮至军前接济先令我等探路。”徐晃便将此事报知曹操。荀攸曰:“韩猛匹夫之勇耳。若遣一人引轻骑数千从半路击之断其粮草绍军自乱。”操曰:“谁人可往?”攸曰:“即遣徐晃可也。”操遂差徐晃将带史涣并所部兵先出后使张辽、许褚引兵救应。当夜韩猛押粮车数千辆解赴绍寨。正走之间山谷内徐晃、史涣引军截住去路。韩猛飞马来战徐晃接住厮杀。史涣便杀散人夫放火焚烧粮车。韩猛抵当不住拨回马走。徐晃催军烧尽辎重。袁绍军中望见西北上火起正惊疑间败军投来:“粮草被劫!”绍急遣张邰、高览去截大路正遇徐晃烧粮而回恰欲交锋背后张辽、许诸军到。两下夹攻杀散袁军四将合兵一处回官渡寨中。曹操大喜重加赏劳。又分军于寨前结营为掎角之势。 却说韩猛败军还营绍大怒欲斩韩猛众官劝免。审配曰:“行军以粮食为重不可不用心提防。乌巢乃屯粮之处必得重兵守之。”袁绍曰:“吾筹策已定。汝可回邺都监督粮草休教缺乏。”审配领命而去。袁绍遣大将淳于琼部领督将眭元进、韩莒子、吕威璜、赵睿等引二万人马守乌巢。那淳于琼性刚好酒军士多畏之;既至乌巢终日与诸将聚饮。且说曹操军粮告竭急使往许昌教荀彧作措办粮草星夜解赴军前接济。使者赍书而往行不上三十里被袁军捉住缚见谋士许攸。那许攸字子远少时曾与曹操为友此时却在袁绍处为谋士。当下搜得使者所赍曹操催粮书信径来见绍曰:“曹操屯军官渡与我相持已久许昌必空虚;若分一军星夜掩袭许昌则许昌可拔而操可擒也。今操粮草已尽正可乘此机会两路击之。”绍曰:“曹操诡计极多此书乃诱敌之计也。”攸曰:“今若不取后将反受其害。”正话间忽有使者自邺郡来呈上审配书。书中先说运粮事;后言许攸在冀州时尝滥受民间财物且纵令子侄辈多科税钱粮入己今已收其子侄下狱矣。绍见书大怒曰:“滥行匹夫!尚有面目于吾前献计耶!汝与曹操有旧想今亦受他财贿为他作奸细啜赚吾军耳!本当斩今权且寄头在项!可退出今后不许相见!”许攸出仰天叹曰:“忠言逆耳竖子不足与谋!吾子侄已遭审配之害吾何颜复见冀州之人乎!”遂欲拔剑自刎。左右夺剑劝曰:“公何轻生至此?袁绍不绝直言后必为曹操所擒。公既与曹公有旧何不弃暗投明?”只这两句言语点醒许攸;于是许攸径投曹操。后人有诗叹曰:“本初豪气盖中华官渡相持枉叹嗟。若使许攸谋见用山河争得属曹家?” 却说许攸暗步出营径投曹寨伏路军人拿住。攸曰:“我是曹丞相故友快与我通报说南阳许攸来见。”军士忙报入寨中。时操方解衣歇息闻说许攸私奔到寨大喜不及穿履跣足出迎遥见许攸抚掌欢笑携手共入操先拜于地。攸慌扶起曰:“公乃汉相吾乃布衣何谦恭如此?”操曰:“公乃操故友岂敢以名爵相上下乎!”攸曰:“某不能择主屈身袁绍言不听计不从今特弃之来见故人。愿赐收录。”操曰:“子远肯来吾事济矣!愿即教我以破绍之计:”攸曰:“吾曾教袁绍以轻骑乘虚袭许都尾相攻。”操大惊曰:“若袁绍用子言吾事败矣。”攸曰:“公今军粮尚有几何?”操曰:“可支一年。”攸笑曰:“恐未必。”操曰:有半年耳。”攸拂袖而起趋步出帐曰:“吾以诚相投而公见欺如是岂吾所望哉!”操挽留曰:“子远勿嗔尚容实诉:军中粮实可支三月耳。”攸笑曰:“世人皆言孟德奸雄今果然也。”操亦笑曰:“岂不闻兵不厌诈!”遂附耳低言曰:“军中止有此月之粮。”攸大声曰:“休瞒我!粮已尽矣!”操愕然曰:“何以知之?”攸乃出操与荀彧之书以示之曰:“此书何人所写?”操惊问曰:“何处得之?”攸以获使之事相告。操执其手曰:“子远既念旧交而来愿即有以教我。”攸曰:“明公以孤军抗大敌而不求急胜之方此取死之道也。攸有一策不过三日使袁绍百万之众不战自破。明公还肯听否?”操喜曰:“愿闻良策。”攸曰:“袁绍军粮辎重尽积乌巢今拨淳于琼守把琼嗜酒无备。公可选精兵诈称袁将蒋奇领兵到彼护粮乘间烧其粮草辎重则绍军不三日将自乱矣。”操大喜重待许攸留于塞中。次日操自选马步军士五千准备往乌巢劫粮。张辽曰:“袁绍屯粮之所安得无备?丞相未可轻往恐许攸有诈。”操曰:“不然许攸此来天败袁绍。今吾军粮不给难以久持;若不用许攸之计是坐而待困也。彼若有诈安肯留我寨中?且吾亦欲劫寨久矣。今劫粮之举计在必行君请勿疑。”辽曰:“亦须防袁绍乘虚来袭。”操笑曰:“吾已筹之熟矣。”便教荀攸、贾诩、曹洪同许攸守大寨夏侯惇、夏侯渊领一军伏于左曹仁、李典领一军伏于右以备不虞。教张辽、许褚在前徐晃、于禁在后操自引诸将居中:共五千人马打着袁军旗号军士皆束草负薪人衔枚马勒口黄昏时分望乌巢进。是夜星光满天。且说沮授被袁绍拘禁在军中是夜因见众星朗列乃命监者引出中庭仰观天象。忽见太白逆行侵犯牛、斗之分大惊曰:“祸将至矣!”遂连夜求见袁绍。时绍已醉卧听说沮授有密事启报唤入问之。授曰:“适观天象见太白逆行于柳、鬼之间流光射入牛、斗之分恐有贼兵劫掠之害。乌巢屯粮之所不可不提备。宜遣精兵猛将于间道山路巡哨免为曹操所算。”绍怒叱曰:“汝乃得罪之人何敢妄言惑众!”因叱监者曰:“吾令汝拘囚之何敢放出!”遂命斩监者别唤人监押沮授。授出掩泪叹曰:“我军亡在旦夕我尸骸不知落何处也!”后人有诗叹曰:“逆耳忠言反见仇独夫袁绍少机谋。乌巢粮尽根基拔犹欲区区守冀州。”却说曹操领兵夜行前过袁绍别寨寨兵问是何处军马。操使人应曰:“蒋奇奉命往乌巢护粮。”袁军见是自家旗号遂不疑惑。凡过数处皆诈称蒋奇之兵并无阻碍。及到乌巢四更已尽。操教军士将束草周围举火众将校鼓噪直入。时淳于琼方与众将饮了酒醉卧帐中;闻鼓噪之声连忙跳起问:“何故喧闹?”言未已早被挠钩拖翻。眭元进、赵睿运粮方回见屯上火起急来救应。曹军飞报曹操说:“贼兵在后请分军拒之。”操大喝曰:“诸将只顾奋力向前待贼至背后方可回战!”于是众军将无不争先掩杀。一霎时火焰四起烟迷太空。眭、赵二将驱兵来救操勒马回战。二将抵敌不住皆被曹军所杀粮草尽行烧绝。淳于琼被擒见操操命割去其耳鼻手指缚于马上放回绍营以辱之。 却说袁绍在帐中闻报正北上火光满天知是乌巢有失急出帐召武各官商议遣兵往救。张郃曰:“某与高览同往救之。”郭图曰:“不可。曹军劫粮曹操必然亲往;操既自出寨必空虚可纵兵先击曹操之寨;操闻之必还:此孙膑围魏救赵之计也。”张邰曰:“非也。曹操多谋外出必为内备以防不虞。今若攻操营而不拔琼等见获吾属皆被擒矣。”郭图曰:“曹操只顾劫粮岂留兵在寨耶!”再三请劫曹营。绍乃遣张郃、高览引军五千往官渡击曹营;遣蒋奇领兵一万往救乌巢。且说曹操杀散淳于琼部率尽夺其衣甲旗帜伪作淳于琼部下收军回寨至山僻小路正遇蒋奇军马。奇军问之称是乌巢败军奔回奇遂不疑驱马径过。张辽、许褚忽至大喝:“蒋奇休走!”奇措手不及被张辽斩于马下尽杀蒋奇之兵。又使人当先伪报云:“蒋奇已自杀散乌巢兵了”。袁绍因不复遣人接应乌巢只添兵往官渡。 却说张郃、高览攻打曹营左边夏侯惇、右边曹仁中路曹洪一齐冲出:三下攻击袁军大败。比及接应军到曹操又从背后杀来四下围住掩杀。张邰、高览夺路走脱。袁绍收得乌巢败残军马归寨见淳于琼耳鼻皆无手足尽落。绍问:“如何失了乌巢?”败军告说:“淳于琼醉卧因此不能抵敌。”绍怒立斩之。郭图恐张邰、高览回寨证对是非先于袁绍前谮曰:“张邰、高览见主公兵败心中必喜。”绍曰:“何出此言?”图曰:“二人素有降曹之意今遣击寨故意不肯用力以致损折士卒。”绍大怒遂遣使急召二人归寨问罪。郭图先使人报二人云:“主公将杀汝矣。”及绍使至高览问曰:“主公唤我等为何?”使者曰:“不知何故。”览遂拔剑斩来使。邰大惊。览曰:“袁绍听信谗言必为曹操所擒;吾等岂可坐而待死?不如去投曹操。”邰曰:“吾亦有此心久矣。” 于是二人领本部兵马往曹操寨中投降。夏侯惇曰:“张、高二人来降未知虚实。”操曰:“吾以恩遇之虽有异心亦可变矣。”遂开营门命二人入。二人倒戈卸甲拜伏于地。操曰:“若使袁绍肯从二将军之言不至有败。今二将军肯来相投如微子去殷韩信归汉也。”遂封张邰为偏将军、都亭侯高览为偏将军、东莱侯。二人大喜。 却说袁绍既去了许攸又去了张邰、高览又失了乌巢粮军心皇皇。许攸又劝曹操作进兵;张邰、高览请为先锋;操从之。即令张邰、高览领兵往劫绍寨。当夜三更时分出军三路劫寨。混战到明各自收兵绍军折其大半。 荀攸献计曰:“今可扬言调拨人马一路取酸枣攻邺郡;一路取黎阳断袁兵归路。袁绍闻之必然惊惶分兵拒我;我乘其兵动时击之绍可破也。”操用其计使大小三军四远扬言。绍军闻此信来寨中报说:“曹操分兵两路:一路取邺郡一路取黎阳去也。”绍大惊急遣袁谭分兵五万救邺郡辛明分兵五万救黎阳连夜起行。 曹操探知袁绍兵动便分大队军马八路齐出直冲绍营。袁军俱无斗志四散奔走遂大溃。袁绍披甲不迭单衣幅巾上马;幼子袁尚后随。张辽、许褚、徐晃、于禁四员将引军追赶袁绍。绍急渡河尽弃图书车仗金帛止引随行八百余骑而去。操军追之不及尽获遗下之物。所杀八万余人血流盈沟溺水死者不计其数。 操获全胜将所得金宝缎匹给赏军士。于图书中检出书信一束皆许都及军中诸人与绍暗通之书。左右曰:“可逐一点对姓名收而杀之。”操曰:“当绍之强孤亦不能自保况他人乎?”遂命尽焚之更不再问。 却说袁绍兵败而奔沮授因被囚禁急走不脱为曹军所获擒见曹操。操素与授相识。授见操大呼曰:“授不降也!”操曰:“本初无谋不用君言君何尚执迷耶?吾若早得足下天下不足虑也。”因厚待之留于军中。授乃于营中盗马欲归袁氏。操怒乃杀之。授至死神色不变。操叹曰:“吾误杀忠义之士也!”命厚礼殡殓为建坟安葬于黄河渡口题其墓曰:“忠烈沮君之墓。”后人有诗赞曰:“河北多名士忠贞推沮君:凝眸知阵法仰面识天;至死心如铁临危气似云。曹公钦义烈特与建孤坟。”操下令攻冀州。正是:势弱只因多算胜兵强却为寡谋亡。未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三十一回 曹操仓亭破本初 玄德荆州依刘表 却说曹操乘袁绍之败整顿军马迤逦追袭。袁绍幅巾单衣引八百余骑奔至黎阳北岸大将蒋义渠出寨迎接。绍以前事诉与义渠。义渠乃招谕离散之众众闻绍在又皆蚁聚。军势复振议还冀州。军行之次夜宿荒山。绍于帐中闻远远有哭声遂私往听之。却是败军相聚诉说丧兄失弟弃伴亡亲之苦各各捶胸大哭皆曰:“若听田丰之言我等怎遭此祸!”绍大悔曰:“吾不听田丰之言兵败将亡;今回去有何面目见之耶!”次日上马正行间逢纪引军来接。绍对逢纪曰:“吾不听田丰之言致有此败。吾今归去羞见此人。”逢纪因谮曰:“丰在狱中闻主公兵败抚掌大笑曰:果不出吾之料!”袁绍大怒曰:“竖儒怎敢笑我!我必杀之!”遂命使者赍宝剑先往冀州狱中杀田丰。 却说田丰在狱中。一日狱吏来见丰曰:“与别驾贺喜!”丰曰:“何喜可贺?”狱吏曰:“袁将军大败而回君必见重矣。”丰笑曰:“吾今死矣!”狱吏问曰:“人皆为君喜君何言死也?”丰曰:“袁将军外宽而内忌不念忠诚。若胜而喜犹能赦我;今战败则羞吾不望生矣。”狱吏未信。忽使者赍剑至传袁绍命欲取田丰之狱吏方惊。丰曰:“吾固知必死也。”狱吏皆流泪。丰曰:“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不识其主而事之是无智也!今日受死夫何足惜!”乃自刎于狱中。后人有诗曰:“昨朝沮授军中失今日田丰狱内亡。河北栋梁皆折断本初焉不丧家邦!”田丰既死闻者皆为叹惜。 袁绍回冀州心烦意乱不理政事。其妻刘氏劝立后嗣。绍所生三子长子袁谭字显思出守青州;次子袁熙字显奕出守幽州;三子袁尚字显甫是绍后妻刘氏所出生得形貌俊伟绍至爱之因此留在身边。自官渡兵败之后刘氏劝立尚为后嗣绍乃与审配、逢纪、辛评、郭图四人商议、原来审、逢二人向辅袁尚;辛、郭二人向辅袁谭;四人各为其主。当下袁绍谓四人曰:“今外患未息内事不可不早定吾将议立后嗣:长子谭为人性刚好杀;次子熙为人柔懦难成;三子尚有英雄之表礼贤敬士吾欲立之。公等之意若何?”郭图曰:“三子之中谭为长今又居外;主公若废长立幼此乱萌也。今军威稍挫敌兵压境岂可复使父子兄弟自相争乱耶?主公且理会拒敌之策立嗣之事毋容多议。”袁绍踌躇未决。忽报袁熙引兵六万自幽州来;袁谭引兵五万自青州来;外甥高干亦引兵五万自并州来:各至冀州助战。绍喜再整人马来战曹操。时操引得胜之兵陈列于河上有土人箪食壶浆以迎之。操见父老数人须尽白乃命入帐中赐坐问之曰:“老丈多少年纪?”答曰:“欲近百岁矣。”操曰:“吾军士惊扰汝乡吾甚不安。”父老曰:“桓帝时有黄星见于楚、宋之分辽东人殷馗善晓天夜宿于此对老汉等言:黄星见于乾象正照此间。后五十年当有真人起于梁沛之间。今以年计之整整五十年。袁本初重敛于民民皆怨之。丞相兴仁义之兵吊民伐罪官渡一战破袁绍百万之众正应当时殷馗之言兆民可望太平矣。”操笑曰:“何敢当老丈所言?”遂取酒食绢帛赐老人而遣之。号令三军:“如有下乡杀人家鸡犬者如杀人之罪!”于是军民震服。操亦心中暗喜。人报袁绍聚四州之兵得二三十万前至仓亭下寨。操提兵前进下寨已定。次日两军相对各布成阵势。操引诸将出阵绍亦引三子一甥及官武将出到阵前。操曰:“本初计穷力尽何尚不思投降?直待刀临项上悔无及矣!”绍大怒回顾众将曰:“谁敢出马?”袁尚欲于父前逞能便舞双刀飞马出阵来往奔驰。操指问众将曰:“此何人?”有识者答曰:“此袁绍三子袁尚也。”言未毕一将挺枪早出。操视之乃徐晃部将史涣也。两骑相交不三合尚拨马刺斜而走。史涣赶来袁尚拈弓搭箭翻身背射正中史涣左目坠马而死。袁绍见子得胜挥鞭一指大队人马拥将过来混战大杀一场各鸣金收军还寨。 操与诸将商议破绍之策。程昱献十面埋伏之计劝操退军于河上伏兵十队诱绍追至河上“我军无退路必将死战可胜绍矣。”操然其计。左右各分五队。左:一队夏侯惇二队张辽三队李典四队乐进五队夏侯渊;右:一队曹洪二队张郃三队徐晃四队于禁五队高览。中军许褚为先锋。次日十队先进埋伏左右已定。至半夜操令许褚引兵前进伪作劫寨之势。袁绍五寨人马一齐俱起。许褚回军便走。袁绍引军赶来喊声不绝;比及天明赶至河上。曹军无去路操大呼曰:“前无去路诸军何不死战?”众军回身奋力向前。许褚飞马当先力斩十数将。袁军大乱。袁绍退军急回背后曹军赶来。正行间:一声鼓响左边夏侯渊右边高览两军冲出。袁绍聚三子一甥死冲血路奔走。又行不到十里左边乐进右边于禁杀出杀得袁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渠。又行不到数里左边李典右边徐晃两军截杀一阵。袁绍父子胆丧心惊奔入旧寨。令三军造饭方欲待食左边张辽右边张郃径来冲寨。绍慌上马前奔仓亭。人马困乏欲待歇息后面曹操大军赶来袁绍舍命而走。正行之间右边曹洪左边夏侯惇挡住去路。绍大呼曰:“若不决死战必为所擒矣!”奋力冲突得脱重围。袁熙、高干皆被箭伤。军马死亡殆尽。绍抱三子痛哭一场不觉昏倒。众人急救绍口吐鲜血不止叹曰:“吾自历战数十场不意今日狼狈至此!此天丧吾也!汝等各回本州誓与曹贼一决雌雄!”便教辛评、郭图火急随袁谭前往青州整顿恐曹操犯境;令袁熙仍回幽州高干仍回并州:各去收拾人马以备调用。袁绍引袁尚等入冀州养病令尚与审配、逢纪暂掌军事。却说曹操自仓亭大胜重赏三军;令人探察冀州虚实。细作回报:“绍卧病在床。袁尚、审配紧守城池。袁谭袁熙、高干皆回本州。”众皆劝操急攻之。操曰:“冀州粮食极广审配又有机谋未可急拔。现今禾稼在田恐废民业姑待秋成后取之未晚。”正议间忽荀彧有书到报说:“刘备在汝南得刘辟、龚都数万之众。闻丞相提军出征河北乃令刘辟守汝南备亲自引兵乘虚来攻许昌。丞相可回军御之。”操大惊留曹洪屯兵河上虚张声势。操自提大兵往汝南来迎刘备。却说玄德与关、张、赵云等引兵欲袭许都。行近穰山地面正遇曹兵杀来玄德便于穰山下寨军分三队:云长屯兵于东南角上张飞屯兵于西南角上玄德与赵云于正南立寨。曹操兵至玄德鼓噪而出。操布成阵势叫玄德打话。玄德出马于门旗下。操以鞭指骂曰:“吾待汝为上宾汝何背义忘恩?”玄德曰:“汝托名汉相实为国贼!吾乃汉室宗亲奉天子密诏来讨反贼!”遂于马上朗诵衣带诏。操大怒教许褚出战。玄德背后赵云挺枪出马。二将相交三十合不分胜负。忽然喊声大震东南角上云长冲突而来;西南角上张飞引军冲突而来。三处一齐掩杀。曹军远来疲困不能抵当大败而走。玄德得胜回营。 次日又使赵云搦战。操兵旬日不出。玄德再使张飞搦战操兵亦不出。玄德愈疑。忽报龚都运粮至被曹军围住玄德急令张飞去救。忽又报夏侯惇引军抄背后径取汝南玄德大惊曰:“若如此吾前后受敌无所归矣!”急遣云长救之。两军皆去。不一日飞马来报夏侯惇已打破汝南刘辟弃城而走云长现今被围。玄德大惊。又报张飞去救龚都也被围住了。玄德急欲回兵又恐操兵后袭。忽报寨外许褚搦战。玄德不敢出战候至天明教军士饱餐步军先起马军后随寨中虚传更点。玄德等离寨约行数里转过土山火把齐明山头上大呼曰:“休教走了刘备!丞相在此专等!”玄德慌寻走路。赵云曰:“主公勿忧但跟某来。”赵云挺枪跃马杀开条路玄德掣双股剑后随。正战间。许褚追至与赵云力战。背后于禁、李典又到。玄德见势危落荒而走。听得背后喊声渐远玄德望深山僻路单马逃生。 捱到天明侧一彪军冲出。玄德大惊视之乃刘辟引败军千余骑护送玄德家小前来;孙乾。简雍糜芳亦至诉说:“夏侯惇军势甚锐因此弃城而走。曹兵赶来幸得云长挡住因此得脱。”玄德曰:“不知云长今在何处?”刘辟曰:“将军且行却再理会。”行到数里一棒鼓响前面拥出一彪人马。当先大将乃是张邰大叫:“刘备快下马受降!”玄德方欲退后只见山头上红旗磨动一军从山坞内拥出为大将乃高览也。玄德两头无路仰天大呼曰:“天何使我受此窘极耶!事势至此不如就死!”欲拔剑自刎刘辟急止之曰:“容某死战夺路救君。”言讫便来与高览交锋。战不三合被高览一刀砍于马下。 玄德正慌方欲自战高览后军忽然自乱一将冲阵而来枪起处高览翻身落马。视之乃赵云也。玄德大喜。云纵马挺枪杀散后队又来前军独战张邰。邰与云战三十余合拨马败走。云乘势冲杀却被邰兵守住山隘路窄不得出。正夺路间只见云长、关平、周仓引三百军到。两下相攻杀退张邰。各出隘口占住山险下寨。玄德使云长寻觅张飞。原来张飞去救龚都龚都已被夏侯渊所杀;飞奋力杀退夏侯渊迤逦赶去却被乐进引军围住。云长路逢败军寻踪而去杀退乐进与飞同回见玄德。 人报曹军大队赶来玄德教孙乾等保护老小先行。玄德与关、张、赵云在后且战且走。操见玄德去远收军不赶。玄德败军不满一千狼狈而奔。前至一江唤土人问之乃汉江也。玄德权且安营。土人知是玄德奉献羊酒乃聚饮于沙滩之上。玄德叹曰:“诸君皆有王佐之才不幸跟随刘备。备之命窘累及诸君。今日身无立锥诚恐有误诸君。君等何不弃备而投明主以取功名乎?”众皆掩面而哭。云长曰:“兄言差矣。昔日高祖与项羽争天下数败于羽;后九里山一战成功而开四百年基业。胜负兵家之常何可自隳其志!”孙乾曰:“成败有时不可丧志。此离荆州不远。刘景升坐镇九郡兵强粮足更且与公皆汉室宗亲何不往投之?”玄德曰:“但恐不容耳。”乾曰:“某愿先往说之使景升出境而迎庄公”玄德大喜便令孙乾星夜往荆州。到郡入见刘表礼毕刘表问曰:“公从玄德何故至此?”乾曰:“刘使君天下英雄虽兵微将寡而志欲匡扶社稷。汝南刘辟、龚都素无亲故亦以死报之。明公与使君同为汉室之胄;今使君新败欲往江东投孙仲谋。乾僭言曰:不可背亲而向疏。荆州刘将军礼贤下士士归之如水之投东何况同宗乎?因此使君特使乾先来拜白。惟明公命之。”表大喜曰:“玄德吾弟也。久欲相会而不可得。今肯惠顾实为幸甚!”蔡瑁谮曰:“不可。刘备先从吕布后事曹操近投袁绍皆不克终足可见其为人。今若纳之曹操必加兵于我枉动干戈。不如斩孙乾之以献曹操操必重待主公也。”孙乾正色曰:“乾非惧死之人也。刘使君忠心为国非曹操、袁绍、吕布等比。前此相从不得已也。今闻刘将军汉朝苗裔谊切同宗故千里相投。尔何献谗而妒贤如此耶?”刘表闻言乃叱蔡瑁曰:“吾主意已定汝勿多言。”蔡瑁惭恨而出刘表遂命孙乾先往报玄德一面亲自出郭三十里迎接。玄德见表执礼甚恭。表亦相待甚厚。玄德引关、张等拜见刘表表遂与玄德等同入荆州分拨院宅居住。却说曹操探知玄德已往荆州投奔刘表便欲引兵攻之。程昱曰:“袁绍未除而遽攻荆襄倘袁绍从北而起胜负未可知矣。不如还兵许都养军蓄锐待来年春暖然后引兵先破袁绍后取荆襄:南北之利一举可收也。”操然其言遂提兵回许都。至建安七年春正月操复商议兴兵。先差夏侯惇、满宠镇守汝南以拒刘表;留曹仁、荀彧守许都:亲统大军前赴官渡屯扎。且说袁绍自旧岁感冒吐血症候今方稍愈商议欲攻许都。审配谏曰:“旧岁官渡仓亭之败军心未振;尚当深沟高垒以养军民之力。”正议间忽报曹操进兵官渡来攻冀州。绍曰:“若候兵临城下将至壕边然后拒敌事已迟矣。吾当自领大军出迎。”袁尚曰:“父亲病体未痊不可远征。儿愿提兵前去迎敌。”绍许之遂使人往青州取袁谭幽州取袁熙并州取高干:四路同破曹操。正是:才向汝南鸣战鼓又从冀北动征鼙。未知胜负如何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三十二回 夺冀州袁尚争锋 决漳河许攸献计 却说袁尚自斩史涣之后自负其勇不待袁谭等兵至自引兵数万出黎阳与曹军前队相迎。张辽当先出马袁尚挺枪来战不三合架隔遮拦不住大败而走。张辽乘势掩杀袁尚不能主张急急引军奔回冀州。 袁绍闻袁尚败回又受了一惊旧病复吐血数斗昏倒在地。刘夫人慌救入卧内病势渐危。刘夫人急请审配、逢纪直至袁绍榻前商议后事。绍但以手指而不能言。刘夫人曰:“尚可继后嗣否?”绍点头。审配便就榻前写了遗嘱。绍翻身大叫一声又吐血斗余而死。后人有诗曰:“累世公卿立大名少年意气自纵横。空招俊杰三千客漫有英雄百万兵。羊质虎皮功不就凤毛鸡胆事难成。更怜一种伤心处家难徒延两弟兄。”袁绍既死审配等主持丧事。刘夫人便将袁绍所爱宠妾五人尽行杀害;又恐其阴魂于九泉之下再与绍相见乃髡其刺其面毁其尸:其妒恶如此。袁尚恐宠妾家属为害并收而杀之。审配、逢纪立袁尚为大司马将军领冀、青、幽、并四州牧遣使报丧。此时袁谭已兵离青州知父死便与郭图、辛评商议。图曰:“主公不在冀州审配、逢纪必立显甫为主矣。当行。”辛评曰:“审、逢二人必预定机谋。今若往必遭其祸。”袁谭曰:“若此当何如?”郭图曰:“可屯兵城外观其动静。某当亲往察之。”谭依言。郭图遂入冀州见袁尚。礼毕尚问:“兄何不至?”图曰:“因抱病在军中不能相见。”尚曰:“吾受父亲遗命立我为主加兄为车骑将军。目下曹军压境请兄为前部吾随后便调兵接应也。”图曰:“军中无人商议良策愿乞审正南、逢元图二人为辅。”尚曰:“吾亦欲仗此二人早晚画策如何离得!”图曰:“然则于二人内遣一人去何如?”尚不得已乃令二人拈阄拈着者便去。逢纪拈着尚即命逢纪赍印绶同郭图赴袁谭军中。纪随图至谭军见谭无病心中不安献上印绶。谭大怒欲斩逢纪。郭图密谏曰:“今曹军压境且只款留逢纪在此以安尚心。待破曹之后却来争冀州不迟。” 谭从其言。即时拔寨起行前至黎阳与曹军相抵。谭遣大将汪昭出战操遣徐晃迎敌。二将战不数合徐晃一刀斩汪昭于马下。曹军乘势掩杀谭军大败。谭收败军入黎阳遣人求救于尚。尚与审配计议只兵五千余人相助。曹操探知救军已到遣乐进、李典引兵于半路接着两头围住尽杀之。袁谭知尚止拨兵五千又被半路坑杀大怒乃唤逢纪责骂。纪曰:“容某作书致主公求其亲自来救。”谭即令纪作书遣人到冀州致袁尚与审配共议。配曰:“郭图多谋前次不争而去者为曹军在境也。今若破曹必来争冀州矣。不如不救兵借操之力以除之。”尚从其言不肯兵。使者回报谭大怒立斩逢纪议欲降曹。早有细作密报袁尚。尚与审配议曰:“使谭降曹并力来攻则冀州危矣。”乃留审配并大将苏由固守冀州自领大军来黎阳救谭。尚问军中谁敢为前部大将吕旷、吕翔兄弟二人愿去。尚点兵三万使为先锋先至黎阳。谭闻尚自来大喜遂罢降曹之议。谭屯兵城中尚屯兵城外为掎角之势。 不一日袁熙、高干皆领军到城外屯兵三处每日出兵与操相持。尚屡败操兵屡胜。至建安八年春二月操分路攻打袁谭、袁熙、袁尚、高干皆大败弃黎阳而走。操引兵追至冀州谭与尚入城坚守;熙与于离城三十里下寨虚张声势。操兵连日攻打不下。郭嘉进曰:“袁氏废长立幼而兄弟之间权力相并各自树党急之则相救缓之则相争;不如举兵南向荆州征讨刘表以候袁氏兄弟之变;变成而后击之可一举而定也。”操善其言命贾诩为太守守黎阳;曹洪引兵守官渡。操引大军向荆州进兵。 谭、尚听知曹军自退遂相庆贺。袁熙、高干各自辞去。袁谭与郭图、辛评议曰:“我为长子反不能承父业;尚乃继母所生反承大爵:心实不甘。”图曰:“主公可勒兵城外只做请显甫、审配饮酒伏刀斧手杀之大事定矣。”谭从其言。适别驾王修自青州来谭将此计告之。修曰:“兄弟者左右手也。今与他人争斗断其右手而曰我必胜安可得乎?夫弃兄弟而不亲天下其谁亲之?彼谗人离间骨肉以求一朝之利原塞耳勿听也。”谭怒叱退王修使人去请袁尚。尚与审配商议。配曰:“此必郭图之计也。主公若往必遭奸计;不如乘势攻之。”袁尚依言便披挂上马引兵五万出城。袁谭见袁尚引军来情知事泄亦即披挂上马与尚交锋。尚见谭大骂。谭亦骂曰:“汝药死父亲篡夺爵位今又来杀兄耶!”二人亲自交锋袁谭大败。尚亲冒矢石冲突掩杀。 谭引败军奔平原尚收兵还。袁谭与郭图再议进兵令岑璧为将领兵前来。尚自引兵出冀州。两阵对圆旗鼓相望。璧出骂阵;尚欲自战大将吕旷拍马舞刀来战岑璧。二将战无数合旷斩岑璧于马下。谭兵又败再奔平原。审配劝尚进兵追至平原。谭抵挡不住退入平原坚守不出。尚三面围城攻打。谭与郭图计议。图曰:“今城中粮少彼军方锐势不相敌。愚意可遣人投降曹操使操将兵攻冀州尚必还救。将军引兵夹击之尚可擒矣。若操击破尚军我因而敛其军实以拒操。操军远来粮食不继必自退去。我可以仍据冀州以图进取也。”谭从其言问曰:“何人可为使?”图曰:“辛评之弟辛毗字佐治见为平原令。此人乃能言之士可命为使。”谭即召辛毗毗欣然而至。谭修书付毗使三千军送毗出境。毗星夜赍书往见曹操时操屯军西平伐刘表表遣玄德引兵为前部以迎之。未及交锋辛毗到操寨。见操礼毕操问其来意毗具言袁谭相求之意呈上书信。操看书毕留辛毗于寨中聚武计议。程昱曰:“袁谭被袁尚攻击太急不得已而来降不可准信。”吕虔、满宠亦曰:“丞相既引兵至此安可复舍表而助谭?”荀攸曰:“三公之言未善。以愚意度之:天下方有事而刘表坐保江、汉之间不敢展足其无四方之志可知矣。袁氏据四州之地带甲数十万若二子和睦共守成业天下事未可知也;今乘其兄弟相攻势穷而投我我提兵先除袁尚后观其变并灭袁谭天下定矣。此机会不可失也。”操大喜便邀辛毗饮酒谓之曰:“袁谭之降真耶诈耶?袁尚之兵果可必胜耶?”毗对曰:“明公勿问真与诈也只论其势可耳。袁氏连年丧败兵革疲于外谋臣诛于内;兄弟谗隙国分为二;加之饥馑并臻天灾人困:无问智愚皆知土崩瓦解此乃天灭袁氏之时也。今明公提兵攻邺袁尚不还救则失巢穴;若还救则谭踵袭其后。以明公之威击疲惫之众如迅风之扫秋叶也。不此之图而伐荆州;荆州丰乐之地国和民顺未可摇动。况四方之患莫大于河北;河北既平则霸业成矣。愿明公详之。”操大喜曰:“恨与辛佐治相见之晚也!”即日督军还取冀州。玄德恐操有谋不跟追袭引兵自回荆州。 却说袁尚知曹军渡河急急引军还邺命吕旷、吕翔断后。袁谭见尚退军乃大起平原军马随后赶来。行不到数十里一声炮响两军齐出:左边吕旷右边吕翔兄弟二人截住袁潭。谭勒马告二将曰:“吾父在日吾并未慢待二将军今何从吾弟而见逼耶?”二将闻言乃下马降谭。谭曰:“勿降我可降曹承相。”二将因随谭归营。谭候操军至引二将见操。操大喜以女许谭为妻即令吕旷、吕翔为媒。谭请操攻取冀州。操曰:“方今粮草不接搬运劳苦我济河遏淇水入白沟以通粮道然后进兵。”令谭且居平原。操引军退屯黎阳封吕旷、吕翔为列侯随军听用。 郭图谓袁谭曰:“曹操以女许婚恐非真意。今又封赏吕旷、吕翔带去军中此乃牢笼河北人心。后必终为我祸。主公可刻将军印二颗暗使人送与二吕令作内应。待操破了袁尚可乘便图之。”谭依言遂刻将军印二颗暗送与二吕。二吕受讫径将印来禀曹操。操大笑曰:“谭暗送印者欲汝等为内助待我破袁尚之后就中取事耳。汝等且权受之我自有主张。”自此曹操便有杀谭之心。 且说袁尚与审配商议:“今曹兵运粮入白沟必来攻冀州如之奈何?”配曰:“可檄使武安长尹楷屯毛城通上党运粮道;令沮授之子沮鹄守邯郸遥为声援。主公可进兵平原急攻袁谭。先绝袁谭然后破曹。”袁尚大喜留审配与陈琳守冀州使马延、张顗二将为先锋连夜起兵攻打平原。 谭知尚兵来近告急于操。操曰:“吾今番必得冀州矣。”正说间适许攸自许昌来;闻尚又攻谭入见操曰:“丞相坐守于此岂欲待天雷击杀二袁乎?”操笑曰:“吾已料定矣。”遂令曹洪先进兵攻邺操自引一军来攻尹楷。兵临本境楷引军来迎。楷出马操曰:“许仲康安在?”许褚应声而出纵马直取尹楷。楷措手不及被许褚一刀斩于马下余众奔溃。操尽招降之即勒兵取邯郸。沮鹄进兵来迎。张辽出马与鹄交锋。战不三合鹄大败辽从后追赶。两马相离不远辽急取弓射之应弦落马。操指挥军马掩杀众皆奔散。 于是操引大军前抵冀州。曹洪已近城下。操令三军绕城筑起土山又暗掘地道以攻之。审配设计坚守法令甚严东门守将冯礼因酒醉有误巡警配痛责之。冯礼怀恨潜地出城降操。操问破城之策礼曰:“突门内土厚可掘地道而入。”操便命冯礼引三百壮士夤夜掘地道而入。却说审配自冯礼出降之后每夜亲自登城点视军马。当夜在突门阁上望见城外无灯火。配曰:“冯礼必引兵从地道而入也。”急唤精兵运石击突闸门;门闭冯礼及三百壮士皆死于土内。操折了这一场遂罢地道之计退军于洹水之上以候袁尚回兵。袁尚攻平原闻曹操已破尹楷、沮鹄大军围困冀州乃掣兵回救。部将马延曰:“从大路去曹操必有伏兵;可取小路从西山出滏水口去劫曹营必解围也。”尚从其言自领大军先行令马延与张顗断后。早有细作去报曹操。操曰:“彼若从大路上来吾当避之:若从西山小路而来一战可擒也。吾料袁尚必举火为号令城中接应。吾可分兵击之。”于是分拨已定。却说袁尚出滏水界口东至阳平屯军阳平亭离冀州十七里一边靠着滏水。尚令军士堆积柴薪干草至夜焚烧为号;遣主簿李孚扮作曹军都督直至城下。大叫:“开门!”审配认得是李孚声音放入城中说:“袁尚已陈兵在阳平亭等候接应若城中兵出亦举火为号。”配教城中堆草放火以通音信。孚曰:“城中无粮可老弱残兵并妇人出降;彼必不为备我即以兵继百姓之后出攻之。”配从其论。 次日城上竖起白旗上写“冀州百姓投降。”操曰:“此是城中无粮教老弱百姓出降后必有兵出也。”操教张辽、徐晃各引三千军来伏于两边。操自乘马、张麾盖至城下、果见城门开处百姓扶老携幼手持白旗而出。百姓才出尽城中兵突出。操教将红旗一招张辽、徐晃两路兵齐出乱杀城中兵只得复回。操自飞马赶来到吊桥边城中弩箭如雨射中操盔险透其顶。众将急救回阵。操更衣换马引众将来攻尚寨尚自迎敌。时各路军马一齐杀至两军混战袁尚大败。尚引败兵退往西山下寨令人催取马延、张顗军来。不知曹操已使吕旷、吕翔去招安二将。二将随二吕来降操亦封为列侯。即日进兵攻打西山先使二吕、马延、张顗截断袁尚粮道。尚情知西山守不住夜走滥口。安营未定四下火光并起伏兵齐出人不及甲马不及鞍。尚军大溃退走五十里势穷力极只得遣豫州刺史阴夔至操营请降。操佯许之却连夜使张辽、徐晃去劫寨。尚尽弃印绶、节钺、衣甲、辎重望中山而逃。操回军攻冀州。许攸献计曰:“何不决漳河之水以淹之?”操然其计先差军于城外掘壕堑周围四十里。审配在城上见操军在城外掘堑却掘得甚浅。配暗笑曰:“此欲决漳河之水以灌城耳。壕深可灌如此之浅有何用哉!”遂不为备。当夜曹操添十倍军士并力掘比及天明广深二丈引漳水灌之城中水深数尺。更兼粮绝军士皆饿死。辛毗在城外用枪挑袁尚印绶衣服招安城内之人。审配大怒将辛毗家屋老小八十余口就于城上斩之将头掷下。辛毗号哭不已。审配之侄审荣素与辛毗相厚见辛毗家属被害心中怀忿乃密写献门之书拴于箭上射下城来。军士拾献辛毗毗将书献操。操先下令:如入冀州休得杀害袁氏一门老小;军民降者免死。次日天明审荣大开西门放曹兵入。辛毗跃马先入军将随后杀入冀州。审配在东南城楼上见操军已入城中引数骑下城死战正迎徐晃交马。徐晃生擒审配绑出城来。路逢辛毗毗咬牙切齿以鞭鞭配曰:“贼杀才!今日死矣!”配大骂:“辛毗贼徒!引曹操破我冀州我恨不杀汝也!”徐晃解配见操。操曰:“汝知献门接我者乎?”配曰:“不知。”操曰:“此汝侄审荣所献也。”配怒曰:“小儿不行乃至于此!”操曰:“昨孤至城下何城中弩箭之多耶?”配曰:“恨少!恨少!”操曰:“卿忠于袁氏不容不如此。今肯降吾否?”配曰:“不降!不降”辛毗哭拜于地曰:“家属八十余口尽遭此贼杀害。愿丞相戮之以雪此恨!”配曰:“吾生为袁氏臣死为袁氏鬼不似汝辈谗谄阿谀之贼!可斩我!”操教牵出。临受刑叱行刑者曰:“吾主在北不可使我面南而死!”乃向北跪引颈就刃。后人有诗叹曰:“河北多名士谁如审正南:命因昏主丧心与古人参。忠直言无隐廉能志不贪。临亡犹北面降者尽羞惭。”审配既死操怜其忠义命葬于城北。 众将请曹操入城。操方欲起行只见刀斧手拥一人至操视之乃陈琳也。操谓之曰:“汝前为本初作檄但罪状孤可也;何乃辱及祖父耶?”琳答曰:“箭在弦上不得不耳。”左右劝操杀之;操怜其才乃赦之命为从事。 却说操长子曹丕字子桓时年十八岁。丕初生时有云气一片其色青紫圆如车盖覆于其室终日不散。有望气者密谓操曰:“此天子气也。令嗣贵不可言!”丕八岁能属有逸才博古通今善骑射好击剑。时操破冀州不随父在军中先领随身军径投袁绍家下马拔剑而入。有一将当之曰:“丞相有命诸人不许入绍府。”不叱退提剑入后堂。见两个妇人相抱而哭不向前欲杀之。正是:四世公侯已成梦一家骨肉又遭殃。未知性命如何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三十三回 曹丕乘乱纳甄氏 郭嘉遗计定辽东 却说曹丕见二妇人啼哭拔剑欲斩之。忽见红光满目遂按剑而问曰:“汝何人也?”一妇人告曰:“妾乃袁将军之妻刘氏也。”丕曰:“此女何人?”刘氏曰:“此次男袁熙之妻甄氏也。因熙出镇幽州甄氏不肯远行故留于此。”丕拖此女近前见披垢而。不以衫袖拭其面而观之见甄氏玉肌花貌有倾国之色。遂对刘氏曰:“吾乃曹丞相之子也。愿保汝家。汝勿忧虑。”道按剑坐于堂上。 却说曹操统领众将入冀州城将入城门许攸纵马近前以鞭指城门而呼操曰:“阿瞒汝不得我安得入此门?”操大笑。众将闻言俱怀不平。操至绍府门下问曰:“谁曾入此门来?”守将对曰:“世子在内。”操唤出责之。刘氏出拜曰:“非世子不能保全妾家愿就甄氏为世子执箕帚。”操教唤出甄氏拜于前。操视之曰:“真吾儿妇也?”遂令曹不纳之。 操既定冀州亲往袁绍墓下设祭再拜而哭甚哀顾谓众官曰:“昔日吾与本初共起兵时本初问吾曰:‘若事不辑方面何所可据?’吾问之曰:‘足下意欲若何?’本初曰:‘吾南据河北阻燕代兼沙漠之众南向以争天下庶可以济乎?’吾答曰:‘吾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无所不可。’此言如昨而今本初已丧吾不能不为流涕也!”众皆叹息。操以金帛粮米赐绍妻刘氏。乃下令曰:“河北居民遭兵革之难尽免今年租赋。”一面写表申朝;操自领冀州牧。 一日许褚走马入东门正迎许攸饮唤褚曰:“汝等无我安能出入此门乎?”褚怒曰:“吾等千主万死身冒血战夺得城池汝安敢夸口!”攸骂曰:“汝等皆匹夫耳何足道哉!”褚大怒拔剑杀攸提头来见曹操说“许攸如此无礼某杀之矣。”操曰:“子远与吾旧交故相戏耳何故杀之!”深责许褚令厚葬许攸。乃令人遍访冀州贤士。冀民曰:“骑都尉崔琐字季珪清河东武城人也。数曾献计于袁绍绍不从因此托疾在家。”操即召琰为本州别驾从事因谓曰:“昨按本州户籍共计三十万众可谓大州。”琰曰:“今天下分崩九州幅裂二袁兄弟相争冀民暴骨原野丞相不急存问风俗救其涂炭而先计校户籍岂本州士女所望于明公哉?”操闻言改容谢之待为上宾。 操已定冀州使人探袁谭消息。时谭引兵劫掠甘陵、安平、渤海、河间等处闻袁尚败走中山乃统军攻之。尚无心战斗径奔幽州投袁熙。谭尽降其众欲复图冀州。操使人召之谭不至。操大怒驰书绝其婚自统大军征之直抵平原。谭闻操自统军来遣人求救于刘表。表请玄德商议。玄德曰:“今操已破冀州兵势正盛袁氏兄弟不久必为操擒救之无益;况操常有窥荆襄之意我只养兵自守未可妄动。”表曰:“然则何以谢之?”玄德曰:“可作书与袁氏兄弟以和解为名婉词谢之。”表然其言先遣人以书遗谭。书略曰:“君子违难不适仇国。日前闻君屈膝降曹则是忘先人之仇弃手足之谊而遗同盟之耻矣。若冀州不弟当降心相从。待事定之后使天下平其曲直不亦高义耶?”又与袁尚书曰:“青州天性峭急迷于曲直。君当先除曹操以率先公之恨。事定之后乃计曲直不亦善乎?若迷而不返则是韩卢、东郭自困于前而遗田父之获也。”谭得表书知表无兵之意又自料不能敌操遂弃平原走保南皮。 曹操追至南皮时天气寒肃河道尽冻粮船不能行动。操令本处百姓敲冰拽船百姓闻令而逃。操大怒欲捕斩之。百姓闻得乃亲往营中投。操曰:“若不杀汝等则吾号令不行;若杀汝等吾又不忍:汝等快往山中藏避休被我军士擒获。”百姓皆垂泪而去。 袁谭引兵出城与曹军相敌。两阵对圆操出马以鞭指谭而骂曰:“吾厚待汝汝何生异心?”谭曰:“汝犯吾境界夺吾城池赖吾妻子反说我有异心耶!”操大怒使徐晃出马。谭使彭安接战。两马相交不数合晃斩彭安于马下。谭军败走退入南皮。操遣军四面围住。谭着慌使辛评见操约降。操曰:“袁谭小子反覆无常吾难准信。汝弟辛毗吾已重用汝亦留此可也。”评曰:“丞相差矣。某闻主贵臣荣主忧臣辱。某久事袁氏岂可背之!”操知其不可留乃遣回。评回见谭言操不准投降。谭叱曰:“汝弟现事曹操汝怀二心耶?”评闻言气满填胸昏绝于地。谭令扶出须臾而死。谭亦悔之。郭图谓谭曰:“来日尽驱百姓当先以军继其后与曹操决一死战。”谭从其言。 当夜尽驱南皮百姓皆执刀枪听令。次日平明大开四门军在后驱百姓在前喊声大举一齐拥出直抵曹寨。两军混战自辰至午胜负未分杀人遍地。操见未获全胜弃马上山亲自击鼓。将士见之奋力向前谭军大败。百姓被杀者无数。曹洪奋威突阵正迎袁谭举刀乱砍谭竟被曹洪杀于阵中郭图见阵大乱急驰入城中。乐进望见拈弓搭箭射下城壕人马俱陷。操引兵入南皮安抚百姓。忽有一彪军来到乃袁熙部将焦触、张南也。操自引军迎之。二将倒戈卸甲特来投降。操封为列侯。又黑山贼张燕引军十万来降操封为平北将军。下令将袁谭级号令敢有哭者斩。头挂北门外。一人布冠衰衣哭于头下。左右拿来见操。操问之乃青州别驾王修也因谏袁谭被逐今知谭死故来哭之。操曰:“汝知吾令否?”修曰:“知之。”操曰:“汝不怕死耶?”修曰:“我生受其辟命亡而不哭非义也。畏死忘义何以立世乎!若得收葬谭尸受戮无恨。”操曰:“河北义士何其如此之多也!可惜袁氏不能用!若能用则吾安敢正眼觑此地哉!”遂命收葬谭尸礼修为上宾以为司金中郎将。因问之曰:“今袁尚已投袁熙取之当用何策?”修不答。操曰:“忠臣也。”问郭嘉嘉曰:“可使袁氏降将焦触、张南等自攻之。”操用其言随差焦触、张南、吕旷、吕翔、马延、张顗各引本部兵分三路进攻幽州;一面使李典、乐进会合张燕打并州攻高干。且说袁尚、袁熙知曹兵将至料难迎敌乃弃城引兵星夜奔辽西投乌桓去了。幽州刺史乌桓触聚幽州众官歃血为盟共议背袁向曹之事。乌桓触先言曰:“吾知曹丞相当世英雄今往投降有不遵令者斩。”依次歃血循至别驾韩珩。珩乃掷剑于地大呼曰:“吾受袁公父子厚恩今主败亡智不能救勇不能死于义缺矣!若北面而降操吾不为也!”众皆失色。乌桓触曰:“夫兴大事当立大义。事之济否不待一人。韩珩既有志如此听其自便。”推珩而出。乌桓触乃出城迎接三路军马径来降操。操大喜加为镇北将军。 忽探马来报:“乐进、李典、张燕攻打并州高干守住壶关口不能下。”操自勒兵前往。三将接着说于拒关难击。操集众将共议破干之计。荀攸曰:“若破干须用诈降计方可。”操然之。唤降将吕旷、吕翔附耳低言如此如此。吕旷等引军数十直抵关下叫曰:“吾等原系袁氏旧将不得已而降曹。曹操为人诡谲薄待吾等;吾今还扶旧主。可疾开关相纳。”高干未信只教二将自上关说话。二将卸甲弃马而入谓干曰:“曹军新到可乘其军心未定今夜劫寨。某等愿当先。”于喜从其言是夜教二吕当先引万余军前去。将至曹寨背后喊声大震伏兵四起。高干知是中计急回壶关城乐进、李典已夺了关、高于夺路走脱往投单于。操领兵拒住关口使人追袭高干。干到单于界正迎北番左贤王。干下马拜伏于地言曹操吞并疆土今欲犯王子地面万乞救援同力克复以保北方。左贤王曰:“吾与曹操无仇岂有侵我土地?汝欲使我结怨于曹氏耶!”叱退高干。干寻思无路只得去投刘表。行至上洛被都尉王琰所杀将头解送曹操。曹封琰为列侯。 并州既定操商议西击乌桓。曹洪等曰:“袁熙、袁尚兵败将亡势穷力尽远投沙漠;我今引兵西击倘刘备、刘表乘虚袭许都我救应不及为祸不浅矣:请回师勿进为上。”郭嘉曰:“诸公所言错矣。主公虽威震天下沙漠之人恃其边远必不设备;乘其无备卒然击之必可破也。且袁绍与乌桓有恩而尚与熙兄弟犹存不可不除。刘表坐谈之客耳自知才不足以御刘备重任之则恐不能制轻任之则备不为用。虽虚国远征公无忧也。”操曰:“奉孝之言极是。”遂率大小三军车数千辆望前进。但见黄沙漠漠狂风四起;道路崎岖人马难行。操有回军之心问于郭嘉。嘉此时不伏水土卧病车上。操泣曰:“因我欲平沙漠使公远涉艰辛以至染病吾心何安!”嘉曰:“某感丞相大恩虽死不能报万一。”操曰:“吾见北地崎岖意欲回军若何?”嘉曰:“兵贵神。今千里袭人辎重多而难以趋利不如轻兵兼道以出掩其不备。但须得识径路者为引导耳。” 遂留郭嘉于易州养病求向导官以引路。人荐袁绍旧将田畴深知此境操召而问之。畴曰:“此道秋夏间有水浅不通车马深不载舟楫最难行动。不如回军从卢龙口越白檀之险出空虚之地前近柳城掩其不备:蹋顿可一战而擒也。”操从其言封田畴为靖北将军作向导官为前驱;张辽为次;操自押后:倍道轻骑而进。 田畴引张辽前至白狼山正遇袁熙、袁尚会合蹋顿等数万骑前来。张辽飞报曹操。操自勒马登高望之见蹋顿兵无队伍参差不整。操谓张辽曰:“敌兵不整便可击之。”乃以麾授辽。辽引许褚、于禁、徐晃分四路下山奋力急攻蹋顿大乱。辽拍马斩蹋顿于马下余众皆降。袁熙、袁尚引数千骑投辽东去了。操收军入柳城封田畴为柳亭侯以守柳城。畴涕泣曰:“某负义逃窜之人耳蒙厚恩全活为幸多矣;岂可卖卢龙之寨以邀赏禄哉!死不敢受侯爵。”操义之乃拜畴为议郎。操抚慰单于人等收得骏马万匹即日回兵。时天气寒且旱二百里无水军又乏粮杀马为食凿地三四十丈方得水。操回至易州重赏先曾谏者;因谓众将曰:“孤前者乘危远征侥幸成功。虽得胜天所佑也不可以为法。诸君之谏乃万安之计是以相赏。后勿难言。” 操到易州时郭嘉已死数日停柩在公廨。操往祭之大哭曰:“奉孝死乃天丧吾也!”回顾众官曰:“诸君年齿皆孤等辈惟奉孝最少吾欲托以后事。不期中年夭折使吾心肠崩裂矣!”嘉之左右将嘉临死所封之书呈上曰:“郭公临亡亲笔书此嘱曰:丞相若从书中所言辽东事定矣。”操拆书视之点头嗟叹。诸人皆不知其意。次日夏侯惇引众人禀曰:“辽东太守公孙康久不宾服。今袁熙、袁尚又往投之必为后患。不如乘其未动往征之辽东可得也。”操笑曰:“不烦诸公虎威。数日之后公孙康自送二袁之至矣。”诸将皆不肯信。却说袁熙、袁尚引数千骑奔辽东。辽东太守公孙康本襄平人武威将军公孙度之子也。当日知袁熙、袁尚来投遂聚本部属官商议此事。公孙恭曰:“袁绍在日常有吞辽东之心;今袁熙袁尚兵败将亡无处依栖来此相投是鸠夺鹊巢之意也。若容纳之后必相图。不如赚入城中杀之献头与曹公曹公必重待我。”康曰:“只怕曹操引兵下辽东又不如纳二袁使为我助。”恭曰:“可使人探听。如曹兵来攻则留二袁;如其不动则杀二袁送与曹公。”康从之使人去探消息。却说袁熙、袁尚至辽东二人密议曰:“辽东军兵数万足可与曹操争衡。今暂投之后当杀公孙康而夺其地养成气力而抗中原可复河北也。”商议已定乃入见公孙康。康留于馆驿只推有病不即相见。不一日细作回报:“曹公兵屯易州并无下辽东之意。”公孙康大喜乃先伏刀斧手于壁衣中使二袁入。相见礼毕命坐。时天气严寒尚见床榻上无茵褥谓康曰:“愿铺坐席。”康瞋目言曰:“汝二人之头将行万里!何席之有!尚大惊。康叱曰:“左右何不下手!”刀斧手拥出就坐席上砍下二人之头用木匣盛贮使人送到易州来见曹操。时操在易州按兵不动。夏侯惇、张辽入禀曰:“如不下辽东可回许都。恐刘表生心。”操曰:“待二袁级至即便回兵。”众皆暗笑。忽报辽东公孙康遣人送袁熙、袁尚级至众皆大惊。使者呈上书信。操大笑曰:“不出奉孝之料!”重赏来使封公孙康为襄平侯、左将军。众官问曰:“何为不出奉孝之所料?”操遂出郭嘉书以示之。书略曰:“今闻袁熙、袁尚往投辽东明公切不可加兵。公孙康久畏袁氏吞并二袁往投必疑。若以兵击之必并力迎敌急不可下;若缓之公孙康、袁氏必自相图其势然也。”众皆踊跃称善。操引众官复设祭于郭嘉灵前。亡年三十八岁从征十有一年多立奇勋。后人有诗赞曰:“天生郭奉孝豪杰冠群英:腹内藏经史胸中隐甲兵;运谋如范蠡决策似陈平。可惜身先丧中原梁栋倾。”操领兵还冀州使人先扶郭嘉灵柩于许都安葬。 程昱等请曰:“北方既定今还许都可早建下江南之策。”操笑曰:“吾有此志久矣。诸君所言正合吾意。”是夜宿于冀州城东角楼上凭栏仰观天。时荀攸在侧操指曰:“南方旺气灿然恐未可图也。”攸曰:“以丞相天威何所不服!正看间忽见一道金光从地而起。攸曰:“此必有宝于地下”。操下楼令人随光掘之。正是:星方向南中指金宝旋从北地生。不知所得何物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三十四回 蔡夫人隔屏听密语 刘皇叔跃马过檀溪 却说曹操于金光处掘出一铜雀间荀攸曰:“此何兆也?”攸曰:“昔舜母梦玉雀入怀而生舜。今得铜雀亦吉祥之兆也。”操大喜遂命作高台以庆之。乃即日破土断木烧瓦磨砖筑铜雀台于漳河之上。约计一年而工毕。少子曹植进曰:“若建层台必立三座:中间高者名为铜雀;左边一座名为玉龙;右边一座名为金凤。更作两条飞桥横空而上乃为壮观。”操曰:“吾儿所言甚善。他日台成足可娱吾者矣!”原来曹操有五子惟植性敏慧善章曹操平日最爱之。于是留曹植与曹丕在邺郡造台使张燕守北寨。操将所得袁绍之兵共五六十万班师回许都。大封功臣;又表赠郭嘉为贞侯养其子奕于府中。复聚众谋士商议欲南征刘表。荀彧曰:“大军方北征而回未可复动。且待半年养精蓄锐刘表、孙权可一鼓而下也。”操从之遂分兵屯田以候调用。 却说玄德自到荆州刘表待之甚厚。一日正相聚饮酒忽报降将张武、陈孙在江夏掳掠人民共谋造反。表惊曰:“二贼又反为祸不小!”玄德曰:“不须兄长忧虑备请往讨之。”表大喜即点三万军与玄德前去。玄德领命即行不一日来到江夏。张武、陈孙引兵来迎。玄德与关、张、赵云出马在门旗下望见张武所骑之马极其雄骏。玄德曰:“此必千里马也。”言未毕赵云挺枪而出径冲彼阵。张武纵马来迎不三合被赵云一枪刺落马下随手扯住辔头牵马回阵。陈孙见了随赶来夺。张飞大喝一声挺矛直出将陈孙刺死。众皆溃散。玄德招安余党平复江夏诸县班师而回。表出郭迎接入城设宴庆功。酒至半酣表曰:“吾弟如此雄才荆州有倚赖也。但忧南越不时来寇张鲁、孙权皆足为虑。”玄德曰:“弟有三将足可委用:使张飞巡南越之境;云长拒固子城以镇张鲁;赵云拒三江以当孙权。何足虑哉?”表喜欲从其言。 蔡瑁告其姊蔡夫人曰:“刘备遣三将居外而自居荆州久必为患。”蔡夫人乃夜对刘表曰:“我闻荆州人多与刘备往来不可不防之。今容其居住城中无益不若遣使他往。”表曰:“玄德仁人也。”蔡氏曰:“只恐他人不似汝心。”表沉吟不答。次日出城见玄德所乘之马极骏问之知是张武之马表称赞不已。玄德遂将此马送与刘表。表大喜骑回城中。蒯越见而问之。表曰:“此玄德所送也。”越曰:“昔先兄蒯良最善相马;越亦颇晓。此马眼下有泪槽额边生白点名为的卢骑则妨主。张武为此马而亡。主公不可乘之。”表听其言。次日请玄德饮宴因言曰:“昨承惠良马深感厚意。但贤弟不时征进可以用之。敬当送还。”玄德起谢。表又曰:“贤弟久居此间恐废武事。襄阳属邑新野县颇有钱粮。弟可引本部军马于本县屯扎何如?”玄德领诺。次日谢别刘表引本部军马径往新野。 方出城门只见一人在马前长揖曰:“公所骑马不可乘也。”玄德视之乃荆州幕宾伊籍字机伯山阳人也。玄德忙下马问之。籍曰:“昨闻蒯异度对刘荆州云:此马名的卢乘则妨主。因此还公。公岂可复乘之?”玄德曰:“深感先生见爱。但凡人死生有命岂马所能妨哉!”籍服其高见自此常与玄德往来。玄德自到新野军民皆喜政治一新。建安十二年春甘夫人生刘禅。是夜有白鹤一只飞来县衙屋上高鸣四十余声望西飞去。临分娩时异香满室。甘夫人尝夜梦仰吞北斗因而怀孕故乳名阿斗。此时曹操正统兵北征。玄德乃往荆州说刘表曰:“今曹操悉兵北征许昌空虚若以荆襄之众乘间袭之大事可就也。”表曰:“吾坐据九郡足矣岂可别图?”玄德默然。表邀入后堂饮酒。酒至半酣表忽然长叹。玄德曰:“兄长何故长叹?”表曰:“吾有心事未易明言。”玄德再欲问时蔡夫人出立屏后。刘表乃垂头不语。须臾席散玄德自归新野。至是年冬闻曹操自柳城回玄德甚叹表之不用其言。忽一日刘表遣使至请玄德赴荆州相会。玄德随使而往。刘表接着叙礼毕请入后堂饮宴;因谓玄德曰:“近闻曹操提兵回许都势日强盛必有吞并荆襄之心。昔日悔不听贤弟之言失此好机会。”玄德曰:“今天下分裂干戈日起机会岂有尽乎?若能应之于后未足为恨也。”表曰:“吾弟之言甚当。”相与对饮。酒酣表忽潸然泪下。玄德问其故。表曰:“吾有心事前者欲诉与贤弟未得其便。”玄德曰:“兄长有何难决之事?倘有用弟之处弟虽死不辞。”表曰:“前妻陈氏所生长子琦为人虽贤而柔懦不足立事;后妻蔡氏所生少子琼颇聪明。吾欲废长立幼恐碍于礼法;欲立长子争奈蔡氏族中皆掌军务后必生乱:因此委决不下。”玄德曰:“自古废长立幼取乱之道。若忧蔡氏权重可徐徐削之不可溺爱而立少子也。”表默然。 原来蔡夫人素疑玄德凡遇玄德与表叙论必来窃听。是时正在屏风后闻玄德此言心甚恨之。玄德自知语失遂起身如厕。因见己身髀肉复生亦不觉潸然流涕。少顷复入席。表见玄德有泪容怪问之。玄德长叹曰:“备往常身不离鞍髀肉皆散;分久不骑髀里肉生。日月磋跎老将至矣而功业不建:是以悲耳!”表曰:“吾闻贤弟在许昌与曹操青梅煮酒共论英雄;贤弟尽举当世名士操皆不许而独曰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以曹操之权力犹不敢居吾弟之先何虑功业不建乎?”玄德乘着酒兴失口答曰:“备若有基本天下碌碌之辈诚不足虑也。”表闻言默然。玄德自知语失托醉而起归馆舍安歇。后人有诗赞玄德曰:“曹公屈指从头数:天下英雄独使君。髀肉复生犹感叹争教寰字不三分?” 却说刘表闻玄德语口虽不言心怀不足别了玄德退入内宅。蔡夫人曰:“适间我于屏后听得刘备之言甚轻觑人足见其有吞并荆州之意。今若不除必为后患。”表不答但摇头而已。蔡氏乃密召蔡瑁入商议能事。瑁曰:“请先就馆舍杀之然后告知主公。”蔡氏然其言。瑁出便连夜点军。 却说玄德在馆舍中秉烛而坐三更以后方欲就寝。忽一人叩门而入视之乃伊籍也:原来伊籍探知蔡瑁欲害玄德特夤夜来报。当下伊籍将蔡瑁之谋报知玄德催促玄德起身。玄德曰:“未辞景升如何便去?”籍曰:“公若辞必遭蔡瑁之害矣。”玄德乃谢别伊籍急唤从者一齐上马不待天明星夜奔回新野。比及蔡瑁领军到馆舍时玄德已去远矣。瑁悔恨无及乃写诗一于壁间径入见表曰:“刘备有反叛之意题反诗于壁上不辞而去矣。”表不信亲诣馆舍观之果有诗四句。诗曰:“数年徒守困空对旧山川。龙岂池中物乘雷欲上天!”刘表见诗大怒拔剑言曰:“誓杀此无义之徒!”行数步猛省曰:“吾与玄德相处许多时不曾见他作诗。此必外人离间之计也。”遂回步入馆舍用剑尖削去此诗弃剑上马。蔡瑁请曰:“军士已点齐可就往新野擒刘备。”表曰:“未可造次容徐图之。”蔡瑁见表持疑不决乃暗与蔡夫人商议:即日大会众官于襄阳就彼处谋之。次日瑁禀表曰:“近年丰熟合聚众官于襄阳以示抚劝之意。请主公一行。”表曰:“吾近日气疾作实不能行。可令二子为主待客。”瑁曰:“公子年幼恐失于礼节。”表曰:“可往新野请玄德待客。”瑁暗喜正中其计便差人请玄德赴襄阳。 却说玄德奔回新野自知失言取祸未对众人言之。忽使者至请赴襄阳。孙乾曰:“昨见主公匆匆而回意甚不乐。愚意度之在荆州必有事故。今忽请赴会不可轻往。”玄德方将前项事诉与诸人。云长曰:“兄自疑心语失。刘荆州并无嗔责之意。外人之言未可轻信。襄阳离此不远若不去则荆州反生疑矣。”玄德曰:“云长之言是也。”张飞曰:“筵无好筵会无好会不如休去。”赵云曰:“某将马步军三百人同往可保主公无事。”玄德曰:“如此甚好。” 遂与赵云即日赴襄阳。蔡瑁出郭迎接意甚谦谨。随后刘琦、刘琮二子引一班武官僚出迎。玄德见二公子俱在并不疑忌。是日请玄德于馆舍暂歇。赵云引三百军围绕保护。云披甲挂剑行坐不离左右。刘琦告玄德曰:“父亲气疾作。不能行动特请叔父待客抚劝各处守收之官。”玄德曰:“吾本不敢当此;既有兄命不敢不从。”次日人报九郡四十二州官员俱已到齐。蔡瑁预请蒯越计议曰:“刘备世之枭雄久留于此后必为害可就今日除之。”越曰:“恐失士民之望。”瑁曰:“吾已密领刘荆州言语在此。”越曰:“既如此可预作准备。”瑁曰:“东门岘山大路已使吾弟蔡和引军守把;南门外已使蔡中守把;北门外已使蔡勋守把。止有西门不必守把:前有檀溪阻隔虽有数万之众不易过也。”越曰:“吾见赵云行坐不离玄德恐难下手。”瑁曰:“吾伏五百军在城内准备。”越曰:“可使聘、王威二人另设一席于外厅以待武将。先请住赵云然后可行事。”瑁从其言。 当日杀牛宰马大张筵席。玄德乘的卢马至州衙命牵入后园拴系。众官皆至堂中。玄德主席二公子两边分坐其余各依次而坐。赵云带剑立于玄德之侧。聘、王威入请赵云赴席。云推辞不去。玄德令云就席云勉强应命而出。蔡瑁在外收拾得铁桶相似将玄德带来三百军都遣归馆舍只待半酣号起下手。酒至三巡伊籍起把盏至玄德前以目视玄德低声谓曰:“请更衣”玄德会意即起如厕伊籍把盏毕疾入后园接着玄德附耳报曰:“蔡瑁设计害君城外东、南、北三处皆有军马守把。惟西门可走公宜逃!”玄德大惊急解的卢马开后园门牵出飞身上马不顾从者匹马望西门而走。门吏问之玄德不答加鞭而出。门吏当之不住飞报蔡瑁。瑁即上马引五百军随后追赶。 却说玄德撞出西门行无数里前有大溪拦住去路那檀溪阔数丈水通襄江其波甚紧。玄德到溪边见不可渡勒马再回遥望城西尘头大起追兵将至。玄德曰:“今番死矣!”遂回马到溪边。回头看时追兵已近。玄德着慌纵马下溪。行不数步马前蹄忽陷浸湿衣袍。玄德乃加鞭大呼曰:“的卢的卢!今日妨吾!言毕那马忽从水中涌身而起一跃三丈飞上西岸。玄德如从云雾中起。后来苏学士有古风一篇单咏跃马檀溪事。诗曰:“老去花残春日暮宦游偶至檀溪路;停骖遥望独徘徊眼前零落飘红絮。暗想咸阳火德衰龙争虎斗交相持;襄阳会上王孙饮坐中玄德身将危。逃生独出西门道背后追兵复将到。一川烟水涨檀溪急叱征骑往前跳。马蹄蹄碎青玻璃天风响处金鞭挥。耳畔但闻千骑走波中忽见双龙飞。西川独霸真英主坐下龙驹两相遇。檀溪溪水自东流龙驹英主今何处!临流三叹心欲酸斜阳寂寂照空山;三分鼎足浑如梦踪迹空留在世间。”玄德跃过溪西顾望东岸。蔡瑁已引军赶到溪边大叫:“使君何故逃席而去?”玄德曰:“吾与汝无仇何故欲相害?”瑚曰:“吾并无此心。使君休听人言。”玄德见瑁手将拈弓取箭乃急拨马望西南而去。瑁谓左右曰:“是何神助也?”方欲收军回城只见西门内赵云引三百军赶来。正是:跃去龙驹能救主追来虎将欲诛仇。未知蔡瑁性命如何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三十五回 玄德南漳逢隐沧 单福新野遇英主 却说蔡瑁方欲回城赵云引军赶出城来。原来赵云正饮酒间忽见人马动急入内观之席上不见了玄德。云大惊出投馆舍听得人说:“蔡瑁引军望西赶去了。”云火急绰枪上马引着原带来三百军奔出西门正迎着蔡瑁急问曰:“吾主何在?”瑁曰:“使君逃席而去不知何往。”赵云是谨细之人不肯造次即策马前行。遥望大溪别无去路乃复回马喝问蔡瑁曰:“汝请吾主赴宴何故引着军马追来?”瑁曰:“九郡四十二州县官僚俱在此吾为上将岂可不防护?”云曰:“汝逼吾主何去了?”瑁曰:“闻使君匹马出西门到此却又不见。”云惊疑不定直来溪边看时只见隔岸一带水迹。云暗忖曰:“难道连马跳过了溪去?”令三百军四散观望并不见踪迹。云再回马时蔡瑁已入城去了。云乃拿守门军士追问皆说:“刘使君飞马出西门而去。”云再欲入城?又恐有埋伏遂急引军归新野。 却说玄德跃马过溪似醉如痴想:“此阔涧一跃而过岂非天意!”迤逦望南漳策马而行日将沉西。正行之间见一牧童跨于牛背上口吹短笛而来。玄德叹曰:“吾不如也!”遂立马观之。牧童亦停牛罢笛熟视玄德曰:“将军莫非破黄巾刘玄德否?”玄德惊问曰:“汝乃村僻小童何以知吾姓字!”牧童曰:“我本不知因常侍师父有客到日多曾说有一刘玄德身长七尺五寸垂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乃当世之英雌今观将军如此模样想必是也。”玄德曰:“汝师何人也?”牧童曰:“吾师覆姓司马名徽字德操颍川人也。道号水镜先生。”玄德曰:“汝师与谁为友?”小童曰:“与襄阳庞德公、庞统为友。”玄德曰:“庞德公乃庞统何人?”童子曰:“叔侄也。庞德公字山民长俺师父十岁;庞统字士元少俺师父五岁。一日我师父在树上采桑适庞统来相访坐于树下共相议论终日不倦。吾师甚爱庞统呼之为弟。”玄德曰:“汝师今居何处?”牧童遥指曰:“前面林中便是庄院。”玄德曰:“吾正是刘玄德。汝可引我去拜见你师父。”童子便引玄德行二里余到庄前下马入至中门忽闻琴声甚美。玄德教童子且休通报侧耳听之。琴声忽住而不弹。一人笑而出曰:“琴韵清幽音中忽起高抗之调。必有英雄窃听。”童子指谓玄德曰:“此即吾师水镜先生也。”玄德视其人松形鹤骨器宇不凡。慌忙进前施礼衣襟尚湿。水镜曰:“公今日幸免大难!”玄德惊讶不已。小童曰:“此刘玄德也。”水镜请入草堂分宾主坐定。玄德见架上满堆书卷窗外盛栽松竹横琴于石床之上清气飘然。水镜问曰:“明公何来?”玄德曰:“偶尔经由此地因小童相指得拜尊颜不胜万幸!”水镜笑曰:“公不必隐讳。公今必逃难至此。”玄德遂以襄阳一事告之。水镜曰:“吾观公气色已知之矣。”因问玄德曰:“吾久闻明公大名何故至今犹落魄不偶耶?”玄德曰:“命途多蹇所以至此。”水镜曰:“不然。盖因将军左右不得其人耳。”玄德曰:“备虽不才有孙乾、糜竺、简雍之辈武有关、张、赵云之流竭忠辅相颇赖其力。”水镜曰:“关、张、赵云皆万人敌惜无善用之之人。若孙乾、糜竺辈乃白面书生非经纶济世之才也。”玄德曰:“备亦尝侧身以求山谷之遗贤奈未遇其人何!”水镜曰:“岂不闻孔子云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何谓无人?”玄德曰:“备愚昧不识愿赐指教。”水镜曰:“公闻荆襄诸郡小儿谣言乎?其谣曰:**年间始欲衰至十三年无孑遗。到头天命有所归泥中蟠龙向天飞。此谣始于建安初:建安八年刘景升丧却前妻便生家乱此所谓始欲衰也;无孑遗者不久则景升将逝武零落无孑遗矣;天命有归龙向天飞盖应在将军也。”玄德闻言惊谢曰:“备安敢当此!”水镜曰:“今天下之奇才尽在于此公当往求之。”玄德急问曰:“奇才安在?果系何人?”水镜曰:“伏龙、凤雏两人得一可安天下。”玄德曰:“伏龙、凤雏何人也?”水镜抚掌大笑曰:“好!好!”玄德再问时水镜曰:“天色已晚将军可于此暂宿一宵明日当言之。”即命小童具饮馔相待马牵入后院喂养。玄德饮膳毕即宿于草堂之侧。玄德因思水镜之言寝不成寐。约至更深忽听一人叩门而入水镜曰:“元直何来?”玄德起床密听之闻其人答曰:“久闻刘景升善善恶恶特往谒之。及至相见徒有虚名盖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去者也。故遗书别之而来至此。”水镜曰:“公怀王佐之才宜择人而事奈何轻身往见景升乎?且英雄豪杰只在眼前公自不识耳。”其人曰:“先生之言是也。”玄德闻之大喜暗忖此人必是伏龙、凤雏即欲出见又恐造次。候至天晓玄德求见水镜问曰:“昨夜来者是谁?”水镜曰:“此吾友也。”玄德求与相见。水镜曰:“此人欲往投明主已到他处去了。”玄德请问其姓名。水镜笑曰:“好!好!”玄德再问:“伏龙、凤雏果系何人?”水镜亦只笑曰:“好!好!”玄德拜请水镜出山相助同扶汉室。水镜曰:“山野闲散之人不堪世用。自有胜吾十倍者来助公公宜访之。”正谈论间忽闻庄外人喊马嘶小童来报:“有一将军引数百人到庄来也。”玄德大惊急出视之乃赵云也。玄德大喜。云下马入见曰:“某夜来回县寻不见主公连夜跟问到此。主公可作回县。只恐有人来县中厮杀。”玄德辞了水镜与赵云上马投新野来。行不数里一彪人马来到视之乃云长、翼德也。相见大喜。玄德诉说跃马檀溪之事共相嗟讶。到县中与孙乾等商议。乾曰:“可先致书于景升诉告此事。”玄德从其言即令孙乾赍书至荆州。刘表唤入问曰:“吾请玄德襄阳赴会缘何逃席而去?”孙乾呈上书札具言蔡瑁设谋相害赖跃马檀溪得脱。表大怒急唤蔡瑁责骂曰:“汝焉敢害吾弟!”命推出斩之。蔡夫人出哭求免死表怒犹未息。孙乾告曰:“若杀蔡瑁恐皇叔不能安居于此矣。”表乃责而释之使长子刘琦同孙乾至玄德处请罪。 琦奉命赴新野玄德接着设宴相待。酒酣琦忽然堕泪。玄德问其故。琦曰:“继母蔡氏常怀谋害之心;侄无计免祸幸叔父指教。”玄德劝以小心尽孝自然无祸。次日琦泣别。玄德乘马送琦出郭因指马谓琦曰:“若非此马吾已为泉下之人矣。”琦曰:“此非马之力乃叔父之洪福也。”说罢。相别。刘琦涕泣而去。 玄德回马入城忽见市上一人葛巾布袍皂绦乌履长歌而来。歌曰:“天地反覆兮火欲殂;大厦将崩兮一木难扶。山谷有贤兮欲投明主;明主求贤兮却不知吾。”玄德闻歌暗思:“此人莫非水镜所言伏龙、凤雏乎?”遂下马相见邀入县衙。问其姓名答曰:“某乃颍上人也姓单名福。久闻使君纳士招贤欲来投托未敢辄造;故行歌于市以动尊听耳。”玄德大喜待为上宾。单福曰:“适使君所乘之马再乞一观。”玄德命去鞍牵于堂下。单福曰:“此非的卢马乎?虽是千里马却只妨主不可乘也。”玄德曰:“已应之矣。”遂具言跃檀溪之事。福曰:“此乃救主非妨主也;终必妨一主。某有一法可禳。玄德曰:“愿闻禳法。”福曰:“公意中有仇怨之人可将此马赐之;待妨过了此人然后乘之自然无事。”玄德闻言变色曰:“公初至此不教吾以正道便教作利己妨人之事备不敢闻教。”福笑谢曰:“向闻使君仁德未敢便信故以此言相试耳。”玄德亦改容起谢曰:“备安能有仁德及人惟先生教之。”福曰:“吾自颍上来此闻新野之人歌曰‘新野牧刘皇叔;自到此民丰足。’可见使君之仁德及人也。”玄德乃拜单福为军师调练本部人马。 却说曹操自冀州回许都常有取荆州之意特差曹仁、李典并降将吕旷、吕翔等领兵三万屯樊城虎视荆襄就探看虚实。时吕旷、吕翔禀曹仁曰:“今刘备屯兵新野招军买马积草储粮其志不小不可不早图之。吾二人自降丞相之后未有寸功愿请精兵五千取刘备之头以献丞相。”曹仁大喜与二吕兵五千前往新野厮杀。 探马飞报玄德。玄德请单福商议。福曰:“既有敌兵不可令其入境。可使关公引一军从左而出以敌来军中路;张飞引一军从右而出以敌来军后路;公自引赵云出兵前路相迎:敌可破矣。”玄德从其言即差关、张二人去讫;然后与单福、赵云等共引二千人马出关相迎。 行不数里只见山后尘头大起吕旷、吕翔引军来到。两边各射住阵角。玄德出马于旗门下大呼曰:“来者何人敢犯吾境?”吕旷出马曰:“吾乃大将吕旷也。奉丞相命特来擒汝!”玄德大怒使赵云出马。二将交战不数合赵云一枪刺吕旷于马下。玄德麾军掩杀吕翔抵敌不住引军便走。正行间路傍一军突出为大将乃关云长也;冲杀一阵吕翔折兵大半夺路走脱。行不到十里又一军拦住去路为大将挺矛大叫:“张翼德在此!”直取吕翔。翔措手不及被张飞一矛刺中翻身落马而死。余众四散奔走。玄德合军追赶大半多被擒获。玄德班师回县重待单富稿赏三军。 却说败军回见曹仁报说:“二吕被杀军士多被活捉。”曹仁大惊与李典商议。典曰:“二将欺敌而亡今只宜按兵不动申报丞相起大兵来征剿乃为上策。”仁曰:“不然。今二将阵亡死折许多军马此仇不可不急报。量新野弹丸之地何劳丞相大军?”典曰:“刘备人杰也不可轻视。”仁曰:“公何怯也!”典曰:“兵法云知彼知己百战百胜。某非怯战但恐不能必胜耳。”仁怒曰:“公怀二心耶?吾必欲生擒刘备!”典曰:“将军若去某守樊城。”仁曰:“汝若不同去真怀二心矣!”典不得已只得与曹仁点起二万五千军马渡河投新野而来。正是:偏裨既有舆尸辱主将重兴雪耻兵。未知胜负何如且听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三十六回 玄德用计袭樊城 元直走马荐诸葛 却说曹仁忿怒遂大起本部之兵星夜渡河意欲踏平新野。且说单福得胜回县谓玄德曰:“曹仁屯兵樊城今知二将被诛必起大军来战。”玄德曰:“当何以迎之?”福曰:“彼若尽提兵而来樊城空虚可乘间夺之。”玄德问计。福附耳低言如此如此。玄德大喜预先准备已定。忽报马报说:“曹仁引大军渡河来了。”单福曰:“果不出吾之料。”遂请玄德出军迎敌。两阵对圆赵云出马唤彼将答话。曹仁命李典出阵与赵云交锋。约战十数合李典料敌不过拨马回阵。云纵马追赶两翼军射住遂各罢兵归寨。李典回见曹仁言:“彼军精锐不可轻敌不如回樊城。”曹仁大怒曰:“汝未出军时已慢吾军心;今又卖阵罪当斩!”便喝刀斧手推出李典要斩;众将苦告方免。乃调李典领后军仁自引兵为前部。次日鸣鼓进军布成一个阵势使人问玄德曰:“识吾阵势?”单福便上高处观看毕谓玄德曰:“此八门金锁阵也。八门者: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如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们而人则亡。今八门虽布得整齐只是中间通欠主持。如从东南角上生门击人往正西景门而出其阵必乱。”玄德传令教军士把住阵角命赵云引五百军从东南而入径往西出。云得令挺枪跃马引兵径投东南角上呐喊杀入中军。曹仁便投北走。云不追赶却突出西门又从西杀转东南角上来。曹仁军大乱。玄德麾军冲击曹兵大败而退。单福命休追赶收军自回。却说曹仁输了一阵方信李典之言;因复请典商议言:“刘备军中必有能者吾阵竟为所破。”李典曰:“吾虽在此甚忧樊城。”曹仁曰:“今晚去劫寨。如得胜再作计议;如不胜便退军回樊城。”李典曰:“不可。刘备必有准备。”仁曰:“若如此多疑何以用兵!”遂不听李典之言。自引军为前队使李典为后应当夜二更劫寨。 却说单福正与玄德在寨中议事忽信风骤起。福曰:“今夜曹仁必来劫寨。”玄德曰:“何以敌之?”福笑曰:“吾已预算定了。”遂密密分拨已毕。至二更曹仁兵将近寨只见寨中四围火起烧着寨栅。曹仁知有准备急令退军。赵云掩杀将来。仁不及收兵回寨急望北河而走。将到河边才欲寻船渡河岸上一彪军杀到:为大将乃张飞也。曹仁死战李典保护曹仁下船渡河。曹军大半淹死水中。曹仁渡过河面上岸奔至樊城令人叫门。只见城上一声鼓响一将引军而出大喝曰:“吾已取樊城多时矣!”众惊视之乃关云长也。仁大惊拨马便走。云长追杀过来。曹仁又折了好些军马星夜投许昌。于路打听方知有单福为军师设谋定计。不说曹仁败回许昌。且说玄德大获全胜引军入樊城县令刘泌出迎。玄德安民已定。那刘泌乃长沙人亦汉室宗亲遂请玄德到家设宴相待。只见一人侍立于侧。玄德视其人器宇轩昂因问泌曰:“此何人?”泌曰:“此吾之甥寇封本罗侯寇氏之子也;因父母双亡故依于此。”玄德爱之欲嗣为义子。刘泌欣然从之遂使寇封拜玄德为父改名刘封。玄德带回令拜云长、翼德为叔。云长曰:“兄长既有子何必用螟蛉?后必生乱。”玄德曰:“吾待之如子彼必事吾如父何乱之有!”云长不悦。玄德与单福计议令赵云引一千军守樊城。玄德领众自回新野。 却说曹仁与李典回许都见曹操泣拜于地请罪具言损将折兵之事。操曰:“胜负乃军家之常。但不知谁为刘备画策?”曹仁言是单福之计。操曰:“单福何人也?”程昱笑曰:“此非单福也。此人幼好学击剑;中平末年尝为人报仇杀人披涂面而走为吏所获;问其姓名不答吏乃缚于车上击鼓行于市今市人识之虽有识者不敢言而同伴窃解救之。乃更姓名而逃折节向学遍访名师尝与司马徽谈论。此人乃颍川徐庶字元直。单福乃其托名耳。”操曰:“徐庶之才比君何如?”昱曰:“十倍于昱。”操曰:“惜乎贤士归于刘备!羽翼成矣?奈何?”昱曰:“徐庶虽在彼丞相要用召来不难。”操曰:“安得彼来归?”昱曰:“徐庶为人至孝。幼丧其父止有老母在堂。现今其弟徐康已亡老母无人侍养。丞相可使人赚其母至许昌令作书召其子则徐庶必至矣。” 操大喜使人星夜前去取徐庶母。不一日取至操厚待之。因谓之曰:“闻令嗣徐元直乃天下奇才也。今在新野助逆臣刘备背叛朝廷正犹美玉落于汙泥之中诚为可惜。今烦老母作书唤回许都吾于天子之前保奏必有重赏。”遂命左右捧过房四宝令徐母作书。徐母曰:“刘备何如人也?”操曰:“沛郡小辈妄称皇叔全无信义所谓外君子而内小人者也。徐母厉声曰:“汝何虚诳之甚也!吾久闻玄德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阁下玄孙屈身下士恭己待人仁声素著世之黄童、白叟、牧子、樵夫皆知其名:真当世之英雄也。吾儿辅之得其主矣。汝虽托名汉相实为汉贼。乃反以玄德为逆臣欲使吾几背明投暗岂不自耻乎!“言讫取石砚便打曹操。操大怒叱武士执徐母出将斩之。程昱急止之入谏操曰:“徐母触忤丞相者欲求死也。丞相若杀之则招不义之名而成徐母之德。徐母既死徐庶必死心助刘备以报仇矣;不如留之使徐庶身心两处纵使助刘备亦不尽力也。且留得徐母在昱自有计赚徐庶至此以辅丞相。”操然其言遂不杀徐母送于别室养之。程昱日往问候诈言曾与徐庶结为兄弟待徐母如亲母;时常馈送物件必具手启。徐母因亦作手启答之。程昱赚得徐母笔迹乃仿其字体诈修家书一封差一心腹人持书径奔新野县寻问“单福”行幕。军士引见徐庶。庶知母有家书至急唤入问之。来人曰:“某乃馆下走卒奉老夫人言语有书附达。”庶拆封视之。书曰:“近汝弟康丧举目无亲。正悲凄间不期曹丞相使人赚至许昌言汝背反下我于缧絏赖程昱等救免。若得汝降能免我死。如书到日可念劬劳之恩星夜前来以全孝道;然后徐图归耕故园免遭大祸。吾今命若悬丝专望救援!更不多嘱。”徐庶览毕泪如泉涌。持书来见玄德曰:“某本颍川徐庶字元直;为因逃难更名单福。前闻刘景升招贤纳士特往见之;及与论事方知是无用之人故作书别之。夤夜至司马水镜庄上诉说其事。水镜深责庶不识主因说刘豫州在此何不事之?庶故作狂歌于市以动使君;幸蒙不弃即赐重用。争奈老母今被曹操奸计赚至许昌囚禁将欲加害。老母手书来唤庶不容不去。非不欲效犬马之劳以报使君;奈慈亲被执不得尽力。今当告归容图后会。”玄德闻言大哭曰:“子母乃天性之亲元直无以备为念。待与老夫人相见之后或者再得奉教。”徐庶便拜谢欲行。玄德曰:“乞再聚一宵来日饯行。”孙乾密谓玄德曰:“元直天下奇才久在新野尽知我军中虚实。今若使归曹操必然重用我其危矣。主公宜苦留之切勿放去。操见元直不去必斩其母。元直知母死必为母报仇。力攻曹操也。”玄德曰:“不可。使人杀其母而吾用其子不仁也;留之不使去以绝其子母之道不义也。吾宁死不为不仁不义之事。”众皆感叹。 玄德请徐庶饮酒庶曰:“今闻老母被囚虽金波玉液不能下咽矣。”玄德曰:“备闻公将去如失左右手虽龙肝凤髓亦不甘味。”二人相对而泣坐以待旦。诸将已于郭外安排筵席饯行。玄德与徐庶并马出城至长亭下马相辞。玄德举杯谓徐庶曰:“备分浅缘薄不能与先生相聚。望先生善事新主以成功名。”庶泣曰:“某才微智浅深荷使君重用。今不幸半途而别实为老母故也。纵使曹操相逼庶亦终身不设一谋。”玄德曰:“先生既去刘备亦将远遁山林矣。”庶曰:“某所以与使君共图王霸之业者恃此方寸耳;今以老母之故方寸乱矣纵使在此无益于事。使君宜别求高贤辅佐共图大业何便灰心如此?”玄德曰:“天下高贤无有出先生右者。”庶曰:“某樗栎庸材何敢当此重誉。”临别又顾谓诸将曰:“愿诸公善事使君以图名垂竹帛功标青史切勿效庶之无始终也。”诸将无不伤感。玄德不忍相离送了一程又送一程。庶辞曰:“不劳使君远送庶就此告别。”玄德就马上执庶之手曰:“先生此去天各一方未知相会却在何日!”说罢泪如雨下。庶亦涕泣而别。玄德立马于林畔看徐庶乘马与从者匆匆而去。玄德哭曰:“元直去矣!吾将奈何?”凝泪而望却被一树林隔断。玄德以鞭指曰:“吾欲尽伐此处树木。”众问何故。玄德曰:“因阻吾望徐元直之目也。” 正望间忽见徐庶拍马而回。玄德曰:“元直复回莫非无去意乎?”遂欣然拍马向前迎问曰:“先生此回必有主意。”庶勒马谓玄德曰:“某因心绪如麻忘却一语:此间有一奇士只在襄阳城外二十里隆中。使君何不求之?”玄德曰:“敢烦元直为备请来相见。”庶曰:“此人不可屈致使君可亲往求之。若得此人无异周得吕望、汉得张良也。”玄德曰:“此人比先生才德何如?”庶曰:“以某比之譬犹驽马并麒麟、寒鸦配鸾凤耳。此人每尝自比管仲乐毅;以吾观之管、乐殆不及此人。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盖天下一人也!”玄德喜曰:“愿闻此人姓名。”庶曰:“此人乃琅琊阳都人覆姓诸葛名亮字孔明乃汉司隶校尉诸葛丰之后。其父名珪字子贡为泰山郡丞早卒;亮从其叔玄。玄与荆州刘景升有旧因往依之遂家于襄阳。后玄卒亮与弟诸葛均躬耕于南阳。尝好为《梁父吟》。所居之地有一冈名卧龙冈因自号为卧龙先生。此人乃绝代奇才使君急宜枉驾见之。若此人肯相辅佐何愁天下不定乎!”玄德曰:“昔水镜先生曾为备言:‘伏龙、凤雏两人得一可安天下。’今所云莫非即伏龙、凤雏乎?”庶曰:“凤雏乃襄阳庞统也。伏龙正是诸葛孔明。”玄德踊跃曰:“今日方知伏龙、凤雏之语。何期大贤只在目前!非先生言备有眼如盲也!”后人有赞徐庶走马荐诸葛诗曰:“痛恨高贤不再逢临岐泣别两情浓。片言却似春雷震能使南阳起卧龙。”徐庶荐了孔明再别玄德策马而去。玄德闻徐庶之语方悟司马德操之言似醉方醒如梦初觉。引众将回至新野便具厚币同关、张前去南阳请孔明。 且说徐庶既别玄德感其留恋之情恐孔明不肯出山辅之遂乘马直至卧龙冈下入草庐见孔明。孔明问其来意。庶曰:“庶本欲事刘豫州奈老母为曹操所囚驰书来召只得舍之而往。临行时将公荐与玄德。玄德即日将来奉谒望公勿推阻即展平生之大才以辅之幸甚!”孔明闻言作色曰:“君以我为享祭之牺牲乎!”说罢拂袖而入。庶羞惭而退上马趱程赴许昌见母。正是:嘱友一言因爱主赴家千里为思亲。未知后事若何下便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三十七回 司马徽再荐名士 刘玄德三顾草庐 却说徐庶趱程赴许昌。曹操知徐庶已到遂命荀彧、程昱等一班谋士往迎之。庶入相府拜见曹操。操曰:“公乃高明之士何故屈身而事刘备乎?”庶曰:“某幼逃难流落江湖偶至新野遂与玄德交厚老母在此幸蒙慈念不胜愧感。”操曰:“公今至此正可晨昏侍奉令堂吾亦得听清诲矣。”庶拜谢而出。急往见其母泣拜于堂下。母大惊曰:“汝何故至此?”庶曰:“近于新野事刘豫州;因得母书故星夜至此。”徐母勃然大怒拍案骂曰:“辱子飘荡江湖数年吾以为汝学业有进何其反不如初也!汝既读书须知忠孝不能两全。岂不识曹操欺君罔上之贼?刘玄德仁义布于四海况又汉室之胄汝既事之得其主矣今凭一纸伪书更不详察遂弃明投暗自取恶名真愚夫也!吾有何面目与汝相见!汝玷辱祖宗空生于天地间耳!”骂得徐庶拜伏于地不敢仰视母自转入屏风后去了。少顷家人出报曰:“老夫人自缢于梁间。”徐庶慌入救时母气已绝。后人有《徐母赞》曰:“贤哉徐母流芳千古:守节无亏于家有补;教子多方处身自苦;气若丘山义出肺腑;赞美豫州毁触魏武;不畏鼎镬不惧刀斧;唯恐后嗣玷辱先祖。伏剑同流断机堪伍;生得其名死得其所:贤哉徐母流芳千古!”徐虑见母已死哭绝于地良久方苏。曹操使人赍礼吊问又亲往祭奠。徐庶葬母柩于许昌之南原居丧守墓。凡曹操所赐庶俱不受。 时操欲商议南征。荀彧谏曰:“天寒未可用兵;姑待春暖方可长驱大进。”操从之乃引漳河之水作一池名玄武池于内教练水军准备南征。 却说玄德正安排礼物欲往隆中谒诸葛亮忽人报:“门外有一先生峨冠博带道貌非常特来相探。”玄德曰:“此莫非即孔明否?”遂整衣出迎。视之乃司马徽也。玄德大喜请入后堂高坐拜问曰:“备自别仙颜因军务倥偬有失拜访。今得光降大慰仰慕之私。”徽曰:“闻徐元直在此特来一会。”玄德曰:“近因曹操囚其母似母遣人驰书唤回许昌去矣。”徽曰:“此中曹操之计矣!吾素闻徐母最贤虽为操所囚必不肯驰书召其子;此书必诈也。元直不去其母尚存;今若去母必死矣!”玄德惊问其故徽曰:“徐母高义必羞见其子也。”玄德曰:“元直临行荐南阳诸葛亮其人若何?”徽笑曰:“元直欲去自去便了何又惹他出来呕心血也?”玄德曰:“先生何出此言?”徽曰:“孔明与博陵崔州平、颍川石广元、汝南孟公威与徐元直四人为密友。此四人务于精纯惟孔明独观其大略。尝抱膝长吟而指四人曰:“公等仕进可至刺史、郡守。众问孔明之志若何孔明但笑而不答。每常自比管仲、乐毅其才不可量也。”玄德曰:“何颍川之多贤乎!”徽曰:“昔有殷馗善观天尝谓群星聚于颍分其地必多贤士。”时云长在侧曰:“某闻管仲、乐毅乃春秋、战国名人功盖寰宇;孔明自比此二人毋乃太过?”徽笑曰:“以吾观之不当比此二人;我欲另以二人出之。”云长问:“那二人?”徽曰:“可比兴周八百年之姜子牙、旺汉四百年之张子房也。”众皆愕然。徽下阶相辞欲行玄德留之不住。徽出门仰天大笑曰:“卧龙虽得其主不得其时惜哉!”言罢飘然而去。玄德叹曰:“真隐居贤士也!” 次日玄德同关、张并从人等来隆中。遥望山畔数人荷锄耕于田间而作歌曰:“苍天如圆盖6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往来争荣辱:荣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南阳有隐居高眠卧不足!”玄德闻歌勒马唤农夫问曰:“此歌何人所作?”答曰:“乃卧龙先生所作也。”玄德曰:“卧龙先生住何处?”农夫曰:“自此山之南一带高冈乃卧龙冈也。冈前疏林内茅庐中即诸葛先生高卧之地。”玄德谢之策马前行。不数里遥望卧龙冈果然清景异常。后人有古风一篇单道卧龙居处。诗曰:“襄阳城西二十里一带高冈枕流水:高冈屈曲压云根流水潺潺飞石髓;势若困龙石上蟠形如单凤松阴里;柴门半掩闭茅庐中有高人卧不起。修竹交加列翠屏四时篱落野花馨;床头堆积皆黄卷座上往来无白丁;叩户苍猿时献果守门老鹤夜听经;囊里名琴藏古锦壁间宝剑挂七星。庐中先生独幽雅闲来亲自勤耕稼:专待春雷惊梦回一声长啸安天下。”玄德来到庄前下马亲叩柴门一童出问。玄德曰:“汉左将军宜城亭侯领豫州牧皇叔刘备特来拜见先生。”童子曰:“我记不得许多名字。”玄德曰:“你只说刘备来访。”童子曰:“先生今早少出。”玄德曰:“何处去了?”童子曰:“踪迹不定不知何处去了。”玄德曰:“几时归?”童子曰:“归期亦不定或三五日或十数日。”玄德惆怅不已。张飞曰:”既不见自归去罢了。”玄德曰:“且待片时。”云长曰:“不如且归再使人来探听。”玄德从其言嘱付童子:“如先生回可言刘备拜访。”遂上马行数里勒马回观隆中景物果然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地不广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猿鹤相亲松篁交翠。观之不已忽见一人容貌轩昂丰姿俊爽头戴逍遥巾身穿皂布袍杖藜从山僻小路而来。玄德曰:“此必卧龙先生也!”急下马向前施礼问曰:“先生非卧龙否?”其人曰:“将军是谁?”玄德曰:“刘备也。”其人曰:“吾非孔明乃孔明之友博陵崔州平也。”玄德曰:“久闻大名幸得相遇。乞即席地权坐请教一言。”二人对坐于林间石上关、张侍立于侧。州平曰:“将军何故欲见孔明?”玄德曰:“方今天下大乱四方云扰欲见孔明求安邦定国之策耳。”州平笑曰:“公以定乱为主虽是仁心但自古以来治乱无常。自高祖斩蛇起义诛无道秦是由乱而入治也;至哀、平之世二百年太平日久王莽篡逆又由治而入乱;光武中兴重整基业复由乱而入治;至今二百年民安已久故干戈又复四起:此正由治入乱之时未可猝定也。将军欲使孔明斡旋天地补缀乾坤恐不易为徒费心力耳。岂不闻顺天者逸逆天者劳;数之所在理不得而夺之;命之所在人不得而强之乎?”玄德曰:“先生所言诚为高见。但备身为汉胄合当匡扶汉室何敢委之数与命?”州平曰:“山野之夫不足与论天下事适承明问故妄言之。”玄德曰:“蒙先生见教。但不知孔明往何处去了?”州平曰:“吾亦欲访之正不知其何往。”玄德曰:“请先生同至敝县若何?”州平曰:“愚性颇乐闲散无意功名久矣;容他日再见。”言讫长揖而去。玄德与关、张上马而行。张飞曰:“孔明又访不着却遇此腐儒闲谈许久!”玄德曰:“此亦隐者之言也。” 三人回至新野过了数日玄德使人探听孔明。回报曰:“卧龙先生已回矣。”玄德便教备马。张飞曰:“量一村夫何必哥哥自去可使人唤来便了。”玄德叱曰:“汝岂不闻孟子云:欲见贤而不以其道犹欲其入而闭之门也。孔明当世大贤岂可召乎!”遂上马再往访孔明。关、张亦乘马相随。时值隆冬天气严寒彤云密布。行无数里忽然朔风凛凛瑞雪霏霏:山如玉簇林似银妆。张飞曰:“天寒地冻尚不用兵岂宜远见无益之人乎!不如回新野以避风雪。”玄德曰:“吾正欲使孔明知我殷勤之意。如弟辈怕冷可先回去。”飞曰:“死且不怕岂怕冷乎!但恐哥哥空劳神思。”玄德曰:“勿多言只相随同去。”将近茅庐忽闻路傍酒店中有人作歌。玄德立马听之。其歌曰:“壮士功名尚未成呜呼久不遇阳春!君不见东海者叟辞荆榛后车遂与王亲;八百诸侯不期会白鱼入舟涉孟津;牧野一战血流杵鹰扬伟烈冠武臣。又不见高阳酒徒起草中长楫芒砀隆准公;高谈王霸惊人耳辍洗延坐钦英风;东下齐城七十二天下无人能继踪。二人功迹尚如此至今谁肯论英雄?”歇罢又有一人击桌而歌。其歌曰:“吾皇提剑清寰海创业垂基四百载;桓灵季业火德衰奸臣贼子调鼎鼐。青蛇飞下御座傍又见妖虹降玉堂;群盗四方如蚁聚奸雄百辈皆鹰扬吾侪长啸空拍手闷来村店饮村酒;独善其身尽日安何须千古名不朽!” 二人歌罢抚掌大笑。玄德曰:“卧龙其在此间乎!”遂下马入店。见二人凭桌对饮:上者白面长须下者清奇古貌。玄德揖而问曰:“二公谁是卧龙先生?”长须者曰:“公何人?欲寻卧龙何干?”玄德曰:“某乃刘备也。欲访先生求济世安民之术。”长须者曰:“我等非卧龙皆卧龙之友也:吾乃颍川石广元此位是汝南孟公威。”玄德喜曰:“备久闻二公大名幸得邂逅。今有随行马匹在此敢请二公同往卧龙庄上一谈。”广元曰:“吾等皆山野慵懒之徒不省治国安民之事不劳下问。明公请自上马寻访卧龙。” 玄德乃辞二人上马投卧龙冈来。到庄前下马扣门问童子曰:“先生今日在庄否?”童子曰:“现在堂上读书。”玄德大喜遂跟童子而入。至中门只见门上大书一联云:“淡泊以明志。宁静而致远。”玄德正看间忽闻吟咏之声乃立于门侧窥之见草堂之上一少年拥炉抱膝歌曰:“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乐躬耕于陇亩兮吾爱吾庐;聊寄傲于琴书兮以待天时。” 玄德待其歌罢上草堂施礼曰:“备久慕先生无缘拜会。昨因徐元直称荐敬至仙庄不遇空回。今特冒风雪而来。得瞻道貌实为万幸”那少年慌忙答礼曰:“将军莫非刘豫州欲见家兄否?”玄德惊讶曰:“先生又非卧龙耶?”少年曰:“某乃卧龙之弟诸葛均也。愚兄弟三人:长兄诸葛瑾现在江东孙仲谋处为幕宾;孔明乃二家兄。”玄德曰:“卧龙今在家否?”均曰:“昨为崔州平相约出外闲游去矣。”玄德曰:“何处闲游?”均曰:“或驾小舟游于江湖之中或访僧道于山岭之上或寻朋友于村落之间或乐琴棋于洞府之内:往来莫测不知去所。”玄德曰:“刘备直如此缘分浅薄两番不遇大贤!”均曰:“少坐献茶。”张飞曰:“那先生既不在请哥哥上马。”玄德曰:“我既到此间如何无一语而回?”因问诸葛均曰:“闻令兄卧龙先生熟谙韬略日看兵书可得闻乎?”均曰:“不知。”张飞曰:“问他则甚!风雪甚紧不如早归。”玄德叱止之。均曰:“家兄不在不敢久留车骑;容日却来回礼。”玄德曰:“岂敢望先生枉驾。数日之后备当再至。愿借纸笔作一书留达令兄以表刘备殷勤之意。”均遂进房四宝。玄德呵开冻笔拂展云笺写书曰:“备久慕高名两次晋谒不遇空回惆怅何似!窃念备汉朝苗裔滥叨名爵伏睹朝廷陵替纲纪崩摧群雄乱国恶党欺君备心胆俱裂。虽有匡济之诚实乏经纶之策。仰望先生仁慈忠义慨然展吕望之大才施子房之鸿略天下幸甚!社稷幸甚!先此布达再容斋戒薰沐特拜尊颜面倾鄙悃。统希鉴原。”玄德写罢递与诸葛均收了拜辞出门。均送出玄德再三殷勤致意而别。方上马欲行忽见童子招手篱外叫曰:“老先生来也。”玄德视之见小桥之西一人暖帽遮头狐裘蔽体骑着一驴后随一青衣小童携一葫芦酒踏雪而来;转过小桥口吟诗一。诗曰:“一夜北风寒万里彤云厚。长空雪乱飘改尽江山旧。仰面观火虚疑是玉龙斗。纷纷鳞甲飞顷刻遍宇宙。骑驴过小桥独叹梅花瘦!”玄德闻歌曰:“此真卧龙矣!”滚鞍下马向前施礼曰:“先生冒寒不易!刘备等候久矣!”那人慌忙下驴答礼。 诸葛均在后曰:“此非卧龙家兄乃家兄岳父黄承彦也。”玄德曰:“适间所吟之句极其高妙。”承彦曰:“老夫在小婿家观《梁父吟》记得这一篇;适过小桥偶见篱落间梅花故感而诵之。不期为尊客所闻。”玄德曰:“曾见令婿否?”承彦曰:“便是老夫也来看他。”玄德闻言辞别承彦上马而归。正值风雪又大回望卧龙冈悒怏不已。后人有诗单道玄德风雪访孔明。诗曰:“一天风雪访贤良不遇空回意感伤。冻合溪桥山石滑寒侵鞍马路途长。当头片片梨花落扑面纷纷柳絮狂。回停鞭遥望处烂银堆满卧龙冈。” 玄德回新野之后光阴荏苒又早新春。乃令卜者揲蓍选择吉期斋戒三日薰沐更衣再往卧龙冈谒孔明。关、张闻之不悦遂一齐入谏玄德。正是:高贤未服英雄志屈节偏生杰士疑。未知其言若何下便晓。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三十八回 定三分隆中决策 战长江孙氏报仇 却说玄德访孔明两次不遇欲再往访之。关公曰:“兄长两次亲往拜谒其礼太过矣。想诸葛亮有虚名而无实学故避而不敢见。兄何惑于斯人之甚也!”玄德曰:“不然昔齐桓公欲见东郭野人五反而方得一面。况吾欲见大贤耶?”张飞曰:“哥哥差矣。量此村夫何足为大贤;今番不须哥哥去;他如不来我只用一条麻绳缚将来!”玄德叱曰:“汝岂不闻周王谒姜子牙之事乎?王且如此敬贤汝何太无礼!今番汝休去我自与云长去。”飞曰:“既两位哥哥都去小弟如何落后!”玄德曰:“汝若同往不可失礼。”飞应诺。 于是三人乘马引从者往隆中。离草庐半里之外玄德便下马步行正遇诸葛均。玄德忙施礼问曰:“令兄在庄否?”均曰:“昨暮方归。将军今日可与相见。”言罢飘然自去。玄德曰:“今番侥幸得见先生矣!”张飞曰:“此人无礼!便引我等到庄也不妨何故竟自去了!”玄德曰:“彼各有事岂可相强。”三人来到庄前叩门童子开门出问。玄德曰:“有劳仙童转报:刘备专来拜见先生。”童子曰:“今日先生虽在家但今在草堂上昼寝未醒。”玄德曰:“既如此且休通报。”分付关、张二人只在门等着。玄德徐步而入见先生仰卧于草堂几席之上。玄德拱立阶下。半晌先生未醒。关、张在外立久不见动静入见玄德犹然侍立。张飞大怒谓云长曰:“这先生如何傲慢!见我哥哥侍立阶下他竟高卧推睡不起!等我去屋后放一把火看他起不起!”云长再三劝住。玄德仍命二人出门外等候。望堂上时见先生翻身将起忽又朝里壁睡着。童子欲报。玄德曰:“且勿惊动。”又立了一个时辰孔明才醒口吟诗曰:“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孔明吟罢翻身问童子曰:“有俗客来否?”童子曰:“刘皇叔在此立候多时。”孔明乃起身曰:“何不早报!尚容更衣。”遂转入后堂。又半晌方整衣冠出迎。 玄德见孔明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头戴纶巾身披鹤氅飘飘然有神仙之概。玄德下拜曰:“汉室末胄、涿郡愚夫久闻先生大名如雷贯耳。昨两次晋谒不得一见已书贱名于几未审得入览否?”孔明曰:“南阳野人疏懒性成屡蒙将军枉临不胜愧赧。”二人叙礼毕分宾主而坐童子献茶。茶罢孔明曰:“昨观书意足见将军忧民忧国之心;但恨亮年幼才疏有误下问。”玄德曰:“司马德操之言徐元直之语岂虚谈哉?望先生不弃鄙贱曲赐教诲。”孔明曰:“德操、元直世之高士。亮乃一耕夫耳安敢谈天下事?二公谬举矣。将军奈何舍美玉而求顽石乎?”玄德曰:“大丈夫抱经世奇才岂可空老于林泉之下?愿先生以天下苍生为念开备愚鲁而赐教。”孔明笑曰:“愿闻将军之志。”玄德屏人促席而告曰:“汉室倾颓奸臣窃命备不量力欲伸大义于天下而智术浅短迄无所就。惟先生开其愚而拯其厄实为万幸!”孔明曰:“自董卓造逆以来天下豪杰并起。曹操势不及袁绍而竟能克绍者非惟天时抑亦人谋也。今操已拥百万之众挟天子以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孙权据有江东已历三世国险而民附此可用为援而不可图也。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地非其主不能守;是殆天所以资将军将军岂有意乎?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国高祖因之以成帝业;今刘璋暗弱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著于四海总揽英雄思贤如渴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彝、越外结孙权内修政理;待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兵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以出秦川百姓有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诚如是则大业可成汉室可兴矣。此亮所以为将军谋者也。惟将军图之。”言罢命童子取出画一轴挂于中堂指谓玄德曰:“此西川五十四州之图也。将军欲成霸业北让曹操占天时南让孙权占地利将军可占人和。先取荆州为家后即取西川建基业以成鼎足之势然后可图中原也。”玄德闻言避席拱手谢曰:“先生之言顿开茅塞使备如拨云雾而睹青天。但荆州刘表、益州刘璋皆汉室宗亲备安忍夺之?”孔明曰:“亮夜观天象刘表不久人世;刘璋非立业之主:久后必归将军。”玄德闻言顿拜谢。只这一席话乃孔明未出茅庐已知三分天下真万古之人不及也!后人有诗赞曰:“豫州当日叹孤穷何幸南阳有卧龙!欲识他年分鼎处先生笑指画图中。”玄德拜请孔明曰:“备虽名微德薄愿先生不弃鄙贱出山相助。备当拱听明诲。”孔明曰:“亮久乐耕锄懒于应世不能奉命。”玄德泣曰:“先生不出如苍生何!”言毕泪沾袍袖衣襟尽湿。孔明见其意甚诚乃曰:“将军既不相弃愿效犬马之劳。”玄德大喜遂命关、张入拜献金麻礼物。孔明固辞不受。玄德曰:“此非聘大贤之礼但表刘备寸心耳。”孔明方受。于是玄德等在庄**宿一宵。 次日诸葛均回孔明嘱付曰:“吾受刘皇叔三顾之恩不容不出。汝可躬耕于此勿得荒芜田亩。待我功成之日即当归隐。”后人有诗叹曰:“身未升腾思退步功成应忆去时言。只因先主丁宁后星落秋风五丈原。”又有古风一篇曰:“高皇手提三尺雪芒砀白蛇夜流血;平秦灭楚入咸阳二百年前几断绝。大哉光武兴洛阳传至桓灵又崩裂;献帝迁都幸许昌纷纷四海生豪杰:曹操专权得天时江东孙氏开鸿业;孤穷玄德走天下独居新野愁民厄。南阳卧龙有大志腹内雄兵分正奇;只因徐庶临行语茅庐三顾心相知。先生尔时年三九收拾琴书离陇亩;先取荆州后取川大展经纶补天手;纵横舌上鼓风雷谈笑胸中换星斗;龙骧虎视安乾坤万古千秋名不朽!”玄德等三人别了诸葛均与孔明同归新野。 玄德待孔明如师食则同桌寝则同榻终日共论天下之事孔明曰:“曹操于冀州作玄武池以练水军必有侵江南之意。可密令人过江探听虚实。”玄德从之使人往江东探听。 却说孙权自孙策死后据住江东承父兄基业广纳贤士开宾馆于吴会命顾雍、张纮延接四方宾客。连年以来你我相荐。时有会稽阚泽字德润;彭城严畯字曼才;沛县薛综字敬;汝阳程秉字德枢;吴郡朱桓字休穆;6绩字公纪;吴人张温字惠恕;乌伤骆统字公绪;乌程吾粲字孔休:此数人皆至江东孙权敬礼甚厚。又得良将数人:乃汝南吕蒙字子明;吴郡6逊宇伯言;琅琊徐盛字向;东郡潘璋字珪;庐江丁奉字承渊。武诸人共相辅佐由此江东称得人之盛。 建安七年曹操破袁绍遣使往江东命孙权遣子入朝随驾。权犹豫未决。吴太夫人命周瑜、张昭等面议。张昭曰:“操欲令我遣子入朝是牵制诸侯之法也。然若不令去恐其兴兵下江东势必危矣。”周瑜曰:“将军承父兄遗业兼六郡之众兵精粮足将士用命有何逼迫而欲送质于人?质一入不得不与曹氏连和;彼有命召不得不往:如此则见制于人也。不如勿遣徐观其变别以良策御之。”吴太夫人曰:“公瑾之言是也。”权遂从其言谢使者不遣子。自此曹操有下江南之意。但正值北方未宁无暇南征。 建安八年十一月孙权引兵伐黄祖战于大江之中。祖军败绩。权部将凌操轻舟当先杀入夏口被黄祖部将甘宁一箭射死。凌操子凌统时年方十五岁奋力往夺父尸而归。权见风色不利收军还东吴。 却说孙权弟孙翊为丹阳太守翊性刚好酒醉后尝鞭挞士卒。丹阳督将妫览、郡丞戴员二人常有杀翊之心;乃与翊从人边洪结为心腹共谋杀翊。时诸将县令皆集丹阳翊设宴相待。翊妻徐氏美而慧极善卜《易》是日卜一卦其象大凶劝翊勿出会客。翊不从遂与众大会。至晚席散边洪带刀跟出门外即抽刀砍死孙翊。妫览、戴员乃归罪边洪斩之于市。二人乘势掳翊家资侍妾。妫览见徐氏美貌乃谓之曰:“吾为汝夫报仇汝当从我;不从则死。”徐氏曰:“夫死未几不忍便相从;可待至晦日设祭除服然后成亲未迟。”览从之。徐氏乃密召孙翊心腹旧将孙高、傅婴二人入府泣告曰:“先夫在日常言二公忠义。今妫、戴二贼谋杀我夫只归罪边洪将我家资童婢尽皆分去。妫览又欲强占妾身妾已诈许之以安其心。二将军可差人星夜报知吴侯一面设密计以图二贼雪此仇辱生死衔恩!”言毕再拜。孙高、傅婴皆泣曰:“我等平日感府君恩遇今日所以不即死难者正欲为复仇计耳。夫人所命敢不效力!”于是密遣心腹使者往报孙权。 至晦日徐氏先召孙、傅二人伏于密室韩幕之中然后设祭于堂上。祭毕即除去孝服沐浴薰香浓妆艳裹言笑自若。妫览闻之甚喜。至夜徐氏遗婢妾请览入府设席堂中饮酒。饮既醉徐氏乃邀览入密室。览喜乘醉而入。徐氏大呼曰:“孙、傅二将军何在!”二人即从帏幕中持刀跃出。妫览措手不及被傅婴一刀砍倒在地孙高再复一刀登时杀死。徐氏复传请戴员赴宴。员入府来至堂中亦被孙、傅二将所杀。一面使人诛戮二贼家小及其余党。徐氏遂重穿孝服将妫览、戴员级祭于孙翊灵前。不一日孙权自领军马至丹阳见徐氏已杀妫、戴二贼乃封孙高、傅婴为牙门将令守丹阳取徐氏归家养老。江东人无不称徐氏之德。后人有诗赞曰:“才节双全世所无奸回一旦受摧锄。庸臣从贼忠臣死不及东吴女丈夫。” 且说东吴各处山贼尽皆平复。大江之中有战船七千余只。孙权拜周瑜为大都督总统江东水6军马。建安十二年冬十月权母吴太夫人病危召周瑜、张昭二人至谓曰:“我本吴人幼亡父母与弟吴景徒居越中。后嫁与孙氏生四子。长子策生时吾梦月入怀;后生次子权又梦日入怀。卜者云:梦日月入怀者其子大贵。不幸策早丧今将江东基业付权。望公等同心助之吾死不朽矣!”又嘱权曰:“汝事子布、公瑾以师傅之礼不可怠慢。吾妹与我共嫁汝父则亦汝之母也;吾死之后事吾妹如事我。汝妹亦当恩养择佳婿以嫁之。”言讫遂终。孙权哀哭具丧葬之礼自不必说。 至来年春孙权商议欲伐黄祖。张昭曰:“居丧未及期年不可动兵。”周瑜曰:“报仇雪恨何待期年?”权犹豫未决。适平北都尉吕蒙入见告权曰:“某把龙湫水口忽有黄祖部将甘宁来降。某细询之:宁字兴霸巴郡临江人也;颇通书史有气力好游侠;尝招合亡命纵横于江湖之中;腰悬铜铃人听铃声尽皆避之。又尝以西川锦作帆幔时人皆称为锦帆贼。后悔前非改行从善引众投刘表。见表不能成事即欲来投东吴却被黄祖留住在夏口。前东吴破祖时祖得甘宁之力救回夏口;乃待宁甚薄。都督苏飞屡荐宁于祖。祖曰:宁乃劫江之贼岂可重用!宁因此怀恨。苏飞知其意乃置酒邀宁到家谓之曰:吾荐公数次奈主公不能用。日月逾迈人生几何宜自远图。吾当保公为邾县长自作去就之计。宁因此得过夏口欲投江东恐江东恨其救黄祖杀凌操之事。某具言主公求贤若渴不记旧恨;况各为其主又何恨焉?宁欣然引众渡江来见主公。乞钧旨定夺。”孙权大喜曰:“吾得兴霸破黄祖必矣。”遂命吕蒙引甘宁入见。参拜已毕权曰:“兴霸来此大获我心岂有记恨之理?请无怀疑。愿教我以破黄祖之策。”宁曰:“今汉祚日危曹操终必篡窃。南荆之地操所必争也。刘表无远虑其子又愚劣不能承业传基明公宜早图之;若迟则操先图之矣。今宜先取黄祖。祖今年老昏迈务于货利;侵求吏民人心皆怨;战具不修军无法律。明公若往攻之其势必破。既破祖军鼓行而西据楚关而图巴、蜀霸业可定也。”孙权曰:“此金玉之论也!”遂命周瑜为大都督总水6军兵;吕蒙为前部先锋;董袭与甘宁为副将;权自领大军十万征讨黄祖。 细作探知报至江夏。黄祖急聚众商议令苏飞为大将陈就、邓龙为先锋尽起江夏之兵迎敌。陈就、邓龙各引一队艨艟截住沔口艨艟上各设强弓硬弩千余张将大索系定艨艟于水面上。东吴兵至艨艟上鼓响弓弩齐兵不敢进约退数里水面。甘宁谓董袭曰:“事已至此不得不进。”乃选小船百余只每船用精兵五十人:二十人撑船三十人各披衣甲手执铜刀不避矢石直至艨艟傍边砍断大索艨艟遂横。甘宁飞上艨艟将邓龙砍死。陈就弃船而走。吕蒙见了跳下小船自举橹棹直入船队放火烧船。陈就急待上岸吕蒙舍命赶到跟前当胸一刀砍翻。比及苏飞引军于岸上接应时东吴诸将一齐上岸势不可当。祖军大败。苏飞落荒而走正遇东吴大将潘璋两马相交战不数合被璋生擒过去径至船中来见孙权。权命左右以槛车囚之待活捉黄祖一并诛戮。催动三军不分昼夜攻打夏口。正是:只因不用锦帆贼至令冲开大索船。未知黄祖胜负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三十九回 荆州城公子三求计 博望坡军师初用兵 却说孙权督众攻打夏口黄祖兵败将亡情知守把不住遂弃江夏望荆州而走。甘宁料得黄祖必走荆州乃于东门外伏兵等候。祖带数十骑突出东门正走之间一声喊起甘宁拦住。祖于马上谓宁曰:“我向日不曾轻待汝今何相逼耶?”宁叱曰:“吾昔在江夏多立功绩汝乃以劫**待我今日尚有何说!”黄祖自知难免拨马而走。甘宁冲开士卒直赶将来只听得后面喊声起处又有数骑赶来。宁视之乃程普也。宁恐普来争功慌忙拈弓搭箭背射黄祖祖中箭翻身落马;宁枭其级回马与程普合兵一处回见孙权献黄祖级。权命以木匣盛贮待回江东祭献于亡父灵前。重赏三军升甘宁为都尉。商议欲分兵守江夏。张昭曰:“孤城不可守不如且回江东。刘表知我破黄祖必来报仇;我以逸待劳必败刘表;表败而后乘势攻之荆襄可得也。”权从其言遂弃江夏班师回江东。 苏飞在槛车内密使人告甘宁求救。宁曰:“飞即不言吾岂忘之?”大军既至吴会权命将苏飞袅与黄祖级一同祭献。甘宁乃入见权顿哭告曰:“某向日若不得苏飞则骨填沟壑矣安能效命将军麾下哉?今飞罪当诛某念其昔日之恩情愿纳还官爵以赎飞罪。”权曰:“彼既有恩于君吾为君赦之。但彼若逃去奈何?宁曰:“飞得免诛戮感恩无地岂肯走乎!若飞去宁愿将级献于阶下。”权乃赦苏飞止将黄祖级祭献。祭毕设宴大会武庆功。 正饮酒间忽见座上一人大哭而起拔剑在手直取甘宁。宁忙举坐椅以迎之。权惊视其人乃凌统也因甘宁在江夏时射死他父亲凌操今日相见故欲报仇。权连忙劝住谓统曰:“兴霸射死卿父彼时各为其主不容不尽力。今既为一家人岂可复理旧仇?万事皆看吾面。”凌统即头大哭曰:“不共戴天之仇岂容不报!”权与众官再三劝之凌统只是怒目而视甘宁。权即日命甘宁领兵五千、战船一百只往夏口镇守以避凌统。宁拜谢领兵自往夏口去了。权又加封凌统为承烈都尉。统只得含恨而止。东吴自此广造战船分兵守把江岸;又命孙静引一枝军守吴会;孙权自领大军屯柴桑;周瑜日于鄱阳湖教练水军以备攻战。 话分两头。却说玄德差人打探江东消息回报:“东吴已攻杀黄祖现今屯兵柴桑。”玄德便请孔明计议。正话间忽刘表差人来请玄德赴荆州议事。孔明曰:“此必因江东破了黄祖故请主公商议报仇之策也。某当与主公同往相机而行自有良策。”玄德从之留云长守新野令张飞引五百人马跟随往荆州来。玄德在马上谓孔明曰:“今见景升当若何对答?”孔明曰:“当先谢襄阳之事。他若令主公去征讨江东切不可应允但说容归新野整顿军马。”玄德依言。 来到荆州馆驿安下留张飞屯兵城外玄德与孔明入城见刘表。礼毕玄德请罪于阶下。表曰:“吾已悉知贤弟被害之事。当时即欲斩蔡瑁之以献贤弟;因众人告危故姑恕之。贤弟幸勿见罪。”玄德曰:“非干蔡将军之事想皆下人所为耳。”表曰:“今江夏失守黄祖遇害故请贤弟共议报复之策。”玄德曰:“黄祖性暴不能用人故致此祸。今若兴兵南征倘曹操北来又当奈何?”表曰:“吾今年老多病不能理事贤弟可来助我。我死之后弟便为荆州之主也。”玄德曰:“兄何出此言!量备安敢当此重任。”孔明以目视玄德。玄德曰:“容徐思良策。”遂辞出。 回至馆驿孔明曰:“景升欲以荆州付主公奈何却之?”玄德曰:“景升待我恩礼交至安忍乘其危而夺之?”孔明叹曰:“真仁慈之主也!”正商论间忽报公子刘琦来见。玄德接入。琦泣拜曰:“继母不能相容性命只在旦夕望叔父怜而救之。”玄德曰:“此贤侄家事耳奈何问我?”孔明微笑。玄德求计于孔明孔明曰:“此家事亮不敢与闻。”少时玄德送琦出附耳低言曰:“来日我使孔明回拜贤侄可如此如此彼定有妙计相告。”琦谢而去。 次日玄德只推腹痛乃浼孔明代往回拜刘琦。孔明允诺来至公子宅前下马入见公子。公子邀入后堂。茶罢琦曰:“琦不见容于继母幸先生一言相救。”孔明曰:“亮客寄于此岂敢与人骨肉之事?倘有漏泄为害不浅。”说罢起身告辞。琦曰:“既承光顾安敢慢别。”乃挽留孔明入密室共饮。饮酒之间琦又曰:“继母不见容乞先生一言救我。”孔明曰:“此非亮所敢谋也。”言讫又欲辞去。琦曰:“先生不言则已何便欲去?”孔明乃复坐。琦曰:“琦有一古书请先生一观。”乃引孔明登一小楼孔明曰:“书在何处?”琦泣拜曰:“继母不见容琦命在旦夕先生忍无一言相救乎?”孔明作色而起便欲下楼只见楼梯已撤去。琦告曰:“琦欲求教良策先生恐有泄漏不肯出言;今日上不至天下不至地出君之口入琦之耳:可以赐教矣。”孔明曰:“疏不间亲亮何能为公子谋?琦曰:“先生终不幸教琦乎!琦命固不保矣请即死于先生之前。”乃掣剑欲自刎。孔明止之曰:“已有良策。”琦拜曰:“愿即赐教。”孔明曰:“公子岂不闻申生、重耳之事乎?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今黄祖新亡江夏乏人守御公子何不上言乞屯兵守江夏则可以避祸矣。”琦再拜谢教乃命人取梯迭孔明下楼。孔明辞别回见玄德具言其事。玄德大喜。 次日刘琦上言欲守江夏。刘表犹豫未决请玄德共议。玄德曰:“江夏重地固非他人可守正须公子自往。东南之事兄父子当之;西北之事备愿当之。”表曰:“近闻曹操于邺郡作玄武池以练水军必有南征之意不可不防。”玄德曰“备已知之兄勿忧虑。”遂拜辞回新野。刘表令刘琦引兵三千往江夏镇守。却说曹操罢三公之职自以丞相兼之。以毛玠为东曹掾崔琰为西曹掾司马懿为学掾。懿字仲达河内温人也。颍川太守司马隽之孙京兆尹司马防之子主簿司马朗之弟也。自是官大备乃聚武将商议南征。夏侯惇进曰:“近闻刘备在新野每日教演士卒必为后患可早图之。”操即命夏侯惇为都督于禁、李典、夏侯兰、韩浩为副将领兵十万直抵博望城以窥新野。荀彧谏曰:“刘备英雄今更兼诸葛亮为军师不可轻敌。”惇曰:“刘备鼠辈耳吾必擒之。”徐庶曰:“将军勿轻视刘玄德。今玄德得诸葛亮为辅如虎生翼矣。”操曰:“诸葛亮何人也?”庶曰:亮字孔明道号卧龙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出鬼入神之计真当世之奇才非可小觑。”操曰:“比公若何?”庶曰:“庶安敢比亮?庶如萤火之光亮乃皓月之明也。”夏侯惇曰:“元直之言谬矣。吾看诸葛亮如草芥耳何足惧哉!吾若不一阵生擒刘备活捉诸葛愿将级献与丞相。”操曰:“汝早报捷书以慰吾心。”惇奋然辞曹操引军登程。却说玄德自得孔明以师礼待之。关、张二人不悦曰:“孔明年幼有甚才学?兄长待之太过!又未见他真实效验!”玄德曰:“吾得孔明犹鱼之得水也。两弟勿复多言。”关、张见说不言而退一日有人送蠫牛尾至。玄德取尾亲自结帽。孔明入见正色曰:“明公无复有远志但事此而已耶?”玄德投帽于地而谢曰:“吾聊假此以忘忧耳。”孔明曰:“明公自度比曹操若何?”玄德曰:“不如也。”孔明曰:“明公之众不过数千人万一曹兵至何以迎之?”玄德曰:“吾正愁此事未得良策。”孔明曰:“可招募民兵亮自教之可以待敌。”玄德遂招新野之民得三千人。孔明朝夕教演阵法。 忽报曹操差夏侯惇引兵十万杀奔新野来了。张飞闻知谓云长曰:“可着孔明前去迎敌便了。”正说之间玄德召二人入谓曰:”夏侯惇引兵到来如何迎敌?”张飞曰:“哥哥何不使水去?”玄德曰:“智赖孔明勇须二弟何可推调?”关、张出玄德请孔明商议。孔明曰:“但恐关、张二人不肯听吾号令;主公若欲亮行兵乞假剑印。”玄德便以剑印付孔明孔明遂聚集众将听令。张飞谓云长曰:“且听令去看他如何调度。”孔明令曰:“博望之左有山名曰豫山;右有林名曰安林:可以埋伏军马。云长可引一千军往豫山埋伏等彼军至放过休敌;其辎重粮草必在后面但看南面火起可纵兵出击就焚其粮草。翼德可引一千军去安林背后山谷中埋伏只看南面火起便可出向博望城旧屯粮草处纵火烧之。关平、刘封可引五百军预备引火之物于博望坡后两边等候至初更兵到便可放火矣。”又命:“于樊城取回赵云令为前部不要赢只要输主公自引一军为后援。各须依计而行勿使有失。”云长曰:“我等皆出迎敌未审军师却作何事?”孔明曰:“我只坐守县城。”张飞大笑曰:“我们都去厮杀你却在家里坐地好自在!”孔明曰:“剑印在此违令者斩!”玄德曰:“岂不闻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二弟不可违令。”张飞冷笑而去。云长曰:“我们且看他的计应也不应那时却来问他未迟。”二人去了。众将皆未知孔明韬略今虽听令却都疑惑不定。孔明谓玄德曰:“主公今日可便引兵就博望山下屯住。来日黄昏敌军必到主公便弃营而走;但见火起即回军掩杀。亮与糜竺、糜芳引五百军守县。”命孙乾、简雍准备庆喜筵席安排功劳簿伺候。派拨已毕玄德亦疑惑不定。 却说夏侯惇与于禁等引兵至博望分一半精兵作前队其余尽护粮车而行。时当秋月商飙徐起。人马趱行之间望见前面尘头忽起。惇便将人马摆开问向导官曰:“此向是何处?”答曰:“前面便是博望城后面是罗川口。”惇令于禁、李典押住阵脚亲自出马阵前。遥望军马来到惇忽然大笑。众问:“将军为何而笑?”惇曰:“吾笑徐元直在丞相面前夸诸葛亮为天人;今观其用兵乃以此等军马为前部与吾对敌正如驱犬羊与虎豹斗耳!吾于丞相前夸口。要活捉刘备、诸葛亮今必应吾言矣。”遂自纵马向前。赵云出马。惇骂曰:“汝等随刘备如孤魂随鬼耳!”云大怒纵马来战。两马相交不数合云诈败而走。夏侯惇从后追赶。云约走十余里回马又战。不数合又走。韩浩拍马向前谏曰:“赵云诱敌恐有埋伏。”惇曰:“敌军如此虽十面埋伏吾何惧哉!”遂不听浩言直赶至博望坡。一声炮响玄德自引军冲将过来接应交战。夏侯惇笑谓韩浩曰:“此即埋伏之兵也!吾今晚不到新野誓不罢兵!”乃催军前进。玄德、赵云退后便走时天色已晚浓云密布又无月色;昼风既起夜风愈大。夏侯惇只顾催军赶杀。于禁、李典赶到窄狭处两边都是芦苇。典谓禁曰:“欺敌者必败。南道路狭山川相逼。树木丛杂倘彼用火攻奈何?”禁曰:“君言是也。吾当往前为都督言之;君可止住后军。”李典便勒回马大叫:“后军慢行!”人马走那里拦当得住?于禁骤马大叫:“前军都督且住!”夏侯惇正走之间见于禁从后军奔来便问何故。禁曰:“南道路狭山川相逼树木丛杂可防火攻。”夏侯惇猛省即回马令军马勿进。言未已只听背后喊声震起早望见一派火光烧着随后两边芦苇亦着。一霎时四面八方尽皆是火;又值风大火势愈猛。曹家人马自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赵云回军赶杀夏侯惇冒烟突火而走。且说李典见势头不好急奔回博望城时火光中一军拦住。当先大将乃关云长也。李典纵马混战夺路而走。于禁见粮草车辆都被火烧便投小路奔逃去了。夏侯兰、韩浩来救粮草正遇张飞。战不数合张飞一枪刺夏侯兰于马下。韩浩夺路走脱。直杀到天明却才收军。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后人有诗曰:“博望相持用火攻指挥如意笑谈中。直须惊破曹公胆初出茅庐第一功!”夏侯惇收拾残军自回许昌。却说孔明收军。关、张二人相谓曰:“孔明真英杰也!”行不数里见糜竺、糜芳引军簇拥着一辆小车。车中端坐一人乃孔明也。关、张下马拜伏于车前。须臾玄德、赵云、刘封、关平等皆至收聚众军把所获粮草辎重分赏将士班师回新野新野百姓望尘遮道而拜曰:“吾属生全皆使君得贤人之力也!”孔明回至县中谓玄德曰:“夏侯惇虽败去曹操必自引大军来。”玄德曰:“似此如之奈何?”孔明曰:“亮有一计可敌曹军。”正是:破敌未堪息战马避兵又必赖良谋。未知其计若何且看下回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十回 蔡夫人议献荆州 诸葛亮火烧新野 却说玄德问孔明求拒曹兵之计。孔明曰:“新野小县不可久居近闻刘景升病在危笃可乘此机会取彼荆州为安身之地庶可拒曹操也。”玄德曰:“公言甚善;但备受景升之恩安忍图之!”孔明曰:“今若不取后悔何及!”玄德曰:“吾宁死不忍作负义之事。”孔明曰:“且再作商议。” 却说夏侯惇败回许昌自缚见曹操伏地请死。操释之。惇曰:“惇遭诸葛亮诡计用火攻破我军。”操曰:“汝自幼用兵岂不知狭处须防火攻?”惇曰:“李典、于禁曾言及此悔之不及!”操乃赏二人。惇曰:“刘备如此猖狂真腹心之患也不可不急除。”操曰:“吾所虑者刘备、孙权耳;余皆不足介意今当乘此时扫平江南。”便传令起大兵五十万令曹仁、曹洪为第一队张辽、张郃为第二队。夏侯渊、夏侯惇为第三队于禁、李典为第四队操自领诸将为第五队:每队各引兵十万。又令许褚为折冲将军引兵三千为先锋。选定建安十三年秋七月丙午日出师。 太中大夫孔融谏曰:“刘备刘表皆汉室宗亲不可轻伐;孙权虎踞六郡且有大江之险亦不易取今丞相兴此无义之师恐失天下之望。”操怒曰:“刘备、刘表、孙权皆逆命之臣岂容不讨!”遂叱退孔融下令:“如有再谏者必斩。”孔融出府仰天叹曰:“以至不仁伐至仁安得不败乎!”时御史大夫郗虑家客闻此言报知郗虑虑常被孔融侮慢心正恨之乃以此言入告曹操且曰:“融平日每每狎侮丞相又与祢衡相善衡赞融曰仲尼不死融赞衡曰颜回复生。向者祢衡之辱丞相乃融使之也。”操大怒遂命廷尉捕捉孔融。融有二子年尚少时方在家对坐弈棋。左右急报曰:“尊君被廷尉执去将斩矣!二公子何不急避?”二子曰:“破巢之下安有完卵乎?”言未已廷尉又至尽收融家小并二子皆斩之号令融尸于市。京兆脂习伏尸而哭。操闻之大怒欲杀之。荀彧曰:“彧闻脂习常谏融曰:公刚直太过乃取祸之道今融死而来哭乃义人也不可杀。”操乃止习收融父子尸皆葬之。后人有诗赞孔融曰:“孔融居北海豪气贯长虹:坐上客长满樽中酒不空;章惊世俗谈笑侮王公。史笔褒忠直存官纪太中。”曹操既杀孔融传令五队军马次第起行只留荀彧等守许昌。 却说荆州刘表病重使人请玄德来托孤。玄德引关、张至荆州见刘表。表曰:“我病已入膏肓不久便死矣特托孤于贤弟。我子无才恐不能承父业我死之后贤弟可自领荆州。”玄德泣拜曰:“备当竭力以辅贤侄安敢有他意乎!”正说间人报曹操自统大兵至。玄德急辞刘表星夜回新野。刘表病中闻此信吃惊不小商议写遗嘱令玄德辅佐长子刘琦为荆州之主。蔡夫人闻之大怒关上内门;使蔡瑁、张允二人把住外门。时刘琦在江夏知父病危来至荆州探病方到外门蔡瑁当住曰:“公子奉父命镇守江夏其任至重;今擅离职守倘东吴兵至如之奈何?若入见主公主公必生嗔怒病将转增非孝也。宜回。”刘琦立于门外大哭一场上马仍回江夏。刘表病势危笃望刘琦不来;至八月戊申日大叫数声而死。后人有诗叹刘表曰:“昔闻袁氏居河朔又见刘君霸汉阳。总为牝晨致家累可怜不久尽销亡!” 刘表既死蔡夫人与蔡瑁、张允商议假写遗嘱令次子刘琮为荆州之主然后举哀报丧。时刘琮年方十四岁颇聪明乃聚众言曰:“吾父弃世吾兄现在江夏更有叔父玄德在新野。汝等立我为主。倘兄与叔兴兵问罪如何解释?”众官未及对幕官李珪答曰:“公子之言甚善。今可急哀书至江夏请大公子为荆州之主就命玄德一同理事:北可以敌曹操南可以拒孙权。此万全之策也。”蔡瑁叱曰:“汝何人敢乱言以逆主公遗命!”李珪大骂曰:“汝内外朋谋假称遗命废长立幼眼见荆襄九郡送于蔡氏之手!故主有灵必当殛汝!”蔡瑁大怒喝令左右推出斩之。李珪“至死大骂不绝。于是蔡瑁遂立刘琮为主。蔡氏宗族分领荆州之兵;命治中邓义、别驾刘先守荆州;蔡夫人自与刘琮前赴襄阳驻扎以防刘琦、刘备。就葬刘表之柩于襄阳城东汉阳之原竟不讣告刘琦与玄德。 刘琮至襄阳方才歇马忽报曹操引大军径望襄阳而来。琮大惊遂请蒯越、蔡瑁等商议。东曹掾傅巽进言曰:“不特曹操兵来为可忧;今大公子在江夏玄德在新野我皆未往报丧若彼兴兵问罪荆襄危矣。巽有一计可使荆襄之民安如泰山又可保全主公名爵。”琮曰:“计将安出?”巽曰:“不如将荆襄九郡献与曹操操必重待主公也。”琮叱曰:“是何言也!孤受先君之基业坐尚未稳岂可便弃之他人?”蒯越曰:“傅公悌之言是也。夫逆顺有大体强弱有定势。今曹操南征北讨以朝廷为名主公拒之其名不顺。且主公新立外患未宁内忧将作。荆襄之民闻曹兵至未战而胆先寒安能与之敌哉?”琮曰:“诸公善言非我不从;但以先君之业一旦弃与他人恐贻笑于天下耳。” 言未已一人昂然而进曰:“傅公悌、蒯异度之言甚善何不从之?”众视之乃山阳高平人姓王名粲字仲宣。粲容貌瘦弱身材短小;幼时往见中郎蔡邕时邕高朋满座闻粲至倒履迎之。宾客皆惊曰:“蔡中郎何独敬此小子耶?”邕曰:“此子有异才吾不如也。”粲博闻强记人皆不及:尝观道旁碑一过便能记诵;观人弈棋棋局乱粲复为摆出不差一子。又善算术。其词妙绝一时。年十七辟为黄门侍郎不就。后因避乱至荆襄刘表以为上宾。当日谓刘琮曰:“将军自料比曹公何如?”琮曰:“不如也。”粲曰:“曹公兵强将勇足智多谋;擒吕布于下邳摧袁绍于官渡逐刘备于陇右破乌桓于白狼:枭除荡定者不可胜计。今以大军南下荆襄势难抵敌。傅、蒯二君之谋乃长策也。将军不可迟疑致生后悔。”琮曰:“先生见教极是。但须禀告母亲知道。”只见蔡夫人从屏后转出谓琮曰:“既是仲宣、公悌、异度三人所见相同何必告我。”于是刘琮意决便写降书令宋忠潜地往曹操军前投献。宋忠领命直至宛城接着曹操献上降书。操大喜重赏宋忠分付教刘琮出城迎接便着他永为荆州之主。 宋忠拜辞曹操取路回荆襄。将欲渡江忽见一枝人马到来视之乃关云长也。宋忠回避不迭被云长唤住细问荆州之事。忠初时隐讳;后被云长盘问不过只得将前后事情——实告。云长大惊随捉宋忠至新野见玄德备言其事。玄德闻之大哭。张飞曰:“事已如此可先斩宋忠随起兵渡江夺了襄阳杀了蔡氏、刘琮然后与曹操交战。”玄德曰:“你且缄口。我自有斟酌。”乃叱宋忠曰:“你知众人作事何不早来报我?今虽斩汝无益于事。可去。”忠拜谢抱头鼠窜而去。玄德正忧闷间忽报公子刘琦差伊籍到来。玄德感伊籍昔日相救之恩降阶迎之再三称谢。籍曰:“大公子在江夏闻荆州已故蔡夫人与蔡瑁等商议不来报丧竟立刘琮为主。公子差人往襄阳探听回说是实;恐使君不知特差某赍哀书呈报并求使君尽起麾下精兵同往襄阳问罪。”玄德看书毕谓伊籍曰:“机伯只知刘琮僭立更不知刘琮已将荆襄九郡献与曹操矣!”籍大惊曰:“使君从何知之?”玄德具言拿获宋忠之事。籍曰:“若如此使君不如以吊丧为名前赴襄阳诱刘琮出迎就便擒下诛其党类则荆州属使君矣。”孔明曰:“机伯之言是也。主公可从之。”玄德垂泪曰:“吾兄临危托孤于我今若执其子而夺其地异日死于九泉之下何面目复见吾兄乎?”孔明曰:“如不行此事今曹兵已至宛城何以拒敌?”玄德曰:“不如走樊城以避之。” 正商议间探马飞报曹兵已到博望了。玄德慌忙付伊籍回江夏整顿军马一面与孔明商议拒敌之计。孔明曰:“主公且宽心。前番一把火烧了夏侯惇大半人马;今番曹军又来必教他中这条计。我等在新野住不得了不如早到樊城去。”便差人四门张榜晓谕居民:“无问老幼男女愿从者即于今日皆跟我往樊城暂避不可自误。”差孙乾往河边调拨船只救济百姓;差糜竺护送各官家眷到樊城。一面聚诸将听令先教云长引一千军去白河上流头埋伏。各带布袋多装沙土遏住白河之水至来日三更后只听下流头人喊马嘶急取起布袋放水淹之却顺水杀将下来接应。又唤张飞引一千军去博陵渡口埋伏。此处水势最慢曹军被淹必从此逃难可便乘势杀来接应。又唤赵云引军三千分为四队自领一队伏于东门外其三队分伏西、南、北三门却先于城内人家屋上多藏硫黄焰硝引火之物。曹军入城必安歇民房。来日黄昏后必有大风;但看风起便令西、南、北三门伏军尽将火箭射入城去;待城中火势大作却于城外呐喊助威只留东门放他出走。汝却于东门外从后击之。天明会合关、张二将收军回樊城。再令糜芳、刘封二人带二千军。一半红旗一半青旗去新野城外三十里鹊尾坡前屯住。一见曹军到红旗军走在左青旗军走在右。他心疑必不敢追。汝二人却去分头埋伏。只望城中火起便可追杀败兵然后却来白河上流头接应。孔明分拨已定乃与玄德登高了望只候捷音。却说曹仁、曹洪引军十万为前队前面已有许褚引三千铁甲军开路浩浩荡荡杀奔新野来。是日午牌时分来到鹊尾坡望见坡前一簇人马尽打青、红旗号许褚催军向前。刘封、糜芳分为四队青、红旗各归左右。许褚勒马教且休进:“前面必有伏兵。我兵只在此处住下。”许褚一骑马飞报前队曹仁。曹仁曰:“此是疑兵必无埋伏。可进兵。我当催军继至。”许褚复回坡前提兵杀入。至林下追寻时不见一人。时日已坠西。许褚方欲前进只听得山上大吹大擂。抬头看时只见山顶上一簇旗旗丛中两把伞盖:左玄德右孔明二人对坐饮酒。许褚大怒引军寻路上山。山上擂木炮石打将下来不能前进。又闻山后喊声大震。欲寻路厮杀天色已晚。曹仁领兵到教且夺新野城歇马。军士至城下时只见四门大开。曹兵突人并无阻当城中亦不见一人竟是一座空城了。曹洪曰:“此是势孤计穷故尽带百姓逃窜去了。我军权且在城安歇来日平明进兵。”此时各军走乏都已饥饿皆去夺房造饭。曹仁、曹洪就在衙内安歇。初更已后狂风大作。守门军士飞报火起。曹仁曰:“此必军士造饭不小心遗漏之火不可自惊。”说犹未了接连几次飞报西、南、北三门皆火起。曹仁急令众将上马时满县火起上下通红。是夜之火更胜前日博望烧屯之火。后人有诗叹曰:“奸雄曹操守中原九月南征到汉川。风伯怒临新野县祝融飞下焰摩天。”曹仁引众将突烟冒火寻路奔走闻说东门无火急急奔出东门。军士自相践踏死者无数。曹仁等方才脱得火厄背后一声喊起赵云引军赶来混战败军各逃性命谁肯回身厮杀。正奔走间糜芳引一军至又冲杀一阵。曹仁大败夺路而走刘封又引一军截杀一阵。到四更时分人困马乏军士大半焦头烂额;奔至白河边喜得河水不甚深人马都下河吃水:人相喧嚷马尽嘶鸣。 却说云长在上流用布袋遏住河水黄昏时分望见新野火起;至四更忽听得下流头人喊马嘶急令军士一齐掣起布袋水势滔天望下流冲去曹军人马俱溺于水中死者极多。曹仁引众将望水势慢处夺路而走。行到博陵渡口只听喊声大起一军拦路当先大将乃张飞也大叫:“曹贼快来纳命!”曹军大惊。正是:城内才看红焰吐水边又遇黑风来。未知曹仁性命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十一回 刘玄德携民渡江 赵子龙单骑救主 却说张飞因关公放了上流水遂引军从下流杀将来截住曹仁混杀。忽遇许褚便与交锋;许褚不敢恋战夺路走脱。张飞赶来接着玄德、孔明一同沿河到上流。刘封、糜芳已安排船只等候遂一齐渡河尽望樊城而去孔明教将船筏放火烧毁。却说曹仁收拾残军就新野屯住使曹洪去见曹操具言失利之事。操大怒曰:“诸葛村夫安敢如此;”催动三军漫山塞野尽至新野下寨。传令军士一面搜山一面填塞白河。令大军分作八路一齐去取樊城。刘晔曰:“丞相初至襄阳必须先买民心今刘备尽迁新野百姓入樊城若我兵径进二县为齑粉矣;不如先使人招降刘备。备即不降亦可见我爱民之心;若其来降则荆州之地可不战而定也。”操从其言便问:“谁可为使?”刘晔曰:“徐庶与刘备至厚今现在军中何不命他一往?”操曰:“他去恐不复来。”晔曰:“他若不来贻笑于人矣。丞相勿疑。”操乃召徐庶至谓曰:“我本欲踏平樊城奈怜众百姓之命。公可往说刘备:如肯来降免罪赐爵;若更执迷军民共戮玉石俱焚。吾知公忠义故特使公往。愿勿相负。” 徐庶受命而行。至樊城玄德、孔明接见共诉旧日之情。庶曰:“曹操使庶来招降使君乃假买民心也今彼分兵八路填白河而进。樊城恐不可守宜作行计。”玄德欲留徐庶。庶谢曰:“某若不还恐惹人笑。今老母已丧抱恨终天。身虽在彼誓不为设一谋公有卧龙辅佐何愁大业不成。庶请辞。”玄德不敢强留。 徐庶辞回见了曹操言玄德并无降意。操大怒即日进兵。玄德问计于孔明。孔明曰:“可弃樊城取襄阳暂歇。”玄德曰:“奈百姓相随许久安忍弃之?”孔明曰:“可令人遍告百姓:有愿随者同去不愿者留下。”先使云长往江岸整顿船只令孙乾、简雍在城中声扬曰:“今曹兵将至孤城不可久守百姓愿随者便同过江。”两县之民齐声大呼曰:“我等虽死亦愿随使君!”即日号泣而行。扶老携幼将男带女滚滚渡河两岸哭声不绝。玄德于船上望见大恸曰:“为吾一人而使百姓遭此大难吾何生哉!”欲投江而死左右急救止。闻者莫不痛哭。船到南岸回顾百姓有未渡者望南而哭。玄德急令云长催船渡之方才上马。 行至襄阳东门只见城上遍插旌旗壕边密布鹿角玄德勒马大叫曰:“刘琮贤侄吾但欲救百姓并无他念。可快开门。”刘琮闻玄德至惧而不出。蔡瑁、张允径来敌楼上叱军士乱箭射下。城外百姓皆望敌楼而哭。城中忽有一将引数百人径上城楼大喝:“蔡瑁、张允卖国之贼!刘使君乃仁德之人今为救民而来投何得相拒!”众视其人身长八尺面如重枣;乃义阳人也姓魏名延字长。当下魏延轮刀砍死守门将士开了城门放下吊桥大叫:“刘皇叔快领兵入城共杀卖国之贼!”张飞便跃马欲入玄德急止之曰:“休惊百姓!”魏延只管招呼玄德军马入城。只见城内一将飞马引军而出大喝:“魏延无名小卒安敢造乱!认得我大将聘么!”魏延大怒挺枪跃马便来交战。两下军兵在城边混杀喊声大震。玄德曰:“本欲保民反害民也!吾不愿入襄阳!”孔明曰:“江陵乃荆州要地不如先取江陵为家。”玄德曰:“正合吾心。”于是引着百姓尽离襄阳大路望江陵而走。襄阳城中百姓多有乘乱逃出城来跟玄德而去。魏延与聘交战从已至未手下兵卒皆已折尽。延乃拨马而逃却寻不见玄德自投长沙太守韩玄去了。 却说玄德同行军民十余万大小车数千辆挑担背包者不计其数路过刘表之墓玄德率众将拜于墓前哭告曰:“辱弟备无德无才负兄寄托之重罪在备一身与百姓无干。望兄英灵垂救荆襄之民!”言甚悲切军民无不下泪。忽哨马报曰:“曹操大军已屯樊城使人收拾船筏即日渡江赶来也。”众将皆曰:“江陵要地足可拒守。今拥民众数万日行十余里似此几时得至江陵?倘曹兵到如何迎敌?不如暂弃百姓先行为上。”玄德泣曰:“举大事者必以人为本。今人归我奈何弃之?”百姓闻玄德此言莫不伤感。后人有诗赞之曰:“临难仁心存百姓登舟挥泪动三军。至今凭吊襄江口父老犹然忆使君。”却说玄德拥着百姓缓缓而行。孔明曰:“追兵不久即至。可遣云长往江夏求救于公子刘琦。教他起兵乘船会于江陵。”玄德从之即修书令云长同孙乾领五百军往江夏求救;令张飞断后;赵云保护老小;其余俱管顾百姓而行。每日只走十余里便歇。却说曹操在樊城使人渡江至襄阳召刘琮相见。琮惧怕不敢往见。蔡瑁、张允请行。王威密告琮曰:“将军既降玄德又走曹操必懈弛无备。愿将军奋整奇兵设于险处击之操可获矣。获操则威震天下中原虽广可传檄而定。此难遇之机不可失也。”琮以其言告蔡瑁。瑁叱王威曰:“汝不知天命安敢妄言!”威怒骂曰:“卖国之徒吾恨不生啖汝肉!”瑁欲杀之蒯越劝止。 瑁遂与张允同至樊城拜见曹操。瑁等辞色甚是谄佞。操问:“荆州军马钱粮今有多少?”瑁曰:“马军五万步军十五万水军八万:共二十八万。钱粮大半在江陵;其余各处亦足供给一载。”操曰:“战船多少?原是何人管领?”瑁曰:“大小战船共七千余只原是瑁等二人掌管。”操遂加瑁为镇南侯、水军大都督张允为助顺侯、水军副都督。二人大喜拜谢。操又曰:“刘景升既死其子降顺吾当表奏天子使永为荆州之主。”二人大喜而退。荀攸曰:“蔡瑁张允乃谄佞之徒主公何遂加以如此显爵更教都督水军乎?”操笑曰:“吾岂不识人!止因吾所领北地之众不习水战故且权用此二人;待成事之后别有理会。” 却说蔡瑁、张允归见刘琮具言:“曹操许保奏将军永镇荆襄。”琮大喜!次日与母蔡夫人赍捧印缓兵符亲自渡江拜迎曹操。操抚慰毕即引随征军将进屯襄阳城外。蔡瑁、张允令襄阳百姓焚香拜接。曹操俱用好言抚谕。入城至府中坐定即召蒯越近前抚慰曰:“吾不喜得荆州喜得异度也。”遂封蒯越为江陵太守樊城侯;傅巽、王粲等皆为关内侯;而以刘琮为青州刺史便教起程。琮闻命大惊辞曰:“琮不愿为官愿守父母乡土。”操曰:“青州近帝都教你随朝为官免在荆襄被人图害。”琮再三推辞曹操不准。琮只得与母蔡夫人同赴青州。只有故将王威相随其余官员俱送至江口而回。操唤于禁嘱咐曰:“你可引轻骑追刘琮母子杀子以绝后患。”于禁得令领众赶上大喝曰:“我奉丞相令教来杀汝母子!可早纳下级!”蔡夫人抱刘琮而大哭。于禁喝令军士下手。王威忿怒奋力相斗竟被众军所杀。军士杀死刘琮及蔡夫人于禁回报曹操操重赏于禁。便使人往隆中搜寻孔明妻小却不知去向。原来孔明先已令人搬送至三江内隐避矣。操深恨之。襄阳既定荀攸进言曰:“江陵乃荆襄重地钱粮极广。刘备若据此地急难动摇。”操曰:“孤岂忘之!”随命于襄阳诸将中选一员引军开道。诸将中却独不见聘。操使人寻问方才来见。操曰:“汝来何迟?”对曰:“为人臣而不能使其主保全境土心实悲惭无颜早见耳。”言讫欷歔流涕。操曰:“真忠臣也!”除江夏太守赐爵关内侯便教引军开道。探马报说:“刘备带领百姓日行止十数里计程只有三百余里。”操教各部下精选五千铁骑星夜前进限一日一夜赶上刘备。大军6续随后而进。 却说玄德引十数万百姓、三千余军马一程程挨着往江陵进。赵云保护老小张飞断后。孔明曰:“云长往江夏去了绝无回音不知若何。”玄德曰:“敢烦军师亲自走一遭。刘琦感公昔日之教今若见公亲至事必谐矣。”孔明允诺便同刘封引五百军先往江夏求救去了。 当日玄德自与简雍、糜竺、糜芳同行。正行间忽然一阵狂风就马前刮起尘土冲天平遮红日。玄德惊曰:“此何兆也?”简雍颇明阴阳袖占一课失惊曰:“此大凶之兆也。应在今夜。主公可弃百姓而走。”玄德曰:“百姓从新野相随至此吾安忍弃之?”雍曰:“主公若恋而不弃祸不远矣。”玄德问:“前面是何处?”左右答曰:“前面是当阳县。有座山名为景山。”玄德便教就此山扎住。 时秋末冬初凉风透骨;黄昏将近哭声遍野。至四更时分只听得西北喊声震地而来。玄德大惊急上马引本部精兵二千余人迎敌。曹兵掩至势不可当。玄德死战。正在危迫之际幸得张飞引军至杀开一条血路救玄德望东而走。聘当先拦住玄德骂曰:“背主之贼尚有何面目见人!”聘羞惭满面引兵自投东北去了。张飞保着玄德且战且走。奔至天明闻喊声渐渐远去玄德方才歇马。看手下随行人止有百余骑;百姓、老小并糜竺、糜芳、简雍、赵云等一干人皆不知下落。玄德大哭曰:“十数万生灵皆因恋我遭此大难;诸将及老小皆不知存亡:虽土木之人宁不悲乎!”正凄惶时忽见糜芳面带数箭踉跄而来口言:“赵子龙反投曹操去了也!”玄德叱曰:“子龙是我故交安肯反乎?”张飞曰:“他今见我等势穷力尽或者反投曹操以图富贵耳!”玄德曰:“子龙从我于患难心如铁石非富贵所能动摇也。”糜芳曰:“我亲见他投西北去了。”张飞曰:“待我亲自寻他去。若撞见时一枪刺死!”玄德曰:“休错疑了。岂不见你二兄诛颜良、丑之事乎?子龙此去必有事故。吾料子龙必不弃我也。”张飞那里肯听引二十余骑至长坂桥。见桥东有一带树木飞生一计:教所从二十余骑都砍下树枝拴在马尾上在树林内往来驰骋冲起尘土以为疑兵。飞却亲自横矛立马于桥上向西而望。 却说赵云自四更时分与曹军厮杀往来冲突杀至天明寻不见玄德又失了玄德老小云自思曰:“主公将甘、糜二夫人与小主人阿斗托付在我身上;今日军中失散有何面目去见主人?不如去决一死战好歹要寻主母与小主人下落!”回顾左右只有三四十骑相随。云拍马在乱军中寻觅二县百姓号哭之声震天动地;中箭着枪抛男弃女而走者不计其数。赵云正走之间见一人卧在草中视之乃简雍也。云急问曰:“曾见两位主母否?”雍曰:“二主母弃了车仗抱阿斗而走。我飞马赶去转过山坡被一将刺了一枪跌下马来马被夺了去。我争斗不得故卧在此。”云乃将从骑所骑之马借一匹与简雍骑坐;又着二卒扶护简雍先去报与主人:“我上天入地好歹寻主母与小主人来。如寻不见死在沙场上也!” 说罢拍马望长坂坡而去。忽一人大叫:“赵将军那里去?”云勒马问曰:“你是何人?”答曰:“我乃刘使君帐下护送车仗的军士被箭射倒在此。”赵云便问二夫人消息。军士曰:“恰才见甘夫人披头跣足相随一伙百姓妇女投南而走。”云见说也不顾军士急纵马望南赶去。只见一伙百姓男女数百人相携而走。”云大叫曰:“内中有甘夫人否?”夫人在后面望见赵云放声大哭。云下马插枪而泣曰:“使主母失散云之罪也!糜夫人与小主人安在?”甘夫人曰:“我与糜夫人被逐弃了车仗杂于百姓内步行又撞见一枝军马冲散。糜夫人与阿斗不知何往。我独自逃生至此。” 正言间百姓喊又撞出一枝军来。赵云拔枪上马看时面前马上绑着一人乃糜竺也。背后一将手提大刀引着千余军。乃曹仁部将淳于导拿住糜竺正要解去献功。赵云大喝一声挺枪纵马直取淳于导。导抵敌不住被云一枪刺落马下向前救了糜竺夺得马二匹。云请甘夫人上马杀开条大路直送至长坂城。只见张飞横矛立马于桥上大叫:“子龙!你如何反我哥哥?”云曰:“我寻不见主母与小主人因此落后何言反耶?”飞曰:“若非简雍先来报信我今见你怎肯干休也!”云曰:“主公在何处?”飞曰:“只在前面不远。”云谓糜竺曰:“糜子仲保甘夫人先行待我仍往寻糜夫人与小主人去。”言罢引数骑再回旧路。 正走之间见一将手提铁枪背着一口剑引十数骑跃马而来。赵云更不打话直取那将。交马只一合把那将一枪刺倒从骑皆走。原来那将乃曹操随身背剑之将夏侯恩也。曹操有宝剑二口:一名“倚天”一名“青釭”;倚天剑自佩之青釭剑令夏侯恩佩之。那青釭剑砍铁如泥锋利无比。当时夏侯恩自恃勇力背着曹操只顾引人抢夺掳掠。不想撞着赵云被他一枪刺死夺了那口剑看靶上有金嵌“青釭”二字方知是宝剑也。云插剑提枪复杀入重围回顾手下从骑已没一人只剩得孤身。云并无半点退心只顾往来寻觅;但逢百姓便问糜夫人消息。忽一人指曰:“夫人抱着孩儿左腿上着了枪行走不得只在前面墙缺内坐地。” 赵云听了连忙追寻。只见一个人家被火烧坏土墙糜夫人抱着阿斗坐于墙下枯井之傍啼哭。云急下马伏地而拜。夫人曰:“妾得见将军阿斗有命矣。望将军可怜他父亲飘荡半世只有这点骨血。将军可护持此子教他得见父面妾死无恨!”云曰:“夫人受难云之罪也。不必多言请夫人上马。云自步行死战保夫人透出重围。”糜夫人曰:“不可!将军岂可无马!此子全赖将军保护。妾已重伤死何足惜!望将军抱此子前去勿以妾为累也。”云曰:“喊声将近追兵已至请夫人上马。”糜夫人曰:“妾身委实难去。休得两误。”乃将阿斗递与赵云曰:“此子性命全在将军身上!”赵云三回五次请夫人上马夫人只不肯上马。四边喊声又起。云厉声曰:“夫人不听吾言追军若至为之奈何?”糜夫人乃弃阿斗于地翻身投入枯井中而死。后人有诗赞之曰:“战将全凭马力多步行怎把幼君扶?拚将一死存刘嗣勇决还亏女丈夫。”赵云见夫人已死恐曹军盗尸便将土墙推倒掩盖枯井。掩讫解开勒甲绦放下掩心镜将阿斗抱护在怀绰枪上马。早有一将引一队步军至乃曹洪部将晏明也持三尖两刃刀来战赵云。不三合被赵云一枪刺倒杀散众军冲开一条路。正走间前面又一枝军马拦路。当先一员大将旗号分明大书河间张郃。云更不答话挺枪便战。约十余合云不敢恋战夺路而走。背后张郃赶来云加鞭而行不想趷跶一声连马和人颠入土坑之内。张郃挺枪来刺忽然一道红光从土坑中滚起那匹马平空一跃跳出坑外。后人有诗曰:“红光罩体困龙飞征马冲开长坂围。四十二年真命主将军因得显神威。”张郃见了大惊而退。赵云纵马正走背后忽有二将大叫:“赵云休走!”前面又有二将使两般军器截住去路:后面赶的是马延、张顗前面阻的是焦触、张南都是袁绍手下降将。赵云力战四将曹军一齐拥至。云乃拔青釭剑乱砍手起处衣甲平过血如涌泉。杀退众军将直透重围。却说曹操在景山顶上望见一将所到之处威不可当急问左右是谁。曹洪飞马下山大叫曰:“军中战将可留姓名!”云应声曰:“吾乃常山赵子龙也!”曹洪回报曹操。操曰:“真虎将也!吾当生致之。”遂令飞马传报各处:“如赵云到不许放冷箭只要捉活的。”因此赵云得脱此难;此亦阿斗之福所致也。这一场杀:赵云怀抱后主直透重围砍倒大旗两面夺槊三条;前后枪刺剑砍杀死曹营名将五十余员。后人有诗曰:“血染征袍透甲红当阳谁敢与争锋!古来冲阵扶危主只有常山赵子龙。” 赵云当下杀透重围已离大阵血满征袍。正行间山坡下又撞出两枝军乃夏侯惇部将钟缙、钟绅兄弟二人一个使大斧一个使画戟大喝:“赵云快下马受缚!”正是:“才离虎窟愈生去又遇龙潭鼓浪来。毕竟子龙怎地脱身且听下回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十二回 张翼德大闹长坂桥 刘豫州败走汉津口 却说钟缙、钟绅二人拦住赵云厮杀。赵云挺枪便刺钟缙当先挥大斧来迎。两马相交战不三合。被云一枪刺落马下夺路便走。背后钟绅持戟赶来马尾相衔那枝戟只在赵云后心内弄影。云急拨转马头恰好两胸相拍。云左手持枪隔过画戟右手拔出青釭宝剑砍去带盔连脑砍去一半绅落马而死余众奔散。赵云得脱望长坂桥而走只闻后面喊声大震原来聘引军赶来。赵云到得桥边人困马乏。见张飞挺矛立马于桥上云大呼曰:“翼德援我!”飞曰:“子龙行追兵我自当之。” 云纵马过桥行二十余里见玄德与众人憩于树下。云下马伏地而泣。玄德亦泣。云喘息而言曰:“赵云之罪万死犹轻!糜夫人身带重伤不肯上马投井而死云只得推土墙掩之。怀抱公子身突重围;赖主公洪福幸而得脱。适来公子尚在怀中啼哭此一会不见动静多是不能保也。”遂解视之原来阿斗正睡着未醒。云喜曰:“幸得公子无恙!”双手递与玄德。玄德接过掷之于地曰:“为汝这孺子几损我一员大将!”赵云忙向地下抱起阿斗泣拜曰:“云虽肝脑涂地不能报也!”后人有诗曰:“曹操军中飞虎出赵云怀内小龙眠。无由抚慰忠臣意故把亲儿掷马前。” 却说聘引军追赵云至长坂桥只见张飞倒竖虎须圆睁环眼手绰蛇矛立马桥上又见桥东树林之后尘头大起疑有伏后便勒住马不敢近前。俄而曹仁、李典、夏侯惇、夏侯渊、乐进、张辽、张郃、许褚等都至。见飞怒目横矛立马于桥上又恐是诸葛孔明之计都不敢近前。扎住阵脚一字儿摆在桥西使人飞报曹操。操闻知急上马从阵后来。张飞睁圆环眼隐隐见后军青罗伞盖、旄钺旌旗来到料得是曹操心疑亲自来看。飞乃厉声大喝曰:“我乃燕人张翼德也!谁敢与我决一死战?”声如巨雷。曹军闻之尽皆股栗。曹操急令去其伞盖回顾左右曰:“我向曾闻云长言:翼德于百万军中取上将之如探囊取物。今日相逢不可轻敌。”言未已张飞睁目又喝曰:“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敢来决死战?”曹操见张飞如此气概颇有退心。飞望见曹操后军阵脚移动乃挺矛又喝曰:“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却是何故!”喊声未绝曹操身边夏侯杰惊得肝胆碎裂倒撞于马下。操便回马而走。于是诸军众将一齐望西奔走。正是:黄口孺子怎闻霹雳之声;病体樵夫难听虎豹之吼。一时弃枪落盔者不计其数人如潮涌马似山崩自相践踏。后人有诗赞曰:“长坂桥头杀气生横枪立马眼圆睁。一声好似轰雷震独退曹家百万兵。” 却说曹操惧张飞之威骤马望西而走冠簪尽落披奔逃。张辽、许褚赶上扯住辔环。曹操仓皇失措。张辽曰:“丞相休惊。料张飞一人何足深惧!今急回军杀去刘备可擒也。”曹操神色方才稍定乃令张辽、许褚再至长坂桥探听消息。且说张飞见曹军一拥而退不敢追赶;唤回原随二十余骑解去马尾树枝令将桥梁拆断然后回马来见玄德具言断桥一事。玄德曰:“吾弟勇则勇矣惜失于计较。”飞问其故。玄德曰:“曹操多谋。汝不合拆断桥梁彼必追至矣。”飞曰:“他被我一喝倒退数里何敢再追?”玄德曰:“若不断桥彼恐有埋伏不敢进兵今拆断了桥彼料我无军而怯必来追赶。彼有百万之众虽涉江汉可填而过岂惧一桥之断耶?”于是即刻起身从小路斜投汉津望沔阳路而走。却说曹操使张辽、许褚探长坂桥消息回报曰:“张飞已拆断桥梁而去矣。”操曰:“彼断桥而去乃心怯也。”遂传令差一万军搭三座浮桥只今夜就要过。李典曰:“此恐是诸葛亮之诈谋不可轻进。”操曰:“张飞一勇之夫岂有诈谋!”遂传下号令火进兵。 却说玄德行近汉津忽见后面尘头大起鼓声连天喊声震地。玄德曰:“前有大江后有追兵如之奈何?”急命赵云准备抵敌。曹操下令军中曰:“今刘备釜中之鱼阱中之虎;若不就此时擒捉如放鱼入海纵虎归山矣。众将可努力向前。”众将领命一个个奋威追赶。忽山坡后鼓声响处一队军马飞出大叫曰:“我在此等候多时了!”当头那员大将手执青龙刀坐下赤兔马原来是关云长去江夏借得军马一万探知当阳长坂大战特地从此路截出。曹操一见云长即勒住马回顾众将曰:“又中诸葛亮之计也!”传令大军退。 云长追赶十数里即回军保护玄德等到汉津已有船只伺候云长请玄德并甘夫人、阿斗至船中坐定。云长问曰:“二嫂嫂如何不见?”玄德诉说当阳之事。云长叹曰:“曩日猎于许田时若从吾意可无今日之患。”玄德曰:“我于此时亦投鼠忌器耳。”正说之间忽见江南岸战鼓大鸣舟船如蚁顺风扬帆而来。玄德大惊。船来至近只见一人白袍银铠立于船头上大呼曰:“叔父别来无恙!”小侄得罪。”玄德视之乃刘琦也。琦过船哭拜曰:“闻叔父困于曹操小侄特来接应。”玄德大喜遂合兵一处放舟而行。在船中正诉情由江西南上战船一字儿摆开乘风唿哨而至刘琦惊曰:“江夏之兵小侄已尽起至此矣。今有战船拦路非曹操之军即江东之军也如之奈何?”玄德出船头视之见一人纶巾道服坐在船头上乃孔明也背后立着孙乾。玄德慌请过船问其何故却在此。孔明曰:“亮自至江夏先令云长于汉津登6地而接。我料曹操必来追赶主公必不从江陵来必斜取汉津矣;故特请公子先来接应我竟往夏口尽起军前来相助。”玄德大悦合为一处商议破曹之策。孔明曰:“夏口城险颇有钱粮可以久守。请主公且到夏口屯住。公子自回江夏整顿战船收拾军器为掎角之势可以抵当曹操。若共归江夏则势反孤矣。”刘琦曰:“军师之言甚善。但愚意欲请叔父暂至江夏;整顿军马停当再回夏口不迟。”玄德曰:“贤侄之言亦是。”遂留下云长引五千军守夏口。玄德、孔明、刘琦共投江夏。 却说曹操见云长在旱路引军截出疑有伏兵不敢来追;又恐水路先被玄德夺了江陵便星夜提兵赴江陵来。荆州治中邓义、别驾刘先已备知襄阳之事料不能抵敌曹操遂引荆州军民出郭投降。曹操入城、安民已定释韩嵩之囚加为大鸿胪。其余众官各有封赏。曹操与众将议曰:“今刘备已投江夏恐结连东吴是滋蔓也当用何计破之?”荀攸曰:“我今大振兵威遣使驰檄江东请孙权会猎于江夏共擒刘备分荆州之地永结盟好。孙权必惊疑而来降则吾事济矣。”操从其计一面檄遣使赴东吴;一面计点马步水军共八十三万诈称一百万水6并进船骑双行沿江而来西连荆、峡、东接蕲、黄、赛栅联络三百余里。 话分两头。却说江东孙权屯兵柴桑郡闻曹操大军至襄阳刘琮已降今又星夜兼道取江陵乃集众谋士商议御守之策。鲁肃曰:“荆州与国邻接江山险固士民殷富。吾若据而有之此帝王之资也。今刘表新亡刘备新败肃请奉命往江夏吊丧因说刘备使抚刘表众将同心一意共破曹操;备若喜而从命则大事可定矣。”权喜从其言即遣鲁肃赍礼往江夏吊丧。却说玄德至江夏与孔明、刘琦共议良策。孔明曰:“曹操势大急难抵敌不如往投东吴孙权以为应援。使南北相持吾等于中取利有何不可?”玄德曰:“江东人物极多必有远谋安肯相容耶?”孔明笑曰:“今操引百万之众虎踞江汉江东安得不使人来探听虚实?若有人到此亮借一帆风直至江东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南北两军互相吞并。若南军胜共诛曹操以取荆州之地;若北军胜则我乘势以取江南可也。”玄德曰:“此论甚高。但如何得江东人到?” 正说间人报江东孙权差鲁肃来吊丧船已傍岸。孔明笑曰::大事济矣!”遂问刘琦曰:“往日孙策亡时襄阳曾遣人去吊丧否?”琦曰:“江东与我家有杀父之仇安得通庆吊之礼!”孔明曰:“然则鲁肃之来非为吊丧乃来探听军情也。”遂谓玄德曰:“鲁肃至若问曹操动静主公只推不知再三问时主公只说可问诸葛亮。”计会已定使人迎接鲁肃。肃入城吊丧;收过礼物刘琦请肃与玄德相见。礼毕邀入后堂饮酒肃曰:“久闻皇叔大名无缘拜会;今幸得见。实为欣慰。近闻皇叔与曹操会战必知彼虚实:敢问操军约有几何?”玄德曰:“备兵微将寡一闻操至即走竟不知彼虚实。”鲁肃曰:“闻皇叔用诸葛孔明之谋两场火烧得曹操魂亡胆落何言不知耶?”玄德曰:“徐非问孔明便知其详。”肃曰:“孔明安在?愿求一见。”玄德教请孔明出来相见。 肃见孔明礼毕问曰:“向慕先生才德未得拜晤;今幸相遇愿闻目今安危之事。”孔明曰:“曹操奸计亮已尽知;但恨力未及故且避之。”肃曰:“皇叔今将止于此乎?”孔明曰:“使君与苍梧太守吴臣有旧将往投之。”肃曰:“吴臣粮少兵微自不能保焉能容人?”孔明曰:“吴臣处虽不足久居今且暂依之别有良图。”肃曰:“孙将军虎踞六郡兵精粮足又极敬贤礼士江表英雄多归附之。今为君计。莫若遣心腹往结东吴以共图大事。”孔明曰:“刘使君与孙将军自来无旧恐虚费词说。且别无心腹之人可使。”肃曰:“先生之兄现为江东参谋日望与先生相见。肃不才愿与公同见孙将军共议大事。”玄德曰:“孔明是吾之师顷刻不可相离安可去也?”肃坚请孔明同去。玄德佯不许。孔明曰:“事急矣请奉命一行。玄德方才许诺。鲁肃遂别了玄德、刘琦与孔明登舟望柴桑郡来。正是:只因诸葛扁舟去致使曹兵一旦休。不知孔明此去毕竟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十三回 诸葛亮舌战群儒 鲁子敬力排众议 却说鲁肃、孔明辞了玄德、刘琦登舟望柴桑郡来。二人在舟**议、鲁肃谓孔明曰:“先生见孙将军切不可实言曹操兵多将广。”孔明曰:“不须子敬叮咛亮自有对答之语。”及船到岸肃请孔明于馆驿中暂歇先自往见孙权。权正聚武于堂上议事闻鲁肃回急召入问曰:“子敬往江夏体探虚实若何?”肃曰:“已知其略尚容徐禀。”权将曹操檄示肃曰:“操昨遣使赍至此孤先遣来使现今会众商议未定。”肃接檄观看。其略曰:“孤近承帝命奉词伐罪。旄麾南指刘琮束手;荆襄之民望风归顺。今统雄兵百万上将千员欲与将军会猎于江夏共伐刘备同分土地永结盟好。幸勿观望赐回音。”鲁肃看毕曰:“主公尊意若何?”权曰:“未有定论。”张昭曰:“曹操拥百万之众借天子之名以征四方拒之不顺。且主公大势可以拒操者长江也。今操既得荆州长江之险已与我共之矣势不可敌。以愚之计不如纳降为万安之策。众谋士皆曰:“子布之言正合天意。”孙权沉吟不语。张昭又曰:“主公不必多疑。如降操则东吴民安江南六郡可保矣。”孙权低头不语。 须臾权起更衣鲁肃随于权后。权知肃意乃执肃手而言曰:“卿欲如何?”肃曰:“恰才众人所言深误将军。众人皆可降曹操惟将军不可降曹操。”权曰:“何以言之?”肃曰:“如肃等降操当以肃还乡党累官故不失州郡也;将军降操欲安所归乎?位不过封侯车不过一乘骑不过一匹从不过数人岂得南面称孤哉!众人之意各自为己不可听也。将军宜早定大计。”权叹曰:“诸人议论大失孤望。子敬开说大计正与吾见相同。此天以子敬赐我也!但操新得袁绍之众近又得荆州之兵恐势大难以抵敌。”肃曰:“肃至江夏引诸葛瑾之弟诸葛亮在此主公可问之便知虚实。”权曰:“卧龙先生在此乎?”肃曰:“现在馆驿中安歇。”权曰:“今日天晚且未相见。来日聚武于帐下先教见我江东英俊然后升堂议事。”肃领命而去。次日至馆驿中见孔明又嘱曰:“今见我主切不可言曹操兵多。”孔明笑曰:“亮自见机而变决不有误。”肃乃引孔明至幕下。早见张昭、顾雍等一班武二十余人峨冠博带整衣端坐。孔明逐一相见各问姓名。施礼已毕坐于客位。张昭等见孔明丰神飘洒器宇轩昂料道此人必来游说。张昭先以言挑之曰:“昭乃江东微末之士久闻先生高卧隆中自比管;乐。此语果有之乎?”孔明曰:“此亮平生小可之比也。”昭曰:“近闻刘豫州三顾先生于草庐之中幸得先生以为如鱼得水思欲席卷荆襄。今一旦以属曹操未审是何主见?”孔明自思张昭乃孙权手下第一个谋士若不先难倒他如何说得孙权遂答曰:“吾观取汉上之地易如反掌。我主刘豫州躬行仁义不忍夺同宗之基业故力辞之。刘琮孺子听信佞言暗自投降致使曹操得以猖獗。今我主屯兵江夏别有良图非等闲可知也。”昭曰:“若此是先生言行相违也。先生自比管、乐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国天下;乐毅扶持微弱之燕下齐七十余城:此二人者真济世之才也。先生在草庐之中但笑傲风月抱膝危坐。今既从事刘豫州当为生灵兴利除害剿灭乱贼。且刘豫州未得先生之前尚且纵横寰宇割据城池;今得先生人皆仰望。虽三尺童蒙亦谓彪虎生翼将见汉室复兴曹氏即灭矣。朝廷旧臣山林隐士无不拭目而待:以为拂高天之云翳仰日月之光辉拯民于水火之中措天下于衽席之上在此时也。何先生自归豫州曹兵一出弃甲抛戈望风而窜;上不能报刘表以安庶民下不能辅孤子而据疆土;乃弃新野走樊城败当阳奔夏口无容身之地:是豫州既得先生之后反不如其初也。管仲、乐毅果如是乎?愚直之言幸勿见怪!”孔明听罢哑然而笑曰:“鹏飞万里其志岂群鸟能识哉?譬如人染沉疴当先用糜粥以饮之和药以服之;待其腑脏调和形体渐安然后用肉食以补之猛药以治之:则病根尽去人得全生也。若不待气脉和缓便投以猛药厚味欲求安保诚为难矣。吾主刘豫州向日军败于汝南寄迹刘表兵不满千将止关、张、赵云而已:此正如病势尪赢已极之时也新野山僻小县人民稀少粮食鲜薄豫州不过暂借以容身岂真将坐守于此耶?夫以甲兵不完城郭不固军不经练粮不继日然而博望烧屯白河用水使夏侯惇曹仁辈心惊胆裂:窃谓管仲、乐毅之用兵未必过此。至于刘琮降操豫州实出不知;且又不忍乘乱夺同宗之基业此真大仁大义也。当阳之败豫州见有数十万赴义之民扶老携幼相随不忍弃之日行十里不思进取江陵甘与同败此亦大仁大义也。寡不敌众胜负乃其常事。昔高皇数败于项羽而垓下一战成功此非韩信之良谋乎?夫信久事高皇未尝累胜。盖国家大计社稷安危是有主谋。非比夸辩之徒虚誉欺人:坐议立谈无人可及;临机应变百无一能。诚为天下笑耳!”这一篇言语说得张昭并无一言回答。 座上忽一人抗声问曰:“今曹公兵屯百万将列千员龙骧虎视平吞江夏公以为何如?”孔明视之乃虞翻也。孔明曰:“曹操收袁绍蚁聚之穷于夏口区区求教于人而犹言不惧此真大言欺人也!”孔明曰:“刘豫州以数千仁义之师安能敌百万残暴之众?退守夏口所以待时也。今江东兵精粮足且有长江之险犹欲使其主屈膝降贼不顾天下耻笑。由此论之刘豫州真不惧操贼者矣!”虞翻不能对。 座间又一人问曰:“孔明欲效仪、秦之舌游说东吴耶?”孔明视之乃步骘也。孔明曰:“步子山以苏秦张仪为辩士不知苏秦、张仪亦豪杰也。苏秦佩六国相印张仪两次相秦皆有匡扶人国之谋非比畏强凌弱惧刀避剑之人也。君等闻曹操虚诈伪之词便畏惧请降敢笑苏秦、张仪乎?”步骘默然无语。忽一人问曰:“孔明以曹操何如人也?”孔明视其人乃薛综也。孔明答曰:“曹操乃汉贼也又何必问?”综曰:“公言差矣。汉传世至今天数将终。今曹公已有天下三分之二人皆归心。刘豫州不识天时强欲与争正如以卵击石安得不败乎?”孔明厉声曰:“薛敬安得出此无父无君之言乎!夫人生天地间以忠孝为立身之本。公既为汉臣则见有不臣之人当誓共戮之:臣之道也。今曹操祖宗叨食汉禄不思报效反怀篡逆之心天下之所共愤;公乃以天数归之真无父无君之人也!不足与语!请勿复言!”薛综满面羞惭不能对答。座上又一人应声问曰:“曹操虽挟天子以令诸侯犹是相国曹参之后。刘豫州虽云中山靖王苗裔却无可稽考眼见只是织席贩屦之夫耳何足与曹操抗衡哉!”孔明视之乃6绩也。孔明笑曰:“公非袁术座间怀桔之6郎乎?请安坐听吾一言:曹操既为曹相国之后则世为汉臣矣;今乃专权肆横欺凌君父是不惟无君亦且蔑祖不惟汉室之乱臣亦曹氏之贼子也。刘豫州堂堂帝胄当今皇帝按谱赐爵何云无可稽考?且高祖起身亭长而终有天下;织席贩屦又何足为辱乎?公小儿之见不足与高士共语!”6绩语塞。 座上一人忽曰:“孔明所言皆强词夺理均非正论不必再言。且请问孔明治何经典?”孔明视之乃严酸也。孔明曰:“寻章摘句世之腐儒也何能兴邦立事?且古耕莘伊尹钓渭子牙张良、陈平之流。邓禹、耿弇之辈皆有匡扶宇宙之才未审其生平治何经典。岂亦效书生区区于笔砚之间数黑论黄舞弄墨而已乎?”严峻低头丧气而不能对。 忽又一人大声曰:“公好为大言未必真有实学恐适为儒者所笑耳。”孔明视其人乃汝南程德枢也。孔明答曰:“儒有君子小人之别。君子之儒忠君爱国守正恶邪务使泽及当时名留后世。若夫小人之儒惟务雕虫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穷经;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且如杨雄以章名世而屈身事莽不免投阁而死此所谓小人之儒也;虽日赋万言亦何取哉!”程德枢不能对。众人见孔明对答如流尽皆失色。时座上张温、骆统二人又欲问难。忽一人自外而入厉声言曰:“孔明乃当世奇才君等以唇舌相难非敬客之礼也。曹操大军临境不思退敌之策乃徒斗口耶!”众视其人乃零陵人姓黄名盖字公覆现为东吴粮官。当时黄盖谓孔明曰:“愚闻多言获利不如默而无言。何不将金石之论为我主言之乃与众人辩论也?”孔明曰:“诸君不知世务互相问难不容不答耳。”于是黄盖与鲁肃引孔明入。至中门正遇诸葛瑾孔明施礼。瑾曰:“贤弟既到江东如何不来见我?”孔明曰:“弟既事刘豫州理宜先公后私。公事未毕不敢及私。望兄见谅。”瑾曰:“贤弟见过吴侯却来叙话。”说罢自去。鲁肃曰:“适间所嘱不可有误。”孔明点头应诺。引至堂上孙权降阶而迎优礼相待。施礼毕赐孔明坐。众武分两行而立。鲁肃立于孔明之侧只看他讲话。孔明致玄德之意毕偷眼看孙权:碧眼紫髯堂堂一表。孔明暗思:“此人相貌非常只可激不可说。等他问时用言激之便了。”献茶已毕孙权曰:“多闻鲁子敬谈足下之才今幸得相见敢求教益。”孔明曰:“不才无学有辱明问。”权曰:“足下近在新野佐刘豫州与曹操决战必深知彼军虚实。”孔明曰:“刘豫州兵微将寡更兼新野城小无粮安能与曹操相持。”权曰:“曹兵共有多少?”孔明曰:“马步水军约有一百余万。”权曰:“莫非诈乎?”孔明曰:“非诈也。曹操就兖州已有青州军二十万;平了袁绍又得五六十万;中原新招之兵三四十万;今又得荆州之军二三十万:以此计之不下一百五十万。亮以百万言之恐惊江东之士也。”鲁肃在旁闻言失色以目视孔明;孔明只做不见。权曰:“曹操部下战将还有多少?”孔明曰:“足智多谋之士能征惯战之将何止一二千人。”权曰:“今曹操平了荆、楚复有远图乎?”孔明曰:“即今沿江下寨准备战船不欲图江东待取何地?”权曰:“若彼有吞并之意战与不战请足下为我一决。”孔明曰:“亮有一言但恐将军不肯听从。”权曰:“愿闻高论。”孔明曰:“向者宇内大乱故将军起江东刘豫州收众汉南与曹操并争天下。今操芟除大难略已平矣;近又新破荆州威震海内;纵有英雄无用武之地:故豫州遁逃至此。愿将军量力而处之:若能以吴、越之众与中国抗衡不如早与之绝;若其不能何不从众谋士之论按兵束甲北面而事之?”权未及答。孔明又曰:“将军外托服从之名内怀疑2之见事急而不断祸至无日矣!”权曰:“诚如君言刘豫州何不降操?”孔明曰:“昔田横齐之壮士耳犹守义不辱。况刘豫州王室之胄英才盖世众士仰慕。事之不济此乃天也。又安能屈处人下乎!”孙权听了孔明此言不觉勃然变色拂衣而起退入后堂。众皆哂笑而散鲁肃责孔明曰:“先生何故出此言?幸是吾主宽洪大度不即面责。先生之言藐视吾主甚矣。”孔明仰面笑曰:“何如此不能容物耶!我自有破曹之计彼不问我我故不言。”肃曰:“果有良策肃当请主公求教。”孔明曰:“吾视曹操百万之众如群蚁耳!但我一举手则皆为齑粉矣!”肃闻言便入后堂见孙权。权怒气未息顾谓肃曰:“孔明欺吾太甚!”肃曰:“臣亦以此责孔明孔明反笑主公不能容物。破曹之策孔明不肯轻言主公何不求之?”权回嗔作喜曰:“原来孔明有良谋故以言词激我。我一时浅见几误大事。”便同鲁肃重复出堂再请孔明叙话。权见孔明谢曰:“适来冒渎威严幸勿见罪。”孔明亦谢曰:“亮言语冒犯望乞恕罪。”权邀孔明入后堂置酒相待。 数巡之后权曰:“曹操平生所恶者:吕布、刘表、袁绍、袁术、豫州与孤耳。今数雄已灭独豫州与孤尚存。孤不能以全吴之地受制于人。吾计决矣。非刘豫州莫与当曹操者;然豫州新败之后安能抗此难乎?”孔明曰:“豫州虽新败然关云长犹率精兵万人;刘琦领江夏战士亦不下万人。曹操之众远来疲惫;近追豫州轻骑一日夜行三百里此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者也。且北方之人不习水战。荆州士民附操者迫于势耳非本心也。今将军诚能与豫州协力同心破曹军必矣。操军破必北还则荆、吴之势强而鼎足之形成矣。成败之机在于今日。惟将军裁之。”权大悦曰:“先生之言顿开茅塞。吾意已决更无他疑。即日商议起兵共灭曹操!”遂令鲁肃将此意传谕武官员就送孔明于馆驿安歇。张昭知孙权欲兴兵遂与众议曰:“中了孔明之计也!”急入见权曰:“昭等闻主公将兴兵与曹操争锋。主公自思比袁绍若何?曹操向日兵微将寡尚能一鼓克袁绍;何况今日拥百万之众南征岂可轻敌?若听诸葛亮之言妄动甲兵此所谓负薪救火也。”孙权只低头不语。顾雍曰:“刘备因为曹操所败故欲借我江东之兵以拒之主公奈何为其所用乎;愿听子布之言。”孙权沉吟未决。张昭等出鲁肃入见曰:“适张子布等又劝主公休动兵力主降议此皆全躯保妻子之臣为自谋之计耳。原主公勿听也。”孙权尚在沉吟。肃曰:“主公若迟疑必为众人误矣。”权曰:“卿且暂退容我三思。”肃乃退出。时武将或有要战的官都是要降的议论纷纷不一。且说孙权退入内宅寝食不安犹豫不决。吴国太见权如此问曰:“何事在心寝食俱废?”权曰:“今曹操屯兵于江汉有下江南之意。问诸武或欲降者或欲战者。欲待战来恐寡不敌众;欲待降来又恐曹操不容:因此犹豫不决。”吴国太曰:“汝何不记吾姐临终之语乎?”孙权如醉方醒似梦初觉想出这句话来。正是:追思国母临终语引得周郎立战功。毕竟说着甚的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十四回 孔明用智激周瑜 孙权决计破曹操 却说吴国太见孙权疑惑不决乃谓之曰:“先姊遗言云:‘伯符临终有言: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今何不请公瑾问之?”权大喜即遣使往鄱阳请周瑜议事。原来周瑜在鄱阳湖训练水师闻曹操大军至汉上便星夜回柴桑郡议军机事。使者未周瑜已先到。鲁肃与瑜最厚先来接着将前项事细述一番。周瑜曰:“子敬休忧瑜自有主张。今可请孔明来相见。”鲁肃上马去了。 周瑜方才歇息忽报张昭、顾雍、张纮、步骘四人来相探。瑜接入堂中坐定叙寒温毕。张昭曰:“都督知江东之利害否?”瑜曰:“未知也。”昭曰:“曹操拥众百万屯于汉上昨传檄至此欲请主公会猎于江夏。虽有相吞之意尚未露其形。昭等劝主公且降之庶免江东之祸。不想鲁子敬从江夏带刘备军师诸葛亮至此彼因自欲雪愤特下说词以激主公。子敬却执迷不悟。正欲待都督一决。”瑜曰:“公等之见皆同否?”顾雍等曰:“所议皆同。”瑜曰:“吾亦欲降久矣。公等请回明早见主公自有定议。”昭等辞去。 少顷又报程普、黄盖、韩当等一班战将来见。瑜迎入各问慰讫。程普曰:“都督知江东早晚属他人否?”瑜曰:“未知也。”普曰:“吾等自随孙将军开基创业大小数百战方才战得六郡城池。今主公听谋士之言欲降曹操此真可耻可惜之事!吾等宁死不辱。望都督劝主公决计兴兵吾等愿效死战。”瑜曰:“将军等所见皆同否?”黄盖忿然而起以手拍额曰:“吾头可断誓不降曹!”众人皆曰:“吾等都不愿降!”瑜曰:“吾正欲与曹操决战安肯投降!将军等请回。瑜见主公自有定议。”程普等别去。 又未几诸葛瑾、吕范等一班儿官相候。瑜迎入讲礼方毕诸葛瑾曰:“舍弟诸葛亮自汉上来言刘豫州欲结东吴共伐曹操武商议未定。因舍弟为使瑾不敢多言专候都督来决此事。”瑜曰:“以公论之若何?”瑾曰:“降者易安战者难保。”周瑜笑曰:“瑜自有主张。来日同至府下定议。”瑾等辞退。忽又报吕蒙、甘宁等一班儿来见。瑜请入亦叙谈此事。有要战者有要降者互相争论。瑜曰:“不必多言来日都到府下公议。”众乃辞去。周瑜冷笑不止。 至晚人报鲁子敬引孔明来拜。瑜出中门迎入。叙礼毕分宾主而坐。肃先问瑜曰:“今曹操驱众南侵和与战二策主公不能决一听于将军。将军之意若何?”瑜曰:“曹操以天子为名其师不可拒。且其势大未可轻敌。战则必败降则易安。吾意已决。来日见主公便当遣使纳降。”鲁肃愕然曰:“君言差矣!江东基业已历三世岂可一旦弃于他人?伯符遗言外事付托将军。今正欲仗将军保全国家为泰山之靠奈何从懦夫之议耶?”瑜曰:“江东六郡主灵无限;若罹兵革之祸必有归怨于我故决计请降耳。”肃曰:“不然。以将军之英雄东吴之险固操未必便能得志也。” 二人互相争辩孔明只袖手冷笑。瑜曰:“先生何故哂笑?”孔明曰:“亮不笑别人笑子敬不识时务耳。”肃曰:“先生如何反笑我不识时务?”孔明曰:“公瑾主意欲降操甚为合理。”瑜曰:“孔明乃识时务之士必与吾有同心。”肃曰:“孔明你也如何说此?”孔明曰:“操极善用兵天下莫敢当。向只有吕布、袁绍、袁术、刘表敢与对敌。今数人皆被操灭天下无人矣。独有刘豫州不识时务强与争衡;今孤身江夏存亡未保。将军决计降曹可以保妻子可以全富贵。国祚迁移付之天命何足惜哉!”鲁肃大怒曰:“汝教吾主屈膝受辱于国贼乎!”孔明曰:“愚有一计:并不劳牵羊担酒纳土献印;亦不须亲自渡江;只须遣一介之使扁舟送两个人到江上。操一得此两人百万之众皆卸甲卷旗而退矣。”瑜曰:“用何二人可退操兵?”孔明曰:“江东去此两人如大木飘一叶太仓减一粟耳;而操得之必大喜而去。”瑜又问:“果用何二人?”孔明曰:“亮居隆中时即闻操于漳河新造一台名曰铜雀极其壮丽;广选天下美女以实其中。操本好色之徒久闻江东乔公有二女长曰大乔次曰小乔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操曾誓曰:吾一愿扫平四海以成帝业;一愿得江东二乔置之铜雀台以乐晚年虽死无恨矣。今虽引百万之众虎视江南其实为此二女也。将军何不去寻乔公以千金买此二女差人送与曹操操得二女称心满意必班师矣。此范蠡献西施之计何不为之?”瑜曰:“操欲得二乔有何证验?”孔明曰:“曹操幼子曹植字子建下笔成。操尝命作一赋名曰《铜雀台赋》。赋中之意单道他家合为天子誓取二乔。”瑜曰:“此赋公能记否?”孔明曰:“吾爱其华美尝窃记之。”瑜曰:“试请一诵。”孔明即时诵《铜雀台赋》云:“从明后以嬉游兮登层台以娱情。见太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建高门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立中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临漳水之长流兮望园果之滋荣。立双台于左右兮有玉龙与金凤。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俯皇都之宏丽兮瞰云霞之浮动。欣群才之来萃兮协飞熊之吉梦。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天云垣其既立兮家愿得乎双逞扬仁化于宇宙兮尽肃恭于上京。惟桓之为盛兮岂足方乎圣明?休矣!美矣!惠泽远扬。翼佐我皇家兮宁彼四方。同天地之规量兮齐日月之辉光。永贵尊而无极兮等君寿于东皇。御龙旂以遨游兮回鸾驾而周章。恩化及乎四海兮嘉物阜而民康。愿斯台之永固兮乐终古而未央!” 周瑜听罢勃然大怒离座指北而骂曰:“老贼欺吾太甚!”孔明急起止之曰:“昔单于屡侵疆界汉天子许以公主和亲今何惜民间二女乎?”瑜曰:“公有所不知:大乔是孙伯符将军主妇小乔乃瑜之妻也。”孔明佯作惶恐之状曰:“亮实不知。失口乱言死罪!死罪!”瑜曰:“吾与老贼誓不两立!”孔明曰:“事须三思免致后悔。”瑜曰:“吾承伯符寄托安有屈身降操之理?适来所言故相试耳。吾自离鄱阳湖便有北伐之心虽刀斧加头不易其志也!望孔明助一臂之力同破曹贼。”孔明曰:“若蒙不弃愿效犬马之劳早晚拱听驱策。”瑜曰:“来日入见主公便议起兵。”孔明与鲁肃辞出相别而去。次日清晨孙权升堂。左边官张昭、顾雍等三十余人;右边武官程普、黄盖等三十余人:衣冠济济剑佩锵锵分班侍立。少顷周瑜入见。礼毕孙权问慰罢瑜曰:“近闻曹操引兵屯汉上驰书至此主公尊意若何?”权即取檄与周瑜看。瑜看毕笑曰:“老贼以我江东无人敢如此相侮耶!”权曰:“君之意若何?”瑜曰:“主公曾与众武商议否?”权曰:“连日议此事:有劝我降者有劝我战者。吾意未定故请公瑾一决。”瑜曰:“谁劝主公降?”权曰:“张子布等皆主其意。”瑜即问张昭曰:“愿闻先生所以主降之意。”昭曰:“曹操挟天子而征四方动以朝廷为名;近又得荆州威势越大。吾江东可以拒操者长江耳。今操艨艟战舰何止千百?水6并进何可当之?不如且降更图后计。”瑜曰:“此迂儒之论也!江东自开国以来今历三世安忍一旦废弃?”权曰:“若此计将安出?”瑜曰:“操虽托名汉相实为汉贼。将军以神武雄才仗父兄余业据有江东兵精粮足正当横行天下为国家除残去暴奈何降贼耶?且操今此来多犯兵家之忌:北土未平马腾、韩遂为其后患而操久于南征一忌也;北军不熟水战操舍鞍马仗舟楫与东吴争衡二忌也;又时值隆冬盛寒马无藁草三忌也;驱中国士卒远涉江湖不服水土多生疾病四忌也。操兵犯此数忌虽多必败。将军擒操正在今日。瑜请得精兵数万人进屯夏口为将军破之!”权矍然起曰:“老贼欲废汉自立久矣所惧二袁、吕布、刘表与孤耳。今数雄已灭惟孤尚存。孤与老贼誓不两立!卿言当伐甚合孤意。此天以卿授我也。”瑜曰:“臣为将军决一血战万死不辞。只恐将军狐疑不定。”权拔佩剑砍面前奏案一角曰:“诸官将有再言降操者与此案同!”言罢便将此剑赐周瑜即封瑜为大都督程普为副都督鲁肃为赞军校尉。如武官将有不听号令者即以此剑诛之。瑜受了剑对众言曰:“吾奉主公之命率众破曹。诸将官吏来日俱于江畔行营听令。如迟误者依七禁令五十四斩施行。”言罢辞了孙权起身出府。众武各无言而散。周瑜回到下处便请孔明议事。孔明至。瑜曰:“今日府下公议已定愿求破曹良策。”孔明曰:“孙将军心尚未稳不可以决策也。”瑜曰:“何谓心不稳?”孔明曰:“心怯曹兵之多怀寡不敌众之意。将军能以军数开解使其了然无疑然后大事可成。”瑜曰:“先生之论甚善。”乃复入见孙权。权曰:“公瑾夜至必有事故。”瑜曰:“来日调拨军马主公心有疑否?”权曰“但忧曹操兵多寡不敌众耳。他无所疑。”瑜笑曰:“瑜特为此来开解主公。主公因见操檄言水6大军百万故怀疑惧不复料其虚实。今以实较之:彼将中国之兵不过十五六万且已久疲;所得袁氏之众亦止七八万耳尚多怀疑未服。夫以久疲之卒御狐疑之众其数虽多不足畏也。瑜得五万兵自足破之。愿主公勿以为虑。”权抚瑜背曰:“公瑾此言足释吾疑。子布无谋深失孤望;独卿及子敬与孤同心耳。卿可与子敬、程普即日选军前进。孤当续人马多载资粮为卿后应。卿前军倘不如意便还就孤。孤当亲与操贼决战更无他疑。”周瑜谢出暗忖曰:“孔明早已料着吴侯之心。其计画又高我一头。久必为江东之患不如杀之。乃令人连夜请鲁肃入帐言欲杀孔明之事。肃曰:“不可。今操贼未破先杀贤士是自去其助也。”瑜曰:“此人助刘备必为江东之患。”肃曰:“诸葛瑾乃其亲兄可令招此人同事东吴岂不妙哉?”瑜善其言。 次日平明瑜赴行营升中军帐高坐。左右立刀斧手聚集官武将听令。原来程普年长于瑜今瑜爵居其上心中不乐:是日乃托病不出令长子程咨自代。瑜令众将曰:“王法无亲诸君各守乃职。方今曹**权甚于董卓:囚天子于许昌。屯暴兵于境上。吾今奉命讨之诸君幸皆努力向前。大军到处不得扰民。赏劳罚罪并不徇纵。”令毕即差韩当、黄盖为前部先锋领本部战船即日起行前至三江口下寨别听将令;蒋钦、周泰为第二队;凌统、潘璋为第三队;太史慈、吕蒙为第四队;6逊、董袭为第五队;吕范、朱治为四方巡警使催督六郡官军水6并进克期取齐。调拨已毕诸将各自收拾船只军器起行。程咨回见父程普说周瑜调兵动止有法。普大惊曰:“吾素欺周郎懦弱不足为将;今能如此真将才也!我如何不服!”遂亲诣行营谢罪。瑜亦逊谢。次日瑜请诸葛瑾谓曰:“令弟孔明有王佐之才如何屈身事刘备?今幸至江东欲烦先生不惜齿牙余论使令弟弃刘备而事东吴则主公既得良辅而先生兄弟又得相见岂不美哉?先生幸即一行。”瑾曰:“瑾自至江东愧无寸功。今都督有命敢不效力。”即时上马径投驿亭来见孔明。孔明接入哭拜各诉阔情。瑾泣曰:“弟知伯夷、叔齐乎?”孔明暗思:“此必周郎教来说我也。”遂答曰:“夷、齐古之圣贤也。”瑾曰:“夷、齐虽至饿死阳山下兄弟二人亦在一处。我今与你同胞共乳乃各事其主不能旦暮相聚。视夷、齐之为人能无愧乎?”孔明曰:“兄所言者情也;弟所守者义也。弟与兄皆汉人。今刘皇叔乃汉室之胄兄若能去东吴而与弟同事刘皇叔则上不愧为汉臣而骨肉又得相聚此情义两全之策也。不识兄意以为何如?”瑾思曰:“我来说他反被他说了我也。”遂无言回答起身辞去。回见周瑜细述孔明之言。瑜曰:“公意若何?”瑾曰:“吾受孙将军厚恩安肯相背!”瑜曰:“公既忠心事主不必多言。吾自有伏孔明之计。”正是:智与智逢宜必合才和才角又难容。毕竟周瑜定何计伏孔明且看下回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十五回 三江口曹操折兵 群英会蒋干中计 却说周瑜闻诸葛瑾之言转恨孔明存心欲谋杀之。次日点齐军将入辞孙权。权曰:“卿先行孤即起兵继后。”瑜辞出与程普、鲁肃领兵起行便邀孔明同住。孔明欣然从之。一同登舟驾起帆樯迤逦望夏口而进。离三江口五六十里船依次第歇定。周瑜在中央下寨岸上依西山结营周围屯住。孔明只在一叶小舟内安身。 周瑜分拨已定使人请孔明议事。孔明至中军帐叙礼毕瑜曰:“昔曹操兵少袁绍兵多而操反胜绍者因用许攸之谋先断乌巢之粮也。今操兵八十三万我兵只五六万安能拒之?亦必须先断操之粮然后可破。我已探知操军粮草俱屯于聚铁山。先生久居汉上熟知地理。敢烦先生与关、张、子龙辈——吾亦助兵千人——星夜往聚铁山断操粮道。彼此各为主人之事幸勿推调。”孔明暗思:“此因说我不动设计害我。我若推调必为所笑。不如应之别有计议。”乃欣然领诺。瑜大喜。孔明辞出。鲁肃密谓瑜曰:“公使孔明劫粮是何意见?”瑜曰:“吾欲杀孔明恐惹人笑故借曹操之手杀之以绝后患耳。”肃闻言乃往见孔明看他知也不知。只见孔明略无难色整点军马要行。肃不忍以言挑之曰:“先生此去可成功否?”孔明笑曰:“吾水战、步战、马战、车战各尽其妙何愁功绩不成非比江东公与周郎辈止一能也。”肃曰:“吾与公瑾何谓一能?”孔明曰:“吾闻江南小儿谣言云:‘伏路把关饶子敬临江水战有周郎。’公等于6地但能伏路把关;周公瑾但堪水战不能6战耳。” 肃乃以此言告知周瑜。瑜怒曰:“何欺我不能6战耶!不用他去!我自引一万马军往聚铁山断操粮道:”肃又将此言告孔明。孔明笑曰:“公瑾令吾断粮者实欲使曹操杀吾耳。吾故以片言戏之公瑾便容纳不下。目今用人之际只愿吴侯与刘使君同心则功可成;如各相谋害大事休矣。操贼多谋他平生惯断人粮道今如何不以重兵提备?公瑾若去必为所擒。今只当先决水战挫动北军锐气别寻妙计破之。望子敬善言以告公瑾为幸。”鲁肃遂连夜回见周瑜备述孔明之言。瑜摇顿足曰:“此人见识胜吾十倍今不除之后必为我国之祸!”肃曰:“今用人之际望以国家为重。且待破曹之后图之未晚。”瑜然其说。 却说玄德分付刘琦守江夏自领众将引兵往夏口。遥望江南岸旗幡隐隐戈戟重重料是东吴已动兵矣乃尽移江夏之兵至樊口屯扎。玄德聚众曰:“孔明一去东吴杳无音信不知事体如何。谁人可去探听虚实回报?”糜竺曰:“竺愿往。”玄德乃备羊酒礼物令糜竺至东吴以犒军为名探听虚实。竺领命驾小舟顺流而下径至周瑜大寨前。军士入报周瑜瑜召入。竺再拜致玄德相敬之意献上酒礼。瑜受讫设宴款待糜竺。竺曰:“孔明在此已久今愿与同回。”瑜曰:“孔明方与我同谋破曹岂可便去?吾亦欲见刘豫州共议良策;奈身统大军不可暂离。若豫州肯枉驾来临深慰所望。”竺应诺拜辞而回。肃问瑜曰:“公欲见玄德有何计议?”瑜曰:“玄德世之枭雄不可不除。吾今乘机诱至杀之实为国家除一后患。”鲁肃再三劝谏瑜只不听遂传密令:“如玄德至先埋伏刀斧手五十人于壁衣中看吾掷杯为号便出下手。”却说糜竺回见玄德具言周瑜欲请主公到彼面会别有商议。玄德便教收拾快船一只只今便行。云长谏曰:“周瑜多谋之士又无孔明书信恐其中有诈不可轻去。”玄德曰:“我今结东吴以共破曹操周郎欲见我我若不往非同盟之意。两相猜忌事不谐矣。”云长曰:“兄长若坚意要去弟愿同往。”张飞曰:“我也跟去。”玄德曰:“只云长随我去。翼德与子龙守寨。简雍固守鄂县。我去便回。”分付毕即与云长乘小舟并从者二十余人飞棹赴江东。玄德观看江东艨艟战舰、旌旗甲兵左右分布整齐心中甚喜。军士飞报周瑜:“刘豫州来了。”瑜问:“带多少船只来?”军士答曰:“只有一只船二十余从人。”瑜笑曰:“此人命合体矣!”乃命刀斧手先埋伏定然后出寨迎接。玄德引云长等二十余人直到中军帐叙礼毕瑜请玄德上坐。玄德曰:“将军名传天下备不才何烦将军重礼?”乃分宾主而坐。周瑜设宴相待。 且说孔明偶来江边闻说玄德来此与都督相会吃了一惊急入中军帐窃看动静。只见周瑜面有杀气两边壁衣中密排刀斧手。孔明大惊曰:“似此如之奈何?”回视玄德谈笑自若;却见玄德背后一人按剑而立乃云长也。孔明喜曰:“吾主无危矣。”遂不复入仍回身至江边等候。 周瑜与玄德饮宴酒行数巡瑜起身把盏猛见云长按剑立于玄德背后忙问何人。玄德曰:“吾弟关云长也。”瑜惊曰:“非向日斩颜良、丑者乎?”玄德曰:“然也。”瑜大惊汗流满背便斟酒与云长把盏。少顷鲁肃入。玄德曰:“孔明何在?烦子敬请来一会。”瑜曰:“且待破了曹操与孔明相会未迟。”玄德不敢再言。云长以目视玄德。玄德会意即起身辞瑜曰:“备暂告别。即日破敌收功之后专当叩贺。”瑜亦不留送出辕门。玄德别了周瑜与云长等来至江边只见孔明已在舟中。玄德大喜。孔明曰:“主公知今日之危乎?”玄德愕然曰:“不知也。”孔明曰:“若无云长主公几为周郎所害矣。”玄德方才省悟便请孔明同回樊口。孔明曰:“亮虽居虎口安如泰山。今主公但收拾船只军马候用。以十一月二十甲子日后为期可令子龙驾小舟来南岸边等候。切勿有误。”玄德问其意。孔明曰:“但看东南风起亮必还矣。”玄德再欲问时孔明催促玄德作开船。言讫自回。玄德与云长及从人开船行不数里忽见上流头放下五六十只船来。船头上一员大将横矛而立乃张飞也。因恐玄德有失云长独力难支特来接应。于是三人一同回寨不在话下。 却说周瑜送了玄德回至寨中鲁肃入问曰:“公既诱玄德至此为何又不下手?”瑜曰:“关云长世之虎将也与玄德行坐相随吾若下手他必来害我。”肃愕然。忽报曹操遣使送书至。瑜唤入。使者呈上书看时封面上判云:“汉大丞相付周都督开拆。”瑜大怒更不开看将书扯碎掷于地下喝斩来使。肃曰:“两国相争不斩来使。瑜曰:“斩使以示威!”遂斩使者将级付从人持回。随令甘宁为先锋韩当为左翼蒋钦为右翼。瑜自部领诸将接应。来日四更造饭五更开船鸣鼓呐喊而进。 却说曹操知周瑜毁书斩使大怒便唤蔡瑁、张允等一班荆州降将为前部操自为后军催督战船到三江口。早见东吴船只蔽江而来。为一员大将坐在船头上大呼曰:“吾乃甘宁也!谁敢来与我决战?”蔡瑁令弟蔡壎前进。两船将近甘宁拈弓搭箭望蔡壎射来应弦而倒。宁驱船大进万弩齐。曹军不能抵当。右边蒋钦左边韩当直冲入曹军队中。曹军大半是青、徐之兵素不习水战大江面上战船一摆早立脚不住。甘宁等三路战船纵横水面。周瑜又催船助战。曹军中箭着炮者不计其数从巳时直杀到未时。周瑜虽得利只恐寡不敌众遂下令鸣金收住船只。 曹军败回。操登旱寨再整军士唤蔡瑁、张允责之曰:“东吴兵少反为所败是汝等不用心耳!”蔡瑁曰:“荆州水军久不操练;青、徐之军又素不习水战。故尔致败。今当先立水寨令青、徐军在中荆州军在外每日教习精熟方可用之。”操曰:“汝既为水军都督可以便宜从事何必禀我!”于是张、蔡二人自去训练水军。沿江一带分二十四座水门以大船居于外为城郭小船居于内可通往来至晚点上灯火照得天心水面通红。旱寨三百余里烟火不绝。 却说周瑜得胜回寨犒赏三军一面差人到吴侯处报捷。当夜瑜登高观望只见西边火光接天。左右告曰:“此皆北军灯火之光也。”瑜亦心惊。次日瑜欲亲往探看曹军水寨乃命收拾楼船一只带着鼓东随行健将数员各带强弓硬弩一齐上船迤逦前进。至操寨边瑜命下了矴石楼船上鼓乐齐奏。瑜暗窥他水寨大惊曰:“此深得水军之妙也!”问:“水军都督是谁?”左右曰:“蔡瑁、涨允。”瑜思曰:“二人久居江东谙习水战吾必设计先除此二人然后可以破曹。”正窥看间早有曹军飞报曹操说:“周瑜偷看吾寨。”操命纵船擒捉。瑜见水寨中旗号动急教收起矴石两边四下一齐轮转橹棹望江面上如飞而去。比及曹寨中船出时周瑜的楼船已离了十数里远追之不及回报曹操。 操问众将曰:“昨日输了一阵挫动锐气;今又被他深窥吾寨。吾当作何计破之?”言未毕忽帐下一人出曰:“某自幼与周郎同窗交契愿凭三寸不烂之舌往江东说此人来降。”曹操大喜视之乃九江人姓蒋名干字子翼现为帐下幕宾。操问曰:“子翼与周公瑾相厚乎?”干曰:“丞相放心。干到江左必要成功。”操问:“要将何物去?”干曰:“只消一童随往二仆驾舟其余不用。”操甚喜置酒与蒋干送行。 干葛巾布袍驾一只小舟径到周瑜寨中命传报:“故人蒋干相访。”周瑜正在帐中议事闻干至笑谓诸将曰:“说客至矣!”遂与众将附耳低言如此如此。众皆应命而去。瑜整衣冠引从者数百皆锦衣花帽前后簇拥而出。蒋干引一青衣小童昂然而来。瑜拜迎之。干曰:“公瑾别来无恙!”瑜曰:“子翼良苦:远涉江湖为曹氏作说客耶?”干愕然曰:“吾久别足下特来叙旧奈何疑我作说客也?”瑜笑曰:“吾虽不及师旷之聪闻弦歌而知雅意。”干曰:“足下待故人如此便请告退。”瑜笑而挽其臂曰:“吾但恐兄为曹氏作说客耳。既无此心何去也?”遂同入帐。 叙礼毕坐定即传令悉召江左英杰与子翼相见。须臾官武将各穿锦衣;帐下偏裨将校都披银铠:分两行而入。瑜都教相见毕就列于两傍而坐。大张筵席奏军中得胜之乐轮换行酒。瑜告众官曰:“此吾同窗契友也。虽从江北到此却不是曹家说客。公等勿疑。”遂解佩剑付太史慈曰:“公可佩我剑作监酒:今日宴饮但叙朋友交情;如有提起曹操与东吴军旅之事者即斩之!”太史慈应诺按剑坐于席上。蒋干惊愕不敢多言。周瑜曰:“吾自领军以来滴酒不饮;今日见了故人又无疑忌当饮一醉。”说罢大笑畅饮。座上觥筹交错。饮至半醋瑜携干手同步出帐外。左右军士皆全装惯带持戈执戟而立。瑜曰:“吾之军士颇雄壮否?”干曰:“真熊虎之士也”瑜又引干到帐后一望粮草堆如山积。瑜曰:“吾之粮草颇足备否?”干曰:“兵精粮足名不虚传。”瑜佯醉大笑曰:“想周瑜与子翼同学业时不曾望有今日。”干曰:“以吾兄高才实不为过。”瑜执干手曰:“大丈夫处世遇知己之主外托君臣之义内结骨肉之恩言必行计必从祸福共之。假使苏秦、张仪、6贾、郦生复出口似悬河舌如利刃安能动我心哉!”言罢大笑。蒋干面如土色。 瑜复携干入帐会诸将再饮;因指诸将曰:“此皆江东之英杰。今日此会可名群英会。”饮至天晚点上灯烛瑜自起舞剑作歌。歌曰:“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慰平生兮吾将醉;吾将醉兮狂吟!”歇罢满座欢笑。 至夜深干辞曰:“不胜酒力矣。”瑜命撤席诸将辞出。瑜曰:“久不与子翼同榻今宵抵足而眠。”于是佯作大醉之状携干入帐共寝。瑜和衣卧倒呕吐狼藉。蒋干如何睡得着?伏枕听时军中鼓打二更起视残灯尚明。看周瑜时鼻息如雷。干见帐内桌上堆着一卷书乃起床偷视之却都是往来书信。内有一封上写“蔡瑁张允谨封。”干大惊暗读之。书略曰:“某等降曹非图仕禄迫于势耳。今已赚北军困于寨中但得其便即将操贼之献于麾下。早晚人到便有关报。幸勿见疑。先此敬覆。”干思曰:“原来蔡瑁、张允结连东吴!”遂将书暗藏于衣内。再欲检看他书时床上周瑜翻身干急灭灯就寝。瑜口内含糊曰:“子翼我数日之内教你看操贼之!”干勉强应之。瑜又曰:“子翼且住!……教你看操贼之!……”及干问之瑜又睡着。干伏于床上将近四更只听得有人入帐唤曰:“都督醒否?”周瑜梦中做忽觉之状故问那人曰:“床上睡着何人?”答曰:“都督请子翼同寝何故忘却?”瑜懊悔曰:“吾平日未尝饮醉;昨日醉后失事不知可曾说甚言语?”那人曰:“江北有人到此。”瑜喝:“低声!”便唤:“子翼。”蒋干只妆睡着。瑜潜出帐。干窃听之只闻有人在外曰:“张、蔡二都督道:急切不得下手……”后面言语颇低听不真实。少顷瑜入帐又唤:“子翼。”蒋干只是不应蒙头假睡。瑜亦解衣就寝。 干寻思:“周瑜是个精细人天明寻书不见必然害我。”睡至五更干起唤周瑜;瑜却睡着。干戴上巾帻潜步出帐唤了小童径出辕门。军士问:“先生那里去?”干曰:“吾在此恐误都督事权且告别。”军士亦不阻当。干下船飞棹回见曹操。操问:“子翼干事若何?”干曰:“周瑜雅量高致非言词所能动也。”操怒曰:“事又不济反为所笑!”干曰:“虽不能说周瑜却与丞相打听得一件事。乞退左右。” 干取出书信将上项事逐一说与曹操。操大怒曰:“二贼如此无礼耶!”即便唤蔡瑁、张允到帐下。操曰:“我欲使汝二人进兵。”瑁曰:“军尚未曾练熟不可轻进。”操怒曰:“军若练熟吾级献于周郎矣!”蔡、张二人不知其意惊慌不能回答。操喝武士推出斩之。须臾献头帐下操方省悟曰:“吾中计矣!”后人有诗叹曰:“曹操奸雄不可当一时诡计中周郎。蔡张卖主求生计谁料今朝剑下亡!”众将见杀了张、蔡二人入问其故。操虽心知中计却不肯认错乃谓众将曰:“二人怠慢军法吾故斩之。”众皆嗟呀不已。 操于众将内选毛玠、于禁为水军都督以代蔡、张二人之职。细作探知报过江东。周瑜大喜曰:“吾所患者此二人耳。今既剿除吾无忧矣。”肃曰:“都督用兵如此何愁曹贼不破乎!”瑜曰:“吾料诸将不知此计独有诸葛亮识见胜我想此谋亦不能瞒也。子敬试以言挑之看他知也不知便当回报。”正是:还将反间成功事去试从旁冷眼人。未知肃去问孔明还是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十六回 用奇谋孔明借箭 献密计黄盖受刑 却说鲁肃领了周瑜言语径来舟中相探孔明。孔明接入小舟对坐。肃曰:“连日措办军务有失听教。”孔明曰:“便是亮亦未与都督贺喜。”肃曰:“何喜?”孔明曰:“公瑾使先生来探亮知也不知便是这件事可贺喜耳。”谈得鲁肃失色问曰:“先生何由知之?”孔明曰:“这条计只好弄蒋干。曹操、虽被一时瞒过必然便省悟只是不肯认错耳。今蔡、张两人既死江东无患矣如何不贺喜!吾闻曹操换毛玠、于禁为水军都督则这两个手里好歹送了水军性命。”鲁肃听了开口不得把些言语支吾了半晌别孔明而回。孔明嘱曰:“望子敬在公瑾面前勿言亮先知此事。恐公瑾心怀妒忌又要寻事害亮。”鲁肃应诺而去回见周瑜把上项事只得实说了。瑜大惊曰:“此人决不可留!吾决意斩之!”肃劝曰:“若杀孔明却被曹操笑也。”瑜曰:“吾自有公道斩之教他死而无怨。”肃曰:“何以公道斩之?”瑜曰:“子敬休问来日便见。”次日聚众将于帐下教请孔明议事。孔明欣然而至。坐定瑜问孔明曰:“即日将与曹军交战水路交兵当以何兵器为先?”孔明曰:“大江之上以弓箭为先。”瑜曰:“先生之言甚合愚意。但今军中正缺箭用敢烦先生监造十万枝箭以为应敌之具。此系公事先生幸勿推却。”孔明曰:“都督见委自当效劳。敢问十万枝箭何时要用?”瑜曰:“十日之内可完办否?”孔明曰:“操军即日将至若候十日必误大事。”瑜曰:“先生料几日可完办?”孔明曰:“只消三日便可拜纳十万枝箭。”瑜曰:“军中无戏言。”孔明曰:“怎敢戏都督!愿纳军令状:三日不办甘当重罚。”瑜大喜唤军政司当面取了书置酒相待曰:“待军事毕后自有酬劳。”孔明曰:“今日已不及来日造起。至第三日可差五百小军到江边搬箭。”饮了数杯辞去。鲁肃曰:“此人莫非诈乎?”瑜曰:“他自送死非我逼他。今明白对众要了书他便两胁生翅也飞不去。我只分付军匠人等教他故意迟延凡应用物件都不与齐备。如此必然误了日期。那时定罪有何理说?公今可去探他虚实却来回报。 肃领命来见孔明。孔明曰:“吾曾告子敬休对公瑾说他必要害我。不想子敬不肯为我隐讳今日果然又弄出事来。三日内如何造得十万箭?子敬只得救我!”肃曰:“公自取其祸我如何救得你?”孔明曰:“望子敬借我二十只船每船要军士三十人船上皆用青布为幔各束草千余个分布两边。吾别有妙用。第三日包管有十万枝箭。只不可又教公瑾得知若彼知之吾计败矣。”肃允诺却不解其意回报周瑜果然不提起借船之事只言:“孔明并不用箭竹、翎毛、胶漆等物自有道理。”瑜大疑曰:“且看他三日后如何回覆我!”却说鲁肃私自拨轻快船二十只各船三十余人并布幔束草等物尽皆齐备候孔明调用。第一日却不见孔明动静;第二日亦只不动。至第三日四更时分孔明密请鲁肃到船中。肃问曰:“公召我来何意?”孔明曰:“特请子敬同往取箭。”肃曰:“何处去取?”孔明曰:“子敬休问前去便见。”遂命将二十只船用长索相连径望北岸进。是夜大雾漫天长江之中雾气更甚对面不相见。孔明促舟前进果然是好大雾!前人有篇《大雾垂江赋》曰:“大哉长江!西接岷、峨南控三吴北带九河。汇百川而入海历万古以扬波。至若龙伯、海若江妃、水母长鲸千丈天蜈九鬼怪异类咸集而有。盖夫鬼神之所凭依英雄之所战守也。时也阴阳既乱昧爽不分。讶长空之一色忽大雾之四屯。虽舆薪而莫睹惟金鼓之可闻。初若溟濛才隐南山之豹;渐而充塞欲迷北海之鲲。然后上接高天下垂厚地;渺乎苍茫浩乎无际。鲸鲵出水而腾波蛟龙潜渊而吐气。又如梅霖收溽春阴酿寒;溟溟漠漠洁浩漫漫。东失柴桑之岸南无夏口之山。战船千艘俱沉沦于岩壑;渔舟一叶惊出没于波澜。甚则穹吴无光朝阳失色;返白昼为昏黄变丹山为水碧。虽大禹之智不能测其浅深;离娄之明焉能辨乎咫尺?于是冯夷息浪屏翳收功;鱼鳖遁迹鸟兽潜踪。隔断蓬莱之岛暗围阊阖之宫。恍惚奔腾如骤雨之将至;纷纭杂沓若寒云之欲同。乃能中隐毒蛇因之而为瘴疠;内藏妖魅凭之而为祸害。降疾厄于人间起风尘于塞外。小民遇之夭伤大人观之感慨。盖将返元气于洪荒混天地为大块。” 当夜五更时候船已近曹操水寨。孔明教把船只头西尾东一带摆开就船上擂鼓呐喊。鲁肃惊曰:“倘曹兵齐出如之奈何?”孔明笑曰:“吾料曹操于重雾中必不敢出。吾等只顾酌酒取乐待雾散便回。 却说曹寨中听得擂鼓呐喊毛玠、于禁二人慌忙飞报曹操。操传令曰:“重雾迷江彼军忽至必有埋伏切不可轻动。可拨水军弓弩手乱箭射之。”又差人往旱寨内唤张辽、徐晃各带弓弩军三千火到江边助射。比及号令到来毛玠、于禁怕南军抢入水寨已差弓弩手在寨前放箭;少顷旱寨内弓弩手亦到约一万余人尽皆向江中放箭:箭如雨。孔明教把船吊回头东尾西逼近水寨受箭一面擂鼓呐喊。待至日高雾散孔明令收船急回。二十只船两边束草上排满箭枝。孔明令各船上军士齐声叫曰:“谢丞相箭!”比及曹军寨内报知曹操时这里船轻水急已放回二十余里追之不及。曹操懊悔不已。却说孔明回船谓鲁肃曰:“每船上箭约五六千矣。不费江东半分之力已得十万余箭。明日即将来射曹军却不甚便!”肃曰:“先生真神人也!何以知今日如此大雾?”孔明曰:“为将而不通天不识地利不知奇门不晓阴阳不看阵图不明兵势是庸才也。亮于三日前已算定今日有大雾因此敢任三日之限。公瑾教我十日完办工匠料物都不应手将这一件风流罪过明白要杀我。我命系于天公瑾焉能害我哉!”鲁肃拜服。船到岸时周瑜已差五百军在江边等候搬箭。孔明教于船上取之可得十余万枝都搬入中军帐交纳。鲁肃人见周瑜备说孔明取箭之事。瑜大惊慨然叹曰:“孔明神机妙算吾不如也!”后人有诗赞曰:“一天浓雾满长江远近难分水渺茫。骤雨飞蝗来战舰孔明今日伏周郎。”少顷孔明入寨见周瑜。瑜下帐迎之称羡曰:“先生神算使人敬服。”孔明曰:“诡谲小计何足为奇。” 瑜邀孔明入帐共饮。瑜曰:“昨吾主遣使来催督进军瑜未有奇计愿先生教我。”孔明曰:“亮乃碌碌庸才安有妙计?”瑜曰:“某昨观曹操水寨极是严整有法非等闲可攻。思得一计不知可否。先生幸为我一决之。”孔明曰:“都督且休言。各自写于手内看同也不同。”瑜大喜教取笔砚来先自暗写了却送与孔明;孔明亦暗写了。两个移近坐榻各出掌中之字互相观看皆大笑。原来周瑜掌中字乃一“火”字;孔明掌中亦一“火”字。瑜曰:“既我两人所见相同更无疑矣。幸勿漏泄。”孔明曰:“两家公事岂有漏泄之理。吾料曹操虽两番经我这条计然必不为备。今都督尽行之可也。”饮罢分散诸将皆不知其事。 却说曹操平白折了十五六万箭心中气闷。荀攸进计曰:“江东有周瑜、诸葛亮二人用计急切难破。可差人去东吴诈降为奸细内应以通消息方可图也。”操曰:“此言正合吾意。汝料军中谁可行此计?”攸曰:“蔡瑁被诛蔡氏宗族皆在军中。瑁之族弟蔡中、蔡和现为副将。丞相可以恩结之差往诈降东吴必不见疑。”操从之当夜密唤二人入帐嘱付曰:“汝二人可引些少军士去东吴诈降。但有动静使人密报事成之后重加封赏。休怀二心!”二人曰:“吾等妻子俱在荆州安敢怀二心丞相勿疑。某二人必取周瑜、诸葛亮之献于麾下。”操厚赏之。次日二人带五百军士驾船数只顺风望着南岸来。 且说周瑜正理会进兵之事忽报江北有船来到江口称是蔡瑁之弟蔡和、蔡中特来投降。瑜唤入。二人哭拜曰:“吾兄无罪被操贼所杀。吾二人欲报兄仇特来投降。望赐收录愿为前部。”瑜大喜重赏二人即命与甘宁引军为前部。二人拜谢以为中计。瑜密唤甘宁分付曰:“此二人不带家小非真投降乃曹操使来为奸细者。吾今欲将计就计教他通报消息。汝可殷勤相待就里提防。至出兵之日先要杀他两个祭旗。汝切须小心不可有误。”甘宁领命而去。 鲁肃入见周瑜曰:“蔡中、蔡和之降多应是诈不可收用。”瑜叱曰:“彼因曹操杀其兄欲报仇而来降何诈之有!你若如此多疑安能容天下之士乎!”肃默然而退乃往告孔明。孔明笑而不言。肃曰:“孔明何故哂笑?”孔明曰:“吾笑子敬不识公瑾用计耳。大江隔远细作极难往来。操使蔡中、蔡和诈降刺探我军中事公瑾将计就计正要他通报消息。兵不厌诈公瑾之谋是也。”肃方才省悟。 却说周瑜夜坐帐中忽见黄盖潜入中军来见周瑜。瑜问曰:“公覆夜至必有良谋见教?”盖曰:“彼众我寡不宜久持何不用火攻之?”瑜曰:“谁教公献此计?”盖曰:“某出自己意非他人之所教也。”瑜曰:“吾正欲如此故留蔡中、蔡和诈降之人以通消息;但恨无一人为我行诈降计耳。”盖曰:“某愿行此计。”瑜曰:“不受些苦彼如何肯信?”盖曰:“某受孙氏厚恩虽肝脑涂地亦无怨悔。”瑜拜而谢之曰:“君若肯行此苦肉计则江东之万幸也。”盖曰:“某死亦无怨。”遂谢而出。次日周瑜鸣鼓大会诸将于帐下。孔明亦在座。周瑜曰:“操引百万之众连络三百余里非一日可破。今令诸将各领三个月粮草准备御敌。”言未讫黄盖进曰:“莫说三个月便支三十个月粮草也不济事!若是这个月破的便破;若是这个月破不的只可依张子布之言弃甲倒戈北面而降之耳!”周瑜勃然变色大怒曰:“吾奉主公之命督兵破曹敢有再言降者必斩。今两军相敌之际汝敢出此言慢我军心不斩汝难以服众!”喝左右将黄盖斩讫报来。黄盖亦怒曰:“吾自随破虏将军纵横东南已历三世那有你来?”瑜大怒喝令斩。甘宁进前告曰:“公覆乃东吴旧臣望宽恕之。”瑜喝曰:“汝何敢多言乱吾法度!”先叱左右将甘宁乱棒打出。众官皆跪告曰:“黄盖罪固当诛但于军不利。望都督宽恕权且记罪。破曹之后斩亦未迟。”瑜怒未息。众官苦苦告求。瑜曰:“若不看众官面皮决须斩!今且免死!”命左右:“拖翻打一百脊杖以正其罪!”众官又告免。瑜推翻案桌叱退众官喝教行杖。将黄盖剥了衣服拖翻在地打了五十脊杖。众官又复苦苦求免。瑜跃起指盖曰:“汝敢小觑我耶!且寄下五十棍!再有怠慢二罪俱罚!”恨声不绝而入帐中。众官扶起黄盖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进流扶归本寨昏绝几次。动问之人无不下泪。鲁肃也往看问了来至孔明船中谓孔明曰:“今日公瑾怒责公覆我等皆是他部下不敢犯颜苦谏;先生是客何故袖手旁观不一语?”孔明笑曰:“子敬欺我。”肃曰:“肃与先生渡江以来未尝一事相欺。今何出此言?”孔明曰:“子敬岂不知公瑾今日毒打黄公覆乃其计耶?如何要我劝他?”肃方悟。孔明曰:“不用苦肉计何能瞒过曹操?今必令黄公覆去诈降却教蔡中、蔡和报知其事矣。子敬见公瑾时切勿言亮先知其事只说亮也埋怨都督便了。”肃辞去入帐见周瑜。瑜邀入帐后。肃曰:“今日何故痛责黄公覆?”瑜曰:“诸将怨否?”肃曰:“多有心中不安者。”瑜曰:“孔明之意若何?”肃曰:“他也埋怨都督忒情薄。”瑜笑曰:“今番须瞒过他也。”肃曰:“何谓也?”瑜曰:“今日痛打黄盖乃计也。吾欲令他诈降先须用苦肉计瞒过曹操就中用火攻之可以取胜。”肃乃暗思孔明之高见却不敢明言。 且说黄盖卧于帐中诸将皆来动问。盖不言语但长吁而已。忽报参谋阚泽来问。盖令请入卧内叱退左右。阚泽曰:“将军莫非与都督有仇?”盖曰:“非也。”泽曰:“然则公之受责莫非苦肉计乎?”盖曰:“何以知之?”泽曰:“某观公瑾举动已料着**分。”盖曰:“某受吴侯三世厚恩无以为报故献此计以破曹操。吾虽受苦亦无所恨。吾遍观军中无一人可为心腹者。惟公素有忠义之心敢以心腹相告。”泽曰:“公之告我无非要我献诈降书耳。”盖曰:“实有此意。未知肯否?”阚泽欣然领诺。正是:勇将轻身思报主谋臣为国有同心。未知阚泽所言若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十七回 阚泽密献诈降书 庞统巧授连环计 却说阚泽字德润会稽山阴人也;家贫好学与人佣工尝借人书来看看过一遍更不遗忘;口才辨给少有胆气。孙权召为参谋与黄盖最相善。盖知其能言有胆故欲使献诈降书。泽欣然应诺曰:“大丈夫处世不能立功建业不几与草木同腐乎!公既捐躯报主泽又何惜微生!”黄盖滚下床来拜而谢之。泽曰:“事不可缓即今便行。”盖曰:“书已修下了。”泽领了书只就当夜扮作渔翁驾小舟望北岸而行。 是夜寒星满天。三更时候早到曹军水寨。巡江军士拿住连夜报知曹操。操曰:“莫非是奸细么?”军士曰:“只一渔翁自称是东吴参谋阚泽有机密事来见。”操便教引将入来。军士引阚泽至只见帐上灯烛辉煌曹操凭几危坐问曰:“汝既是东吴参谋来此何干?”泽曰:“人言曹丞相求贤若渴今观此问甚不相合。黄公覆汝又错寻思了也!”操曰:“吾与东吴旦夕交兵汝私行到此如何不问?”泽曰:“黄公覆乃东吴三世旧臣今被周瑜于众将之前无端毒打不胜忿恨。因欲投降丞相为报仇之计特谋之于我。我与公覆情同骨肉径来为献密书。未知丞相肯容纳否?”操曰:“书在何处?”阚泽取书呈上。 操拆书就灯下观看。书略曰:“盖受孙氏厚恩本不当怀二心。然以今日事势论之:用江东六郡之卒当中国百万之师众寡不敌海内所共见也。东吴将吏无有智愚皆知其不可。周瑜小子偏怀浅戆自负其能辄欲以卵敌石;兼之擅作威福无罪受刑有功不赏。盖系旧臣无端为所摧辱心实恨之!伏闻丞相诚心待物虚怀纳士盖愿率众归降以图建功雪耻。粮草军仗随船献纳。泣血拜白万勿见疑。”曹操于几案上翻覆将书看了十余次忽然拍案张目大怒曰:“黄盖用苦肉计令汝下诈降书就中取事却敢来戏侮我耶!”便教左右推出斩之。左右将阚泽簇下。泽面不改容仰天大笑。操教牵回叱曰:“吾已识破奸计汝何故哂笑?”泽曰:“吾不笑你。吾笑黄公覆不识人耳。”操曰:“何不识人?”泽曰:“杀便杀何必多问!”操曰:“吾自幼熟读兵书深知奸伪之道。汝这条计只好瞒别人如何瞒得我!”泽曰:“你且说书中那件事是奸计?”操曰:“我说出你那破绽教你死而无怨:你既是真心献书投降如何不明约几时?你今有何理说?”阚泽听罢大笑曰:“亏汝不惶恐敢自夸熟读兵书!还不及早收兵回去!倘若交战必被周瑜擒矣!无学之辈!可惜吾屈死汝手!”操曰:“何谓我无学?”泽曰:“汝不识机谋不明道理岂非无学?”操曰:“你且说我那几般不是处?”泽曰:“汝无待贤之礼吾何必言!但有死而已。”操曰:“汝若说得有理我自然敬服。”泽曰:“岂不闻背主作窃不可定期?倘今约定日期急切下不得手这里反来接应事必泄漏。但可觑便而行岂可预期相订乎?汝不明此理欲屈杀好人真无学之辈也!”操闻言改容下席而谢曰:“某见事不明误犯尊威幸勿挂怀。”泽曰:“吾与黄公覆倾心投降如婴儿之望父母岂有诈乎!”操大喜曰:“若二人能建大功他日受爵必在诸人之上。”泽曰:“某等非为爵禄而来实应天顺人耳。”操取酒待之。 少顷有人入帐于操耳边私语。操曰:“将书来看。”其人以密书呈上。操观之颜色颇喜。阚泽暗思:“此必蔡中、蔡和来报黄盖受刑消息操故喜我投降之事为真实也。”操曰:“烦先生再回江东与黄公覆约定先通消息过江吾以兵接应。”泽曰:“某已离江东不可复还。望丞相别遣机密人去。”操曰:“若他人去事恐泄漏。”泽再三推辞;良久乃曰:“若去则不敢久停便当行矣。”操赐以金帛泽不受。辞别出营再驾扁舟重回江东来见黄盖细说前事。盖曰:“非公能辩则盖徒受苦矣。”泽曰;“吾今去甘宁寨中探蔡中、蔡和消息。”盖曰:“甚善。”泽至宁寨宁接入泽曰:“将军昨为救黄公覆被周公瑾所辱吾甚不平。”宁笑而不答。正话间蔡和、蔡中至。泽以目送甘宁宁会意乃曰:“周公瑾只自恃其能全不以我等为念。我今被辱羞见江左诸人!”说罢咬牙切齿拍案大叫。泽乃虚与宁耳边低语。宁低头不言长叹数声。蔡和、蔡中见宁、泽皆有反意以言挑之曰:“将军何故烦恼?先生有何不平?”泽曰:“吾等腹中之苦汝岂知耶!”蔡和曰:“莫非欲背吴投曹耶?”阚泽失色甘宁拔剑而起曰:“吾事已为窥破不可不杀之以灭口!”蔡和、蔡中慌曰:“二公勿忧。吾亦当以心腹之事相告。”宁曰:“可言之!”蔡和曰:“吾二人乃曹公使来诈降者。二公若有归顺之心吾当引进。”宁曰:“汝言果真?”二人齐声曰;“安敢相欺!”宁佯喜曰;“若如此是天赐其便也!”二蔡曰:“黄公覆与将军被辱之事吾已报知丞相矣。”泽曰:“吾已为黄公覆献书丞相今特来见兴霸相约同降耳。”宁曰:“大丈夫既遇明主自当倾心相投。”于是四人共饮同论心事。二蔡即时写书密报曹操说“甘宁与某同为内应。”阚泽另自修书遣人密报曹操书中具言:黄盖欲来未得其便;但看船头插青牙旗而来者即是也。 却说曹操连得二书心中疑惑不定聚众谋士商议曰:“江左甘宁被周瑜所辱愿为内应;黄盖受责令阚泽来纳降:俱未可深信。谁敢直入周瑜寨中探听实信?”蒋干进曰:“某前日空往东吴未得成功深怀惭愧。今愿舍身再往务得实信回报丞相。”操大喜即时令蒋干上船。干驾小舟径到江南水寨边便使人传报。周瑜听得干又到大喜曰:“吾之成功只在此人身上!”遂嘱付鲁肃:“请庞士元来为我如此如此。”原来襄阳庞统字士元因避乱寓居江东鲁肃曾荐之于周瑜。统未及往见瑜先使肃问计于统曰:“破曹当用何策?”统密谓肃曰:“欲破曹兵须用火攻;但大江面上一船着火余船四散;除非献连环计教他钉作一处然后功可成也。”肃以告瑜瑜深服其论因谓肃曰:“为我行此计者非庞士元不可。”肃曰:“只怕曹操奸猾如何去得?”周瑜沉吟未决。正寻思没个机会忽报蒋干又来。瑜大喜一面分付庞统用计;一面坐于帐上使人请干。 干见不来接心中疑虑教把船于僻静岸口缆系乃入寨见周瑜。瑜作色曰:“子翼何故欺吾太甚?”蒋干笑曰:“吾想与你乃旧日弟兄特来吐心腹事何言相欺也?”瑜曰:“汝要说我降除非海枯石烂!前番吾念旧日交情请你痛饮一醉留你共榻;你却盗吾私书不辞而去归报曹操杀了蔡瑁、张允致使吾事不成。今日无故又来必不怀好意!吾不看旧日之情一刀两段!本待送你过去争奈吾一二日间便要破曹贼;待留你在军中又必有泄漏。”便教左右:“送子翼往西山庵中歇息。待吾破了曹操那时渡你过江未迟。”蒋干再欲开言周瑜已入帐后去了。 左右取马与蒋干乘坐送到西山背后小庵歇息拨两个军人伏侍。干在庵内心中忧闷寝食不安。是夜星露满天独步出庵后只听得读书之声。信步寻去见山岩畔有草屋数椽内射灯光。干往窥之只见一人挂剑灯前诵孙、吴兵书。干思:“此必异人也。”叩户请见。其人开门出迎仪表非俗。干问姓名答曰:“姓庞名统字士元。”干曰:“莫非凤雏先生否?”统曰:“然也。”干喜曰:“久闻大名今何僻居此地?”答曰:“周瑜自恃才高不能容物吾故隐居于此。公乃何人?”干曰:“吾蒋干也。”统乃邀入草庵共坐谈心。干曰:“以公之才何往不利?如肯归曹干当引进。”统曰:“吾亦欲离江东久矣。公既有引进之心即今便当一行。如迟则周瑜闻之必将见害。”于是与干连夜下山至江边寻着原来船只飞棹投江北。 既至操寨干先入见备述前事。操闻凤雏先生来亲自出帐迎入分宾主坐定问曰:“周瑜年幼恃才欺众不用良谋。操久闻先生大名今得惠顾乞不吝教诲。”统曰:“某素闻丞相用兵有法今愿一睹军容。”操教备马先邀统同观旱寨。统与操并马登高而望。统曰:“傍山依林前后顾盼出入有门进退曲折虽孙、吴再生穰苴复出亦不过此矣。”操曰:“先生勿得过誉尚望指教。”于是又与同观水寨。见向南分二十四座门皆有艨艟战舰列为城郭中藏小船往来有巷起伏有序统笑曰:“丞相用兵如此名不虚传!”因指江南而言曰:“周郎周郎!克期必亡!”操大喜。回寨请入帐中置酒共饮同说兵机。统高谈雄辩应答如流。操深敬服殷勤相待。统佯醉曰:“敢问军中有良医否?”操问何用。统曰:“水军多疾须用良医治之。”时操军因不服水土俱生呕吐之疾多有死者操正虑此事;忽闻统言如何不问?统曰:“丞相教练水军之法甚妙但可惜不全。”操再三请问。统曰:“某有一策使大小水军并无疾病安稳成功。”操大喜请问妙策。统曰:“大江之中潮生潮落风浪不息;北兵不惯乘舟受此颠播便生疾病。若以大船小船各皆配搭或三十为一排或五十为一排尾用铁环连锁上铺阔板休言人可渡马亦可走矣乘此而行任他风浪潮水上下复何惧哉?”曹操下席而谢曰:“非先生良谋安能破东吴耶!”统曰:“愚浅之见丞相自裁之。”操即时传令唤军中铁匠连夜打造连环大钉锁住船只。诸军闻之俱各喜悦。后人有诗曰:“赤壁鏖兵用火攻运筹决策尽皆同。若非庞统连环计公瑾安能立大功?” 庞统又谓操曰:“某观江左豪杰多有怨周瑜者;某凭三寸舌为丞相说之使皆来降。周瑜孤立无援必为丞相所擒。瑜既破则刘备无所用矣。”操曰:“先生果能成大功操请奏闻天子封为三公之列。”统曰:“某非为富贵但欲救万民耳。丞相渡江慎勿杀害。”操曰:“吾替天行道安忍杀戮人民!”统拜求榜以安宗族。操曰:“先生家属现居何处?”统曰:“只在江边。若得此榜可保全矣。”操命写榜佥押付统。统拜谢曰:“别后可进兵休待周郎知觉。”操然之。统拜别至江边正欲下船忽见岸上一人道袍竹冠一把扯住统曰:“你好大胆!黄盖用苦肉计阚泽下诈降书你又来献连环计:只恐烧不尽绝!你们把出这等毒手来只好瞒曹操也须瞒我不得!”?得庞统魂飞魄散。正是:莫道东南能制胜谁云西北独无人?毕竟此人是谁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十八回 宴长江曹操赋诗 锁战船北军用武 却说庞统闻言吃了一惊急回视其人原来却是徐庶。统见是故人心下方定。回顾左右无人乃曰:“你若说破我计可惜江南八十一州百姓皆是你送了也!”庶笑曰:“此间八十三万人马性命如何?”统曰:“元直真欲破我计耶?”庶曰:“吾感刘皇叔厚恩未尝忘报。曹操送死吾母吾已说过终身不设一谋今安肯破兄良策?只是我亦随军在此兵败之后玉石不分岂能免难?君当教我脱身之术我即缄口远避矣。”统笑曰:“元直如此高见远识谅此有何难哉!”庶曰:“愿先生赐教。”统去徐庶耳边略说数句。庶大喜拜谢。庞统别却徐庶下船自回江东。 且说徐庶当晚密使近人去各寨中暗布谣言。次日寨中三三五五交头接耳而说。早有探事人报知曹操说:“军中传言西凉州韩遂、马腾谋反杀奔许都来。”操大惊急聚众谋士商议曰:“吾引兵南征心中所忧者韩遂、马腾耳。军中谣言虽未辨虚实然不可不防。”言未毕徐庶进曰:“庶蒙丞相收录恨无寸功报效。请得三千人马星夜往散关把住隘口;如有紧急再行告报。”操喜曰:“若得元直去吾无忧矣!散关之上亦有军兵公统领之。目下拨三千马步军命臧霸为先锋星夜前去不可稽迟。”徐庶辞了曹操与臧霸便行。此便是庞统救徐庶之计。后人有诗曰:“曹操征南日日忧马腾韩遂起戈矛。凤雏一语教徐庶正似游鱼脱钓钩。”曹操自遣徐庶去后心中稍安遂上马先看沿江旱寨次看水寨。乘大船一只于中央上建帅字旗号两傍皆列水寨船上埋伏弓弩千张。操居于上。时建安十三年冬十一月十五日天气晴明平风静浪。操令:“置酒设乐于大船之上吾今夕欲会诸将。”天色向晚东山月上皎皎如同白日。长江一带如横素练。操坐大船之上左右侍御者数百人皆锦衣绣袄荷戈执戟。武众官各依次而坐。操见南屏山色如画东视柴桑之境西观夏口之江南望樊山北觑乌林四顾空阔心中欢喜谓众官曰:“吾自起义兵以来与国家除凶去害誓愿扫清四海削平天下;所未得者江南也。今吾有百万雄师更赖诸公用命何患不成功耶!收服江南之后天下无事与诸公共享富贵以乐太平。”武皆起谢曰:“愿得早奏凯歌!我等终身皆赖丞相福荫。”操大喜命左右行酒。饮至半夜操酒酣遥指南岸曰:“周瑜、鲁肃不识天时!今幸有投降之人为彼心腹之患此天助吾也。”荀攸曰:“丞相勿言恐有泄漏。”操大笑曰:“座上诸公与近侍左右皆吾心腹之人也言之何碍!”又指夏口曰:“刘备、诸葛亮汝不料蝼蚁之力欲撼泰山何其愚耶!”顾谓诸将曰:“吾今年五十四岁矣如得江南窃有所喜。昔日乔公与吾至契吾知其二女皆有国色。后不料为孙策、周瑜所娶。吾今新构铜雀台于漳水之上如得江南当娶二乔置之台上以娱暮年吾愿足矣!”言罢大笑。唐人杜牧之有诗曰:“折戟沉沙铁未消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曹操正笑谈间忽闻鸦声望南飞鸣而去。操问曰;“此鸦缘何夜鸣?”左右答曰:“鸦见月明疑是天晓故离树而鸣也。”操又大笑。时操已醉乃取槊立于船头上以酒奠于江中满饮三爵横槊谓诸将曰:“我持此槊破黄巾、擒吕布、灭袁术、收袁绍深入塞北直抵辽东纵横天下:颇不负大丈夫之志也。今对此景甚有慷慨。吾当作歌汝等和之。”歌曰:“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皎皎如月何时可辍?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无枝可依。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歌罢众和之共皆欢笑。忽座间一人进曰:“大军相当之际将士用命之时丞相何故出此不吉之言?”操视之乃扬州刺史沛国相人姓刘名馥字元颖。馥起自合淝创立州治聚逃散之民立学校广屯田兴治教久事曹操多立功绩。当下操横槊问曰:“吾言有何不吉?”馥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无枝可依。此不吉之言也。”操大怒曰:“汝安敢败吾兴!”手起一槊刺死刘馥。众皆惊骇。遂罢宴。次日操酒醒懊恨不已。馥子刘熙告请父尸归葬。操泣曰:“吾昨因醉误伤汝父悔之无及。可以三公厚礼葬之。”又拨军士护送灵柩即日回葬。 次日水军都督毛玠、于禁诣帐下请曰:“大小船只俱已配搭连锁停当。旌旗战具一一齐备。请丞相调遣克日进兵。”操至水军中央大战船上坐定唤集诸将各各听令。水旱二军俱分五色旗号:水军中央黄旗毛玠、于禁前军红旗张郃后军皂旗吕虔左军青旗聘右军白旗吕通;马步前军红旗徐晃后军皂旗李典左军青旗乐进右军白旗夏侯渊。水6路都接应使:夏侯惇、曹洪;护卫往来监战使:许褚、张辽。其余骁将各依队伍。令毕水军寨中擂三通各队伍战船分门而出。是日西北风骤起各船拽起风帆冲波激浪稳如平地。北军在船上踊跃施勇刺枪使刀。前后左右各军旗幡不杂。又有小船五十余只往来巡警催督。操立于将台之上观看调练心中大喜以为必胜之法;教且收住帆幔各依次序回寨。 操升帐谓众谋士曰:“若非天命助吾安得凤雏妙计?铁索连舟果然渡江如履平地。”程昱曰:“船皆连锁固是平稳;但彼若用火攻难以回避。不可不防。”操大笑曰:“程仲德虽有远虑却还有见不到处。”荀攸曰:“仲德之言甚是。丞相何故笑之?”操曰:“凡用火攻必藉风力。方今隆冬之际但有西风北风安有东风南风耶?吾居于西北之上彼兵皆在南岸彼若用火是烧自己之兵也吾何惧哉?若是十月小春之时吾早已提备矣。”诸将皆拜伏曰:“丞相高见众人不及。”操顾诸将曰:“青、徐、燕、代之众不惯乘舟。今非此计安能涉大江之险!”只见班部中二将挺身出曰:“小将虽幽、燕之人也能乘舟。今愿借巡船二十只直至江口夺旗鼓而还以显北军亦能乘舟也。”操视之乃袁绍手下旧将焦触、张南也。操曰:“汝等皆生长北方恐乘舟不便。江南之兵往来水上习练精熟汝勿轻以性命为儿戏也。”焦触、张南大叫曰:“如其不胜甘受军法!”操曰:“战船尽已连锁惟有小舟。每舟可容二十人只恐未便接战。”触曰:“若用大船何足为奇?乞付小舟二十余只某与张南各引一半只今日直抵江南水寨须要夺旗斩将而还。”操曰:“吾与汝二十只船差拨精锐军五百人皆长枪硬弩。到来日天明将大寨船出到江面上远为之势。更差聘亦领三十只巡船接应汝回。”焦触、张南欣喜而退。 次日四更造饭五更结束已定早听得水寨中擂鼓鸣金。船皆出寨分布水面长江一带青红旗号交杂。焦触、张南领哨船二十只穿寨而出望江南进。却说南岸隔夜听得鼓声喧震遥望曹操调练水军探事人报知周瑜。瑜往山顶观之操军已收回。次日忽又闻鼓声震天军士急登高观望见有小船冲波而来飞报中军。周瑜问帐下:“谁敢先出?”韩当、周泰二人齐出曰:“某当权为先锋破敌。”瑜喜传令各寨严加守御不可轻动。韩当、周泰各引哨船五只分左右而出。却说焦触、张南凭一勇之气飞棹小船而来。韩当独披掩心手执长枪立于船头。焦触船先到便命军士乱箭望韩当船上射来。当用牌遮隔。焦触捻长枪与韩当交锋。当手起一枪刺死焦触。张南随后大叫赶来。隔斜里周泰船出。张南挺枪立于船头两边弓矢乱射。周泰一臂挽牌一手提刀两船相离七八尺泰即飞身一跃直跃过张南船上手起刀落砍张南于水中乱杀驾舟军士。众船飞棹急回。韩当、周泰催船追赶到半江中恰与聘船相迎。两边便摆定船厮杀。却说周瑜引众将立于山顶遥望江北水面艨艟战船排合江上旗帜号带皆有次序。回看聘与韩当、周泰相持韩当、周泰奋力攻击聘抵敌不住回船而走韩、周二人急催船追赶。周瑜恐二人深入重地便将白旗招飐令众鸣金。二人乃挥棹而回。周瑜于山顶看隔江战船尽入水寨。瑜顾谓众将曰:“江北战船如芦苇之密操又多谋当用何计以破之?”众未及对忽见曹军寨中被风吹折中央黄旗飘入江中。瑜大笑曰:“此不祥之兆也!”正观之际忽狂风大作江中波涛拍岸。一阵风过刮起旗角于周瑜脸上拂过。瑜猛然想起一事在心大叫一声往后便倒口吐鲜血。诸将急救起时却早不省人事。正是:一时忽笑又忽叫难使南军破北军。毕竟周瑜性命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四十九回 七星坛诸葛祭风 三江口周瑜纵火 却说周瑜立于山顶观望良久忽然望后而倒口吐鲜血不省人事。左右救回帐中。诸将皆来动问尽皆愕然相顾曰:“江北百万之众虎踞鲸吞。不争都督如此倘曹兵一至如之奈何?”慌忙差人申报吴侯一面求医调治。 却说鲁肃见周瑜卧病心中忧闷来见孔明言周瑜卒病之事。孔明曰:“公以为何如?”肃曰:“此乃曹操之福江东之祸也。”孔明笑曰:“公瑾之病亮亦能医。”肃曰:“诚如此则国家万幸!”即请孔明同去看病。肃先入见周瑜。瑜以被蒙头而卧。肃曰:“都督病势若何?”周瑜曰:“心腹搅痛时复昏迷。”肃曰:“曾服何药饵?”瑜曰:“心中呕逆药不能下。”肃曰:“适来去望孔明言能医都督之病。现在帐外烦来医治何如?”瑜命请入教左右扶起坐于床上。孔明曰:“连日不晤君颜何期贵体不安!”瑜曰:“人有旦夕祸福岂能自保?”孔明笑曰:“天有不测风云人又岂能料乎?”瑜闻失色乃作呻吟之声。孔明曰:“都督心中似觉烦积否?”瑜曰:“然”孔明曰:“必须用凉药以解之。”瑜曰:“已服凉药全然无效。”孔明曰:“须先理其气;气若顺则呼吸之间自然痊可。”瑜料孔明必知其意乃以言挑之曰:“欲得顺气当服何药?”孔明笑曰:“亮有一方便教都督气顺。”瑜曰:“愿先生赐教。”孔明索纸笔屏退左右密书十六字曰:“欲破曹公宜用火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写毕递与周瑜曰:“此都督病源也。”瑜见了大惊暗思:“孔明真神人也!早已知我心事!只索以实情告之。”乃笑曰:“先生已知我病源将用何药治之?事在危急望即赐教。”孔明曰:“亮虽不才曾遇异人传授奇门遁甲天书可以呼风唤雨。都督若要东南风时可于南屏山建一台名曰七星坛:高九尺作三层用一百二十人手执旗幡围绕。亮于台上作法借三日三夜东南大风助都督用兵何如?”瑜曰:“休道三日三夜只一夜大风大事可成矣。只是事在目前不可迟缓。”孔明曰:“十一月二十日甲子祭风至二十二日丙寅风息如何?”瑜闻言大喜矍然而起。便传令差五百精壮军士往南屏山筑坛;拨一百二十人执旗守坛听候使令。 孔明辞别出帐与鲁肃上马来南屏山相度地势令军士取东南方赤土筑坛。方圆二十四丈每一层高三尺共是九尺。下一层插二十八宿旗:东方七面青旗按角、亢、氏、房、心、尾、箕布苍龙之形;北方七面皂旗按斗、牛、女、虚、危、室、壁作玄武之势;西方七面白旗按奎、娄、胃、昴、毕、觜、参踞白虎之威;南方七面红旗按井、鬼、柳、星、张、翼、轸成朱雀之状。第二层周围黄旗六十四面按六十四卦分八位而立。上一层用四人各人戴束冠穿皂罗袍凤衣博带朱履方裾。前左立一人手执长竿竿尖上用鸡羽为葆。以招风信;前右立一人手执长竿竿上系七星号带以表风色;后左立一人捧宝剑;后右立一人捧香炉。坛下二十四人各持旌旗、宝盖、大戟、长戈、黄钺、白旄、朱幡、皂纛环绕四面。 孔明于十一月二十日甲子吉辰沐浴斋戒身披道衣跣足散来到坛前。分付鲁肃曰:“子敬自往军中相助公瑾调兵。倘亮所祈无应不可有怪。”鲁肃别去。孔明嘱付守坛将士:“不许擅离方位。不许交头接耳。不许失口乱言。不许失惊打怪。如违令者斩!”众皆领命。孔明缓步登坛观瞻方位已定焚香于炉注水于盂仰天暗祝。下坛入帐中少歇令军士更替吃饭。孔明一日上坛三次下坛三次。却并不见有东南风。且说周瑜请程普、鲁肃一班军官在帐中伺候只等东南风起便调兵出;一面关报孙权接应。黄盖已自准备火船二十只船头密布大钉;船内装载芦苇干柴灌以鱼油上铺硫黄、焰硝引火之物各用青布油单遮盖;船头上插青龙牙旗船尾各系走舸:在帐下听候只等周瑜号令。甘宁、阚泽窝盘蔡和、蔡中在水寨中每日饮酒不放一卒登岸;周围尽是东吴军马把得水泄不通:只等帐上号令下来。周瑜正在帐中坐议探子来报:“吴侯船只离寨八十五里停泊只等都督好音。”瑜即差鲁肃遍告各部下官兵将士:“俱各收拾船只、军器、帆橹等物。号令一出时刻休违。倘有违误即按军法。”众兵将得令一个个磨拳擦掌准备厮杀。 是日看看近夜天色清明微风不动。瑜谓鲁肃曰:“孔明之言谬矣。隆冬之时怎得东南风乎?”肃曰:“吾料孔明必不谬谈。”将近三更时分忽听风声响旗幡转动。瑜出帐看时旗脚竟飘西北。霎时间东南风大起瑜骇然曰:“此人有夺天地造化之法、鬼神不测之术!若留此人乃东吴祸根也。及早杀却免生他日之忧。”急唤帐前护军校尉丁奉、徐盛二将:“各带一百人。徐盛从江内去丁奉从旱路去都到南屏山七星坛前休问长短拿住诸葛亮便行斩将级来请功。”二将领命。徐盛下船一百刀斧手荡开棹桨;丁奉上马一百弓弩手各跨征驹:往南屏山来。于路正迎着东南风起。后人有诗曰:“七星坛上卧龙登一夜东风江水腾。不是孔明施妙计周郎安得逞才能?” 丁奉马军先到见坛上执旗将士当风而立。丁奉下马提剑上坛不见孔明慌问守坛将士。答曰:“恰才下坛去了。”丁奉忙下坛寻时徐盛船已到。二人聚于江边。小卒报曰:“昨晚一只快船停在前面滩口。适间却见孔明披下船那船望上水去了。”丁奉、徐盛便分水6两路追袭。徐盛教拽起满帆抢风而使。遥望前船不远徐盛在船头上高声大叫:“军师休去!都督有请!”只见孔明立于船尾大笑曰:“上覆都督:好好用兵;诸葛亮暂回夏口异日再容相见。”徐盛曰:“请暂少住有紧话说。”孔明曰:“吾已料定都督不能容我必来加害预先教赵子龙来相接。将军不必追赶。”徐盛见前船无篷只顾赶来。看看至近赵云拈弓搭箭立于船尾大叫曰:“吾乃常山赵子龙也!奉令特来接军师。你如何来追赶?本待一箭射死你来显得两家失了和气。——教你知我手段!”言讫箭到处射断徐盛船上篷索。那篷堕落下水其船便横。赵云却教自己船上拽起满帆乘顺风而去。其船如飞追之不及。岸上丁奉唤徐盛船近岸言曰:“诸葛亮神机妙算人不可及。更兼赵云有万夫不当之勇汝知他当阳长坂时否?吾等只索回报便了。”于是二人回见周瑜言孔明预先约赵云迎接去了。周瑜大惊曰:“此人如此多谋使我晓夜不安矣!”鲁肃曰:“且待破曹之后却再图之。” 瑜从其言唤集诸将听令。先教甘宁:“带了蔡中并降卒沿南岸而走只打北军旗号直取乌林地面正当曹操屯粮之所深入军中举火为号。只留下蔡和一人在帐下我有用处。”第二唤太史慈分付:“你可领三千兵直奔黄州地界断曹操合淝接应之兵就逼曹兵放火为号;只看红旗便是吴侯接应兵到。”这两队兵最远先。第三唤吕蒙领三千兵去乌林接应甘宁焚烧曹操寨栅第四唤凌统领三千兵直截彝陵界只看乌林火起以兵应之。第五唤董袭领三千兵直取汉阳从汉川杀奔曹操案中。看白旗接应。第六唤潘璋领三千兵尽打白旗往汉阳接应董袭。六队船只各自分路去了。却令黄盖安排火船使小卒驰书约曹操今夜来降。一面拨战船四只随于黄盖船后接应。第一队领兵军官韩当第二队领兵军官周泰第三队领兵军官蒋钦第四队领兵军官陈武:四队各引战船三百只前面各摆列火船二十只。周瑜自与程普在大艨艟上督战徐盛、丁奉为左右护卫只留鲁肃共阚泽及众谋士守寨。程普见周瑜调军有法甚相敬服。却说孙权差使命持兵符至说已差6逊为先锋直抵蕲、黄地面进兵吴侯自为后应。瑜又差人西山放火炮南屏山举号旗。各各准备停当只等黄昏举动。 话分两头。且说刘玄德在夏口专候孔明回来忽见一队船到乃是公子刘琦自来探听消息。玄德请上敌楼坐定说:“东南风起多时子龙去接孔明至今不见到吾心甚忧。”小校遥指樊口港上:“一帆风送扁舟来到必军师也。”玄德与刘琦下楼迎接。须臾船到孔明、子龙登岸。玄德大喜。问候毕孔明曰:“且无暇告诉别事。前者所约军马战船皆已办否?”玄德曰:“收拾久矣只候军师调用。” 孔明便与玄德、刘琦升帐坐定谓赵云曰:“子龙可带三千军马渡江径取乌林小路拣树木芦苇密处埋伏。今夜四更已后曹操必然从那条路奔走。等他军马过就半中间放起火来。虽然不杀他尽绝也杀一半。”云曰:“乌林有两条路:一条通南郡一条取荆州。不知向那条路来?”孔明曰:“南郡势迫曹操不敢往;必来荆州然后大军投许昌而去。”云领计去了。又唤张飞曰:“翼德可领三千兵渡江截断彝陵这条路去葫芦谷口埋伏。曹操不敢走南彝陵必望北彝陵去。来日雨过必然来埋锅造饭。只看烟起便就山边放起火来。虽然不捉得曹操翼德这场功料也不小。”飞领计去了。又唤糜竺、糜芳、刘封三人各驾船只绕江剿擒败军夺取器械。三人领计去了。孔明起身谓公子刘琦曰:“武昌一望之地。最为紧要。公子便请回率领所部之兵陈于岸口。操一败必有逃来者就而擒之却不可轻离城郭。”刘琦便辞玄德、孔明去了。孔明谓玄德曰:“主公可于樊口屯兵凭高而望坐看今夜周郎成大功也。” 时云长在侧孔明全然不睬。云长忍耐不住乃高声曰:“关某自随兄长征战许多年来未尝落后。今日逢大敌军师却不委用此是何意?”孔明笑曰:“云长勿怪!某本欲烦足下把一个最紧要的隘口怎奈有些违碍不敢教去。”云长曰:“有何违碍?愿即见谕。”孔明曰:“昔日曹操待足下甚厚足下当有以报之。今日操兵败必走华容道;若令足下去时必然放他过去。因此不敢教去。”云长曰:“军师好心多!当日曹操果是重待某某已斩颜良诛丑解白马之围报过他了。今日撞见岂肯放过!”孔明曰:“倘若放了时却如何?”云长曰:“愿依军法!”孔明曰:“如此立下书。”云长便与了军令状。”云长曰:“若曹操不从那条路上来如何?”孔明曰:“我亦与你军令状。云长大喜。孔明曰:“云长可于华容小路高山之处堆积柴草放起一把火烟引曹操来。”云长曰:“曹操望见烟知有埋伏如何肯来?”孔明笑曰:“岂不闻兵法虚虚实实之论?操虽能用兵只此可以瞒过他也。他见烟起将谓虚张声势必然投这条路来。将军休得容情。”云长领了将令引关平、周仓并五百校刀手投华容道埋伏去了。玄德曰:“吾弟义气深重若曹操果然投华容道去时只恐端的放了。”孔明曰:“亮夜观乾象操贼未合身亡。留这人情教云长做了亦是美事。”玄德曰:“先生神算世所罕及!”孔明遂与玄德往樊口看周瑜用兵留孙乾、简雍守城。却说曹操在大寨中与众将商议只等黄盖消息。当日东南风起甚紧。程昱入告曹操曰:“今日东南风起宜预提防。”操笑曰:“冬至一阳生来复之时安得无东南风?何足为怪!”军士忽报江东一只小船来到说有黄盖密书。操急唤入。其人呈上书。书中诉说:“周瑜关防得紧因此无计脱身。今有鄱阳湖新运到粮周瑜差盖巡哨已有方便。好歹杀江东名将献来降。只在今晚二更船上插青龙牙旗者即粮船也。”操大喜遂与众将来水寨中大船上观望黄盖船到。 且说江东天色向晚周瑜唤出蔡和令军士缚倒。和叫:“无罪!”瑜曰:“汝是何等人敢来诈降!吾今缺少福物祭旗愿借你级。”和抵赖不过大叫曰:“汝家阚泽、甘宁亦曾与谋!”瑜曰:“此乃吾之所使也。”蔡和悔之无及。瑜令捉至江边皂纛旗下奠酒烧纸一刀斩了蔡和用血祭旗毕便令开船。黄盖在第三只火船上独披掩心手提利刃旗上大书“先锋黄盖”。盖乘一天顺风望赤壁进。是时东风大作波浪汹涌。操在中军遥望隔江看看月上照耀江水如万道金蛇翻波戏浪。操迎风大笑自以为得志。忽一军指说:“江南隐隐一簇帆幔使风而来。”操凭高望之。报称:“皆插青龙牙旗。内中有大旗上书先锋黄盖名字。”操笑曰:“公覆来降此天助我也!”来船渐近。程昱观望良久谓操曰:“来船必诈。且休教近寨。”操曰:“何以知之!”程昱曰:“粮在船中船必稳重;今观来船轻而且浮。更兼今夜东南风甚紧倘有诈谋何以当之?”操省悟便问:“谁去止之?”聘曰:“某在水上颇熟愿请一往。”言毕跳下小船用手一指十数只巡船随聘船出。聘立于船头大叫:“丞相钧旨:南船且休近寨就江心抛住。”众军齐喝:“快下了篷!”言未绝弓弦响处聘被箭射中左臂倒在船中。船上大乱各自奔回。南船距操寨止隔二里水面。黄盖用刀一招前船一齐火。火趁风威风助火势船如箭烟焰涨天。二十只火船撞入水寨曹寨中船只一时尽着;又被铁环锁住无处逃避。隔江炮响四下火船齐到但见三江面上火逐风飞一派通红漫天彻地。 曹操回观岸上营寨几处烟火。黄盖跳在小船上背后数人驾舟冒烟突火来寻曹操。操见势急方欲跳上岸忽张辽驾一小脚船扶操下得船时那只大船已自着了。张辽与十数人保护曹操飞奔岸口。黄盖望见穿绛红袍者下船料是曹操乃催船进手提利刃高声大叫:“曹贼休走!黄盖在此!”操叫苦连声。张辽拈弓搭箭觑着黄盖较近一箭射去。此时风声正大黄盖在火光中那里听得弓弦响?”正中肩窝翻身落水。正是:火厄盛时遭水厄棒疮愈后患金疮。未知黄盖性命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五十回 诸葛亮智算华容 关云长义释曹操 却说当夜张辽一箭射黄盖下水救得曹操登岸寻着马匹走时军已大乱。韩当冒烟突火来攻水寨忽听得士卒报道:“后梢舵上一人高叫将军表字。”韩当细听但闻高叫“义公救我?”当曰:“此黄公覆也!”急教救起。见黄盖负箭着伤咬出箭杆箭头陷在肉内。韩当急为脱去湿衣用刀剜出箭头扯旗束之脱自己战袍与黄盖穿了先令别船送回大寨医治。原来黄盖深知水性故大寒之时和甲堕江也逃得性命。却说当日满江火滚喊声震地。左边是韩当、蒋钦两军从赤壁西边杀来;右边是周泰、陈武两军从赤壁东边杀来;正中是周瑜、程普、徐盛、丁奉大队船只都到。火须兵应兵仗火威。此正是:三江水战赤壁鏖兵。曹军着枪中箭、火焚水溺者不计其数。后人有诗曰:“魏吴争斗决雌雄赤壁楼船一扫空。烈火初张照云海周郎曾此破曹公。”又有一绝云:“山高月小水茫茫追叹前朝割据忙。南士无心迎魏武东风有意便周郎。”不说江中鏖兵。且说甘宁令蔡中引入曹寨深处宁将蔡中一刀砍于马下就草上放起火来。吕蒙遥望中军火起也放十数处火接应甘宁。潘璋、董袭分头放火呐喊四下里鼓声大震。曹操与张辽引百余骑在火林内走看前面无一处不着。正走之间毛玠救得聘引十数骑到。操令军寻路。张辽指道:“只有乌林地面空阔可走。”操径奔乌林。正走间背后一军赶到大叫:“曹贼休走!”火光中现出吕蒙旗号。操催军马向前留张辽断后抵敌吕蒙。却见前面火把又起从山谷中拥出一军大叫:“凌统在此!”曹操肝胆皆裂。忽刺斜里一彪军到大叫:“丞相休慌!徐晃在此!”彼此混战一场夺路望北而走。忽见一队军马屯在山坡前。徐晃出问乃是袁绍手下降将马延、张顗有三千北地军马列寨在彼;当夜见满天火起未敢转动恰好接着曹操。操教二将引一千军马开路其余留着护身。操得这枝生力军马心中稍安。马延、张顗二将飞骑前行。不到十里喊声起处一彪军出。为一将大呼曰:“吾乃东吴甘兴霸也!”马延正欲交锋早被甘宁一刀斩于马下;张顗挺枪来迎宁大喝一声顗措手不及被宁手起一刀翻身落马。后军飞报曹操。操此时指望合淝有兵救应;不想孙权在合淝路口望见江中火光知是我军得胜便教6逊举火为号太史慈见了与6逊合兵一处冲杀将来。操只得望彝陵而走。路上撞见张郃操令断后。纵马加鞭走至五更回望火光渐远操心方定问曰:“此是何处?”左右曰:“此是乌林之西宜都之北。”操见树木丛杂山川险峻乃于马上仰面大笑不止。诸将问曰:“丞相何故大笑?”操曰:“吾不笑别人单笑周瑜无谋诸葛亮少智。若是吾用兵之时预先在这里伏下一军如之奈何?”说犹未了两边鼓声震响火光竟天而起惊得曹操几乎坠马。刺斜里一彪军杀出大叫:“我赵子龙奉军师将令在此等候多时了!”操教徐晃、张郃双敌赵云自己冒烟突火而去。子龙不来追赶只顾抢夺旗帜。曹操得脱。 天色微明黑云罩地东南风尚不息。忽然大雨倾盆湿透衣甲。操与军士冒雨而行诸军皆有饥色。操令军士往村落中劫掠粮食寻觅火种。方欲造饭后面一军赶到。操心甚慌。原来却是李典、许褚保护着众谋士来到操大喜令军马且行问:“前面是那里地面?”人报:“一边是南彝陵大路一边是北彝陵山路。”操问:“那里投南郡江陵去近?”军士禀曰:“取南彝陵过葫芦口去最便。”操教走南彝陵。行至葫芦口军皆饥馁行走不上马亦困乏多有倒于路者。操教前面暂歇。马上有带得锣锅的也有村中掠得粮米的便就山边拣干处埋锅造饭割马肉烧吃。尽皆脱去湿衣于风头吹晒;马皆摘鞍野放咽咬草根。操坐于疏林之下仰面大笑。众官问曰:“适来丞相笑周瑜、诸葛亮引惹出赵子龙来又折了许多人马。如今为何又笑?”操曰:“吾笑诸葛亮、周瑜毕竟智谋不足。若是我用兵时就这个去处也埋伏一彪军马以逸待劳;我等纵然脱得性命也不免重伤矣。彼见不到此我是以笑之。”正说间前军后军一齐喊、操大惊弃甲上马。众军多有不及收马者。早见四下火烟布合山口一军摆开为乃燕人张翼德横矛立马大叫:“操贼走那里去!”诸军众将见了张飞尽皆胆寒。许褚骑无鞍马来战张飞。张辽、徐晃二将纵马也来夹攻。两边军马混战做一团。操先拨马走脱诸将各自脱身。张飞从后赶来。操迤逦奔逃追兵渐远回顾众将多已带伤。 正行时军士禀曰:“前面有两条路请问丞相从那条路去?”操问:“那条路近?”军士曰:“大路稍平却远五十余里。小路投华容道却近五十余里;只是地窄路险坑坎难行。”操令人上山观望回报:“小路山边有数处烟起;大路并无动静。”操教前军便走华容道小路。诸将曰:“烽烟起处必有军马何故反走这条路?”操曰:“岂不闻兵书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诸葛亮多谋故使人于山僻烧烟使我军不敢从这条山路走他却伏兵于大路等着。吾料已定偏不教中他计!”诸将皆曰:“丞相妙算人不可及。”遂勒兵走华容道。此时人皆饥倒马尽困乏。焦头烂额者扶策而行中箭着枪者勉强而走。衣甲湿透个个不全;军器旗幡纷纷不整:大半皆是彝陵道上被赶得慌只骑得秃马鞍辔衣服尽皆抛弃。正值隆冬严寒之时其苦何可胜言。 操见前军停马不进问是何故。回报曰:“前面山僻路小因早晨下雨坑堑内积水不流泥陷马蹄不能前进。”操大怒叱曰:“军旅逢山开路遇水叠桥岂有泥泞不堪行之理!”传下号令教老弱中伤军士在后慢行强壮者担土束柴搬草运芦填塞道路。务要即时行动如违令者斩。众军只得都下马就路旁砍伐竹木填塞山路。操恐后军来赶令张辽、许褚、徐晃引百骑执刀在手但迟慢者便斩之。此时军已饿乏众皆倒地操喝令人马践踏而行死者不可胜数。号哭之声于路不绝。操怒曰:“生死有命何哭之有!如再哭者立斩!”三停人马:一停落后一停填了沟壑一停跟随曹操。过了险峻路稍平坦。操回顾止有三百余骑随后并无衣甲袍铠整齐者。操催行。众将曰:“马尽乏矣只好少歇。”操曰:“赶到荆州将息未迟。”又行不到数里操在马上扬鞭大笑。众将问:“丞相何又大笑?”操曰:“人皆言周瑜、诸葛亮足智多谋以吾观之到底是无能之辈。若使此处伏一旅之师吾等皆束手受缚矣。” 言未毕一声炮响两边五百校刀手摆开为大将关云长提青龙刀跨赤兔马截住去路。操军见了亡魂丧胆面面相觑。操曰:“既到此处只得决一死战!”众将曰:“人纵然不怯马力已乏安能复战?”程昱曰:“某素知云长傲上而不忍下欺强而不凌弱;恩怨分明信义素著。丞相旧日有恩于彼今只亲自告之可脱此难。”操从其说即纵马向前欠身谓云长曰:“将军别来无恙!”云长亦欠身答曰:“关某奉军师将令等候丞相多时。”操曰:“曹操兵败势危到此无路望将军以昔日之情为重。”云长曰:“昔日关某虽蒙丞相厚恩然已斩颜良诛丑解白马之围以奉报矣。今日之事岂敢以私废公?”操曰:“五关斩将之时还能记否?大丈夫以信义为重。将军深明《春秋》岂不知庾公之斯追子濯孺子之事乎?”云长是个义重如山之人想起当日曹操许多恩义与后来五关斩将之事如何不动心?又见曹军惶惶皆欲垂泪一心中不忍。于是把马头勒回谓众军曰:“四散摆开。”这个分明是放曹操的意思。操见云长回马便和众将一齐冲将过去。云长回身时曹操已与众将过去了。云长大喝一声众军皆下马哭拜于地。云长愈加不忍。正犹豫间张辽纵马而至。云长见了又动故旧之情长叹一声并皆放去。后人有诗曰:“曹瞒兵败走华容正与关公狭路逢。只为当初恩义重放开金锁走蛟龙。” 曹操既脱华容之难。行至谷口回顾所随军兵止有二十七骑。比及天晚已近南郡火把齐明一簇人马拦路。操大惊曰:“吾命休矣!”只见一群哨马冲到方认得是曹仁军马。操才心安。曹仁接着言:“虽知兵败不敢远离只得在附近迎接。”操曰:“几与汝不相见也!”于是引众入南郡安歇。随后张辽也到说云长之德。操点将校中伤者极多操皆令将息。曹仁置酒与操解闷。众谋士俱在座。操忽仰天大恸。众谋士曰:“丞相于虎窟中逃难之时全无惧怯;今到城中人已得食马已得料正须整顿军马复仇何反痛哭?”操曰:“吾哭郭奉孝耳!若奉孝在决不使吾有此大失也!”遂捶胸大哭曰:“哀哉奉孝!痛哉奉孝!惜哉!奉孝!”众谋士皆默然自惭。次日操唤曹仁曰:“吾今暂回许都收拾军马必来报仇。汝可保全南郡。吾有一计密留在此非急休开急则开之。依计而行使东吴不敢正视南郡。”仁曰:“合淝、襄阳谁可保守?”操曰:“荆州托汝管领;襄阳吾已拨夏侯惇守把;合淝最为紧要之地吾令张辽为主将乐进、李典为副将保守此地。但有缓急飞报将来。”操分拨已定遂上马引众奔回许昌。荆州原降武各官依旧带回许昌调用。曹仁自遣曹洪据守彝陵、南郡以防周瑜。 却说关云长放了曹操引军自回。此时诸路军马皆得马匹、器械、钱粮已回夏口;独云长不获一人一骑空身回见玄德。孔明正与玄德作贺忽报云长至。孔明忙离坐席执杯相迎曰:“且喜将军立此盖世之功与普天下除大害。合宜远接庆贺!”云长默然。孔明曰:“将军莫非因吾等不曾远接故尔不乐?”回顾左右曰:“汝等缘何不先报?”云长曰:“关某特来请死。”孔明曰:“莫非曹操不曾投华容道上来?”云长曰:“是从那里来。关某无能因此被他走脱。”孔明曰:“拿得甚将士来?”云长曰:“皆不曾拿。”孔明曰:“此是云长想曹操昔日之恩故意放了。但既有军令状在此不得不按军法。”遂叱武士推出斩之。正是:拚将一死酬知己致令千秋仰义名。未知云长性命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五十一回 曹仁大战东吴兵 孔明一气周公瑾 却说孔明欲斩云长玄德曰:“昔吾三人结义时誓同生死。今云长虽犯法不忍违却前盟。望权记过容将功赎罪。”孔明方才饶了。且说周瑜收军点将各各叙功申报吴侯。所得降卒尽行付渡江大犒三军遂进兵攻取南郡。前队临江下寨前后分五营。周瑜居中。瑜正与众商议征进之策忽报:“刘玄德使孙乾来与都督作贺。”瑜命请入。乾施礼毕言:“主公特命乾拜谢都督大德有薄礼上献。”瑜问曰:“玄德在何处?”乾答曰:“现移兵屯油江口。”瑜惊曰:“孔明亦在油江否?”乾曰;“孔明与主公同在油江。”瑜曰:“足下先回某亲来相谢也。”瑜收了礼物付孙乾先回。肃曰:“却才都督为何失惊?”瑜曰:“刘备屯兵油江必有取南郡之意。我等费了许多军马用了许多钱粮目下南郡反手可得;彼等心怀不仁要就现成须放着周瑜不死!”肃曰:“当用何策退之?”瑜曰:“吾自去和他说话。好便好;不好时不等他取南郡先结果了刘备!”肃曰:“某愿同往。”于是瑜与鲁肃引三千轻骑径投油江口来。先说孙乾回见玄德言周瑜将亲来相谢。玄德乃问孔明曰:“来意若何?”孔明笑曰:“那里为这些薄礼肯来相谢。止为南郡而来。”玄德曰:“他若提兵来何以待之?”孔明曰:“他来便可如此如此应答。”遂于油江口摆开战船岸上列着军马。人报:“周瑜、鲁肃引兵到来。”孔明使赵云领数骑来接。瑜见军势雄壮心甚不安。行至营门外玄德、孔明迎入帐中。各叙礼毕设宴相待。玄德举酒致谢鏖兵之事。酒至数巡瑜曰:“豫州移兵在此莫非有取南郡之意否?”玄德曰:“闻都督欲取南郡故来相助。若都督不取备必取之”。瑜笑曰:“吾东吴久欲吞并汉江今南郡已在掌中如何不取?”玄德曰:“胜负不可预定。曹操临归令曹仁守南郡等处必有奇计;更兼曹仁勇不可当:但恐都督不能取耳。”瑜曰:“吾若取不得那时任从公取。”玄德曰:“子敬、孔明在此为证都督休悔。”鲁肃踌躇未对。瑜曰:“大丈夫一言既出何悔之有!”孔明曰:“都督此言甚是公论。先让东吴去取;若不下主公取之有何不可!”瑜与肃辞别玄德、孔明上马而去。玄德问孔明曰:“却才先生教备如此回答虽一时说了展转寻思于理未然。我今孤穷一身无置足之地欲得南郡权且容身;若先教周瑜取了城池已属东吴矣却如何得住?”孔明大笑曰:“当初亮劝主公取荆州主公不听今日却想耶?”玄德曰:“前为景升之地故不忍取;今为曹操之地理合取之。”孔明曰:“不须主公忧虑。尽着周瑜去厮杀早晚教主公在南郡城中高坐。”玄德曰:“计将安出?”孔明曰:“只须如此如此。”玄德大喜只在江口屯扎按兵不动。却说周瑜、鲁肃回寨。肃曰:“都督如何亦许玄德取南郡?”瑜曰:“吾弹指可得南郡落得虚做人情。”随问帐下将士:“谁敢先取南郡?”一人应声而出乃蒋钦也。瑜曰:“汝为先锋徐盛、丁奉为副将拨五千精锐军马先渡江。吾随后引兵接应。”且说曹仁在南郡分付曹洪守彝陵以为掎角之势。人报:“吴兵已渡汉江。”仁曰:“坚守勿战为上。”骁将牛金奋然进曰:“兵临城下而不出战是怯也。况吾兵新败正当重振锐气。某愿借精兵五百决一死战。”仁从之令牛金引五百军出战。丁奉纵马来迎。约战四五合奉诈败牛金引军追赶入阵。奉指挥众军一裹围牛金于阵中。金左右冲突不能得出。曹仁在城上望见牛金困在垓心遂披甲上马引麾下壮士数百骑出城奋力挥刀杀入吴阵。徐盛迎战不能抵挡。曹仁杀到垓心救出牛金。回顾尚有数十骑在阵不能得出遂复翻身杀入救出重围。正遇蒋钦拦路曹仁与牛金奋力冲散。仁弟曹纯亦引兵接应混杀一阵。吴军败走曹仁得胜而回。蒋钦兵败回见周瑜瑜怒欲斩之众将告免。瑜即点兵要亲与曹仁决战。甘宁曰:“都督未可造次。今曹仁令曹洪据守彝陵为掎角之势;某愿以精兵三千径取彝陵都督然后可取南郡。”瑜服其论先教甘宁领三千兵攻打彝陵早有细作报知曹仁仁与陈矫商议。矫曰:“彝陵有失南郡亦不可守矣。宜救之。”仁遂令曹纯与牛金暗地引兵救曹洪。曹纯先使人报知曹洪令洪出城诱敌。甘宁引兵至彝陵洪出与甘宁交锋。战有二十余合洪败走。宁夺了彝陵。至黄昏时曹纯、牛金兵到两下相合围了彝陵。探马飞报周瑜说甘宁困于彝陵城中瑜大惊。程普曰:“可急分兵救之。”瑜曰:“此地正当冲要之处若分兵去救倘曹仁引兵来袭奈何?”吕蒙曰:“甘兴霸乃江东大将岂可不救?”瑜曰:“吾欲自往救之;但留何人在此代当吾任?”蒙曰:“留凌公绩当之。蒙为前驱都督断后;不须十日必奏凯歌。”瑜曰:“未知凌公绩肯暂代吾任否?”凌统曰:“若十日为期可当之;十日之外不胜其任矣。”瑜大喜遂留兵万余付与凌统;即日起大兵投彝陵来。蒙谓瑜曰:“彝陵南僻小路取南郡极便。可差五百军去砍倒树木以断其路。彼军若败必走此路;马不能行必弃马而走吾可得其马也。”瑜从之差军去讫。 大兵将至彝陵瑜问:“谁可突围而入以救甘宁?”周泰愿往即时绰刀纵马直杀入曹军之中径到城下。甘宁望见周泰至自出城迎之。泰言:“都督自提兵至。”宁传令教军士严装饱食准备内应。却说曹洪、曹纯、牛金闻周瑜兵将至先使人往南郡报知曹仁一面分兵拒敌。及吴兵至曹兵迎之。比及交锋甘宁、周泰分两路杀出曹兵大乱吴兵四下掩杀。曹洪、曹纯、牛金果然投小路而走;却被乱柴塞道马不能行尽皆弃马而走。吴兵得马五百余匹。周瑜驱兵星夜赶到南郡正遇曹仁军来救彝陵。两军接着混战一场。天色已晚各自收兵。 曹仁回城中与众商议。曹洪曰:“目今失了彝陵势已危急何不拆丞相遗计观之以解此危?”曹仁曰:“汝言正合吾意。”遂拆书观之大喜便传令教五更造饭;平明大小军马尽皆弃城;城上遍插旌旗虚张声势。军分三门而出。却说周瑜救出甘宁陈兵于南郡城处。见曹兵分三门而出瑜上将台观看。只见女墙边虚搠旌旗无人守护;又见军士腰下各束缚包裹。瑜暗忖曹仁必先准备走路遂下将台号令分布两军为左右翼;如前军得胜只顾向前追赶直待鸣金方许退步。命程普督后军瑜亲自引军取城。对阵鼓声响处曹洪出马搦战瑜自至门旗下使韩当出马与曹洪交锋;战到三十余合洪败走。曹仁自出接战周泰纵马相迎;斗十余合仁败走。阵势错乱。周瑜麾两翼军杀出曹军大败。瑜自引军马追至南郡城下曹军皆不入城望西北面走。韩当、周泰引前部尽力追赶。瑜见城门大开城上又无人遂令众军抢城。数十骑当先而入。瑜在背后纵马加鞭直入瓮城。陈矫在敌楼上望见周瑜亲自入城来暗暗喝采道:“丞相妙策如神!”一声梆子响两边弓弩齐势如骤雨。争先入城的都颠入陷坑内。周瑜急勒马回时被一弩箭正射中左助翻身落马。牛金从城中杀出来捉周瑜;徐盛、丁奉二人舍命救去。城中曹兵突出吴兵自相践踏落堑坑者无数。程普急收军时曹仁、曹洪分兵两路杀回。吴兵大败。幸得凌统引一军从刺斜里杀来敌住曹兵。曹仁引得胜兵进城程普收败军回寨。丁、徐二将救得周瑜到帐中唤行军医者用铁钳子拔出箭头将金疮药敷掩疮口疼不可当饮食俱废。医者曰:“此箭头上有毒急切不能痊可。若怒气冲激其疮复。”程普令三军紧守各寨不许轻出三日后牛金引军来搦战程普按兵不动。牛金骂至日暮方回次日又来骂战。程普恐瑜生气不敢报知。第三日牛金直至寨门外叫骂声声只道要捉周瑜。程普与众商议欲暂且退兵回见吴侯却再理会。却说周瑜虽患疮痛心中自有主张;已知曹兵常来寨前叫骂却不见众将来禀。一日曹仁自引大军擂鼓呐喊前来搦战。程普拒住不出。周瑜唤众将入帐问曰:“何处鼓噪呐喊?”众将曰:“军中教演士卒。”瑜怒曰:“何欺我也!吾已知曹兵常来寨前辱骂。程德谋既同掌兵权何故坐视?”遂命人请程普入帐问之。普曰:“吾见公瑾病疮医者言勿触怒故曹兵搦战不敢报知。”瑜曰:“公等不战主意若何?”普曰:“众将皆欲收兵暂回江东。待公箭疮平复再作区处。”瑜听罢于床上奋然跃起曰:“大丈夫既食君禄当死于战场以马革裹尸还幸也!岂可为我一人而废国家大事乎?”言讫即披甲上马。诸军众将无不骇然。遂引数百骑出营前。望见曹兵已布成阵势曹仁自立马于门旗下扬鞭大骂曰:“周瑜孺子料必横夭再不敢正觑我兵!”骂犹未绝瑜从群骑内突然出曰:“曹仁匹夫!见周郎否!”曹军看见尽皆惊骇。曹仁回顾众将曰:“可大骂之!”众军厉声大骂。周瑜大怒使潘璋出战。未及交锋周瑜忽大叫一声口中喷血。坠于马下。曹兵冲来众将向前抵住混战一场救起周瑜回到帐中。程普问曰:“都督贵体若何?”瑜密谓普曰:“此吾之计也。”普曰:“计将安出?”瑜曰:“吾身本无甚痛楚;吾所以为此者欲令曹兵知我病危必然欺敌。可使心腹军士去城中诈降说吾已死。今夜曹仁必来劫寨。吾却于四下埋伏以应之则曹仁可一鼓而擒也。”程普曰:“此计大妙!”随就帐下举起哀声。众军大惊尽传言都督箭疮大而死各寨尽皆挂孝。却说曹仁在城中与众商议言周瑜怒气冲金疮崩裂以致口中喷血坠于马下不久必亡。正论间忽报:“吴寨内有十数个军士来降。中间亦有二人原是曹兵被掳过去的。”曹仁忙唤入问之。军士曰:“今日周瑜阵前金疮碎裂归寨即死。今众将皆已挂孝举哀。我等皆受程普之辱故特归降便报此事。”曹仁大喜随即商议今晚便去劫寨夺周瑜之尸斩其级送赴许都。陈矫曰:“此计行不可迟误。” 曹仁遂令牛金为先锋自为中军曹洪、曹纯为合后只留陈矫领些少军士守城其余军兵尽起。初更后出城径投周瑜大寨。来到寨门不见一人但见虚插旗枪而已。情知中计急忙退军。四下炮声齐:东边韩当、蒋钦杀来西边周泰、潘璋杀来南边徐盛、丁奉杀来北边陈武、吕蒙杀来。曹兵大败三路军皆被冲散尾不能相救。曹仁引十数骑杀出重围正遇曹洪遂引败残军马一同奔走。杀到五更离南郡不远一声鼓响凌统又引一军拦住去路截杀一阵。曹仁引军刺斜而走又遇甘宁大杀一阵。曹仁不敢回南郡径投襄阳大路而行吴军赶了一程自回。 周瑜、程普收住众军径到南郡城下见旌旗布满敌楼上一将叫曰:“都督少罪!吾奉军师将令已取城了。吾乃常山赵子龙也。”周瑜大怒便命攻城。城上乱箭射下。瑜命且回军商议使甘宁引数千军马径取荆州;凌统引数千军马径取襄阳;然后却再取南郡未迟。正分拨间忽然探马急来报说:“诸葛亮自得了南郡遂用兵符星夜诈调荆州守城军马来救却教张飞袭了荆州。”又一探马飞来报说:“夏侯惇在襄阳被诸葛亮差人赍兵符诈称曹仁求救诱惇引兵出却教云长袭取了襄阳。二处城池全不费力皆属刘玄德矣。”周瑜曰:“诸葛亮怎得兵符?”程普曰:“他拿住陈矫兵符自然尽属之矣。”周瑜大叫一声金疮迸裂。正是:几郡城池无我分一场辛苦为谁忙!未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五十二回 诸葛亮智辞鲁肃 赵子龙计取桂阳 却说周瑜见孔明袭了南郡又闻他袭了荆襄如何不气?气伤箭疮半晌方苏众将再三劝解。瑜曰:“若不杀诸葛村夫怎息我心中怨气!程德谋可助我攻打南郡定要夺还东吴。”正议间鲁肃至。瑜谓之曰:“吾欲起兵与刘备、诸葛亮共决雌雄复夺城池。子敬幸助我。”鲁肃曰:“不可。方今与曹操相持尚未分成败;主公现攻合淝不下。不争自家互相吞并倘曹兵乘虚而来其势危矣。况刘玄德旧曾与曹操相厚若逼得紧急献了城池一同攻打东吴如之奈何?”瑜曰:“吾等用计策损兵马费钱粮他去图现成岂不可恨!”肃曰:“公瑾且耐。容某亲见玄德将理来说他。若说不通那时动兵未迟。”诸将曰:“子敬之言甚善。” 于是鲁肃引从者径投南郡来到城下叫门。赵云出问肃曰:“我要见刘玄德有话说。”云答曰:“吾主与军师在荆州城中。”肃遂不入南郡径奔荆州。见旌旗整列军容甚盛肃暗羡曰:“孔明真非常人也!”军士报入城中说鲁子敬要见。孔明令大开城门接肃入衙。讲礼毕分宾主而坐。茶罢肃曰:“吾主吴侯与都督公瑾教某再三申意皇叔前者操引百万之众名下江南实欲来图皇叔;幸得东吴杀退曹兵救了皇叔。所有荆州九郡合当归于东吴。今皇叔用诡计夺占荆襄使江东空费钱粮军马而皇叔安受其利恐于理未顺。”孔明曰:“子敬乃高明之士何故亦出此言?常言道:物必归主。荆襄九郡非东吴之地乃刘景升之基业。吾主固景升之弟也。景升虽亡其子尚在;以叔辅侄而取荆州有何不可?”肃曰:“若果系公子刘琦占据尚有可解;今公子在江夏须不在这里!”孔明曰:“子敬欲见公子乎?”便命左右:“请公子出来。”只见两从者从屏风后扶出刘琦。琦谓肃曰:“病躯不能施礼子敬勿罪。”鲁肃吃了一惊默然无语良久言曰:“公子若不在便如何?”孔明曰:“公子在一日守一日;若不在别有商议。”肃曰:“若公子不在须将城池还我东吴。”孔明曰:“子敬之言是也。”遂设宴相待。 宴罢肃辞出城连夜归寨具言前事。瑜曰:“刘琦正青春年少如何便得他死?这荆州何日得还?”肃曰:“都督放心。只在鲁肃身上务要讨荆襄还东吴。”瑜曰:“子敬有何高见?”肃曰:“吾观刘琦过于酒色病入膏肓现今面色羸瘦气喘呕血不过半年其人必死。那时往取荆州刘备须无得推故。”周瑜犹自忿气未消忽孙权遣使至。瑜令请入。使曰:“主公围合淝累战不捷。特令都督收回大军且拨兵赴合淝相助。”周瑜只得班师回柴桑养病令程普部领战船士卒来合淝听孙权调用。 却说刘玄德自得荆州、南郡、襄阳心中大喜商议久远之计。忽见一人上厅献策视之乃伊籍也。玄德感其旧日之恩十分相敬坐而问之。籍曰:“要知荆州久远之计何不求贤士以问之?”玄德曰:“贤士安在?”籍曰:“荆襄马氏兄弟五人并有才名:幼者名谡字幼常;其最贤者眉间有白毛名良字季常。乡里为之谚曰:‘马氏五常白眉最良。’公何不求此人而与之谋?”玄德遂命请之。马良至玄德优礼相待请问保守荆襄之策。良曰:“荆襄四面受敌之地恐不可久守;可令公子刘琦于此养病招谕旧人以守之就表奏公子为荆州刺史以安民心。然后南征武陵、长沙、桂阳、零陵四郡积收钱粮以为根本。此久远之计也。”玄德大喜遂问:“四郡当先取何郡?”良曰:“湘江之西零陵最近可先取之;次取武陵。然后湘江之东取桂阳;长沙为后。”玄德遂用马良为从事伊籍副之。请孔明商议送刘琦回襄阳替云长回荆州。便调兵取零陵差张飞为先锋赵云合后孔明;玄德为中军人马一万五千;留云长守荆州、糜竺、刘封守江陵。却说零陵太守刘度闻玄德军马到来乃与其子刘贤商议。贤曰:“父亲放心。他虽有张飞、赵云之勇我本州上将邢道荣力敌万人可以抵对。”刘度遂命刘贤与邢道荣引兵万余离城三十里依山靠水下寨。探马报说:“孔明自引一军到来。”道荣便引军出战。两阵对圆道荣出马手使开山大斧厉声高叫:“反贼安敢侵我境界!”只见对阵中一簇黄旗出。旗开处推出一辆四轮车车中端坐一人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手执羽扇用扇招邢道荣曰:“吾乃南阳诸葛孔明也。曹操引百万之众被吾聊施小计杀得片甲不回。汝等岂堪与我对敌?我今来招安汝等何不早降?”道荣大笑曰:“赤壁鏖兵乃周郎之谋也干汝何事敢来诳语!”**斧竟奔孔明。孔明便回车望阵中走阵门复闭。道荣直冲杀过来阵势急分两下而走。道荣遥望中央一簇黄旗料是孔明乃只望黄旗而赶。抹过山脚黄旗扎住忽地中央分开不见四轮车只见一将挺矛跃马大喝一声直取道荣乃张翼德也。道荣**斧来迎战不数合气力不加拨马便走。翼德随后赶来喊声大震两下伏兵齐出。道荣舍死冲过前面一员大将拦住去路大叫:“认得常山赵子龙否!”道荣料敌不过又无处奔走只得下马请降。子龙缚来寨中见玄德、孔明。玄德喝教斩。孔明急止之问道荣曰:“汝若与我捉了刘贤便准你投降。”道荣连声愿往。孔明曰:“你用何法捉他?”道荣曰:“军师若肯放某回去某自有巧说。今晚军师调兵劫寨某为内应活捉刘贤献与军师。刘贤既擒刘度自降矣。”玄德不信其言。孔明曰:“邢将军非谬言也。”遂放道荣归。道荣得放回寨将前事实诉刘贤。贤曰:“如之奈何?”道荣曰:“可将计就计。今夜将兵伏于寨外寨中虚立旗幡待孔明来劫寨就而擒之。”刘贤依计。 当夜二更果然有一彪军到寨口每人各带草把一齐放火。刘贤、道荣两下杀来放火军便退。刘贤、道荣两军乘势追赶赶了十余里军皆不见。刘贤、道荣大惊急回本寨只见火光未灭寨中突出一将乃张翼德也。刘贤叫道荣:“不可入寨却去劫孔明寨便了。”于是复回军。走不十里赵云引一军刺斜里杀出一枪刺道荣于马下。刘贤急拨马奔走背后张飞赶来活捉过马绑缚见孔明。贤告曰:“邢道荣教某如此实非本心也。”孔明令释其缚与衣穿了赐酒压惊教人送入城说父投降;如其不降打破城池满门尽诛。刘贤回零陵见父刘度备述孔明之德劝父投降。度从之遂于城上竖起降旗大开城门赍捧印绶出城竟投玄德大寨纳降。孔明教刘度仍为郡守其子刘贤赴荆州随军办事。零陵一郡居民尽皆喜悦。 玄德入城安抚已毕赏劳三军。乃问众将曰:“零陵已取了桂阳郡何人敢取?”赵云应曰:“某愿往。”张飞奋然出曰:“飞亦愿往!”二人相争。孔明曰:“终是子龙先应只教子龙去。”张飞不服定要去取。孔明教拈阉拈着的便去。又是子龙拈着。张飞怒曰:“我并不要人相帮只独领三千军去稳取城池。”赵云曰:“某也只领三千军去。如不得城愿受军令。”孔明大喜责了军令状选三千精兵付赵云去。张飞不服玄德喝退。赵云领了三千人马径往桂阳进。早有探马报知桂阳太守赵范。范急聚众商议。管军校尉陈应、鲍隆愿领兵出战。原来二人都是桂阳岭山乡猎户出身陈应会使飞叉鲍隆曾射杀双虎。二人自恃勇力乃对赵范曰:“刘备若来某二人愿为前部。”赵范曰:“我闻刘玄德乃大汉皇叔;更兼孔明多谋关、张极勇;今领兵来的赵子龙在当阳长坂百万军中如入无人之境。我桂阳能有多少人马?不可迎敌只可投降。”应曰:“某请出战。若擒不得赵云那时任太守投降不迟。”赵范拗不过只得应允。陈应领三千人马出城迎敌早望见赵云领军来到。陈应列成阵势飞马绰叉而出。赵云挺枪出马责骂陈应曰:“吾主刘玄德乃刘景升之弟今辅公子刘琦同领荆州特来抚民。汝何敢迎敌!”陈应骂曰:“我等只服曹丞相岂顺刘备!”赵云大怒挺枪骤马直取陈应。应捻叉来迎两马相交战到四五合陈应料敌不过拨马便走。赵云追赶。陈应回顾赵云马来相近用飞叉掷去被赵云接住。回掷陈应。应急躲过云马早到将陈应活捉过马掷于地下喝军士绑缚回寨。败军四散奔走。云入寨叱陈应曰:“量汝安敢敌我!我今不杀汝放汝回去;说与赵范早来投降。”陈应谢罪抱头鼠窜回到城中对赵范尽言其事。范曰:“我本欲降汝强要战以致如此。”遂叱退陈应赍捧印绶引十数骑出城投大寨纳降。云出寨迎接待以宾礼置酒共饮纳了印绶酒至数巡范曰:“将军姓赵某亦姓赵五百年前合是一家。将军乃真定人某亦真定人又是同乡。倘得不弃结为兄弟实为万幸。”云大喜各叙年庚。云与范同年。云长范四个月范遂拜云为兄。二人同乡同年又同姓十分相得。至晚席散范辞回城。次日范请云入城安民。云教军士休动只带五十骑随入城中。居民执香伏道而接。云安民已毕赵范邀请入衙饮宴。酒至半酣范复邀云入后堂深处洗盏更酌。云饮微醉。范忽请出一妇人与云把酒。子龙见妇人身穿缟素有倾国倾城之色乃问范曰:“此何人也?”范曰:“家嫂樊氏也。”子龙改容敬之。樊氏把盏毕范令就坐。云辞谢。樊氏辞归后堂。云曰:“贤弟何必烦令嫂举杯耶?”范笑曰:“中间有个缘故乞兄勿阻:先兄弃世已三载家嫂寡居终非了局弟常劝其改嫁。嫂曰:‘若得三件事兼全之人我方嫁之:第一要武双全名闻天下;第二要相貌堂堂威仪出众;第三要与家兄同姓。’你道天下那得有这般凑巧的?今尊兄堂堂仪表名震四海又与家兄同姓正合家嫂所言。若不嫌家嫂貌陋愿陪嫁资与将军为妻结累世之亲如何?”云闻言大怒而起厉声曰:“吾既与汝结为兄弟汝嫂即吾嫂也岂可作此乱人伦之事乎!”赵范羞惭满面答曰:“我好意相待如何这般无礼!”遂目视左右有相害之意。云已觉一拳打倒赵范径出府门上马出城去了。 范急唤陈应、鲍隆商议。应曰:“这人怒去了只索与他厮杀。”范曰:“但恐赢他不得。”鲍隆曰:“我两个诈降在他军中太守却引兵来搦战我二人就阵上擒之。”陈应曰:“必须带些人马。”隆曰:“五百骑足矣。”当夜二人引五百军径奔赵云寨来投降。云已心知其诈遂教唤入。二将到帐下说:“赵范欲用美人计赚将军只等将军醉了扶入后堂谋杀将头去曹丞相处献功:如此不仁。某二人见将军怒出必连累于某因此投降。”赵云佯喜置酒与二人痛饮。二人大醉云乃缚于帐中擒其手下人问之果是诈降。云唤五百军入各赐酒食传令曰:“要害我者陈应、鲍隆也;不干众人之事。汝等听吾行计皆有重赏。”众军拜谢。将降将陈、鲍二人当时斩了;却教五百军引路云引一千军在后连夜到桂阳城下叫门。城上听时说陈、鲍二将军杀了赵云回军请太守商议事务。城上将火照看果是自家军马。赵范急忙出城。云喝左右捉下遂入城安抚百姓已定飞报玄德。 玄德与孔明亲赴桂阳。云迎接入城推赵范于阶下。孔明问之范备言以嫂许嫁之事。孔明谓云曰:“此亦美事公何如此?”云曰:“赵范既与某结为兄弟今若娶其嫂惹人唾骂一也;其妇再嫁使失大节二也;赵范初降其心难测三也。主公新定江汉枕席未安云安敢以一妇人而废主公之大事?”玄德曰:“今日大事已定与汝娶之若何?”云吾:“天下女子不少但恐名誉不立何患无妻子乎?”玄德曰:“子龙真丈夫也!”遂释赵范仍令为桂阳太守重赏赵云。张飞大叫曰:“偏子龙干得功!偏我是无用之人!只拨三千军与我去取武陵郡活捉太守金旋来献!”孔明大喜曰:“翼德要去不妨但要依一件事。”正是:军师决胜多奇策将士争先立战功。未知孔明说出那一件事来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五十三回 关云长义释黄汉升 孙仲谋大战张文远 却说孔明谓张飞曰:“前者子龙取桂阳郡时责下军令状而去。今日翼德要取武陵必须也责下军令状方可领兵去。”张飞遂立军令状欣然领三千军星夜投武陵界上来。金旋听得张飞引兵到乃集将校整点精兵器械出城迎敌。从事巩志谏曰:“刘玄德乃大汉皇叔仁义布于天下;加之张翼德骁勇非常。不可迎敌不如纳降为上。”金旋大怒曰:“汝欲与贼通连为内变耶?”喝令武士推出斩之。众官皆告曰:“先斩家人于军不利。”金旋乃喝退巩志自率兵出。离城二十里正迎张飞。飞挺矛立马大喝金旋。旋问部将:“谁敢出战?”众皆畏惧莫敢向前。旋自骤马舞刀迎之。张飞大喝一声浑如巨雷金旋失色不敢交锋拨马便走。飞引众军随后掩杀。金旋走至城边城上乱箭射下。旋惊视之见巩志立于城上曰:“汝不顺天时自取败亡吾与百姓自降刘矣。”言未毕一箭射中金旋面门坠于马下军士割头献张飞。巩志出城纳降飞就令巩志赍印绶往桂阳见玄德。玄德大喜遂令巩志代金旋之职。 玄德亲至武陵安民毕驰书报云长言翼德、子龙各得一郡。云长乃回书上请曰:“闻长沙尚未取如兄长不以弟为不才教关某干这件功劳甚好。”玄德大喜遂教张飞星夜去替云长守荆州令云长来取长沙。 云长既至入见玄德、孔明。孔明曰:“子龙取桂阳翼德取武陵都是三千军去。今长沙太守韩玄固不足道。只是他有一员大将乃南阳人姓黄名忠字汉升;是刘表帐下中郎将与刘表之侄刘磐共守长沙后事韩玄;虽今年近六旬却有万夫不当之勇不可轻敌。云长去必须多带军马。”云长曰:“军师何故长别人锐气灭自己威风?量一老卒何足道哉!关某不须用三千军只消本部下五百名校刀手决定斩黄忠、韩玄之献来麾下。”玄德苦挡。云长不依只领五百校刀手而去。孔明谓玄德曰:“云长轻敌黄忠只恐有失。主公当往接应。”玄德从之随后引兵望长沙进。 却说长沙太守韩玄平生性急轻于杀戮众皆恶之。是时听知云长军到便唤老将黄忠商议。忠曰:“不须主公忧虑。凭某这口刀这张弓一千个来一千个死!”原来黄忠能开二石力之弓百百中。言未毕阶下一人应声而出曰:“不须老将军出战只就某手中定活捉关某。”韩玄视之乃管军校尉杨龄。韩玄大喜遂令杨龄引军一千飞奔出城。约行五十里望见尘头起处云长军马早到。杨龄挺枪出马立于阵前骂战。云长大怒更不打话飞马舞刀直取杨龄。龄挺枪来迎。不三合云长手起刀落砍杨龄于马下。追杀败兵直至城下。韩玄闻之大惊便教黄忠出马。玄自来城上观看。忠提刀纵马引五百骑兵飞过吊桥。云长见一老将出马知是黄忠把五百校刀手一字摆开横刀立马而问曰:“来将莫非黄忠否?”忠曰:“既知我名焉敢犯我境!”云长曰:“特来取汝级!”言罢两马交锋。斗一百余合不分胜负。韩玄恐黄忠有失鸣金收军。黄忠收军入城。云长也退军离城十里下寨心中暗忖:“老将黄忠名不虚传:斗一百合全无破绽。来日必用拖刀计背砍赢之。” 次日早饭毕又来城下搦战。韩玄坐在城上教黄忠出马。忠引数百骑杀过吊桥再与云长交马。又斗五六十合胜负不分两军齐声喝采。鼓声正急时云长拨马便走。黄忠赶来。云长方欲用刀砍去忽听得脑后一声响;急回头看时见黄忠被战马前失掀在地下。云长急回马双手举刀猛喝曰:“我且饶你性命!快换马来厮杀!”黄忠急提起马蹄飞身上马弃入城中。玄惊问之。忠曰:“此马久不上阵故有此失。”玄曰:“汝箭百百中何不射之?”忠曰:“来日再战必然诈败诱到吊桥边射之。”玄以自己所乘一匹青马与黄忠。忠拜谢而退寻思:“难得云长如此义气!他不忍杀害我我又安忍射他?若不射又恐违了将令。”是夜踌躇未定。 次日天晓人报云长搦战。忠领兵出城。云长两日战黄忠不下十分焦躁抖擞威风与忠交马。战不到三十余合忠诈败云长赶来。忠想昨日不杀之恩不忍便射带住刀把弓虚拽弦响云长急闪却不见箭;云长又赶忠又虚拽云长急闪又无箭;只道黄忠不会射放心赶来。将近吊桥黄忠在桥上搭箭开弓弦响箭到正射在云长盔缨根上。前面军齐声喊起。云长吃了一惊带箭回寨方知黄忠有百步穿杨之能今日只射盔缨正是报昨日不杀之恩也。云长领兵而退。黄忠回到城上来见韩玄玄便喝左右捉下黄忠。忠叫曰:“无罪!”玄大怒曰:“我看了三日汝敢欺我!汝前日不力战必有私心;昨日马失他不杀汝必有关通;今日两番虚拽弓弦第三箭却止射他盔缨如何不是外通内连?若不斩汝必为后患!”喝令刀斧手推下城门外斩之。众将欲告玄曰:“但告免黄忠者便是同情!”刚推到门外恰欲举刀忽然一将挥刀杀入砍死刀手救起黄忠大叫曰:“黄汉升乃长沙之保障今杀汉升是杀长沙百姓也!韩玄残暴不仁轻贤慢士当众共殛之”愿随我者便来!”众视其人面如重枣目若朗星乃义阳人魏延也。自襄阳赶刘玄德不着来投韩玄;玄怪其傲慢少礼不肯重用故屈沉于此。当日救下黄忠教百姓同杀韩玄袒臂一呼相从者数百余人。黄忠拦当不住。魏延直杀上城头一刀砍韩玄为两段提头上马引百姓出城投拜云长。云长大喜遂入城。安抚已毕请黄忠相见;忠托病不出。云长即使人去请玄德、孔明。 却说玄德自云长来取长沙与孔明随后催促人马接应。正行间青旗倒卷一鸦自北南飞连叫三声而去。玄德曰:“此应何祸福?”孔明就马上袖占一课曰:“长沙郡已得又主得大将。午时后定见分晓。”少顷。见一小校飞报前来说:“关将军已得长沙郡降将黄忠、魏延。耑等主公到彼。”玄德大喜遂入长沙。云长接入厅上具言黄忠之事。玄德乃亲往黄忠家相请忠方出降求葬韩玄尸于长沙之东。后人有诗赞黄忠曰:“将军气概与天参白犹然困汉南。至死甘心无怨望临降低尚怀惭。宝刀灿雪彰神勇铁骑临风忆战酗。千古高名应不泯长随孤月照湘潭。” 玄德待黄忠甚厚。云长引魏延来见孔明喝令刀斧手推下斩之。玄德惊问孔明曰:“魏延乃有功无罪之人军师何故欲杀之?”孔明曰:“食其禄而杀其主是不忠也;居其土而献其地是不义也。吾观魏延脑后有反骨久后必反故先斩之以绝祸根。”玄德曰:“若斩此人恐降者人人自危。望军师恕之。”孔明指魏延曰:“吾今饶汝性命。汝可尽忠报主勿生异心若生异心我好歹取汝级。”魏延喏喏连声而退。黄忠荐刘表侄刘磐——现在攸县闲居玄德取回教掌长沙郡。四郡已平玄德班师回荆州改油江口为公安。自此钱粮广盛贤士归之;将军马四散屯于隘口。 却说周瑜自回柴桑养病令甘宁守巴陵郡令凌统守汉阳郡二处分布战船听候调遣。程普引其余将士投合淝县来。原来孙权自从赤壁鏖兵之后久在合淝与曹兵交锋大小十余战未决胜负不敢逼城下寨离城五十里屯兵。闻程普兵到孙权大喜亲自出营劳军。人报鲁子敬先至权乃下马立待之。肃慌忙滚鞍下马施礼。众将见权如此待肃皆大惊异。权请肃上马并辔而行密谓曰:“孤下马相迎足显公否?”肃曰:“未也。”权曰:“然则何如而后为显耶?”肃曰:“愿明公威德加于四海总括九州克成帝业使肃名书竹帛始为显矣。”权抚掌大笑。同至帐中大设饮宴犒劳鏖兵将士商议破合淝之策。 忽报张辽差人来下战书。权拆书观毕大怒曰:“张辽欺吾太甚!汝闻程普军来故意使人搦战!来日吾不用新军赴敌看我大战一场!”传令当夜五更三军出寨望合淝进。辰时左右军马行至半途曹兵已到。两边布成阵势。孙权金盔金甲披挂出马;左宋谦右贾华二将使方天画戟两边护卫。三通鼓罢曹军阵中门旗两开三员将全装惯带立于阵前:中央张辽左边李典右边乐进。张辽纵马当先专搦孙权决战。权绰枪欲自战阵门中一将挺枪骤马早出乃太史慈也。张辽挥刀来迎。两将战有七八十合不分胜负。曹阵上李典谓乐进曰:“对面金盔者孙权也。若捉得孙权足可与八十三万大军报仇。”说犹未了乐进一骑马一口刀从刺斜里径取孙权如一道电光飞至面前手起刀落。宋谦、贾华急将画戟遮架。刀到处两枝戟齐断只将戟杆望马头上打。乐进回马宋谦绰军士手中枪赶来。李典搭上箭望宋谦心窝里便射应弦落马。太史慈见背后有人堕马弃却张辽望本阵便回。张辽乘势掩杀过来吴兵大乱四散奔走。张辽望见孙权骤马赶来。看看赶上刺斜里撞出一军为大将乃程普也;截杀一阵救了孙权。张辽收军自回合淝。程普保孙权归大寨败军6续回营。孙权因见折了宋谦放声大哭。长史张纮曰:“主公恃盛壮之气轻视大敌三军之众莫不寒心。即使斩将搴旗威振疆场亦偏将之任非主公所宜也。愿抑贲、育之勇怀王霸之计。且今日宋谦死于锋镝之下皆主公轻敌之故。今后切宜保重。”权曰:“是孤之过也。从今当改之。”少顷太史慈入帐言:“某手下有一人姓戈名定与张辽手下养马后槽是弟兄后槽被责怀怨今晚使人报来举火为号刺杀张辽以报宋谦之仇。某请引兵为外应。”权曰:“戈定何在?”太史慈曰:“已混入合淝城中去了。某愿乞五千兵去。”诸葛瑾曰:“张辽多谋恐有准备不可造次。”太史慈坚执要行。权因伤感宋谦之死急要报仇遂令太史慈引兵五千去为外应。 却说戈定乃太史慈乡人;当日杂在军中随入合淝城寻见养马后槽两个商议。戈定曰:“我已使人报太史慈将军去了今夜必来接应。你如何用事?”后槽曰:“此间离中军较远夜间急不能进只就草堆上放起一把火你去前面叫反城中兵乱就里刺杀张辽余军自走也。”戈定曰:“此计大妙!”是夜张辽得胜回城赏劳三军传令不许解甲宿睡。左右曰:“今日全胜吴兵远遁将军何不卸甲安息?”辽曰:“非也。为将之道:勿以胜为喜勿以败为忧。倘吴兵度我无备乘虚攻击何以应之?今夜防备当比每夜更加谨慎。”说犹未了后寨火起一片声叫反报者如麻。张辽出帐上马唤亲从将校十数人当道而立。左右曰:“喊声甚急可往观之。”辽曰:“岂有一城皆反者?此是造反之人故惊军士耳。如乱者先斩!”无移时李典擒戈定并后槽至。辽询得其情立斩于马前。只听得城门外鸣锣击鼓喊声大震。辽曰:“此是吴兵外应可就计破之。”便令人于城门内放起一把火众皆叫反大开城门放下吊桥。太史慈见城门大开只道内变挺枪纵马先入。城上一声炮响乱箭射下太史慈急退身中数箭。背后李典、乐进杀出吴兵折其大半乘势直赶到寨前。6逊董袭杀出救了太史慈。曹兵自回。孙权见太史慈身带重伤愈加伤感。张昭请权罢兵。权从之遂收兵下船回南徐润州。比及屯住军马太史慈病重;权使张昭等问安太史慈大叫曰:“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今所志未遂奈何死乎!”言讫而亡年四十一岁。后人有诗赞曰:“矢志全忠孝东莱太史慈:姓名昭远塞弓马震雄师;北海酬恩日神亭酣战时。临终言壮志千古共嗟咨!”孙权闻慈死伤悼不已命厚葬于南徐北固山下养其子太史亨于府中。却说玄德在荆州整顿军马闻孙权合淝兵败已回南徐与孔明商议。孔明曰:“亮夜观星象见西北有星坠地必应折一皇族。”正言间忽报公子刘琦病亡。玄德闻之痛哭不已。孔明劝曰:“生死分定主公勿忧恐伤贵体。且理大事:可急差人到彼守御城池并料理葬事。”玄德曰:“谁可去?”孔明曰:“非云长不可。”即时便教云长前去襄阳保守。玄德曰:“今日刘琦已死东吴必来讨荆州如何对答?”孔明曰:“若有人来亮自有言对答。”过了半月人报东吴鲁肃特来吊丧。正是:先将计策安排定只等东吴使命来。未知孔明如何对答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五十四回 吴国太佛寺看新郎 刘皇叔洞房续佳偶 却说孔明闻鲁肃到与玄德出城迎接接到公廨相见毕。肃曰:“主公闻令侄弃世特具薄礼遣某前来致祭。周都督再三致意刘皇叔、诸葛先生。”玄德、孔明起身称谢收了礼物置酒相待。肃曰:“前者皇叔有言:公子不在即还荆州。今公子已去世必然见还。不识几时可以交割?”玄德曰:“公且饮酒有一个商议。”肃强饮数杯又开言相问。玄德未及回答孔明变色曰:“子敬好不通理直须待人开口!自我高皇帝斩蛇起义开基立业传至于今;不幸奸雄并起各据一方;少不得天道好还复归正统。我主人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玄孙今皇上之叔岂不可分茅裂土?况刘景升乃我主之兄也弟承兄业有何不顺?汝主乃钱塘小吏之子素无功德于朝廷;今倚势力占据六郡八十一州尚自贪心不足而欲并吞汉土。刘氏天下我主姓刘倒无分汝主姓孙反要强争?且赤壁之战我主多负勤劳众将并皆用命岂独是汝东吴之为?若非我借东南风周郎安能展半筹之功?江南一破休说二乔置于铜雀宫虽公等家小亦不能保。适来我主人不即答应者以子敬乃高明之士不待细说。何公不察之甚也!”一席话说得鲁子敬缄口无言;半晌乃曰:“孔明之言怕不有理;争奈鲁肃身上甚是不便。”孔明曰:“有何不便处?”肃曰:“昔日皇叔当阳受难时是肃引孔明渡江见我主公;后来周公瑾要兴兵取荆州又是肃挡住;至说待公子去世还荆州又是肃担承:今却不应前言教鲁肃如何回覆?我主与周公瑾必然见罪。肃死不恨只恐惹恼东吴兴动干戈皇叔亦不能安坐荆州空为天下耻笑耳。”孔明曰:“曹操统百万之众动以天子为名吾亦不以为意岂惧周郎一小儿乎!若恐先生面上不好看我劝主人立纸书暂借荆州为本;待我主别图得城池之时便交付还东吴。此论如何?”肃曰:“孔明待夺得何处还我荆州?”孔明曰:“中原急未可图;西川刘璋闇弱我主将图之。若图得西川那时便还。”肃无奈只得听从。玄德亲笔写成书一纸押了字。保人诸葛孔明也押了字。孔明曰:“亮是皇叔这里人难道自家作保?烦子敬先生也押个字回见吴侯也好看。”肃曰:“某知皇叔乃仁义之人必不相负。”遂押了字收了书。宴罢辞回。玄德与孔明送到船边。孔明嘱曰:“子敬回见吴侯善言伸意休生妄想。若不准我书我翻了面皮连八十一州都夺了。今只要两家和气休教曹贼笑话。” 肃作别下船而回先到柴桑郡见周瑜。瑜问曰:“子敬讨荆州如何?”肃曰:“有书在此。”呈与周瑜瑜顿足曰:“子敬中诸葛之谋也!名为借地实是混赖。他说取了西川便还知他几时取西川?假如十年不得西川十年不还?这等书如何中用你却与他做保!他若不还时必须连累足下主公见罪奈何?”肃闻言呆了半晌曰:“恐玄德不负我。”瑜曰:“子敬乃诚实人也。刘备枭雄之辈诸葛亮奸猾之徒恐不似先生心地。”肃曰:“若此如之奈何?”瑜曰:“子敬是我恩人想昔日指囷相赠之情如何不救你?你且宽心住数日待江北探细的回别有区处。”鲁肃跼蹐不安。 过了数日细作回报:“荆州城中扬起布幡做好事城外别建新坟军士各挂孝。”瑜惊问曰:“没了甚人?”细作曰:“刘玄德没了甘夫人即日安排殡葬。瑜谓鲁肃曰:“吾计成矣:使刘备束手就缚荆州反掌可得!”肃曰:“计将安出?”瑜曰:“刘备丧妻必将续娶。主公有一妹极其刚勇侍婢数百居常带刀房中军器摆列遍满虽男子不及。我今上书主公教人去荆州为媒说刘备来入赘。赚到南徐妻子不能勾得幽囚在狱中却使人去讨荆州换刘备。等他交割了荆州城池我别有主意。于子敬身上须无事也。”鲁肃拜谢。 周瑜写了书呈选快船送鲁肃投南徐见孙权先说借荆州一事呈上书。权曰:“你却如此糊涂!这样书要他何用!”肃曰:“周都督有书呈在此说用此计可得荆州。”权看毕点头暗喜寻思谁人可去。猛然省曰:“非吕范不可。”遂召吕范至谓曰:“近闻刘玄德丧妇。吾有一妹欲招赘玄德为婿永结姻亲同心破曹以扶汉室。非子衡不可为媒望即往荆州一言。”范领命即日收拾船只带数个从人望荆州来。却说玄德自没了甘夫人昼夜烦恼。一日正与孔明闲叙人报东吴差吕范到来。孔明笑曰:“此乃周瑜之计必为荆州之故。亮只在屏风后潜听。但有甚说话主公都应承了。留来人在馆驿中歇别作商议。” 玄德教请吕范入。礼毕坐定茶罢玄德问曰:“子衡来必有所谕?”范曰:“范近闻皇叔失偶有一门好亲故不避嫌特来作媒。未知尊意若何?”玄德曰:“中年丧妻大不幸也。骨肉未寒安忍便议亲?”范曰:“人若无妻如屋无梁岂可中道而废人伦?吾主吴侯有一妹美而贤堪奉箕帚。若两家共结秦、晋之好则曹贼不敢正视东南也。此事家国两便请皇叔勿疑。但我国太吴夫人甚爱幼女不肯远嫁必求皇叔到东吴就婚。”玄德曰:“此事吴侯知否?”范曰:“不先禀吴侯如何敢造次来说!”玄德曰:“吾年已半百鬓斑白;吴侯之妹正当妙龄:恐非配偶。”范曰:“吴侯之妹身虽女子志胜男儿。常言:若非天下英雄吾不事之。今皇叔名闻四海正所谓淑女配君子岂以年齿上下相嫌乎!”玄德曰:“公且少留来日回报。”是日设宴相待留于馆舍。 至晚与孔明商议。孔明曰:“来意亮已知道了。适间卜易得一大吉大利之兆。主公便可应允。先教孙乾和吕范回见吴侯面许已定择日便去就亲。”玄德曰:“周瑜定计欲害刘备岂可以身轻入危险之地?”孔明大笑曰:“周瑜虽能用计岂能出诸葛亮之料乎!略用小谋使周瑜半筹不展;吴侯之妹又属主公;荆州万无一失。”玄德怀疑未决。 孔明竟教孙乾往江南说合亲事。孙乾领了言语与吕范同到江南来见孙权。权曰:“吾愿将小妹招赘玄德并无异心。”孙乾拜谢回荆州见玄德言:“吴侯专候主公去结亲。”玄德怀疑不敢往。孔明曰:“吾已定下三条计策非子龙不可行也。”遂唤赵云近前附耳言曰:“汝保主公入吴当领此三个锦囊。囊中有三条妙计依次而行。”即将三个锦囊与云贴肉收藏孔明先使人往东吴纳了聘一切完备。 时建安十四年冬十月。玄德与赵长、孙乾取快船十只随行五百余人离了荆州前往南徐进。荆州之事皆听孔明裁处。玄德心中怏怏不安。到南徐州船已傍岸云曰:“军师分付三条妙计依次而行。今已到此当先开第一个锦囊来看。”于是开囊看了计策。便唤五百随行军士一一分付如此如此众军领命而去又教玄德先往见乔国老那乔国老乃二乔之父居于南徐。玄德牵羊担酒先往拜见说吕范为媒、娶夫人之事。随行五百军士俱披红挂彩入南徐买办物件传说玄德入赘东吴城中人尽知其事。孙权知玄德已到教吕范相待且就馆舍安歇。 却说乔国老既见玄德便入见吴国太贺喜。国太曰:“有何喜事?”乔国老曰:“令爱已许刘玄德为夫人今玄德已到何故相瞒?”国太惊曰:“老身不知此事!”便使人请吴侯问虚实一面先使人于城中探听。人皆回报:“果有此事。女婿已在馆驿安歇五百随行军士都在城中买猪羊果品准备成亲。做媒的女家是吕范男家是孙乾俱在馆驿中相待。”国太吃了一惊。少顷孙权入后堂见母亲。国太捶胸大哭。权曰:“母亲何故烦恼?”国太曰:“你直如此将我看承得如无物!我姐姐临危之时分付你甚么话来!”孙权失惊曰:“母亲有话明说何苦如此?”国太曰:“男大须婚女大须嫁古今常理。我为你母亲事当禀命于我。你招刘玄德为婿如何瞒我?女儿须是我的!”权吃了一惊问曰:“那里得这话来?”国太曰:“若要不知除非莫为。满城百姓那一个不知?你倒瞒我!”乔国老曰:“老夫已知多日了今特来贺喜。”权曰:“非也。此是周瑜之计因要取荆州故将此为名赚刘备来拘囚在此要他把荆州来换;若其不从先斩刘备。此是计策非实意也。”国太大怒骂周瑜曰:“汝做六郡八十一州大都督直恁无条计策去取荆州却将我女儿为名使美人计!杀了刘备我女便是望门寡明日再怎的说亲?须误了我女儿一世!你们好做作!”乔国老曰:“若用此计便得荆州也被天下人耻笑。此事如何行得!”说得孙权默然无语。 国太不住口的骂周瑜。乔国老劝曰:“事已如此刘皇叔乃汉室宗亲不如真个招他为婿免得出丑。”权曰:“年纪恐不相当。”国老曰:“刘皇叔乃当世豪杰若招得这个女婿也不辱了令妹。”国太曰:“我不曾认得刘皇叔。明日约在甘露寺相见:如不中我意任从你们行事;若中我的意我自把女儿嫁他!”孙权乃大孝之人见母亲如此言语随即应承出外唤吕范分付来日甘露寺方丈设宴国太要见刘备。吕范曰:“何不令贾华部领三百刀斧手伏于两廊;若国太不喜时一声号举两边齐出将他拿下。”权遂唤贾华分付预先准备只看国太举动。却说乔国老辞吴国太归使人去报玄德言:“来日吴侯、国太亲自要见好生在意!”玄德与孙乾、赵云商议。云曰:“来日此会多凶少吉云自引五百军保护。”次日吴国太、乔国老先在甘露寺方丈里坐定。孙权引一班谋士随后都到却教吕范来馆驿中请玄德。玄德内披细铠外穿棉袍从人背剑紧随上马投甘露寺来。赵云全装惯带引五百军随行。来到寺前下马先见孙权。权观玄德仪表非凡心中有畏惧之意。二人叙礼毕遂入方丈见国太。国太见了玄德大喜谓乔国老曰:“真吾婿也!”国老曰:“玄德有龙凤之姿天日之表;更兼仁德布于天下:国太得此佳婿真可庆也!”玄德拜谢共宴于方丈之中。少刻子龙带剑而入立于玄德之侧。国太问曰:“此是何人?”玄德答曰:“常山赵子龙也。”国太曰:“莫非当阳长坂抱阿斗者乎?”玄德曰:“然。”国太曰:“真将军也!”遂赐以酒。赵云谓玄德曰:“却才某于廊下巡视见房内有刀斧手埋伏必无好意。可告知国太。”玄德乃跪于国太席前泣而告曰:“若杀刘备就此请诛。”国太曰:“何出此言?”玄德曰:“廊下暗伏刀斧手非杀备而何?”国太大怒责骂孙权:“今日玄德既为我婿即我之儿女也。何故伏刀斧手于廊下!”权推不知唤吕范问之;范推贾华;国太唤贾华责骂华默然无言。国太喝令斩之。玄德告曰:“若斩大将于亲不利备难久居膝下矣。”乔国老也相劝。国太方叱退贾华。刀斧手皆抱头鼠窜而去。 玄德更衣出殿前见庭下有一石块。玄德拔从者所佩之剑仰天祝曰:“若刘备能勾回荆州成王霸之业一剑挥石为两段。如死于此地剑剁石不开。”言讫手起剑落火光迸溅砍石为两段。孙权在后面看见问曰:“玄德公如何恨此石?”玄德曰:“备年近五旬不能为国家剿除贼党心常自恨。今蒙国太招为女婿此平生之际遇也。恰才问天买卦如破曹兴汉砍断此石。今果然如此。”权暗思:“刘备莫非用此言瞒我?”亦掣剑谓玄德曰:“吾亦问天买卦。若破得曹贼亦断此石。”却暗暗祝告曰:“若再取得荆州兴旺东吴砍石为两半!”手起剑落巨石亦开。至今有十字纹“恨石”尚存。后人观此胜迹作诗赞曰:“宝剑落时山石断金环响处火光生两朝旺气皆天数。从此乾坤鼎足成。” 二人弃剑相携入席。又饮数巡孙乾目视玄德玄德辞曰:“备不胜酒力告退。”孙权送出寺前二人并立观江山之景。玄德曰:“此乃天下第一江山也!”至今甘露寺牌上云:“天下第一江山”。后人有诗赞曰:“江山雨霁拥青螺境界无忧乐最多。昔日英雄凝目处岩崖依旧抵风波。” 二人共览之次江风浩荡洪波滚雪白浪掀天。忽见波上一叶小舟行于江面上如行平地。玄德叹曰:“南人驾船北人乘马信有之也。”孙权闻言自思曰:“刘备此言戏我不惯乘马耳。”乃令左右牵过马来飞身上马驰骤下山复加鞭上岭笑谓玄德曰:“南人不能乘马乎?”玄德闻言撩衣一跃跃上马背飞走下山复驰骋而上。二人立马于山坡之上扬鞭大笑。至今此处名为“驻马坡”。后人有诗曰:“驰骤龙驹气概多二人并辔望山河。东吴西蜀成王霸千古犹存驻马坡。”当日二人并辔而回。南徐之民无不称贺。 玄德自回馆驿与孙乾商议。乾曰:“主公只是哀求乔国老早早毕姻免生别事。”次日玄德复至乔国老宅前下马。国老接入礼毕茶罢玄德告曰:“江左之人多有要害刘备者恐不能久居。”国老曰:“玄德宽心。吾为公告国太令作护持。”玄德拜谢自回。乔国老入见国太言玄德恐人谋害急急要回。国太大怒曰:“我的女婿谁敢害他!”即时便教搬入书院暂住择日毕姻。玄德自入告国太曰:“只恐赵云在外不便军士无人约束。”国太教尽搬入府中安歇休留在馆驿中免得生事。玄德暗喜。 数日之内大排筵会孙夫人与玄德结亲。至晚客散两行红炬接引玄德入房。灯光之下但见枪刀簇满;侍婢皆佩剑悬刀立于两傍。?得玄德魂不附体。正是:惊看侍女横刀立疑是东吴设伏兵。毕竟是何缘故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五十五回 玄德智激孙夫人 孔明二气周公瑾 却说玄德见孙夫人房中两边枪刀森列侍婢皆佩剑不觉失色。管家婆进曰:“贵人休得惊惧:夫人自幼好观武事居常令侍婢击剑为乐故尔如此。”玄德曰:“非夫人所观之事吾甚心寒可命暂去。”管家婆禀覆孙夫人曰:“房中摆列兵器娇客不安今且去之。”孙夫人笑曰:“厮杀半生尚惧兵器乎!”命尽撤去令侍婢解剑伏侍。当夜玄德与孙夫人成亲两情欢洽。玄德又将金帛散给侍婢以买其心先教孙乾回荆州报喜。自此连日饮酒。国太十分爱敬。 却说孙权差人来柴桑郡报周瑜说:“我母亲力主已将吾妹嫁刘备。不想弄假成真。此事还复如何?”瑜闻大惊行坐不安乃思一计修密书付来人持回见孙权。权拆书视之。书略曰:“瑜所谋之事不想反覆如此。既已弄假成真又当就此用计。刘备以枭雄之姿有关、张、赵云之将更兼诸葛用谋必非久屈人下者。愚意莫如软困之于吴中:盛为筑宫室以丧其心志;多送美色玩好以娱其耳目;使分开关、张之情隔远诸葛之契各置一方然后以兵击之大事可定矣。今若纵之恐蛟龙得**终非池中物也。愿明公熟思之。”孙权看毕以书示张昭。昭曰:“公瑾之谋正合愚意。刘备起身微末奔走天下未尝受享富贵。今若以华堂大厦子女金帛令彼享用自然疏远孔明、关、张等使彼各生怨望然后荆州可图也。主公可依公瑾之计而行之。”权大喜即日修整东府广栽花木盛设器用请玄德与妹居住;又增女乐数十余人并金玉锦绮玩好之物。国太只道孙权好意喜不自胜。玄德果然被声色所迷全不想回荆州。 却说赵云与五百军在东府前住终日无事只去城外射箭走马。看看年终。云猛省:“孔明分付三个锦囊与我教我一到南徐开第一个;住到年终开第二个;临到危急无路之时开第三个:于内有神出鬼没之计可保主公回家。此时岁已将终主公贪恋女色并不见面何不拆开第二个锦囊看计而行?”遂拆开视之。原来如此神策。即日径到府堂要见玄德。侍婢报曰:“赵子龙有紧急事来报贵人。”玄德唤入问之。云佯作失惊之状曰:“主公深居画堂不想荆州耶?”玄德曰:“有甚事如此惊怪?”云曰:“今早孔明使人来报说曹操要报赤壁鏖兵之恨起精兵五十万杀奔荆州甚是危急请主公便回。”玄德曰:“必须与夫人商议。”云曰:“若和夫人商议必不肯教主公回。不如休说今晚便好起程。迟则误事!”玄德曰:“你且暂退我自有道理。”云故意催逼数番而出。玄德入见孙夫人暗暗垂泪。孙夫人曰:“丈夫何故烦恼?”玄德曰:“念备一身飘荡异乡生不能侍奉二亲又不能祭祀宗祖乃大逆不孝也。今岁旦在迩使备悒怏不已。”孙夫人曰:“你休瞒我我已听知了也!方才赵子龙报说荆州危急你欲还乡故推此意。”玄德跪而告曰:“夫人既知备安敢相瞒。备欲不去使荆州有失被天下人耻笑;欲去又舍不得夫人:因此烦恼。”夫人曰:“妾已事君任君所之妾当相随。”玄德曰:“夫人之心虽则如此争奈国太与吴侯安肯容夫人去?夫人若可怜刘备暂时辞别。”言毕泪如雨下。孙夫人劝曰:“丈夫休得烦恼。妾当苦告母亲必放妾与君同去。”玄德曰:“纵然国太肯时吴侯必然阻挡。”孙夫人沉吟良久乃曰:“妾与君正旦拜贺时推称江边祭祖不告而去若何?”玄德又跪而谢曰:“若如此生死难忘!切勿漏泄。”两个商议已定。玄德密唤赵云分付:“正旦日你先引军士出城于官道等候。吾推祭祖与夫人同走。”云领诺。 建安十五年春正月元旦吴侯大会武于堂上。玄德与孙夫人入拜国太。孙夫人曰:“夫主想父母宗祖坟墓俱在涿郡昼夜伤感不已。今日欲往江边望北遥祭须告母亲得知。”国太曰:“此孝道也岂有不从?汝虽不识舅姑可同汝夫前去祭拜亦见为妇之礼。”孙夫人同玄德拜谢而出。 此时只瞒着孙权。夫人乘车止带随身一应细软。玄德上马引数骑跟随出城与赵云相会。五百军士前遮后拥离了南徐趱程而行。当日孙权大醉左右近侍扶入后堂武皆散。比及众官探得玄德、夫人逃遁之时天色已晚。要报孙权权醉不醒。及至睡觉已是五更。次日孙权闻知走了玄德急唤武商议。张昭曰:“今日走了此人早晚必生祸乱。可急追之。”孙权令陈武、潘璋选五百精兵无分昼夜务要赶上拿回。二将领命去了。 孙权深恨玄德将案上玉砚摔为粉碎。程普曰:“主公空有冲天之怒某料陈武、潘璋必擒此人不得。”权曰:“焉敢违我令!”普曰:“郡主自幼好观武事严毅刚正诸将皆惧。既然肯顺刘备必同心而去。所追之将若见郡主岂肯下手?”权大怒掣所佩之剑唤蒋钦、周泰听令曰:“汝二人将这口剑去取吾妹并刘备头来!违令者立斩!”蒋钦、周泰领命随后引一千军赶来。 却说玄德加鞭纵辔趱程而行;当夜于路暂歇两个更次慌忙起行。看看来到柴桑界望见后面尘头大起人报:“追兵至矣!”玄德慌问赵云曰:“追兵既至如之奈何?”赵云曰:“主公先行某愿当后。”转过前面山脚一彪军马拦住去路。当先两员大将厉声高叫曰:“刘备早早下马受缚!吾奉周都督将令守候多时!”原来周瑜恐玄德走脱先使徐盛、丁奉引三千军马于冲要之处扎营等候时常令人登高遥望料得玄德若投旱路必经此道而过。当日徐盛、丁奉了望得玄德一行人到各绰兵器截住去路。玄德惊慌勒回马问赵云曰:“前有拦截之兵后有追赶之兵:前后无路如之奈何?”云曰:“主公休慌。军师有三条妙计多在锦囊之中。已拆了两个并皆应验。今尚有第三个在此分付遇危难之时方可拆看。今日危急当拆观之。”便将锦囊拆开献与玄德。玄德看了急来车前泣告孙夫人曰:“备有心腹之言至此尽当实诉。”夫人曰:“丈夫有何言语实对我说。”玄德曰:“昔日吴侯与周瑜同谋将夫人招嫁刘备实非为夫人计乃欲幽困刘备而夺荆州耳。夺了荆州必将杀备。是以夫人为香饵而钓备也。备不惧万死而来盖知夫人有男子之胸襟必能怜备。昨闻吴侯将欲加害故托荆州有难以图归计。幸得夫人不弃同至于此。今吴侯又令人在后追赶周瑜又使人于前截住非夫人莫解此祸。如夫人不允备请死于车前以报夫人之德。”夫人怒曰:“吾兄既不以我为亲骨肉我有何面目重相见乎!今日之危我当自解。”于是叱从人推车直出卷起车帘亲喝徐盛、丁奉曰:“你二人欲造反耶?”徐、丁二将慌忙下马弃了兵器声喏于车前曰:“安敢造反。为奉周都督将令屯兵在此专候刘备。”孙夫人大怒曰:“周瑜逆贼!我东吴不曾亏负你!玄德乃大汉皇叔是我丈夫。我已对母亲、哥哥说知回荆州去。今你两个于山脚去处引着军马拦截道路意欲劫掠我夫妻财物耶?”徐盛、丁奉喏喏连声口称:“不敢。请夫人息怒。这不干我等之事乃是周都督的将令。”孙夫人叱曰:“你只怕周瑜独不怕我?周瑜杀得你我岂杀不得周瑜?”把周瑜大骂一场喝令推车前进。徐盛、丁奉自思:“我等是下人。安敢与夫人违拗?”又见赵云十分怒气只得把军喝住放条大路教过去。 恰才行不得五六里背后陈武、潘璋赶到。徐盛、丁奉备言其事。陈、潘二将曰:“你放他过去差了也。我二人奉吴侯旨意特来追捉他回去。”于是四将合兵一处趱程赶来。玄德正行间忽听得背后喊声大起。玄德又告孙夫人曰:“后面追兵又到如之奈何?”夫人曰:“丈夫先行我与子龙当后。”玄德先引三百军望江岸去了。子龙勒马于车傍将士卒摆开专候来将。四员将见了孙夫人只得下马叉手而立。夫人曰:“陈武、潘璋来此何干?”二将答曰:“奉主公之命请夫人、玄德回。”夫人正色叱曰:“都是你这伙匹夫离间我兄妹不睦!我已嫁他人今日归去须不是与人私奔。我奉母亲慈旨令我夫妇回荆州。便是我哥哥来也须依礼而行。你二人倚仗兵威欲待杀害我耶?”骂得四人面面相觑各自寻思:“他一万年也只是兄妹。更兼国太作主;吴侯乃大孝之人怎敢违逆母言?明日翻过脸来只是我等不是。不如做个人情。”军中又不见玄德;但见赵云怒目睁眉只待厮杀。因此四将喏喏连声而退。孙夫人令推车便行。徐盛曰:“我四人同去见周都督告禀此事。” 四人犹豫未定。忽见一军如旋风而来视之乃蒋钦、周泰。二将问曰:“你等曾见刘备否?”四人曰:“早晨过去已半日矣。”蒋钦曰:“何不拿下?”四人各言孙夫人话之事。蒋钦曰:“便是吴侯怕道如此封一口剑在此教先杀他妹后斩刘备。违者立斩!”四将曰:“去之已远怎生奈何?”蒋钦曰:“他终是些步军急行不上。徐、丁二将军可飞报都督教水路棹快船追赶;我四人在岸上追赶:无问水旱之路赶上杀了休听他言语。”于是徐盛、丁奉飞报周瑜;蒋钦、周泰、陈武、潘璋四个领兵沿江赶来。 却说玄德一行人马离柴桑较远来到刘郎浦心才稍宽。沿着江岸寻渡一望江水弥漫并无船只。玄德俯沉吟。赵云曰:“主公在虎口中逃出今已近本界吾料军师必有调度何用犹疑?”玄德听罢蓦然想起在吴繁华之事不觉凄然泪下。后人有诗叹曰:“吴蜀成婚此水浔明珠步障屋黄金。谁知一女轻天下欲易刘郎鼎峙心。” 玄德令赵云望前哨探船只忽报后面尘土冲天而起。玄德登高望之但见军马盖地而来叹曰:“连日奔走人困马乏追兵又到死无地矣!”看看喊声渐近。正慌急间忽见江岸边一字儿抛着拖篷船二十余只。赵云曰:“天幸有船在此!何不下棹过对岸再作区处!”玄德与孙夫人便奔上船。子龙引五百军亦都上船。只见船舱中一人纶巾道服大笑而出曰:“主公且喜!诸葛亮在此等候多时。”船中扮作客人的皆是荆州水军。玄德大喜。不移时四将赶到。孔明笑指岸上人言曰:“吾已算定多时矣。汝等回去传示周郎教休再使美人局手段。”岸上乱箭射来船已开的远了。蒋钦等四将只好呆看。玄德与孔明正行间忽然江声大震。回头视之只见战船无数。帅字旗下周瑜自领惯战水军左有黄盖右有韩当势如飞马疾似流星。看看赶上。孔明教棹船投北岸弃了船尽皆上岸而走车马登程。周瑜赶到江边亦皆上岸追袭。大小水军尽是步行;止有为官军骑马。周瑜当先黄盖、韩当、徐盛、丁奉紧随。周瑜曰:“此处是那里?军士答曰:“前面是黄州界。”望见玄德车马不远瑜令并力追袭。正赶之间一声鼓响山崦内一彪刀手拥出为一员大将乃关云长也。周瑜举止失措急拨马便走;云长赶来周瑜纵马逃命。正奔走间左边黄忠右边魏延两军杀出。吴兵大败。周瑜急急下得船时岸上军士齐声大叫曰:“周郎妙计安天下陪了夫人又折兵!”瑜怒曰:“可再登岸决一死战!”黄盖、韩当力阻。瑜自思曰:“吾计不成有何面目去见吴侯!”大叫一声金疮迸裂倒于船上。众将急救却早不省人事。正是:两番弄巧翻成拙此日含嗔却带羞。未知周郎性命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五十六回 曹操大宴铜雀台 孔明三气周公瑾 却说周瑜被诸葛亮预先埋伏关公、黄忠、魏延三枝军马一击大败。黄盖、韩当急救下船折却水军无数。遥观玄德、孙夫人车马仆从都停住于山顶之上瑜如何不气?箭疮未愈因怒气冲激疮口迸裂昏绝于地。众将救醒开船逃去。孔明教休追赶自和玄德归荆州庆喜赏赐众将。 周瑜自回柴桑。蒋钦等一行人马自归南徐报孙权。权不胜忿怒欲拜程普为都督起兵取荆州。周瑜又上书请兴兵雪恨。张昭谏曰:“不可。曹操日夜思报赤壁之恨因恐孙、刘同心故未敢兴兵。今主公若以一时之忿自相吞并操必乘虚来攻国势危矣。”顾雍曰:“许都岂无细作在此?若知孙、刘不睦操必使人勾结刘备。备惧东吴必投曹操。若是则江南何日得安?为今之计莫若使人赴许都表刘备为荆州牧。曹操知之则惧而不敢加兵于东南。且使刘备不恨于主公。然后使心腹用反间之计令曹、刘相攻吾乘隙而图之斯为得耳。”权曰:“元叹之言甚善。但谁可为使?”雍曰:“此间有一人乃曹操敬慕者可以为使。”权问何人。雍曰:“华歆在此何不遣之?”权大喜。即遣歆赍表赴许都。歆领命起程径到许都来见曹操。闻操会群臣于邺郡庆赏铜雀台歆乃赴邺郡候见。 操自赤壁败后常思报仇;只疑孙、刘并力因此不敢轻进时建安十五年春造铜雀台成操乃大会武于邺郡设宴庆贺。其台正临漳河中央乃铜雀台左边一座名玉龙台右边一座名金凤台各高十丈上横二桥相通千门万户金碧交辉。是日曹操头戴嵌宝金冠身穿绿锦罗袍玉带珠履凭高而坐。武侍立台下。 操欲观武官比试弓箭乃使近侍将西川红锦战袍一领挂于垂杨枝上下设一箭垛以百步为界。分武官为两队:曹氏宗族俱穿红其余将士俱穿绿:各带雕弓长箭跨鞍勒马听候指挥。操传令曰:“有能射中箭垛红心者即以锦袍赐之;如射不中罚水一杯。”号令方下红袍队中一个少年将军骤马而出众视之乃曹休也。休飞马往来奔驰三次扣上箭拽满弓一箭射去正中红心。金鼓齐鸣众皆喝采。曹操于台上望见大喜曰:“此吾家千里驹也!”方欲使人取锦袍与曹休只见绿袍队中一骑飞出叫曰:“丞相锦袍合让俺外姓先取宗族中不宜搀越。”操视其人乃聘也。众官曰:“且看仲业射法。”聘拈弓纵马一箭亦中红心。众皆喝采金鼓乱鸣。聘大呼曰:“快取袍来!”只见红袍队中又一将飞马而出厉声曰:“烈先射汝何得争夺?看我与你两个解箭!”拽满弓一箭射去也中红心。众人齐声喝采。视其人乃曹洪也。洪方欲取袍只见绿袍队里又一将出扬弓叫曰:“你三人射法何足为奇!看我射来!”众视之乃张郃也。郃飞马翻身背射一箭也中红心。四枝箭齐齐的攒在红心里。众人都道:“好射法!”郃曰:“锦袍须该是我的!”言未毕红袍队中一将飞马而出大叫曰:“汝翻身背射何足称异!看我夺射红心!”众视之乃夏侯渊也渊骤马至界口纽回身一箭射去正在四箭当中金鼓齐鸣。渊勒马按弓大叫曰:“此箭可夺得锦袍么?”只见绿袍队里一将应声而出大叫:“且留下锦袍与我徐晃!”渊曰:“汝更有何射法可夺我袍?”晃曰:“汝夺射红心不足为异。看我单取锦袍!”拈弓搭箭遥望柳条射去恰好射断柳条锦袍坠地。徐晃飞取锦袍披于身上骤马至台前声喏曰:“谢丞相袍!”曹操与众官无不称羡。晃才勒马要回猛然台边跃出一个绿袍将军大呼曰:“你将锦袍那里去?早早留下与我!”众视之乃许褚也。晃曰:“袍已在此汝何敢强夺!”褚更不回答竟飞马来夺袍。两马相近徐晃便把弓打许褚。褚一手按住弓把徐晃拖离鞍鞒。晃急弃了弓翻身下马褚亦下马两个揪住厮打。操急使人解开。那领锦袍已是扯得粉碎。操令二人都上台。徐晃睁眉怒目许褚切齿咬牙各有相斗之意。操笑曰:“孤特视公等之勇耳。岂惜一锦袍哉?”便教诸将尽都上台各赐蜀锦一匹诸将各各称谢。操命各依位次而坐。乐声竞奏水6并陈。官武将轮次把盏献酬交错。操顾谓众官曰:“武将既以骑射为乐足显威勇矣。公等皆饱学之士登此高台可不进佳章以纪一时之胜事乎?”众官皆躬身而言曰:“愿从钧命。”时有王朗、钟繇、王粲、陈琳一班官进献诗章。诗中多有称颂曹操功德巍巍、合当受命之意。曹操逐一览毕笑曰:“诸公佳作过誉甚矣。孤本愚陋始举孝廉。后值天下大乱筑精舍于谯东五十里欲春夏读书秋冬射猎以待天下清平方出仕耳。不意朝廷徵孤为典军校尉遂更其意专欲为国家讨贼立功图死后得题墓道曰:‘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平生愿足矣。念自讨董卓剿黄巾以来除袁术、破吕布、灭袁绍、定刘表遂平天下。身为宰相人臣之贵已极又复何望哉?如国家无孤一人正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或见孤权重妄相忖度疑孤有异心此大谬也。孤常念孔子称王之至德此言耿耿在心。但欲孤委捐兵众归就所封武平侯之国实不可耳:诚恐一解兵柄为人所害;孤败则国家倾危;是以不得慕虚名而处实祸也。诸公必无知孤意者。”众皆起拜曰:“虽伊尹、周公不及丞相矣。”后人有诗曰:“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假使当年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 曹操连饮数杯不觉沉醉唤左右捧过笔砚亦欲作《铜雀台诗》。刚才下笔忽报:“东吴使华歆表奏刘备为荆州牧孙权以妹嫁刘备汉上九郡大半已属备矣。“操闻之手脚慌乱投笔于地。程昱曰:“丞相在万军之中矢石交攻之际未尝动心;今闻刘备得了荆州何故如此失惊?”操曰:“刘备人中之龙也生平未尝得水。今得荆州是困龙入大海矣。孤安得不动心哉!”程昱曰:“丞相知华歆来意否?”操曰:“未知。”昱曰:“孙权本忌刘备欲以兵攻之;但恐丞相乘虚而击故令华歆为使表荐刘备乃安备之心以塞丞相之望耳。”操点头曰:“是也。”昱曰:“某有一计使孙、刘自相吞并丞相乘间图之一鼓而二敌俱破。”操大喜遂问其计。程昱曰:“东吴所倚者周瑜也。丞相今表奏周瑜为南郡太守程普为江夏太守留华歆在朝重用之;瑜必自与刘备为仇敌矣。我乘其相并而图之不亦善乎?”操曰:“仲德之言正合孤意。”遂召华歆上台重加赏赐。当日筵散操即引武回许昌表奏周瑜为总领南郡太守、程普为江夏太守。封华歆为大理少卿留在许都。 使命至东吴周瑜、程普各受职讫。周瑜既领南郡愈思报仇遂上书吴侯乞令鲁肃去讨还荆州。孙权乃命肃曰:“汝昔保借荆州与刘备今备迁延不还等待何时?”肃曰:“书上明白写着得了西川便还。”权叱曰:“只说取西川到今又不动兵不等老了人!”肃曰:“某愿往言之。”遂乘船投荆州而来。却说玄德与孔明在荆州广聚粮草调练军马远近之士多归之。忽报鲁肃到。玄德问孔明曰:“子敬此来何意?”孔明曰:“昨者孙权表主公为荆州牧此是惧曹操之计。操封周瑜为南郡太守此欲令我两家自相吞并他好于中取事也。今鲁肃此来又是周瑜既受太守之职要来索荆州之意。”玄德曰:“何以答之?”孔明曰:“若肃提起荆州之事主公便放声大哭。哭到悲切之处亮自出来解劝。” 计会已定接鲁肃入府礼毕叙坐。肃曰:“今日皇叔做了东吴女婿便是鲁肃主人如何敢坐?”玄德笑曰:“子敬与我旧交何必太谦?”肃乃就坐。茶罢肃曰:“今奉吴侯钧命专为荆州一事而来。皇叔已借住多时未蒙见还。今既两家结亲当看亲情面上早早交付。”玄德闻言掩面大哭。肃惊曰:“皇叔何故如此?”玄德哭声不绝。 孔明从屏后出曰:“亮听之久矣。子敬知吾主人哭的缘故么?”肃曰:“某实不知。”孔明曰:“有何难见?当初我主人借荆州时许下取得西川便还。仔细想来益州刘璋是我主人之弟一般都是汉朝骨肉若要兴兵去取他城池时恐被外人唾骂;若要不取还了荆州何处安身?若不还时于尊舅面上又不好看。事实两难因此泪出痛肠。”孔明说罢触动玄德衷肠真个捶胸顿足放声大哭。鲁肃劝曰:“皇叔且休烦恼与孔明从长计议。”孔明曰:“有烦子敬回见吴侯勿惜一言之劳将此烦恼情节恳告吴侯再容几时。”肃曰:“倘吴侯不从如之奈何?”孔明曰:“吴侯既以亲妹聘嫁皇叔安得不从乎?望子敬善言回覆。” 鲁肃是个宽仁长者见玄德如此哀痛只得应允。玄德、孔明拜谢。宴毕送鲁肃下船。径到柴桑见了周瑜具言其事。周瑜顿足曰:“子敬又中诸葛亮之计也!当初刘备依刘表时常有吞并之意何况西川刘璋乎?似此推调未免累及老兄矣。吾有一计使诸葛亮不能出吾算中。子敬便当一行。”肃曰:“愿闻妙策。”瑜曰:“子敬不必去见吴侯再去荆州对刘备说:孙、刘两家既结为亲便是一家;若刘氏不忍去取西川我东吴起兵去敢取得西川时以作嫁资却把荆州交还东吴。”肃曰:“西川迢递取之非易。都督此计莫非不可?”瑜笑曰:“子敬真长者也。你道我真个去取西川与他?我只以此为名实欲去取荆州且教他不做准备。东吴军马收川路过荆州就问他索要钱粮刘备必然出城劳军。那时乘势杀之夺取荆州雪吾之恨解足下之祸。” 鲁肃大喜便再往荆州来。玄德与孔明商议。孔明曰:“鲁肃必不曾见吴侯只到柴桑和周瑜商量了甚计策来诱我耳。但说的话主公只看我点头便满口应承。”计会已定。鲁肃入见。礼毕曰:“吴侯甚是称赞皇叔盛德遂与诸将商议起兵替皇叔收川。取了西川却换荆州以西川权当嫁资。但军马经过却望应些钱粮。”孔明听了忙点头曰:“难得吴侯好心!”玄德拱手称谢曰:“此皆子敬善言之力。”孔明曰:“如雄师到日即当远接犒劳。”鲁肃暗喜宴罢辞回。 玄德问孔明曰:“此是何意?”孔明大笑曰:“周瑜死日近矣!这等计策小儿也瞒不过!”玄德又问如何孔明曰:“此乃假途灭虢之计也。虚名牧川实取荆州。等主公出城劳军乘势拿下杀入城来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也。”玄德曰:“如之奈何?”孔明曰:“主公宽心只顾准备窝弓以擒猛虎安排香饵以钓鳌鱼。等周瑜到来他便不死也九分无气。”便唤赵云听计:“如此如此其余我自有摆布。”玄德大喜。后人有诗云:“周瑜决策取荆州诸葛先知第一筹。指望长江香饵稳不知暗里钓鱼钩。” 却说鲁肃回见周瑜说玄德、孔明欢喜一节准备出城劳军。周瑜大笑曰:“原来今番也中了吾计!”便教鲁肃禀报吴侯并遣程普引军接应。周瑜此时箭疮已渐平愈身躯无事使甘宁为先锋自与徐盛、丁奉为第二凌统、吕蒙为后队水6大兵五万望荆州而来。周瑜在船中时复欢笑以为孔明中计。前军至夏口周瑜问:“荆州有人在前面接否!”人报:“刘皇叔使糜竺来见都督。”瑜唤至问劳军如何。糜竺曰:“主公皆准备安排下了。”瑜曰:“皇叔何在?”竺曰:“在荆州城门外相等与都督把盏。”瑜曰:“今为汝家之事出兵远征;劳军之礼休得轻易。”糜竺领了言语先回。 战船密密排在江上依次而进看看至公安并无一只军船又无一人远接。周瑜催船行。离荆州十余里只见江面上静荡荡的。哨探的回报:“荆州城上插两面白旗并不见一人之影。”瑜心疑教把船傍岸亲自上岸乘马带了甘宁、徐盛、丁奉一班军官引亲随精军三千人径望荆州来。既至城下并不见动静。瑜勒住马令军士叫门。城上问是谁人。吴军答曰:“是东吴周都督亲自在此。”言未毕忽一声梆子响城上军一齐都竖起枪刀。敌楼上赵云出曰:“都督此行端的为何?”瑜曰:“吾替汝主取西川汝岂犹未知耶?”云曰:“孔明军师已知都督假途灭虢之计故留赵云在此。吾主公有言:孤与刘璋皆汉室宗亲安忍背义而取西川?若汝东吴端的取蜀吾当披入山不失信于天下也。”周瑜闻之勒马便回。只见一人打着令字旗于马前报说:“探得四路军马一齐杀到:关某从江陵杀来张飞从姊归杀来黄忠从公安杀来魏延从孱陵小路杀来四路正不知多少军马。喊声远近震动百余里皆言要捉周瑜。”瑜马上大叫一声箭疮复裂坠于马下。正是:一着棋高难对敌几番算定总成空。未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五十七回 柴桑口卧龙吊丧 耒阳县凤雏理事 却说周瑜怒气填胸坠于马下左右急救归船。军士传说:“玄德、孔明在前山顶上饮酒取乐。”瑜大怒咬牙切齿曰:“你道我取不得西川吾誓取之!”正恨间人报吴侯遣弟孙瑜到。周瑜接入。具言其事。孙瑜曰:“吾奉兄命来助都督。”遂令催军前行。行至巴丘人报上流有刘封、关平二人领军截住水路。周瑜愈怒。忽又报孔明遣人送书至。周瑜拆封视之。书曰:“汉军师中郎将诸葛亮致书于东吴大都督公瑾先生麾下:亮自柴桑一别至今恋恋不忘。闻足下欲取西川亮窃以为不可。益州民强地险刘璋虽暗弱足以自守。今劳师远征转运万里欲收全功虽吴起不能定其规孙武不能善其后也。曹操失利于赤壁志岂须臾忘报仇哉?今足下兴兵远征倘操乘虚而至江南齑粉矣!亮不忍坐视特此告知。幸垂照鉴。”周瑜览毕长叹一声唤左右取纸笔作书上吴侯。乃聚众将曰:“吾非不欲尽忠报国奈天命已绝矣。汝等善事吴侯共成大业。”言讫昏绝。徐徐又醒仰天长叹曰:“既生瑜何生亮!”连叫数声而亡。寿三十六岁。后人有诗叹曰:“赤壁遗雄烈青年有俊声。弦歌知雅意杯酒谢良朋曾谒三千斛常驱十万兵。巴丘终命处凭吊欲伤情。”周瑜停丧于巴丘。众将将所遗书缄遣人飞报孙权。权闻瑜死放声大哭。拆视其书乃荐鲁肃以自代也。书略曰:“瑜以凡才荷蒙殊遇委任腹心统御兵马敢不竭股肱之力以图报效。奈死生不测修短有命;愚志未展微躯已殒遗恨何极!方今曹操在北疆场未静;刘备寄寓有似养虎;天下之事尚未可知。此正朝士旰食之秋至尊垂虑之日也。鲁肃忠烈临事不苟可以代瑜之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倘蒙垂鉴瑜死不朽矣。”孙权览毕哭曰:“公瑾有王佐之才今忽短命而死孤何赖哉?既遗书特荐子敬孤敢不从之。”即日便命鲁肃为都督总统兵马;一面教周瑜灵柩回葬。却说孔明在荆州夜观天见将星坠地乃笑曰:“周瑜死矣。”至晓告于玄德。玄德使人探之果然死了。玄德问孔明曰:“周瑜既死还当如何?”孔明曰:“代瑜领兵者必鲁肃也。亮观天象将星聚于东方。亮当以吊丧为由。往江东走一遭就寻贤士佐助主公。”玄德曰:“只恐吴中将士加害于先生。”孔明曰:“瑜在之日亮犹不惧;今瑜已死又何患乎?”乃与赵云引五百军具祭礼下船赴巴丘吊丧。于路探听得孙权已令鲁肃为都督周瑜灵柩已回柴桑。 孔明径至柴桑鲁肃以礼迎接。周瑜部将皆欲杀孔明因见赵云带剑相随不敢下手。孔明教设祭物于灵前亲自奠酒跪于地下读祭曰:“呜呼公瑾不幸夭亡!修短故天人岂不伤?我心实痛酹酒一觞;君其有灵享我烝尝!吊君幼学以交伯符;仗义疏财让舍以民。吊君弱冠万里鹏抟;定建霸业割据江南。吊君壮力远镇巴丘;景升怀虑讨逆无忧。吊君丰度佳配小乔;汉臣之婿不愧当朝吊君气概谏阻纳质;始不垂翅终能奋翼。吊君鄱阳蒋干来说;挥洒自如雅量高志。吊君弘才武筹略;火攻破敌挽强为弱。想君当年雄姿英;哭君早逝俯地流血。忠义之心英灵之气;命终三纪名垂百世哀君情切愁肠千结;惟我肝胆悲无断绝。昊天昏暗三军怆然;主为哀泣;友为泪涟。亮也不才丐计求谋;助吴拒曹辅汉安刘;掎角之援尾相俦若存若亡何虑何忧?呜呼公瑾!生死永别!朴守其贞冥冥灭灭魂如有灵以鉴我心:从此天下更无知音!呜呼痛哉!伏惟尚飨。”孔明祭毕伏地大哭泪如涌泉哀恸不已。众将相谓曰:“人尽道公瑾与孔明不睦今观其祭奠之情人皆虚言也。”鲁肃见孔明如此悲切亦为感伤自思曰:“孔明自是多情乃公瑾量窄自取死耳。”后人有诗叹曰:“卧龙南阳睡未醒又添列曜下舒城。苍天既已生公瑾尘世何须出孔明!” 鲁肃设宴款待孔明。宴罢孔明辞回。方欲下船只见江边一人道袍竹冠皂绦素履一手揪住孔明大笑曰:“汝气死周郎却又来吊孝明欺东吴无人耶!”孔明急视其人乃凤雏先生庞统也。孔明亦大笑。两人携手登舟各诉心事。孔明乃留书一封与统嘱曰:“吾料孙仲谋必不能重用足下。稍有不如意可来荆州共扶玄德。此人宽仁厚德必不负公平生之所学。”统允诺而别孔明自回荆州。 却说鲁肃送周瑜灵柩至芜湖孙权接着哭祭于前命厚葬于本乡。瑜有两男一女长男循次男胤权皆厚恤之。鲁肃曰:“肃碌碌庸才误蒙公瑾重荐其实不称所职愿举一人以助主公。此人上通天下晓地理;谋略不减于管、乐枢机可并于孙、吴。往日周公瑾多用其言孔明亦深服其智现在江南何不重用!”权闻言大喜便问此人姓名。肃曰:“此人乃襄阳人姓庞名统字士元:道号凤雏先生。”权曰:“孤亦闻其名久矣。今既在此可即请来相见。” 于是鲁肃邀请庞统入见孙权。施礼毕。权见其人浓眉掀鼻黑面短髯形容古怪心中不喜。乃问曰:“公平生所学以何为主?”统曰:“不必拘执随机应变。”权曰:“公之才学比公瑾如何?”统笑曰:“某之所学与公瑾大不相同。”权平生最喜周瑜见统轻之心中愈不乐乃谓统曰:“公且退。待有用公之时却来相请。”统长叹一声而出。鲁肃曰:“主公何不用庞士元?”权曰:“狂士也用之何益!”肃曰:“赤壁鏖兵之时此人曾献连环策成第一功。主公想必知之。”权曰:“此时乃曹操自欲钉船未必此从之功也吾誓不用之。” 鲁肃出谓庞统曰:“非肃不荐足下奈吴侯不肯用公。公且耐心。”统低头长叹不语。肃曰:“公莫非无意于吴中乎?”统不答。肃曰:“公抱匡济之才何往不利?可实对肃言将欲何往?”统曰:“吾欲投曹操去也。”肃曰:“此明珠暗投矣可往荆州投刘皇叔必然重用。”统曰:“统意实欲如此前言戏耳。”肃曰:“某当作书奉荐公辅玄德必令孙、刘两家无相攻击同力破曹。”统曰:“此某平生之素志也。”乃求肃书。径往荆州来见玄德。 此时孔明按察四郡未回门吏传报:“江南名士庞统特来相投。”玄德久闻统名便教请入相见。统见玄德长揖不拜。玄德见统貌陋心中亦不悦乃问统曰:“足下远来不易?”统不拿出鲁肃、孔明书投呈但答曰:“闻皇叔招贤纳士特来相投。”玄德曰:“荆楚稍定苦无闲职。此去东北一百三十里有一县名耒阳县缺一县宰屈公任之如后有缺却当重用。”统思:“玄德待我何薄!”欲以才学动之见孔明不在只得勉强相辞而去。统到耒阳县不理政事终日饮酒为乐;一应钱粮词讼并不理会。有人报知玄德言庞统将耒阳县事尽废。玄德怒曰:“竖儒焉敢乱吾法度!”遂唤张飞分付引从人去荆南诸县巡视:“如有不公不法者就便究问。恐于事有不明处可与孙乾同去。”张飞领了言语与孙乾前至耒阳县。军民官吏皆出郭迎接独不见县令。飞问曰:“县令何在?”同僚覆曰:“庞县令自到任及今将百余日县中之事并不理问每日饮酒自旦及夜只在醉乡。今日宿酒未醒犹卧不起。”张飞大怒欲擒之。孙乾曰:“庞士元乃高明之人未可轻忽。且到县问之。如果于理不当治罪未晚。”飞乃入县正厅上坐定教县令来见。统衣冠不整扶醉而出。飞怒曰:“吾兄以汝为人令作县宰汝焉敢尽废县事!”统笑曰:“将军以吾废了县中何事?”飞曰:“汝到任百余日终日在醉乡安得不废政事?”统曰:“量百里小县些小公事何难决断!将军少坐待我落。”随即唤公吏将百余日所积公务都取来剖断。吏皆纷然赍抱案卷上厅诉词被告人等环跪阶下。统手中批判口中落耳内听词曲直分明并无分毫差错。民皆叩拜伏。 不到半日将百余日之事尽断毕了投笔于地而对张飞曰:“所废之事何在!曹操、孙权吾视之若掌上观量此小县何足介意!”飞大惊下席谢曰:“先生大才小子失敬。吾当于兄长处极力举荐。”统乃将出鲁肃荐书。飞曰:“先生初见吾兄何不将出?”统曰:“若便将出似乎专藉荐书来干谒矣。”飞顾谓孙乾曰:“非公则失一大贤也。”遂辞统回荆州见玄德具说庞统之才。玄德大惊曰:“屈待大贤吾之过也!”飞将鲁肃荐书呈上。玄德拆视之。书略曰:“庞士元非百里之才使处治中、别驾之任始当展其骥足。如以貌取之恐负所学终为他人所用实可惜也!”玄德看毕正在嗟叹忽报孔明回。玄德接入礼毕孔明先明曰:“庞军师近日无恙否?”玄德曰:“近治耒阳县好酒废事。”孔明笑曰:“士元非百里之才胸中之学胜亮十倍。亮曾有荐书在士元处曾达主公否?”玄德曰:“今日方得子敬书却未见先生之书。”孔明曰:“大贤若处小任往往以酒糊涂倦于视事。”玄德曰:“若非吾弟所言险失大贤。”随即令张飞往耒阳县敬请庞统到荆州。玄德下阶请罪。统方将出孔明所荐之书。玄德看书中之意言凤雏到日宜即重用。玄德喜曰:“昔司马德操言:‘伏龙、凤雏两人得一可安天下。’今吾二人皆得汉室可兴矣。”遂拜庞统为副军师中郎将与孔明共赞方略教练军士听候征伐。 早有人报到许昌言刘备有诸葛亮、庞统为谋士招军买马积草屯粮连结东吴早晚必兴兵北伐。曹操闻之遂聚众谋士商议南征。荀攸进曰:“周瑜新死可先取孙权次攻刘备。”操曰:“我若远征恐马腾来袭许都。前在赤壁之时军中有讹言亦传西凉入寇之事今不可不防也。”荀攸曰:“以愚所见不若降诏加马腾为征南将军使讨孙权诱入京师先除此人则南征无患矣。”操大喜即日遣人赍诏至西凉召马腾。却说腾字寿成汉伏波将军马援之后父名肃字子硕桓帝时为天水兰干县尉;后失官流落陇西与羌人杂处遂娶羌女生腾。腾身长八尺。体貌雄异禀性温良人多敬之。灵帝末年羌人多叛腾招募民兵破之。初平中年因讨贼有功拜征西将军与镇西将军韩遂为弟兄。当日奉诏乃与长子马商议曰:“吾自与董承受衣带诏以来与刘玄德约共讨贼不幸董承已死玄德屡败。我又僻处西凉未能协助玄德。今闻玄德已得荆州我正欲展昔日之志而曹操反来召我当是如何?”马曰:“操奉天子之命以召父亲。今若不往彼必以逆命责我矣。当乘其来召竟往京师于中取事则昔日之志可展也。”马腾兄子马岱谏曰:“曹操心怀叵测叔父若往恐遭其害。”曰:“儿愿尽起西凉之兵随父亲杀入许昌为天下除害有何不可?”腾曰:“汝自统羌兵保守西凉只教次子马休、马铁并侄马岱随我同往。曹操见有汝在西凉又有韩遂相助谅不敢加害于我也。”曰:“父亲欲往切不可轻入京师。当随机应变观其动静。”腾曰:“吾自有处不必多虑。” 于是马腾乃引西凉兵五千先教马休、马铁为前部留马岱在后接应迤逦望许昌而来。离许昌二十里屯住军马。曹操听知马腾已到唤门下侍郎黄奎分付曰:“目今马腾南征吾命汝为行军参谋先至马腾寨中劳军可对马腾说:西凉路远运粮甚难不能多带人马。我当更遣大兵协同前进。来日教他入城面君吾就应付粮草与之。”奎领命来见马腾。腾置酒相待。奎酒半酣而言曰:“吾父黄琬死于李傕、郭汜之难尝怀痛恨。不想今日又遇欺君之贼!”腾曰:“谁为欺君之贼?”奎曰:“欺君者操贼也。公岂不知之而问我耶?”腾恐是操使来相探急止之曰:“耳目较近休得乱言。”奎叱曰:“公竟忘却衣带诏乎!”腾见他说出心事乃密以实情告之。奎曰:“操欲公入城面君必非好意。公不可轻入。来日当勒兵城下。待曹操出城点军就点军处杀之大事济矣。”二人商议已定。黄奎回家恨气未息。其妻再三问之奎不肯言。不料其妾李春香、与奎妻弟苗泽私通。泽欲得春香正无计可施。妾见黄奎愤恨遂对泽曰:“黄侍郎今日商议军情回意甚愤恨不知为谁?”泽曰:“汝可以言挑之曰:“人皆说刘皇叔仁德曹操奸雄何也?看他说甚言语。”是夜黄奎果到春香房中。妾以言挑之。奎乘醉言曰:“汝乃妇人尚知邪正何况我乎?吾所恨者欲杀曹操也!”妾曰:“若欲杀之如何下手?”奎曰:“吾已约定马将军明日在城外点兵时杀之。”妾告于苗泽泽报知曹操。操便密唤曹洪、许褚分付如此如此;又唤夏侯渊、徐晃分付如此如此。各人领命去了一面先将黄奎一家老小拿下。次日马腾领着西凉兵马将次近城只见前面一簇红旗打着丞相旗号。马腾只道曹操自来点军拍马向前。忽听得一声炮响红旗开处弓弩齐。一将当先乃曹洪也。马腾急拨马回时两下喊声又起:左边许褚杀来右边夏侯渊杀来后面又是徐晃领兵杀至截断西凉军马将马腾父子三人困在垓心。马腾见不是头奋力冲杀。马铁早被乱箭射死。马休随着马腾左冲右突不能得出。二人身带重伤坐下马又被箭射倒。父子二人俱被执。曹操教将黄奎与马腾父子一齐绑至。黄奎大叫:“无罪!”操教苗泽对证。马腾大骂曰:“竖儒误我大事!我不能为国杀贼是乃天也!”操命牵出。马腾骂不绝口与其子马休及黄奎一同遇害。后人有诗叹马腾曰:“父子齐芳烈忠贞著一门捐生图国难誓死答君恩。嚼血盟言在诛奸义状存。西凉推世胄不愧伏波孙!”苗泽告操曰:“不愿加赏只求李春香为妻。”操笑曰:“你为了一妇人害了你姐夫一家留此不义之人何用!”便教将苗泽、李春香与黄奎一家老小并斩于市。观者无不叹息。后人有诗叹曰:“苗泽因私害荩臣春香未得反伤身。奸雄亦不相容恕枉自图谋作小人。” 曹操教招安西凉兵马谕之曰:“马腾父子谋反不干众人之事。”一面使人分付把住关隘休教走了马岱。且说马岱自引一千兵在后。早有许昌城外逃回军士报知马岱。岱大惊只得弃了兵马扮作客商连夜逃遁去了。曹操杀了马腾等便决意南征。忽人报曰:“刘备调练军马收拾器械将欲取川。”操惊曰:“若刘备收川则羽翼成矣。将何以图之?”言未毕阶下一人进言曰:“某有一计使刘备、孙权不能相顾江南、西川皆归丞相。”正是:西州豪杰方遭戮南国英雄又受殃。未知献计者是谁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五十八回 马孟起兴兵雪恨 曹阿瞒割须弃袍 却说献策之人乃治书侍御史陈群字长。操问曰:“陈长有何良策?”群曰:“今刘备、孙权结为唇齿若刘备欲取西川丞相可命上将提兵会合淝之众径取江南则孙权必求救于刘备;备意在西川必无心救权;权无救则力乏兵衰江东之地必为丞相所得。若得江东则荆州一鼓可平也;荆州既平然后徐图西川:天下定矣。”操曰:“长之言正合吾意。”即时起大兵三十万径下江南;令合淝张辽准备粮草以为供给。 早有细作报知孙权。权聚众将商议。张昭曰:“可差人往鲁子敬处教急书到荆州使玄德同力拒曹。子敬有恩于玄德其言必从;且玄德既为东吴之婿亦义不容辞。若玄德来相助。江南可无患矣。”权从其言即遣人谕鲁肃使求救于玄德。肃领命随即修书使人送玄德玄德看了书中之意留使者于馆舍差人往南郡请孔明。孔明到荆州玄德将鲁肃书与孔明看毕孔明曰:“也不消动江南之兵也不必动荆州之兵自使曹操不敢正觑东南。”便回书与鲁肃教高枕无忧若但有北兵侵犯皇叔自有退兵之策。使者去了。玄德问曰:“今操起三十万大军会合淝之众一拥而来先生有何妙计可以退之?”孔明曰:“操平生所虑者乃西凉之兵也。今操杀马腾其子马现统西凉之众必切齿操贼。主公可作一书往结马使兴兵入关则操又何暇下江南乎?”玄德大喜即时作书遣一心腹人径往西凉州投下。 却说马在西凉州夜感一梦:梦见身卧雪地群虎来咬。惊惧而觉心中疑惑聚帐下将佐告说梦中之事。帐下一人应声曰:“此梦乃不祥之兆也。”众视其人乃帐前心腹校尉姓庞名德字令明。问:“令明所见若何?”德曰:“雪地遇虎梦兆殊恶。莫非老将军在许昌有事否?”言未毕一人踉跄而入哭拜于地曰:“叔父与弟皆死矣!”视之乃马岱也。惊问何为。岱曰:“叔父与侍郎黄奎同谋杀操不幸事泄皆被斩于市二弟亦遇害。惟岱扮作客商星夜走脱。闻言哭倒于地。众将救起。咬牙切齿痛恨操贼。忽报荆州刘皇叔遣人赍书至。拆视之。书略曰:“伏念汉室不幸操贼专权欺君罔上黎民凋残。备昔与令先君同受密诏誓诛此贼。今令先君被操所害此将军不共天地、不同日月之仇也。若能率西凉之兵以攻操之右备当举荆襄之众以遏操之前:则逆操可擒奸党可灭仇辱可报汉室可兴矣。书不尽言立待回音。” 马看毕即时挥涕回书使者先回随后便起西凉军马正欲进忽西凉太守韩遂使人请马往见。至遂府遂将出曹操书示之。内云:“若将马擒赴许都即封汝为西凉侯。”拜伏于地曰:“请叔父就缚俺兄弟二人解赴许昌免叔父戈戟之劳。”韩遂扶起曰:“吾与汝父结为兄弟安忍害汝?汝若兴兵吾当相助。”马拜谢。 韩遂便将操使者推出斩之乃点手下八部军马一同进。那八部?乃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梁兴、成宜、马玩、杨秋也。八将随着韩遂合马手下庞德、马岱共起二十万大兵杀奔长安来。 长安郡守钟繇飞报曹操;一面引军拒敌布阵于野。西凉州前部先锋马岱引军一万五千浩浩荡荡漫山遍野而来。钟繇出马答话。岱使宝刀一口与繇交战。不一合繇大败奔走。岱提刀赶来。马、韩遂引大军都到围住长安。钟繇上城守护。长安乃西汉建都之处城郭坚固。壕堑险深急切攻打不下。一连围了十日不能攻破。庞德进计曰:“长安城中土硬水碱甚不堪食更兼无柴。今围十日军民饥荒。不如暂且收军只须如此如此长安唾手可得。”马曰:“此计大妙!”即时差“令”字旗传与各部尽教退军马亲自断后。各部军马渐渐退去。钟繇次日登城看时军皆退了只恐有计;令人哨探果然远去方才放心。纵令军民出城打柴取水大开城门放人出入。至第五日人报马兵又到军民竞奔入城钟繇仍复闭城坚守。 却说钟繇弟钟进守把西门约近三更城门里一把火起。钟进急来救时城边转过一人举刀纵马大喝曰:“庞德在此!”钟进措手不及被庞德一刀斩于马下杀散军校斩关断锁放马、韩遂军马入城。钟繇从东门弃城而走。马、韩遂得了城池赏劳三军。 钟繇退守潼关飞报曹操。操知失了长安不敢复议南征遂唤曹洪、徐晃分付:“先带一万人马替钟繇紧守潼关。如十日内失了关隘皆斩;十日外不干汝二人之事。我统大军随后便至。”二人领了将令星夜便行。曹仁谏曰:“洪性躁诚恐误事。”操曰:“你与我押送粮草便随后接应。” 却说曹洪、徐晃到潼关替钟繇坚守关隘并不出战。马领军来关下把曹操三代毁骂。曹洪大怒要提兵下关厮杀。徐晃谏曰:“此是马要激将军厮杀切不可与战。待丞相大军来必有主画。”马军日夜轮流来骂。曹洪只要厮杀徐晃苦苦挡住。至第九日在关上看时西凉军都弃马在于关前草地上坐;多半困乏就于地上睡卧。曹洪便教备马点起三千兵杀下关来。西凉兵弃马抛戈而走。洪迤逦追赶。时徐晃正在关上点视粮车闻曹洪下关厮杀大惊急引兵随后赶来大叫曹洪回马。忽然背后喊声大震马岱引军杀至。曹洪、徐晃急回走时一棒鼓响山背后两军截出:左是马、右是庞德混杀一阵。曹洪抵挡不住折军大半撞出重围奔到关上。西凉兵随后赶来洪等弃关而走。庞德直追过潼关撞见曹仁军马救了曹洪等一军。马接应庞德上关。 曹洪失了潼关。奔见曹操。操曰:“与你十日限如何九日失了潼关?”洪曰:“西凉军兵百般辱骂因见彼军懈怠乘势赶去不想中贼奸计。”操曰:“洪年幼躁暴徐晃你须晓事!”晃曰:“累谏不从。当日晃在关上点粮车比及知道小将军已下关了。晃恐有失连忙赶去已中贼奸计矣。”操大怒喝斩曹洪。众官告免。曹洪服罪而退。 操进兵直叩潼关。曹仁曰:“可先下定寨栅然后打关未迟。”操令砍伐树木起立排栅分作三寨:左寨曹仁右寨夏侯渊操自居中寨。次日操引三寨大小将校杀奔关隘前去正遇西凉军马。两边各布阵势。操出马于门旗下看西凉之兵人人勇健个个英雄。又见马生得面如傅粉唇若抹朱腰细膀宽声雄力猛白袍银铠手执长枪立马阵前;上庞德下马岱。操暗暗称奇自纵马谓曰:“汝乃汉朝名将子孙何故背反耶?”咬牙切齿大骂:“操贼!歉君罔上罪不容诛!害我父弟不共戴天之仇!吾当活捉生啖汝肉!”说罢挺枪直杀过来。曹操背后于禁出迎。两马交战斗得**合于禁败走。张郃出迎战二十合亦败走。李通出迎奋威交战数合之中一枪刺李通于马下。把枪望后一招西凉兵一齐冲杀过来。操兵大败。西凉兵来得势猛左右将佐皆抵当不住。马、庞德、马岱引百余骑直入中军来捉曹操。操在乱军中只听得西凉军大叫:“穿红袍的是曹操!”操就马上急脱下红袍。又听得大叫:“长髯者是曹操!”操惊慌掣所佩刀断其髯。军中有人将曹操割髯之事告知马遂令人叫拿:“短髯者是曹操!”操闻知即扯旗角包颈而逃。后人有诗曰:“潼关战败望风逃孟德怆惶脱锦袍。剑割髭髯应丧胆马声价盖天高。” 曹操正走之间背后一骑赶来回头视之正是马。操大惊。左右将校见赶来各自逃命只撤下曹操。厉声大叫曰:“曹操休走!”操惊得马鞭坠地。看看赶上马从后使枪搠来。操绕树而走一枪搠在树上;急拔下时操已走远。纵马赶来山坡边转过一将大叫:“勿伤吾主!曹洪在此!”轮刀纵马拦住马。操得命走脱。洪与马战到四五十合渐渐刀法散乱气力不加。夏侯渊引数十骑随到。马独自一人恐被所算乃拨马而回夏侯渊也不来赶。 曹操回寨却得曹仁死据定了寨栅因此不曾多折军马。操入帐叹曰:“吾若杀了曹洪今日必死于马之手也!”遂唤曹洪重加赏赐。收拾败军坚守寨栅深沟高垒不许出战。每日引兵来寨前辱骂搦战。操传令教军士坚守如乱动者斩。诸将曰:“西凉之兵尽使长枪当选弓弩迎之。”操曰:“战与不战皆在于我非在贼也。贼虽有长枪安能便刺?诸公但坚壁观之贼自退矣。”诸将皆私相议曰:“丞相自来征战一身当先;今败于马何如此之弱也?” 过了几日细作报来:“马又添二万生力兵来助战乃是羌人部落。”操闻知大喜。诸将曰:“马添兵丞相反喜。何也?”操曰:“待吾胜了却对汝等说。”三日后又报关上又添军马。操又大喜就于帐中设宴作贺。诸将皆暗笑。操曰:“诸公笑我无破马之谋公等有何良策?”徐晃进曰:“今丞相盛兵在此贼亦全部现屯关上此去河西必无准备;若得一军暗渡蒲阪津先截贼归路丞相径河北击之贼两不相应势必危矣。”操曰:“公明之言正合吾意。”便教徐晃引精兵四千和朱灵同去径袭河西伏于山谷之中“待我渡河北同时击之。”、徐晃、朱灵领命、先引四千军暗暗去了。操下令先教曹洪于蒲阪津安排船筏。留曹仁守寨操自领兵渡渭河。早有细作报知马。曰:“今操不攻潼关而使人准备船筏欲渡河北必将遏吾之后也。吾当引一军循河拒住岸北。操兵不得渡不消二十日河东粮尽操兵必乱却循河南而击之操可擒矣。”韩遂曰:“不必如此。岂不闻兵法有云:‘兵半渡可击’待操兵渡至一半汝却于南岸击之操兵皆死于河内矣。曰:“叔父之言甚善。”即使人探听曹操几时渡河。却说曹操整兵已毕分三停军前渡渭河比及人马到河口时日光初起。操先精兵渡过北岸开创营寨。操自引亲随护卫军将百人按剑坐于南岸看军渡河。忽然人报:“后边白袍将军到了!”众皆认得是马。一拥下船。河边军争上船者声喧不止。操犹坐而不动按剑指约休闹。只听得人喊马嘶蜂拥而来船上一将跃身上岸呼曰:“贼至矣!请丞相下船!”操视之乃许褚也。操口内犹言:“贼至何妨?”回头视之马已离不得百余步许褚拖操下船时船已离岸一丈有余褚负操一跃上船。随行将士尽皆下水扳住船边争欲上船逃命。船小将翻褚掣刀乱砍傍船手尽折倒于水中。急将船望下水棹去。许褚立于梢上。忙用木篙撑之。操伏在许褚脚边。马赶到河岸见船已流在半河遂拈弓搭箭喝令骁将绕河射之。矢如雨急。褚恐伤曹操以左手举马鞍遮之。马箭不虚船上驾舟之人应弦落水;船中数十人皆被射倒。其船反撑不定于急水中旋转。许褚独奋神威将两腿夹舵摇撼一手使篙撑船一手举鞍遮护曹操。时有渭南县令丁斐在南山之上见马追操甚急恐伤操命遂将寨内牛只马匹尽驱于外漫山遍野皆是牛马。西凉兵见之。都回身争取牛马无心追赶曹操因此得脱。方到北岸便把船筏凿沉。诸将听得曹操在河中逃难急来救时操已登岸。许褚身被重铠箭皆嵌在甲上。众将保操至野寨中皆拜于地而问安。操大笑曰:“我今日几为小贼所困!”褚曰;“若非有人纵马放牛以诱贼贼必努力渡河矣。”操问曰:“诱贼者谁也?”有知者答曰:“渭南县令丁斐也。”少顷斐入见。操谢曰:“若非公之良谋则吾被贼所擒矣。”遂命为典军校尉斐曰:“贼虽暂去明日必复来。须以良策拒之。”操曰:“吾已准备了也。”遂唤诸将各分头循河筑起甬道暂为寨脚贼若来时陈兵于甬道外。内虚立旌旗以为疑兵;更沿河掘下壕堑虚土棚盖河内以兵诱之:“贼急来必陷贼陷便可击矣。”却说马回见韩遂说:“几乎捉住曹操!有一将奋勇负操下船去了不知何人。”遂曰:“吾闻曹操选极精壮之人为帐前侍卫名曰虎卫军以骁将典韦、许褚领之。典韦已死今救曹操者必许褚也。此人勇力过人人皆称为虎痴;如遇之。不可轻敌。”曰:“吾亦闻其名久矣。”遂曰:“今操渡河将袭我后。可攻之。不可令他创立营寨。若立营寨急难剿除。”曰:“以侄愚意。还只拒住北岸。使彼不得渡河乃为上策。”遂曰:“贤侄守寨吾引军循河战操若何?”曰:“令庞德为先锋跟叔父前去。” 于是韩遂与庞德将兵五万直抵渭南。操令众将于甬道两旁诱之。庞德先引铁骑千余冲突而来。喊声起处人马俱落于陷马坑内。庞德踊身一跳。跃出土坑立于平地立杀数人步行砍出重围。韩遂已被困在垓心庞德步行救之。正遇着曹仁部将曹永被庞德一刀砍于马下夺其马杀开一条血路救出韩遂投东南而走。背后曹兵赶来马引军接应杀败曹兵复救出大半军马。战至日暮方回。计点人马折了将佐程银、张横陷坑中死者二百余人。与韩遂商议:“若迁延日久操于河北立了营寨难以退敌;不若乘今夜引轻骑去劫野营。”遂曰:“须分兵前后相救。”于是自为前部令庞德、马岱为后应当夜便行。 却说曹操收兵屯渭北唤诸将曰:“贼欺我未立寨棚必来劫野营。可四散伏兵虚其中军。号炮响时伏兵尽起一鼓可擒也。”众将依令伏兵已毕。当夜马却先使成宜引三十骑往前哨探成宜见无人马径入中军。操军见西凉兵到遂放号炮。四面伏兵皆出只围得三十骑。成宜被夏侯渊所杀。马却自从背后与庞德、马岱兵分三路蜂拥杀来。正是:纵有伏兵能候敌怎当键将共争先?未知胜负若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五十九回 许诸裸衣斗马超 曹操抹书问韩遂 却说当夜两兵混战直到天明各自收兵。马屯兵渭口日夜分兵前后攻击。曹操在渭河内将船筏锁链作浮桥三条接连南岸。曹仁引军夹河立寨将粮草车辆穿连以为屏障。马闻之教军士各挟草一束带着火种与韩遂引军并力杀到寨前堆积草把放起烈火。操兵抵敌不住弃寨而走。车乘、浮桥尽被烧毁。西凉兵大胜截住渭河。曹操立不起营寨心中忧惧。荀攸曰:“可取渭河沙土筑起土城可以坚守。”操拨三万军担土筑城。马又差庞德、马岱各引五百马军往来冲突;更兼沙土不实筑起便倒操无计可施。时当九月尽天气暴冷彤云密布连日不开。曹操在寨中纳闷。忽人报曰:“有一老人来见丞相欲陈说方略。”操请入。见其人鹤骨松姿形貌苍古。问之乃京兆人也隐居终南山姓娄名子伯道号梦梅居士。操以客礼待之。子伯曰:“丞相欲跨渭安营久矣今何不乘时筑之?”操曰:“沙土之地筑垒不成。隐士有何良策赐教?”子伯曰:“丞相用兵如神岂不知天时乎?连日阴云布合朔风一起必大冻矣。风起之后驱兵士运土泼水比及天明土城已就。”操大悟厚赏子伯。子伯不受而去。 是夜北风大作。操尽驱兵士担土泼水;为无盛水之具作缣囊盛水浇之随筑随冻。比及天明沙水冻紧土城已筑完。细作报知马。领兵观之大惊疑有神助。次日集大军呜鼓而进。操自乘马出营止有许褚一人随后。操扬鞭大呼曰:“孟德单骑至此请马出来答话。”乘马挺枪而出。操曰:“汝欺我营寨不成今一夜天已筑就汝何不早降!”马大怒意欲突前擒之见操背后一人睁圆怪眼手提钢刀勒马而立。疑是许褚乃扬鞭问曰:“闻汝军中有虎侯安在哉?”许褚提刀大叫曰:“吾即谯郡许褚也!”目射神光威风抖擞。不敢动乃勒马回。操亦引许褚回寨。两军观之无不骇然。操谓诸将曰:“贼亦知仲康乃虎侯也!”自此军中皆称褚为虎侯许褚曰:“某来日必擒马。”操曰:“马英勇不可轻敌。”褚曰:“某誓与死战!”即使人下战书说虎侯单搦马来日决战。接书大怒曰:“何敢如此相欺耶!”即批次日誓杀虎痴。 次日两军出营布成阵势。分庞德为左翼马岱为右翼韩遂押中军。挺枪纵马立于阵前高叫:“虎痴快出!”曹操在门旗下回顾众将曰:“马不减吕布之勇!”言未绝许褚拍马舞刀而出。马挺枪接战。斗了一百余合胜负不分。马匹困乏各回军中换了马匹又出阵前。又斗一百余合不分胜负。许褚性起飞回阵中卸了盔甲浑身筋突赤体提刀翻身上马来与马决战。两军大骇。两个又斗到三十余合褚奋威举刀便砍马。闪过一枪望褚心窝刺来。褚弃刀将枪挟住。两个在马上夺枪。许诸力大一声响拗断枪杆各拿半节在马上乱打。操恐褚有失遂令夏侯渊、曹洪两将齐出夹攻。庞德、马岱见操将齐出麾两翼铁骑横冲直撞混杀将来。操兵大乱。许褚臂中两箭。诸将慌退入寨。马直杀到壕边操兵折伤大半。操令坚闭休出。马回至渭口谓韩遂曰:“吾见恶战者莫如许褚真虎痴也!” 却说曹操料马可以计破乃密令徐晃、朱灵尽渡河西结营前后夹攻。一日操于城上见马引数百骑直临寨前往来如飞。操观良久掷兜鍪于地曰:“马儿不死吾无葬地矣!”夏侯渊听了心中气忿厉声曰:“吾宁死于此地誓灭马贼!”遂引本部千余人大开寨门直赶去。操急止不住恐其有失慌自上马前来接应。马见曹兵至乃将前军作后队后队作先锋一字儿摆开。夏侯渊到马接往厮杀。于乱军中遥见曹操就撇了夏侯渊直取曹操。操大惊拨马而走。曹兵大乱。 正追之际忽报操有一军已在河西下了营寨大惊无心追赶急收军回寨与韩遂商议言:“操兵乘虚已渡河西吾军前后受敌如之奈何?”部将李堪曰:“不如割地请和两家且各罢兵捱过冬天到春暖别作计议。”韩遂曰:“李堪之言最善可从之。” 犹豫未决。杨秋、侯选皆劝求和于是韩遂遣杨秋为使直往操寨下书言割地请和之事。操曰:“汝且回寨吾来日使人回报。”杨秋辞去。贾诩入见操曰:“丞相主意若何?”操曰:“公所见若何?”诩曰:“兵不厌诈可伪许之;然后用反间计令韩、马相疑则一鼓可破也。”操抚掌大喜曰:“天下高见多有相合。和之谋正吾心中之事也。”于是遣人回书言:“待我徐徐退兵还汝河西之地。”一面教搭起浮桥作退军之意。马得书谓韩遂曰:“曹操虽然许和奸雄难测。倘不准备反受其制。与叔父轮流调兵今日叔向操向徐晃;明日向操叔向徐晃:分头提备以防其诈。”韩遂依计而行。 早有人报知曹操。操顾贾诩曰:“吾事济矣!”问:“来日是谁合向我这边?”人报曰:“韩遂。”次日操引众将出营左右围绕操独显一骑于中央。韩遂部卒多有不识操者出阵观看。操高叫曰:“汝诸军欲观曹公耶?吾亦犹人也非有四目两口但多智谋耳。”诸军皆有惧色。操使人过阵谓韩遂曰:“丞相谨请韩将军会话。”韩遂即出阵;见操并无甲仗亦弃衣甲轻服匹马而出。二人马头相交各按辔对语。操曰:“吾与将军之父同举孝廉吾尝以叔事之。吾亦与公同登仕路不觉有年矣。将军今年妙龄几何?”韩遂答曰:“四十岁矣。”操曰:“往日在京师皆青春年少何期又中旬矣!安得天下清平共乐耶!”只把旧事细说并不提起军情。说罢大笑相谈有一个时辰方回马而别各自归寨。早有人将此事报知马。忙来问韩遂曰:“今日曹操阵前所言何事?”遂曰:“只诉京师旧事耳。”曰:“安得不言军务乎?”遂曰:“曹操不言吾何独言之?”心甚疑不言而退。 却说曹操回寨谓贾诩曰:“公知吾阵前对语之意否?”诩曰:“此意虽妙尚未足间二人。某有一策令韩、马自相仇杀。”操问其计。贾诩曰:“马乃一勇之夫不识机密。丞相亲笔作一书单与韩遂中间朦胧字样于要害处自行涂抹改易然后封送与韩遂故意使马知之。必索书来看。若看见上面要紧去处尽皆改抹只猜是韩遂恐知甚机密事自行改抹正合着单骑会语之疑;疑则必生乱。我更暗结韩遂部下诸将使互相离间可图矣。”操曰:“此计甚妙。”随写书一封将紧要处尽皆改抹然后实封故意多遣从人送过寨去下了书自回。果然有人报知马。心愈疑径来韩遂处索书看。韩遂将书与。见上面有改抹字样问遂曰:“书上如何都改抹糊涂?”遂曰:“原书如此不知何故。”曰:“岂有以草稿送与人耶?必是叔父怕我知了详细先改抹了。”遂曰:“莫非曹操错将草稿误封来了。”曰:“吾又不信。曹操是精细之人岂有差错?吾与叔父并力杀贼奈何忽生异心?”遂曰:“汝若不信吾心来日吾在阵前赚操说话汝从阵内突出一枪刺杀便了。”曰:“若如此方见叔父真心。”两人约定。次日韩遂引侯选、李堪、梁兴、马玩、杨秋五将出阵。马藏在门影里。韩遂使人到操寨前高叫:“韩将军请丞相攀话。”操乃令曹洪引数十骑径出阵前与韩遂相见。马离数步洪马上欠身言曰:“夜来丞相拜意将军之言切莫有误。”言讫便回马。听得大怒挺枪骤马便刺韩遂。五将拦住劝解回寨。遂曰:“贤侄休疑我无歹心。”马那里肯信恨怨而去。韩遂与五将商议曰:“这事如何解释?”杨秋曰:“马倚仗武勇常有欺凌主公之心便胜得曹操怎肯相让?以某愚见不如暗投曹公他日不失封侯之位。”遂曰:“吾与马腾结为兄弟安忍背之?”杨秋曰:“事已至此不得不然。”遂曰:“谁可以通消息?”杨秋曰:“某愿往。”遂乃写密书遣杨秋径来操寨说投降之事。操大喜许封韩遂为西凉侯、杨秋为西凉太守。其余皆有官爵。约定放火为号共谋马。杨秋拜辞回见韩遂备言其事:“约定今夜放火里应外合。”遂大喜就令军士于中军帐后堆积干柴五将各悬刀剑听候韩遂商议欲设宴赚请马就席图之犹豫未去。不想马早已探知备细便带亲随数人仗剑先行令庞德、马岱为后应。潜步入韩遂帐中只见五将与韩遂密语只听得杨秋口中说道:“事不宜迟可行之!”大怒挥剑直入大喝曰:“群贼焉敢谋害我!”众皆大惊。一剑望韩遂面门剁去遂慌以手迎之左手早被砍落。五将挥刀齐出。纵步出帐外五将围绕混杀。独挥宝剑力敌五将。剑光明处鲜血溅飞:砍翻马玩剁倒梁兴三将各自逃生。复入帐中来杀韩遂时已被左右救去。帐后一把火起各寨兵皆动。连忙上马庞德、马岱亦至互相混战。领军杀出时操兵四至:前有许褚后有徐晃左有夏侯渊右有曹洪。西凉之兵自相并杀。不见了庞德、马岱乃引百余骑截于渭桥之上。天色微明只见李堪领一军从桥下过挺枪纵马逐之。李堪拖枪而走。恰好于禁从马背后赶来。禁开弓射马。听得背后弦响急闪过却射中前面李堪落马而死。回马来杀于禁禁拍马走了。回桥上住扎。操兵前后大至虎卫军当先乱箭夹射马。以枪拨之矢皆纷纷落地。令从骑往来突杀。争奈曹兵围裹坚厚不能冲出。于桥上大喝一声杀入河北从骑皆被截断。独在阵中冲突却被暗弩射倒坐下马马堕于地上操军逼合。正在危急忽西北角上一彪军杀来乃庞德、马岱也。二人救了马将军中战马与马骑了翻身杀条血路望西北而走。曹操闻马走脱传令诸将:“无分晓夜务要赶到马儿。如得级者千金赏万户侯;生获者封大将军。”众将得令各要争功迤逦追袭。马顾不得人马困乏只顾奔走。从骑渐渐皆散。步兵走不上者多被擒去。止剩得三十余骑与庞德、马岱望陇西临洮而去。 曹操亲自追至安定知马去远方收兵回长安。众将毕集。韩遂已无左手做了残疾之人操教就于长安歇马授西凉侯之职。杨秋、侯选皆封列侯令守渭口。下令班师回许都。凉州参军杨阜字义山径来长安见操。操问之杨阜曰:“马有吕布之勇深得羌人之心。今丞相若不乘势剿绝他日养成气力陇上诸郡非复国家之有也。望丞相且休回兵。”操曰:“吾本欲留兵征之奈中原多事南方未定不可久留。君当为孤保之。”阜领诺又保荐韦康为凉州刺史同领兵屯冀城以防马。阜临行请于操曰:“长安必留重兵以为后援。”操曰:“吾已定下汝但放心。”阜辞而去。 众将皆问曰:“初贼据潼关渭北道缺丞相不从河东击冯翊而反守潼关迁延日久而后北渡立营固守何也?”操曰:“初贼守潼关若吾初到便取河东贼必以各寨分守诸渡口则河西不可渡矣。吾故盛兵皆聚于潼关前使贼尽南守而河西不准备故徐晃、朱灵得渡也。吾然后引兵北渡连车树栅为甬道筑冰城欲贼知吾弱以骄其心使不准备。吾乃巧用反间畜士卒之力一旦击破之。正所谓疾雷不及掩耳。兵之变化固非一道也。”众将又请问曰:“丞相每闻贼加兵添众则有喜色何也?”操曰:“关中边远若群贼各依险阻征之非一二年不可平复;今皆来聚一处其众虽多人心不一易于离间一举可灭:吾故喜也。”众将拜曰:“丞相神谋众不及也;”操曰:“亦赖汝众武之力。”遂重赏诸军。留夏侯渊屯兵长安所得降兵分拨各部。夏侯渊保举冯翊高陵人姓张名既字德容为京兆尹与渊同守长安。操班师回都。献帝排銮驾出郭迎接。诏操“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如汉相萧何故事。自此威震中外。这消息播入汉中早惊动了汉宁太守张鲁。原来张鲁乃沛国丰人。其祖张陵在西川鹄鸣山中造作道书以惑人人皆敬之。陵死之后其子张衡行之。百姓但有学道者助米五斗。世号“米贼”。张衡死张鲁行之。鲁在汉中自号为“师君”;其来学道者皆号为“鬼卒”;为者号为“祭酒”;领众多者号为“治头大祭酒”。务以诚信为主不许欺诈。如有病者即设坛使病人居于静室之中自思已过当面陈然后为之祈祷;主祈祷之事者号为“奸令祭洒”。祈祷之法书病人姓名说服罪之意作三通名为“三官手书”:一通放于山顶以奏天一通埋于地以奏地一通沉于水以申水官。如此之后但病痊可将米五斗为谢。又盖义舍:舍内饭米、柴火、肉食齐备许过往人量食多少自取而食;多取者受天诛。境内有犯法者必恕三次;不改者然后施刑。所在并无官长尽属祭酒所管。如此雄据汉中之地已三十年。国家以为地远不能征伐就命鲁为镇南中郎将领汉宁太守通进贡而已。当年闻操破西凉之众威震天下乃聚众商议曰:“西凉马腾遭戮马新败曹操必将侵我汉中。我欲自称汉宁王督兵拒曹操诸君以为何如?”阎圃曰:“汉川之民户出十万余众财富粮足四面险固;今马新败西凉之民从子午谷奔入汉中者不下数万。愚意益州刘璋昏弱不如先取西川四十一州为本然后称王未迟。”张鲁大喜遂与弟张卫商议起兵。早有细作报入川中。 却说益州刘璋字季玉即刘焉之子汉鲁恭王之后。章帝元和中徙封竟陵支庶因居于此。后焉官至益州牧兴平元年患病疽而死州大吏赵韪等共保璋为益州牧。璋曾杀张鲁母及弟因此有仇。璋使庞羲为巴西太守以拒张鲁。时笼羲探知张鲁欲兴兵取川急报知刘璋。璋平生懦弱闻得此信心中大忧急聚众官商议。忽一人昂然而出曰:“主公放心。某虽不才凭三寸不烂之舌使张鲁不敢正眼来觑西川。”正是:只因蜀地谋臣进致引荆州豪杰来。未知此人是谁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六十回 张永年反难杨修 庞士元议取西蜀 却说那进计于刘璋者乃益州别驾姓张名松字永年。其人生得额钁头尖鼻僵齿露身短不满五尺言语有若铜钟。刘璋问曰:“别驾有何高见可解张鲁之危?”松曰:“某闻许都曹操扫荡中原吕布、二袁皆为所灭近又破马天下无敌矣。主公可备进献之物松亲往许都说曹操兴兵取汉中以图张鲁。则鲁拒敌不暇何敢复窥蜀中耶?”刘璋大喜收拾金珠锦绮为进献之物遣张松为使。松乃暗画西川地理图本藏之带从人数骑取路赴许都。早有人报入荆州。孔明便使人入许都打探消息。 却说张松到了许都馆驿中住定每日去相府伺候求见曹操。原来曹操自破马回傲睨得志每日饮宴无事少出国政皆在相府商议。张松候了三日方得通姓名。左右近侍先要贿赂却才引入。操坐于堂上松拜毕操问曰:“汝主刘璋连年不进贡何也?”松曰:“为路途艰难贼寇窃不能通进。”操叱曰:“吾扫清中原有何盗贼?”松曰:“南有孙权北有张鲁西有刘备至少者亦带甲十余万岂得为太平耶?”操先见张松人物猥琐五分不喜;又闻语言冲撞遂拂袖而起转入后堂。左右责松曰:“汝为使命何不知礼一味冲撞?幸得丞相看汝远来之面不见罪责。汝可急急回去!”松笑曰:“吾川中无诌佞之人也。”忽然阶下一人大喝曰:“汝川中不会谄佞吾中原岂有谄佞者乎?” 松观其人单眉细眼貌白神清。问其姓名乃太尉杨彪之子杨修字德祖现为丞相门下掌库主簿。此人博学能言智识过人。松知修是个舌辩之士有心难之。修亦自恃其才小觑天下之士。当时见张松言语讥讽遂邀出外面书院中分宾主而坐谓松曰:“蜀道崎岖远来劳苦。”松曰:“奉主之命虽赴汤蹈火弗敢辞也。”修问:“蜀中风土何如?”松曰:“蜀为西郡古号益州。路有锦江之险地连剑阁之雄。回还二百八程纵横三万余里。鸡鸣犬吠相闻市井闾阎不断。田肥地茂岁无水旱之忧;国富民丰时有管弦之乐。所产之物阜如山积。天下莫可及也!”修又问曰:“蜀中人物如何?”松曰:“有相如之赋武有伏波之才;医有仲景之能卜有君平之隐。九流三教出乎其类拔乎其萃者不可胜记岂能尽数!”修又问曰:“方今刘季玉手下如公者还有几人?”松曰:“武全才智勇足备忠义慷慨之士动以百数。如松不才之辈车载斗量不可胜记。”修曰:“公近居何职?”松曰:“滥充别驾之任甚不称职。敢问公为朝廷何官?”修曰:“现为丞相府主簿。”松曰:“久闻公世代簪缨何不立于庙堂辅佐天子乃区区作相府门下一吏乎?”杨修闻言满面羞惭强颜而答曰:“某虽居下寮丞相委以军政钱粮之重早晚多蒙丞相教诲极有开故就此职耳。”松笑曰:“松闻曹丞相不明孔、孟之道武不达孙、吴之机专务强霸而居大位安能有所教诲以开明公耶?”修曰:“公居边隅安知丞相大才乎?吾试令公观之。”呼左右于箧中取书一卷以示张松。松观其题曰《孟德新书》。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共一十三篇皆用兵之要法。松看毕问曰:“公以此为何书耶?”修曰:“此是丞相酌古准今仿《孙子》十三篇而作。公欺丞相无才此堪以传后世否?”松大笑曰:“此书吾蜀中三尺小童亦能暗诵何为‘新书’?此是战国时无名氏所作曹丞相盗窃以为己能止好瞒足下耳!”修曰:“丞相秘藏之书虽已成帙未传于世。公言蜀中小儿暗诵如流何相欺乎?”松曰:“公如不信吾试诵之。”遂将《孟德新书》从头至尾朗诵一遍并无一字差错。修大惊曰:“公过目不忘真天下奇才也!”后人有诗赞曰:“古怪形容异清高体貌疏。语倾三峡水目视十行书。胆量魁西蜀章贯太虚。百家并诸子一览更无余。” 当下张松欲辞回。修曰:“公且暂居馆舍容某再禀丞相令公面君。”松谢而退。修入见操曰:“适来丞相何慢张松乎?”操曰:“言语不逊吾故慢之。”修曰:“丞相尚容一祢衡何不纳张松?”操曰:“祢衡章播于当今吾故不忍杀之。松有何能?”修曰:“且无论其口似悬河辩才无碍。适修以丞相所撰《孟德新书》示之彼观一遍即能暗诵如此博闻强记世所罕有。松言此书乃战国时无名氏所作蜀中小儿皆能熟记。”操曰:“莫非古人与我暗合否?”令扯碎其书烧之。修曰:“此人可使面君教见天朝气象。”操曰:“来日我于西教场点军汝可先引他来使见我军容之盛教他回去传说:吾即日下了江南便来收川。”修领命。 至次日与张松同至西教场。操点虎卫雄兵五万布于教场中。果然盔甲鲜明衣袍灿烂;金鼓震天戈矛耀日;四方八面各分队伍;旌旗扬彩人马腾空。松斜目视之。良久操唤松指而示曰:“汝川中曾见此英雄人物否?”松曰:“吾蜀中不曾见此兵革但以仁义治人。”操变色视之。松全无惧意。杨修频以目视松。操谓松曰:“吾视天下鼠辈犹草芥耳。大军到处战无不胜攻无不取顺吾者生逆吾者死。汝知之乎?”松曰:“丞相驱兵到处战必胜攻必取松亦素知。昔日濮阳攻吕布之时宛城战张绣之日;赤壁遇周郎华容逢关羽;割须弃袍于潼关夺船避箭于渭水:此皆无敌于天下也!”操大怒曰:“竖儒怎敢揭吾短处!”喝令左右推出斩之。杨修谏曰:“松虽可斩奈从蜀道而来入贡若斩之恐失远人之意。”操怒气未息。荀彧亦谏。操方免其死令乱棒打出。松归馆舍连夜出城收拾回川。松自思曰:“吾本欲献西川州郡与曹操谁想如此慢人!我来时于刘璋之前开了大口;今日怏怏空回。须被蜀中人所笑。吾闻荆州刘玄德仁义远播久矣不如径由那条路回。试看此人如何我自有主见。”于是乘马引仆从望荆州界上而来前至郢州界口忽见一队军马约有五百余骑为一员大将轻妆软扮勒马前问曰:“来者莫非张别驾乎?”松曰:“然也。”那将慌忙下马声喏曰:“赵云等候多时。”松下马答礼曰:“莫非常山赵子龙乎?”云曰:“然也某奉主公刘玄德之命为大夫远涉路途鞍马驱驰特命赵云聊奉酒食。”言罢军士跪奉酒食云敬进之。松自思曰:“人言刘玄德宽仁爱客今果如此。”遂与赵云饮了数杯上马同行。来到荆州界是日天晚前到馆驿见驿门外百余人侍立击鼓相接。一将于马前施礼曰:“奉兄长将令为大夫远涉风尘令关某洒扫驿庭以待歇宿。”松下马与云长、赵云同入馆舍。讲礼叙坐。须臾排上酒筵二人殷勤相劝。饮至更阑方始罢席宿了一宵。 次日早膳毕上马行不到三五里只见一簇人马到。乃是玄德引着伏龙、凤雏亲自来接。遥见张松早先下马等候。松亦慌忙下马相见。玄德曰:“久闻大夫高名如雷灌耳。恨云山遥远不得听教。今闻回都专此相接。倘蒙不弃到荒州暂歇片时以叙渴仰之思实为万幸!”松大喜遂上马并辔入城。至府堂上各各叙礼分宾主依次而坐设宴款待。饮酒间玄德只说闲话并不提起西川之事。松以言挑之曰:“今皇叔守荆州还有几郡?”孔明答曰:“荆州乃暂借东吴的每每使人取讨。今我主因是东吴女婿故权且在此安身。”松曰:“东吴据六郡八十一州民强国富犹且不知足耶?”庞统曰:“吾主汉朝皇叔反不能占据州郡;其他皆汉之蟊贼却都恃强侵占地土;惟智者不平焉。”玄德曰:“二公休言。吾有何德敢多望乎?”松曰:“不然。明公乃汉室宗亲仁义充塞乎四海。休道占据州郡便代正统而居帝位亦非分外。”玄德拱手谢曰:“公言太过备何敢当!” 自此一连留张松饮宴三日并不提起川中之事。松辞去玄德于十里长亭设宴送行。玄德举酒酌松曰:“甚荷大夫不外留叙三日;今日相别不知何时再得听教。”言罢潸然泪下。张松自思:“玄德如此宽仁爱士安可舍之?不如说之令取西川。”乃言曰:“松亦思朝暮趋侍恨未有便耳。松观荆州:东有孙权常怀虎踞;北有曹操每欲鲸吞。亦非可久恋之地也。”玄德曰:“故知如此但未有安迹之所。”松曰:“益州险塞沃野千里民殷国富;智能之士久慕皇叔之德。若起荆襄之众长驱西指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玄德曰:“备安敢当此?刘益州亦帝室宗亲恩泽布蜀中久矣。他人岂可得而动摇乎?”松曰:“某非卖主求荣;今遇明公不敢不披沥肝胆:刘季玉虽有益州之地禀性暗弱不能任贤用能;加之张鲁在北时思侵犯;人心离散思得明主。松此一行专欲纳款于操;何期逆贼恣逞奸雄傲贤慢士故特来见明公。明公先取西川为基然后北图汉中收取中原匡正天朝名垂青史功莫大焉。明公果有取西川之意松愿施犬马之劳以为内应。未知钧意若何?”玄德曰:“深感君之厚意。奈刘季玉与备同宗若攻之恐天下人唾骂。”松曰:“大丈夫处世当努力建功立业著鞭在先。今若不取为他人所取悔之晚矣。”玄德曰:“备闻蜀道崎岖千山万水车不能方轨马不能联辔;虽欲取之用何良策?”松于袖中取出一图递与玄德曰:“深感明公盛德敢献此图。但看此图便知蜀中道路矣。”玄德略展视之上面尽写着地理行程远近阔狭山川险要府库钱粮一一俱载明白。松曰:“明公可图之。松有心腹契友二人:法正、孟达。此二人必能相助。如二人到荆州时可以心事共议。”玄德拱手谢曰:“青山不老绿水长存。他日事成必当厚报。”松曰:“松遇明主不得不尽情相告岂敢望报乎?”说罢作别。孔明命云长等护送数十里方回。张松回益州先见友人法正。正字孝直右扶风郿人也贤士法真之子。松见正备说曹操轻贤傲士只可同忧不可同乐。吾已将益州许刘皇叔矣。专欲与兄共议。法正曰:“吾料刘璋无能已有心见刘皇叔久矣。此心相同又何疑焉?”少顷孟达至。达字子庆与法正同乡。达入见正与松密语。达曰:“吾已知二公之意。将欲献益州耶?”松曰:“是欲如此。兄试猜之合献与谁?”达曰:“非刘玄德不可。”三人抚掌大笑。法正谓松曰:“兄明日见刘璋当若何?”松曰:“吾荐二公为使可往荆州。”二人应允。 次日张松见刘璋。璋问:“干事若何?”松曰:“操乃汉贼欲篡天下不可为言。彼已有取川之心。”璋曰:“似此如之奈何?”松曰;“松有一谋使张鲁、曹操必不敢轻犯西川。”璋曰:“何计?”松曰:“荆州刘皇叔与主公同宗仁慈宽厚有长者风。赤壁鏖兵之后操闻之而胆裂何况张鲁乎?”主公何不遣使结好使为外援可以拒曹操、张鲁矣。”璋曰:“吾亦有此心久矣。谁可为使?”松曰:“非法正、孟达不可往也。”璋即召二人入修书一封令法正为使先通情好;次遣孟达领精兵五千迎玄德入川为援。正商议间一人自外突入汗流满面大叫曰:“主公若听张松之言则四十一州郡已属他人矣!”松大惊;视其人乃西阆中巴人姓黄名权字公衡现为刘璋府下主簿。璋问曰:“玄德与我同宗吾故结之为援;汝何出此言?”权曰:“某素知刘备宽以待人柔能克刚英雄莫敌;远得人心近得民望;兼有诸葛亮、庞统之智谋关、张、赵云、黄忠、魏延为羽翼。若召到蜀中以部曲待之刘备安肯伏低做小?若以客礼待之又一国不容二主。今听臣言则西蜀有泰山之安;不听臣言主公有累卵之危矣。张松昨从荆州过必与刘备同谋。可先斩张松后绝刘备则西川万幸也。”璋曰:“曹操、张鲁到来何以拒之?”权曰:“不如闭境绝塞深沟高垒以待时清。”璋曰:“贼兵犯界有烧眉之急;若待时清则是慢计也。”遂不从其言遣法正行。又一人阻曰:“不可!不可!”璋视之乃帐前从事官王累也。累顿言曰:“主公今听张松之说自取其祸。”璋曰:“不然。吾结好刘玄德实欲拒张鲁也。”累曰:“张鲁犯界乃癣疥之疾;刘备入川乃心腹之大患。况刘备世之枭雄先事曹操便思谋害;后从孙权便夺荆州。心术如此安可同处乎?”今若召来西川休矣!”璋叱曰:“再休乱道!玄德是我同宗他安肯夺我基业?”便教扶二人出。遂命法正便行。 法正离益州径取荆州来见玄德。参拜已毕呈上书信。玄德拆封视之。书曰:“族弟刘璋再拜致书于玄德宗兄将军麾下:久伏电天蜀道崎岖未及赍贡甚切惶愧。璋闻吉凶相救患难相扶朋友尚然况宗族乎?今张鲁在北旦夕兴兵侵犯璋界甚不自安。专人谨奉尺书上乞钧听。倘念同宗之情全手足之义即日兴师剿灭狂寇永为唇齿自有重酬。书不尽言耑候车骑。”玄德看毕大喜设宴相待法正。酒过数巡玄德屏退左右密谓正曰:“久仰孝直英名张别驾多谈盛德。今获听教甚慰平生。”法正谢曰:“蜀中小吏何足道哉!盖闻马逢伯乐而嘶人遇知己而死。张别驾昔日之言将军复有意乎?”玄德曰:“备一身寄客未尝不伤感而叹息。尝思鹪鹩尚存一枝狡兔犹藏三窟何况人乎?蜀中丰余之地非不欲取;奈刘季玉系备同宗不忍相图。”法正曰:“益州天府之国非治乱之主不可居也今刘季玉不能用贤此业不久必属他人。今日自付与将军不可错失。岂不闻逐兔先得之语乎?将军欲取某当效死。”玄德拱手谢曰:“尚容商议。” 当日席散孔明亲送法正归馆舍。玄德独坐沉吟。庞统进曰:“事当决而不决者愚人也。主公高明何多疑耶?”玄德问曰:“以公之意当复何如?”统曰:“荆州东有孙权北有曹操难以得志。益州户口百万土广财富可资大业。今幸张松、法正为内助此天赐也。何必疑哉?”玄德曰:“今与吾水火相敌者曹操也。操以急吾以宽;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谲吾以忠:每与操相反事乃可成。若以小利而失信义于天下吾不忍也。”庞统笑曰:“主公之言虽合天理奈离乱之时用兵争强固非一道;若拘执常理寸步不可行矣宜从权变。且兼弱攻昧、逆取顺守汤、武之道也。若事定之后报之以义封为大国何负于信?今日不取终被他人取耳。主公幸熟思焉。”玄德乃恍然曰:“金石之言当铭肺腑。”于是遂请孔明同议起兵西行。孔明曰:“荆州重地必须分兵守之。”玄德曰:“吾与庞士元、黄忠、魏延前往西川;军师可与关云长、张翼德、赵子龙守荆州。”孔明应允。于是孔明总守荆州;关公拒襄阳要路当青泥隘口;张飞领四郡巡江赵云屯江陵镇公安。玄德令黄忠为前部魏延为后军玄德自与刘封、关平在中军。庞统为军师马步兵五万起程西行。临行时忽廖化引一军来降。玄德便教廖化辅佐云长以拒曹操。 是年冬月引兵望西川进。行不数程孟达接着拜见玄德说刘益州令某领兵五千远来迎接。玄德使人入益州先报刘璋。璋便书告报沿途州郡供给钱粮。璋欲自出涪城亲接玄德即下令准备车乘帐幔旌旗铠甲务要鲜明。主簿黄权入谏曰:“主公此去必被刘备之害某食禄多年不忍主公中他人奸计。望三思之!”张松曰:“黄权此言疏间宗族之义滋长寇盗之威实无益于主公。”璋乃叱权曰:“吾意已决汝何逆吾!”权叩流血近前口衔璋衣而谏。璋大怒扯衣而起。权不放顿落门牙两个。璋喝左右推出黄权。权大哭而归。璋欲行一人叫曰:“主公不纳黄公衡忠言乃欲自就死地耶!”伏于阶前而谏。璋视之乃建宁俞元人也姓李名恢。叩谏曰:“窃闻君有诤臣父有诤子。黄公衡忠义之言必当听从。若容刘备入川是犹迎虎于门也。”璋曰:“玄德是吾宗兄安肯害吾?再言者必斩!”叱左右推出李恢。张松曰:“今蜀中官各顾妻子不复为主公效力;诸将恃功骄傲各有外意。不得刘皇叔则敌攻于外民攻于内必败之道也。”璋曰:“公所谋深于吾有益。”次日上马出榆桥门。人报从事王累自用绳索倒吊于城门之上一手执谏章一手仗剑口称如谏不从自割断其绳索撞死于此地。刘璋教取所执谏章观之。其略曰:“益州从事臣王累泣血恳告:窃闻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昔楚怀王不听屈原之言会盟于武关为秦所困。今主公轻离大郡欲迎刘备于涪城恐有去路而无回路矣。倘能斩张松于市绝刘备之约则蜀中老幼幸甚主公之基业亦幸甚!”刘璋观毕大怒曰:“吾与仁人相会如亲芝兰汝何数侮于吾耶!”王累大叫一声自割断其索撞死于地后人有诗叹曰:“倒挂城门捧谏章拚将一死报刘璋。黄权折齿终降备矢节何如王累刚!”刘璋将三万人马往涪城来。后军装载资粮饯帛一千余辆来接玄德。却说玄德前军已到垫江。所到之处一者是西川供给;二者是玄德号令严明如有妄取百姓一物者斩:于是所到之处秋毫无犯。百姓扶老携幼满路瞻观焚香礼拜。玄德皆用好言抚慰。却说法正密谓庞统曰:“近张松有密书到此言于涪城相会刘璋便可图之。机会切不可失。”统曰:“此意且勿言。待二刘相见乘便图之。若预走泄于中有变。”法正乃秘而不言。涪城离成都三百六十里。璋已到使人迎接玄德。两军皆屯于涪江之上。玄德入城与刘璋相见各叙兄弟之情。礼毕挥泪诉告衷情。饮宴毕各回寨中安歇。 璋谓众官曰:“可笑黄权、王累等辈不知宗兄之心妄相猜疑。吾今日见之真仁义之人也。吾得他为外援又何虑曹操、张鲁耶?非张松则失之矣。”乃脱所穿绿袍并黄金五百两令人往成都赐与张松。时部下将佐刘璝、泠苞、张任、邓贤等一班武官曰:“主公且休欢喜。刘备柔中有刚其心未可测还宜防之。”璋笑曰:“汝等皆多虑。吾兄岂有二心哉!”众皆嗟叹而退。 却说玄德归到寨中。庞统入见曰:“主公今日席上见刘季玉动静乎?”玄德吾:“季玉真诚实人也。”统曰:“季玉虽善其臣刘璝、张任等皆有不平之色其间吉凶未可保也。以统之计莫若来日设宴请季玉赴席;于壁衣中埋伏刀斧手一百人主公掷杯为号就筵上杀之;一拥入成都刀不出鞘弓不上弦可坐而定也。”玄德曰:“季玉是吾同宗诚心待吾;更兼吾初到蜀中恩信未立;若行此事上天不容下民亦怨。公此谋虽霸者亦不为也。”统曰:“此非统之谋是法孝直得张松密书言事不宜迟只在早晚当图之。”言未已法正入见曰:“某等非为自己乃顺天命也。”玄德曰:“刘季玉与吾同宗不忍取之。”正曰:“明公差矣。若不如此张鲁与蜀有杀母之仇必来攻取。明公远涉山川驱驰士马既到此地进则有功退则无益。若执狐疑之心迁延日久大为失计。且恐机谋一泄反为他人所算。不若乘此天与人归之时出其不意早立基业实为上策。”庞统亦再三相劝。正是:人主几番存厚道才臣一意进权谋。未知玄德心下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六十一回 赵云截江夺阿斗 孙权遗书退老瞒 却说庞统、法正二人劝玄德就席间杀刘璋西川唾手可得。玄德曰:“吾初入蜀中恩信未立此事决不可行。”二人再三说之玄德只是不从。次日复与刘璋宴于城中彼此细叙衷曲情好甚密。酒至半酣庞统与法正商议曰:“事已至此由不得主公了。”便教魏延登堂舞剑乘势杀刘璋。延遂拔剑进曰:“筵间无以为乐愿舞剑为戏。”庞统便唤众武士入列于堂下只待魏延下手。刘璋手下诸将见魏延舞剑筵前又见阶下武士手按刀靶直视堂上从事张任亦掣剑舞曰:“舞剑必须有对某愿与魏将军同舞。”二人对舞于筵前。魏延目视刘封封亦拔剑助舞。于是刘璝、泠苞、邓贤各掣剑出曰:“我等当群舞以助一笑。”玄德大惊急掣左右所佩之剑立于席上曰:“吾兄弟相逢痛饮并无疑忌。又非鸿门会上何用舞剑?不弃剑者立斩!”刘璋亦叱曰:“兄弟相聚何必带刀?”命侍卫者尽去佩剑。众皆纷然下堂。玄德唤诸将士上堂以酒赐之曰:“吾弟兄同宗骨血共议大事并无二心。汝等勿疑。”诸将皆拜谢。刘璋执玄德之手而泣曰:“吾兄之恩誓不敢忘!”二人欢饮至晚而散。玄德归寨责庞统曰:“公等奈何欲陷备于不义耶?今后断勿为此。”统嗟叹而退。却说刘璋归寨刘璝等曰:“主公见今日席上光景乎?不如早回免生后患。刘璋曰:“吾兄刘玄德非比他人。”众将曰:“虽玄德无此心他手下人皆欲吞并西川以图富贵。”璋曰:“汝等无间吾兄弟之情。”遂不听日与玄德欢叙。忽报张鲁整顿兵马将犯葭萌关。刘璋便请玄德往拒之。玄德慨然领诺即日引本部兵望葭萌关去了。众将劝刘璋令大将紧守各处关隘以防玄德兵变。璋初时不从后因众人苦劝乃令白水都督杨怀、高沛二人守把涪水关。刘璋自回成都。玄德到葭萌关严禁军士广施恩惠以收民心。 早有细作报入东吴。吴侯孙权会武商议。顾雍进曰:“刘备分兵远涉山险而去未易往还。何不差一军先截川口断其归路后尽起东吴之兵一鼓而下荆襄?此不可失之机会也。”权曰:“此计大妙!”正商议间忽屏风后一人大喝而出曰:“进此计者可斩之!欲害吾女之命耶!”众惊视之乃吴国太也。国太怒曰:“吾一生惟有一女嫁与刘备。今若动兵吾女性命如何!”因叱孙权曰:“汝掌父兄之业坐领八十一州尚自不足乃顾小利而不念骨肉!”孙权喏喏连声答曰:“老母之训岂敢有违!”遂叱退众官。国太恨恨而入。孙权立于轩下自思:“此机会一失荆襄何日可得?”正沉吟间只见张昭入问曰:“主公有何忧疑?”孙权曰:“正思适间之事。”张昭曰:“此极易也:今差心腹将一人只带五百军。潜入荆州下一封密书与郡主只说国太病危欲见亲女取郡主星夜回东吴。玄德平生只有一子就教带来。那时玄德定把荆州来换阿斗。如其不然一任动兵更有何碍?”权曰:“此计大妙!吾有一人姓周名善最有胆量。自幼穿房入户多随吾兄。今可差他去。”昭曰:“切勿漏泄。只此便令起行。”于是密遣周善将五百人扮为商人分作五船;更诈修国书以备盘诘;船内暗藏兵器。周善领命取荆州水路而来。船泊江边善自入荆州令门吏报孙夫人。夫人命周善入。善呈上密书。夫人见说国太病危洒泪动问。周善拜诉曰:“国太好生病重旦夕只是思念夫人。倘去得迟恐不能相见。就教夫人带阿斗去见一面。”夫人曰:“皇叔引兵远出我今欲回须使人知会军师方可以行。”周善曰:“若军师回言道:须报知皇叔候了回命方可下船如之奈何?”夫人曰:“若不辞而去恐有阻当。”周善曰:“大江之中已准备下船只。只今便请夫人上车出城。”孙夫人听知母病危急如何不慌?便将七岁孩子阿斗载在车中;随行带三十余人各跨刀剑上马离荆州城便来江边上船。府中人欲报时孙夫人已到沙头镇下在船中了。 周善方欲开船只听得岸上有人大叫:“且休开船容与夫人饯行!”视之乃赵云也。原来赵云巡哨方回听得这个消息吃了一惊只带四五骑旋风般沿江赶来。周善手执长戈大喝曰:“汝何人敢当主母!”叱令军士一齐开船各将军器出来摆列在船上。风顺水急船皆随流而去。赵云沿江赶叫:“任从夫人去。只有一句话拜禀。”周善不睬只催船进。赵云沿江赶到十余里忽见江滩斜缆一只渔船在那里。赵云弃马执枪跳上渔船。只两人驾船前来望着夫人所坐大船追赶。周善教军士放箭。赵云以枪拨之箭皆纷纷落水。离大船悬隔丈余吴兵用枪乱刺。赵云弃枪在小船上掣所佩青釭剑在手分开枪搠望吴船涌身一跳早登大船。吴兵尽皆惊倒。赵云入舱中见夫人抱阿斗于怀中喝赵云曰:“何故无礼!”云插剑声喏曰:“主母欲何往?何故不令军师知会?”夫人曰:“我母亲病在危笃无暇报知。”云曰:“主母探病何故带小主人去?”夫人曰:“阿斗是吾子留在荆州无人看觑。”云曰:“主母差矣。主人一生只有这点骨血小将在当阳长坂坡百万军中救出今日夫人却欲抱将去是何道理?”夫人怒曰:“量汝只是帐下一武夫安敢管我家事!”云曰:“夫人要去便去只留下小主人。”夫人喝曰:“汝半路辄入船中必有反意!”云曰:“若不留下小主人纵然万死亦不敢放夫人去。”夫人喝侍婢向前揪捽被赵云推倒就怀中夺了阿斗抱出船头上。欲要傍岸又无帮手;欲要行凶又恐碍于道理:进退不得。夫人喝侍婢夺阿斗赵云一手抱定阿斗一手仗剑人不敢近。周善在后梢挟住舵只顾放船下水。风顺水急望中流而去。赵云孤掌难鸣只护得阿斗安能移舟傍岸。 正在危急忽见下流头港内一字儿使出十余只船来船上磨旗擂鼓。赵云自思:“今番中了东吴之计!”只见当头船上一员大将手执长矛高声大叫:“嫂嫂留下侄儿去!”原来张飞巡哨听得这个消息急来油江夹口正撞着吴船急忙截住。当下张飞提剑跳上吴船。周善见张飞上船提刀来迎被张飞手起一剑砍倒提头掷于孙夫人前。夫人大惊曰:“叔叔何故无礼?”张飞曰:“嫂嫂不以俺哥哥为重私自归家这便无礼!”夫人曰:“吾母病重甚是危急若等你哥哥回报须误了我事。若你不放我回去我情愿投江而死!” 张飞与赵云商议:“若逼死夫人非为臣下之道。只护着阿斗过船去罢。”乃谓夫人曰:“俺哥哥大汉皇叔也不辱没嫂嫂。今日相别若思哥哥恩义早早回来。”说罢抱了阿斗自与赵云回船放孙夫人五只船去了。后人有诗赞子龙曰:“昔年救主在当阳今日飞身向大江。船上吴兵皆胆裂子龙英勇世无双!”又有诗赞翼德曰:“长坂桥边怒气腾一声虎啸退曹兵。今朝江上扶危主青史应传万载名。” 二人欢喜回船。行不数里孔明引大队船只接来见阿斗已夺回大喜。三人并马而归。孔明自申书往葭萌关报知玄德。却说孙夫人回吴具说张飞、赵云杀了周善截江夺了阿斗。孙权大怒曰:“今吾妹已归与彼不亲杀周善之仇如何不报!”唤集武商议起军攻取荆州。正商议调兵忽报曹操起军四十万来报赤壁之仇。孙权大惊且按下荆州商议拒敌曹操。人报长史张纮辞疾回家今已病故有哀书上呈。权拆视之书中劝孙权迁居秣陵言秣陵山川有帝王之气可迁于此以为万世之业。孙权览书大哭谓众官曰:“张子纲劝吾迁居秣陵吾如何不从!”即命迁治建业筑石头城。吕蒙进曰:“曹操兵来可于濡须水口筑坞以拒之。”诸将皆曰:“上岸击贼跣足入船何用筑城?”蒙曰:“兵有利钝战无必胜。如猝然遇敌步骑相促人尚不暇及水何能入船乎?”权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子明之见甚远。”便差军数万筑濡须坞。晓夜并工刻期告竣。 却说曹操在许都威福日甚。长史董昭进曰:“自古以来人臣未有如丞相之功者虽周公、吕望莫可及也。栉风沐雨三十余年扫荡群凶与百姓除害使汉室复存。岂可与诸臣宰同列乎?合受魏公之位加九锡以彰功德。”你道那九锡?一车马(大辂、戎辂各一。大辂金车也。戎辂兵车也。玄牡二驷黄马八匹。)二衣服(衮冕之服赤舄副焉。衮冕王者之服。赤舄朱履也。)三乐悬(乐悬王者之乐也。)四朱户(居以朱户红门也。)五纳陛(纳陛以登。陛阶也。)六虎贲(虎贲三百人守门之军也。)七鈇钺(鈇钺各一。鈇即斧也。钺斧属。)八弓矢(彤弓一彤矢百。彤赤色也。【左玄右旅去方】弓十【左玄右旅去方】矢千。【左玄右旅去方】黑色也。)九秬鬯圭瓒(秬鬯一卣圭瓒副焉。秬黑黍也。鬯香酒灌地以求神于阴。卣中樽也。圭瓒宗庙祭器以祀先王也。)侍中荀彧曰:“不可。丞相本兴义兵匡扶汉室当秉忠贞之志守谦退之节。君子爱人以德不宜如此。”曹操闻言勃然变色。董昭曰:“岂可以一人而阻众望?”遂上表请尊操为魏公加九锡。荀彧叹曰:“吾不想今日见此事!”操闻深恨之以为不助己也。建安十七年冬十月曹操兴兵下江南就命荀彧同行。彧已知操有杀己之心托病止于寿春。忽曹操使人送饮食一盒至。盒上有操亲笔封记。开盒视之并无一物。彧会其意遂服毒而亡。年五十岁。后人有诗叹曰:“若才华天下闻可怜失足在权门。后人休把留侯比临没无颜见汉君。”其子荀恽哀书报曹操。操甚懊悔命厚葬之谥曰敬侯。 且说曹操大军至濡须先差曹洪领三万铁甲马军哨至江边。回报云:“遥望沿江一带旗幡无数不知兵聚何处。”操放心不下自领兵前进就濡须口排开军阵。操领百余人上山坡遥望战船各分队伍依次摆列。旗分五色兵器鲜明。当中大船上青罗伞下坐着孙权。左右武侍立两边。操以鞭指曰:“生子当如孙仲谋!若刘景升儿子豚犬耳!”忽一声响动南船一齐飞奔过来。濡须坞内又一军出冲动曹兵。曹操军马退后便走止喝不住。忽有千百骑赶到山边为马上一人碧眼紫髯众人认得正是孙权。权自引一队马军来击曹操。操大惊急回马时东吴大将韩当、周泰两骑马直冲将上来。操背后许褚纵马舞刀敌住二将曹操得脱归寨。许褚与二将战三十合方回。操回寨重赏许褚责骂众将:“临敌先退挫吾锐气!后若如此尽皆斩。”是夜二更时分忽寨外喊声大震。操急上马见四下里火起却被吴兵劫入大寨。杀至天明曹兵退五十余里下寨。操心中郁闷闲看兵书。程昱曰:“丞相既知兵法岂不知兵贵神乎?丞相起兵迁延日久故孙权得以准备夹濡须水口为坞难于攻击。不若且退兵还许都别作良图。”操不应。 程昱出。操伏几而卧忽闻潮声汹涌如万马争奔之状。操急视之见大江中推出一轮红日光华射目;仰望天上又有两轮太阳对照。忽见江心那轮红日直飞起来坠于寨前山中其声如雷。猛然惊觉原来在帐中做了一梦。帐前军报道午时。曹操教备马引五十余骑径奔出寨至梦中所见落日山边。正看之间忽见一簇人马当先一人金盔金甲。操视之乃孙权也。权见操至也不慌忙在山上勒住马以鞭指操曰:“丞相坐镇中原富贵已极何故贪心不足又来侵我江南?”操答曰:“汝为臣下不尊王室。吾奉天子诏特来讨汝!”孙权笑曰:“此言岂不羞乎?天下岂不知你挟天子令诸侯?吾非不尊汉朝正欲讨汝以正国家耳。”操大怒叱诸将上山捉孙权。忽一声鼓响山背后两彪军出右边韩当、周泰左边陈武、潘璋。四员将带三千弓弩手乱射矢如雨。操急引众将回走。背后四将赶来甚急。赶到半路许褚引众虎卫军敌住救回曹操。吴兵齐奏凯歌回濡须去了。操还营自思:“孙权非等闲人物。红日之应久后必为帝王。”于是心中有退兵之意又恐东吴耻笑进退未决。两边又相拒了月余战了数场互相胜负。直至来年正月春雨连绵水港皆满军士多在泥水之中困苦异常。操心甚忧。当日正在寨中与众谋士商议。或劝操收兵或云目今春暖正好相持不可退归。操犹豫未定。 忽报东吴有使赍书到。操启视之。书略曰:“孤与丞相彼此皆汉朝臣宰。丞相不思报国安民乃妄动干戈残虐生灵岂仁人之所为哉?即日春水方生公当去。如其不然复有赤壁之祸矣。公宜自思焉。”书背后又批两行云:“足下不死孤不得安。”曹操看毕大笑曰:“孙仲谋不欺我也。”重赏来使遂下令班师命庐江太守朱光镇守皖城自引大军回许昌。孙权亦收军回秣陵。权与众将商议:“曹操虽然北去刘备尚在葭萌关未还。何不引拒曹操之兵以取荆州?”张昭献计曰:“且未可动兵。某有一计使刘备不能再还荆州。”正是:孟德雄兵方退北仲谋壮志又图南。不知张昭说出甚计来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六十二回 取涪关杨高授首 攻雒城黄魏争功 却说张昭献计曰:“且休要动兵。若一兴师曹操必复至。不如修书二封:一封与刘璋言刘备结连东吴共取西川使刘璋心疑而攻刘备;一封与张鲁教进兵向荆州来。着刘备尾不能救应。我然后起兵取之事可谐矣。”权从之即使二处去讫。且说玄德在葭萌关日久甚得民心。忽接得孔明书。知孙夫人已回东吴。又闻曹操兴兵犯濡须乃与庞统议曰:“曹操击孙权操胜必将取荆州权胜亦必取荆州矣。为之奈何?”庞统曰:“主公勿忧。有孔明在彼料想东吴不敢犯荆州。主公可驰书去刘璋处只推曹操攻击孙权权求救于荆州。吾与孙权唇齿之邦不容不相援。张鲁自守之贼决不敢来犯界。吾今欲勒兵回荆州与孙权会同破曹操奈兵少粮缺。望推同宗之谊精兵三、四万行粮十万斛相助。请勿有误。若得军马钱粮却另作商议。” 玄德从之遣人往成都。来到关前杨怀、高沛闻知此事遂教高沛守关杨怀同使者入成都见刘璋呈上书信。刘璋看毕问杨怀为何亦同来。杨怀曰:“专为此书而来。刘备自从入川广布恩德以收民心其意甚是不善。今求军马钱粮切不可与。如若相助是把薪助火也。”刘璋曰:“吾与玄德有兄弟之情岂可不助?”一人出曰:“刘备枭雄久留于蜀而不遣是纵虎入室矣。今更助之以军马钱粮何异与虎添翼乎?”众视其人乃零陵烝阳人姓刘名巴字子初。刘璋闻刘巴之言犹豫未决。黄权又复苦谏。璋乃量拨老弱军四千米一万斛书遣使报玄德。仍令杨怀、高沛紧守关隘。刘璋使者到葭萌关见玄德呈上回书。玄德大怒曰:“吾为汝御敌费力劳心。汝今积财吝赏何以使士卒效命乎?”遂扯毁回书大骂而起。使者逃回成都。庞统曰:“主公只以仁义为重今日毁书怒前情尽弃矣。”玄德曰:“如此当若何?”庞统曰:“某有三条计策请主公自择而行。” 玄德问:“那三条计?”统曰:“只今便选精兵昼夜兼道径袭成都:此为上计。杨怀、高沛乃蜀中名将各仗强兵拒守关隘;今主公佯以回荆州为名二将闻知必来相送;就送行处擒而杀之夺了关隘先取涪城然后却向成都:此中计也。退还白帝连夜回荆州徐图进取:此为下计。若沉吟不去将至大困不可救矣。”玄德曰:“军师上计太促下计太缓;中计不迟不疾可以行之。” 于是书致刘璋只说曹操令部将乐进引兵至青泥镇众将抵敌不住吾当亲往拒之不及面会特书相辞。书至成都张松听得说刘玄德欲回荆州只道是真心乃修书一封欲令人送与玄德却值亲兄广汉太守张肃到松急藏书于袖中与肃相陪说话。肃见松神情恍惚心中疑惑。松取酒与肃共饮。献酬之间忽落此书于地被肃从人拾得。席散后从人以书呈肃。肃开视之。书略曰:“松昨进言于皇叔并无虚谬何乃迟迟不?逆取顺守古人所贵。今大事已在掌握之中何故欲弃此而回荆州乎?使松闻之如有所失。书呈到日疾进兵。松当为内应万勿自误!”张肃见了大惊曰:“吾弟作灭门之事不可不。”连夜将书见刘璋具言弟张松与刘备同谋欲献西川。刘璋大怒曰:“吾平日未尝薄待他何故欲谋反!”遂下令捉张松全家尽斩于市。后人有诗叹曰:“一览无遗世所稀谁知书信泄天机。未观玄德兴王业先向成都血染衣。” 刘璋既斩张松聚集武商议曰:“刘备欲夺吾基业当如之何?”黄权曰:“事不宜迟。即便差人告报各处关隘添兵把守不许放荆州一人一骑入关。”璋从其言星夜驰檄各关去讫。却说玄德提兵回涪城先令人报上涪水关请杨怀高沛出关相别。杨、高二将闻报商议曰:“玄德此回若何?”高沛曰:“玄德合死。我等各藏利刃在身就送行处刺之以绝吾主之患。”杨怀曰:“此计大妙。”二人只带随行二百人出关送行其余并留在关上。 玄德大军尽。前至涪水之上庞统在马上谓玄德曰:“杨怀、高沛若欣然而来可提防之;若彼不来便起兵径取其关不可迟缓。”正说间忽起一阵旋风把马前“帅”字旗吹倒。玄德问庞统曰:“此何兆也?”统曰:“此警报也杨怀、高沛二人必有行刺之意宜善防之。”玄德乃身披重铠自佩宝剑防备。人报杨、高二将前来送行。玄德令军马歇定。庞统分付魏延、黄忠:“但关上来的军士不问多少马步军兵一个也休放回。”二将得令而去。 却说杨怀、高沛二人身边各藏利刃带二百军兵牵羊送酒直至军前。见并无准备心中暗喜以为中计。入至帐下、见玄德正与庞统坐于帐中。二将声喏曰:“闻皇叔远回特具薄礼相送。”遂进酒劝玄德。玄德曰:“二将军守关不易当先饮此杯。”二将饮酒毕玄德曰:“吾有密事与二将军商议闲人退避。”遂将带来二百人尽赶出中军。玄德叱曰:“左右与吾捉下二贼!”帐后刘封、关平应声而出。杨、高二人急待争斗刘封、关平各捉住一人。玄德喝曰:“吾与汝主是同宗兄弟汝二人何故同谋离间亲情?”庞统叱左右搜其身畔果然各搜出利刃一口。统便喝斩二人;玄德还犹未决统曰:“二人本意欲杀吾主罪不容诛。”遂叱刀斧手斩杨怀、高沛于帐前。黄忠、魏延早将二百从人先自捉下不曾走了一个。玄德唤入各赐酒压惊。玄德曰:“杨怀、高沛离间吾兄弟又藏利刃行刺故行诛戮。尔等无罪不必惊疑。”众各拜谢。庞统曰:“吾今即用汝等引路带吾军取关。各有重赏。”众皆应允。是夜二百人先行大军随后。前军至关下叫曰:“二将军有急事回可开关。”城上听得是自家军即时开关。大军一拥而入兵不血刃得了涪关。蜀兵皆降。玄德各加重赏遂即分兵前后守把。次日劳军设宴于公厅。玄德酒酣顾庞统曰:“今日之会可为乐乎?”庞统曰:“伐人之国而以为乐非仁者之兵也。”玄德曰:“吾闻昔日武王伐纣作乐象功此亦非仁者之兵欤?汝言何不合道理?可退!”庞统大笑而起。左右亦扶玄德入后堂。睡至半夜酒醒。左右以逐庞统之言告知玄德。玄德大悔;次早穿衣升堂请庞统谢罪曰:“昨日酒醉言语触犯幸勿挂怀。”庞统谈笑自若。玄德曰:“昨日之言惟吾有失。”庞统曰:“君臣俱失何独主公?”玄德亦大笑其乐如初。 却说刘璋闻玄德杀了杨、高二将袭了涪水关大惊曰:“不料今日果有此事!”遂聚武问退兵之策。黄权曰:“可连夜遣兵屯雒县塞住咽喉之路。刘备虽有精兵猛将不能过也。”璋遂令刘璝、泠苞、张任、邓贤点五万大军星夜往守雒县以拒刘备。四将行兵之次刘璝曰:“吾闻锦屏山中有一异人道号紫虚上人知人生死贵贱。吾辈今日行军正从锦屏山过。何不试往问之?”张任曰:“大丈夫行兵拒敌岂可问于山野之人乎?”璝曰:“不然。圣人云: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吾等问于高明之人当趋吉避凶。”于是四人引五六十骑至山下问径樵夫。樵夫指高山绝顶上便是上人所居。四人上山至庵前见一道童出迎。问了姓名引入庵中。只见紫虚上人坐于蒲墩之上。四人下拜求问前程之事。紫虚上人曰:“贫道乃山野废人岂知休咎?”刘璝再三拜问紫虚遂命道童取纸笔写下八句言语付与刘璝。其曰:“左龙右凤飞入西川。雏凤坠地卧龙升天。一得一失天数当然。见机而作勿丧九泉。”刘璝又问曰:“我四人气数如何?”紫虚上人曰:“定数难逃何必再问!”璝又请问时上人眉垂目合恰似睡着的一般并不答应。四人下山。刘璝曰:“仙人之言不可不信。”张任曰:“此狂叟也听之何益。”遂上马前行。 既至雒县分调人马守把各处关隘口。刘璝曰:“雒城乃成都之保障失此则成都难保。吾四人公议着二人守城二人去雒县前面依山傍险扎下两个寨子勿使敌兵临城。”泠苞、邓贤曰:“某愿往结寨。”刘璝大喜分兵二万与泠、邓二人离城六十里下寨。刘璝、张任守护雒城。 却说玄德既得涪水关与庞统商议进取雒城。人报刘璋拨四将前来即日泠苞、邓贤领二万军离城六十里扎下两个大寨。玄德聚众将问曰:“谁敢建头功去取二将寨栅?”老将黄忠应声出曰:“老夫愿往。”玄德曰:“老将军率本部人马前至雒城如取得泠苞、邓贤营寨必当重赏。” 黄忠大喜即领本部兵马谢了要行。忽帐下一人出曰:“老将军年纪高大如何去得?小将不才愿往。”玄德视之乃是魏延。黄忠曰:“我已领下将令你如何敢搀越?”魏延曰:“老者不以筋骨为能。吾闻泠苞、邓贤乃蜀中名将血气方刚。恐老将军近他不得岂不误了主公大事?因此愿相替本是好意。”黄忠大怒曰:“汝说吾老敢与我比试武艺么?”魏延曰:“就主公之前当面比试。赢得的便去何如?”黄忠遂趋步下阶便叫小校将刀来!玄德急止之曰:“不可!吾今提兵取川全仗汝二人之力。今两虎相斗必有一伤。须误了我大事。吾与你二人劝解休得争论。”庞统曰:“汝二人不必相争。即今泠苞、邓贤下了两个营寨。今汝二人自领本部军马各打一寨。如先夺得者便为头功。”于是分定黄忠打泠苞寨魏延打邓贤寨。二人各领命去了。庞统曰:“此二人去恐于路上相争主公可自引军为后应。”玄德留庞统守城自与刘封、关平引五千军随后进。 却说黄忠归寨传令来日四更造饭五更结束平明进兵取左边山谷而进。魏延却暗使人探听黄忠甚时起兵。探事人回报:“来日四更造饭五更起兵。”魏延暗喜分付众军士二更造饭三更起兵平明要到邓贤寨边。军士得令都饱餐一顿马摘铃人衔枚卷旗束甲暗地去劫寨。三更前后离寨前进。到半路魏延马上寻思:“只去打邓贤寨不显能处不如先去打泠苞寨却将得胜兵打邓贤寨。两处功劳都是我的。”就马上传令教军士都投左边山路里去。天色微明离泠苞寨不远教军士少歇排搠金鼓旗幡、枪刀器械。早有伏路小军飞报入寨泠苞已有准备了。一声炮响三军上马杀将出来。魏延纵马提刀与泠苞接战。二将交马战到三十合川兵分两路来袭汉军。汉军走了半夜人马力乏抵当不住退后便走。魏延听得背后阵脚乱撇了泠苞拨马回走。川兵随后赶来汉军大败。走不到五里山背后鼓声震地邓贤引一彪军从山谷里截出来大叫:“魏延快下马受降!”魏延策马飞奔那马忽失前蹄引足跪地将魏延掀将下来。邓贤马奔到挺枪来刺魏延。枪未到处弓弦响邓贤倒撞下马。后面泠苞方欲来救一员大将从山坡上跃马而来厉声大叫:“老将黄忠在此!”舞刀直取泠苞。泠苞抵敌不住望后便走。黄忠乘势追赶川兵大乱。 黄忠一枝军救了魏延杀了邓贤直赶到寨前。泠苞回马与黄忠再战。不到十余合后面军马拥将上来泠苞只得弃了左寨引败军来投右寨。只见寨中旗帜全别泠苞大惊。兜住马看时当头一员大将金甲锦袍乃是刘玄德左边刘封右边关平大喝道:“寨子吾已夺下汝欲何往?”原来玄德引兵从后接应便乘势夺了邓贤寨子。泠苞两头无路取山僻小径要回雒城。行不到十里狭路伏兵忽起搭钩齐举把泠苞活捉了。原来却是魏延自知犯罪无可解释收拾后军令蜀兵引路伏在这里等个正着。用索缚了泠苞解投玄德寨来。却说玄德立起免死旗但川兵倒戈卸甲者并不许杀害如伤者偿命;又谕众降兵曰:“汝川人皆有父母妻子愿降者充军不愿降者放回。”于是欢声动地。黄忠安下寨脚径来见玄德说魏延违了军令可斩之。玄德急召魏延魏延解泠苞至。玄德曰:“延虽有罪此功可赎。”令魏延谢黄忠救命之恩今后毋得相争。魏延顿伏罪。玄德重赏黄忠使人押泠苞到帐下玄德去其缚赐酒压惊问曰:“汝肯降否?”泠苞曰:“既蒙免死如何不降?刘璝、张任与某为生死之交;若肯放某回去当即招二人来降就献雒城。”玄德大喜便赐衣服鞍马令回雒城。魏延曰:“此人不可放回。若脱身一去不复来矣。”玄德曰:“吾以仁义待人人不负我。” 却说泠苞得回雒城见刘璝、张任不说捉去放回只说:“被我杀了十余人夺得马匹逃回。”刘璝忙遣人往成都求救。刘璋听知折了邓贤大惊慌忙聚众商议。长子刘循进曰:“儿愿领兵前去守雒城。”璋曰:“既吾儿肯去当遣谁人为辅?”一人出曰:“某愿往”璋视之乃舅氏吴懿也。璋曰:“得尊舅去最好。谁可为副将?”吴懿保吴兰、雷铜二人为副将点二万军马来到雒城。刘璝、张任接着具言前事。吴懿曰:“兵临城下难以拒敌汝等有何高见?”泠苞曰:“此间一带正靠涪江江水大急;前面寨占山脚其形最低。某乞五千军各带锹锄前去决涪江之水可尽淹死刘备之兵也。”吴懿从其计即令泠苞前往决水吴兰、雷铜引兵接应。泠苞领命自去准备决水器械。 却说玄德令黄忠、魏延各守一寨自回涪城与军师庞统商议。细作报说:“东吴孙权遣人结好东川张鲁将欲来攻葭萌关。”玄德惊曰:“若葭萌关有失截断后路吾进退不得当如之何?”庞统谓孟达曰:“公乃蜀中人多知地理去守葭萌关如何?”达曰:“某保一人与某同去守关万无一失。”玄德问何人。达曰:“此人曾在荆州刘表部下为中郎将乃南郡枝江人姓霍名峻字仲邈。”玄德大喜即时遣孟达、霍峻守葭萌关去了。庞统退归馆舍门吏忽报:“有客特来相访。”统出迎接见其人身长八尺形貌甚伟;头截短披于颈上;衣服不甚齐整。统问曰:“先生何人也?”其人不答径登堂仰卧床上。统甚疑之。再三请问。其人曰:“且消停吾当与汝说知天下大事。”统闻之愈疑命左右进酒食。其人起而便食并无谦逊;饮食甚多食罢又睡。统疑惑不定使人请法正视之恐是细作。法正慌忙到来。统出迎接谓正曰:“有一人如此如此。”法正曰:“莫非彭永言乎?”升阶视之。其人跃起曰:“孝直别来无慈!正是:只为川人逢旧识遂令涪水息洪流。毕竟此人是谁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六十三回 诸葛亮痛哭庞统 张翼德义释严颜 却说法正与那人相见各抚掌而笑。庞统问之。正曰:“此公乃广汉人姓彭名羕字永言蜀中豪杰也。因直言触忤刘璋被璋髡钳为徒隶因此短。”统乃以宾礼待之问羕从何而来。羕曰:“吾特来救汝数万人性命见刘将军方可说。”法正忙报玄德。玄德亲自谒见请问其故。羕曰:“将军有多少军马在前寨?”玄德实告:“有魏延、黄忠在彼。”羕曰:“为将之道岂可不知地理乎?前寨紧靠涪江若决动江水前后以兵塞之一人无可逃也。”玄德大悟。彭羕曰:“罡星在西方太白临于此地当有不吉之事切宜慎之。”玄德即拜彭羕为幕宾使人密报魏延、黄忠教朝暮用心巡警以防决水。黄忠、魏延商议:二人各轮一日如遇敌军到来互相通报。却说泠苞见当夜风雨大作引了五千军径循江边而进安排决江。只听得后面喊声乱起泠苞知有准备急急回军。前面魏延引军赶来川兵自相践踏。泠苞正奔走间撞着魏延。交马不数合被魏延活捉去了。比及吴兰、雷铜来接应时又被黄忠一军杀退。魏延解泠苞到涪关。玄德责之曰:“吾以仁义相待放汝回去何敢背我!今次难饶!”将泠苞推出斩之重赏魏延。玄德设宴管待彭羕忽报荆州诸葛亮军师特遣马良奉书至此。玄德召入问之。马良礼毕曰:“荆州平安不劳主公忧念。”遂呈上军师书信。玄德拆书观之略曰:“亮夜算太乙数今年岁次癸巳罡星在西方;又观乾象太白临于雒城之分:主将帅身上多凶少吉。切宜谨慎。”玄德看了书便教马良先回。玄德曰:“吾将回荆州去论此事。”庞统暗思:“孔明怕我取了西川成了功故意将此书相阻耳。”乃对玄德曰:“统亦算太乙数已知罡星在西应主公合得西川别不主凶事。统亦占天见太白临于雒城先斩蜀将泠苞已应凶兆矣。主公不可疑心可急进兵。” 玄德见庞统再三催促乃引军前进。黄忠同魏延接入寨去。庞统问法正曰:“前至雒城有多少路?”法正画地作图。玄德取张松所遗图本对之并无差错。法正言:“山北有条大路正取雒城东门;山南有条小路却取雒城西门:两条路皆可进兵。”庞统谓玄德曰:“统令魏延为先锋取南小路而进;主公令黄忠作先锋从山北大路而进:并到雒城取齐。”玄德曰:“吾自幼熟于弓马多行小路。军师可从大路去取东门吾取西门。”庞统曰:“大路必有军邀拦主公引兵当之。统取小路。”玄德曰:“军师不可。吾夜梦一神人手执铁棒击吾右臂觉来犹自臂疼。此行莫非不佳。”庞统曰:“壮士临阵不死带伤理之自然也。何故以梦寐之事疑心乎?”玄德曰:“吾所疑者孔明之书也。军师还守涪关如何?”庞统大笑曰:“主公被孔明所惑矣:彼不欲令统独成大功故作此言以疑主公之心。心疑则致梦何凶之有?统肝脑涂地方称本心。主公再勿多言来早准行。” 当日传下号令军士五更造饭平明上马。黄忠、魏延领军先行。玄德再与庞统约会忽坐下马眼生前失把庞统掀将下来。玄德跳下马自来笼住那马。玄德曰:“军师何故乘此劣马?”庞统曰:“此马乘久不曾如此。”玄德曰:“临阵眼生误人性命。吾所骑白马性极驯熟军师可骑万无一失。劣马吾自乘之。”遂与庞统更换所骑之马。庞统谢曰:“深感主公厚恩虽万死亦不能报也。”遂各上马取路而进。玄德见庞统去了心中甚觉不快怏怏而行。 却说雒城中吴懿、刘璝听知折了泠苞遂与众商议。张任曰:“城东南山僻有一条小路最为要紧某自引一军守之。诸公紧守雒城勿得有失。”忽报汉兵分两路前来攻城。张任急引三千军先来抄小路埋伏。见魏延兵过张任教尽放过去休得惊动。后见庞统军来张任军士遥指军中大将:“骑白马者必是刘备。”张任大喜传令教如此如此。 却说庞统迤逦前进抬头见两山逼窄树木丛杂;又值夏末秋初枝叶茂盛。庞统心下甚疑勒住马问:“此处是何地?”数内有新降军士指道:“此处地名落凤坡。”庞统惊曰:“吾道号凤雏此处名落凤坡不利于吾。”令后军疾退。只听山坡前一声炮响箭如飞蝗只望骑白马者射来。可怜庞统竟死于乱箭之下。时年止三十六岁。后人有诗叹曰:“古岘相连紫翠堆士元有宅傍山隈。儿童惯识呼鸠曲闾巷曾闻展骥才。预计三分平刻削长驱万里独徘徊。谁知天狗流星坠不使将军衣锦回。”先是东南有童谣云:“一凤并一龙相将到蜀中。才到半路里凤死落坡东。风送雨雨随风隆汉兴时蜀道通蜀道通时只有龙。” 当日张任射死庞统汉军拥塞进退不得死者大半。前军飞报魏延。魏延忙勒兵欲回奈山路逼窄厮杀不得。又被张任截断归路在高阜处用强弓硬弩射来。魏延心慌。有新降蜀兵曰:“不如杀奔雒城下取大路而进。”延从其言当先开路杀奔雒城来。尘埃起处前面一军杀至乃雒城守将吴兰、雷铜也;后面张任引兵追来:前后夹攻把魏延围在垓心。魏延死战不能得脱。但见吴兰、雷铜后军自乱二将急回马去救。魏延乘势赶去当先一将舞刀拍马大叫:“长吾特来救汝!”视之乃老将黄忠也。两下夹攻杀败吴、雷二将直冲至雒城之下。刘瓒引兵杀出却得玄德在后当住接应。黄忠、魏延翻身便回。玄德军马比及奔到寨中张任军马又从小路里截出。刘璝、吴兰、雷铜当先赶来。玄德守不住二寨且战且走奔回涪关。蜀兵得胜迤逦追赶。玄德人困马乏那里有心厮杀且只顾奔走。将近涪关张任一军追赶至紧。幸得左边刘封右边关平二将领三万生力军截出杀退张任;还赶二十里夺回战马极多。 玄德一行军马再入涪关问庞统消息。有落凤坡逃得性命的军士报说军师连人带马被乱箭射死于坡前。玄德闻言望西痛哭不已遥为招魂设祭。诸将皆哭。黄忠曰:“今番折了庞统军师张任必然来攻打涪关如之奈何?不若差人往荆州请诸葛军师来商议收川之计。”正说之间人报张任引军直临城下搦战。黄忠、魏延皆要出战。玄德曰:“锐气新挫宜坚守以待军师来到。”黄忠、魏延领命只谨守城池。玄德写一封书教关平分付:“你与我往荆州请军师去。”关平领了书星夜往荆州来。玄德自守涪关并不出战。 却说孔明在荆州时当七夕佳节大会众官夜宴共说收川之事。只见正西上一星其大如斗从天坠下流光四散。孔明失惊掷杯于地掩面哭曰:“哀哉!痛哉”众官慌问其故。孔明曰:“吾前者算今年罡星在西方不利于军师;天狗犯于吾军太白临于雒城已拜书主公教谨防之。谁想今夕西方星坠庞士元命必休矣!”言罢大哭曰:“今吾主丧一臂矣!”众官皆惊未信其言。孔明曰:“数日之内必有消息。”是夕酒不尽欢而散。 数日之后孔明与云长等正坐间人报关平到众官皆惊。关平入呈上玄德书信。孔明视之内言本年七月初七日庞军师被张任在落凤坡前箭射身故。孔明大哭众官无不垂泪。孔明曰:“既主公在涪关进退两难之际亮不得不去。”云长曰:“军师去谁人保守荆州?荆州乃重地干系非轻。”孔明曰:“主公书中虽不明言其人吾已知其意了。”乃将玄德书与众官看曰:“主公书中把荆州托在吾身上教我自量才委用。虽然如此今教关平赍书前来其意欲云长公当此重任。云长想桃园结义之情可竭力保守此地责任非轻公宜勉之。”云长更不推辞慨然领诺。孔明设宴交割印绶。云长双手来接。孔明擎着印曰:“这干系都在将军身上。”云长曰:“大丈夫既领重任除死方休。”孔明见云长说个“死”字心中不悦;欲待不与其言已出。孔明曰:“倘曹操引兵来到当如之何?”云长曰:“以力拒之。”孔明又曰:“倘曹操、孙权齐起兵来如之奈何?”云长曰:“分兵拒之。”孔明曰:“若如此荆州危矣。吾有八个字将军牢记可保守荆州。”云长问:“那八个字?”孔明曰:“北拒曹操东和孙权。”云长曰:“军师之言当铭肺腑。” 孔明遂与了印绶令官马良、伊籍、向朗、糜竺武将糜芳、廖化、关平、周仓一班儿辅佐云长同守荆州。一面亲自统兵入川。先拨精兵一万教张飞部领取大路杀奔巴州、雒城之西先到者为头功。又拨一枝兵教赵云为先锋溯江而上会于雒城。孔明随后引简雍、蒋琬等起行。那蒋琬字公琰零陵湘乡人也乃荆襄名士现为书记。 当日孔明引兵一万五千与张飞同日起行。张飞临行时孔明嘱付曰:“西川豪杰甚多不可轻敌。于路戒约三军勿得掳掠百姓以失民心。所到之处并宜存恤勿得恣逞鞭挞士卒。望将军早会雒城不可有误。” 张飞欣然领诺上马而去。迤逦前行所到之处但降者秋毫无犯。径取汉川路前至巴郡。细作回报:“巴郡太守严颜乃蜀中名将年纪虽高精力未衰善开硬弓使大刀有万夫不当之勇:据住城郭不竖降旗。”张飞教离城十里下寨差人入城去:“说与老匹夫早早来降饶你满城百姓性命;若不归顺即踏平城郭老幼不留!” 却说严颜在巴郡闻刘璋差法正请玄德入川拊心而叹曰:“此所谓独坐穷山引虎自卫者也!”后闻玄德据住涪关大怒屡欲提兵往战又恐这条路上有兵来。当日闻知张飞兵到便点起本部五六千人马准备迎敌。或献计曰:“张飞在当阳长坂一声喝退曹兵百万之众。曹操亦闻风而避之不可轻敌。今只宜深沟高垒坚守不出。彼军无粮不过一月自然退去。更兼张飞性如烈火专要鞭挞士卒;如不与战必怒;怒则必以暴厉之气待其军士:军心一变乘势击之张飞可擒也。”严颜从其言教军士尽数上城守护。忽见一个军士大叫:“开门!”严颜教放入问之。那军士告说是张将军差来的把张飞言语依直便说。严颜大怒骂:“匹夫怎敢无礼!吾严将军岂降贼者乎!借你口说与张飞!”唤武士把军人割下耳鼻却放回寨。军人回见张飞哭告严颜如此毁骂。张飞大怒咬牙睁目披挂上马引数百骑来巴郡城下搦战。城上众军百般痛骂。张飞性急几番杀到吊桥要过护城河又被乱箭射回。到晚全无一个人出张飞忍一肚气还寨。次日早晨又引军去搦战。那严颜在城敌楼上一箭射中张飞头盔。飞指而恨曰:“若拿住你这老匹夫我亲自食你肉!”到晚又空回。第三日张飞引了军沿城去骂。原来那座城子是个山城周围都是乱山张飞自乘马登出下视城中。见军士尽皆披挂分列队伍伏在城中只是不出;又见民夫来来往往搬砖运石相助守城。张飞教马军下马步军皆坐引他出敌并无动静。又骂了一日依旧空回。张飞在寨中自思:“终日叫骂彼只不出如之奈何?”猛然思得一计教众军不要前去搦战都结束了在寨中等候;却只教三五十个军士直去城下叫骂。引严颜军出来便与厮杀。张飞磨拳擦掌只等敌军来。小军连骂了三日全然不出。张飞眉头一纵又生一计传令教军士四散砍打柴草寻觅路径不来搦战。严颜在城中连日不见张飞动静心中疑惑着十数个小军扮作张飞砍柴的军潜地出城杂在军内入山中探听。 当日诸军回寨。张飞坐在寨中顿足大骂:“严颜老匹夫!枉气杀我!”只见帐前三四个人说道:“将军不须心焦:这几日打探得一条小路可以偷过巴郡。”张飞故意大叫曰:“既有这个去处何不早来说?”众应曰:“这几日却才哨探得出。”张飞曰:“事不宜迟只今二更造饭趁三更明月拔寨都起人衔枚马去铃悄悄而行。我自前面开路汝等依次而行。”传了令便满寨告报。探细的军听得这个消息尽回城中来报与严颜。颜大喜曰:“我算定这匹夫忍耐不得。你偷小路过去须是粮草辎重在后;我截住后路你如何得过?好无谋匹夫中我之计!”即时传令:教军士准备赴敌今夜二更也造饭三更出城伏于树木丛杂去处。只等张飞过咽喉小路去了车仗来时只听鼓响一齐杀出。传了号令看看近夜严颜全军尽皆饱食披挂停当悄悄出城四散伏住只听鼓响:严颜自引十数裨将下马伏于林中。约三更后遥望见张飞亲自在前横矛纵马悄悄引军前进。去不得三四里背后车仗人马、6续进。严颜看得分晓一齐擂鼓四下伏兵尽起。正来抢夺车仗、背后一声锣响一彪军掩到大喝:“老贼休走!我等的你恰好!”严颜猛回头看时为一员大将豹头环眼燕颌虎须使丈八矛骑深乌马:乃是张飞。四下里锣声大震众军杀来。严颜见了张飞举手无措交马战不十合张飞卖个破绽严颜一刀砍来张飞闪过撞将入去扯住严颜勒甲绦生擒过来掷于地下;众军向前用索绑缚住了。原来先过去的是假张飞。料道严颜击鼓为号张飞却教鸣金为号:金响诸军齐到。川兵大半弃甲倒戈而降。 张飞杀到巴郡城下后军已自入城。张飞叫休杀百姓出榜安民。群刀手把严颜推至。飞坐于厅上严颜不肯下跪。飞怒目咬牙大叱曰:“大将到此何为不降而敢拒敌?”严颜全无惧色回叱飞曰:“汝等无义侵我州郡!但有断头将军无降将军!”飞大怒喝左右斩来。严颜喝曰:“贼匹夫!砍头便砍何怒也?”张飞见严颜声音雄壮面不改色乃回嗔作喜下阶喝退左右亲解其缚取衣衣之扶在正中高坐低头便拜曰:“适来言语冒渎幸勿见责。吾素知老将军乃豪杰之士也。”严颜感其恩义乃降。后人有诗赞严颜曰:“白居西蜀清名震大邦。忠心如皎月浩气卷长江。宁可断头死安能屈膝降?巴州年老将天下更无双。”又有赞张飞诗曰:“生获严颜勇绝伦惟凭义气服军民。至今庙貌留巴蜀社酒鸡豚日日春。”张飞请问入川之计。严颜曰:“败军之将荷蒙厚恩无可以报愿施犬马之劳不须张弓只箭径取成都。”正是:只因一将倾心后致使连城唾手降。未知其计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六十四回 孔明定计捉张任 杨阜借兵破马超 却说张飞问计于严颜颜曰:“从此取雒城凡守御关隘都是老夫所管官军皆出于掌握之中。今感将军之恩无可以报老夫当为前部所到之处尽皆唤出拜降。”张飞称谢不已。于是严颜为前部张飞领军随后。凡到之处尽是严颜所管都唤出投降。有迟疑未决者颜曰:“我尚且投降何况汝乎?”自是望风归顺并不曾厮杀一场。 却说孔明已将起程日期申报玄德教都会聚雒城。玄德与众官商议:“今孔明、翼德分两路取川会于雒城同入成都。水6舟车已于七月二十日起程此时将及待到。今我等便可进兵。”黄忠曰:“张任每日来搦战见城中不出彼军懈怠不做准备今日夜间分兵劫寨胜如白昼厮杀。”玄德从之教黄忠引兵取左魏延引兵取右玄德取中路。当夜二更三路军马齐。张任果然不做准备。汉军拥入大寨放起火来烈焰腾空。蜀兵奔走连夜直赶到雒城城中兵接应入去。玄德还中路下寨;次日引兵直到雒城围住攻打。张任按兵不出。攻到第四日玄德自提一军攻打西门令黄忠、魏延在东门攻打留南门北门放军行走。原来南门一带都是山路北门有涪水:因此不围。张任望见玄德在西门骑马往来指挥打城从辰至未人马渐渐力乏。张任教吴兰、雷铜二将引兵出北门转东门敌黄忠、魏延;自己却引军出南门转西门单迎玄德。城内尽拨民兵上城擂鼓助喊。却说玄德见红日平西教后军先退。军士方回身城上一片声喊起南门内军马突出。张任径来军中捉玄德玄德军中大乱。黄忠、魏延又被吴兰、雷铜敌住。两下不能相顾。玄德敌不住张任拨马往山僻小路而走。张任从背后追来看看赶上。玄德独自一人一马。张任引数骑赶来。玄德正望前尽力加鞭而行忽山路一军冲来。玄德马上叫苦曰:“前有伏兵后有追兵天亡我也!”只见来军当头一员大将乃是张飞。原来张飞与严颜正从那条路上来望见尘埃起知与川兵交战。张飞当先而来正撞着张任便就交马。战到十余合背后严颜引兵大进。张任火回身。张飞直赶到城下。张任退入城拽起吊桥。张飞回见玄德曰:“军师溯江而来尚且未到反被我夺了头功。”玄德曰:“山路险阻如何无军阻当长驱大进先到于此?”张飞曰:“于路关隘四十五处皆出老将严颜之功因此于路并不曾费分毫之力。”遂把义释严颜之事从头说了一遍引严颜见玄德。玄德谢曰:“若非老将军吾弟安能到此?”即脱身上黄金锁子甲以赐之。严颜拜谢。正待安排宴饮忽闻哨马回报:“黄忠、魏延和川将吴兰、雷铜交锋城中吴懿、刘璝又引兵助战两下夹攻我军抵敌不住魏、黄二将败阵投东去了。”张飞听得便请玄德分兵两路杀去救援。于是张飞在左玄德在右杀奔前来。吴懿、刘璝见后面喊声起慌退入城中。吴兰、雷铜只顾引兵追赶黄忠、魏延却被玄德、张飞截住归路。黄忠、魏延又回马转攻。吴兰、雷铜料敌不住只得将本部军马前来投降。玄德准其降收兵近城下寨。却设张任失了二将心中忧虑。吴懿、刘璝曰:“兵势甚危不决一死战如何得兵退?一面差人去成都见主公告急一面用计敌之。”张任曰:“吾来日领一军搦战诈败引转城北;城内再以一军冲出截断其中:可获胜也。”吴懿曰:“刘将军相辅公子守城我引兵冲出助战。”约会已定。次日张任引数千人马摇旗呐喊出城搦战。张飞上马出迎更不打话与张任交锋。战不十余合张任诈败绕城而走。张飞尽力追之。吴懿一军截住张任引军复回把张飞围在垓心进退不得。正没奈何只见一队军从江边杀出。当先一员大将挺枪跃马与吴懿交锋;只一合生擒吴懿战退敌军救出张飞。视之乃赵云也。飞问:“军师何在?”云曰:“军师已至想此时已与主公相见了也。”二人擒吴懿回寨。张任自退入东门去了。 张飞、赵云回寨中见孔明、简雍、蒋琬已在帐中。飞下马来参军师。孔明惊问曰:“如何得先到?”玄德具述义释严颜之事。孔明贺曰:“张将军能用谋皆主公之洪福也。”赵云解吴懿见玄德。玄德曰:“汝降否?”吴懿曰:“我既被捉如何不降?”玄德大喜亲解其缚。孔明问:“城中有几人守城?”吴懿曰:“有刘季玉之子刘循辅将刘璝、张任。刘璝不打紧;张任乃蜀郡人极有胆略不可轻敌。”孔明曰:“先捉张任然后取雒城。”问:“城东这座桥名为何桥?”吴懿曰:“金雁桥。”孔明遂乘马至桥边绕河看了一遍回到寨中唤黄忠、魏延听令曰:“离金雁桥南五六里两岸都是芦苇蒹葭可以埋伏。魏延引一千枪手伏于左单戳马上将;黄忠引一千刀手伏于右单砍坐下马。杀散彼军张任必投山东小路而来。张翼德引一千军伏在那里就彼处擒之。”又唤赵云伏于金雁桥北:“待我引张任过桥你便将桥拆断却勒兵于桥北遥为之势使张任不敢望北走退投南去却好中计。”调遣已定军师自去诱敌。 却说刘璋差卓鹰、张翼二将前至雒城助战。张任教张翼与刘璝守城自与卓膺为前后二队任为前队膺为后队出城退敌。孔明引一队不整不齐军过金雁桥来与张任对阵。孔明乘四轮车纶巾羽扇而出两边百余骑簇捧遥指张任曰:“曹操以百万之众闻吾之名望风而走;今汝何人敢不投降?”张任看见孔明军伍不齐在马上冷笑曰:“人说诸葛亮用兵如神原来有名无实!”把枪一招大小军校齐杀过来。孔明弃了四轮车上马退走过桥。张任从背后赶来。过了金雁桥见玄德军在左严颜军在右冲杀将来。张任知是计急回军时桥已拆断了;欲投北去只见赵云一军隔岸摆开遂不敢投北径往南绕河而走。走不到五七里早到芦苇丛杂处。魏延一军从芦中忽起都用长枪乱戳。黄忠一军伏在芦苇里用长刀只剁马蹄。马军尽倒皆被执缚步军那里敢来?张任引数十骑望山路而走正撞着张飞。张任方欲退走张飞大喝一声众军齐上将张任活捉了。原来卓膺见张任中计已投赵云军前降了一都到大寨。玄德赏了卓膺。张飞解张任至。孔明亦坐于帐中。玄德谓张任曰:“蜀中诸将望风而降汝何不早投降?”张任睁目怒叫曰:“忠臣岂肯事二主乎?”玄德曰:“汝不识天时耳。降即免死。”任曰:“今日便降久后也不降!可杀我!”玄德不忍杀之。张任厉声高骂。孔明命斩之以全其名。后人有诗赞曰:“烈士岂甘从二主张君忠勇死犹生。高明正似天边月夜夜流光照雒城。”玄德感叹不已令收其尸葬于金雁桥侧以表其忠。次日令严颜、吴懿等一班蜀中降将为前部。直至雒城大叫:“早开门受降免一城生灵受苦!”刘璝在城上大骂。严颜方待取箭射之忽见城上一将拔剑砍翻刘璝开门投降。玄德军马入雒城刘循开西门走脱投成都去了。玄德出榜安民。杀刘璝者乃武阳人张翼也。 玄德得了雒城重赏诸将。孔明曰:“雒城已破成都只在目前;惟恐外州郡不宁可令张翼、吴懿引赵云抚外水江阳、犍为等处所属州郡令严颜、卓膺引张飞抚巴西德阳所属州郡就委官按治平靖即勒兵回成都取齐。”张飞、赵云领命各自引兵去了。孔明问:“前去有何处关隘?”蜀中降将曰:“止绵竹有重兵守御;若得绵竹成都唾手可得。”孔明便商议进兵。法正曰:“雒城既破蜀中危矣。主公欲以仁义服众且勿进兵。某作一书上刘璋陈说利害璋自然降矣。”孔明曰:“孝直之言最善。”便令写书遣人径往成都。 却说刘循逃回见父说雒城已陷刘璋慌聚众官商议。从事郑度献策曰:“今刘备虽攻城夺地然兵不甚多士众未附野谷是资军无辎重。不如尽驱巴西梓潼民过涪水以西。其仓鹰野谷尽皆烧除深沟高垒静以待之。彼至请战勿许。久无所资不过百日彼兵自走。我乘虚击之备可擒也。”刘璋曰:“不然。吾闻拒敌以安民未闻动民以备敌也。此言非保全之计。”正议间人报法正有书至。刘璋唤入。呈上书。璋拆开视之。其略曰:“昨蒙遣差结好荆州不意主公左右不得其人以致如此。今荆州眷念旧情不忘族谊。主公若得幡然归顺量不薄待。望三思裁示。”刘璋大怒扯毁其书大骂:“法正卖主求荣忘恩背义之贼!”逐其使者出城。即时遣妻弟费观提兵前去守把绵竹。费观举保南阳人姓李名严字正方一同领兵。 当下费观、李严点三万军来守绵竹。益州太守董和字幼宰南郡枝江人也上书与刘璋请往汉中借兵。璋曰:“张鲁与吾世仇安肯相救?”和曰:“虽然与我有仇刘备军在雒城势在危急唇亡则齿寒若以利害说之必然肯从。”璋乃修书遣使前赴汉中。却说马自兵败入羌二载有余结好羌兵攻拔陇西州郡。所到之处尽皆归降;惟冀城攻打不下。刺史韦康累遣人求救于夏侯渊。渊不得曹操言语未敢动兵。韦康见救兵不来与众商议:“不如投降马。”参军杨阜哭谏曰:“等叛君之徒岂可降之?”康曰:“事势至此不降何待?”阜苦谏不从。韦康大开城门投拜马。大怒曰:“汝今事急请降非真心也!”将韦康四十余口尽斩之不留一人。有人言杨阜劝韦康休降可斩之曰:“此人守义不可斩也。”复用杨阜为参军。阜荐梁宽、赵衢二人尽用为军官。 杨阜告马曰:阜妻死于临洮乞告两个月假归葬其妻便回。马从之。杨阜过历城来见抚彝将军姜叙。叙与阜是姑表兄弟:叙之母是阜之姑时年已八十二。当日杨阜入姜叙内宅拜见其姑哭告曰:“阜守城不能保主亡不能死愧无面目见姑。马叛君妄杀郡守一州士民无不恨之。今吾兄坐据历城竟无讨贼之心此岂人臣之理乎?”言罢泪流出血。叙母闻言唤姜叙入责之曰:“韦使君遇害亦尔之罪也。”又谓阜曰:“汝既降人且食其禄何故又兴心讨之?”阜曰:“吾从贼者欲留残生与主报冤也。”叙曰:“马英勇急难图之。”阜曰:“有勇无谋易图也。吾已暗约下梁宽、赵衢。兄若肯兴兵二人必为内应。”叙母曰:“汝不早图更待何时谁不有死死于忠义死得其所也。勿以我为念。汝若不听义山之言吾当先死以绝汝念。” 叙乃与统兵校尉尹奉、赵昂商议。原来赵昂之子赵月现随马为裨将。赵昂当日应允归见其妻王氏曰:“吾今日与姜叙、杨阜、尹奉一处商议欲报韦康之仇。吾想子赵月现随马今若兴兵必先杀吾子奈何?”其妻厉声曰:“雪君父之大耻虽丧身亦不惜何况一子乎!君若顾子而不行吾当先死矣!”赵昂乃决。次日一同起兵。姜叙、杨阜屯历城尹奉、赵昂屯祁山。王氏乃尽将饰资帛亲自往祁山军中赏劳军士以励其众。 马闻姜叙、杨阜会合尹奉、赵昂举事大怒即将赵月斩之;令庞德、马岱尽起军马杀奔历城来。姜叙、杨阜引兵出。两阵圆处杨阜、姜叙衣白袍而出大骂曰:“叛君无义之贼!”马大怒冲将过来两军混战。姜叙、杨卓如何抵得马大败而走。马驱兵赶来。背后喊声起处尹奉、赵昂杀来。急回时两下夹攻尾不能相顾。正斗间刺斜里大队军马杀来。原来是夏侯渊得了曹操军令正领军来破马。如何当得三路军马大败奔回。 走了一夜比及平明到得翼城叫门时城上乱箭射下。梁宽、赵衢立在城上大骂马;将马妻杨氏从城上一刀砍了撇下尸来;又将马幼子三人并至亲十余口都从城上一刀一个剁将下来。气噎塞胸几乎坠下马来。背后夏侯渊引兵追赶。见势大不取恋战与庞德、马岱杀开一条路走。前面又撞见姜叙、杨阜杀了一阵;冲得过去又撞着尹奉、赵昂杀了一阵;零零落落剩得五六十骑连夜奔走四更前后走到历城下守门者只道姜叙兵回大开门接入。从城南门边杀起尽洗城中百姓。至姜叙宅拿出老母。母全无惧色指马而大骂。大怒自取剑杀之。尹奉、赵昂全家老幼亦尽被马所杀。昂妻王氏因在军中得免于难。次日夏侯渊大军至马弃城杀出望西而逃。行不得二十里前面一军摆开为的是杨阜。切齿而恨拍马挺枪刺之。阜宗弟七人一齐来助战。马岱、庞德敌住后军。宗弟七人皆被马杀死。阜身中五枪犹然死战。后面夏侯渊大军赶来马遂走。只有庞德、马岱五七骑后随而去。夏侯渊自行安抚陇西诸州人民令姜叙等各各分守用车载杨阜赴许都见曹操。操封阜为关内侯。阜辞曰:“阜无捍难之功又无死难之节于法当诛何颜受职?”操嘉之卒与之爵。却说马与庞德、马岱商议径往汉中投张鲁。张鲁大喜以为得马则西可以吞益州东可以拒曹操乃商议欲以女招为婿。大将杨柏谏曰:“马妻子遭惨祸皆之贻害也。主公岂可以女与之?”鲁从其言遂罢招婿之议。或以杨柏之言告知马。大怒有杀杨柏之意。杨柏知之与兄杨松商议亦有图马之心。正值刘璋遣使求救于张鲁鲁不从。忽报刘璋又遣黄权到。权先来见杨松说:“东西两川实为唇齿;西川若破东川亦难保矣。今若肯相救当以二十州相酬。”松大喜即引黄权来见张鲁说唇齿利害更以二十州相谢。鲁喜其利从之。巴西阎圃谏曰:“刘璋与主公世仇今事急求救诈许割地不可从也。”忽阶下一人进曰:“某虽不才愿乞一旅之师生擒刘备。务要割地以还。”正是:方看真主来西蜀又见精兵出汉中。未知其人是谁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六十五回 马超大战葭萌关 刘备自领益州牧 却说阎圃正劝张鲁勿助刘璋只见马挺身出曰:“感主公之恩无可上报愿领一军攻取葭萌关生擒刘备务要刘璋割二十州奉还主公。”张鲁大喜先遣黄权从小路而回随即点兵二万与马。此时庞德卧病不能行留于汉中。张鲁令杨柏监军与弟马岱选日起程。 却说玄德军马在雒城法正所差下书人回报说:“郑度劝刘璋尽烧野谷并各处仓廪率巴西之民避于涪水西深沟高垒而不战。”玄德、孔明闻之皆大惊曰:“若用此言吾势危矣!”法正笑曰:“主公勿忧。此计虽毒刘璋必不能用也。”不一日人传刘璋不肯迁动百姓不从郑度之言。玄德闻之方始宽心。孔明曰:“可进兵取绵竹。如得此处成都易取矣。”遂遣黄忠、魏延领兵前进。费观听知玄德兵来差李严出迎。严领三千兵也各布阵完。黄忠出马与李严战四五十合不分胜败。孔明在阵中教鸣金收军。黄忠回阵问曰:“正待要擒李严军师何故收兵?”孔明曰:“吾已见李严武艺不可力取。来日再战汝可诈败引入山峪出奇兵以胜之。”黄忠领计。次日李严再引兵来黄忠又出战不十合诈败引兵便走。李严赶来迤逦赶入出峪猛然省悟。急待回来前面魏延引兵摆开。孔明自在山头唤曰:“公如不降两下已伏强弩欲与吾庞士元报仇矣。”李严慌下马卸甲投降。军士不曾伤害一人。孔明引李严见玄德。玄德待之甚厚。严曰:“费观虽是刘盖州亲戚与某甚密当往说之。”玄德即命李严回城招降费观。严入绵竹城对费观赞玄德如此仁德;今若不降必有大祸。观从其言开门投降。玄德遂入绵竹商议分兵取成都。 忽流星马急报言孟达、霍峻守葭萌关今被东川张鲁遣马与杨柏、马岱领兵攻打甚急救迟则关隘休矣。玄德大惊。孔明曰:“须是张、赵二将方可与敌。”玄德曰:“子龙引兵在外未回。翼德已在此可急遣之。”孔明曰:“主公且勿言容亮激之。”却说张飞闻马攻关大叫而入曰:“辞了哥哥便去战马也!”孔明佯作不闻对玄德曰:“今马侵犯关隘无人可敌;除非往荆州取关云长来方可与敌。”张飞曰:“军师何故小觑吾!吾曾独拒曹操百万之兵岂愁马一匹夫乎!”孔明曰:“翼德拒水断桥此因曹操不知虚实耳;若知虚实将军岂得无事?今马之勇天下皆知渭桥六战杀得曹操割须弃袍几乎丧命非等闲之比。云长且未必可胜。”飞曰:“我只今便去;如胜不得马甘当军令!”孔明曰:“既尔肯写书便为先锋。请主公亲自去一遭留亮守绵竹。待子龙来却作商议。”魏延曰:“某亦愿往。” 孔明令魏延带五百哨马先行张飞第二玄德后队望葭萌关进。魏延哨马先到关下正遇杨柏。魏延与杨柏交战不十合杨柏败走。魏延要夺张飞头功乘势赶去。前面一军摆开为乃是马岱。魏延只道是马舞刀跃马迎之。与岱战不十合岱败走。延赶去被岱回身一箭中了魏延左臂。延急回马走。马岱赶到关前只见一将喊声如雷从关上飞奔至面前。原来是张飞初到关上听得关前厮杀便来看时正见魏延中箭因骤马下关救了魏延。飞喝马岱曰:“汝是何人?先通姓名然后厮杀?”马岱曰:“吾乃西凉马岱是也。”张飞曰:“你原来不是马快回去!非吾对手!只令马那厮自来说道燕人张飞在此!”马岱大怒曰:“汝焉敢小觑我!”挺枪跃马直取张飞。战不十合马岱败走。张飞欲待追赶关上一骑马到来叫:“兄弟且休去!”飞回视之原来是玄德到来。飞遂不赶一同上关。玄德曰:“恐怕你性躁故我随后赶来到此。既然胜了马岱且歇一宵来日战马。”次日天明关下鼓声大震马兵到。玄德在关上看时门旗影里马纵骑持枪而出;狮盔兽带银甲白袍:一来结束非凡二者人才出众。玄德叹曰:“人言锦马名不虚传!”张飞便要下关。玄德急止之曰:“且休出战。先当避其锐气。”关下马单搦张飞出马关上张飞恨不得平吞马三五番皆被玄德当住。看看午后玄德望见马阵上人马皆倦遂选五百骑跟着张飞冲下关来。马见张飞军到把枪望后一招约退军有一箭之地。张飞军马一齐扎住;关上军马6续下来。张飞挺枪出马大呼:“认得燕人张翼德么!”马曰:“吾家屡世公侯岂识村野匹夫!”张飞大怒。两马齐出二枪并举。约战百余合不分胜负。玄德观之叹曰:“真虎将也!”恐张飞有失急鸣金收军。两将各回。张飞回到阵中略歇马片时不用头盔只裹包巾上马又出阵前搦马厮杀。又出两个再战。玄德恐张飞有失自披挂下关直至阵前;看张飞与马又斗百余合两个精神倍加。玄德教鸣金收军。二将分开各回本阵。 是日天色已晚玄德谓张飞曰:“马英勇不可轻敌且退上关。来日再战。”张飞杀得性起那里肯休?大叫曰:“誓死不回!”玄德曰:“今日天晚不可战矣。”飞曰:“多点火把安排夜战!”马亦换了马再出阵前大叫曰:“张飞!敢夜战么?张飞性起问玄德换了坐下马抢出阵来叫曰:“我捉你不得誓不上关!”曰:“我胜你不得誓不回寨!”两军呐喊点起千百火把照耀如同白日。两将又向阵前鏖战。到二十余合马拨回马便走。张飞大叫曰:“走那里去!”原来马见赢不得张飞心生一计:诈败佯输赚张飞赶来暗掣铜锤在手扭回身觑着张飞便打将来。张飞见马走心中也提防;比及铜锤打来时张飞一闪从耳朵边过去。张飞便勒回马走时马却又赶来。张飞带住马拈弓搭箭回射马;却闪过。二将各自回阵。玄德自于阵前叫曰:“吾以仁义待人。不施谲诈。马孟起你收兵歇息我不乘势赶你。”马闻言亲自断后诸军渐退。玄德亦收军上关。次日张飞又欲下关战马。人报军师来到。玄德接着孔明。孔明曰:“亮闻孟起世之虎将若与翼德死战必有一伤;故令子龙、汉升守住绵竹我星夜来此。可用条小计令马归降主公。”玄德曰:“吾见马英勇甚爱之。如何可得?”孔明曰:“亮闻东川张鲁欲自立为汉宁王。手下谋士杨松极贪贿赂。主公可差人从小路径投汉中先用金银结好杨松后进书与张鲁云吾与刘璋争西川是与汝报仇。不可听信离间之语。事定之后保汝为汉宁王。令其撤回马兵。待其来撤时便可用计招降马矣。”玄德大喜即时修书差孙乾赍金珠从小路径至汉中先来见杨松说知此事送了金珠。松大喜先引孙乾见张鲁陈言方便。鲁曰:“玄德只是左将军如何保得我为汉宁王?”杨松曰:“他是大汉皇叔正合保奏。”张鲁大喜便差人教马罢兵。孙乾只在杨松家听回信。不一日使者回报:“马言:未成功不可退兵。”张鲁又遣人去唤又不肯回。一连三次不至。杨松曰:“此人素无信行不肯罢兵其意必反。”遂使人流言云:“马意欲夺西川自为蜀主与父报仇不肯臣于汉中。”张鲁闻之问计于杨松。松曰:“一面差人去说与马:汝既欲成功与汝一月限要依我三件事。若依得便有赏;否则必诛:一要取西川二要刘璋级三要退荆州兵。三件事不成可献头来。一面教张卫点军守把关隘防马兵变。”鲁从之差人到马寨中说这三件事。大惊曰:“如何变得恁的!”乃与马岱商议:“不如罢兵。”杨松又流言曰:“马回兵必怀异心。”于是张卫分七路军坚守隘口不放马兵入。进退不得无计可施。孔明谓玄德曰:“今马正在进退两难之际亮凭三寸不烂之舌亲往寨说马来降。”玄德曰:“先生乃吾之股肱心腹倘有疏虞如之奈何?”孔明坚意要去玄德再三不肯放去。正踌躇间忽报赵云有书荐西川一人来降。玄德召入问之。其人乃建宁俞元人也姓李名恢字德昂。玄德曰:“向日闻公苦谏刘璋今何故归我?”恢曰:“吾闻良禽相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前谏刘益州者以尽人臣之心;既不能用知必败矣。今将军仁德布于蜀中知事必成故来归耳。”玄德曰:“先生此来必有益于刘备。”恢曰:“今闻马在进退两难之际。恢昔在陇西与彼有一面之交愿往说马归降若何?”孔明曰:“正欲得一人替吾一往。愿闻公之说词。”李恢于孔明耳畔陈说如此如此。孔明大喜即时遣行。 恢行至寨先使人通姓后。马曰:“吾知李恢乃辩士今必来说我。”先唤二十刀斧手伏于帐下嘱曰:“令汝砍即砍为肉酱!”须臾李恢昂然而入。马端坐帐中不动叱李恢曰:“汝来为何?”恢曰:“特来作说客。”曰:“吾匣中宝剑新磨。汝试言之其言不通便请试剑!”恢笑曰:“将军之祸不远矣!但恐新磨之剑不能试吾之头将欲自试也!”曰:“吾有何祸?”恢曰:“吾闻越之西子善毁者不能闭其美;齐之无盐善美者不能掩其丑;日中则昃月满则亏:此天下之常理也。今将军与曹操有杀父之仇而陇西又有切齿之恨;前不能救刘璋而退荆州之兵后不能制杨松而见张鲁之面;目下四海难容一身无主;若复有渭桥之败冀城之失何面目见天下之人乎?”顿谢曰:“公言极善但无路可行。”恢曰:“公既听吾言帐下何故伏刀斧手?”大惭尽叱退。恢曰:“刘皇叔礼贤下士吾知其必成故舍刘璋而归之。公之尊人昔年曾与皇叔约共讨贼公何不背暗投明以图上报父仇下立功名乎?”马大喜即唤杨柏入一剑斩之将极共恢一同上关来降玄德。 玄德亲自接入待以上宾之礼。顿谢曰:“今遇明主如拨云雾而见青天!”时孙乾已回。玄德复命霍峻、孟达守关便撤兵来取成都。赵云、黄忠接入绵竹。人报蜀将刘晙、马汉引军到。赵云曰:“某愿往擒此二人!”言讫上马引军出。玄德在城上管待马吃酒。未曾安席子龙已斩二人之头献于筵前。马亦惊倍加敬重。曰:“不须主公军马厮杀自唤出刘璋来降。如不肯降自与弟马岱取成都双手奉献。”玄德大喜。是日尽欢。 却说败兵回到益州报刘璋。璋大惊闭门不出。人报城北马救兵到刘璋方敢登城望之。见马、马岱立于城下大叫:“请刘季玉答话。”刘璋在城上问之。在马上以鞭指曰:“吾本领张鲁兵来救益州谁想张鲁听信杨松谗言反欲害我。今已归降刘皇叔。公可纳士拜降免致生灵受苦。如或执迷吾先攻城矣!”刘璋惊得面如土色气倒于城上。众官救醒。璋曰:“吾之不明悔之何及!不若开门投降以救满城百姓。”董和曰:“城中尚有兵三万余人;钱帛粮草可支一年:奈何便降?”刘璋曰:“吾父子在蜀二十余年无恩德以加百姓;攻战三年血肉捐于草野皆我罪也。我心何安?不如投降以安百姓。”众人闻之皆堕泪。忽一人进曰:“主公之言正合天意。”视之乃巴西西充国人也姓谯名周字允南。此人素晓天。璋问之周曰:“某夜观乾象见群星聚于蜀郡;其大星光如皓月乃帝王之象也。况一载之前小儿谣云:若要吃新饭须待先主来。此乃预兆。不可逆天道。”黄权、刘巴闻言皆大怒欲斩之。刘璋挡住。忽报:“蜀郡太守许靖逾城出降矣。”刘璋大哭归府。 次日人报刘皇叔遣幕宾简雍在城下唤门。璋令开门接入。雍坐车中傲睨自若。忽一人掣剑大喝曰:“小辈得志傍若无人!汝敢藐视吾蜀中人物耶!”雍慌下车迎之。此人乃广汉绵竹人也姓秦名宓字子敕。雍笑曰:“不识贤兄幸勿见责。”遂同入见刘璋具说玄德宽洪大度并无相害之意。于是刘璋决计投降厚待简雍。次日亲赍印绶籍与简雍同车出城投降。玄德出寨迎接握手流涕曰:“非吾不行仁义奈势不得已也!”共入寨交割印绶籍并马入城。 宏德入成都百姓香花灯烛迎门而接。玄德到公厅升堂坐定。郡内诸官皆拜于堂下!惟黄权、刘巴闭门不出。众将忿怒欲往杀之。玄德慌忙传令曰:“如有害此二人者灭其三族!”玄德亲自登门请二人出仕。二人感玄德恩礼乃出。孔明请曰:“今西川平定难容二主可将刘璋送去荆州。”玄德曰:“吾方得蜀郡未可令季玉远去。”孔明曰:“刘璋失基业者皆因太弱耳。主公若以妇人之仁临事不决恐此土难以长久。”玄德从之设一大宴请刘璋收拾财物佩领振威将军印绶令将妻子良贱尽赴南郡公安住歇即日起行。玄德自领益州牧。其所降武尽皆重赏定拟名爵:严颜为前将军法正为蜀郡太守董和为掌军中郎将许靖为左将军长史庞义为营中司马刘巴为左将军黄权为右将军。其余吴懿、费观、彭羕、卓膺、李严、吴兰、雷铜、李恢、张翼、秦宓、谯周、吕义霍峻、邓芝、杨洪、周群、费祎、费诗、孟达武投降官员共六十余人并皆擢用。诸葛亮为军师关云长为荡寇将军、汉寿亭侯张飞为征虏将军、新亭侯赵云为镇远将军黄忠为征西将军魏延为扬武将军马为平西将军。孙乾、简雍、糜竺、糜芳、刘封、吴班、关平、周仓、廖化、马良、马谡、蒋琬、伊籍及旧日荆襄一班武官员尽皆升赏。遣使赍黄金五百斤、白银一千斤、钱五千万、蜀锦一千匹赐与云长。其余官将给赏有差。杀牛宰马大饷士卒。开仓赈济百姓军民大悦。 益州既定玄德欲将成都有名田宅分赐诸官。赵云谏曰:“益州人民屡遭兵火田宅皆空;今当归还百姓令安居复业民心方服;不宜夺之为私赏也。”玄德大喜从其言。使诸葛军师定拟治国条例刑法颇重。法正曰:“昔高祖约法三章黎民皆感其德。愿军师宽刑省法。以慰民望。”孔明曰:“君知其一、未知其二:秦用法暴虐万民皆怨故高祖以宽仁得之。今刘璋暗弱德政不举威刑不肃;君臣之道渐以陵替。宠之以位位极则残;顺之以恩恩竭则慢。所以致弊实由于此。吾今威之以法法行则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则知荣。恩荣并济上下有节。为治之道于斯著矣。”法正拜服。自此军民安堵。四十一州地面分兵镇抚并皆平定。法正为蜀郡太守凡平日一餐之德睚毗之怨无不报复。或告孔明曰:“孝直太横宜稍斥之。”孔明曰:“昔主公困守荆州北畏曹操东惮孙权赖孝直为之辅翼遂翻然翱翔不可复制。今奈何禁止孝直使不得少行其意耶?”因竟不问。法正闻之亦自敛戢。 一日玄德正与孔明闲叙忽报云长遣关平来谢所赐金帛。玄德召入。平拜罢呈上书信曰:“父亲知马武艺过人要入川来与之比试高低。教就禀伯父此事。”玄德大惊曰:“若云长入蜀与孟起比试势不两立。”孔明曰:“无妨。亮自作书回之。”玄德只恐云长性急便教孔明写了书付关平星夜回荆州。平回至荆州云长问曰:“我欲与马孟起比试汝曾说否?”平答曰:“军师有书在此。”云长拆开视之。其书曰:“亮闻将军欲与孟起分别高下。以亮度之:孟起虽雄烈过人亦乃黥布、彭越之徒耳;当与翼德并驱争先犹未及美髯公之绝伦群也。今公受任守荆州不为不重;倘一入川若荆州有失。罪莫大焉。惟冀明照。”云长看毕自绰其髯笑曰:“孔明知我心也。”将书遍示宾客遂无入川之意。 却说东吴孙权知玄德并吞西川将刘璋逐于公安遂召张昭、顾雍商议曰:“当初刘备借我荆州时说取了西川便还荆州。今已得巴蜀四十一州须用取索汉上诸郡。如其不还即动干戈。”张昭曰:“吴中方宁不可动兵。昭有一计使刘备将荆州双手奉还主公。”正是:西蜀方开新日月东吴又索旧山川。未知其计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六十六回 关云长单刀赴会 伏皇后为国捐生 却说孙权要索荆州。张昭献计曰:“刘备所倚仗者诸葛亮耳。其兄诸葛瑾今仕于吴何不将瑾老小执下使瑾入川告其弟令劝刘备交割荆州:‘如其不还必累及我老小。’亮念同胞之情必然应允。”权曰:“诸葛瑾乃诚实君子安忍拘其老小?”昭曰:“明教知是计策自然放心。”权从之召诸葛瑾老小虚监在府;一面修书打诸葛瑾往西川去。 不致日早到成都先使人报知玄德。玄德问孔明曰:“令兄此来为何?”孔明曰:“来索荆州耳。”玄德曰:“何以答之?”孔明曰:“只须如此如此。”计会已定孔明出郭接瑾。不到私宅径入宾馆。参拜毕瑾放声大哭。亮曰:“兄长有事但说。何故哀?”瑾曰:“吾一家老小休矣!”亮曰:“莫非为不还荆州乎?因弟之故执下兄长老小弟心何安?兄休忧虑弟自有计还荆州便了。” 瑾大喜即同孔明入见玄德呈上孙权书。玄德看了怒曰:“孙权既以妹嫁我却乘我不在荆州竟将妹子潜地取去情理难容!我正要大起川兵杀下江南报我之恨却还想来索荆州乎!”孔明哭拜于地曰:“吴侯执下亮兄长老小倘若不还吾兄将全家被戮。兄死亮岂能独生?望主公看亮之面将荆州还了东吴全亮兄弟之情!”玄德再三不肯孔明只是哭求。玄德徐徐曰:“既如此看军师面分荆州一半还之:将长沙、零陵、桂阳三郡与他。”亮曰:“既蒙见允便可写书与云长令交割三郡。”玄德曰:“子瑜到彼须用善言求吾弟。吾弟性如烈火吾尚惧之。切宜仔细。” 瑾求了书辞了玄德别了孔明登途径到荆州。云长请入中堂宾主相叙。瑾出玄德书曰:“皇叔许先以三郡还东吴望将军即日交割令瑾好回见吾主。”云长变色曰:“吾与吾兄桃园结义誓共匡扶汉室。荆州本大汉疆土岂得妄以尺寸与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虽吾兄有书来我却只不还。”瑾曰:“今吴侯执下瑾老小若不得荆州必将被诛。望将军怜之!”云长曰:“此是吴侯谲计如何瞒得我过!”瑾曰:“将军何太无面目?”云长执剑在手曰:“休再言!此剑上并无面目!”关平告曰:“军师面上不好看望父亲息怒。”云长曰:“不看军师面上教你回不得东吴!” 瑾满面羞惭急辞下船再往西川见孔明。孔明已自出巡去了。瑾只得再见玄德哭告云长欲杀之事。玄德曰:“吾弟性急极难与言。子瑜可暂回容吾取了东川、汉中诸郡调云长往守之那时方得交付荆州。” 瑾不得已只得回东吴见孙权具言前事。孙权大怒曰:“子瑜此去反覆奔走莫非皆是诸葛亮之计?”瑾曰:“非也。吾弟亦哭告玄德方许将三郡先还又无奈云长恃顽不肯”孙权曰:“既刘备有先还三郡之言便可差官前去长沙、零陵、桂阳三郡赴任且看如何。”瑾曰:“主公所言极善。”权乃令瑾取回老小一面差官往三郡赴任。不一日三郡差去官吏尽被逐回告孙权曰:“关云长不肯相容连夜赶逐回吴。迟后者便要杀。” 孙权大怒差人召鲁肃责之曰:“子敬昔为刘备作保借吾荆州;今刘备已得西川不肯归还子敬岂得坐视?”肃曰:“肃已思得一计正欲告主公。”权问:“何计?”肃曰:“今屯兵于6口使人请关云长赴会。若云长肯来以善言说之;如其不从伏下刀斧手杀之。如彼不肯来随即进兵与决胜负夺取荆州便了。”孙权曰:“正合吾意。可即行之。”阐泽进曰:“不可关云长乃世之虎将非等闲可及。恐事不谐反遭其害。”孙权怒曰:“若如此荆州何日可得!”便命鲁肃行此计。肃乃辞孙权至6口召吕蒙、甘宁商议设宴于6口寨外临江亭上修下请书选帐下能言快语一人为使登舟渡江。江口关平问了遂引使者入荆州叩见云长具道鲁肃相邀赴会之意呈上请书。云长看书毕谓来人曰:“既子敬相请我明日便来赴宴。汝可先回。” 使者辞去。关平曰:“鲁肃相邀必无好意;父亲何故许之?”云长笑曰:“吾岂不知耶?此是诸葛瑾回报孙权说吾不肯还三郡故令鲁肃屯兵6口邀我赴会便索荆州。吾若不往道吾怯矣。吾来日独驾小舟只用亲随十余人单刀赴会看鲁肃如何近我!”平谏曰:“父亲奈何以万金之躯亲蹈虎狼之穴?恐非所以重伯父之寄托也。”云长曰:“吾于千枪万刃之中矢石交攻之际匹马纵横如入无人之境;岂忧江东群鼠乎!”马良亦谏曰:“鲁肃虽有长者之风但今事急不容不生异心。将军不可轻往。”云长曰:“昔战国时赵人蔺相如无缚鸡之力于渑池会上觑秦国君臣如无物;况吾曾学万人敌者乎!既已许诺不可失信。”良曰:“纵将军去亦当有准备。”云长曰:“只教吾儿选快船十只藏善水军五百于江上等候。看吾认旗起处便过江来。”平领命自去准备。却说使者回报鲁肃说云长慨然应允来日准到。肃与吕蒙商议:“此来若何?”蒙曰:“彼带军马来某与甘宁各人领一军伏于岸侧放炮为号准备厮杀;如无军来只于庭后伏刀斧手五十人就筵间杀之。”计会已定。次日肃令人于岸口遥望。辰时后见江面上一只船来梢公水手只数人一面红旗风中招飐显出一个大“关”字来。船渐近岸见云长青巾绿袍坐于船上;傍边周仓捧着大刀;**个关西大汉各跨腰刀一口。鲁肃惊疑接入庭内。叙礼毕入席饮酒举杯相劝不敢仰视。云长谈笑自若。 酒至半酣肃曰:“有一言诉与君侯幸垂听焉:昔日令兄皇叔使肃于吾主之前保借荆州暂住约于取川之后归还。今西川已得而荆州未还得毋失信乎?”云长曰:“此国家之事筵间不必论之。”肃曰:“吾主只区区江东之地而肯以荆州相借者为念君侯等兵败远来无以为资故也。今已得益州则荆州自应见还;乃皇叔但肯先割三郡而君侯又不从恐于理上说不去。”云长曰:“乌林之役左将军亲冒矢石戮力破敌岂得徒劳而无尺土相资?今足下复来索地耶?”肃曰:“不然。君侯始与皇叔同败于长坂计穷力竭将欲远窜吾主矜念皇叔身无处所不爱土地使有所托足以图后功;而皇叔愆德隳好已得西川又占荆州贪而背义恐为天下所耻笑。惟君侯察之。”云长曰:“此皆吾兄之事非某所宜与也。”肃曰:“某闻君侯与皇叔桃园结义誓同生死。皇叔即君侯也何得推托乎?”云长未及回答周仓在阶下厉声言曰:“天下土地惟有德者居之。岂独是汝东吴当有耶!”云长变色而起夺周仓所捧大刀立于庭中目视周仓而叱曰:“此国家之事汝何敢多言!可去!”仓会意先到岸口把红旗一招。关平船如箭奔过江东来。云长右手提刀左手挽住鲁肃手佯推醉曰:“公今请吾赴宴莫提起荆州之事。吾今已醉恐伤故旧之情。他日令人请公到荆州赴会另作商议。”鲁肃魂不附体被云长扯至江边。吕蒙、甘宁各引本部军欲出见云长手提大刀亲握鲁肃恐肃被伤遂不敢动。云长到船边却才放手早立于船与鲁肃作别。肃如痴似呆看关公船已乘风而去。后人有诗赞关公曰:“藐视吴臣若小儿单刀赴会敢平欺。当年一段英雄气尤胜相如在渑池。”云长自回荆州。鲁肃与吕蒙共议:“此计又不成如之奈何?”蒙曰:“可即申报主公起兵与云长决战。”肃即时使人申报孙权。权闻之大怒商议起倾国之兵来取荆州。忽报:“曹操又起三十万大军来也!”权大惊且教鲁肃休惹荆州之兵移兵向合淝、濡须以拒曹操。 却说操将欲起程南征参军傅干字彦材上书谏操。书略曰:“干闻用武则先威用则先德;威德相济而后王业成。往者天下大乱明公用武攘之十平其九;今未承王命者吴与蜀耳。吴有长江之险蜀有崇山之阻难以威胜。愚以为且宜增修德按甲寝兵息军养士待时而动。今若举数十万之众顿长江之滨倘贼凭险深藏使我士马不得逞其能奇变无所用其权则天威屈矣。惟明公详察焉。”曹操览之遂罢南征兴设学校延礼士。于是侍中王粲、杜袭、卫凯、和洽四人议欲尊曹操为魏王。中书令荀攸曰:“不可。丞相官至魏公荣加九锡位已极矣。今又进升王位于理不可。”曹操闻之怒曰:“此人欲效荀彧耶!”荀攸知之忧愤成疾卧病十数日而卒亡年五十八岁。操厚葬之遂罢魏王事。一日曹操带剑入宫献帝正与伏后共坐。伏后见操来慌忙起身。帝见曹操战栗不已。操曰:“孙权、刘备各霸一方不尊朝廷当如之何?”帝曰:“尽在魏公裁处”操怒曰:“陛下出此言外人闻之只道吾欺君也。”帝曰:“君若肯相辅则幸甚;不尔愿垂恩相舍。”操闻言怒目视帝恨恨而出。左右或奏帝曰:“近闻魏公欲自立为王不久必将篡位。”帝与伏后大哭。后曰:“妾父伏完常有杀操之心妾今当修书一封密与父图之”。帝曰:“昔董承为事不密反遭大祸;今恐又泄漏朕与汝皆休矣!”后曰:“旦夕如坐针毡似此为人不如早亡!妾看宦官中之忠义可托者莫如穆顺当令寄此书。”乃即召穆顺入屏后退去左右近侍。帝后大哭告顺曰:“操贼欲为魏王早晚必行篡夺之事。朕欲令后父伏完密图此贼而左右之人俱贼心腹无可托者。欲汝将皇后密书寄与伏完。量汝忠义必不负朕。”顺泣曰:“臣感陛下大恩敢不以死报!臣即请行。”后乃修书付顺。顺藏书于中潜出禁宫径至伏完宅将书呈上。完见是伏后亲笔乃谓穆顺曰:“操贼心腹甚众不可遽图。除非江东孙权、西川刘备二处起兵于外操必自往。此时却求在朝忠义之臣一同谋之。内外夹攻庶可有济。”顺曰:“皇丈可作书覆帝后求密诏暗遣人往吴、蜀二处令约会起兵讨贼救主。”伏完即取纸写书付顺。顺乃藏于头髻内辞完回宫。 原来早有人报知曹操。操先于宫门等候。穆顺回遇曹操操问:“那里去来?”顺答曰:“皇后有病命求医去。”操曰:“召得医人何在?”顺曰:“还未召至。”操喝左右遍搜身上并无夹带放行。忽然风吹落其帽。操又唤回取帽视之遍观无物还帽令戴。穆顺双手倒戴其帽。操心疑令左右搜其头中搜出伏完书来。操看时书中言欲结连孙、刘为外应。操大怒执下穆顺于密室问之顺不肯招。操连夜点起甲兵三千围住伏完私宅老幼并皆拿下;搜出伏后亲笔之书随将伏氏三族尽皆下狱。平明使御林将军郗虑持节入宫先收皇后玺绶。是日帝在外殿见郗虑引三百甲兵直入。帝问曰:“有何事?”虑曰:“奉魏公命收皇后玺。”帝知事泄心胆皆碎。虑至后宫伏后方起。虑便唤管玺绶人索取玉玺而出。伏后情知事便于殿后椒房内夹壁中藏躲。少顷尚书令华歆引五百甲兵入到后殿问宫人:伏后何在?”宫人皆推不知。歆教甲兵打开朱户寻觅不见;料在壁中便喝甲士破壁搜寻。歆亲自动手揪后头髻拖出。后曰:“望免我一命!”歆叱曰:“汝自见魏公诉去!”后披跣足二甲士推拥而出。原来华歆素有才名向与邴原、管宁相友善。时人称三人为一龙:华歆为龙头邴原为龙腹管宁为龙尾。一日宁与歆共种园蔬锄地见金。宁挥锄不顾;歆拾而视之然后掷下。又一日宁与歆同坐观书闻户外传呼之声有贵人乘轩而过。宁端坐不动歆弃书往观。宁自此鄙歆之为人遂割席分坐不复与之为友。后来管宁避居辽东常戴白帽坐卧一楼足不履地终身不肯仕魏;而歆乃先事孙权后归曹操至此乃有收捕伏皇后一事。后人有诗叹华歆曰:“华歆当日逞凶谋破壁生将母后收。助虐一朝添虎翼骂名千载笑龙头!”又有诗赞管宁曰:“辽东传有管宁楼人去楼空名独留。笑杀子鱼贪富贵岂如白帽自风流。” 且说华歆将伏后拥至外殿。帝望见后乃下殿抱后而哭。歆曰:“魏公有命可行!”后哭谓帝曰:“不能复相活耶?”帝曰:“我命亦不知在何时也!”甲士拥后而去帝捶胸大恸。见郗虑在侧帝曰:“郗公!天下宁有是事乎!”哭倒在地。郗虑令左右扶帝入宫。华歆拿伏后见操。操骂曰:“吾以诚心待汝等汝等反欲害我耶!吾不杀汝汝必杀我!”喝左右乱棒打死。随即入宫将伏后所生二子皆鸩杀之。当晚将伏完、穆顺等宗族二百余口皆斩于市。朝野之人无不惊骇。时建安十九年十一月也。后人有诗叹曰:“曹瞒凶残世所无伏完忠义欲何如。可怜帝后分离处不及民间妇与夫!” 献帝自从坏了伏后连日不食。操入曰:“陛下无忧臣无异心。臣女已与陛下为贵人大贤大孝宜居正宫。”献帝安敢不从。于建安二十年正月朔就庆贺正旦之节册立曹操女曹贵人为正宫皇后。群下莫敢有言。 此时曹操威势日甚。会大臣商议收吴灭蜀之事。贾诩曰:“须召夏侯惇、曹仁二人回商议此事。”操即时使星夜唤回。夏侯惇未至曹仁先到连夜便入府中见操。操方被酒而卧许褚仗剑立于堂门之内曹仁欲入被许褚当住。曹仁大怒曰:“吾乃曹氏宗族汝何敢阻当耶?”许褚曰:“将军虽亲乃外藩镇守之官;许褚虽疏现充内侍。主公醉卧堂上不敢放入。”仁乃不敢入。曹操闻之叹曰:“许褚真忠臣也!”不数日夏侯惇亦至共议征伐。惇曰:“吴、蜀急未可攻宜先取汉中张鲁以得胜之兵取蜀可一鼓而下也。”曹操曰:“正合吾意。”遂起兵西征。正是:方逞凶谋欺弱主又驱劲卒扫偏邦。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六十七回 曹操平定汉中地 张辽威震逍遥津 却说曹操兴师西征分兵三队:前部先锋夏侯渊;张郃;操自领诸将居中;后部曹仁、夏侯惇押运粮草。早有细作报入汉中来。张鲁与弟张卫商议退敌之策。卫曰:“汉中最险无如阳平关;可于关之左右依山傍林下十余个寨栅迎敌曹兵。兄在汉宁多拨粮草应付。”张鲁依言遣大将杨昂、杨任与其弟即日起程。军马到阳平关下寨已定。夏侯渊、张郃前军随到闻阳平关已有准备离关一十五里下寨。是夜军士疲困各自歇息。忽寨后一把火起杨昂、杨任两路兵杀来劫寨。夏侯渊、张郃急上得马四下里大兵拥入曹兵大败退见曹操。操怒曰:“汝二人行军许多年岂不知兵若远行疲困可防劫寨?如何不作准备?”欲斩二人以明军法。众官告免。操次日自引兵为前队见山势险恶林木丛杂不知路径恐有伏兵即引军回寨谓许褚、徐晃二将曰:“吾若知此处如此险恶必不起兵来。”许褚曰:“兵已至此主公不可惮劳。”次日操上马只带许褚、徐晃二人来看张卫寨栅。三匹马转过山坡早望见张卫寨栅。操扬鞭遥指谓二将曰:“如此坚固急切难下!”言未已背后一声喊起箭如雨。杨昂、杨任分两路杀来。操大惊。许褚大呼曰:“吾当敌贼!徐公明善保主公。”说罢提刀纵马向前力敌二将。杨昂、杨任不能当许褚之勇回马退去其余不敢向前。徐晃保着曹操奔过山坡前面又一军到;看时却是夏侯渊;张郃二将听得喊声故引军杀来接应。于是杀退杨昂、杨任救得曹操回寨。操重赏四将。 自此两边相拒五十余日只不交战。曹操传令退军。贾诩曰:“贼势未见强弱主公何故自退耶?”操曰:“吾料贼兵每日提备急难取胜。吾以退军为名使贼懈而无备然后分轻骑抄袭其后必胜贼矣。”贾诩曰:“丞相神机不可测也。”于是令夏侯渊;张郃分兵两路各引轻骑三千取小路抄阳平关后。曹操一面引大军拔寨尽起。杨昂听得曹兵退请杨任商议欲乘势击之。杨任曰:“操诡计极多未知真实不可追赶。”杨昂曰:“公不往吾当自去。”杨任苦谏不从。杨昂尽提五寨军马前进只留些少军士守寨。 是日大雾迷漫对面不相见。杨昂军至半路不能行权且扎住。却说夏侯渊一军抄过山后见重雾垂空又闻人语马嘶恐有伏兵急催人马行动大雾中误走到杨昂寨前。守寨军士听得马蹄响只道是杨昂兵回开门纳之。曹军一拥而入见是空寨便就寨中放起火来。五寨军士尽皆弃寨而走。比及雾散杨任领兵来救与夏侯渊战不数合背后张郃兵到。杨任杀条大路奔回南郑。杨昂待要回时已被夏侯渊、张郃两个占了寨栅。背后曹操大队军马赶来。两下夹攻四边无路。杨昂欲突阵而出正撞着张郃。两个交手被张郃杀死。败兵回投阳平关来见张卫。原来卫知二将败走诸营已失半夜弃关奔回去了。曹操遂得阳平关并诸寨。张卫、杨任回见张鲁。卫言二将失了隘口因此守关不住。张鲁大怒欲斩杨任。任曰:“某曾谏杨昂休追操兵。他不肯听信故有此败。任再乞一军前去挑战必斩曹操。如不胜甘当军令。”张鲁取了军令状。杨任上马引二万军离南郑下寨。却说曹操提军将进先令夏侯渊领五千军往南郑路上哨探正迎着杨任军马两军摆开。任遣部将昌奇出马与渊交锋;战不三合被渊一刀斩于马下。杨任自挺枪出马与渊战三十余合不分胜负。渊佯败而走任从后追来;被渊用拖刀计斩于马下。军士大败而回。曹操知夏侯渊斩了杨任即时进兵直抵南郑下寨。张鲁慌聚武商议。阎圃曰:“某保一人可敌曹操手下诸将。”鲁问是谁。圃曰:“南安庞德前随马投主公;后马往西川庞德卧病不曾行。现今蒙主公恩养何不令此人去?” 张鲁大喜即召庞德至厚加赏劳;点一万军马令庞德出。离城十余里与曹兵相对庞德出马搦战。曹操在渭桥时深知庞德之勇乃嘱诸将曰:“庞德乃西凉勇将原属马;今虽依张鲁未称其心。吾欲得此人。汝等须皆与缓斗使其力乏然后擒之。”张郃先出战了数合便退。夏侯渊也战数合退了。徐晃又战三五合也退了。临后许褚战五十余合亦退。庞德力战四将并无惧怯。各将皆于操前夸庞德好武艺。曹操心中大喜与众将商议:“如何得此人投降?”贾诩曰:“某知张鲁手下有一谋士杨松。其人极贪贿赂。今可暗以金帛送之使谮庞德于张鲁便可图矣。”操曰:“何由得人入南郑?”诩曰:“来日交锋诈败佯输弃寨而走使庞德据我寨。我却于夤夜引兵劫寨庞德必退入城。却选一能言军士扮作彼军杂在阵中便得入城。”操听其计选一精细军校重加赏赐付与金掩心甲一副今披在贴肉外穿汉中军士号衣先于半路上等候。 次日先拨夏侯渊;张郃两枝军远去埋伏;却教徐晃挑战不数合败走。庞德招军掩杀曹兵尽退。庞德却夺了曹操寨栅。见寨中粮草极多大喜即时申报张鲁;一面在寨中设宴庆贺。当夜二更之后忽然三路火起:正中是徐晃、许褚左张郃右夏侯渊。三路军马齐来劫寨。庞德不及提备只得上马冲杀出来望城而走。背后三路兵追来。庞德急唤开城门领兵一拥而入。 此时细作已杂到城中径投杨松府下谒见具说:“魏公曹丞相久闻盛德特使某送金甲为信。更有密书呈上。”松大喜看了密书中言语谓细作曰:“上覆魏公但请放心。某自有良策奉报。”打来人先回便连夜入见张鲁说庞德受了曹操贿赂卖此一阵。张鲁大怒唤庞德责骂欲斩之。阎圃苦谏。张鲁曰:“你来日出战不胜必斩!”庞德抱恨而退。次日曹兵攻城庞德引兵冲出。操令许褚交战。褚诈败庞德赶来。操自乘马于山坡上唤曰:“庞令明何不早降?”庞德寻思:“拿住曹操抵一千员上将!”遂飞马上坡。一声喊起天崩地塌连人和马跌入陷坑内去;四壁钩索一齐上前活捉了庞德押上坡来。曹操下马叱退军士亲释其缚问庞德肯降否。庞德寻思张鲁不仁情愿拜降。曹操亲扶上马共回大寨故意教城上望见。人报张鲁德与操并马而行。鲁益信杨松之言为实。次日曹操三面竖立云梯飞炮攻打。张鲁见其势已极与弟张卫商议。卫曰:“放火尽烧仓廪府库出奔南山去守巴中可也。”杨松曰:“不如开门投降。”张鲁犹豫不定。卫曰:“只是烧了便行。”张鲁曰:“我向本欲归命国家而意未得达;今不得已而出奔仓廪府库国家之有不可废也。”遂尽封锁。是夜二更张鲁引全家老小开南门杀出。曹操教休追赶;提兵入南郑见鲁封闭库藏心甚怜之。遂差人往巴中劝使投降。张鲁欲降张卫不肯。杨松以密书报操便教进兵松为内应。操得书亲自引兵往巴中。张鲁使弟卫领兵出敌与许褚交锋;被褚斩于马下。败军回报张鲁鲁欲坚守。杨松曰:“今若不出坐而待毙矣。某守城主公当亲与决一死战。”鲁从之。阎圃谏鲁休出。鲁不听遂引军出迎。未及交锋后军已走。张鲁急退背后曹兵赶来。鲁到城下杨松闭门不开。张鲁无路可走操从后追至大叫:“何不早降!”鲁乃下马投拜。操大喜;念其封仓库之心优礼相待封鲁为镇南将军。阎圃等皆封列侯。于是汉中皆平。曹操传令各郡分设太守置都尉大赏士卒。惟有杨松卖主求荣即命斩之于市曹示众。后人有诗叹曰:“妨贤卖主逞奇功积得金银总是空。家未荣华身受戮令人千载笑杨松!” 曹操已得东川主簿司马懿进曰:“刘备以诈力取刘璋蜀人尚未归心。今主公已得汉中益州震动。可进兵攻之势必瓦解。智者贵于乘时时不可失也。”曹操叹曰:人苦不知足既得陇复望蜀耶?”刘晔曰:“司马仲达之言是也。若少迟缓诸葛亮明于治国而为相关、张等勇冠三军而为将蜀民既定据守关隘不可犯矣。”操曰:“士卒远涉劳苦且宜存恤。”遂按兵不动。却说西川百姓听知曹操已取东川料必来取西川一日之间数遍惊恐。玄德请军师商议。孔明曰:“亮有一计。曹操自退。”玄德问何计。孔明曰:“曹操分军屯合淝惧孙权也。今我若分江夏、长沙、桂阳三郡还吴遣舌辩之士陈说利害令吴起兵袭合淝牵动其势操必勒兵南向矣。”玄德问:“谁可为使?”伊籍曰:“某愿往。”玄德大喜遂作书具礼令伊籍先到荆州知会云长然后入吴。 到秣陵来见孙权先通了姓名。权召籍入。籍见权礼毕权问曰:“汝到此何为?”籍曰:“昨承诸葛子瑜取长沙等三郡为军师不在有失交割今传书送还。所有荆州南郡、零陵本欲送还;被曹操袭取东川使关将军无容身之地。今合淝空虚望君侯起兵攻之使曹操撤兵回南。吾主若取了东川即还荆州全土。”权曰:“汝且归馆舍容吾商议。”伊籍退出权问计于众谋士。张昭曰:“此是刘备恐曹操取西川故为此谋。虽然如此可因操在汉中。乘势取合淝亦是上计。”权从之付伊籍回蜀去讫便议起兵攻操:令鲁肃收取长沙、江夏、桂阳三郡屯兵于6口取吕蒙、甘宁回;又去余杭取凌统回。不一日吕蒙、甘宁先到。蒙献策曰:“现今曹操令庐江太守朱光屯兵于皖城大开稻田纳谷于合淝以充军实。今可先取皖城然后攻合淝。”权曰:“此计甚合吾意。”遂教吕蒙、甘宁为先锋蒋钦、潘璋为合后权自引周泰、陈武、董袭、徐盛为中军。时程普、黄盖、韩当在各处镇守都未随征。却说军马渡江取和州径到皖城。皖城太守朱光使人往合淝求救;一面固守城池坚壁不出。权自到城下看时城上箭如雨射中孙权麾盖。权回寨问众将曰:“如何取得皖城?”董袭曰:“可差军士筑起土山攻之。”徐盛曰:“可竖云梯造虹桥下观城中而攻之。”吕蒙曰:“此法皆费日月而成合淝救军一至不可图矣。今我军初到士气方锐正可乘此锐气奋力攻击。来日平明进兵午未时便当破城。”权从之。次日五更饭毕三军大进。城上矢石齐下。甘宁手执铁链冒矢石而上。朱光令弓弩手齐射甘宁拨开箭林一链打倒朱光。吕蒙亲自擂鼓。士卒皆一拥而上乱刀砍死朱光。余众多降得了皖城方才辰时。张辽引军至半路哨马回报皖城已失。辽即回兵归合淝。 孙权入皖城凌统亦引军到。权慰劳毕大犒三军重赏吕蒙甘宁诸将设宴庆功。吕蒙逊甘宁上坐盛称其功劳。酒至半酣凌统想起甘宁杀父之仇又见吕蒙夸美之心中大怒瞪目直视良久忽拔左右所佩之剑立于筵上曰:“筵前无乐看吾舞剑。”甘宁知其意推开果桌起身两手取两枝戟挟定纵步出曰:“看我筵前使戟。”吕蒙见二人各无好意便一手挽牌一手提刀立于其中曰:“二公虽能皆不如我巧也。”说罢舞起刀牌将二人分于两下。早有人报知孙权。权慌跨马直至筵前。众见权至方各放下军器。权曰:“吾常言二人休念旧仇今日又何如此?”凌统哭拜于地。孙权再三劝止。至次日起兵进取合淝三军尽。 张辽为失了皖城回到合淝心中愁闷。忽曹操差薛悌送木匣一个上有操封傍书云:“贼来乃。”是日报说孙权自引十万大军来攻合淝。张辽便开匣观之。内书云:“若孙权至张、李二将军出战乐将军守城。”张辽将教帖与李典、乐进观之。乐进曰:“将军之意若何?”张辽曰:“主公远征在外吴兵以为破我必矣。今可兵出迎奋力与战折其锋锐以安众心然后可守也。”李典素与张辽不睦闻辽此言默然不答。乐进见李典不语便道:“贼众我寡难以迎敌不如坚守。”张辽曰:“公等皆是私意不顾公事。吾今自出迎敌决一死战。”便教左右备马。李典慨然而起曰:“将军如此典岂敢以私憾而忘公事乎?愿听指挥。”张辽大喜曰:“既曼成肯相助来日引一军于逍遥津北埋伏:待吴兵杀过来可先断小师桥吾与乐谦击之。”李典领命自去点军埋伏。却说孙权令吕蒙、甘宁为前队自与凌统居中其余诸将6续进望合淝杀来。吕蒙、甘宁前队兵进正与乐进相迎。甘宁出马与乐进交锋战不数合乐进诈败而走。甘宁招呼吕蒙一齐引军赶去。孙权在第二队听得前军得胜催兵行至逍遥津北忽闻连珠炮响左边张辽一军杀来右边李典一军杀来。孙权大惊急令人唤吕蒙、甘宁回救时张辽兵已到。凌统手下止有三百余骑当不得曹军势如山倒。凌统大呼曰:“主公何不渡小师桥!”言未毕张辽引二千余骑当先杀至。凌统翻身死战。孙权纵马上桥桥南已折丈余并无一片板。孙权惊得手足无措。牙将谷利大呼曰:“主公可约马退后再放马向前跳过桥去。”孙权收回马来有三丈余远然后纵辔加鞭那马一跳飞过桥南。后人有诗曰:“的卢当日跳檀溪又见吴侯败合淝。退后着鞭驰骏骑逍遥津上玉龙飞。”孙权跳过桥南徐盛、董袭驾舟相迎。凌统、谷利抵住张辽。甘宁、吕蒙引军回救却被乐进从后追来李典又截住厮杀吴兵折了大半。凌统所领三百余人尽被杀死。统身中数枪杀到桥边桥已折断绕河而逃。孙权在舟中望见急令董袭棹舟接之乃得渡回。吕蒙、甘宁皆死命逃过河南。这一阵杀得江南人人害怕;闻张辽大名小儿也不敢夜啼。众将保护孙权回营。权乃重赏凌统、谷利收军回濡须整顿船只商议水6并进;一面差人回江南再起人马来助战。却说张辽闻孙权在濡须将欲兴兵进取恐合淝兵少难以抵敌急令薛悌星夜往汉中报知曹操求请救兵。操同众官议曰:“此时可收西川否?”刘晔曰:“今蜀中稍定已有提备不可击也。不如撤兵去救合淝之急就下江南。”操乃留夏侯渊守汉中定军山隘口留张郃守蒙头岩等隘口。其余军兵拔寨都起杀奔濡须坞来。正是:铁骑甫能平陇右旌旄又复指江南。未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六十八回 甘宁百骑劫魏营 左慈掷杯戏曹操 却说孙权在濡须口收拾军马忽报曹操自汉中领兵四十万前来救合淝。孙权与谋士计议先拨董袭、徐盛二人领五十只大船在濡须口埋伏;令陈武带领人马往来江岸巡哨。张昭曰:“今曹操远来必须先挫其锐气。”权乃问帐下曰:“曹操远来谁敢当先破敌以挫其锐气?”凌统出曰:“某愿往。”权曰:“带多少军去?”统曰:“三千人足矣。”甘宁曰:“只须百骑便可破敌何必三千!”凌统大怒。两个就在孙权面前争竞起来。权曰:“曹军势大不可轻敌。”乃命凌统带三千军出濡须口去哨探遇曹兵便与交战。凌统领命引着三千人马离濡须坞。尘头起处曹兵早到。先锋张辽与凌统交锋斗五十合不分胜败。孙权恐凌统有失令吕蒙接应回营。甘宁见凌统回即告权曰:“宁今夜只带一百人马去劫曹营;若折了一人一骑也不算功。”孙权壮之乃调拨帐下一百精锐马兵付宁;又以酒五十瓶羊肉五十斤赏赐军士。甘宁回到营中教一百人皆列坐先将银碗斟酒自吃两碗乃语百人曰:“今夜奉命劫寨请诸公各满饮一觞努力向前。”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甘宁见众人有难色乃拔剑在手怒叱曰:“我为上将且不惜命;汝等何得迟疑!”众人见甘宁作色皆起拜曰:“愿效死力。”甘宁将酒肉与百人共饮食尽约至二更时候取白鹅翎一百根插于盔上为号;都披甲上马飞奔曹操寨边拔开鹿角大喊一声杀入寨中径奔中军来杀曹操。原来中军人马以车仗伏路穿连围得铁桶相似不能得进。甘宁只将百骑左冲右突。曹兵惊慌正不知敌兵多少自相扰乱。那甘宁百骑在营内纵横驰骤逢着便杀。各营鼓噪举火如星喊声大震。甘宁从寨之南门杀出无人敢当。孙权令周泰引一枝兵来接应。甘宁将百骑回到濡须。操兵恐有埋伏不敢追袭。后人有诗赞曰:“鼙鼓声喧震地来吴师到处鬼神哀!百翎直贯曹家寨尽说甘宁虎将才。”甘宁引百骑到寨不折一人一骑;至营门令百人皆击鼓吹笛口称“万岁”欢声大震。孙权自来迎接。甘宁下马拜伏。权扶起携宁手曰:“将军此去足使老贼惊骇。非孤相舍正欲观卿胆耳!”即赐绢千匹利刀百口。宁拜受讫遂分赏百人。权语诸将曰:“孟德有张辽孤有甘兴霸足以相敌也。” 次日张辽引兵搦战。凌统见甘宁有功奋然曰:“统愿敌张辽。”权许之。统遂领兵五千离濡须。权自引甘宁临阵观战。对阵圆处张辽出马左有李典右有乐进。凌统纵马提刀出至阵前。张辽使乐进出迎。两个斗到五十合未分胜败。曹操闻知亲自策马到门旗下来看见二将酣斗乃令曹休暗放冷箭。曹休便闪在张辽背后开弓一箭正中凌统坐下马那马直立起来把凌统掀翻在地。乐进连忙持枪来刺。枪还未到只听得弓弦响处一箭射中乐进面门翻身落马。两军齐出各救一将回营鸣金罢战。凌统回寨中拜谢孙权。权曰:“放箭救你者甘宁也。”凌统乃顿拜宁曰:“不想公能如此垂恩!”自此与甘宁结为生死之交再不为恶。且说曹操见乐进中箭令自到帐中调治。次日分兵五路来袭濡须:操自领中路;左一路张辽二路李典;右一路徐晃二路庞德。每路各带一万人马杀奔江边来。时董袭、徐盛二将在楼船上见五路军马来到诸军各有惧色。徐盛曰:“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何惧哉!”遂引猛士数百人用小船渡过江边杀入李典军中去了。董袭在船上令众军擂鼓呐喊助威。忽然江上猛风大作白浪掀天波涛汹涌。军士见大船将覆争下脚舰逃命。董袭仗剑大喝曰:“将受君命在此防贼怎敢弃船而去!”立斩下船军士十余人。须臾风急船覆董袭竟死于江口水中。徐盛在李典军中往来冲突。 却说陈武听得江边厮杀引一军来正与庞德相遇两军混战。孙权在濡须坞中听得曹兵杀到江边亲自与周泰引军前来助战。正见徐盛在李典军中搅做一团厮杀便麾军杀入接应。却被张辽、徐晃两枝军把孙权困在垓心。曹操上高阜处看见孙权被围急令许诸纵马持刀杀入军中把孙权军冲作两段彼此不能相救。 却说周泰从军中杀出到江边不见了孙权勒回马从外又杀入阵中问本部军:“主公何在?”军人以手指兵马厚处曰:“主公被围甚急!”周泰挺身杀入寻见孙权。泰曰:“主公可随泰杀出。”于是泰在前权在后奋力冲突。泰到江边回头又不见孙权乃复翻身杀入围中又寻见孙权。权曰:“弓弩齐不能得出如何?”泰曰:“主公在前某在后可以出围。”孙权乃纵马前行。周泰左右遮护身被数枪箭透重铠救得孙权。到江边吕蒙引一枝水军前来接应下船。权曰:“吾亏周泰三番冲杀得脱重围。但徐盛在垓心如何得脱?”周泰曰:“吾再救去。”遂轮枪复翻身杀入重围之中救出徐盛。二将各带重伤。吕蒙教军士乱箭射住岸上兵救二将下船。却说陈武与庞德大战后面又无应兵被庞德赶到峪口树林丛密;陈武再欲回身交战被树株抓往袍袖不能迎敌为庞德所杀。曹操见孙权走脱了自策马驱兵赶到江边对射。吕蒙箭尽正慌间忽对江一宗船到为一员大将乃是孙策女婿6逊自引十万兵到;一阵射退曹兵乘势登岸追杀曹兵复夺战马数千匹曹兵伤者不计其数大败而回。于乱军中寻见陈武尸孙权知陈武已亡董袭又沉江而死哀痛至切令人入水中寻见董袭尸与陈武尸一齐厚葬之。又感周泰救护之功设宴款之。权亲自把盏抚其背泪流满面曰:“卿两番相救不惜性命被枪数十肤如刻画孤亦何心不待卿以骨肉之恩、委卿以兵马之重乎!卿乃孤之功臣孤当与卿共荣辱、同休戚也。”言罢令周泰解衣与众将观之:皮肉肌肤如同刀剜盘根遍体。孙权手指其痕一一问之。周泰具言战斗被伤之状。一处伤令吃一觥酒。是日周泰大醉。权以青罗伞赐之令出入张盖以为显耀。权在濡须与操相拒月余不能取胜。张昭顾雍上言:“曹操势大不可力取;若与久战大损士卒:不若求和安民为上。”孙权从其言令步骘往曹营求和许年纳岁贡。操见江南急未可下乃从之令:“孙权先撤人马吾然后班师。”步骘回覆权只留蒋钦、周泰守濡须口尽大兵上船回秣陵。操留曹仁、张辽屯合淝班师回许昌。武众官皆议立曹操为魏王。尚书崔琰力言不可。众官曰:“汝独不见荀若乎?”琰大怒曰:“时乎时乎!会当有变任自为之!”有与琰不和者告知操。操大怒收琰下狱问之。琰虎目虬髯只是大骂曹操欺君奸贼。廷尉白操操令杖杀崔琰在狱中。后人有赞曰:“清河崔琰天性坚刚;虬髯虎目铁石心肠;奸邪辟易声节显昂;忠于汉主千古名扬!” 建安二十一年夏五月群臣表奏献帝颂魏公曹操功德极天际地伊、周莫及宜进爵为王。献帝即令钟繇草诏册立曹操为魏王。曹操假意上书三辞。诏三报不许操乃拜命受魏王之爵冕十二旒乘金根车驾六马用天子车服銮仪出警入跸于邺郡盖魏王宫议立世子。操大妻丁夫人无出。妾刘氏生子曹昂因征张绣时死于宛城。卞氏所生四子:长曰丕次曰彰三曰植四曰熊。于是黜丁夫人而立卞氏为魏王后。第三子曹植字子建极聪明举笔成章操欲立之为后嗣。长子曹丕恐不得立乃问计于中大夫贾诩。诩教如此如此。自是但凡操出征诸子送行曹植乃称述功德言成章;惟曹丕辞父只是流涕而拜左右皆感伤。于是操疑植乖巧诚心不及丕也。丕又使人买嘱近侍皆言丕之德。操欲立后嗣踌躇不定乃问贾诩曰:“孤欲立后嗣当立谁?”贾诩不答操问其故诩曰:“正有所思故不能即答耳。”操曰:“何所思?”诩对曰:“思袁本初、刘景升父子也。”操大笑遂立长子曹丕为王世子。 冬十月魏王宫成差人往各处收取奇花异果栽植后苑。有使者到吴地见了孙权传魏王令旨再往温州取柑子。时孙权正尊让魏王便令人于本城选了大柑子四十余担星夜送往邺郡。至中途挑担役夫疲困歇于山脚下见一先生眇一目跛一足头戴白藤冠身穿青懒衣来与脚夫作礼言曰:“你等挑担劳苦贫道都替你挑一肩何如?”众人大喜。于是先生每担各挑五里。但是先生挑过的担儿都轻了。众皆惊疑。先生临去与领柑子官说:“贫道乃魏王乡中故人姓左名慈字元放道号乌角先生。如你到邺郡可说左慈申意。”遂拂袖而去。 取柑人至邺郡见操呈上柑子。操亲剖之但只空壳内并无肉。操大惊问取柑人。取柑人以左慈之事对。操未肯信门吏忽报:“有一先生自称左慈求见大王。”操召入。取柑人曰:“此正途中所见之人。”操叱之曰:“汝以何妖术摄吾佳果?”慈笑曰:“岂有此事!”取柑剖之内皆有肉其味甚甜。但操自剖者皆空壳。操愈惊乃赐左慈坐而问之。慈索酒肉操令与之饮酒五斗不醉肉食全羊不饱。操问曰:“汝有何术以至于此?”慈曰:“贫道于西川嘉陵峨嵋山中学道三十年忽闻石壁中有声呼我之名;及视不见。如此者数日。忽有天雷震碎石壁得天书三卷名曰《遁甲天书》。上卷名‘天遁’中卷名‘地遁’下卷名‘人遁’。天遁能腾云跨风飞升太虚;地遁能穿山透石;人遁能云游四海藏形变身飞剑掷刀取人级。大王位极人臣何不退步跟贫道往峨嵋山中修行?当以三卷天书相授。”操曰:“我亦久思急流勇退奈朝廷未得其人耳。”慈笑曰:“益州刘玄德乃帝室之胄何不让此位与之?不然贫道当飞剑取汝之头也。”操大怒曰:“此正是刘备细作!”喝左右拿下。慈大笑不止。操令十数狱卒捉下拷之。狱卒着力痛打看左慈时却齁齁熟睡全无痛楚。操怒命取大枷铁钉钉了铁锁锁了送入牢中监收令人看守。只见枷锁尽落左慈卧于地上并无伤损。连监禁七日不与饮食。及看时慈端坐于地上面皮转红。狱卒报知曹操操取出问之。慈曰:“我数十年不食亦不妨;日食千羊亦能尽。”操无可奈何。 是日诸官皆至王宫大宴。正行酒间左慈足穿木履立于筵前。众官惊怪。左慈曰:“大王今日水6俱备大宴群臣四方异物极多内中欠少何物贫道愿取之。”操曰:“我要龙肝作羹汝能取否?”慈曰:“有何难哉!”取墨笔于粉墙上画一条龙以袍袖一拂龙腹自开。左慈于龙腹中提出龙肝一副鲜血尚流。操不信叱之曰:“汝先藏于袖中耳!”慈曰:“即今天寒草木枯死;大王要甚好花随意所欲。”操曰:“吾只要牡丹花。”慈曰:“易耳。”令取大花盆放筵前。以水噀之。顷刻出牡丹一株开放双花。众官大惊邀慈同坐而食。少刻庖人进鱼脍。慈曰:“脍必松江鲈鱼者方美”操曰:“千里之隔安能取之?”慈曰:“此亦何难取!”教把钓竿来于堂下鱼池中钓之。顷刻钓出数十尾大鲈鱼放在殿上。操曰:“吾池中原有此鱼。”慈曰:“大王何相欺耶?天下鲈鱼只两腮惟松江鲈鱼有四腮:此可辨也。”众官视之果是四腮。慈曰:“烹松江鲈鱼须紫芽姜方可。”操曰:“汝亦能取之否?”慈曰:“易耳。”令取金盆一个慈以衣覆之。须臾得紫芽姜满盆进上操前。操以手取之忽盆内有书一本题曰《孟德新书》。操取视之一字不差。操大疑慈取桌上玉杯满斟佳酿进操曰:“大王可饮此酒寿有千年。”操曰:“汝可先饮。”慈遂拔冠上玉簪于杯中一画将酒分为两半;自饮一半将一半奉操。操叱之。慈掷杯于空中化成一白鸠绕殿而飞。众官仰面视之左慈不知所往。左右忽报:“左慈出宫门去了。”操曰:“如此妖人必当除之!否则必将为害。”遂命许褚引三百铁甲军追擒之。 褚上马引军赶至城门望见左慈穿木履在前慢步而行。褚飞马追之却只追不上。直赶到一山中有牧羊小童赶着一群羊而来慈走入羊群内。褚取箭射之慈即不见。褚尽杀群羊而回。牧羊小童守羊而哭忽见羊头在地上作人言唤小童曰:“汝可将羊头都凑在死羊腔子上。”小童大惊掩面而走。忽闻有人在后呼曰:“不须惊走还汝活羊。”小童回顾见左慈已将地上死羊凑活赶将来了。小童急欲问时左慈已拂袖而去。其行如飞倏忽不见。 小童归告主人主人不敢隐讳报知曹操。操画影图形各处捉拿左慈。三日之内城里城外所捉眇一目、跛一足、白藤冠、青懒衣、穿木履先生都一般模样者有三四百个。哄动街市。操令众将将猪羊血泼之押送城南教场。曹操亲自引甲兵五百人围住尽皆斩之。人人颈腔内各起一道青气到上天聚成一处化成一个左慈向空招白鹤一只骑坐拍手大笑曰:“土鼠随金虎奸雄一旦休!”操令众将以弓箭射之。忽然狂风大作走石扬沙;所斩之尸皆跳起来手提其头奔上演武厅来打曹操。官武将掩面惊倒各不相顾。正是:奸雄权势能倾国道士仙机更异人。未知曹操性命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六十九回 卜周易管辂知机 讨汉贼五臣死节 却说当日曹操见黑风中群尸皆起惊倒于地。须臾风定群尸皆不见。左右扶操回宫惊而成疾。后人有诗赞左慈曰:“飞步凌云遍九州独凭遁甲自遨游。等闲施设神仙术点悟曹瞒不转头。”曹操染病服药无愈。适太史丞许芝自许昌来见操。操令芝卜易。芝曰:“大王曾闻神卜管辂否?”操曰:“颇闻其名未知其术。汝可详言之。”芝曰:“管辂字公明平原人也。容貌粗丑好酒疏狂。其父曾为琅琊即丘长。辂自幼便喜仰视星辰夜不肯寐父母不能禁止。常云家鸡野鹄尚自知时何况为人在世乎?与邻儿共戏辄画地为天分布日月星辰。及稍长即深明《周易》仰观风角数学通神兼善相术。琅琊太守单子春闻其名召辂相见。时有坐客百余人皆能言之士。辂谓子春曰:辂年少胆气未坚先请美酒三升饮而后言。子春奇之遂与酒三升。饮毕辂问子春:今欲与辂为对者若府君四座之士耶?子春曰:吾自与卿旗鼓相当。于是与辂讲论易理。辂亹亹而谈言言精奥。子春反覆辩难辂对答如流。从晓至暮酒食不行。子春及众宾客无不叹服。于是天下号为神童。后有居民郭恩者兄弟三人皆得躄疾请辂卜之。辂曰:卦中有君家本墓中女鬼非君伯母即叔母也。昔饥荒之年谋数升米之利推之落井以大石压破其头孤魂痛苦自诉于天故君兄弟有此报。不可禳也。郭恩等涕泣伏罪。安平太守王基知辂神卜延辂至家。适信都令妻常患头风其子又患心痛因请辂卜之。辂曰:此堂之西角有二死尸:一男持矛一男持弓箭。头在壁内脚在壁外。持矛者主刺头故头痛;持弓箭者主刺胸腹故心痛。乃掘之。入地八尺果有二棺。一棺中有矛一棺中有角弓及箭木俱已朽烂。辂令徙骸骨去城外十里埋之妻与子遂无恙。馆陶令诸葛原迁新兴太守辂往送行。客言辂能覆射。诸葛原不信暗取燕卵、蜂窠、蜘蛛三物分置三盒之中令辂卜之。卦成各写四句于盒上。其一曰:含气须变依乎宇堂;雌雄以形羽翼舒张:此燕卵也。其二曰:家室倒悬门户众多;藏精育毒得秋乃化:此蜂窠也。其三曰:觳觫长足吐丝成罗;寻网求食利在昏夜:此蜘蛛也。满座惊骇。乡中有老妇失牛求卜之。辂判曰:北溪之滨七人宰烹;急往追寻皮肉尚存。老妇果往寻之:七人于茅舍后煮食皮肉犹存。妇告本郡太守刘?捕七人罪之。因问老妇曰:汝何以知之?妇告以管辂之神卜。刘?不信请辂至府取印囊及山鸡毛藏于盒中令卜之。辂卜其一曰:内方外圆五色成;含宝守信出则有章:此印囊也。其二曰:岩岩有鸟锦体朱衣;羽翼玄黄鸣不失晨:此山鸡毛也。刘?大惊遂待为上宾。一日出郊闲行见一少年耕于田中辂立道傍观之良久问曰:“少年高姓、贵庚?答曰:姓赵名颜年十九岁矣。敢问先生为谁?辂曰:吾管辂也。吾见汝眉间有死气三日内必死。汝貌美可惜无寿。赵颜回家急告其父。父闻之赶上管辂哭拜于地曰:请归救吾子!辂曰:“此乃天命也安可禳乎?父告曰:老夫止有此子望乞垂救!赵颜亦哭求。辂见其父子情切乃谓赵颜曰:汝可备净酒一瓶鹿脯一块来日赍往南山之中大树之下看盘石上有二人弈棋:一人向南坐穿白袍其貌甚恶;一人向北坐穿红袍其貌甚美。汝可乘其弈兴浓时将酒及鹿脯跑进之。待其饮食毕汝乃哭拜求寿必得益算矣。但切勿言是吾所教。老人留辂在家。次日赵颜携酒脯杯盘入南山之中。约行五六里果有二人于大松树下盘石上着棋全然不顾。赵颜跪进酒脯。二人贪着棋不觉饮酒已尽。赵颜哭拜于地而求寿二人大4┖炫壅咴唬捍吮毓茏又砸病n岫思仁芷渌剑匦肓4┌着壅撸擞谏肀呷〕霾炯炜矗秸匝赵唬喝杲衲晔潘辏彼馈n峤裼谑稚咸硪痪抛郑晔倏芍辆攀拧;丶荛淘傩菪孤┨旎徊蝗唬刂绿烨础4┖煺叱霰侍砥徽笙惴绻Γ嘶鞫缀祝逄於ァu匝展槲使荛i唬捍┖煺撸隙芬玻淮┌渍撸倍芬病q赵唬何嵛疟倍肪判牵沃挂蝗耍块唬荷6牛隙灰病1倍纷7溃隙纷5=褚烟碜6偎悖痈春斡牵扛缸影菪弧源斯荛中固旎磺嵛瞬24巳讼衷谄皆笸跤菥蹋尾徽僦俊? 操大喜即差人往平原召辂。辂至参拜讫操令卜之。辂答曰:“此幻术耳何必为忧?”操心安病乃渐可。操令卜天下之事。辂卜曰;“三八纵横黄猪遇虎;定军之南伤折一股。”又令卜传祚修短之数。辂卜曰:“狮子宫中以安神位;王道鼎新子孙极贵。”操问其详。辂曰:“茫茫天数不可预知。待后自验。”操欲封辂为太史。辂曰:“命薄相穷不称此职不敢受也。”操问其故答曰:“辂额无主骨眼无守睛;鼻无梁柱脚无天根;背无三甲腹无三壬:只可泰山治鬼不能治生人也。”操曰:“汝相吾若何?”辂曰:“位极人臣又何必相?”再三问之辂但笑而不答。操令辂遍相武官僚。辂曰:“皆治世之臣也。”操问休咎皆不肯尽言。后人有诗赞曰:“平原神卜管公明能算南辰北斗星。八封幽微通鬼窍六爻玄奥究天庭。预知相法应无寿自觉心源极有灵。可惜当年奇异术后人无复授遗经。” 操令卜东吴、西蜀二处。辂设卦云:“东吴主亡一大将西蜀有兵犯界。”操不信。忽合淝报来:“东吴6口守将鲁肃身故。”操大惊便差人往汉中探听消息。不数日飞报刘玄德遣张飞、马兵屯下辨取关。操大怒便欲自领大兵再入汉中令管辂卜之。辂曰:“大王未可妄动来春许都必有火灾。”操见辂言累验故不敢轻动留居邺郡。使曹洪领兵五万往助夏侯渊、张郃同守东川;又差夏侯惇领兵三万于许都来往巡警以备不虞;又教长史王必总督御林军马。主簿司马懿曰;“王必嗜酒性恚植豢叭未酥啊!辈僭唬骸巴醣厥枪屡<骷枘咽毕嗨嬷耍叶仪冢娜缣钭阆嗟薄!彼煳醣亓煊志硗陀谛矶级磐狻? 时有一人姓耿名纪字季行洛阳人也;旧为丞相府掾后迁侍中少府与司直韦晃甚厚;见曹操进封王爵出入用天子车服心甚不平。时建安二十三年春正月。耿纪与韦晃密议曰:“操贼奸恶日甚将来必为篡逆之事。吾等为汉臣岂可同恶相济?”韦晃曰:“吾有心腹人姓金名祎乃汉相金日磾之后素有讨操之心;更兼与王必甚厚。若得同谋大事济矣。”耿纪曰:“他既与王必交厚岂肯与我等同谋乎?”韦晃曰:“且往说之看是如何。”于是二人同至金祎宅中。祎接入后堂坐定。晃曰:“德伟与王长史甚厚吾二人特来告求。”祎曰:“所求何事?”晃曰:“吾闻魏王早晚受禅将登大宝公与王长史必高迁。望不相弃曲赐提携感德非浅!”祎拂袖而起。适从者奉茶至便将茶泼于地上。晃佯惊曰:“德伟故人何薄情也?”祎曰:“吾与汝交厚为汝等是汉朝臣宰之后;今不思报本欲辅造反之人吾有何面目与汝为友!”耿纪曰:“奈天数如此不得不为耳!”祎大怒。 耿纪、韦晃见祎果有忠义之心乃以实情相告曰:“吾等本欲讨贼来求足下。前言特相试耳。”祎曰:“吾累世汉臣安能从贼!公等欲扶汉室有何高见?”晃曰:“虽有报国之心未有讨贼之计。”祎曰:“吾欲里应外合杀了王必夺其兵权扶助銮舆。更结刘皇叔为外援操贼可灭矣。”二人闻之抚掌称善。祎曰:“我有心腹二人与操贼有杀父之仇现居城外可用为羽翼。”耿纪问是何人。祎曰:“太医吉平之子:长名吉邈字然;次名吉穆字思然。操昔日为董承衣带诏事曾杀其父;二子逃窜远乡得免于难。今已潜归许都若使相助讨贼无有不从。”耿纪、韦晃大喜。金祎即使人密唤二吉。须臾二人至。祎具言其事。二人感愤流泪怨气冲天誓杀国贼。金祎曰:“正月十五日夜间城中大张灯火庆赏元宵。耿少府、韦司直你二人各领家僮杀到王必营前;只看营中火起分两路杀入;杀了王必径跟我入内请天子登五凤楼召百官面谕讨贼。吉然兄弟于城外杀入放火为号各要扬声叫百姓诛杀国贼截住城内救军;待天子降诏招安已定便进兵杀投邺郡擒曹操即使赍诏召刘皇叔。今日约定至期二更举事。勿似董承自取其祸。”五人对天说誓歃血为盟各自归家整顿军马器械临期而行。且说耿纪、韦晃二人各有家僮三四百预备器械。吉邈兄弟亦聚三百人口只推围猎安排已定。金祎先期来见王必言:“方今海宇稍安魏王威震天下;今值元宵令节不可不放灯火以示太平气象。”王必然其言告谕城内居民尽张灯结彩庆赏佳节。至正月十五夜天色晴霁星月交辉六街三市竞放花灯。真个金吾不禁玉漏无催!王必与御林诸将在营中饮宴。二更以后忽闻营中呐喊人报营后火起。王必慌忙出帐看时只见火光乱滚;又闻喊杀连天知是营中有变急上马出南门正遇耿纪一箭射中肩膊几乎坠马遂望西门而走。背后有军赶来。王必着忙弃马步行。至金祎门慌叩其门。原来金祎一面使人于营中放火一面亲领家僮随后助战只留妇女在家。时家中闻王必叩门之声只道金祎归来。祎妻从隔门便问曰:“王必那厮杀了么?”王必大惊方悟金祎同谋径投曹休家报知金祎、耿纪等同谋反。休急披挂上马引千余人在城中拒敌。城内四下火起烧着五凤楼帝避于深宫。曹氏心腹爪牙死据宫门。城中但闻人叫:“杀尽曹贼以扶汉室!” 原来夏侯惇奉曹操命巡警许昌领三万军离城五里屯扎;是夜遥望见城中火起便领大军前来围住许都使一枝军入城接应曹休。直混杀至天明。耿纪、韦晃等无人相助。人报金祎、二吉皆被杀死。耿纪、韦晃夺路杀出城门正遇夏侯惇大军围住活捉去了。手下百余人皆被杀。夏侯惇入城救灭遗火尽收五人老小宗族使人飞报曹操。操传令教将耿、韦二人及五家宗族老小皆斩于市并将在朝大小百官尽行拿解邺郡听候落。夏侯惇押耿、韦二人至市曹。耿纪厉声大叫曰:“曹阿瞒!吾生不能杀汝死当作厉鬼以击贼!”刽子以刀搠其口流血满地大骂不绝而死。韦晃以面颊顿地曰:“可恨!可恨!”咬牙皆碎而死。后人有诗赞曰:“耿纪精忠韦晃贤各持空手欲扶天。谁知汉祚相将尽恨满心胸丧九泉。”夏侯惇尽杀五家老小宗族将百官解赴邺郡。曹操于教场立红旗于左、白旗于右下令曰:“耿纪、韦晃等造反放火焚许都汝等亦有出救火者亦有闭门不出者。如曾救火者可立于红旗下;如不曾救火者可立于白旗下。”众官自思救火者必无罪于是多奔红旗之下。三停内只有一停立于白旗下。操教尽拿立于红旗下者。众官各言无罪。操曰:“汝当时之心非是救火实欲助贼耳。”尽命牵出漳河边斩之死者三百余员。其立于白旗下者尽皆赏赐仍令还许都。时王必已被箭疮而死操命厚葬之。令曹休总督御林军马钟繇为相国华歆为御史大夫。遂定侯爵六等十八级关中侯爵十七级皆金印紫绶;又置关内外侯十六级银印龟纽墨绶;五大夫十五级铜印环纽墨绶。定爵封官朝廷又换一班人物。曹操方悟管辂火灾之说遂重赏辂。辂不受。 却说曹洪领兵到汉中令张郃、夏侯渊各据险要。曹洪亲自进兵拒敌。时张飞自与雷铜守把巴西。马兵至下辨令吴兰为先锋领军哨出正与曹洪军相遇。吴兰欲退牙将任夔曰:“贼兵初至若不先挫其锐气何颜见孟起乎?”于是骤马挺枪搦曹洪战。洪自提刀跃马而出。交锋三合斩夔于马下乘势掩杀。吴兰大败回见马。责之曰:“汝不得吾令何故轻敌致败?”吴兰曰:“任夔不听吾言故有此败?”马曰:“可紧守隘口勿与交锋。”一面申报成都听候行止。曹洪见马连日不出恐有诈谋引军退回南郑。张郃来见曹洪问曰:“将军既已斩将如何退兵?”洪曰:“吾见马不出恐有别谋。且我在邺都闻神卜管辂有言:当于此地折一员大将。吾疑此言故不敢轻进。”张郃大笑曰:“将军行兵半生今奈何信卜者之言而惑其心哉!郃虽不才愿以本部兵取巴西。若得巴西蜀郡易耳。”洪曰:“巴西守将张飞非比等闲不可轻敌。”张郃曰:“人皆怕张飞吾视之如小儿耳!此去必擒之!”洪曰:“倘有疏失若何?”郃曰:“甘当军令。”洪勒了状张郃进兵。正是:自古骄兵多致败从来轻敌少成功。未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七十回 猛张飞智取瓦口隘 老黄忠计夺天荡山 却说张郃部兵三万分为三寨各傍山险:一名宕渠寨一名蒙头寨。一名荡石寨。当日张郃于三寨中各分军一半去取巴西留一半守寨。早有探马报到巴西说张郃引兵来了。张飞急唤雷铜商议。铜曰:“阆中地恶山险可以埋伏。将军引兵出战我出奇兵相助郃可擒矣。”张飞拨精兵五千与雷铜去讫。飞自引兵一万离阆中三十里与张郃兵相遇。两军摆开张飞出马单搦张郃。郃挺枪纵马而出。战到二十余合郃后军忽然喊起:原来望见山背后有蜀兵旗幡故此扰乱。张郃不敢恋战拨马回走。张飞从后掩杀。前面雷铜又引兵杀出。两下夹攻郃兵大败。张飞、雷铜连夜追袭直赶到宕渠山。张郃仍旧分兵守住三寨多置擂木炮石坚守不战。张飞离宕渠十里下寨次日引兵搦战。郃在山上大吹大擂饮酒并不下山。张飞令军士大骂郃只不出。飞只得还营。次日雷铜又去山下搦战郃又不出。雷铜驱军士上山山上擂木炮石打将下来。雷铜急退。荡石、蒙头两寨兵出杀败雷铜。次日张飞又去搦战张郃又不出。飞使军人百般秽骂郃在山上亦骂。张飞寻思无计可施。相拒五十余日飞就在山前扎住大寨每日饮酒;饮至大醉坐于山前辱骂。 玄德差人犒军见张飞终日饮酒使者回报玄德。玄德大惊忙来问孔明。孔明笑曰:“原来如此!军前恐无好酒;成都佳酿极多可将五十瓮作三车装送到军前与张将军饮。”玄德曰:“吾弟自来饮酒失事军师何故反送酒与他?”孔明笑曰:“主公与翼德做了许多年兄弟还不知其为人耶?翼德自来刚强然前于收川之时义释严颜此非勇夫所为也。今与张郃相拒五十余日酒醉之后便坐山前辱骂傍若无人:此非贪杯乃败张郃之计耳。”玄德曰:“虽然如此未可托大。可使魏延助之。”孔明令魏延解酒赴军前车上各插黄旗大书“军前公用美酒”。魏延领命解酒到寨中见张飞传说主公赐酒。飞拜受讫分付魏延、雷铜各引一枝人马为左右翼;只看军中红旗起便各进兵;教将酒摆列帐下令军士大开旗鼓而饮。有细作报上山来张郃自来山顶观望见张飞坐于帐下饮酒令二小卒于面前相扑为戏。郃曰:“张飞欺我太甚!”传令今夜下山劫飞寨令蒙头、荡石二寨皆出为左右援。当夜张郃乘着月色微明引军从山侧而下径到寨前。遥望张飞大明灯烛正在帐中饮酒。张郃当先大喊一声山头擂鼓为助直杀入中军。但见张飞端坐不动。张郃骤马到面前一枪刺倒却是一个草人。急勒马回时帐后连珠炮起。一将当先拦住去路睁圆环眼声如巨雷:乃张飞也。挺矛跃马直取张郃。两将在火光中战到三五十合。张郃只盼两寨来救谁知两寨救兵已被魏延雷铜两将杀退就势夺了二寨。张郃不见救兵至正没奈何又见山上火起已被张飞后军夺了寨栅。张郃三寨俱失只得奔瓦口关去了。张飞大获胜捷报入成都。玄德大喜方知翼德饮酒是计只要诱张郃下山。却说张郃退守瓦口关三万军已折了二万遣人问曹洪求救。洪大怒曰:“汝不听吾言强要进兵失了紧要隘口却又来求救!”遂不肯兵使人催督张郃出战。郃心慌只得定计分两军去关口前山僻埋伏分付曰:“我诈败张飞必然赶来汝等就截其归路。”当日张郃引军前进正遇雷铜。战不数合张郃败走雷铜赶来。西军齐出截断回路。张郃复回刺雷铜于马下。败军回报张飞飞自来与张郃挑战。郃又诈败张飞不赶。郃又回战不数合又败走。张飞知是计收军回寨与魏延商议曰:“张郃用埋伏计杀了雷铜又要赚吾何不将计就计?”延问曰:“如何?”飞曰:“我明日先引一军前往汝却引精兵于后待伏兵出汝可分兵击之。用车十余乘各藏柴草塞住小路放火烧之。吾乘势擒张郃与雷铜报仇。”魏延领计。次日张飞引兵前进。张郃兵又至与张飞交锋。战到十合郃又诈败。张飞引马步军赶来郃且战且走。引张飞过山峪口郃将后军为前复扎住营与飞又战指望两彪伏兵出要围困张飞。不想伏兵却被魏延精兵到赶入峪口将车辆截住山路放火烧车山谷草木皆着烟迷其径兵不得出。张飞只顾引军冲突张郃大败死命杀开条路走上瓦口关收聚败兵坚守不出。 张飞和魏延连日攻打关隘不下。飞见不济事把军退二十里却和魏延引数十骑自来两边哨探小路。忽见男女数人各背小包于山僻路攀藤附葛而走。飞于马上用鞭指与魏延曰:“夺瓦口关只在这几个百姓身上。”便唤军士分付:“休要惊恐他好生唤那几个百姓来。”军士连忙唤到马前。飞用好言以安其心问其何来。百姓告曰:“某等皆汉中居民今欲还乡。听知大军厮杀塞闭阆中官道;今过苍溪从梓潼山桧釿川入汉中还家去。”飞曰:“这条路取瓦口关远近若何?”百姓曰:“从梓潼山小路却是瓦口关背后。”飞大喜带百姓入寨中与了酒食;分付魏延:“引兵扣关攻打我亲自引轻骑出梓潼山攻关后。”便令百姓引路选轻骑五百从小路而进。却说张郃为救军不到心中正闷。人报魏延在关下攻打。张郃披挂上马却待下山忽报:“关后四五路火起不知何处兵来。”郃自领兵来迎。旗开处早张飞。郃大惊急往小路而走。马不堪行。后面张飞追赶甚急郃弃马上山寻径而逃方得走脱随行只有十余人。 步行入南郑见曹洪。洪见张郃只剩下十余人大怒曰:“吾教汝休去汝取下状要去;今日折尽大兵尚不自死还来做甚!”喝令左右推出斩之。行军司马郭淮谏曰:“三军易得一将难求。张郃虽然有罪乃魏王所深爱者也不可便诛。可再与五千兵径取葭萌关牵动其各处之兵汉中自安矣。如不成功二罪俱罚。”曹洪从之又与兵五千教张郃取葭萌关。郃领命而去。 却说葭萌关守将孟达、霍峻知张郃兵来。霍峻只要坚守;孟达定要迎敌引军下关与张郃交锋大败而回。霍峻急申书到成都。玄德闻知请军师商议。孔明聚众将于堂上问曰:“今葭萌关紧急必须阆中取翼德方可退张郃也。”法正曰:“今翼德兵屯瓦口镇守阆中亦是紧要之地不可取回。帐中诸将内选一人去破张郃。”孔明笑曰:“张郃乃魏之名将非等闲可及。除非翼德无人可当。”忽一人厉声而出曰:“军师何轻视众人耶!吾虽不才愿斩张郃级献于麾下。”众视之乃老将黄忠也。孔明曰:“汉升虽勇争奈年老恐非张郃对手。”忠听了白倒竖而言曰:“某虽老两臂尚开三石之弓浑身还有千斤之力:岂不足敌张郃匹夫耶!”孔明曰:“将军年近七十如何不老?”忠趋步下堂取架上大刀轮动如飞;壁上硬弓连拽折两张。孔明曰:“将军要去谁为副将:”忠曰:“老将严颜可同我去。但有疏虞先纳下这白头。”玄德大喜即时令严颜、黄忠去与张郃交战。赵云谏曰:“今张郃亲犯葭萌关军师休为儿戏。若葭萌一失益州危矣。何故以二老将当此大敌乎?”孔明曰:“汝以二人老迈不能成事吾料汉中必于此二人手内可得。”赵云等各各哂笑而退。却说黄忠、严颜到关上孟达、霍峻见了心中亦笑孔明欠调度:“是这般紧要去处如何只教两个老的来!”黄忠谓严颜曰:“你可见诸人动静么?他笑我二人年老今可建奇功以服众心。”严颜曰:“愿听将军之令。”两个商议定了。黄忠引军下关与张郃对阵。张郃出马见了黄忠笑曰:“你许大年纪犹不识羞尚欲出战耶!”忠怒曰:“竖子欺吾年老!吾手中宝刀却不老!”遂拍马向前与郃决战。二马相交约战二十余合忽然背后喊声起:原来是严颜从小路抄在张郃军后。两军夹攻张郃大败。连夜赶去张郃兵退**十里。黄忠、严颜收兵入寨俱各按兵不动。 曹洪听知张郃输了一阵又欲见罪。郭淮曰:“张郃被迫必投西蜀;今可遣将助之就如监临使不生外心。”曹洪从之即遣夏侯惇之侄夏侯尚并降将韩玄之弟韩浩二人引五千兵前来助战。二将即时起行。到张郃寨中问及军情郃言:“老将黄忠甚是英雄更有严颜相助不可轻敌。”韩浩曰:“我在长沙知此老贼利害。他和魏延献了城池害吾亲兄今既相遇必当报仇!”遂与夏侯尚引新军离寨前进。原来黄忠连日哨探已知路径。严颜曰:“此去有山名天荡山山中乃是曹操屯粮积草之地。若取得那个去处断其粮草汉中可得也。”忠曰:“将军之言正合吾意。可与吾如此如此。”严颜依计自领一枝军去了。 却说黄忠听知夏侯尚、韩浩来遂引军马出营。韩浩在阵前大骂黄忠:“无义老贼!”拍马挺枪来取黄忠。夏侯尚便出夹攻。黄忠力战二将各斗十余合黄忠败走。二将赶二十余里夺了黄忠寨。忠又草创一营。次日夏侯尚、韩浩赶来忠又出阵战数合又败走。二将又赶二十余里夺了黄忠营寨唤张郃守后寨。郃来前寨谏曰:“黄忠连退二日于中必有诡计。”夏侯尚叱张郃曰:“你如此胆怯可知屡次战败!今再休多言看吾二人建功!”张郃羞赧而退。次日二将又战黄忠又败退二十里;二将迤逦赶上。次日二将兵出黄忠望风而走连败数阵直退在关上。二将扣关下寨黄忠坚守不出。孟达暗暗书申报玄德说:“黄忠连输数阵现今退在关上。”玄德慌问孔明。孔明曰:“此乃老将骄兵之计也。”赵云等不信。 玄德差刘封来关上接应黄忠。忠与封相见问刘封曰:“小将军来助战何意?”封曰:“父亲得知将军数败故差某来。”忠笑曰:“此老夫骄兵之计也。看今夜一阵可尽复诸营夺其粮食马匹。此是借寨与彼屯辎重耳。今夜留霍峻守关孟将军可与我搬粮草夺马匹小将军看我破敌!” 是夜二更忠引五千军开关直下。原来夏侯尚、韩浩二将连日见关上不出尽皆懈怠;被黄忠破寨直入人不及甲马不及鞍二将各自逃命而走军马自相践踏死者无数。比及天明连夺三寨。寨中丢下军器鞍马无数尽教孟达搬运入关。黄忠催军马随后而进刘封曰:“军士力困可以暂歇。”忠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策马先进。士卒皆努力向前。张郃军兵反被自家败兵冲动都屯扎不住望后而走;尽弃了许多寨栅直奔至汉水傍。 张郃寻见夏侯尚、韩浩议曰:“此天荡山乃粮草之所;更接米仓山亦屯粮之地:是汉中军士养命之源。倘若疏失是无汉中也。当思所以保之。”夏侯尚曰:“米仓山有吾叔夏侯渊分兵守护那里正接定军山不必忧虑。天荡山有吾兄夏侯德镇守我等宜往投之就保此山。” 于是张郃与二将连夜投天荡山来见夏侯德具言前事。夏侯德曰:“吾此处屯十万兵你可引去复取原寨。”郃曰:“只宜坚守、不可妄动。”忽听山前金鼓大震人报黄忠兵到。夏侯德大笑曰:“老贼不谙兵法只恃勇耳!”郃曰:“黄忠有谋非止勇也。”德曰:“川兵远涉而来连日疲困更兼深入战境此无谋也!”郃曰:“亦不可轻敌且宜坚守。”韩浩曰:“愿借精兵三千击之当无不克。”德遂分兵与浩下山。 黄忠整兵来迎。刘封谏曰:“日已西沉矣军皆远来劳困且宜暂息。”忠笑曰:“不然。此天赐奇功不取是逆天也。”言毕鼓噪大进。韩浩引兵来战。黄忠挥刀直取浩只一合斩浩于马下。蜀兵大喊杀上山来。张郃、夏侯尚急引军来迎。忽听山后大喊火光冲天而起上下通红。夏侯德提兵来救火时正遇老将严颜手起刀落斩夏侯德于马下。原来黄忠预先使严颜引军埋伏于山僻去处只等黄忠军到却来放火柴草堆上一齐点着烈焰飞腾照耀山峪。严颜既斩夏侯德从山后杀来。张郃、夏侯尚前后不能相顾只得弃天荡山望定军山投奔夏侯渊去了。 黄忠、严颜守住天荡山捷音飞报成都。玄德闻之聚众将庆喜。法正曰:“昔曹操降张鲁定汉中不因此势以图巴、蜀乃留夏侯渊、张郃二将屯守而自引大军北还:此失计也。今张郃新败天荡失守主公若乘此时举大兵亲往征之汉中可定也。既定汉中然后练兵积粟观衅伺隙进可讨贼退可自守。此天与之时不可失也。”玄德、孔明皆深然之。遂传令赵云、张飞为先锋玄德与孔明亲自引兵十万择日图汉中;传檄各处严加提备。时建安二十三年秋七月吉日。玄德大军出葭萌关下营召黄忠、严颜到寨厚赏之。玄德曰:“人皆言将军老矣惟军师独知将军之能。今果立奇功。但今汉中定军山乃南郑保障粮草积聚之所;若得定军山阳平一路无足忧矣。将军还敢取定军山否?黄忠慨然应诺便要领兵前去。孔明急止之曰:“老将军虽然英勇然夏侯渊非张郃之比也。渊深通韬略善晓兵机曹操倚之为西凉藩蔽:先曾屯兵长安拒马孟起;今又屯兵汉中。操不托他人而独托渊者以渊有将才也。今将军虽胜张郃未卜能胜夏侯渊。吾欲酌量着一人去荆州替回关将军来方可敌之。”忠奋然答曰:“昔廉颇年八十尚食斗米、肉十斤诸侯畏其勇不敢侵犯赵界何况黄忠未及七十乎?军师言吾老吾今并不用副将只将本部兵三千人去立斩夏侯渊级纳于麾下。”孔明再三不容。黄忠只是要去。孔明曰:“既将军要去吾使一人为监军同去若何?”正是:请将须行激将法少年不若老年人。未知其人是谁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七十一回 占对山黄忠逸待劳 据汉水赵云寡胜众 却说孔明分付黄忠:“你既要去吾教法正助你。凡事计议而行。吾随后拨人马来接应。”黄忠应允和法正领本部兵去了。孔明告玄德曰:“此老将不着言语激他虽去不能成功。他今既去须拨人马前去接应。”乃唤赵云:“将一枝人马从小路出奇兵接应黄忠:若忠胜不必出战;倘忠有失即去救应。”又遣刘封、孟达:“领三千兵于山中险要去处多立旌旗以壮我兵之声势令敌人惊疑。”三人各自领兵去了。又差人往下辨授计与马令他如此而行。又差严颜往巴西阆中守隘替张飞、魏延来同取汉中。 却说张郃与夏侯尚来见夏侯渊说:“天荡山已失折了夏侯德、韩浩。今闻刘备亲自领兵来取汉中可奏魏王早精兵猛将前来策应。”夏侯渊便差人报知曹洪。洪星夜前到许昌禀知曹操。操大惊急聚武商议兵救汉中。长史刘晔进曰:“汉中若失中原震动。大王休辞劳苦必须亲自征讨。”操自悔曰:“恨当时不用卿言以致如此!”忙传令旨起兵四十万亲征。时建安二十三年秋七月也。 曹操兵分三路而进:前部先锋夏侯惇操自领中军使曹休押后三军6续起行。操骑白马金鞍玉带锦衣;武士手执大红罗销金伞盖左右金瓜银钺镫棒戈矛打日月龙凤旌旗;护驾龙虎官军二万五千分为五队每队五千按青、黄、赤、白、黑五色旗幡甲马并依本色:光辉灿烂极其雄壮。兵出潼关操在马上望见一簇林木极其茂盛问近侍曰:“此何处也?”答曰:“此名蓝田。林木之间乃蔡邕庄也。今邕女蔡琰与其夫董祀居此。”原来操素与蔡邕相善。先时其女蔡琰乃卫仲道之妻;后被北方掳去于北地生二子作《胡笳十八拍》流入中原。操深怜之使人持千金入北方赎之。左贤王惧操之势送蔡琰还汉。操乃以琰配与董祀为妻。当日到庄前因想起蔡邕之事令军马先行操引近侍百余骑到庄门下马。时董祀出仕于外止有蔡琰在家琰闻操至忙出迎接。操至堂琰起居毕侍立于侧。操偶见壁间悬一碑图轴起身观之。问于蔡琰琰答曰:“此乃曹娥之碑也。昔和帝时上虞有一巫者名曹旰能婆婆乐神;五月五日醉舞舟中堕江而死。其女年十四岁绕江啼哭七昼夜跳入波中;后五日负父之尸浮于江面;里人葬之江边。上虞令度尚奏闻朝廷表为孝女。度尚令邯郸淳作镌碑以记其事。时邯郸淳年方十三岁不加点一挥而就立石墓侧时人奇之。妾父蔡邕闻而往观时日已暮乃于暗中以手摸碑而读之索笔大书八字于其背。后人镌石并镌此八字。”操读八字云:“黄绢幼妇外孙齑臼。”操问琰曰:“汝解此意否?”琰曰:“虽先人遗笔妾实不解其意。”操回顾众谋士曰:“汝等解否?”众皆不能答。于内一人出曰:“某已解其意。”操视之乃主簿杨修也。操曰:“卿且勿言容吾思之。”遂辞了蔡琰引众出庄。上马行三里忽省悟笑谓修曰:“卿试言之。”修曰:“此隐语耳。黄绢乃颜色之丝也:色傍加丝是绝字。幼妇者少女也:女傍少字是妙字。外孙乃女之子也:女傍子字是好字。齑臼乃受五辛之器也:受傍辛字是辞字。总而言之是绝妙好辞四字。”操大惊曰:“正合孤意!”众皆叹羡杨修才识之敏。不一日军至南郑。曹洪接着备言张郃之事。操曰:“非郃之罪胜负乃兵家常事耳。”洪曰:“目今刘备使黄忠攻打定军山夏侯渊知大王兵至固守未曾出战。”操曰:“若不出战是示懦也。”便差人持节到定军山教夏侯渊进兵。刘晔谏曰:“渊性太刚恐中奸计。”操乃作手书与之。使命持节到渊营渊接入。使者出书渊拆视之。略曰:“凡为将者当以刚柔相济不可徒恃其勇。若但任勇则是一夫之敌耳。吾今屯大军于南郑欲观卿之妙才勿辱二字可也。”夏侯渊览毕大喜。打使命回讫乃与张郃商议曰:“今魏王率大兵屯于南郑以讨刘备。吾与汝久守此地岂能建立功业?来日吾出战务要生擒黄忠。”张郃曰:“黄忠谋勇兼备况有法正相助不可轻敌。此间山路险峻只宜坚守。”渊曰:“若他人建了功劳吾与汝有何面目见魏王耶?汝只守山吾去出战。”遂下令曰:“谁敢出哨诱敌?”夏侯尚曰:“吾愿往。”渊曰:“汝去出哨与黄忠交战只宜输不宜赢。吾有妙计如此如此。”尚受令引三千军离定军山大寨前行。 却说黄忠与法正引兵屯于定军山口累次挑战夏侯渊坚守不出;欲要进攻又恐山路危险难以料敌只得据守。是日忽报山上曹兵下来搦战。黄忠恰待引军出迎牙将陈式曰:“将军休动某愿当之。”忠大喜遂令陈式引军一千出山口列阵。夏侯尚兵至遂与交锋。不数合尚诈败而走。式赶去行到半路被两山上擂木炮石打将下来不能前进。正欲回时背后夏侯渊引兵突出陈式不能抵当被夏侯渊生擒回寨。部卒多降。有败军逃得性命回报黄忠说陈式被擒。忠慌与法正商议正曰:“渊为人轻躁恃勇少谋。可激劝士卒拔寨前进步步为营诱渊来战而擒之:此乃反客为主之法。”忠用其谋将应有之物尽赏三军欢声满谷愿效死战。黄忠即日拔寨而进步步为营;每营住数日又进。渊闻之欲出战。张郃曰:“此乃反客为主之计不可出战战则有失。”渊不从令夏侯尚引数千兵出战直到黄忠寨前。忠上马提刀出迎与夏侯尚交马只一合生擒夏侯尚归寨。余皆败走回报夏侯渊。 渊急使人到黄忠寨言愿将陈式来换夏侯尚。忠约定来日阵前相换。次日两军皆到山谷阔处布成阵势。黄忠、夏侯渊各立马于本阵门旗之下。黄忠带着夏侯尚夏侯渊带着陈式各不与袍铠只穿蔽体薄衣。一声鼓响陈式、侯夏尚各望本阵奔回。夏侯尚比及到阵门时被黄忠一箭射中后心。尚带箭而回。渊大怒骤马径取黄忠。忠正要激渊厮杀。两将交马战到二十余合曹营内忽然鸣金收兵。渊慌拨马而回被忠乘势杀了一阵。渊回阵问押阵官:“为何鸣金?”答曰:“某见山凹中有蜀兵旗幡数处恐是伏兵故急招将军回。”渊信其说遂坚守不出。 黄忠逼到定军山下与法正商议。正以手指曰:“定军山西巍然有一座高山四下皆是险道。此山上足可下视定军山之虚实。将军若取得此山定军山只在掌中也。”忠仰见山头稍平山上有些少人马。是夜二更忠引军士鸣金击鼓直杀上山顶。此山有夏侯渊部将杜袭守把止有数百余人。当时见黄忠大队拥上只得弃山而走。忠得了山顶正与定军山相对。法正曰:“将军可守在半山某居山顶。待夏侯渊兵至吾举白旗为号将军却按兵勿动;待他倦怠无备吾却举起红旗将军便下山击之:以逸待劳必当取胜。”忠大喜从其计。却说杜袭引军逃回见夏侯渊说黄忠夺了对山。渊大怒曰:“黄忠占了对山不容我不出战。”张郃谏曰:“此乃法正之谋也。将军不可出战只宜坚守。”渊曰:“占了吾对山观吾虚实如何不出战?”郃苦谏不听。渊分军围住对山大骂挑战。法正在山上举起白旗;任从夏侯渊百般辱骂黄忠只不出战。午时以后法正见曹兵倦怠锐气已堕多下马坐息乃将红旗招展鼓角齐鸣喊声大震黄忠一马当先驰下山来犹如天崩地塌之势。夏侯渊措手不及被黄忠赶到麾盖之下大喝一声犹如雷吼。渊未及相迎黄忠宝刀已落连头带肩砍为两段。后人有诗赞黄忠曰:“苍头临大敌皓逞神威。力趁雕弓风迎雪刃挥。雄声如虎吼骏马似龙飞。献馘功勋重开疆展帝畿。”黄忠斩了夏侯渊曹兵大溃各自逃生。黄忠乘势去夺定军山张郃领兵来迎。忠与陈式两下夹攻混杀一阵张郃败走。忽然山傍闪出一彪人马当住去路;为一员大将大叫:“常山赵子龙在此!”张郃大惊引败军夺路望定军山而走。只见前面一枝兵来迎乃杜袭也。袭曰:“今定军山已被刘封、孟达夺了。”郃大惊遂与杜袭引败兵到汉水扎营;一面令人飞报曹操。 操闻渊死放声大哭方悟管辂所言:“三八纵横”乃建安二十四年也“黄猪遇虎”乃岁在己亥正月也;“定军之南”乃定军山之南也;“伤折一股”乃渊与操有兄弟之亲情也。操令人寻管辂时不知何处去了。操深恨黄忠遂亲统大军来定军山与夏侯渊报仇令徐晃作先锋。行到汉水张郃、杜袭接着曹操。二将曰:“今定军山已失可将米仓山粮草移于北山寨中屯积然后进兵。”曹操依允。 却说黄忠斩了夏侯渊级来葭萌关上见玄德献功。玄德大喜加忠为征西大将军设宴庆贺。忽牙将张著来报说:“曹操自领大军二十万来与夏侯渊报仇。目今郃在米仓山搬运粮草移于汉水北山脚下。”孔明曰:“今操引大兵至此恐粮草不敷故勒兵不进;若得一人深入其境烧其粮草夺其辎重则操之锐气挫矣。”黄忠曰:“老夫愿当此任。”孔明曰:“操非夏侯渊之比不可轻敌。”玄德曰:“夏侯渊虽是总帅乃一勇夫耳安及张郃?若斩得张郃胜斩夏侯渊十倍也。”忠奋然曰:“吾愿往斩之。”孔明曰:“你可与赵子龙同领一枝兵去;凡事计议而行看谁立功。”忠应允便行。孔明就令张著为副将同去。云谓忠曰:“今操引二十万众分屯十营将军在主公前要去夺粮非小可之事。将军当用何策?”忠曰:“看我先去如何?”云曰:“等我先去。”忠曰:“我是主将你是副将如何先争?”云曰:“我与你都一般为主公出力何必计较?我二人拈阄拈着的先去。”忠依允。当时黄忠拈着先去。云曰:“既将军先去某当相助。可约定时刻。如将军依时而还某按兵不动;若将军过时而不还某即引军来接应。”忠曰:“公言是也。”于是二人约定午时为期。云回本寨谓部将张翼曰:“黄汉升约定明日去夺粮草若午时不回我当往助。吾营前临汉水地势危险;我若去时汝可谨守寨栅不可轻动。”张翼应诺。 却说黄忠回到寨中谓副将张著曰;“我斩了夏侯渊张郃丧胆;吾明日领命去劫粮草只留五百军守营。你可助吾。今夜三更尽皆饱食;四更离营杀到北山脚下先捉张郃后劫粮草。”张著依令。当夜黄忠领人马在前张著在后偷过汉水直到北山之下。东方日出见粮积如山。有些少军士看守见蜀兵到尽弃而走。黄忠教马军一齐下马取柴堆于米粮之上。正欲放火张郃兵到与忠混战一处。曹操闻知急令除晃接应。晃领兵前进将黄忠困于垓心。张著引三百军走脱正要回寨忽一枝兵撞出拦住去路;为大将乃是聘;后面曹兵又至把张著围住。 却说赵云在营中看看等到午时不见忠回急忙披挂上马引三千军向前接应;临行谓张翼曰:“汝可坚守营寨。两壁厢多设弓弩以为准备。”翼连声应诺。云挺枪骤马直杀往前去。迎头一将拦路乃聘部将慕容烈也拍马舞刀来迎赵云;被云手起一枪刺死。曹兵败走。云直杀入重围又一枝兵截住;为乃魏将焦炳。云喝问曰:“蜀兵何在?”炳曰:“已杀尽矣!”云大怒骤马一枪又刺死焦炳。杀散余兵直至北山之下见张郃、徐晃两人围住黄忠军士被困多时。云大喝一声挺枪骤马杀入重围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那枪浑身上下若舞梨花;遍体纷纷如飘瑞雪。张郃、徐晃心惊胆战不敢迎敌。云救出黄忠且战且走;所到之处无人敢阻。操于高处望见惊问众将曰:“此将何人也?”有识者告曰:“此乃常山赵子龙也。”操曰:“昔日当阳长坂英雄尚在!”急传令曰:“所到之处不许轻敌。”赵云救了黄忠杀透重围有军士指曰:“东南上围的必是副将张著。”云不回本寨遂望东南杀来。所到之处但见“常山赵云”四字旗号曾在当阳长坂知其勇者互相传说尽皆逃窜。云又救了张著。曹操见云东冲西突所向无前莫敢迎敌救了黄忠又救了张著奋然大怒自领左右将士来赶赵云。云已杀回本寨。部将张翼接着望见后面尘起知是曹兵追来即谓云曰:“追兵渐近可令军士闭上寨门上敌楼防护。”云喝曰:“休闭寨门!汝岂不知吾昔在当阳长坂时单枪匹马觑曹兵八十三万如草芥!今有军有将又何惧哉!”遂拨弓弩手于寨外壕中埋伏;将营内旗枪尽皆倒偃金鼓不鸣。云匹马单枪立于营门之外。却说张郃、徐晃领兵追至蜀寨天色已暮;见寨中偃旗息鼓又见赵云匹马单枪立于营外寨门大开二将不敢前进。正疑之间曹操亲到急催督众军向前。众军听令大喊一声杀奔营前;见赵云全然不动曹兵翻身就回。赵云把枪一招壕中弓弩齐。时天色昏黑正不知蜀兵多少。操先拨回马走。只听得后面喊声大震鼓角齐鸣蜀兵赶来。曹兵自相践踏拥到汉水河边落水死者不知其数。赵云、黄忠、张著各引兵一枝追杀甚急。操正奔走间忽刘封、孟达率二枝兵从米仓山路杀来放火烧粮草。操弃了北山粮草忙回南郑。徐晃、张郃扎脚不住亦弃本寨而走。赵云占了曹寨黄忠夺了粮草汉水所得军器无数大获胜捷差人去报玄德。玄德遂同孔明前至汉水问赵云的部卒曰:“子龙如何厮杀?”军士将子龙救黄忠、拒汉水之事细述一遍。玄德大喜看了山前山后险峻之路欣然谓孔明曰:“子龙一身都是胆也!”后人有诗赞曰:“昔日战长坂威风犹未减。突阵显英雄被围施勇敢。鬼哭与神号天惊并地惨。常山赵子龙一身都是胆!”于是玄德号子龙为虎威将军大劳将士欢宴至晚。忽报曹操复遣大军从斜谷小路而进来取汉水。玄德笑曰:“操此来无能为也。我料必得汉水矣。”乃率兵于汉水之西以迎之。曹操命徐晃为先锋前来决战。帐前一人出曰:“某深知地理愿助徐将军同去破蜀。”操视之乃巴西宕渠人也姓王名平字子均;现充牙门将军。操大喜遂命王平为副先锋相助徐晃。操屯兵于定军山北。徐晃、王平引军至汉水晃令前军渡水列阵。平曰:“军若渡水倘要急退如之奈何?”晃曰:“昔韩信背水为阵所谓致之死地而后生也。”平曰:“不然。昔者韩信料敌人无谋而用此计;今将军能料赵云、黄忠之意否?”晃曰:“汝可引步军拒敌看我引马军破之。”遂令搭起浮桥随即过河来战蜀兵。正是:魏人妄意宗韩信蜀相那知是子房。未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七十二回 诸葛亮智取汉中 曹阿瞒兵退斜谷 却说徐晃引军渡汉水王平苦谏不听渡过汉水扎营。黄忠、赵云告玄德曰:“某等各引本部兵去迎曹兵。”玄德应允。二人引兵而行。忠谓云曰:“今徐晃恃勇而来且休与敌;待日暮兵疲你我分兵两路击之可也。”云然之各引一军据住寨栅。徐晃引兵从辰时搦战直至申时蜀兵不动。晃尽教弓弩手向前望蜀营射去。黄忠谓赵云曰:“徐晃令弓弩射者其军必将退也:可乘时击之。”言未已忽报曹兵后队果然退动。于是蜀营鼓声大震:黄忠领兵左出赵云领兵右出。两下夹攻徐晃大败军士逼入汉水死者无数。晃死战得脱回营责王平曰:“汝见吾军势将危如何不救?”平曰:“我若来救此寨亦不能保。我曾谏公休去公不肯所以致此败。”晃大怒欲杀王平。平当夜引本部军就营中放起火来曹兵大乱徐晃弃营而走。王平渡汉水来投赵云云引见玄德。王平尽言汉水地理。玄德大喜曰:“孤得王子均取汉中无疑矣。”遂命王平为偏将军领向导使。却说徐晃逃回见操说:“王平反去降刘备矣!”操大怒亲统大军来夺汉水寨栅。赵云恐孤军难立遂退于汉水之西。两军隔水相拒玄德与孔明来观形势。孔明见汉水上流头有一带土山可伏千余人;乃回到营中唤赵云分付:“汝可引五百人皆带鼓角伏于土山之下;或半夜或黄昏只听我营中炮响:炮响一番擂鼓一番。只不要出战。”子龙受计去了。孔明却在高山上暗窥。次日曹兵到来搦战蜀营中一人不出弓弩亦都不。曹兵自回。当夜更深孔明见曹营灯火方息军士歇定遂放号炮。子龙听得令鼓角齐鸣。曹兵惊慌只疑劫寨。及至出营不见一军。方才回营欲歇号炮又响鼓角又鸣呐喊震地山谷应声。曹兵彻夜不安。一连三夜如此惊疑操心怯拔寨退三十里就空阔处扎营。孔明笑曰:“曹操虽知兵法不知诡计。”遂请玄德亲渡汉水背水结营。玄德问计孔明曰:“可如此如此。” 曹操见玄德背水下寨心中疑惑使人来下战书。孔明批来日决战。次日两军会于中路五界山前列成阵势。操出马立于门旗下两行布列龙凤旌旗擂鼓三通唤玄德答话。玄德引刘封、孟达并川中诸将而出。操扬鞭大骂曰:“刘备忘恩失义反叛朝廷之贼!”玄德曰:“吾乃大汉宗亲奉诏讨贼。汝上弑母后自立为王僭用天子銮舆非反而何?”操怒命徐晃出马来战刘封出迎。交战之时玄德先走入阵。封敌晃不住拨马便走。操下令:“捉得刘备便为西川之主。”大军齐呐喊杀过阵来。蜀兵望汉水而逃尽弃营寨;马匹军器丢满道上。曹军皆争取。操急鸣金收军。众将曰:“某等正待捉刘备大王何故收军?”操曰:“吾见蜀兵背汉水安营其可疑一也;多弃马匹军器其可疑二也。可急退军休取衣物。”遂下令曰:“妄取一物者立斩。火退兵。”曹兵方回头时孔明号旗举起:玄德中军领兵便出黄忠左边杀来赵云右边杀来。曹兵大溃而逃孔明连夜追赶。 操传令军回南郑只见五路火起原来魏延、张飞得严颜代守阆中分兵杀来先得了南郑。操心惊望阳平关而走。玄德大兵追至南郑褒州。安民已毕玄德问孔明曰:“曹操此来何败之也?”孔明曰:“操平生为人多疑虽能用兵疑则多败。吾以疑兵胜之。”玄德曰:“今操退守阳平关其势已孤先生将何策以退之?”孔明曰?“亮已算定了。”便差张飞、魏延分兵两路去截曹操粮道令黄忠、赵云分兵两路去放火烧山。四路军将各引向导官军去了。 却说曹操退守阳平关令军哨探。回报曰:“今蜀兵将远近小路尽皆塞断;砍柴去处尽放火烧绝。不知兵在何处。”操正疑惑间又报张飞、魏延分兵劫粮。操问曰:“谁敢敌张飞?”许褚曰:“某愿往!”操令许褚引一千精兵去阳平关路上护接粮草。解粮官接着喜曰:“若非将军到此粮不得到阳平矣。”遂将车上的酒肉献与许褚。褚痛饮不觉大醉便乘酒兴催粮车行。解粮官曰:“日已暮矣前褒州之地山势险恶未可过去。”褚曰:“吾有万夫之勇岂惧他人哉!今夜乘着月色正好使粮车行走。”许褚当先横刀纵马引军前进。二更已后往褒州路上而来。行至半路忽山凹里鼓角震天一枝军当住。为大将乃张飞也挺矛纵马直取许褚。褚舞刀来迎却因酒醉敌不住张飞;战不数合被飞一矛刺中肩膀翻身落马;军士急忙救起退后便走。张飞尽夺粮草车辆而回。却说众将保着许褚回见曹操。操令医士疗治金疮一面亲自提兵来与蜀兵决战。玄德引军出迎。两阵对圆玄德令刘封出马。操骂曰:“卖履小儿常使假子拒敌!吾若唤黄须儿来汝假子为肉泥矣!”刘封大怒挺枪骤马径取曹操。操令徐晃来迎封诈败而走。操引兵追赶。蜀兵营中四下炮响鼓角齐鸣。操恐有伏兵急教退军。曹兵自相践踏死者极多奔回阳平关方才歇定。蜀兵赶到城下:东门放火西门呐喊;南门放火北门擂鼓。操大惧弃关而走。蜀兵从后追袭。操正走之间前面张飞引一枝兵截住赵云引一枝兵从背后杀来黄忠又引兵从褒州杀来。操大败。诸将保护曹操夺路而走。方逃至斜谷界口前面尘头忽起一枝兵到。操曰:“此军若是伏兵吾休矣!”及兵将近乃操次子曹彰也。彰字子少善骑射;膂力过人能手格猛兽。操尝戒之曰:“汝不读书而好弓马此匹夫之勇何足贵乎?”彰曰:“大丈夫当学卫青、霍去病立功沙漠长驱数十万众纵横天下;何能作博士耶?”操尝问诸子之志。彰曰:“好为将。”操问:“为将何如?”彰曰:“披坚执锐临难不顾身先士卒;赏必行罚必信。”操大笑。建安二十三年代郡乌桓反操令彰引兵五万讨之;临行戒之曰:“居家为父子受事为君臣。法不徇情尔宜深戒。”彰到代北身先战阵直杀至桑干北方皆平;因闻操在阳平败阵故来助战。操见彰至大喜曰:“我黄须儿来破刘备必矣!”遂勒兵复回于斜谷界口安营。有人报玄德言曹彰到。玄德问曰:“谁敢去战曹彰?”刘封曰:“某愿往。”孟达又说要去。玄德曰:“汝二人同去看谁成功。”各引兵五千来迎:“刘封在先孟达在后曹彰出马与封交战只三合封大败而回。孟达引兵前进方欲交锋只见曹兵大乱。原来马、吴兰两军杀来曹兵惊动。孟达引兵夹攻。马士卒蓄锐日久到此耀武扬威势不可当。曹兵败走。曹彰正遇吴兰两个交锋不数合曹彰一戟刺吴兰于马下。三军混战。操收兵于斜谷界口扎住。操屯兵日久欲要进兵又被马拒守;欲收兵回又恐被蜀兵耻笑心中犹豫不决。适庖官进鸡汤。操见碗中有鸡肋因而有感于怀。正沉吟间夏侯惇入帐禀请夜间口号。操随口曰:“鸡肋!鸡肋!”惇传令众官都称“鸡肋”。行军主簿杨修见传“鸡肋”二字便教随行军士各收拾行装准备归程。有人报知夏侯惇。惇大惊遂请杨修至帐中问曰:“公何收拾行装?”修曰:“以今夜号令便知魏王不日将退兵归也:鸡肋者食之无肉弃之有味。今进不能胜退恐人笑在此无益不如早归:来日魏王必班师矣。故先收拾行装免得临行慌乱。”夏侯惇曰:“公真知魏王肺腑也!”遂亦收拾行装。于是寨中诸将无不准备归计。当夜曹操心乱不能稳睡遂手提钢斧绕寨私行。只见夏侯惇寨内军士各准备行装。操大惊急回帐召惇问其故。惇曰:“主簿杨德祖先知大王欲归之意。”操唤杨修问之修以鸡肋之意对。操大怒曰:“汝怎敢造言乱我军心!”喝刀斧手推出斩之将级号令于辕门外。原来杨修为人恃才放旷数犯曹操之忌:操尝造花园一所;造成操往观之不置褒贬只取笔于门上书一“活”字而去。人皆不晓其意。修曰:“门内添活字乃阔字也。丞相嫌园门阔耳。”于是再筑墙围改造停当又请操观之。操大喜问曰:“谁知吾意?”左右曰:“杨修也。”操虽称美心甚忌之。又一日塞北送酥一盒至。操自写“一合酥”三字于盒上置之案头。修入见之竟取匙与众分食讫。操问其故修答曰:“盒上明书一人一口酥岂敢违丞相之命乎?”操虽喜笑而心恶之。操恐人暗中谋害己身常分付左右:“吾梦中好杀人;凡吾睡着汝等切勿近前。”一日昼寝帐中落被于地一近侍慌取覆盖。操跃起拔剑斩之复上床睡;半晌而起佯惊问:“何人杀吾近侍?”众以实对。操痛哭命厚葬之。人皆以为操果梦中杀人;惟修知其意临葬时指而叹曰:“丞相非在梦中君乃在梦中耳!”操闻而愈恶之。操第三子曹植爱修之才常邀修谈论终夜不息。操与众商议欲立植为世子曹丕知之密请朝歌长吴质入内府商议;因恐有人知觉乃用大簏藏吴质于中只说是绢匹在内载入府中。修知其事径来告操。操令人于丕府门伺察之。丕慌告吴质质曰:“无忧也:明日用大簏装绢再入以惑之。”丕如其言以大簏载绢入。使者搜看簏中果绢也回报曹操。操因疑修谮害曹丕愈恶之。操欲试曹丕、曹植之才干。一日令各出邺城门;却密使人分付门吏令勿放出。曹丕先至门吏阻之丕只得退回。植闻之问于修。修曰:“君奉王命而出如有阻当者竟斩之可也。”植然其言。及至门门吏阻住。植叱曰:“吾奉王命谁敢阻当!”立斩之。于是曹操以植为能。后有人告操曰:“此乃杨修之所教也。”操大怒因此亦不喜植。修又尝为曹植作答教十余条但操有问植即依条答之。操每以军国之事问植植对答如流。操心中甚疑。后曹丕暗买植左右偷答教来告操。操见了大怒曰:“匹夫安敢欺我耶!”此时已有杀修之心;今乃借惑乱军心之罪杀之。修死年三十四岁。后人有诗曰:“聪明杨德祖世代继簪缨。笔下龙蛇走胸中锦绣成。开谈惊四座捷对冠群英。身死因才误非关欲退兵。” 曹操既杀杨修佯怒夏侯惇亦欲斩之。众官告免。操乃叱退夏侯惇下令来日进兵。次日兵出斜谷界口前面一军相迎为大将乃魏延也。操招魏延归降延大骂。操令庞德出战。二将正斗间曹寨内火起。人报马劫了中后二寨。操拔剑在手曰:“诸将退后者斩!”众将努力向前魏延诈败而走。操方麾军回战马自立马于高阜处看两军争战。忽一彪军撞至面前大叫:“魏延在此!”拈弓搭箭射中曹操。操翻身落马。延弃弓绰刀骤马上山坡来杀曹操。刺斜里闪出一将大叫:“休伤吾主!”视之乃庞德也。德奋力向前战退魏延保操前行。马已退。操带伤归寨:原来被魏延射中人中折却门牙两个急令医士调治。方忆杨修之言随将修尸收回厚葬就令班师;却教庞德断后。操卧于毡车之中左右虎贲军护卫而行。忽报斜谷山上两边火起伏兵赶来。曹兵人人惊恐。正是:依稀昔日潼关厄仿佛当年赤壁危。未知曹操性命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七十三回 玄德进位汉中王 云长攻拔襄阳郡 却说曹操退兵至斜谷孔明料他必弃汉中而走故差马等诸将分兵十数路不时攻劫。因此操不能久住;又被魏延射了一箭急急班师。三军锐气堕尽。前队才行两下火起乃是马伏兵追赶。曹兵人人丧胆。操令军士急行晓夜奔走无停;直至京兆方始安心。 且说玄德命刘封、孟达、王平等攻取上庸诸郡申耽等闻操已弃汉中而走遂皆投降玄德安民已定大赏三军人心大悦。于是众将皆有推尊玄德为帝之心;未敢径启却来禀告诸葛军师孔明曰:“吾意已有定夺了。”随引法正等入见玄德曰:“今曹操专权百姓无主;主公仁义著于天下今已抚有两川之地可以应天顺人即皇帝位名正言顺以讨国贼。事不宜迟便请择吉。”玄德大惊曰:“军师之言差矣。刘备虽然汉之宗室乃臣子也;若为此事是反汉矣。”孔明曰:“非也。方今天下分崩英雄并起各霸一方四海才德之士舍死亡生而事其上者皆欲攀龙附凤建立功名也。今主公避嫌守义恐失众人之望。愿主公熟思之。”玄德曰:“要吾僭居尊位吾必不敢。可再商议长策。”诸将齐言曰:“主公若只推却众心解矣。”孔明曰:“主公平生以义为本未肯便称尊号。今有荆襄、两川之地可暂为汉中王。”玄德曰:“汝等虽欲尊吾为王不得天子明诏是僭也。”孔明曰:“今宜从权不可拘执常理。”张飞大叫曰:“异姓之人皆欲为君何况哥哥乃汉朝宗派!莫说汉中王就称皇帝有何不可!”玄德叱曰:“汝勿多言!”孔明曰:“主公宜从权变先进位汉中王然后表奏天子未为迟也。” 玄德再三推辞不过只得依允。建安二十四年秋七月筑坛于沔阳方圆九里分布五方各设旌旗仪仗。群臣皆依次序排列。许靖、法正请玄德登坛进冠冕玺绶讫面南而坐受武官员拜贺为汉中王。子刘禅立为王世子。封许靖为太傅法正为尚书令;诸葛亮为军师总理军国重事。封关羽、张飞、赵云、马、黄忠为五虎大将魏延为汉中太守。其余各拟功勋定爵。玄德既为汉中王遂修表一道差人赍赴许都。表曰:“备以具臣之才荷上将之任总督三军奉辞于外;不能扫除寇难靖匡王室久使陛下圣教陵迟**之内否而未泰:惟忧反侧疢如疾。曩者董卓伪为乱阶。自是之后群凶纵横残剥海内。赖陛下圣德威临人臣同应或忠义奋讨或上天降罚暴逆并殪以渐冰消。惟独曹操久未枭除侵擅国权恣心极乱。臣昔与车骑将军董承图谋讨操机事不密承见陷害。臣播越失据忠义不果遂得使操穷凶极逆:主后戮杀皇子鸩害。虽纠合同盟念在奋力;懦弱不武历年未效。常恐殒没辜负国恩;寤寐永叹夕惕若厉。今臣群僚以为:在昔虞书敦叙九族庶明励翼;帝王相传此道不废;周监二代并建诸姬实赖晋、郑夹辅之力;高祖龙兴尊王子弟大启九国卒斩诸吕以安大宗。今操恶直丑正实繁有徒包藏祸心篡盗已显;既宗室微弱帝族无位斟酌古式依假权宜:上臣为大司马、汉中王。臣伏自三省:受国厚恩荷任一方陈力未效所获已过不宜复忝高位以重罪谤。群僚见逼迫臣以义。臣退惟寇贼不枭国难未已;宗庙倾危社稷将坠:诚臣忧心碎之日。若应权通变以宁静圣朝虽赴水火所不得辞。辄顺众议拜受印玺以崇国威。仰惟爵号位高宠厚;俯思报效忧深责重。惊怖惕息如临于谷。敢不尽力输诚奖励六师率齐群义应天顺时以宁社稷。谨拜表以闻。” 表到许都曹操在邺郡闻知玄德自立汉中王大怒曰:“织席小儿安敢如此!吾誓灭之!”即时传令尽起倾国之兵赴两川与汉中王决雌雄。一人出班谏曰:“大王不可因一时之怒亲劳车驾远征。臣有一计不须张弓只箭令刘备在蜀自受其祸;待其兵衰力尽只须一将往征之便可成功。”操视其人乃司马懿也。操喜问曰:“仲达有何高见?”懿曰:“江东孙权以妹嫁刘备而又乘间窃取回去;刘备又据占荆州不还:彼此俱有切齿之恨。今可差一舌辩之士赍书往说孙权使兴兵取荆州;刘备必两川之兵以救荆州。那时大王兴兵去取汉川令刘备尾不能相救势必危矣。”操大喜即修书令满宠为使星夜投江东来见孙权。 权知满宠到遂与谋士商议。张昭进曰:“魏与吴本无仇;前因听诸葛之说词致两家连年征战不息生灵遭其涂炭。今满伯宁来必有讲和之意可以礼接之。”权依其言令众谋士接满宠入城相见。礼毕权以宾礼待宠。宠呈上操书曰:“吴、魏自来无仇皆因刘备之故致生衅隙。魏王差某到此约将军攻取荆州魏王以兵临汉川尾夹击。破刘之后共分疆土誓不相侵。”孙权览书毕设筵相待满宠送归馆舍安歇。权与众谋士商议。顾雍曰:“虽是说词其中有理。今可一面送满宠回约会曹操尾相击;一面使人过江探云长动静方可行事。”诸葛瑾曰:“某闻云长自到荆州刘备娶与妻室先生一子次生一女。其女尚幼未许字人。某愿往与主公世子求婚。若云长肯许即与云长计议共破曹操;若云长不肯然后助曹取荆州。”孙权用其谋先送满宠回许都;却遣诸葛瑾为使投荆州来。入城见云长礼毕。云长曰:“子瑜此来何意?”瑾曰:“特来求结两家之好:吾主吴侯有一子甚聪明;闻将军有一女特来求亲。两家结好并力破曹。此诚美事请君侯思之。”云长勃然大怒曰:“吾虎女安肯嫁犬子乎!不看汝弟之面立斩汝!再休多言!”遂唤左右逐出。瑾抱头鼠窜回见吴侯;不敢隐匿遂以实告。权大怒曰:“何太无礼耶!”便唤张昭等武官员商议取荆州之策。步骘曰:“曹操久欲篡汉所惧者刘备也;今遣使来令吴兴兵吞蜀此嫁祸于吴也。”权曰:“孤亦欲取荆州久矣。”骘曰:“今曹仁现屯兵于襄阳、樊城又无长江之险旱路可取荆州;如何不取却令主公动兵?只此便见其心。主公可遣使去许都见操令曹仁旱路先起兵取荆州云长必掣荆州之兵而取樊城。若云长一动主公可遣一将暗取荆州一举可得矣。”权从其议即时遣使过江上书曹操陈说此事。操大喜付使者先回随遣满宠往樊城助曹仁为参谋官商议动兵;一面驰檄东吴令领兵水路接应以取荆州。 却说汉中王令魏延总督军马守御东川。遂引百官回成都。差官起造宫庭又置馆舍自成都至白水共建四百余处馆舍亭邮。广积粮草。多造军器以图进取中原。细作人探听得曹操结连东吴欲取荆州即飞报入蜀。汉中王忙请孔明商议。孔明曰:“某已料曹操必有此谋;然吴中谋士极多必教操令曹仁先兴兵矣。”汉中王曰:“依此如之奈何?”孔明曰:“可差使命就送官诰与云长令先起兵取樊城使敌军胆寒自然瓦解矣。”汉中王大喜即差前部司马费诗为使赍捧诰命投荆州来。云长出郭迎接入城。至公廨礼毕云长问曰:“汉中王封我何爵?”诗曰:“五虎大将之。”云长问:“那五虎将?”诗曰:“关、张、赵、马、黄是也。”云长怒曰:“翼德吾弟也;孟起世代名家;子龙久随吾兄即吾弟也:位与吾相并可也。黄忠何等人敢与吾同列?大丈夫终不与老卒为伍?”遂不肯受印。诗笑曰:“将军差矣。昔萧何、曹参与高祖同举大事最为亲近而韩信乃楚之亡将也;然信位为王居萧、曹之上未闻萧、曹以此为怨。今汉中王虽有五虎将之封而与将军有兄弟之义视同一体。将军即汉中王汉中王即将军也。岂与诸人等哉?将军受汉中王厚恩当与同休戚、共祸福不宜计较官号之高下。愿将军熟思之。”云长大悟乃再拜曰:“某之不明非足下见教几误大事。”即拜受印绶。 费诗方出王旨令云长领兵取樊城。云长领命即时便差傅士仁、糜芳二人为先锋先引一军于荆州城外屯扎;一面设宴城中款待费诗。饮至二更忽报城外寨中火起。云长急披挂上马出城看时乃是傅士仁、糜芳饮酒帐后遗火烧着火炮满营撼动把军器粮草尽皆烧毁。云长引兵救扑至四更方才火灭。云长入城召傅士仁、糜芳责之曰:“吾令汝二人作先锋不曾出师先将许多军器粮草烧毁火炮打死本部军人。如此误事要你二人何用?”叱令斩之。费诗告曰:“未曾出师先斩大将于军不利。可暂免其罪。”云长怒气不息叱二人曰:“吾不看费司马之面必斩汝二人之!”乃唤武士各杖四十摘去先锋印绶罚糜芳守南郡傅士仁守公安;且曰:“若吾得胜回来之日稍有差池二罪俱罚!”二人满面羞惭喏喏而去。 云长便令廖化为先锋关平为副将自总中军马良、伊籍为参谋一同征进。先是有胡华之子胡班到荆州来投降关公;公念其旧日相救之情甚爱之;令随费诗入川见汉中王受爵。费诗辞别关公带了胡班自回蜀中去了。 且说关公是日祭了“帅”字大旗假寐于帐中。忽见一猪其大如牛浑身黑色奔入帐中径咬云长之足。云长大怒急拔剑斩之声如裂帛。霎然惊觉乃是一梦。便觉左足阴阴疼痛心中大疑。唤关平至以梦告之。平对曰:“猪亦有龙象。龙附足乃升腾之意不必疑忌。”云长聚多官于帐下告以梦兆。或言吉祥者或言不祥者众论不一。云长曰:“吾大丈夫年近六旬即死何憾!”正言间蜀使至传汉中王旨拜云长为前将军假节钺都督荆襄九郡事。云长受命讫众官拜贺曰:“此足见猪龙之瑞也。”于是云长坦然不疑遂起兵奔襄阳大路而来。 曹仁正在城中忽报云长自领兵来。仁大惊欲坚守不出副将翟元曰:“今魏王令将军约会东吴取荆州;今彼自来是送死也何故避之!”参谋满宠谏曰:“吾素知云长勇而有谋未可轻敌。不如坚守乃为上策。”骁将夏侯存曰:“此书生之言耳。岂不闻水来土掩将至兵迎?我军以逸待劳自可取胜。”曹仁从其言令满宠守樊城自领兵来迎云长。 云长知曹兵来唤关平、廖化二将受计而往。与曹兵两阵对圆廖化出马搦战。翟元出迎。二将战不多时化诈败拨马便走翟元从后追杀荆州兵退二十里。次日又来搦战。夏侯存、翟元一齐出迎荆州兵又败又追杀二十余里。忽听得背后喊声大震鼓角齐鸣。曹仁急命前军回背后关平、廖化杀来曹兵大乱。曹仁知是中计先掣一军飞奔襄阳;离城数里前面绣旗招飐云长勒马横刀拦住去路。曹仁胆战心惊不敢交锋望襄阳斜路而走。云长不赶。须臾夏侯存军至见了云长大怒便与云长交锋只一合被云长砍死。翟元便走被关平赶上一刀斩之。乘势追杀曹兵大半死于襄江之中。曹仁退守樊城。 云长得了襄阳赏军抚民。随军司马王甫曰:“将军一鼓而下襄阳曹兵虽然丧胆然以愚意论之:今东吴吕蒙屯兵6口常有吞并荆州之意;倘率兵径取荆州如之奈何?”云长曰:“吾亦念及此。汝便可提调此事:去沿江上下或二十里或三十里选高阜处置一烽火台每台用五十军守之;倘吴兵渡江夜则明火昼则举烟为号。吾当亲往击之。”王甫曰:“糜芳、傅士仁守二隘口恐不竭力;必须再得一人以总督荆州。”云长曰:“吾已差治中潘浚守之有何虑焉?”甫曰:“潘浚平生多忌而好利不可任用。可差军前都督粮料官赵累代之。赵累为人忠城廉直。若用此人万无一失。”云长曰:“吾素知潘浚为人。今既差定不必更改。赵累现掌粮料亦是重事。汝勿多疑只与我筑烽火台去。”王甫怏怏拜辞而行。云长令关平准备船只渡襄江攻打樊城。 却说曹仁折了二将退守樊城谓满宠曰:“不听公言兵败将亡失却襄阳如之奈何?”宠曰:“云长虎将足智多谋不可轻敌只宜坚守。”正言间人报云长渡江而来攻打樊城。仁大惊宠曰:“只宜坚守。”部将吕常奋然曰:“某乞兵数千愿当来军于襄江之内。”宠谏曰:“不可。”吕常怒曰:“据汝等官之言只宜坚守何能退敌?岂不闻兵法云:军半渡可击。今云长军半渡襄江何不击之?若兵临城下将至壕边急难抵当矣。”仁即与兵二千令吕常出樊城迎战。吕常来至江口只见前面绣旗开处云长横刀出马。吕常却欲来迎后面众军见云长神威凛凛不战先走吕常喝止不住。云长混杀过来曹兵大败马步军折其大半残败军奔入樊城。曹仁急差人求救使命星夜至长安将书呈上曹操言:“云长破了襄阳现围樊城甚急。望拨大将前来救援。”曹操指班部内一人而言曰:“汝可去解樊城之围。”其人应声而出。众视之乃于禁也。禁曰:“某求一将作先锋领兵同去。”操又问众人曰:“谁敢作先锋?”一人奋然出曰:“某愿施犬马之劳生擒关某献于麾下。”操观之大喜。正是:未见东吴来伺隙先看北魏又添兵。未知此人是谁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七十四回 庞令明抬榇决死战 关云长放水淹七军 却说曹操欲使于禁赴樊城救援问众将谁敢作先锋。一人应声愿往。操视之乃庞德也。操大喜曰:“关某威震华夏未逢对手;今遇令明真劲敌也。”遂加于禁为征南将军加宠德为征西都先锋大起七军前往樊城。这七军皆北方强壮之士。两员领军将校:一名董衡一名董;当日引各头目参拜于禁。董衡曰:“今将军提七枝重兵去解樊城之厄期在必胜乃用庞德为先锋岂不误事?”禁惊问其故。衡曰:“庞德原系马手下副将不得已而降魏;今其故主在蜀职居五虎上将;况其亲兄庞柔亦在西川为官今使他为先锋是泼油救火也。将军何不启知魏王别换一人去?” 禁闻此语遂连夜入府启知曹操。操省悟即唤庞德至阶下令纳下先锋印。德大惊曰:“某正欲与大王出力何故不肯见用?”操曰:“孤本无猜疑;但今马现在西川汝兄庞柔亦在西川俱佐刘备。孤纵不疑奈众口何?”庞德闻之免冠顿流血满面而告曰:“某自汉中投降大王每感厚恩虽肝脑涂地不能补报;大王何疑于德也?德昔在故乡时与兄同居嫂甚不贤德乘醉杀之;兄恨德入骨髓誓不相见恩已断矣。故主马有勇无谋兵败地亡孤身入川今与德各事其主旧义已绝。德感大王恩遇安敢萌异志?惟大王察之。”操乃扶起庞德抚慰曰:“孤素知卿忠义前言特以安众人之心耳。卿可努力建功。卿不负孤孤亦必不负卿也。”德拜谢回家令匠人造一木榇。次日请诸友赴席列榇于堂。众亲友见之皆惊问曰:“将军出师何用此不祥之物?”德举杯谓亲友曰:“吾受魏王厚恩誓以死报。今去樊城与关某决战我若不能杀彼必为彼所杀;即不为彼所杀我亦当自杀。故先备此榇以示无空回之理。”众皆嗟叹。德唤其妻李氏与其子庞会出谓其妻曰:“吾今为先锋义当效死疆场。我若死汝好生看养吾儿;吾儿有异相长大必当与吾报仇也。”妻子痛哭送别德令扶榇而行。临行谓部将曰:“吾今去与关某死战我若被关某所杀汝等即取吾尸置此榇中;我若杀了关某吾亦即取其置此榇内回献魏王。”部将五百人皆曰:“将军如此忠勇某等敢不竭力相助!”于是引军前进。有人将此言报知曹操。操喜曰:“庞德忠勇如此孤何忧焉!”贾诩曰:“庞德恃血气之勇欲与关某决死战臣窃虑之。”操然其言急令人传旨戒庞德曰:“关某智勇双全切不可轻敌。可取则取不可取则宜谨守。”庞德闻命谓众将曰:“大王何重视关某也?吾料此去当挫关某三十年之声价。”禁曰:“魏王之言不可不从。”德奋然趱军前至樊城耀武扬威鸣锣击鼓。 却说关公正坐帐中忽探马飞报:“曹操差于禁为将领七枝精壮兵到来。前部先锋庞德军前抬一木榇口出不逊之言誓欲与将军决一死战。兵离城止三十里矣。”关公闻言勃然变色美髯飘动大怒曰:“天下英雄闻吾之名无不畏服;庞德竖子何敢藐视吾耶!关平一面攻打樊城吾自去斩此匹夫以雪吾恨!”平曰:“父亲不可以泰山之重与顽石争高下。辱子愿代父去战庞德。”关公曰:“汝试一往吾随后便来接应。”关平出帐提刀上马领兵来迎庞德。两阵对圆魏营一面皂旗上大书“南安庞德”四个白字。庞德青袍银铠钢刀白马立于阵前;背后五百军兵紧随步卒数人肩抬木榇而出。关平大骂庞德:“背主之贼!”庞德问部卒曰:“此何人也?”或答曰:“此关公义子关平也。”德叫曰:“吾奉魏王旨来取汝父之!汝乃疥癞小儿吾不杀汝!快唤汝父来!”平大怒纵马舞刀来取庞德。德横刀来迎。战三十合不分胜负两家各歇。早有人报知关公。公大怒令廖化去攻樊城自己亲来迎敌庞德。关平接着言与庞德交战不分胜负。关公随即横刀出马大叫曰:“关云长在此庞德何不早来受死!”鼓声响处庞德出马曰:“吾奉魏王旨特来取汝!恐汝不信备榇在此。汝若怕死早下马受降!”关公大骂曰:“量汝一匹夫亦何能为!可惜我青龙刀斩汝鼠贼!”纵马舞刀来取庞德。德轮刀来迎。二将战有百余合精神倍长。两军各看得痴呆了。魏军恐庞德有失急令鸣金收军。关平恐父年老亦急鸣金。二将各退。庞德归寨对众曰:“人言关公英雄今日方信也。”正言间于禁至。相见毕禁曰:“闻将军战关公百合之上未得便宜何不且退军避之?”德奋然曰:“魏王命将军为大将何太弱也?吾来日与关某共决一死誓不退避!”禁不敢阻而回。 却说关公回寨谓关平曰:“庞德刀法惯熟真吾敌手。”平曰:“俗云初生之犊不惧虎父亲纵然斩了此人只是西羌一小卒耳;倘有疏虞非所以重伯父之托也。”关公曰:“吾不杀此人何以雪恨?吾意已决再勿多言!”次日上马引兵前进。庞德亦引兵来迎。两阵对圆二将齐出更不打话出马交锋。斗至五十余合庞德拨回马拖刀而走。关公随后追赶。关平恐有疏失亦随后赶去。关公口中大骂:“庞贼!欲使拖刀计吾岂惧汝?”原来庞德虚作拖刀势却把刀就鞍鞒挂住偷拽雕弓搭上箭射将来。关平眼快见庞德拽弓大叫:“贼将休放冷箭!”关公急睁眼看时弓弦响处箭早到来;躲闪不及正中左臂。关平马到救父回营。庞德勒回马轮刀赶来忽听得本营锣声大震。德恐后军有失急勒马回。原来于禁见庞德射中关公恐他成了大功灭己威风故鸣金收军。庞德回马问:“何故鸣金?”于禁曰:“魏王有戒:关公智勇双全。他虽中箭只恐有诈故鸣金收军。”德曰:“若不收军吾已斩了此人也。”禁曰:“紧行无好步当缓图之。”庞德不知于禁之意只懊悔不已。 却说关公回营拔了箭头。幸得箭射不深用金疮药敷之。关公痛恨庞德谓众将曰:“吾誓报此一箭之仇!”众将对曰:“将军且暂安息几日然后与战未迟。”次日人报庞德引军搦战。关公就要出战。众将劝住。庞德令小军毁骂。关平把住隘口分付众将休报知关公。庞德搦战十余日无人出迎乃与于禁商议曰:“眼见关公箭疮举不能动止;不若乘此机会统七军一拥杀入寨中可救樊城之围。”于禁恐庞德成功只把魏王戒旨相推不肯动兵。庞德累欲动兵于禁只不允乃移七军转过山口离樊城北十里依山下寨禁自领兵截断大路令庞德屯兵于谷后使德不能进兵成功。 却说关平见关公箭疮已合甚是喜悦。忽听得于禁移七军于樊城之北下寨未知其谋即报知关公。公遂上马引数骑上高阜处望之见樊城城上旗号不整军士慌乱;城北十里山谷之内屯着军马;又见襄江水势甚急看了半响唤向导官问曰:“樊城北十里山谷是何地名?”对曰:“罾口川也。”关公喜曰:“于禁必为我擒矣。”将士问曰:“将军何以知之?”关公曰:“鱼入罾口岂能久乎?”诸将未信。公回本寨。时值八月秋天骤雨数日。公令人预备船筏收拾水具。关平问曰:“6地相持何用水具?”公曰:“非汝所知也。于禁七军不屯于广易之地而聚于罾口川险隘之处;方今秋雨连绵襄江之水必然泛涨;吾已差人堰住各处水口待水时乘高就船放水一淹樊城罾口川之兵皆为鱼鳖矣。”关平拜服。却说魏军屯于罾口川连日大雨不止督将成何来见于禁曰:“大军屯于川口地势甚低;虽有土山离营稍远。即今秋雨连绵军士艰辛。近有人报说荆州兵移于高阜处又于汉水口预备战筏;倘江水泛涨我军危矣宜早为计。”于禁叱曰:“匹夫惑吾军心耶!再有多言者斩之!”成何羞惭而退却来见庞德说此事。德曰:“汝所见甚当。于将军不肯移兵吾明日自移军屯于他处。” 计议方定是夜风雨大作。庞德坐于帐中只听得万马争奔征鼙震地。德大惊急出帐上马看时四面八方大水骤至;七军乱窜随波逐浪者不计其数。平地水深丈余于禁、庞德与诸将各登小山避水。比及平明关公及众将皆摇旗鼓噪乘大船而来。于禁见四下无路左右止有五六十人料不能逃口称愿降。关公令尽去衣甲拘收入船然后来擒庞德。时庞德并二董及成何与步卒五百人皆无衣甲立在堤上。见关公来庞德全无惧怯奋然前来接战。关公将船四面围定军士一齐放箭射死魏兵大半。董衡、董见势已危乃告庞德曰:“军士折伤大半四下无路不如投降。”庞德大怒曰:“吾受魏王厚恩岂肯屈节于人!”遂亲斩董衡、董于前厉声曰:“再说降者以此二人为例!”于是众皆奋力御敌。自平明战至日中勇力倍增。关公催四面急攻矢石如雨。德令军士用短兵接战。德回顾成何曰:“吾闻勇将不怯死以苟免壮士不毁节而求生。今日乃我死日也。汝可努力死战。”成何依令向前被关公一箭射落水中。众军皆降止有庞德一人力战。正遇荆州数十人驾小船近堤来德提刀飞身一跃早上小船立杀十余人余皆弃船赴水逃命。庞德一手提刀一手使短棹欲向樊城而走。只见上流头一将撑大筏而至将小船撞翻庞德落于水中。船上那将跳下水去生擒庞德上船。众视之擒庞德者乃周仓也。仓素知水性又在荆州住了数年愈加惯熟;更兼力大因此擒了庞德。于禁所领七军皆死于水中。其会水者料无去路亦皆投降。后人有诗曰:“夜半征鼙响震天襄樊平地作深渊。关公神算谁能及华夏威名万古传。” 关公回到高阜去处升帐而坐。群刀手押过于禁来。禁拜伏于地乞哀请命。关公曰:“汝怎敢抗吾?”禁曰:“上命差遣身不由己。望君侯怜悯誓以死报。”公绰髯笑曰:“吾杀汝犹杀狗彘耳空污刀斧!”令人缚送荆州大牢内监候:“待吾回别作区处。”落去讫。关公又令押过庞德。德睁眉怒目立而不跪关公曰:“汝兄现在汉中;汝故主马亦在蜀中为大将。汝如何不早降?”德大怒曰:“吾宁死于刀下岂降汝耶!”骂不绝口。公大怒喝令刀斧手推出斩之。德引颈受刑。关公怜而葬之。于是乘水势未退复上战船引大小将校来攻樊城。却说樊城周围白浪滔天水势益甚城垣渐渐浸塌男女担土搬砖填塞不住。曹军众将无不丧胆慌忙来告曹仁曰:“今日之危非力可救;可趁敌军未至乘舟夜走虽然失城尚可全身。”仁从其言。方欲备船出走满宠谏曰:“不可。山水骤至岂能长存?不旬日即当自退。关公虽未攻城已遣别将在郏下。其所以不敢轻进者虑吾军袭其后也。今若弃城而去黄河以南非国家之有矣。”愿将军固守此城以为保障。”仁拱手称谢曰:“非伯宁之教几误大事。”乃骑白马上城聚众将誓曰:“吾受魏王命保守此城;但有言弃城而去者斩!”诸将皆曰:“某等愿以死据守!”仁大喜就城上设弓弩数百军士昼夜防护不敢懈怠。老幼居民担土石填塞城垣。旬日之内水势渐退。 关公自擒魏将于禁等威震天下无不惊骇。忽次子关兴来寨内省亲。公就令兴赍诸官立功书去成都见汉中王各求升迁。兴拜辞父亲径投成都去讫。 却说关公分兵一半直抵郏下。公自领兵四面攻打樊城。当日关公自到北门立马扬鞭指而问曰:“汝等鼠辈不早来降更待何时?”正言间曹仁在敌楼上见关公身上止披掩心甲斜袒着绿袍乃急招五百弓弩手一齐放箭。公急勒马回时右臂上中一弩箭翻身落马。正是:水里七军方丧胆城中一箭忽伤身。未知关公性命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七十五回 关云长刮骨疗毒 吕子明白衣渡江 却说曹仁见关公落马即引兵冲出城来;被关平一阵杀回救关公归寨拔出臂箭。原来箭头有药毒已入骨右臂青肿不能运动。关平慌与众将商议曰:“父亲若损此臂安能出敌?不如暂回荆州调理。”于是与众将入帐见关公。公问曰:“汝等来有何事?”众对曰:“某等因见君侯右臂损伤恐临敌致怒冲突不便。众议可暂班师回荆州调理。”公怒曰:“吾取樊城只在目前;取了樊城即当长驱大进径到许都剿灭操贼以安汉室。岂可因小疮而误大事?汝等敢慢吾军心耶!”平等默然而退。众将见公不肯退兵疮又不痊只得四方访问名医。忽一日有人从江东驾小舟而来直至寨前。小校引见关平。平视其人:方巾阔服臂挽青囊;自言姓名乃沛国谯郡人姓华名伦字元化。因闻关将军乃天下英雄今中毒箭特来医治。平曰:“莫非昔日医东吴周泰者乎?”佗曰:“然。”平大喜即与众将同引华佗入帐见关公。时关公本是臂疼恐慢军心无可消遣正与马良弈棋;闻有医者至即召入。礼毕赐坐。茶罢佗请臂视之。公袒下衣袍伸臂令佗看视。佗曰:“此乃弩箭所伤其中有乌头之药直透入骨;若不早治此臂无用矣。”公曰:“用何物治之?”佗曰:“某自有治法但恐君侯惧耳。”公笑曰:“吾视死如归有何惧哉?”佗曰:“当于静处立一标柱上钉大环请君侯将臂穿于环中以绳系之然后以被蒙其。吾用尖刀割开皮肉直至于骨刮去骨上箭毒用药敷之以线缝其口方可无事。但恐君侯惧耳。”公笑曰:“如此容易!何用柱环?”令设酒席相待。 公饮数杯酒毕一面仍与马良弈棋伸臂令佗割之。佗取尖刀在手令一小校捧一大盆于臂下接血。佗曰:“某便下手君侯勿惊。”公曰:“任汝医治吾岂比世间俗子惧痛者耶!”佗乃下刀割开皮肉直至于骨骨上已青;佗用刀刮骨悉悉有声。帐上帐下见者皆掩面失色。公饮酒食肉谈笑弈棋全无痛苦之色。须臾血流盈盆。佗刮尽其毒敷上药以线缝之。公大笑而起谓众将曰:“此臂伸舒如故并无痛矣。先生真神医也!”佗曰:“某为医一生未尝见此。君侯真天神也!”后人有诗曰:“治病须分内外科世间妙艺苦无多。神威罕及惟关将圣手能医说华佗。” 关公箭疮既愈设席款谢华佗。佗曰:“君侯箭疮虽治然须爱护。切勿怒气伤触。过百日后平复如旧矣。”关公以金百两酬之。佗曰:“某闻君侯高义特来医治岂望报乎!”坚辞不受留药一帖以敷疮口辞别而去。 却说关公擒了于禁斩了庞德威名大震华夏皆惊。探马报到许都曹操大惊聚武商议曰:“某素知云长智勇盖世今据荆襄如虎生翼。于禁被擒庞德被斩魏兵挫锐;倘彼率兵直至许都如之奈何?孤欲迁都以避之。”司马懿谏曰:“不可。于禁等被水所淹非战之故;于国家大计本无所损。今孙、刘失好云长得志孙权必不喜;大王可遣使去东吴陈说利害令孙权暗暗起兵蹑云长之后许事平之日割江南之地以封孙权则樊城之危自解矣。”主簿蒋济曰:“仲达之言是也。今可即使往东吴不必迁都动众。”操依允遂不迁都;因叹谓诸将曰:“于禁从孤三十年何期临危反不如庞德也!今一面遣使致书东吴一面必得一大将以当云长之锐。”言未毕阶下一将应声而出曰:“某愿往。”操视之乃徐晃也。操大喜遂拨精兵五万令徐晃为将吕建副之克日起兵前到阳陵坡驻扎;看东南有应然后征进。 却说孙权接得曹操书信览毕欣然应允即修书付使者先回乃聚武商议。张昭曰:“近闻云长擒于禁斩庞德威震华夏操欲迁都以避其锋。今樊城危急遣使求救事定之后恐有反覆。”权未及言忽报吕蒙乘小舟自6口来有事面禀。权召入问之蒙曰:“今云长提兵围樊城可乘其远出袭取荆州。”权曰:“孤欲北取徐州如何?”蒙曰:“今操远在河北未暇东顾徐州守兵无多往自可克;然其地势利于6战不利水战纵然得之亦难保守。不如先取荆州全据长江别作良图。”权曰:“孤本欲取荆州前言特以试卿耳。卿可为孤图之。孤当随后便起兵也。” 吕蒙辞了孙权回至6口早有哨马报说:“沿江上下或二十里或三十里高阜处各有烽火台。”又闻荆州军马整肃预有准备蒙大惊曰:“若如此急难图也。我一时在吴侯面前劝取荆州今却如何处置?”寻思无计乃托病不出使人回报孙权。权闻吕蒙患病心甚怏怏。6逊进言曰:“吕子明之病乃诈耳非真病也。”权曰:“伯言既知其诈可往视之。”6逊领命星夜至6口寨中来见吕蒙果然面无病色。逊曰:“某奉吴侯命敬探子明贵恙。”蒙曰:“贱躯偶病何劳探问。”逊曰:“吴侯以重任付公公不乘时而动空怀郁结何也?”蒙目视6逊良久不语。逊又曰:“愚有小方能治将军之疾未审可用否?”蒙乃屏退左右而问曰:“伯言良方乞早赐教。”逊笑曰:“子明之疾不过因荆州兵马整肃沿江有烽火台之备耳。予有一计令沿江守吏不能举火;荆州之兵束手归降可乎?”蒙惊谢曰:“伯言之语如见我肺腑。愿闻良策。”6逊曰:“云长倚恃英雄自料无敌所虑者惟将军耳。将军乘此机会托疾辞职以6口之任让之他人使他人卑辞赞美关公以骄其心彼必尽撤荆州之兵以向樊城。若荆州无备用一旅之师别出奇计以袭之则荆州在掌握之中矣。”蒙大喜曰:“真良策也!” 由是吕蒙托病不起上书辞职。6逊回见孙权具言前计。孙权乃召吕蒙还建业养病。蒙至入见权权问曰:“6口之任昔周公谨荐鲁子敬以自代后子敬又荐卿自代今卿亦须荐一才望兼隆者代卿为妙。”蒙曰:“若用望重之人云长必然提备。6逊意思深长而未有远名非云长所忌;若即用以代臣之任必有所济。”权大喜即日拜6逊为偏将军、右都督代蒙守6口。逊谢曰:“某年幼无学恐不堪重任。”权曰:“子明保卿必不差错。卿毋得推辞。”逊乃拜受印绶连夜往6口;交割马步水三军已毕即修书一封具名马、异锦、酒礼等物遣使赍赴樊城见关公。 时公正将息箭疮按兵不动。忽报:“江东6口守将吕蒙病危孙权取回调理近拜6逊为将代吕蒙守6口。今逊差人赍书具礼特来拜见。”关公召入指来使而言曰:“仲谋见识短浅用此孺子为将!”来使伏地告曰:“6将军呈书备礼:一来与君侯作贺二来求两家和好。幸乞笑留。”公拆书视之书词极其卑谨。关公览毕仰面大笑令左右收了礼物付使者回去。使者回见6逊曰:“关公欣喜无复有忧江东之意。” 逊大喜密遣人探得关公果然撤荆州大半兵赴樊城听调只待箭疮痊可便欲进兵。逊察知备细即差人星夜报知孙权孙权召吕蒙商议曰:“今云长果撤荆州之兵攻取樊城便可设计袭取荆州。卿与吾弟孙皎同引大军前去何如?”孙皎字叔明乃孙权叔父孙静之次子也。蒙曰:“主公若以蒙可用则独用蒙;若以叔明可用则独用叔明。岂不闻昔日周瑜、程普为左右都督事虽决于瑜然普自以旧臣而居瑜下颇不相睦;后因见瑜之才方始敬服?今蒙之才不及瑜而叔明之亲胜于普恐未必能相济也。” 权大悟遂拜吕蒙为大都督总制江东诸路军马;令孙皎在后接应粮草。蒙拜谢点兵三万快船八十余只选会水者扮作商人皆穿白衣在船上摇橹却将精兵伏于【舟冓】【舟鹿】船中。次调韩当、蒋钦、朱然、潘璋、周泰、徐盛、丁奉等七员大将相继而进。其余皆随吴侯为合后救应。一面遣使致书曹操令进兵以袭云长之后;一面先传报6逊然后白衣人驾快船往浔阳江去。昼夜趱行直抵北岸。江边烽火台上守台军盘问时吴人答曰:“我等皆是客商因江中阻风到此一避。”随将财物送与守台军士。军士信之遂任其停泊江边。约至二更【舟冓】【舟鹿】中精兵齐出将烽火台上官军缚倒暗号一声八十余船精兵俱起将紧要去处墩台之军尽行捉入船中不曾走了一个。于是长驱大进径取荆州无人知觉。将至荆州吕蒙将沿江墩台所获官军用好言抚慰各各重赏令赚开城门纵火为号。众军领命吕蒙便教前导。比及半夜到城下叫门。门吏认得是荆州之兵开了城门。众军一声喊起就城门里放起号火。吴兵齐入袭了荆州。吕蒙便传令军中:“如有妄杀一人妄取民间一物者定按军法。”原任官吏并依旧职。将关公家属另养别宅不许闲人搅扰。一面遣人申报孙权。 一日大雨蒙上马引数骑点看四门。忽见一人取民间箸笠以盖铠甲蒙喝左右执下问之乃蒙之乡人也。蒙曰:“汝虽系我同乡但吾号令已出汝故犯之当按军法。”其人泣告曰:“其恐雨湿官铠故取遮盖非为私用。乞将军念同乡之情!”蒙曰:“吾固知汝为覆官铠然终是不应取民间之物。”叱左右推下斩之。枭传示毕然后收其尸泣而葬之。自是三军震肃。不一日孙权领众至。吕蒙出郭迎接入衙。权慰劳毕仍命潘浚为治中掌荆州事;监内放出于禁遣归曹操;安民赏军设宴庆贺。权谓吕蒙曰:“今荆州已得但公安傅士仁、南郡糜芳此二处如何收复?”言未毕忽一人出曰:“不须张弓只箭某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公安傅士仁来降可乎?”众视之乃虞翻也。权曰:“仲翔有何良策可使傅士仁归降?”翻曰:“某自幼与士仁交厚;今若以利害说之彼必归矣。”权大喜遂令虞翻领五百军径奔公安来。 却说傅士仁听知荆州有失急令闭城坚守。虞翻至见城门紧闭遂写书拴于箭上射入城中。军士拾得献与傅士仁。士仁拆书视之乃招降之意。览毕想起“关公去日恨吾之意不如早降。”即令大开城门请虞翻入城。二人礼毕各诉旧情。翻说吴侯宽洪大度礼贤下土;士仁大喜即同虞翻赍印绶来荆州投降。孙权大悦仍令去守公安。吕蒙密谓权曰:“今云长未获留士仁于公安久必有变;不若使往南郡招糜芳归降。”权乃召傅士仁谓曰:“糜芳与卿交厚卿可招来归降孤自当有重赏。”傅士仁慨然领诺遂引十余骑径投南郡招安糜芳。正是:今日公安无守志从前王甫是良言。未知此去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七十六回 徐公明大战沔水 关云长败走麦城 却说糜芳闻荆州有失正无计可施。忽报公安守将傅士仁至芳忙接入城问其事故。士仁曰:“吾非不忠。势危力困不能支持我今已降东吴。将军亦不如早降。”芳曰:“吾等受汉中王厚恩安忍背之?“士仁曰:“关公去日痛恨吾二人;倘一日得胜而回必无轻恕。公细察之。”芳曰:“吾兄弟久事汉中王岂可一朝相背?”正犹豫间忽报关公遣使至接入厅上。使者曰:“关公军中缺粮特来南郡、公安二处取白米十万石令二将军星夜解去军前交割。如迟立斩。”芳大惊顾谓傅士仁曰:“今荆州已被东吴所取此粮怎得过去?”士仁厉声曰:“不必多疑!”遂拔剑斩来使于堂上。芳惊曰:“公如何斩之?”士仁曰:“关公此意正要斩我二人。我等安可束手受死?公今不早降东吴必被关公所杀。”正说间忽报吕蒙引兵杀至城下。芳大惊乃同傅士仁出城投降。蒙大喜引见孙权。权重赏二人。安民已毕大犒三军。 时曹操在许都正与众谋士议荆州之事忽报东吴遣使奉书至。操召人使者呈上书信。操拆视之书中具言吴兵将袭荆州求操夹攻云长;且嘱勿泄漏使云长有备也。操与众谋士商议主簿董昭曰:“今樊城被困引颈望救不如令人将书射入樊城以宽军心;且使关公知东吴将袭荆州。彼恐荆州有失必退兵却令徐晃乘势掩杀可获全功。”操从其谋一面差人催徐晃急战;一面亲统大兵径往洛阳之南阳陵坡驻扎以救曹仁。 却说徐晃正坐帐中忽报魏王使至。晃接入问之使曰:“今魏王引兵已过洛阳;令将军急战关公以解樊城之困。”正说间探马报说:“关平屯兵在偃城廖化屯兵在四冢:前后一十二个寨栅连络不绝。”晃即差副将徐商、吕建假着徐晃旗号前赴偃城与关平交战。晃却自引精兵五百循沔水去袭偃城之后。且说关平闻徐晃自引兵至遂提本部兵迎敌。两阵对圆关平出马与徐商交锋只三合商大败而走;吕建出战五**亦败走。平乘胜追杀二十余里忽报城中火起。平知中计急勒兵回救偃城。正遇一彪军摆开徐晃立马在门旗下高叫曰:“关平贤侄好不知死!汝荆州已被东吴夺了犹然在此狂为!”平大怒纵马轮刀直取徐晃;不三四合三军喊叫偃城中火光大起。平不敢恋战杀条大路径奔四冢寨来。廖化接着。化曰:“人言荆州已被吕蒙袭了军心惊慌如之奈何?”平曰:“此必讹言也。军士再言者斩之。” 忽流星马到报说正北第一屯被徐晃领兵攻打。平曰:“若第一屯有失诸营岂得安宁?此间皆靠沔水贼兵不敢到此。吾与汝同去救第一屯。”廖化唤部将分付曰:“汝等坚守营寨如有贼到即便举火。”部将曰:“四冢寨鹿角十重虽飞鸟亦不能入何虑贼兵!”于是关平、廖化尽起四冢寨精兵奔至第一屯住扎。关平看见魏兵屯于浅山之上谓廖化曰:“徐晃屯兵不得地利今夜可引兵劫寨。”化曰:“将军可分兵一半前去某当谨守本寨。” 是夜关平引一枝兵杀入魏寨不见一人。平知是计火退时左边徐商右边吕建两下夹攻。平大败回营魏兵乘势追杀前来四面围住。关平、廖化支持不住弃了第一屯径投四冢寨来。早望见寨中火起。急到寨前只见皆是魏兵旗号。关平等退兵忙奔樊城大路而走。前面一军拦住为大将乃是徐晃也。平、化二人奋力死战夺路而走回到大寨来见关公曰:“今徐晃夺了偃城等处;又兼曹操自引大军分三路来救樊城;多有人言荆州已被吕蒙袭了。”关公喝曰:“此敌人讹言以乱我军心耳!东吴吕蒙病危孺子6逊代之不足为虑!” 言未毕忽报徐晃兵至。公令备马。平谏曰:“父体未痊不可与敌。”公曰:“徐晃与吾有旧深知其能;若彼不退吾先斩之以警魏将。”遂披挂提刀上马奋然而出。魏军见之无不惊惧。公勒马问曰:“徐公明安在?”魏营门旗开处徐晃出马欠身而言曰:“自别君侯倏忽数载不想君侯须已苍白矣!忆昔壮年相从多蒙教诲感谢不忘。今君侯英风震于华夏使故人闻之不胜叹羡!兹幸得一见深慰渴怀。”公曰:“吾与公明交契深厚非比他人;今何故数穷吾儿耶?”晃回顾众将厉声大叫曰:“若取得云长级者重赏千金!”公惊曰:“公明何出此言?”晃曰:“今日乃国家之事某不敢以私废公。”言讫挥大斧直取关公。公大怒亦挥刀迎之。战八十余合公虽武艺绝伦终是右臂少力。关平恐公有失火急鸣金公拨马回寨。忽闻四下里喊声大震。原来是樊城曹仁闻曹操救兵至引军杀出城来与徐晃会合两下夹攻荆州兵大乱。关公上马引众将急奔襄江上流头。背后魏兵追至。关公急渡过襄江望襄阳而奔。忽流星马到报说:“荆州已被吕蒙所夺家眷被陷。”关公大惊。不敢奔襄阳提兵投公安来。探马又报:“公安傅士仁已降东吴了。”关公大怒。忽催粮人到报说:“公安傅士仁往南郡杀了使命招糜芳都降东吴去了。” 关公闻言怒气冲塞疮口迸裂昏绝于地。众将救醒公顾谓司马王甫曰:“悔不听足下之言今日果有此事!”因问:“沿江上下何不举火?”探马答曰:“吕蒙使水手尽穿白衣扮作客商渡江将精兵伏于【舟冓】【舟鹿】之中先擒了守台士卒因此不得举火。”公跌足叹曰:“吾中奸贼之谋矣!有何面目见兄长耶!”管粮都督赵累曰:“今事急矣可一面差人往成都求救一面从旱路去取荆州。”关公依言差马良、伊籍赍三道星夜赴成都求救;一面引兵来取荆州自领前队先行留廖化、关平断后。却说樊城围解曹仁引众将来见曹操泣拜请罪。操曰:“此乃天数非汝等之罪也。”操重赏三军亲至四冢寨周围阅视顾谓众将曰:“荆州兵围堑鹿角数重徐公明深入其中竟获全功。孤用兵三十余年未敢长驱径入敌围。公明真胆识兼优者也!”众皆叹服。操班师还于摩陂驻扎。徐晃兵至操亲出寨迎之见晃军皆按队伍而行并无差乱。操大喜曰:“徐将军真有周亚夫之风矣!”遂封徐晃为平南将军同夏侯尚守襄阳以遏关公之师。操因荆州未定就屯兵于摩陂以候消息。却说关公在荆州路上进退无路谓赵累曰:“目今前有吴兵后有魏兵吾在其中救兵不至如之奈何?”累曰:“昔吕蒙在6口时尝致书君侯两家约好共诛操贼今却助操而袭我是背盟也。君侯暂驻军于此可差人遗书吕蒙责之看彼如何对答。”关公从其言遂修书遣使赴荆州来。 却说吕蒙在荆州传下号令:凡荆州诸郡有随关公出征将士之家不许吴兵搅扰按月给与粮米;有患病者遣医治疗。将士之家感其恩惠安堵不动。忽报关公使至吕蒙出郭迎接入城以宾礼相待。使者呈书与蒙。蒙看毕谓来使曰:“蒙昔日与关将军结好乃一己之私见;今日之事乃上命差遣不得自主。烦使者回报将军善言致意。”遂设宴款待送归馆驿安歇。于是随征将士之家皆来问信;有附家书者有口传音信者皆言家门无恙衣食不缺。 使者辞别吕蒙蒙亲送出城。使者回见关公具道吕蒙之语并说:“荆州城中君侯宝眷并诸将家属俱各无恙供给不缺。”公大怒曰:“此奸贼之计也!我生不能杀此贼死必杀之以雪吾恨!”喝退使者。使者出寨众将皆来探问家中之事;使者具言各家安好吕蒙极其恩恤并将书信传送各将。各将欣喜皆无战心。 关公率兵取荆州军行之次将士多有逃回荆州者。关公愈加恨怒遂催军前进。忽然喊声大震一彪军拦住为大将乃蒋钦也勒马挺枪大叫曰:“云长何不早降!”关公骂曰:“吾乃汉将岂降贼乎!”拍马舞刀直取蒋钦。不三合钦败走。关公提刀追杀二十余里喊声忽起左边山谷中韩当领军冲出右边山谷中周泰引军冲出蒋钦回马复战三路夹攻。关公急撒军回走。行无数里只见南山冈上人烟聚集一面白旗招飐上写“荆州土人”四字众人都叫本处人投降。关公大怒欲上冈杀之。山崦内又有两军撞出:左边丁奉右边徐盛;并合蒋钦等三路军马喊声震地鼓角喧天将关公困在核心。手下将士渐渐消疏。比及杀到黄昏关公遥望四山之上皆是荆州土兵呼兄唤弟觅子寻爷喊声不住。军心尽变皆应声而去。关公止喝不住部从止有三百余人。杀至三更正东上喊声连天乃是关平、廖化分两路兵杀入重围救出关公。关平告曰:“军心乱矣必得城池暂屯以待援兵。麦城虽小足可屯扎。”关公从之催促残军前至麦城分兵紧守四门聚将士商议。赵累曰:“此处相近上庸现有刘封、孟达在彼把守可差人往求救兵。若得这枝军马接济以待川兵大至军心自安矣。” 正议间忽报吴兵已至将城四面围定。公问曰:“谁敢突围而出往上庸求救?”廖化曰:“某愿往。”关平曰:“我护送汝出重围。”关公即修书付廖化藏于身畔。饱食上马开门出城。正遇吴将丁奉截往。被关平奋力冲杀奉败走廖化乘势杀出重围。投上庸去了。关平入城坚守不出。 且说刘封、孟达自取上庸太守申耽率众归降因此汉中王加刘封为副将军与孟达同守上庸。当日探知关公兵败二人正议间忽报廖化至。 封令请人问之。化曰:“关公兵败现困于麦城被围至急。蜀中援兵不能旦夕即至。特命某突围而出来此求救。望二将军起上庸之兵以救此危。倘稍迟延公必陷矣。”封曰:“将军且歇容某计议。” 化乃至馆驿安歇专候兵。刘封谓孟达曰:“叔父被困如之奈何?”达曰:“东吴兵精将勇;且荆州九郡俱已属彼止有麦城乃弹丸之地;又闻曹操亲督大军四五十万屯于摩陂:量我等山城之众安能敌得两家之强兵?不可轻敌。”封曰:“吾亦知之。奈关公是吾叔父安忍坐视而下救乎?”达笑曰:“将军以关公为叔恐关公未必以将军为侄也。某闻汉中王初嗣将军之时关公即不悦。后汉中王登位之后欲立后嗣问于孔明孔明曰:‘此家事也问关、张可矣’汉中王遂遣人至荆州问关公关公以将军乃螟蛉之子不可僭立劝汉中王远置将军于上庸山城之地以杜后患。此事人人知之将军岂反不知耶?何今日犹沾沾以叔侄之义而欲冒险轻动乎?”封曰:“君言虽是但以何词却之?”达曰:“但言山城初附民心未定不敢造次兴兵恐失所守。”封从其言。次日请廖化至言此山城初附之所未能分兵相救。化大惊以头叩地曰:“若如此则关公休矣!”达曰:“我今即往一杯之水安能救一车薪之火乎?将军回静候蜀兵至可也。”化大恸告求刘封、孟达皆拂袖而入。廖化知事不谐寻思须告汉中王求救遂上马大骂出城望成都而去。 却说关公在麦城盼望上庸兵到却不见动静;手下止有五六百人多半带伤;城中无粮甚是苦楚。忽报城下一人教休放箭有话来见君侯。公令放入问之乃诸葛瑾也。礼毕茶罢瑾曰:“今奉吴侯命特来劝谕将军。自古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今将军所统汉上九郡皆已属他人类;止有孤城一区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危在旦夕。将军何不从瑾之言归顺吴侯复镇荆襄可以保全家眷。幸君侯熟思之。”关公正色而言曰:“吾乃解良一武夫蒙吾主以手足相待安肯背义投敌国乎?城若破有死而已。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身虽殒名可垂于竹帛也。汝勿多言请出城吾欲与孙权决一死战!”瑾曰:“吴侯欲与君侯结秦晋之好同力破曹共扶汉室别无他意。君侯何执迷如是?”言未毕关平拔剑而前欲斩诸葛瑾。公止之曰:“彼弟孔明在蜀佐汝伯父今若杀彼伤其兄弟之情也。”遂令左右逐出诸葛瑾。瑾满面羞惭上马出城回见吴侯曰:“关公心如铁石不可说也。”孙权曰:“真忠臣也!似此如之奈何?’吕范曰:“某请卜其休咎。”权即令卜之。范揲蓍成象乃“地水师卦”更有玄武临应主敌人远奔。权问吕蒙曰:“卦主敌人远奔卿以何策擒之?”蒙笑曰:“卦象正合某之机也。关公虽有冲天之翼飞不出吾罗网矣!”正是:龙游沟壑遭虾戏凤入牢笼被鸟欺。毕竟吕蒙之计若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七十七回 玉泉山关公显圣 洛阳城曹操感神 却说孙权求计于吕蒙。蒙曰:“吾料关某兵少必不从大路而逃麦成正北有险峻小路必从此路而去。可令朱然引精兵五千伏于麦城之北二十里;彼军至不可与敌只可随后掩杀。彼军定无战心必奔临沮。却令潘璋引精兵五百伏于临沮山僻小路关某可擒矣。今遣将士各门攻打只空北门待其出走。”权闻计令吕范再卜之。卦成范告曰:“此卦主敌人投西北而走今夜亥时必然就擒。”权大喜遂令朱然、潘璋领两枝精兵各依军令埋伏去讫。 且说关公在麦城计点马步军兵止剩三百余人;粮草又尽。是夜城外吴兵招唤各军姓名越城而去者甚多。救兵又不见到。心中无计谓王甫曰:“吾悔昔日不用公言!今日危急将复何如?”甫哭告曰:“今日之事虽子牙复生亦无计可施也。”赵累曰:“上庸救兵不至乃刘封、孟达按兵不动之故。何不弃此孤城奔入西川再整兵来以图恢复?”公曰:“吾亦欲如此。”遂上城观之。见北门外敌军不多因问本城居民:“此去往北地势若何?”答曰:“此去皆是山僻小路可通西川。”公曰:“今夜可走此路……王甫谏曰:“小路有埋伏可走大路。”公曰:“虽有埋伏吾何惧哉!”即下令马步官军:严整装束准备出城。甫哭曰:“君侯于路小心保重!某与部卒百余人死据此城;城虽破身不降也!专望君侯来救援!”公亦与泣别。遂留周仓与王甫同守麦城关公自与关平、赵累引残卒二百余人突出北门。关公横刀前进行至初更以后约走二十余里只见山凹处金鼓齐鸣喊声大震一彪军到为大将朱然骤马挺枪叫曰:“云长休走!趁早投降免得一死!”公大怒拍马轮刀来战。朱然便走公乘势追杀。一棒鼓响四下伏兵皆起。公不敢战望临沮小路而走朱然率兵掩杀。关公所随之兵渐渐稀少。走不得四五里前面喊声又震火光大起潘璋骤马舞刀杀来。公大怒轮刀相迎只三合潘璋败走。公不敢恋战急望山路而走。背后关平赶来报说赵累已死于乱军中。关公不胜悲惶遂令关平断后公自在前开路随行止剩得十余人。行至决石两下是山山边皆芦苇败草树木丛杂。时已五更将尽。正走之间一声喊起两下伏兵尽出长钩套索一齐并举先把关公坐下马绊倒。关公翻身落马被潘璋部将马忠所获。关平知父被擒火来救;背后潘璋、朱然率兵齐至把关平四下围住。平孤身独战力尽亦被执。至天明孙权闻关公父子已被擒获大喜聚众将于帐中。 少时马忠簇拥关公至前。权曰:“孤久慕将军盛德欲结秦晋之好何相弃耶?公平昔自以为天下无敌今日何由被吾所擒?将军今日还服孙权否?”关公厉声骂曰:“碧眼小儿紫髯鼠辈!吾与刘皇叔桃园结义誓扶汉室岂与汝叛汉之贼为伍耶!我今误中奸计有死而已何必多言!”权回顾众官曰:“云长世之豪杰孤深爱之。今欲以礼相待劝使归降何如?”主簿左咸曰:“不可。昔曹操得此人时封侯赐爵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上马一提金下马一提银:如此恩礼毕竟留之不住听其斩关杀将而去致使今日反为所逼几欲迁都以避其锋。今主公既已擒之若不即除恐贻后患。”孙权沉吟半晌曰:“斯言是也。”遂命推出。于是关公父子皆遇害。时建安二十四年冬十二月也。关公亡年五十八岁。后人有诗叹曰:“汉末才无敌云长独出群:神威能奋武儒雅更知。天日心如镜《春秋》义薄云。昭然垂万古不止冠三分。”又有诗曰:“人杰惟追古解良士民争拜汉云长。桃园一日兄和弟俎豆千秋帝与王。气挟风雷无匹敌志垂日月有光芒。至今庙貌盈天下古木寒鸦几夕阳。” 关公既殁坐下赤兔马被马忠所获献与孙权。权即赐马忠骑坐。其马数日不食草料而死。 却说王甫在麦城中骨颤肉惊乃问周仓曰:“昨夜梦见主公浑身血污立于前;急问之忽然惊觉。不知主何吉凶?”正说间忽报吴兵在城下将关公父子级招安。王甫、周仓大惊急登城视之果关公父子级也。王甫大叫一声堕城而死。周仓自刎而亡。于是麦城亦属东吴。 却说关公一魂不散荡荡悠悠直至一处乃荆门州当阳县一座山名为玉泉山。山上有一老僧法名普净原是汜水关镇国寺中长老;后因云游天下来到此处见山明水秀就此结草为庵每日坐禅参道身边只有一小行者化饭度日。是夜月白风清三更已后普净正在庵中默坐忽闻空中有人大呼曰:“还我头来!”普净仰面谛视只见空中一人骑赤兔马提青龙刀左有一白面将军、右有一黑脸虬髯之人相随一齐按落云头至玉泉山顶。普净认得是关公遂以手中麈尾击其户曰:“云长安在?”关公英魂顿悟即下马乘风落于庵前叉手问曰:“吾师何人?愿求法号。”普净曰:“老僧普净昔日汜水关前镇国寺中曾与君侯相会今日岂遂忘之耶?”公曰:“向蒙相救铭感不忘。今某己遇祸而死愿求清诲指点迷途。”普净曰:“昔非今是一切休论;后果前因彼此不爽。今将军为吕蒙所害大呼还我头来然则颜良、丑五关六将等众人之头又将向谁索耶?“于是关公恍然大悟稽皈依而去。后往往于玉泉山显圣护民乡人感其德就于山顶上建庙四时致祭。后人题一联于其庙云:“赤面秉赤心、骑赤兔追风驰驱时无忘赤帝青灯观青史、仗青龙偃月隐微处不愧青天。” 却说孙权既害了关公遂尽收荆襄之地赏稿三军设宴大会诸将庆功;置吕蒙于上位顾谓众将曰:“孤久不得荆州今唾手而得皆子明之功也。”蒙再三逊谢。权曰:“昔周郎雄略过人破曹操于赤壁不幸早夭鲁子敬代之。子敬初见孤时便及帝王大略此一快也;曹操东下诸人皆劝孤降子敬独劝孤召公瑾逆而击之此二快也;惟劝吾借荆州与刘备是其一短。今子明设计定谋立取荆州胜子敬、周郎多矣!”于是亲酌酒赐吕蒙。吕蒙接酒欲饮忽然掷杯于地一手揪住孙权厉声大骂曰:“碧眼小儿!紫髯鼠辈!还识我否?”众将大惊急救时蒙推倒孙权大步前进坐于孙权位上两眉倒竖双眼圆睁大喝曰:“我自破黄巾以来纵横天下三十余年今被汝一旦以奸计图我我生不能啖汝之肉死当追吕贼之魂!我乃汉寿亭侯关云长也。”权大惊慌忙率大小将士皆下拜。只见吕蒙倒于地上七窍流血而死。众将见之无不恐惧。权将吕蒙尸具棺安葬赠南郡太守、孱陵侯;命其子吕霸袭爵。孙权自此感关公之事惊讶不已。 忽报张昭自建业而来。权召入问之。昭曰:“今主公损了关公父子江东祸不远矣!此人与刘备桃园结义之时誓同生死。今刘备已有两川之兵;更兼诸葛亮之谋张、黄、马、赵之勇。备若知云长父子遇害必起倾国之兵奋力报仇恐东吴难与敌也。”权闻之大惊跌足曰:“孤失计较也!似此如之奈何?”昭曰:“主公勿忧。某有一计令西蜀之兵不犯东吴荆州如磐石之安。”权问何计。昭曰:“今曹操拥百万之众虎视华夏刘备急欲报仇必与操约和。若二处连兵而来东吴危矣。不如先遣人将关公级转送与曹操明教刘备知是操之所使必痛恨于操西蜀之兵不向吴而向魏矣。吾乃观其胜负于中取事。此为上策。” 权从其言随遣使者以木匣盛关公级星夜送与曹操。时操从摩陂班师回洛阳闻东吴送关公级至喜曰:“云长已死吾夜眠贴席矣。”阶下一人出曰:“此乃东吴移祸之计也。”操视之乃主簿司马懿也。操问其故懿曰:“昔刘、关、张三人桃园结义之时誓同生死。今东吴害了关公惧其复仇故将级献与大王使刘备迁怒大王不攻吴而攻魏他却于中乘便而图事耳。”操曰:“仲达之言是也。孤以何策解之?”懿曰:“此事极易。大王可将关公级刻一香木之躯以配之葬以大臣之礼;刘备知之必深恨孙权尽力南征。我却观其胜负!蜀胜则击吴吴胜则击蜀。二处若得一处那一处亦不久也。”操大喜从其计遂召吴使入。呈上木匣操开匣视之见关公面如平日。操笑曰:“云长公别来无恙!”言未讫只见关公口开目动须皆张操惊倒。众官急救良久方醒顾谓众官曰:“关将军真天神也!”吴使又将关公显圣附体、骂孙权追吕蒙之事告操。操愈加恐惧遂设牲醴祭祀刻沉香木为躯以王侯之礼葬于洛阳南门外令大小官员送殡操自拜祭赠为荆王差官守墓;即遣吴使回江东去讫。却说汉中王自东川回成都法正奏曰:“王上先夫人去世;孙夫人又南归。未必再来。人伦之道不可废也必纳王妃以襄内政。”汉中王从之法正复奏曰:“吴懿有一妹美而且贤。尝闻有相者相此女后必大贵。先曾许刘焉之子刘瑁瑁早夭。其女至今寡居大王可纳之为妃。”汉中王曰:“刘瑁与我同宗于理不可。”法正曰:“论其亲疏何异晋之与怀嬴乎?”汉中王乃依允遂纳吴氏为王妃。后生二子:长刘永字公寿;次刘理字奉孝。 且说东西两川民安国富田禾大成。忽有人自荆州来言东吴求婚于关公关公力拒之。孔明曰:“荆州危矣!可使人替关公回。”正商议间荆州捷报使命络绎而至。不一日关兴到具言水淹七军之事。忽又报马到来报说关公于江边多设墩台提防甚密万无一失。因此玄德放心。 忽一日玄德自觉浑身肉颤行坐不安;至夜不能宁睡起坐内室秉烛看书觉神思昏迷伏几而卧;就室中起一阵冷风灯灭复明抬头见一人立于灯下。玄德问曰:“汝何人夤度至吾内室?”其人不答。玄德疑怪自起视之乃是关公于灯影下往来躲避。玄德曰:“贤弟别来无恙!夜深至此必有大故。吾与汝情同骨肉因何回避?”关公泣告曰:“愿兄起兵以雪弟恨!”言讫冷风骤起关公不见。玄德忽然惊觉乃是一梦。时正三鼓。玄德大疑急出前殿使人请孔明来。孔明入见玄德细言梦警。孔明曰:“此乃王上心思关公故有此梦。何必多疑?”玄德再三疑虑孔明以善言解之。孔明辞出至中门外迎见许靖。靖曰:“某才赴军师府下报一机密听知军师入宫特来至此。”孔明曰:“有何机密?”靖曰:“某适闻外人传说东吴吕蒙已袭荆州关公已遇害!故特来密报军师。”孔明曰:“吾夜观天象见将星落于荆楚之地已知云长必然被祸但恐王上忧虑故未敢言。” 二人正说之间忽然殿内转出一人扯住孔明衣袖而言曰:“如此凶信公何瞒我!”孔明视之乃玄德也。孔明、许靖奏曰:“适来所言皆传闻之事未足深信。愿王上宽怀勿生忧虑。”玄德曰:“孤与云长誓同生死;彼若有失孤岂能独生耶!”孔明、许靖正劝解之间忽近侍奏曰:“马良、伊籍至。”玄德急召入问之。二人具说荆州已失关公兵败求救呈上表章。未及拆观侍臣又奏荆州廖化至。玄德急召入。化哭拜于地细奏刘封、孟达不救兵之事。玄德大惊曰:“若如此吾弟休矣!”孔明曰:“刘封、孟达如此无礼罪不容诛!王上宽心亮亲提一旅之师去救荆襄之急。”玄德泣曰:“云长有失孤断不独生!孤来日自提一军去救云长!”遂一面差人赴阆中报知翼德一面差人会集人马。 未及天明一连数次报说关公夜走临沮为吴将所获义不屈节父子归神。玄德听罢大叫一声昏绝于地。正是:为念当年同誓死忍教今日独捐生!未知玄德性命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七十八回 治风疾神医身死 传遗命奸雄数终 却说汉中王闻关公父子遇害哭倒于地;众武急救半晌方醒扶入内殿。孔明劝曰:“王上少忧。自古道死生有命;关公平日刚而自矜故今日有此祸。王上且宜保养尊体徐图报仇。”玄德曰:“孤与关、张二弟桃园结义时誓同生死。今云长已亡孤岂能独享富贵乎!”言未已只见关兴号恸而来。玄德见了大叫一声又哭绝于地。众官救醒。一日哭绝三五次三日水浆不进只是痛哭;泪湿衣襟斑斑成血。孔明与众官再三劝解。玄德曰:“孤与东吴誓不同日月也!”孔明曰:“闻东吴将关公级献与曹操操以王侯礼祭葬之。”玄德曰:“此何意也?”孔明曰:“此是东吴欲移祸于曹操操知其谋故以厚礼葬关公令王上归怨于吴也。”玄德曰:“吾今即提兵问罪于吴以雪吾恨!”孔明谏曰:“不可。方今吴欲令我伐魏魏亦欲令我伐吴各怀谲计伺隙而乘。王上只宜按兵不动且与关公丧。待吴、魏不和乘时而伐之可也。”众官又再三劝谏玄德方才进膳传旨川中大小将士尽皆挂孝。汉中王亲出南门招魂祭奠号哭终日。 却说曹操在洛阳自葬关公后每夜合眼便见关公。操甚惊惧问于众官。众官曰:“洛阳行宫旧殿多妖可造新殿居之。”操曰:“吾欲起一殿名建始殿。恨无良工。”贾诩曰:“洛阳良工有苏越者最有巧思。”操召入令画图像。苏越画成九间大殿前后廊庑楼阁呈与操。操视之曰:“汝画甚合孤意但恐无栋梁之材。”苏越曰:“此去离城三十里有一潭名跃龙潭;前有一祠名跃龙祠。祠傍有一株大梨树高十余丈堪作建始殿之梁。” 操大喜即令人工到彼砍伐。次日回报此树锯解不开斧砍不入不能斩伐。操不信自领数百骑直至跃龙祠前下马仰观那树亭亭如华盖直侵云汉并无曲节。操命砍之乡老数人前来谏曰:“此树已数百年矣常有神人居其上恐未可伐。”操大怒曰:“吾平生游历普天之下四十余年上至天子下及庶人无不惧孤;是何妖神敢违孤意!”言讫拔所佩剑亲自砍之铮然有声血溅满身。操愕然大惊掷剑上马回至宫内。是夜二更操睡卧不安坐于殿中隐几而寐。忽见一人披仗剑身穿皂衣直至面前指操喝曰:“吾乃梨树之神也。汝盖建始殿意欲篡逆却来伐吾神木!吾知汝数尽特来杀汝!”操大惊急呼:“武士安在?”皂衣人仗剑砍操。操大叫一声忽然惊觉头脑疼痛不可忍。急传旨遍求良医治疗不能痊可。众官皆忧。 华歆入奏曰:“大王知有神医华伦否?”操曰:“即江东医周泰者乎?”歆曰:“是也。”操曰:“虽闻其名未知其术。”歆曰:“华佗字元化沛国谯郡人也。其医术之妙世所罕有。但有患者或用药或用针或用灸随手而愈。若患五脏六腑之疾药不能效者以麻肺汤饮之令病者如醉死却用尖刀剖开其腹以药汤洗其脏腑病人略无疼痛。洗毕然后以药线缝口用药敷之;或一月或二十日即平复矣:其神妙如此!一日佗行于道上闻一人呻吟之声。佗曰:此饮食不下之病。问之果然。佗令取蒜齑汁三升饮之吐蛇一条长二三尺饮食即下。广陵太守陈登心中烦懑面赤不能饮食求佗医治。佗以药饮之吐虫三升皆赤头尾动摇。登问其故佗曰:此因多食鱼腥故有此毒。今日虽可三年之后必将复不可救也。后陈登果三年而死。又有一人眉间生一瘤痒不可当令佗视之。佗曰:内有飞物。人皆笑之。佗以刀割开一黄雀飞去病者即愈。有一人被犬咬足指随长肉二块一痛一痒俱不可忍。佗曰:痛者内有针十个痒者内有黑白棋子二枚。人皆不信。佗以刀割开果应其言。此人真扁鹊仓公之流也!现居金城离此不远大王何不召之?” 操即差人星夜请华佗入内令诊脉视疾。佗曰:“大王头脑疼痛因患风而起。病根在脑袋中风涎不能出枉服汤药不可治疗。某有一法:先饮麻肺汤然后用利斧砍开脑袋取出风涎方可除根。”操大怒曰:“汝要杀孤耶!”佗曰:“大王曾闻关公中毒箭伤其右臂某刮骨疗毒关公略无惧色;今大王小可之疾何多疑焉?”操曰:“臂痛可刮脑袋安可砍开?汝必与关公情熟乘此机会欲报仇耳!”呼左右拿下狱中拷问其情。贾诩谏曰:“似此良医世罕其匹未可废也。”操叱曰:“此人欲乘机害我正与吉平无异!”急令追拷。华佗在狱有一狱卒姓吴人皆称为“吴押狱”。此人每日以酒食供奉华佗。佗感其恩乃告曰:“我今将死恨有《青囊书》未传于世。感公厚意无可为报;我修一书公可遣人送与我家取《青囊书》来赠公以继吾术。”吴押狱大喜曰:“我若得此书弃了此役医治天下病人以传先生之德。”佗即修书付吴押狱。吴押狱直至金城问佗之妻取了《青囊书》;回至狱中付与华佗检看毕佗即将书赠与吴押狱。吴押狱持回家中藏之。旬日之后华佗竟死于狱中。吴押狱买棺殡殓讫脱了差役回家欲取《青囊书》看习只见其妻正将书在那里焚烧。吴押狱大惊连忙抢夺全卷已被烧毁只剩得一两叶。吴押狱怒骂其妻。妻曰:“纵然学得与华佗一般神妙只落得死于牢中要他何用!”吴押狱嗟叹而止。因此《青囊书》不曾传于世所传者止阉鸡猪等小法乃烧剩一两叶中所载也。后人有诗叹曰:“华佗仙术比长桑神识如窥垣一方。惆怅人亡书亦绝后人无复见青囊!” 却说曹操自杀华佗之后病势愈重又忧吴、蜀之事。正虑间近臣忽奏东吴遣使上书。操取书拆视之略曰:“臣孙权久知天命已归王上伏望早正大位遣将剿灭刘备扫平两川臣即率群下纳土归降矣。”操观毕大笑出示群臣曰:“是儿欲使吾居炉火上耶!”侍中陈群等奏曰:“汉室久已衰微殿下功德巍巍生灵仰望。今孙权称臣归命此天人之应异气齐声。殿下宜应天顺人早正大位。”操笑曰:“吾事汉多年虽有功德及民然位至于王名爵已极何敢更有他望?苟天命在孤孤为周王矣。”司马懿曰:“今孙权既称臣归附王上可封官赐爵令拒刘备。”操从之表封孙权为骠骑将军、南昌侯领荆州牧。即日遣使赍诰敕赴东吴去讫。 操病势转加。忽一夜梦三马同槽而食及晓问贾诩曰:“孤向日曾梦三马同槽疑是马腾父子为祸;今腾已死昨宵复梦三马同槽。主何吉凶?”诩曰:“禄马吉兆也。禄马归于曹王上何必疑乎?”操因此不疑。后人有诗曰:“三马同槽事可疑不知已植晋根基。曹瞒空有奸雄略岂识朝中司马师?”是夜操卧寝室至三更觉头目昏眩乃起伏几而卧。忽闻殿中声如裂帛操惊视之忽见伏皇后、董贵人、二皇子并伏完、董承等二十余人浑身血污立于愁云之内隐隐闻索命之声。操急拔剑望空砍去忽然一声响亮震塌殿宇西南一角。操惊倒于地近侍救出迁于别宫养病。次夜又闻殿外男女哭声不绝。至晓操召群臣入曰:“孤在戎马之中三十余年未尝信怪异之事。今日为何如此?”群臣奏曰:“大王当命道士设醮修禳。”操叹曰:“圣人云:获罪于天无所祷也。孤天命已尽安可救乎?”遂不允设醮。 次日觉气冲上焦目不见物急召夏侯惇商议。惇至殿门前忽见伏皇后、董贵人、二皇子、伏完、董承等立在阴云之中。惇大惊昏倒左右扶出自此得病。操召曹洪、陈群、贾诩、司马懿等同至卧榻前嘱以后事。曹洪等顿曰:“大王善保玉体不日定当霍然。”操曰:“孤纵横天下三十余年群雄皆灭止有江东孙权西蜀刘备未曾剿除。孤今病危不能再与卿等相叙特以家事相托。孤长子曹昂刘氏所生不幸早年殁于宛城;今卞氏生四子:丕、彰、植、熊。孤平生所爱第三子植为人虚华少诚实嗜酒放纵因此不立。次子曹彰勇而无谋;四子曹熊多病难保。惟长子曹丕笃厚恭谨可继我业。卿等宜辅佐之。”曹洪等涕泣领命而出。操令近侍取平日所藏名香分赐诸侍妾且嘱曰:“吾死之后汝等须勤习女工多造丝履卖之可以得钱自给。”又命诸妾多居于铜雀台中每日设祭必令女伎奏乐上食。又遗命于彰德府讲武城外设立疑冢七十二:“勿令后人知吾葬处恐为人所掘故也。”嘱毕长叹一声泪如雨下。须臾气绝而死。寿六十六岁。时建安二十五年春正月也。后人有《邺中歌》一篇叹曹操云:“邺则邺城水漳水定有异人从此起:雄谋韵事与心君臣兄弟而父子;英雄未有俗胸中出没岂随人眼底?功罪魁非两人遗臭流芳本一身;章有神霸有气岂能苟尔化为群?横流筑台距太行气与理势相低昂;安有斯人不作逆小不为霸大不王?霸王降作儿女鸣无可奈何中不平;向帐明知非有益分香未可谓无情。呜呼!古人作事无巨细寂寞豪华皆有意;书生轻议冢中人冢中笑尔书生气!”却说曹操身亡武百官尽皆举哀;一面遣人赴世子曹丕、鄢陵侯曹彰、临淄侯曹植、萧怀侯曹熊处报丧。众官用金棺银椁将操入殓星夜举灵榇赴邺郡来。曹丕闻知父丧放声痛哭率大小官员出城十里伏道迎榇入城停于偏殿。官僚挂孝聚哭于殿上。忽一人挺身而出曰:“请世子息哀且议大事。”众视之乃中庶子司马孚也。孚曰:“魏王既薨天下震动;当早立嗣王以安众心。何但哭泣耶?”群臣曰:“世子宣嗣位但未得天子诏命岂可造次而行?”兵部尚书陈矫曰:“王薨于外爱子私立彼此生变则社稷危矣。”遂拔剑割下袍袖厉声曰:“即今日便请世子嗣位。众官有异议者以此袍为例!”百官悚惧。 忽报华歆自许昌飞马而至众皆大惊。须臾华歆入众问其来意歆曰:“今魏王薨逝天下震动何不早请世子嗣位?”众官曰:“正因不及候诏命方议欲以王后卞氏慈旨立世子为王。”歆曰:“吾已于汉帝处索得诏命在此。”众皆踊跃称贺。歆于怀中取出诏命开读。原来华歆谄事魏故草此诏威逼献帝降之;帝只得听从故下诏即封曹丕为魏王、丞相、冀州牧。丕即日登位受大小官僚拜舞起居。 正宴会庆贺间忽报鄢陵侯曹彰自长安领十万大军来到。丕大惊遂问群臣曰:“黄须小弟;平日性刚深通武艺。今提兵远来必与孤争王位也。如之奈何?”忽阶下一人应声出曰:“臣请往见鄢陵侯以片言折之。”众皆曰:“非大夫莫能解此祸也。”正是:试看曹氏丕彰事几作袁家谭尚争。未知此人是谁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七十九回 兄逼弟曹植赋诗 侄陷叔刘封伏法 却说曹丕闻曹彰提兵而来惊问众官;一人挺身而出愿往折服之。众视其人乃谏议大夫贾逵也。曹丕大喜即命贾逵前往。逵领命出城迎见曹彰。彰问曰:“先王玺绶安在?”逵正色而言曰:“家有长子国有储君。先王玺绶非君侯之所宜问也。”彰默然无语乃与贾逵同入城。至宫门前逵问曰:“君侯此来欲奔丧耶?欲争位耶?”彰曰:“吾来奔丧别无异心。”逵曰:“既无异心何故带兵入城?”彰即时叱退左右将士只身入内拜见曹丕。兄弟二人相抱大哭。曹彰将本部军马尽交与曹丕。丕令彰回鄢陵自守彰拜辞而去。 于是曹丕安居王位改建安二十五年为延康元年;封贾诩为太尉华歆为相国王朗为御史大夫;大小官僚尽皆升赏。谥曹操曰武王葬于邺郡高陵令于禁董治陵事。禁奉命到彼只见陵屋中白粉壁上图画关云长水淹七军擒获于禁之事:画云长俨然上坐庞德愤怒不屈于禁拜伏于地哀求乞命之状。原来曹丕以于禁兵败被擒不能死节既降敌而复归心鄙其为人故先令人图画陵屋粉壁故意使之往见以愧之。当下于禁见此画像又羞又恼气愤成病不久而死。后人有诗叹曰:“三十年来说旧交可怜临难不忠曹。知人未向心中识画虎今从骨里描。” 却说华歆奏曹丕曰:“鄢陵侯已交割军马赴本国去了;临淄侯植、萧怀侯熊二人竟不来奔丧理当问罪丕从之即分遣二使往二处问罪。不一日萧怀使者回报:“萧怀侯曹熊惧罪自缢身死。”丕令厚葬之追赠萧怀王。又过了一日临淄使者回报说:“临淄侯日与丁仪、丁廙兄弟二人酣饮悖慢无礼闻使命至临淄侯端坐不动;丁仪骂曰:昔者先王本欲立吾主为世子被谗臣所阻;今王丧未远便问罪于骨肉何也?丁廙又曰:据吾主聪明冠世自当承嗣大位今反不得立。汝那庙堂之臣何不识人才若此!临淄侯因怒叱武士将臣乱棒打出。” 丕闻之大怒即令许褚领虎卫军三千火至临淄擒曹植等一千人来。褚奉命引军至临淄城。守将拦阻褚立斩之直入城中无一人敢当锋锐径到府堂。只见曹植与丁仪、丁廙等尽皆醉倒。褚皆缚之载于车上并将府下大小属官尽行拿解邺郡听候曹丕落。丕下令先将丁仪、丁廙等尽行诛戳。丁仪字正礼丁廙字敬礼沛郡人乃一时士;及其被杀人多惜之。 却说曹丕之母卞氏听得曹熊缢死心甚悲伤;忽又闻曹植被擒其党丁仪等已杀大惊。急出殿召曹丕相见。丕见母出殿慌来拜谒。卞氏哭谓丕曰:“汝弟植平生嗜酒疏狂盖因自恃胸中之才故尔放纵。汝可念同胞之情存其性命。吾至九泉亦瞑目也。”丕曰:“儿亦深爱其才安肯害他?今正欲戒其性耳。母亲勿忧。” 卞氏洒泪而入丕出偏殿召曹植入见。华歆问曰:“适来莫非太后劝殿下勿杀子建乎?”丕曰:“然。”歆曰:“子建怀才抱智终非池中物;若不早除必为后患。”丕曰:“母命不可违。”歆曰:“人皆言子建出口成章臣未深信。主上可召入以才试之。若不能即杀之;若果能则贬之以绝天下人之口。”丕从之。须臾曹植入见惶恐伏拜请罪。丕曰:“吾与汝情虽兄弟义属君臣汝安敢恃才蔑礼?昔先君在日汝常以章夸示于人吾深疑汝必用他人代笔。吾今限汝行七步吟诗一。若果能则免一死;若不能则从重治罪决不姑恕!”植曰:“愿乞题目。”时殿上悬一水墨画画着两只牛斗于土墙之下一牛坠井而亡。丕指画曰:“即以此画为题。诗中不许犯着二牛斗墙下一牛坠井死字样。”植行七步其诗已成。诗曰:“两肉齐道行头上带凹骨。相遇块山下郯起相搪突。二敌不俱刚一肉卧土窟。非是力不如盛气不泄毕。”曹丕及群臣皆惊。丕又曰:“七步成章吾犹以为迟。汝能应声而作诗一否?”植曰:“愿即命题。”丕曰:“吾与汝乃兄弟也。以此为题。亦不许犯着‘兄弟’字样。”植略不思索即口占一曰:“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曹丕闻之潸然泪下。其母卞氏从殿后出曰:“兄何逼弟之甚耶?”丕慌忙离坐告曰:“国法不可废耳。”于是贬曹植为安乡侯。植拜辞上马而去。 曹丕自继位之后法令一新威逼汉帝甚于其父。早有细作报入成都。汉中王闻之大惊即与武商议曰:“曹操已死曹丕继位威逼天子更甚于操。东吴孙权拱手称臣。孤欲先伐东吴以报云长之仇;次讨中原以除乱贼。”言未毕廖化出班哭拜于地曰:“关公父子遇害实刘封、孟达之罪。乞诛此二贼。”玄德便欲遣人擒之。孔明谏曰:“不可。且宜缓图之急则生变矣。可升此二人为郡守分调开去然后可擒。”玄德从之遂遣使升刘封去守绵竹。 原来彭羕与孟达甚厚听知此事急回家作书遣心腹人驰报孟达。使者方出南门外被马巡视军捉获解见马。审知此事即往见彭羕。羕接入置酒相待。酒至数巡以言挑之曰:“昔汉中王待公甚厚今何渐薄也?”羕因酒醉恨骂曰:“老革荒悖吾必有以报之!”又探曰:“某亦怀怨心久矣。”羕曰:“公起本部军结连孟达为外合某领川兵为内应大事可图也。”曰:“先生之言甚当。来日再议。” 辞了彭羕即将人与书解见汉中王细言其事。玄德大怒即令擒彭羕下狱拷问其情。羕在狱中悔之无及。玄德问孔明曰:“彭羕有谋反之意当何以治之?”孔明曰:“羕虽狂士然留之久必生祸。”于是玄德赐彭羕死于狱。 羕既死有人报知孟达。达大惊举止失措。忽使命至调刘封回守绵竹去讫。孟达慌请上庸、房陵都尉申耽、申仪弟兄二人商议曰:“我与法孝直同有功于汉中王;今孝直已死而汉中王忘我前功乃欲见害为之奈何?“耽曰:“某有一计使汉中王不能加害于公。”达大喜急问何计。耽曰:“吾弟兄欲投魏久矣公可作一表辞了汉中王投魏王曹丕丕必重用。吾二人亦随后来降也。”达猛然省悟即写表一通付与来使;当晚引五十余骑投魏去了。 使命持表回成都奏汉中王言孟达投魏之事。先主大怒。览其表曰:“臣达伏惟殿下将建伊、吕之业追桓、之功大事草创假势吴、楚是以有为之士望风归顺。臣委质以来愆戾山积;臣犹自知况于君乎?今王朝英俊鳞集臣内无辅佐之器外无将领之才列次功臣诚足自愧!臣闻范蠡识微浮于五湖;舅犯谢罪逡巡河上。夫际会之间请命乞身何哉?欲洁去就之分也。况臣卑鄙无元功巨勋自系于时窃慕前贤早思远耻。昔申生至孝见疑于亲;子胥至忠见诛于君;蒙恬拓境而被大刑乐毅破齐而遭谗佞。臣每读其书未尝不感慨流涕;而亲当其事益用伤悼!迩者荆州覆败大臣失节百无一还;惟臣寻事自致房陵、上庸而复乞身自放于外。伏想殿下圣恩感悟愍臣之心悼臣之举。臣诚小人不能始终。知而为之敢谓非罪?臣每闻交绝无恶声去臣无怨辞臣过奉教于君子愿君王勉之臣不胜惶恐之至!”玄德看毕大怒曰:“匹夫叛吾安敢以辞相戏耶!”即欲起兵擒之。孔明曰:“可就遣刘封进兵令二虎相并;刘封或有功或败绩必归成都就而除之可绝两害。玄德从之遂遣使到绵竹传谕刘封。封受命率兵来擒孟达。却说曹丕正聚武议事忽近臣奏曰:“蜀将孟达来降。”丕召入问曰:“汝此来莫非诈降乎?”达曰:“臣为不救关公之危汉中王欲杀臣因此惧罪来降别无他意。”!曹丕尚未准信忽报刘封引五万兵来取襄阳单搦孟达厮杀。丕曰:“汝既是真心便可去襄阳取刘封级来孤方准信。”达曰:“臣以利害说之不必动兵令刘封亦来降也。”丕大喜遂加孟达为散骑常侍、建武将军、平阳亭侯领新城太守去守襄阳、樊城。原来夏侯尚、徐晃已先在襄阳正将收取上庸诸部。孟达到了襄阳与二将礼毕探得刘封离城五十里下寨。达即修书一封使人赍赴蜀寨招降刘封。刘封览书大怒曰:“此贼误吾叔侄之义又间吾父子之亲使吾为不忠不孝之人也!”遂扯碎来书斩其使次日引军前来搦战。 孟达知刘封扯书斩使勃然大怒亦领兵出迎。两阵对圆封立马于门旗下。以刀指骂曰:“背国反贼安敢乱言!”孟达曰:“汝死已临头上还自执迷不省!”封大怒拍马轮刀直奔孟达。战不三合达败走封乘虚追杀二十余里一声喊起伏兵尽出左边夏侯尚杀来右边徐晃杀来孟达回身复战。三军夹攻刘封大败而走连夜奔回上庸背后魏兵赶来。刘封到城下叫门城上乱箭射下。申耽在敌楼上叫曰:“吾已降了魏也!”封大怒欲要攻城背后追军将至封立脚不住只得望房陵而奔见城上已尽插魏旗。申仪在敌楼上将旗一飐城后一彪军出旗上大书“右将军徐晃”。封抵敌不住急望西川而走。晃乘势追杀。刘封部下只剩得百余骑。到了成都入见汉中王哭拜于地细奏前事。玄德怒曰:“辱子有何面目复来见吾!”封曰:“叔父之难非儿不救因孟达谏阻故耳。”玄德转怒曰:“汝须食人食、穿人衣非土木偶人!安可听谗贼所阻!”命左右推出斩之。汉中王既斩刘封后闻孟达招之毁书斩使之事心中颇悔;又哀痛关公以致染病。因此按兵不动。 且说魏王曹丕自即王位将武官僚尽皆升赏;遂统甲兵三十万南巡沛国谯县大飨先茔。乡中父老扬尘遮道奉觞进酒效汉高祖还沛之事。人报大将军夏侯惇病危丕即还邺郡。时惇已卒不为挂孝以厚礼殉葬。 是岁八月间报称石邑县凤凰来仪临淄城麒麟出现黄龙现于邺郡。于是中郎将李伏、太史丞许芝商议:种种瑞徵乃魏当代汉之兆可安排受禅之礼令汉帝将天下让于魏王。遂同华歆、王朗、辛毗、贾诩、刘廙、刘晔、陈矫、陈群、桓阶等一班武官僚四十余人直入内殿来奏汉献帝请禅位于魏王曹丕。正是:魏家社稷今将建汉代江山忽已移。未知献帝如何回答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八十回 曹丕废帝篡炎刘 汉王正位续大统 却说华歆等一班武入见献帝。歆奏曰:“伏睹魏王自登位以来德布四方仁及万物越古今虽唐、虞无以过此。群臣会议言汉祚已终望陛下效尧、舜之道以山川社稷禅与魏王上合天心下合民意则陛下安享清闲之福祖宗幸甚!生灵幸甚!臣等议定特来奏请。”帝国奏大惊半晌无言觑百官而哭曰:“朕想高祖提三尺剑斩蛇起义平秦灭楚创造基业世统相传四百年矣。朕虽不才初无过恶安忍将祖宗大业等闲弃了?汝百官再从公计议。”华歆引李伏、许芝近前奏曰:“陛下若不信可问此二人。”李伏奏曰:“自魏王即位以来麒麟降生凤凰来仪黄龙出现嘉禾蔚生甘露下降。此是上天示瑞魏当代汉之象也。”许芝又奏曰:“臣等职掌司天夜观乾象见炎汉气数已终陛下帝垦隐匿不明;魏国乾象极天际地言之难尽。更兼上应图谶其谶曰:鬼在边委相连;当代汉无可言。言在东午在西;两日并光上下移。以此论之陛下可早禅位。鬼在边委相连是魏字也;言在东午在西乃许字也;两日并光上下移乃昌字也:此是魏在许昌应受汉禅也。愿陛下察之。”帝曰:“祥瑞图谶皆虚妄之事;奈何以虚妄之事而遽欲朕舍祖宗之基业乎?”王朗奏曰:“自古以来有兴必有废有盛必有衰岂有不亡之国、不败之家乎?汉室相传四百余年延至陛下气数已尽宜早退避不可迟疑;迟则生变矣。”帝大哭入后殿去了。百官哂笑而退。 次日官僚又集于大殿令宦官入请献帝。帝忧惧不敢出。曹后曰:“百官请陛下设朝陛下何故推阻?”帝泣曰:“汝兄欲篡位令百官相逼朕故不出。”曹后大怒曰:“吾兄奈何为此乱逆之事耶!”言未已只见曹洪、曹休带剑而入请帝出殿。曹后大骂曰:“俱是汝等乱贼希图富贵共造逆谋!吾父功盖寰区威震天下然且不敢篡窃神器。今吾兄嗣位未几辄思篡汉皇天必不祚尔!”言罢痛哭入宫。左右侍者皆歔欷流涕。曹洪、曹休力请献帝出殿。帝被逼不过只得更衣出前殿。华歆奏曰:“陛下可依臣等昨日之议免遭大祸。”帝痛哭曰:“卿等皆食汉禄久矣;中间多有汉朝功臣子孙何忍作此不臣之事?”歆曰:“陛下若不从众议恐旦夕萧墙祸起。非臣等不忠于陛下也。”帝曰:“谁敢弑朕耶?”歆厉声曰:“天下之人皆知陛下无人君之福以致四方大乱!若非魏王在朝弑陛下者何止一人?陛下尚不知恩报德直欲令天下人共伐陛下耶?”帝大惊拂袖而起王朗以目视华歆。歆纵步向前扯住龙袍变色而言曰:“许与不许早一言!”帝战栗不能答曹洪、曹休拔剑大呼曰:“符宝郎何在?”祖弼应声出曰:“符宝郎在此!”曹洪索要玉玺。祖弼叱曰:“玉玺乃天子之宝安得擅索!”洪喝令武士推出斩之。祖弼大骂不绝口而死。后人有诗赞曰:“奸宄专权汉室亡诈称禅位效虞唐。满朝百辟皆尊魏仅见忠臣符宝郎。” 帝颤栗不已。只见阶下披甲持戈数百余人皆是魏兵。帝泣谓群臣曰:“朕愿将天下禅于魏王幸留残喘以终天年。”贾诩曰:“魏王必不负陛下。陛下可急降诏以安众心。”帝只得令陈群草禅国之诏令华歆赍捧诏玺引百官直至魏王宫献纳。曹丕大喜。开读诏曰:“朕在位三十二年遭天下荡覆幸赖祖宗之灵危而复存。然今仰瞻天象俯察民心炎精之数既终行运在乎曹氏。是以前王既树神武之迹今王又光耀明德以应其期。历数昭明信可知矣。夫大道之行天下为公;唐尧不私于厥子而名播于无穷朕窃慕焉今其追踵尧典禅位于丞相魏王。王其毋辞!” 曹丕听毕便欲受诏。司马懿谏曰:“不可。虽然诏玺已至殿下宜且上表谦辞以绝天下之谤。”丕从之令王朗作表自称德薄请别求大贤以嗣天位。帝览表心甚惊疑谓群臣曰:“魏王谦逊如之奈何?”华歆曰:“昔魏武王受王爵之时三辞而诏不许然后受之今陛下可再降诏魏王自当允从。”帝不得已又令桓阶草诏遣高庙使张音持节奉玺至魏王宫。曹丕开读诏曰:“咨尔魏王上书谦让。朕窃为汉道陵迟为日已久;幸赖武王操德膺符运奋扬神武芟除凶暴清定区夏。今王丕缵承前绪至德光昭声教被四海仁风扇八区;天之历数实在尔躬。昔虞舜有大功二十而放勋禅以天下;大禹有疏导之绩而重华禅以帝位。汉承尧运有传圣之义加顺灵袛绍天明命使行御史大夫张音持节奉皇帝玺绶。王其受之!” 曹丕接诏欣喜谓贾诩曰:“虽二次有诏然终恐天下后世不免篡窃之名也。”诩曰:“此事极易可再命张音赍回玺绶却教华歆令汉帝筑一坛名受禅坛;择吉日良辰集大小公卿尽到坛下令天子亲奉玺绶禅天下与王便可以释群疑而绝众议矣。”丕大喜即令张音赍回玺绶仍作表谦辞。音回奏献帝。帝问群臣曰:“魏王又让其意若何?”华歆奏曰:“陛下可筑一坛名曰受禅坛集公卿庶民明白禅位;则陛下子子孙孙必蒙魏恩矣。”帝从之乃遣太常院官卜地于繁阳筑起三层高坛择于十月庚午日寅时禅让。 至期献帝请魏王曹丕登坛受禅坛下集大小官僚四百余员御林虎贲禁军三十余万帝亲捧玉玺奉曹丕。丕受之。坛下群臣跪听册曰:“咨尔魏王!昔者唐尧禅位于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于常惟归有德。汉道陵迟世失其序;降及朕躬大乱滋昏群凶恣逆宇内颠覆。赖武王神武拯兹难于四方惟清区夏以保绥我宗庙;岂予一人获乂俾九服实受其赐。今王钦承前绪光于乃德;恢武之大业昭尔考之弘烈。皇灵降瑞人神告徵;诞惟亮采师锡朕命。全曰尔度克协于虞舜用率我唐典敬逊尔位。於戏!天之历数在尔躬君其袛顺大礼飨万国以肃承天命!” 读册已毕魏王曹丕即受八般大礼登了帝位。贾诩引大小官僚朝于坛下。改延康元年为黄初元年。国号大魏。丕即传旨大赦天下。谥父曹操为太祖武皇帝华歆奏曰:“‘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汉帝既禅天下理宜退就藩服。乞降明旨安置刘氏于何地?”言讫扶献帝跪于坛下听旨。丕降旨封帝为山阳公即日便行。华歆按剑指帝厉声而言曰:“立一帝废一帝古之常道!今上仁慈不忍加害封汝为山阳公。今日便行非宣召不许入朝!”献帝含泪拜谢上马而去。坛下军民人等见之伤感不已。丕谓群臣曰:“舜、禹之事朕知之矣!”群臣皆呼万岁。后人观此受禅坛有诗叹曰:“两汉经营事颇难一朝失却旧江山。黄初欲学唐虞事司马将来作样看。”百官请曹丕答谢天地。丕方下拜忽然坛前卷起一阵怪风飞砂走石急如骤雨对面不见;坛上火烛尽皆吹灭。丕惊倒于坛上百官急救下坛半晌方醒。侍臣扶入宫中数日不能设朝。后病稍可方出殿受群臣朝贺。封华歆为司徒王朗为司空;大小官僚一一升赏。不疾未痊疑许昌宫室多妖乃自许昌幸洛阳大建宫室。 早有人到成都报说曹丕自立为大魏皇帝于洛阳盖造宫殿;且传言汉帝已遇害。汉中王闻知痛哭终日下令百官挂孝遥望设祭上尊谥曰“孝愍皇帝”。玄德因此忧虑致染成疾不能理事政务皆托与孔明。 孔明与太傅许靖、光禄大夫谯周商议言天下不可一日无君欲尊汉中王为帝。谯周曰:“近有祥风庆云之瑞;成都西北角有黄气数十丈冲霄而起;帝星见于毕、胃、昴之分煌煌如月。此正应汉中王当即帝位以继汉统更复何疑?”于是孔明与许靖引大小官僚上表请汉中王即皇帝位。汉中王览表大惊曰:“卿等欲陷孤为不忠不义之人耶?”孔明奏曰:“非也。曹丕篡汉自立王上乃汉室苗裔理合继统以延汉祀。”汉中王勃然变色曰:“孤岂效逆贼所为!”拂袖而起入于后宫。众官皆散。 三日后孔明又引众官入朝请汉中王出。众皆拜伏于前。许靖奏曰:“今汉天子已被曹丕所弑王上不即帝位兴师讨逆不得为忠义也。今天下无不欲王上为君为孝愍皇帝雪恨。若不从臣等所议是失民望矣。”汉中王曰:“孤虽是景帝之孙并未有德泽以布于民;今一旦自立为帝与篡窃何异!”孔明苦劝数次汉中王坚执不从。 孔明乃设一计谓众官曰:如此如此。于是孔明托病不出。汉中王闻孔明病笃亲到府中直入卧榻边问曰:“军师所感何疾?”孔明答曰:“忧心如焚命不久矣!”汉中王曰:“军师所忧何事?”连问数次孔明只推病重瞑目不答。汉中王再三请问。孔明喟然叹曰:“臣自出茅庐得遇大王相随至今言听计从;今幸大王有两川之地不负臣夙昔之言。目今曹丕篡位汉祀将斩武官僚咸欲奉大王为帝灭魏兴刘共图功名;不想大王坚执不肯众官皆有怨心不久必尽散矣。若武皆散吴、魏来攻两川难保。臣安得不忧乎?”汉中王曰:“吾非推阻恐天下人议论耳。”孔明曰:“圣人云:名不正则言不顺今大王名正言顺有何可议?岂不闻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汉中王曰:“待军师病可行之未迟。”孔明听罢从榻上跃然而起将屏风一击外面武众官皆入拜伏于地曰:“王上既允便请择日以行大礼。”汉中王视之乃是太傅许靖、安汉将军糜竺、青衣侯向举、阳泉侯刘豹、别驾赵祚、治中杨洪、议曹杜琼、从事张爽、太常卿赖恭、光禄卿黄权、祭酒何宗、学士尹默、司业谯周、大司马殷纯、偏将军张裔、少府王谋、昭博士伊籍、从事郎秦宓等众也。 汉中王惊曰:“陷孤于不义皆卿等也!”孔明曰:“王上既允所请便可筑坛择吉恭行大礼。”即时送汉中王还宫一面令博士许慈、谏议郎孟光掌礼筑坛于成都武担之南。诸事齐备多官整设銮驾迎请汉中王登坛致祭。谯周在坛上高声朗读祭曰:“惟建安二十六年四月丙午朔越十二日丁巳皇帝备敢昭告于皇天后土:汉有天下历数无疆。曩者王莽篡盗光武皇帝震怒致诛社稷复存。今曹操阻兵残忍戮杀主后罪恶滔天;操子丕载肆凶逆窃据神器。群下将士以为汉祀堕废备宜延之嗣武二祖躬行天罚。备惧无德忝帝位询于庶民外及遐荒君长佥曰:天命不可以不答祖业不可以久替四海不可以无主。率土式望在备一人。备畏天明命又惧高、光之业将坠于地谨择吉日登坛告祭受皇帝玺绶抚临四方。惟神飨祚汉家永绥历服!”读罢祭孔明率众官恭上玉玺。汉中王受了捧于坛上再三推辞曰:“备无才德请择有才德者受之。”孔明奏曰:“王上平定四海功德昭于天下况是大汉宗派宜即正位。已祭告天神复何让焉!”武各官皆呼万岁。拜舞礼毕改元章武元年。立妃吴氏为皇后长子刘禅为太子;封次子刘永为鲁王三子刘理为梁王;封诸葛亮为丞相许靖为司徒;大小官僚一一升赏。大赦天下。两川军民无不欣跃。次日设朝武官僚拜毕列为两班。先主降诏曰:“朕自桃园与关、张结义誓同生死。不幸二弟云长被东吴孙权所害;若不报仇是负盟也。朕欲起倾国之兵剪伐东吴生擒逆贼以雪此恨!”言未毕班内一人拜伏于阶下谏曰:“不可。”先主视之乃虎威将军赵云也。正是:君王未及行天讨臣下曾闻进直言。未知子龙所谏若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八十一回 急兄仇张飞遇害 雪弟恨先主兴兵 却说先主欲起兵东征赵云谏曰:“国贼乃曹操非孙权也。今曹丕篡汉神人共怒。陛下可早图关中屯兵渭河上流以讨凶逆则关东义士必裹粮策马以迎王师;若舍魏以伐吴兵势一交岂能骤解。愿陛下察之。”先主曰:“孙权害了朕弟;又兼傅士仁、糜芳、潘璋、马忠皆有切齿之仇:啖其肉而灭其族方雪朕恨!卿何阻耶?”云曰:“汉贼之仇公也;兄弟之仇私也。愿以天下为重。”先主答曰:“朕不为弟报仇虽有万里江山何足为贵?”遂不听赵云之谏下令起兵伐吴;且使往五溪借番兵五万共相策应;一面差使往阆中迁张飞为车骑将军领司隶校尉封西乡侯兼阆中牧。使命赍诏而去。却说张飞在阆中闻知关公被东吴所害旦夕号泣血湿衣襟。诸将以酒解劝酒醉怒气愈加。帐上帐下但有犯者即鞭挞之;多有鞭死者。每日望南切齿睁目怒恨放声痛哭不已。忽报使至慌忙接入开读诏旨。飞受爵望北拜毕设酒款待来使。飞曰:“吾兄被害仇深似海;庙堂之臣何不早奏兴兵?”使者曰:“多有劝先灭魏而后伐吴者。”飞怒曰:“是何言也!昔我三人桃园结义誓同生死;今不幸二兄半途而逝吾安得独享富贵耶!吾当面见天子愿为前部先锋挂孝伐吴生擒逆贼祭告二兄以践前盟!”言讫就同使命望成都而来。却说先主每日自下教场操演军马克日兴师御驾亲征。于是公卿都至丞相府中见孔明曰:“今天子初临大位亲统军伍非所以重社稷也。丞相秉钧衡之职何不规谏?”孔明曰:“吾苦谏数次只是不听。今日公等随我入教场谏去。”当下孔明引百官来奏先主曰:“陛下初登宝位若欲北讨汉贼以伸大义于天下方可亲统六师;若只欲伐吴命一上将统军伐之可也何必亲劳圣驾?”先主见孔明苦谏心中稍回。忽报张飞到来先主急召入。飞至演武厅拜伏于地抱先主足而哭。先主亦哭。飞曰:“陛下今日为君早忘了桃园之誓!二兄之仇如何不报?”先主曰:“多官谏阻未敢轻举。”飞曰:“他人岂知昔日之盟?若陛下不去臣舍此躯与二兄报仇!若不能报时臣宁死不见陛下也!”先主曰:“朕与卿同往:卿提本部兵自阆州而出朕统精兵会于江州共伐东吴以雪此恨!”飞临行先主嘱曰:“朕素知卿酒后暴怒鞭挞健儿而复令在左右:此取祸之道也。今后务宜宽容不可如前。”飞拜辞而去。次日先主整兵要行。学士秦宓奏曰:“陛下舍万乘之躯而徇小义古人所不取也。愿陛下思之。”先主曰:“云长与朕犹一体也。大义尚在岂可忘耶?”宓伏地不起曰:“陛下不从臣言诚恐有失。”先主大怒曰:“朕欲兴兵尔何出此不利之言!”叱武士推出斩之宓面不改色回顾先主而笑曰:“臣死无恨但可惜新创之业又将颠覆耳!”众官皆为秦宓告免。先主曰:“暂且囚下待朕报仇回时落。”孔明闻知即上表救秦宓。其略曰:“臣亮等窃以吴贼逞奸诡之计致荆州有覆亡之祸;陨将星于斗牛折天柱于楚地:此情哀痛诚不可忘。但念迁汉鼎者罪由曹操;移刘祚者过非孙权。窃谓魏贼若除则吴自宾服。愿陛下纳秦宓金石之言以养士卒之力别作良图则社稷幸甚!天下幸甚!”先主看毕掷表于地曰:“朕意已决无得再谏!”遂命丞相诸葛亮保太子守两川;骠骑将军马并弟马岱助镇北将军魏延守汉中以当魏兵;虎威将军赵云为后应兼督粮草;黄权、程畿为参谋;马良、陈震掌理书;黄忠为前部先锋;冯习、张南为副将;傅彤、张翼为中军护尉;赵融、廖淳为合后。川将数百员并五溪番将等共兵七十五万择定章武元年七月丙寅日出师。却说张飞回到阆中下令军中;限三日内制办白旗白甲三军挂孝伐吴。次日帐下两员末将范疆、张达入帐告曰:“白旗白甲一时无措须宽限方可。飞大怒曰:“吾急欲报仇恨不明日便到逆贼之境汝安敢违我将令!”叱武士缚于树上各鞭背五十。鞭毕以手指之曰:“来日俱要完备!若违了限即杀汝二人示众!”打得二人满口出血。回到营中商议范疆曰:“今日受了刑责着我等如何办得?其人性暴如火倘来日不完你我皆被杀矣!”张达曰:“比如他杀我不如我杀他。”疆曰:“怎奈不得近前。”达曰:“我两个若不当死则他醉于床上;若是当死则他不醉。”二人商议停当。 却说张飞在帐中神思昏乱动止恍惚乃问部将曰:“吾今心惊肉颠坐卧不安此何意也?”部将答曰:“此是君侯思念关公以致如此。”飞令人将酒来与部将同饮不觉大醉卧于帐中。范、张二贼探知消息初更时分各藏短刀密入帐中诈言欲禀机密重事直至床前。原来张飞每睡不合眼;当夜寝于帐中二贼见他须竖目张本不敢动手。因闻鼻息如雷方敢近前以短刀刺入飞腹。飞大叫一声而亡。时年五十五岁。后人有诗叹曰:“安喜曾闻鞭督邮黄巾扫尽佐炎刘。虎牢关上声先震长坂桥边水逆流。义释严颜安蜀境智欺张郃定中州。伐吴未克身先死秋草长遗阆地愁。”却说二贼当夜割了张飞级便引数十人连夜投东吴去了。次日军中闻知起兵追之不及。时有张飞部将吴班向自荆州来见先主先主用为牙门将使佐张飞守阆中。当下吴班先表章奏知天子;然后令长子张苞具棺椁盛贮令弟张绍守阆中苞自来报先主。时先主已择期出师。大小官僚皆随孔明送十里方回。孔明回至成都怏怏不乐顾谓众官曰:“法孝直若在必能制主上东行也。” 却说先主是夜心惊肉颤寝卧不安。出帐仰观天见西北一星其大如斗忽然坠地。先主大疑连夜令人求问孔明。孔明回奏曰:“合损一上将。三日之内必有惊报。”先主因此按兵不动。忽侍臣奏曰:“阆中张车骑部将吴班差人赍表至。”先主顿足曰:“噫!三弟休矣!”及至览表果报张飞凶信。先主放声大哭昏绝于地。众官救醒。 次日人报一队军马骤风而至。先主出营观之。良久见一员小将白袍银铠滚鞍下马伏地而哭乃张苞也。苞曰:“范疆、张达杀了臣父将级投吴去了!”先主哀痛至甚饮食不进。群臣苦谏曰:“陛下方欲为二弟报仇何可先自摧残龙体?”先主方才进膳遂谓张苞曰:“卿与吴班敢引本部军作先锋为卿父报仇否?”苞曰:“为国为父万死不辞!”先主正欲遣苞起兵又报一彪军风拥而至。先主令侍臣探之。须臾侍臣引一小将军白袍银铠入营伏地而哭。先主视之乃关兴也。先主见了关兴想起关公又放声大哭。众官苦劝。先主曰:“朕想布衣时与关、张结义誓同生死;今朕为天子正欲与两弟同享富贵不幸俱死于非命!见此二侄能不断肠!”言讫又哭。众官曰:“二小将军且退。容圣上将息龙体。”侍臣奏曰:“陛下年过六旬不宜过于哀痛。”先主曰:“二弟俱亡朕安忍独生!”言讫以头顿地而哭。 多官商议曰:“今天子如此烦恼将何解劝?”马良曰:“主上亲统大兵伐吴终日号泣于军不利。”陈震曰:“吾闻成都青城山之西有一隐者姓李名意。世人传说此老已三百余岁能知人之生死吉凶乃当世之神仙也。何不奏知天子召此老来问他吉凶胜如吾等之言。”遂入奏先主。先主从之即遣陈震赍诏往青城山宣召。震星夜到了青城令乡人引入出谷深处遥望仙庄清云隐隐瑞气非凡。忽见一小童来迎曰:“来者莫非陈孝起乎?”震大惊曰:“仙童如何知我姓字!”童子曰:“吾师昨者有言:今日必有皇帝诏命至;使者必是陈孝起。”震曰:“真神仙也!人言信不诬矣!”遂与小童同入仙庄拜见李意宣天子诏命。李意推老不行。震曰:“天子急欲见仙翁一面幸勿吝鹤驾。”再三敦请李意方行。即至御营入见先主。先主见李意鹤童颜碧眼方瞳灼灼有光身如古柏之状知是异人优礼相待。李意曰:“老夫乃荒山村叟无学无识。辱陛下宣召不知有何见谕?”先主曰:“朕与关、张二弟生死之交三十余年矣。今二弟被害亲统大军报仇未知休咎如何。久闻仙翁通晓玄机望乞赐教。”李意曰:“此乃天数非老夫所知也。”先主再三求问意乃索纸笔画兵马器械四十余张画毕便一一扯碎。又画一大人仰卧于地上傍边一人掘土埋之上写一大“白”字遂稽而去。先主不悦谓群臣曰:“此狂叟也!不足为信。”即以火焚之便催军前进。 张苞入奏曰:“吴班军马已至。小臣乞为先锋。”先主壮其志即取先锋印赐张苞。苞方欲挂印又一少年将奋然出曰:“留下印与我!”视之乃关兴也。苞曰:“我已奉诏矣。”兴曰:“汝有何能敢当此任?”苞曰:“我自幼习学武艺箭无虚。”先主曰:“朕正要观贤侄武艺以定优劣。”苞令军士于百步之外立一面旗旗上画一红心。苞拈弓取箭连射三箭皆中红心。众皆称善。关兴挽弓在手曰:“射中红心何足为奇?”正言间忽值头上一行雁过。兴指曰:“吾射这飞雁第三只。”一箭射去那只雁应弦而落。武官僚齐声喝采。苞大怒飞身上马手挺父所使丈八点钢矛大叫曰:“你敢与我比试武艺否?”兴亦上马绰家传大砍刀纵马而出曰:“偏你能使矛!吾岂不能使刀!” 二将方欲交锋先主喝曰:“二子休得无礼!”兴、苞二人慌忙下马各弃兵器拜伏请罪。先主曰:“朕自涿郡与卿等之父结异姓之交亲如骨肉;今汝二人亦是昆仲之分正当同心协力共报父仇;奈何自相争竞失其大义!父丧未远而犹如此况日后乎?”二人再拜伏罪。先主问曰:“卿二人谁年长?”苞曰:“臣长关兴一岁。”先主即命兴拜苞为兄。二人就帐前折箭为誓永相救护。先主下诏使吴班为先锋令张苞、关兴护驾。水6并进船骑双行浩浩荡荡杀奔吴国来。却说范疆、张达将张飞级投献吴侯细告前事。孙权听罢收了二人乃谓百官曰:“今刘玄德即了帝位统精兵七十余万御驾亲征其势甚大如之奈何?”百官尽皆失色面面相觑。诸葛瑾出曰:“某食君侯之禄久矣无可报效愿舍残生去见蜀主以利害说之使两国相和共讨曹丕之罪。”权大喜即遣诸葛瑾为使来说先主罢兵。正是:两国相争通使命一言解难赖行人。未知诸葛瑾此去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八十二回 孙权降魏受九锡 先主征吴赏六军 却说章武元年秋八月先主起大军至夔关驾屯白帝城。前队军马已出川口。近臣奏曰:“吴使诸葛瑾至。”先主传旨教休放入。黄权奏曰:“瑾弟在蜀为相必有事而来。陛下何故绝之?当召入看他言语。可从则从;如不可则就借彼口说与孙权令知问罪有名也。”先主从之召瑾入城。瑾拜伏于地。先主问曰:“子瑜远来有何事故?”瑾曰:“臣弟久事陛下臣故不避斧钺特来奏荆州之事。前者关公在荆州时吴侯数次求亲关公不允。后关公取襄阳曹操屡次致书吴侯使袭荆州;吴侯本不肯许因吕蒙与关公不睦故擅自兴兵误成大事今吴侯悔之不及。此乃吕蒙之罪非吴侯之过也。今吕蒙已死冤仇已息。孙夫人一向思归。今吴侯令臣为使愿送归夫人缚还降将并将荆州仍旧交还永结盟好共灭曹丕以正篡逆之罪。”先主怒曰:“汝东吴害了朕弟今日敢以巧言来说乎!”瑾曰:“臣请以轻重大小之事与陛下论之:陛下乃汉朝皇叔今汉帝已被曹丕篡夺不思剿除;却为异姓之亲而屈万乘之尊:是舍大义而就小义也。中原乃海内之地两都皆大汉创业之方陛下不取而但争荆州:是弃重而取轻也。天下皆知陛下即位必兴汉室恢复山河;今陛下置魏不问反欲伐吴:窃为陛下不取。”先主大怒曰:“杀吾弟之仇不共戴天!欲朕罢兵除死方休!不看丞相之面先斩汝!今且放汝回去说与孙权:洗颈就戮!”诸葛瑾见先主不听只得自回江南。 却说张昭见孙权曰:“诸葛子瑜知蜀兵势大故假以请和为辞欲背吴入蜀。此去必不回矣。”权曰:“孤与子瑜有生死不易之盟;孤不负子瑜子瑜亦不负孤。昔子瑜在柴桑时孔明来吴孤欲使子瑜留之。子瑜曰:弟已事玄德义无二心;弟之不留犹瑾之不往。其言足贯神明。今日岂肯降蜀乎?孤与子瑜可谓神交非外言所得间也。”正言间忽报诸葛瑾回。权曰:“孤言若何?”张昭满面羞惭而退。瑾见孙权言先主不肯通和之意。权大惊曰:“若如此则江南危矣!”阶下一人进曰:“某有一计可解此危。”视之乃中大夫赵咨也。权曰:“德度有何良策?”咨曰:“主公可作一表某愿为使往见魏帝曹丕陈说利害使袭汉中则蜀兵自危矣。”权曰:“此计最善。但卿此去休失了东吴气象。”咨曰:“若有些小差失即投江而死安有面目见江南人物乎!” 权大喜即写表称臣令赵咨为使。星夜到了许都先见太尉贾诩等并大小官僚。次日早朝贾诩出班奏曰:“东吴遣中大夫赵咨上表。”曹丕笑曰:“此欲退蜀兵故也。”即令召入。咨拜伏于丹墀。丕览表毕遂问咨曰:“吴侯乃何如主也:”咨曰:“聪明、仁智、雄略之主也。”丕笑曰:“卿褒奖毋乃太甚?”咨曰:“臣非过誉也。吴侯纳鲁肃于凡品是其聪也;拔吕蒙于行阵是其明也;获于禁而不害是其仁也;取荆州兵不血刃是其智也;据三江虎视天下是其雄也;屈身于陛下是其略也:以此论之岂不为聪明、仁智、雄略之主乎?”丕又问曰:“吴主颇知学乎?”咨曰:“吴主浮江万艘带甲百万任贤使能志存经略;少有余闲博览书传历观史籍采其大旨不效书生寻章摘句而已。”丕曰:“朕欲伐吴可乎?”咨曰:“大国有征伐之兵小国有御备之策。”丕曰:“吴畏魏乎?”咨曰:“带甲百万江汉为池何畏之有?”丕曰:“东吴如大夫者几人?”咨曰:“聪明特达者**十人;如臣之辈车载斗量不可胜数。”丕叹曰:“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卿可以当之矣。”于是即降诏命太常卿邢贞赍册封孙权为吴王加九锡。赵咨谢恩出城。 大夫刘晔谏曰:“今孙权惧蜀兵之势故来请降。以臣愚见:蜀、吴交兵乃天亡之也;今若遣上将提数万之兵渡江袭之蜀攻其外魏攻其内吴国之亡不出旬日。吴亡则蜀孤矣。陛下何不早图之?”丕曰:“孙权既以礼服朕朕若攻之是沮天下欲降者之心;不若纳之为是。”刘晔又曰:“孙权虽有雄才乃残汉骠骑将军、南昌侯之职。官轻则势微尚有畏中原之心;若加以王位则去陛下一阶耳。今陛下信其诈降崇其位号以封殖之是与虎添翼也。”丕曰:“不然。朕不助吴亦不助蜀。待看吴、蜀交兵若灭一国止存一国那时除之有何难哉?朕意已决卿勿复言。”遂命太常卿邢贞同赵咨捧执册锡径至东吴。 却说孙权聚集百官商议御蜀兵之策。忽报魏帝封主公为王礼当远接顾雍谏曰:“主公宜自称上将军、九州伯之位不当受魏帝封爵。”权曰:“当日沛公受项羽之封盖因时也;何故却之?”遂率百官出城迎接。邢贞自恃上国天使入门不下车。张昭大怒厉声曰:“礼无不敬法无不肃而君敢自尊大岂以江南无方寸之刃耶?”邢贞慌忙下车与孙权相见并车入城。忽车后一人放声哭曰:“吾等不能奋身舍命为主并魏吞蜀乃令主公受人封爵不亦辱乎!”众视之乃徐盛也。邢贞闻之叹曰:“江东将相如此终非久在人下者也!”却说孙权受了封爵众武官僚拜贺已毕命收拾美玉明珠等物遣人赍进谢恩。早有细作报说蜀主引本国大兵及蛮王沙摩柯番兵数万又有洞溪汉将杜路、刘宁二枝兵水6并进声势震天。水路军已出巫口旱路军已到秭归。时孙权虽登王位奈魏主不肯接应乃问武曰:“蜀兵势大当复如何?”众皆默然。权叹曰:“周郎之后有鲁肃鲁肃之后有吕蒙今吕蒙已亡无人与孤分忧也!”言未毕忽班部中一少年将奋然而出伏地奏曰:“臣虽年幼颇习兵书。愿乞数万之兵以破蜀兵。”权视之乃孙桓也。桓字叔武其父名河本姓俞氏孙策爱之赐姓孙因此亦系吴王宗族。河生四子桓居其长弓马熟娴常从吴王征讨累立奇功官授武卫都尉;时年二十五岁。权曰:“汝有何策胜之?”桓曰:“臣有大将二员:一名李异一名谢旌俱有万夫不当之勇。乞数万之众往擒刘备。”权曰:“侄虽英勇争奈年幼;必得一人相助方可。”虎威将军朱然出曰:“臣愿与小将军同擒刘备。”权许之遂点水6军五万封孙桓为左都督朱然为右都督即日起兵。哨马探得蜀兵已至宜都下寨孙桓引二万五千军马屯于宜都界口前后分作三营以拒蜀兵。却说蜀将吴班领先锋之印自出川以来所到之处望风而降兵不血刃直到宜都;探知孙桓在彼下寨飞奏先主。时先主已到秭归闻奏怒曰:“量此小儿安敢与朕抗耶!”关兴奏曰:“既孙权令此子为将不劳陛下遣大将臣愿往擒之。”先主曰:“朕正欲观汝壮气。”即命关兴前往。兴拜辞欲行张苞出曰:“既关兴前去讨贼臣愿同行。”先主曰:“二侄同行甚妙但须谨慎不可造次。” 二人拜辞先主会合先锋一同进兵列成阵势。孙桓听知蜀兵大至合寨多起。两阵对圆桓领李异、谢旌立马于门旗之下见蜀营中拥出二员大将皆银盔银铠白马白旗:上张苞挺丈八点钢矛下关兴横着大砍刀。苞大骂曰:“孙桓竖子!死在临时尚敢抗拒天兵乎!”桓亦骂曰:“汝父已作无头之鬼;今汝又来讨死好生不智!”张苞大怒挺枪直取孙桓。桓背后谢旌骤马来迎。两将战有三十余合旌败走苞乘胜赶来。李异见谢旌败了慌忙拍马轮蘸金斧接战。张苞与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负。吴军中裨将谭雄见张苞英勇李异不能胜却放一冷箭正射中张苞所骑之马。那马负痛奔回本阵未到门旗边扑地便倒将张苞掀在地上。李异急向前轮起大斧望张苞脑袋便砍。忽一道红光闪处李异头早落地原来关兴见张苞马回正待接应忽见张苞马倒李异赶来兴大喝一声劈李异于马下救了张苞。乘势掩杀孙桓大败。各自鸣金收军。 次日孙桓又引军来。张苞、关兴齐出。关兴立马于阵前单搦孙桓交锋。桓大怒拍马轮刀与关兴战三十余合气力不加大败回阵。二小将追杀入营吴班引着张南、冯习驱兵掩杀。张苞奋勇当先杀入吴军正遇谢旌被苞一矛刺死。吴军四散奔走。蜀将得胜收兵只不见了关兴。张苞大惊曰:“安国有失吾不独生!”言讫绰枪上马。寻不数里只见关兴左手提刀右手活挟一将。苞问曰:“此是何人?”兴笑答曰:“吾在乱军中正遇仇人故生擒来。”苞视之乃昨日放冷箭的谭雄也。苞大喜同回本营斩沥血祭了死马。遂写表差人赴先主处报捷。 孙桓折了李异、谢旌、谭雄等许多将士力穷势孤不能抵敌即差人回吴求救。蜀将张南、冯习谓吴班曰:“目今吴兵势败正好乘虚劫寨。”班曰:“孙桓虽然折了许多将士朱然水军现今结营江上未曾损折。今日若去劫寨倘水军上岸断我归路如之奈何?”南曰:“此事至易:可教关、张二将军各引五千军伏于山谷中;如朱然来救左右两军齐出夹攻必然取胜。”班曰:“不如先使小卒诈作降兵却将劫寨事告与朱然;然见火起必来救应却令伏兵击之则大事济矣。”冯习等大喜遂依计而行。 却说朱然听知孙桓损兵折将正欲来救忽伏路军引几个小卒上船投降。然问之小卒曰:“我等是冯习帐下士卒因赏罚不明待来投降就报机密。”然曰:“所报何事?”小卒曰:“今晚冯习乘虚要劫孙将军营寨约定举火为号。”朱然听毕即使人报知孙桓。报事人行至半途被关兴杀了。朱然一面商议欲引兵去救应孙桓。部将崔禹曰:“小卒之言未可深信。倘有疏虞水6二军尽皆休矣。将军只宜稳守水寨某愿替将军一行。”然从之遂令崔禹引一万军前去。是夜冯习、张南、吴班分兵三路直杀入孙桓寨中四面火起吴兵大乱寻路奔走。 且说崔禹正行之间忽见火起急催兵前进。刚才转过山来忽山谷中鼓声大震:左边关兴右边张苞两路夹攻。崔禹大惊方欲奔走正遇张苞;交马只一合被苞生擒而回。朱然听知危急将船往下水退五六十里去了。孙桓引败军逃走问部将曰:“前去何处城坚粮广?”部将曰:“此去正北彝陵城可以屯兵。”桓引败军急望彝陵而走。方进得城吴班等追至将城四面围定。关兴、张苞等解崔禹到秭归来。先主大喜传旨将崔禹斩却大赏三军。自此威风震动江南诸将无不胆寒。 却说孙桓令人求救于吴王吴王大惊即召武商议曰:“今孙桓受困于彝陵朱然大败于江中蜀兵势大如之奈何?”张昭奏曰:“今诸将虽多物故然尚有十余人何虑于刘备?可命韩当为正将周泰为副将潘璋为先锋凌统为合后甘宁为救应起兵十万拒之。”权依所奏即命诸将行。此时甘宁已患痢疾带病从征。 却说先主从巫峡建平起直接彝陵界分七十余里连结四十余寨;见关兴、张苞屡立大功叹曰:“昔日从朕诸将皆老迈无用矣;复有二侄如此英雄朕何虑孙权乎!”正言间忽报韩当、周泰领兵来到。先主方欲遣将迎敌近臣奏曰:“老将黄忠引五六人投东吴去了。”先主笑曰:“黄汉升非反叛之人也;因朕失口误言老者无用彼必不服老故奋力去相持矣。”即召关兴、张苞曰:“黄汉升此去必然有失。贤侄休辞劳苦可去相助。略有微功便可令回勿使有失。”二小将拜辞先主引本部军来助黄忠。正是:老臣素矢忠君志年少能成报国功。未知黄忠此去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八十三回 战猇亭先主得仇人 守江口书生拜大将 却说章武二年春正月武威后将军黄忠随先主伐吴;忽闻先主言老将无用即提刀上马引亲随五六人径到彝陵营中。吴班与张南、冯习接入问曰:“老将军此来有何事故?”忠曰:“吾自长沙跟天子到今多负勤劳。今虽七旬有余尚食肉十斤臂开二石之弓能乘千里之马未足为老。昨日主上言吾等老迈无用故来此与东吴交锋看吾斩将老也不老!”正言间忽报吴兵前部已到哨马临营。忠奋然而起出帐上马。冯习等劝曰:“老将军且休轻进。”忠不听纵马而去。吴班令冯习引兵助战。忠在吴军阵前勒马横刀单搦先锋潘璋交战。璋引部将史迹出马。迹欺忠年老挺枪出战;斗不三合被忠一刀斩于马下。潘璋大怒挥关公使的青龙刀来战黄忠。交马数合不分胜负。忠奋力恶战璋料敌不过拨马便走。忠乘势追杀全胜而回。路逢关兴、张苞。兴曰:“我等奉圣旨来助老将军;既已立了功请回营。”忠不听。次日潘璋又来搦战。黄忠奋然上马。兴、苞二人要助战忠不从;吴班要助战忠亦不从;只自引五千军出迎。战不数合璋拖刀便走。忠纵马追之厉声大叫曰:“贼将休走!吾今为关公报仇!”追至三十余里四面喊声大震伏兵齐出:右边周泰左边韩当前有潘璋后有凌统把黄忠困在垓心。忽然狂风大起忠急退时山坡上马忠引一军出一箭射中黄忠肩窝险些儿落马。吴兵见忠中箭一齐来攻忽后面喊声大起两路军杀来吴兵溃散救出黄忠乃关兴、张苞也。二小将保送黄忠径到御前营中。忠年老血衰箭疮痛裂病甚沉重。先主御驾自来看视抚其背曰:“令老将军中伤朕之过也!”忠曰:“臣乃一武夫耳幸遇陛下。臣今年七十有五寿亦足矣。望陛下善保龙体以图中原!”言讫不省人事。是夜殒于御营。后人有诗叹曰:“老将说黄忠收川立大功。重披金锁甲双挽铁胎弓。胆气惊河北威名镇蜀中。临亡头似雪犹自显英雄。” 先主见黄忠气绝哀伤不已敕具棺椁葬于成都。先主叹曰:“五虎大将已亡三人。朕尚不能复仇深可痛哉!”乃引御林军直至猇亭大会诸将分军八路水6俱进。水路令黄权领兵先主自率大军于旱路进。时章武二年二月中旬也。韩当、周泰听知先主御驾来征引兵出迎。两阵对圆韩当、周泰出马只见蜀营门旗开处先主自出黄罗销金伞盖左右白旌黄钺金银旌节前后围绕。当大叫曰:“陛下今为蜀主何自轻出?倘有疏虞悔之何及!”先主遥指骂曰:“汝等吴狗伤朕手足誓不与立于天地之间!”当回顾众将曰:“谁敢冲突蜀兵?”部将夏恂挺枪出马。先主背后张苞挺丈八矛纵马而出大喝一声直取夏恂。恂见苞声若巨雷心中惊惧;恰待要走周泰弟周平见恂抵敌不住挥刀纵马而来。关兴见了跃马提刀来迎。张苞大喝一声一矛刺中夏恂倒撞下马。周平大惊措手不及被关兴一刀斩了。二小将便取韩当、周泰。韩、周二人慌退入阵。先主视之叹曰:“虎父无犬子也!”用御鞭一指蜀兵一齐掩杀过去吴兵大败。那八路兵势如泉涌杀的那吴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却说甘宁正在船中养病听知蜀兵大至火急上马正遇一彪蛮兵人皆被跣足皆使弓弩长枪搪牌刀斧;为乃是番王沙摩柯生得面如噀血碧眼突出使一个铁蒺藜骨朵腰带两张弓威风抖擞。甘宁见其势大不敢交锋拨马而走;被沙摩柯一箭射中头颅。宁带箭而走到于富池口坐于大树之下而死。树上群鸦数百围绕其尸。吴王闻之哀痛不已具礼厚葬立庙祭祀。后人有诗叹曰:“吴郡甘兴霸长江锦幔舟。酬君重知已报友化仇雠。劫寨将轻骑驱兵饮巨瓯。神鸦能显圣香火永千秋。” 却说先主乘势追杀遂得猇亭。吴兵四散逃走。先主收兵只不见关兴。先主慌令张苞等四面跟寻。原来关兴杀入吴阵正遇仇人潘璋骤马追之。璋大惊奔入山谷内不知所往。兴寻思只在山里往来寻觅不见。看看天晚迷踪失路。幸得星月有光追至山僻之间时已二更到一庄上下马叩门。一老者出问何人。兴曰:“吾是战将迷路到此求一饭充饥。”老人引入兴见堂内点着明烛中堂绘画关公神像。兴大哭而拜。老人问曰:“将军何故哭拜?”兴曰:“此吾父也。”老人闻言即便下拜。兴曰:“何故供养吾父?”老人答曰:“此间皆是尊神地方。在生之日家家侍奉何况今日为神乎?老夫只望蜀兵早早报仇。今将军到此百姓有福矣。”遂置酒食待之卸鞍喂马。 三更已后忽门外又一人击户。老人出而问之乃吴将潘璋亦来投宿。恰入草堂关兴见了按剑大喝曰:“歹贼休走!”璋回身便出。忽门外一人面如重枣丹凤眼卧蚕眉飘三缕美髯绿袍金铠按剑而入。璋见是关公显圣大叫一声神魂惊散;欲待转身早被关兴手起剑落斩于地上取心沥血就关公神像前祭祀。兴得了父亲的青龙偃月刀却将潘璋级擐于马项之下辞了老人就骑了潘璋的马望本营而来。老人自将潘璋之尸拖出烧化。 且说关兴行无数里忽听得人言马嘶一彪军来到;为一将乃潘璋部将马忠也。忠见兴杀了主将潘璋将级擐于马项之下青龙刀又被兴得了勃然大怒纵马来取关兴。兴见马忠是害父仇人气冲牛斗举青龙刀望忠便砍。忠部下三百军并力上前一声喊起将关兴围在垓心。兴力孤势危。忽见西北上一彪军杀来乃是张苞。马忠见救兵到来慌忙引军自退。关兴、张苞一处赶来。赶不数里前面糜芳、傅士仁引兵来寻马忠。两军相合混战一处。苞、兴二人兵少慌忙撤退回至猇亭来见先主献上级具言此事。先主惊异赏犒三军。却说马忠回见韩当、周泰收聚败军各分头守把。军士中伤者不计其数。马忠引傅士仁、糜芳于江渚屯扎。当夜三更军士皆哭声不止。糜芳暗听之有一夥军言曰:“我等皆是荆州之兵被吕蒙诡计送了主公性命今刘皇叔御驾亲征东吴早晚休矣。所恨者糜芳、傅士仁也。我等何不杀此二贼去蜀营投降?功劳不小。”又一夥军言曰:“不要性急等个空儿便就下手。” 糜芳听毕大惊遂与傅士仁商议曰:“军心变动我二人性命难保。今蜀主所恨者马忠耳;何不杀了他将级去献蜀主告称:我等不得已而降吴今知御驾前来特地诣营请罪。”仁曰:“不可。去必有祸。”芳曰:“蜀主宽仁厚德:目今阿斗太子是我外甥彼但念我国戚之情必不肯加害。”二人计较已定先备了马。三更时分入帐刺杀马忠将级割了二人带数十骑径投猇亭而来。伏路军人先引见张南、冯习具说其事。次日到御营中来见先主献上马忠级哭告于前曰:“臣等实无反心;被吕蒙诡计称言关公已亡赚开城门臣等不得已而降。今闻圣驾前来特杀此贼。以雪陛下之恨。伏乞陛下恕臣等之罪。”先主大怒曰:“朕自离成都许多时你两个如何不来请罪?今日势危故来巧言欲全性命!朕若饶你至九泉之下有何面目见关公乎!”言讫令关兴在御营中设关公灵位。先主亲捧马忠级诣前祭祀。又令关兴将糜芳、傅士仁剥去衣服跪于灵前亲自用刀剐之以祭关公。忽张苞上帐哭拜于前曰:“二伯父仇人皆已诛戮;臣父冤仇何日可报?”先主曰:“贤侄勿忧。朕当削平江南杀尽吴狗务擒二贼与汝亲自醢之以祭汝父。“苞泣谢而退。 此时先主威声大震江南之人尽皆胆裂日夜号哭。韩当、周泰大惊急奏吴王具言糜芳、傅士仁杀了马忠去归蜀帝亦被蜀帝杀了。孙权心怯遂聚武商议。步骘奏曰:“蜀主所恨者乃吕蒙、潘璋、马忠、糜芳、傅士仁也。今此数人皆亡独有范疆、张达二人现在东吴。何不擒此二人并张飞级遣使送还交与荆州送归夫人上表求和再会前情共图灭魏则蜀兵自退矣。”权从其言遂具沉香木匣盛贮飞绑缚范疆、张达囚于槛车之内令程秉为使赍国书望猇亭而来。 却说先主欲兵前进。忽近臣奏曰:“东吴遣使送张车骑之并囚范疆、张达二贼至。”先主两手加额曰:“此天之所赐亦由三弟之灵也!“即令张苞设飞灵位。先主见张飞级在匣中面不改色放声大哭。张苞自仗利刀将范疆、张达万剐凌迟祭父之灵。祭毕先主怒气不息定要灭吴。马良奏曰:“仇人尽戳其恨可雪矣。吴大夫程秉到此欲还荆州送回夫人永结盟好共图灭魏伏候圣旨。”先主怒曰:“朕切齿仇人乃孙权也。今若与之连和是负二弟当日之盟矣。今先灭吴次灭魏。”便欲斩来使以绝吴情。多官苦告方免。程秉抱头鼠窜回奏吴主曰:“蜀不从讲和誓欲先灭东吴然后伐魏。众臣苦谏不听如之奈何?“ 权大惊举止失措。阚泽出班奏曰:“现有擎天之柱如何不用耶?”权急问何人。泽曰:“昔日东吴大事全任周郎;后鲁子敬代之;子敬亡后决于吕子明;今子明虽丧现有6伯言在荆州。此人名虽儒生实有雄才大略以臣论之不在周郎之下;前破关公其谋皆出于伯言。主上若能用之破蜀必矣。如或有失臣愿与同罪。”权曰:“非德润之言孤几误大事。”张昭曰:“6逊乃一书生耳非刘备敌手;恐不可用。”顾雍亦曰:“6逊年幼望轻恐诸公不服;若不服则生祸乱必误大事。”来骘亦曰:“逊才堪治郡耳;若托以大事非其宜也。”阚泽大呼曰:“若不用6伯言则东吴休矣!臣愿以全家保之!”权曰:“孤亦素知6伯言乃奇才也!孤意已决卿等勿言。”于是命召6逊。逊本名6议后改名逊字伯言乃吴郡吴人也;汉城门校尉6纡之孙九江都尉6骏之子;身长八尺面如美玉;官领镇西将军。当下奉召而至参拜毕权曰:“今蜀兵临境孤特命卿总督军马以破刘备。”逊曰:“江东武皆大王故旧之臣;臣年幼无才安能制之?”权曰:“阚德润以全家保卿孤亦素知卿才。今拜卿为大都督卿勿推辞。”逊曰:“倘武不服何如?”权取所佩剑与之曰:“如有不听号令者先斩后奏。”逊曰:“荷蒙重托敢不拜命;但乞大王于来日会聚众官然后赐臣。”阚泽曰:“古之命将必筑坛会众赐白旄黄钺、印绶兵符然后威行令肃。今大王宜遵此礼择日筑坛拜伯言为大都督假节钺则众人自无不服矣。”权从之命人连夜筑坛完备大会百官请6逊登坛拜为大都督、右护军镇西将军进封娄候赐以宝剑印绶令掌六郡八十一州兼荆楚诸路军马。吴王嘱之曰:“阃以内孤主之;阃以外将军制之。” 逊领命下坛令徐盛、丁奉为护卫即日出师;一面调诸路军马水6并进。书到猇亭韩当、周泰大惊曰:“主上如何以一书生总兵耶?”比及逊至众皆不服。逊升帐议事众人勉强参贺。逊曰:“主上命吾为大将督军破蜀。军有常法公等各宜遵守。违者王法无亲勿致后悔。”众皆默然。周泰曰:“目今安东将军孙桓乃主上之侄现困于彝陵城中内无粮草外无救兵;请都督早施良策救出孙桓以安主上之心。”逊曰:“吾素知孙安东深得军心必能坚守不必救之。待吾破蜀后彼自出矣。”众皆暗笑而退。韩当谓周泰曰:“命此孺子为将东吴休矣!公见彼所行乎?”泰曰:“吾聊以言试之早无一计安能破蜀也!” 次日6逊传下号令教诸将各处关防牢守隘口不许轻敌。众皆笑其懦不肯坚守。次日6逊升帐唤诸将曰:“吾钦承王命总督诸军昨已三令五申令汝等各处坚守;俱不遵吾令何也?”韩当曰:“吾自从孙将军平定江南经数百战;其余诸将或从讨逆将军或从当今大王皆披坚执锐出生入死之士。今主上命公为大都督令退蜀兵宜早定计调拨军马分头征进以图大事;乃只令坚守勿战岂欲待天自杀贼耶?吾非贪生怕死之人奈何使吾等堕其锐气?”于是帐下诸将皆应声而言曰:“韩将军之言是也。吾等情愿决一死战!”6逊听毕掣剑在手厉声曰:“仆虽一介书生今蒙主上托以重任者以吾有尺寸可取能忍辱负重故也。汝等只各守隘口牢把险要不许妄动如违令者皆斩!”众皆愤愤而退。却说先主自猇亭布列军马直至川口接连七百里前后四十营寨昼则旌旗蔽日夜则火光耀天。忽细作报说:“东吴用6逊为大都督总制军马。逊令诸将各守险要不出。”先主问曰:“6逊何如人也?’马良奏曰:“逊虽东吴一书生然年幼多才深有谋略;前袭荆州皆系此人之诡计。”先主大怒曰:“竖子诡计损朕二弟今当擒之!”便传令进兵。马良谏曰:“6逊之才不亚周郎未可轻敌。”先主曰:“朕用兵老矣岂反不如一黄口孺子耶!”遂亲领前军攻打诸处关津隘口。韩当见先主兵来差人投知6逊。逊恐韩当妄动急飞马自来观看正见韩当立马于山上;远望蜀兵漫山遍野而来军中隐隐有黄罗盖伞。韩当接着6逊并马而观。当指曰:“军中必有刘备吾欲击之。”逊曰:“刘备举兵东下连胜十余阵锐气正盛;今只乘高守险不可轻出出则不利。但宜奖励将士广布守御之策以观其变。今彼驰骋于平原广野之间正自得志;我坚守不出彼求战不得必移屯于山林树木间。吾当以奇计胜之。” 韩当口虽应诺心中只是不服先主使前队搦战辱骂百端。逊令塞耳休听不许出迎亲自遍历诸关隘口抚慰将士皆令坚守。先主见吴军不出心中焦躁。马良曰:“6逊深有谋略。今陛下远来攻战自春历夏;彼之不出欲待我军之变也。愿陛下察之。”先主曰:“彼有何谋?但怯敌耳。向者数败今安敢再出!”先锋冯习奏曰:“即今天气炎热军屯于赤火之中取水深为不便。”先主遂命各营皆移于山林茂盛之地近溪傍涧;待过夏到秋并力进兵。冯习遂奉旨将诸寨皆移于林木阴密之处。马良奏曰:“我军若动倘吴兵骤至如之奈何?”先主曰:“朕令吴班引万余弱兵近吴寨平地屯住;朕亲选八千精兵伏于山谷之中。若6逊知朕移营必乘势来击却令吴班诈败;逊若追来朕引兵突出断其归路小子可擒矣。”武皆贺曰:“陛下神机妙算诸臣不及也!”马良曰:“近闻诸葛丞相在东川点看各处隘口恐魏兵入寇。陛下何不将各营移居之地画成图本问于丞相?”先主曰:“朕亦颇知兵法何必又问丞相?”良曰:“古云兼听则明偏听则蔽。望陛下察之。”先主曰:“卿可自去各营画成四至八道图本亲到东川去向丞相。如有不便可急来报知。”马良领命而去。于是先主移兵于林木阴密处避暑。早有细作报知韩当、周泰。二人听得此事大喜来见6逊曰:“目今蜀兵四十余营皆移于山林密处依溪傍涧就水歇凉。都督可乘虚击之。”正是:蜀主有谋能设伏吴兵好勇定遭擒。未知6逊可听其言否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八十四回 陆逊营烧七百里 孔明巧布八阵 却说韩当、周泰探知先主移营就凉急来报知6逊。逊大喜遂引兵自来观看动静;只见平地一屯不满万余人大半皆是老弱之众大书“先锋吴班”旗号。周泰曰:“吾视此等兵如儿戏耳。愿同韩将军分两路击之。如其不胜甘当军令。”6逊看了良久以鞭指曰:“前面山谷中。隐隐有杀气起;其下必有伏兵故于平地设此弱兵以诱我耳。诸公切不可出。”众将听了皆以为懦。 次日吴班引兵到关前搦战耀武扬威辱骂不绝;多有解衣卸甲赤身**或睡或坐。徐盛、丁奉入帐禀6逊曰:“蜀兵欺我太甚!某等愿出击之!”逊笑曰:“公等但恃血气之勇未知孙、吴妙法此彼诱敌之计也:三日后必见其诈矣。”徐盛曰:“三日后彼移营已定安能击之乎?”逊曰:“吾正欲令彼移营也。”诸将哂笑而退。过三日后会诸将于关上观望见吴班兵已退去。逊指曰:“杀气起矣。刘备必从山谷中出也。”言未毕只见蜀兵皆全装惯束拥先主而过。吴兵见了尽皆胆裂。逊曰:“吾之不听诸公击班者正为此也。今伏兵已出旬日之内必破蜀矣。”诸将皆曰:“破蜀当在初时今连营五六百里相守经七八月其诸要害皆已固守安能破乎?”逊曰:“诸公不知兵法。备乃世之枭雄更多智谋其兵始集法度精专;今守之久矣不得我便兵疲意阻取之正在今日。”诸将方才叹服。后人有诗赞曰:“虎帐谈兵按六韬安排香饵钓鲸鳌。三分自是多英俊又显江南6逊高。”却说6逊已定了破蜀之策遂修笺遣使奏闻孙权言指日可以破蜀之意。权览毕大喜曰:“江东复有此异人孤何忧哉!诸将皆上书言其懦孤独不信今观其言果非懦也。”于是大起吴兵来接应。却说先主于猇亭尽驱水军顺流而下沿江屯扎水寨深入吴境。黄权谏曰:“水军沿江而下进则易退则难。臣愿为前驱。陛下宜在后阵庶万无一失。”先主曰:“吴贼胆落朕长驱大进有何碍乎?”众官苦谏先主不从。遂分兵两路:命黄权督江北之兵以防魏寇;先主自督江南诸军夹江分立营寨以图进取。细作探知连夜报知魏主言蜀兵伐吴树栅连营纵横七百余里分四十余屯皆傍山林下寨;今黄权督兵在江北岸每日出哨百余里不知何意。魏主闻之仰面笑曰:“刘备将败矣!”群臣请问其故。魏主曰:“刘玄德不晓兵法;岂有连营七百里而可以拒敌者乎?包原隰险阻屯兵者此兵法之大忌也。玄德必败于东吴6逊之手旬日之内消息必至矣。”群臣犹未信皆请拨兵备之。魏主曰:“6逊若胜必尽举吴兵去取西川;吴兵远去国中空虚朕虚托以兵助战令三路一齐进兵东吴唾手可取也。”众皆拜服。魏主下令使曹仁督一军出濡须曹休督一军出洞口曹真督一军出南郡:“三路军马会合日期暗袭东吴。朕随后自来接应。”调遣已定。不说魏兵袭吴。且说马良至川入见孔明呈上图本而言曰:“今移营夹江横占七百里下四十余屯皆依溪傍涧林木茂盛之处。皇上令良将图本来与丞相观之。”孔明看讫拍案叫苦曰:“是何人教主上如此下寨?可斩此人!”马良曰:“皆主上自为非他人之谋。”孔明叹曰:“汉朝气数休矣!”良问其故。孔明曰:“包原隰险阻而结营此兵家之大忌。倘彼用火攻何以解救?又岂有连营七百里而可拒敌乎?祸不远矣!6逊拒守不出正为此也。汝当去见天子改屯诸营不可如此。”良曰:“倘今吴兵已胜如之奈何?”孔明曰:“6逊不敢来追成都可保无虞。”良曰:“逊何故不追?”孔明曰:“恐魏兵袭其后也。主上若有失当投白帝城避之。吾入川时已伏下十万兵在鱼腹浦矣。”良大惊曰:“某于鱼腹浦往来数次未尝见一卒丞相何作此诈语?”孔明曰:“后来必见不劳多问。”马良求了表章火投御营来。孔明自回成都调拨军马救应。却说6逊见蜀兵懈怠不复提防升帐聚大小将士听令曰:“吾自受命以来未尝出战。今观蜀兵足知动静故欲先取江南岸一营。谁敢去取?”言未毕韩当、周泰、凌统等应声而出曰:“某等愿往。”逊教皆退不用独唤阶下末将淳于丹曰:“吾与汝五千军去取江南第四营:蜀将傅彤所守。今晚就要成功。吾自提兵接应。”淳于丹引兵去了又唤徐盛、丁奉曰:“汝等各领兵三千屯于寨外五里如淳于丹败回有兵赶来当出救之却不可追去。”二将自引军去了。 却说淳于丹于黄昏时分领兵前进到蜀寨时已三更之后。丹令众军鼓噪而入。蜀营内傅彤引军杀出挺枪直取淳于丹;丹敌不住拨马便回。忽然喊声大震一彪军拦住去路:为大将赵融。丹夺路而走折兵大半正走之间山后一彪蛮兵拦住:为番将沙摩柯。丹死战得脱背后三路军赶来。比及离营五里吴军徐盛、丁奉二人两下杀来蜀兵退去救了淳于丹回营。丹带箭入见6逊请罪。逊曰:“非汝之过也。吾欲试敌人之虚实耳。破蜀之计吾已定矣。”徐盛、丁奉曰:“蜀兵势大难以破之空自损兵折将耳。”逊笑曰:“吾这条计但瞒不过诸葛亮耳。天幸此人不在使我成大功也。”遂集大小将士听令:使朱然于水路进兵来日午后东南风大作用船装载茅草依计而行;韩当引一军攻江北岸周泰引一军攻江南岸每人手执茅草一把内藏硫黄焰硝各带火种各执枪刀一齐而上但到蜀营顺风举火;蜀兵四十屯只烧二十屯每间一屯烧一屯。各军预带干粮不许暂退昼夜追袭只擒了刘备方止。众将听了军令各受计而去。却说先主正在御营寻思破吴之计忽见帐前中军旗幡无风自倒。乃问程畿曰:“此为何兆?”畿曰:“夜今莫非吴兵来劫营?”先主曰:“昨夜杀尽安敢再来?”畿曰:“倘是6逊试敌奈何?”正言间人报山上远远望见吴兵尽沿山望东去了。先主曰:“此是疑兵。”令众休动命关兴、张苞各引五百骑出巡。黄昏时分关兴回奏曰:“江北营中火起。”先主急令关兴往江北张苞往江南探看虚实:“倘吴兵到时可急回报。”二将领命去了。 初更时分东南风骤起。只见御营左屯火。方欲救时御营右屯又火起。风紧火急树木皆着喊声大震。两屯军马齐出奔离御营中御营军自相践踏死者不知其数。后面吴兵杀到又不知多少军马。先主急上马奔冯习营时习营中火光连天而起。江南、江北照耀如同白日。冯习慌上马引数十骑而走正逢吴将徐盛军到敌住厮杀。先主见了拨马投西便走。徐盛舍了冯习引兵追来。先主正慌前面又一军拦住乃是吴将丁奉两下夹攻。先主大惊四面无路。忽然喊声大震一彪军杀入重围乃是张苞救了先主引御林军奔走。正行之间前面一军又到乃蜀将傅彤也合兵一处而行。背后吴兵追至。先主前到一山名马鞍山。张苞、傅彤请先主上的山时山下喊声又起:6逊大队人马将马鞍山围住。张苞、傅彤死据山口。先主遥望遍野火光不绝死尸重叠塞江而下。次日吴兵又四下放火烧山军士乱窜先主惊慌。忽然火光中一将引数骑杀上山来视之乃关兴也。兴伏地请曰:“四下火光逼近不可久停。陛下奔白帝城再收军马可也。”先主曰:“谁敢断后?”傅彤奏曰:“臣愿以死当之!”当日黄昏关兴在前张苞在中留傅彤断后保着先主杀下山来。吴兵见先主奔走皆要争功各引大军遮天盖地往西追赶先主令军士尽脱袍铠塞道而焚以断后军。正奔走间喊声大震吴将朱然引一军从江岸边杀来截住去路。先主叫曰:“朕死于此矣!”关兴、张苞纵马冲突被乱箭射回各带重伤不能杀出。背后喊声又起6逊引大军从山谷中杀来。 先主正慌急之间此时天色已微明只见前面喊声震天朱然军纷纷落涧滚滚投岩:一彪军杀人前来救驾。先主大喜视之乃常山赵子龙也。时赵云在川中江州闻吴、蜀交兵遂引军出;忽见东南一带火光冲天云心惊远远探视不想先主被困云奋勇冲杀而来。6逊闻是赵云急令军退。云正杀之间忽遇朱然便与交锋;不一合一枪刺朱然于马下杀散吴兵救出先主望白帝城而走。先主曰:“朕虽得脱诸将士将奈何?”云曰:“敌军在后不可久迟。陛下且入白帝城歇息臣再引兵去救应诸将。”此时先主仅存百余人入白帝城。后人有诗赞6逊曰:“持矛举火破连营玄德穷奔白帝城。一旦威名惊蜀魏吴王宁不敬书生。” 却说傅彤断后被吴军八面围住。丁奉大叫曰:“川兵死者无数降者极多汝主刘备已被擒获今汝力穷势孤何不早降!”傅彤叱曰:“吾乃汉将安肯降吴狗乎!”挺枪纵马率蜀军奋力死战不下百余合往来冲突不能得脱。彤长叹曰:“吾今休矣!”言讫口中吐血死于吴军之中。后人赞傅彤诗曰:“彝陵吴蜀大交兵6逊施谋用火焚。至死犹然骂吴狗傅彤不愧汉将军。” 蜀祭酒程畿匹马奔至江边招呼水军赴敌吴兵随后追来水军四散奔逃。畿部将叫曰:“吴兵至矣!程祭酒快走罢!”畿怒曰:“吾自从主上出军未尝赴敌而逃!”言未毕吴兵骤至四下无路畿拔剑自刎。后人有诗赞曰:“慷慨蜀中程祭酒身留一剑答君王。临危不改平生志博得声名万古香。”时吴班、张南久围彝陵城忽冯习到言蜀兵败遂引军来救先主孙桓方才得脱。张、冯二将正行之间前面吴兵杀来背后孙桓从彝陵城杀出两下夹攻。张南、冯习奋力冲突不能得脱死于乱军之中。后人有诗赞曰:“冯习忠无二张南义少双。沙场甘战死史册共流芳。” 吴班杀出重围又遇吴兵追赶;幸得赵云接着救回白帝城去了。时有蛮王沙摩柯匹马奔走正逢周泰战二十余合被泰所杀。蜀将杜路刘宁尽皆降吴。蜀营一应粮草器仗尺寸不存。蜀将川兵降者无数。时孙夫人在吴闻猇亭兵败讹传先主死于军中遂驱车至江边望西遥哭投江而死。后人立庙江滨号曰枭姬祠。尚论者作诗叹之曰:“先主兵归白帝城夫人闻难独捐生。至今江畔遗碑在犹著千秋烈女名。”却说6逊大获全功引得胜之兵往西追袭。前离夔关不远逊在马上看见前面临山傍江一阵杀气冲天而起;遂勒马回顾众将曰:“前面必有埋伏三军不可轻进。”即倒退十余里于地势空阔处排成阵势以御敌军;即差哨马前去探视。回报并无军屯在此逊不信下马登高望之杀气复起。逊再令人仔细探视哨马回报前面并无一人一骑。逊见日将西沉杀气越加心中犹豫令心腹人再往探看。回报江边止有乱石**十堆并无人马。逊大疑令寻土人问之。须臾有数人到。逊问曰:“何人将乱石作堆?如何乱石堆中有杀气冲起?”土人曰:“此处地名鱼腹浦。诸葛亮入川之时驱兵到此取石排成阵势于沙滩之上。自此常常有气如云从内而起。”6逊听罢上马引数十骑来看石阵立马于山坡之上但见四面八方皆有门有户。逊笑曰:“此乃惑人之术耳有何益焉!”遂引数骑下山坡来直入石阵观看。部将曰:“日暮矣请都督早回。”逊方欲出阵忽然狂风大作一霎时飞沙走石遮天盖地。但见怪石嵯峨槎枒似剑;横沙立土重叠如山;江声浪涌有如剑鼓之声。逊大惊曰:“吾中诸葛之计也!”急欲回时无路可出。正惊疑间忽见一老人立于马前笑曰:“将军欲出此阵乎?”逊曰:“愿长者引出。”老人策杖徐徐而行径出石阵并无所碍送至山坡之上。逊问曰:“长者何人?”老人答曰:“老夫乃诸葛孔明之岳父黄承彦也。昔小婿入川之时于此布下石阵名八阵图。反复八门按遁甲休、生、伤、杜、景、死、惊、开。每日每时变化无端可比十万精兵。临去之时曾分付老夫道:后有东吴大将迷于阵中莫要引他出来。老夫适于山岩之上见将军从死门而入料想不识此阵必为所迷。老夫平生好善不忍将军陷没于此故特自生门引出也。”逊曰:“公曾学此阵法否?”黄承彦曰:“变化无穷不能学也。”逊慌忙下马拜谢而回。后杜工部有诗曰:“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6逊回寨叹曰:“孔明真卧龙也!吾不能及!”于是下令班师。左右曰:“刘备兵败势穷困守一城正好乘势击之;今见石阵而退何也?”逊曰:“吾非惧石阵而退;吾料魏主曹丕其奸诈与父无异今知吾追赶蜀兵必乘虚来袭。吾若深入西川急难退矣。”遂令一将断后逊率大军而回。退兵未及二日三处人来飞报:“魏兵曹仁出濡须曹休出洞口曹真出南郡:三路兵马数十万星夜至境未知何意。”逊笑曰:“不出吾之所料。吾已令兵拒之矣。”正是:雄心方欲吞西蜀胜算还须御北朝。未知如何退兵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八十五回 刘先主遗诏托孤儿 诸葛亮安居平五路 却说章武二年夏六月东吴6逊大破蜀兵于猇亭彝陵之地;先主奔回白帝城赵云引兵据守。忽马良至见大军已败懊悔不及将孔明之言奏知先主。先主叹曰:“朕早听丞相之言不致今日之败!今有何面目复回成都见群臣乎!”遂传旨就白帝城住扎将馆驿改为永安宫。人报冯习、张南、傅彤程畿、沙摩柯等皆殁于王事先主伤感不已。又近臣奏称:“黄权引江北之兵降魏去了。陛下可将彼家属送有司问罪。”先主曰:“黄权被吴兵隔断在江北岸欲归无路不得已而降魏:是朕负权非权负朕也何必罪其家属?”仍给禄米以养之。却说黄权降魏诸将引见曹丕丕曰:“卿今降朕欲追慕于陈、韩耶?”权泣而奏曰:“臣受蜀帝之恩殊遇甚厚令臣督诸军于江北被6逊绝断。臣归蜀无路降吴不可故来投陛下。败军之将免死为幸安敢追慕于古人耶!”丕大喜遂拜黄权为镇南将军。权坚辞不受。忽近臣奏曰:“有细作人自蜀中来说蜀主将黄权家属尽皆诛戮。”权曰:“臣与蜀主推诚相信知臣本心必不肯杀臣之家小也。”丕然之。后人有诗责黄权曰:“降吴不可却降曹忠义安能事两朝?堪叹黄权惜一死紫阳书法不轻饶。” 曹丕问贾诩曰:“朕欲一统天下先取蜀乎?先取吴乎?”诩曰:“刘备雄才更兼诸葛亮善能治国;东吴孙权能识虚实6逊现屯兵于险要隔江泛湖皆难卒谋。以臣观之诸将之中皆无孙权、刘备敌手。虽以陛下天威临之亦未见万全之势也。只可持守以待二国之变。”丕曰:“朕已遣三路大兵伐吴安有不胜之理?”尚书刘晔曰:“近东吴6逊新破蜀兵七十万上下齐心更有江湖之阻不可卒制6逊多谋必有准备。”丕曰:“卿前劝朕伐吴今又谏阻何也?”晔曰:“时有不同也。昔东吴累败于蜀其势顿挫故可击耳;今既获全胜锐气百倍未可攻也。”丕曰:“朕意已决卿勿复言。”遂引御林军亲往接应三路兵马。早有哨马报说东吴已有准备:令吕范引兵拒住曹休诸葛瑾引兵在南郡拒住曹真朱桓引兵当住濡须以拒曹仁。刘晔曰:“既有准备去恐无益。”丕不从引兵而去。 却说吴将朱桓年方二十七岁极有胆略孙权甚爱之;时督军于濡须闻曹仁引大军去取羡溪桓遂尽拨军守把羡溪去了止留五千骑守城。忽报曹仁令大将常雕同诸葛虔、王双、引五万精兵飞奔濡须城来。众军皆有惧色。桓按剑而言曰:“胜负在将不在兵之多寡。兵法云:客兵倍而主兵半者主兵尚能胜于客兵。今曹仁千里跋涉人马疲困。吾与汝等共据高城南临大江北背山险以逸待劳以主制客:此乃百战百胜之势。虽曹丕自来尚不足忧况仁等耶!”于是传令教众军偃旗息鼓只作无人守把之状。 且说魏将先锋常雕领精兵来取濡须城遥望城上并无军马。雕催军急进离城不远一声炮响旌旗齐竖。朱桓横刀飞马而出直取常雕。战不三合被桓一刀斩常雕于马下。吴兵乘势冲杀一阵魏兵大败死者无数。朱桓大胜得了无数旌旗军器战马。曹仁领兵随后到来却被吴兵从羡溪杀出。曹仁大败而退回见魏主细奏大败之事。丕大惊。正议之间忽探马报:“曹真、夏侯尚围了南郡被6逊伏兵于内诸葛瑾伏兵于外内外夹攻因此大败。”言未毕忽探马又报:”曹休亦被吕范杀败。”丕听知三路兵败乃喟然叹曰:“朕不听贾诩、刘晔之言果有此败!”时值夏天大疫流行马步军十死六七遂引军回洛阳。吴、魏自此不和。 却说先主在永安宫染病不起渐渐沉重至章武三年夏四日先主自知病入四肢又哭关、张二弟其病愈深:两目昏花。厌见侍从之人乃叱退左右独卧于龙榻之上。忽然阴风骤起将灯吹摇灭而复明只见灯影之下二人侍立。先主怒曰:“朕心绪不宁教汝等且退何故又来!”叱之不退。先主起而视之上乃云长下乃翼德也。先主大惊曰:“二弟原来尚在?”云长曰:“臣等非人乃鬼也。上帝以臣二人平生不失信义皆敕命为神。哥哥与兄弟聚会不远矣。”先主扯定大哭。忽然惊觉二弟不见。即唤从人问之时正三更。先主叹曰:“朕不久于人世矣!”遂遣使往成都请丞相诸葛亮尚书令李严等星夜来永安宫听受遗命。孔明等与先主次子鲁王刘永、梁王刘理来永安宫见帝留太子刘禅守成都。且说孔明到永安宫见先主病危慌忙拜伏于龙榻之下。先主传旨请孔明坐于龙榻之侧。抚其背曰:“朕自得丞相幸成帝业;何期智识浅陋不纳丞相之言自取其败。悔恨成疾死在旦夕。嗣子孱弱不得不以大事相托。”言讫泪流满面。孔明亦涕泣曰:“愿陛下善保龙体以副下天之望!”先主以目遍视只见马良之弟马谡在傍先主令且退。谡退出先主谓孔明曰:“丞相观马谡之才何如?”孔明曰:“此人亦当世之英才也。”先主曰:“不然。朕观此人言过其实不可大用。丞相宜深察之。”分付毕传旨召诸臣入殿取纸笔写了遗诏递与孔明而叹曰:“朕不读书粗知大略。圣人云: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朕本待与卿等同灭曹贼共扶汉室;不幸中道而别。烦丞相将诏付与太子禅令勿以为常言。凡事更望丞相教之!”孔明等泣拜于地曰:“愿陛下将息龙体!臣等尽施犬马之劳以报陛下知遇之恩也。”先主命内侍扶起孔明一手掩泪一手执其手曰:“朕今死矣有心腹之言相告!”孔明曰:“有何圣谕!”先主泣曰:“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邦定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则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为成都之主。”孔明听毕汗流遍体手足失措泣拜于地曰:“臣安敢不竭股肱之力尽忠贞之节继之以死乎!”言讫叩头流血。先主又请孔明坐于榻上唤鲁王刘永、梁王刘理近前分付曰:“尔等皆记朕言:朕亡之后尔兄弟三人皆以父事丞相不可怠慢。”言罢遂命二王同拜孔明。二王拜毕孔明曰:“臣虽肝脑涂地安能报知遇之恩也!”先主谓众官曰:“朕已托孤于丞相令嗣子以父事之。卿等俱不可怠慢以负朕望。”又嘱赵云曰:“朕与卿于患难之中相从到今不想于此地分别。卿可想朕故交早晚看觑吾子勿负朕言。”云泣拜曰:“臣敢不效犬马之劳!”先主又谓众官曰:“卿等众官朕不能一一分嘱愿皆自爱。”言毕驾崩寿六十三岁。时章武三年夏四月二十四日也。后杜工部有诗叹曰:“蜀主窥吴向三峡崩年亦在永安宫。翠华想像空山外玉殿虚无野寺中。古庙杉松巢水鹤岁时伏腊走村翁。武侯祠屋长邻近一体君臣祭祀同。” 先主驾崩武官僚无不哀痛。孔明率众官奉梓宫还成都。太子刘禅出城迎接灵柩安于正殿之内。举哀行礼毕开读遗诏。诏曰:“朕初得疾但下痢耳;后转生杂病殆不自济。朕闻人年五十不称夭寿。今朕年六十有余死复何恨?但以卿兄弟为念耳。勉之!勉之!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德可以服人;卿父德薄不足效也。卿与丞相从事事之如父勿怠!勿忘!卿兄弟更求闻达。至嘱!至嘱!”群臣读诏已毕。孔明曰:“国不可一日无君请立嗣君以承汉统。”乃立太子禅即皇帝位改元建兴。加诸葛亮为武乡侯领益州牧。葬先主于惠陵谥曰昭烈皇帝。尊皇后吴氏为皇太后;谥甘夫人为昭烈皇后糜夫人亦追谥为皇后。升赏群臣大赦天下。早有魏军探知此事报入中原。近臣奏知魏主。曹丕大喜曰:“刘备已亡朕无忧矣。何不乘其国中无主起兵伐之?”贾诩谏曰:“刘备虽亡必托孤于诸葛亮。亮感备知遇之恩必倾心竭力扶持嗣主。陛下不可仓卒伐之。”正言间忽一人从班部中奋然而出曰:“不乘此时进兵更待何时?”众视之乃司马懿也。丕大喜遂问计于懿。懿曰:“若只起中国之兵急难取胜。须用五路大兵四面夹攻令诸葛亮尾不能救应然后可图。”丕问何五路懿曰:“可修书一封差使往辽东鲜卑国见国王轲比能赂以金帛令起辽西羌兵十万先从旱路取西平关:此一路也。再修书遣使赍官诰赏赐直入南蛮见蛮王孟获令起兵十万攻打益州、永昌、牂牁、越嶲四郡以击西川之南:此二路也。再遣使入吴修好许以割地令孙权起兵十万攻两川峡口径取涪城:此三路也。又可差使至降将孟达处起上庸兵十万西攻汉中:此四路也。然后命大将军曹真为大都督提兵十万由京兆径出阳平关取西川;此五路也。共大兵五十万五路并进诸葛亮便有吕望之才安能当此乎?”丕大喜随即密遣能言官四员为使前去;又命曹真为大都督领兵十万径取阳平关。此时张辽等一班旧将皆封列侯、俱在冀、徐、青及合淝等处据守关津隘口故不复调用。却说蜀汉后主刘禅自即位以来旧臣多有病亡者不能细说。凡一应朝廷选法钱粮、词讼等事皆听诸葛丞相裁处。时后主未立皇后孔明与群臣上言曰:“故车骑将军张飞之女甚贤年十七岁可纳为正宫皇后。”后主即纳之。 建兴元年秋八月忽有边报说:“魏调五路大兵来取西川;第一路曹真为大都督起兵十万取阳平关;第二路乃反将孟达起上庸兵十万犯汉中;第三路乃东吴孙权起精兵十万取峡口入川;第四路乃蛮王孟获起蛮兵十万犯益州四郡;第五路乃番王轲比能起羌兵十万犯西平关。此五路军马甚是利害。”已先报知丞相丞相不知为何数日不出视事。后主听罢大惊即差近侍赍旨宣召孔明入朝。使命去了半日回报:“丞相府下人言丞相染病不出。”后主转慌;次日又命黄门侍郎董允、谏议大夫杜琼去丞相卧榻前告此大事。董、杜二人到丞相府前皆不得入。杜琼曰:“先帝托孤于丞相今主上初登宝位被曹丕五路兵犯境军情至急丞相何故推病不出?”良久门吏传丞相令言:“病体稍可明早出都堂议事。”董、杜二人叹息而回。次日多官又来丞相府前伺候。从早至晚又不见出。多官惶惶只得散去。杜琼入奏后主曰:“请陛下圣驾亲往丞相府问计。”后主即引多官入宫启奏皇太后。太后大惊曰:“丞相何故如此?有负先帝委托之意也!我当自往。”董允奏曰:“娘娘未可轻往。臣料丞相必有高明之见。且待主上先往。如果怠慢请娘娘于太庙中召丞相问之未迟。”太后依奏。 次日后主车驾亲至相府。门吏见驾到慌忙拜伏于地而迎。后主问曰:“丞相在何处?”门吏曰:“不知在何处。只有丞相钧旨教挡住百官勿得辄入。”后主乃下车步行独进第三重门见孔明独倚竹杖在小池边观鱼。后主在后立久乃徐徐而言曰:“丞相安乐否?”孔明回顾见是后主慌忙弃杖拜伏于地曰:“臣该万死!”后主扶起问曰:“今曹丕分兵五路犯境甚急相父缘何不肯出府视事?”孔明大笑扶后主入内室坐定奏曰:“五路兵至臣安得不知臣非观鱼有所思也。”后主曰:“如之奈何?”孔明曰:“羌王轲比能蛮王孟获反将孟达魏将曹真;此四路兵臣已皆退去了也。止有孙权这一路兵臣已有退之之计但须一能言之人为使。因未得其人故熟思之。陛下何必忧乎?” 后主听罢又惊又喜曰:“相父果有鬼神不测之机也!愿闻退兵之策。”孔明曰:“先帝以陛下付托与臣臣安敢旦夕怠慢。成都众官皆不晓兵法之妙贵在使人不测岂可泄漏于人?老臣先知西番国王轲比能引兵犯西平关;臣料马积祖西川人氏素得羌人之心羌人以为神威天将军臣已先遣一人星夜驰檄令马紧守西平关伏四路奇兵每日交换以兵拒之:此一路不必忧矣。又南蛮孟获兵犯四郡臣亦飞檄遣魏延领一军左出右入右出左入为疑兵之计:蛮兵惟凭勇力其心多疑若见疑兵必不敢进:此一路又不足忧矣。又知孟达引兵出汉中;达与李严曾结生死之交;臣回成都时留李严守永安宫;臣已作一书、只做李严亲笔令人送与孟达;达必然推病不出以慢军心:此一路又不足忧矣。又知曹真引兵犯阳平关;此地险峻可以保守臣已调赵云引一军守把关隘并不出战;曹真若见我军不出不久自退矣。此四路兵俱不足忧。臣尚恐不能全保又密调关兴、张苞二将各引兵三万屯于紧要之处为各路救应。此数处调遣之事皆不曾经由成都故无人知觉。只有东吴这一路兵未必便动:如见四路兵胜川中危急必来相攻;若四路不济安肯动乎?臣料孙权想曹丕三路侵吴之怨必不肯从其言。虽然如此须用一舌辩之士径往东吴以利害说之则先退东吴;其四路之兵何足忧乎?但未得说吴之人臣故踌躇。何劳陛下圣驾来临?”后主曰:“太后亦欲来见相父。今朕闻相父之言如梦初觉。复何忧哉!” 孔明与后主共饮数杯送后主出府。众官皆环立于门外见后主面有喜色。后主别了孔明上御车回朝。众皆疑惑不定。孔明见众官中一人仰天而笑面亦有喜色。孔明视之乃义阳新野人姓邓名芝字伯苗现为户部尚书;汉司马邓禹之后。孔明暗令人留住邓芝。多官皆散孔明请芝到书院中问芝曰:“今蜀、魏、吴鼎分三国欲讨二国一统中兴当先伐何国?”芝曰:“以愚意论之:魏虽汉贼其势甚大急难摇动当徐徐缓图;今主上初登宝位民心未安当与东吴连合结为唇齿一洗先帝旧怨此乃长久之计也。未审丞相钧意若何?”孔明大笑曰:“吾思之久矣奈未得其人。今日方得也!”芝曰:“丞相欲其人何为?”孔明曰:“吾欲使人往结东吴。公既能明此意必能不辱君命。使吴之任非公不可。”芝曰:“愚才疏智浅恐不堪当此任。”孔明曰:“吾来日奏知天子便请伯苗一行切勿推辞。”芝应允而退。至次日孔明奏准后主差邓芝往说东吴。芝拜辞望东吴而来。正是:吴人方见干戈息蜀使还将玉帛通。未知邓芝此去若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八十六回 难张温秦宓逞天辩 破曹丕徐盛用火攻 却说东吴6逊自退魏兵之后吴王拜逊为辅国将军江陵侯领荆州牧自此军权皆归于逊。张昭、顾雍启奏吴王请自改元。权从之遂改为黄武元年。忽报魏主遣使至权召入。使命陈说:“蜀前使人求救于魏魏一时不明故兵应之;今已大悔欲起四路兵取川东吴可来接应。若得蜀土各分一半。”权闻言不能决乃问于张昭、顾雍等。昭曰:“6伯言极有高见可问之。”权即召6逊至。逊奏曰:“曹丕坐镇中原急不可图;今若不从必为仇矣。臣料魏与吴皆无诸葛亮之敌手。今且勉强应允整军预备只探听四路如何。若四路兵胜川中危急诸葛亮尾不能救主上则兵以应之先取成都深为上策;如四路兵败别作商议。”权从之乃谓魏使曰:“军需未办择日便当起程。”使者拜辞而去。 权令人探得西番兵出西平关见了马不战自退;南蛮孟获起兵攻四郡皆被魏延用疑兵计杀退回洞去了;上庸孟达兵至半路忽然染病不能行;曹真兵出阳平关赵子龙拒住各处险道果然“一将守关万夫莫开”。曹真屯兵于斜谷道不能取胜而回。孙权知了此信乃谓武曰:“6伯言真神算也。孤苦妄动又结怨于西蜀矣。”忽报西蜀遣邓芝到。张昭曰:“此又是诸葛亮退兵之计遣邓芝为说客也。”权曰:“当何以答之?”昭曰:“先于殿前立一大鼎贮油数百斤下用炭烧。待其油沸可选身长面大武士一千人各执刀在手从宫门前直摆至殿上却唤芝入见。休等此人开言下说词责以郦食其说齐故事效此例烹之看其人如何对答。” 权从其言遂立油鼎命武士立于左右各执军器召邓芝入。芝整衣冠而入。行至宫门前只见两行武士威风凛凛各持钢刀、大斧、长戟、短剑直列至殿上。芝晓其意并无惧色昂然而行。至殿前又见鼎镬内热油正沸。左右武士以目视之芝但微微而笑。近臣引至帘前邓芝长揖不拜。权令卷起珠帘大喝曰:“何不拜!”芝昂然而答曰:“上国天使不拜小邦之主。”权大怒曰:“汝不自料欲掉三寸之舌效郦生说齐乎!可入油鼎。”芝大笑曰:“人皆言东吴多贤谁想惧一儒生!”权转怒曰:“孤何惧尔一匹夫耶?”芝曰:“既不惧邓伯苗何愁来说汝等也?”权曰:“尔欲为诸葛亮作说客来说孤绝魏向蜀是否?”芝曰:“吾乃蜀中一儒生特为吴国利害而来。乃设兵陈鼎以拒一使何其局量之不能容物耶!”权闻言惶愧即叱退武士命芝上殿赐坐而问曰:“吴、魏之利害若何?愿先生教我。”芝曰:“大王欲与蜀和还是欲与魏和?”权曰:“孤正欲与蜀主讲和;但恐蜀主年轻识浅不能全始全终耳。”芝曰:“大王乃命世之英豪诸葛亮亦一时之俊杰;蜀有山川之险吴有三江之固:若二国连和共为唇齿进则可以兼吞天下退则可以鼎足而立。今大王若委贽称臣于魏魏必望大王朝觐求太子以为内侍;如其不从则兴兵来攻蜀亦顺流而进取:如此则江南之地不复为大王有矣。若大王以愚言为不然愚将就死于大王之前以绝说客之名也。”言讫撩衣下殿望油鼎中便跳。权急命止之请入后殿以上宾之礼相待。权曰:“先生之言正合孤意。孤今欲与蜀主连和先生肯为我介绍乎!”芝曰:“适欲烹小臣者乃大王也;今欲使小臣者亦大王也。大王犹自狐疑未定安能取信于人?”权曰:“孤意已决先生勿疑。” 于是吴王留住邓芝集多官问曰:“孤掌江南八十一州更有荆楚之地反不如西蜀偏僻之处也。蜀有邓芝不辱其主;吴并无一人入蜀以达孤意。”忽一人出班奏曰:“臣愿为使。”众视之乃吴郡吴人姓张名温字惠恕现为中郎将。权曰:“恐卿到蜀见诸葛亮不能达孤之情。”温曰:“孔明亦人耳臣何畏彼哉?”权大喜重赏张温使同邓芝入川通好。却说孔明自邓芝去后奏后主曰:“邓芝此去其事必成。吴地多贤定有人来答礼。陛下当礼貌之令彼回吴以通盟好。吴若通和魏必不敢加兵于蜀矣。吴、魏宁靖臣当征南平定蛮方然后图魏。魏削则东吴亦不能久存可以复一统之基业也。”后主然之。 忽报东吴遣张温与邓芝入川答礼。后主聚武于丹墀令邓芝、张温入。温自以为得志昂然上殿见后主施礼。后主赐锦墩坐于殿左设御宴待之。后主但敬礼而已。宴罢百官送张温到馆舍。次日孔明设宴相待。孔明谓张温曰:“先帝在日与吴不睦今已晏驾。当今主上深慕吴王欲捐旧忿永结盟好并力破魏。望大夫善言回奏。”张温领诺。酒至半酣张温喜笑自若颇有傲慢之意。 次日后主将金帛赐与张温设宴于城南邮亭之上命众官相送。孔明殷勤劝酒。正饮酒间忽一人乘醉而入昂然长揖入席就坐。温怪之乃问孔明曰:“此何人也?”孔明答曰:“姓秦名宓字子勑现为益州学士。”温笑曰:“名称学士未知胸中曾学事否?”宓正色而言曰:“蜀中三尺小童尚皆就学何况于我?”温曰:“且说公何所学?”宓对曰:“上至天下至地理三教九流诸子百家无所不通;古今兴废圣贤经传无所不览。”温笑曰:“公既出大言请即以天为问:天有头乎?”宓曰:“有头。”温曰:“头在何方?”宓曰:“在西方。《诗》云:‘乃眷西顾。’以此推之头在西方也。”温又问:“天有耳乎?”宓答曰:“天处高而听卑。《诗》云:‘鹤鸣九皋声闻于天。’无耳何能听?”温又问:“天有足乎?”宓曰:“有足。《诗》云:‘天步艰难。’无足何能步?”温又问:“天有姓乎?”宓曰:“岂得无姓!”温曰:“何姓?”宓答曰:“姓刘。”温曰:“何以知之?”宓曰:“天子姓刘以故知之。”温又问曰:“日生于东乎?”宓对曰:“虽生于东而没于西。”此时秦宓语言清朗答问如流满座皆惊。张温无语宓乃问曰:“先生东吴名士既以天事下问必能深明天之理。昔混沌既分阴阳剖判;轻清者上浮而为天重浊者下凝而为地;至共工氏战败头触不周山天柱折地维缺: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天既轻清而上浮何以倾其西北乎?又未知轻清之外还是何物?愿先生教我。”张温无言可对乃避席而谢曰:“不意蜀中多出俊杰!恰闻讲论使仆顿开茅塞。”孔明恐温羞愧故以善言解之曰:“席间问难皆戏谈耳。足下深知安邦定国之道何在唇齿之戏哉!”温拜谢。孔明又令邓芝入吴答礼就与张温同行。张、邓二人拜辞孔明望东吴而来。却说吴王见张温入蜀未还乃聚武商议。忽近臣奏曰:“蜀遣邓芝同张温入国答礼。”权召入。张温拜于殿前备称后主、孔明之德愿求永结盟好特遣邓尚书又来答礼。权大喜乃设宴待之。权问邓芝曰:“若吴、蜀二国同心灭魏得天下太平二主分治岂不乐乎?”芝答曰:“天无二日民无二王。如灭魏之后未识天命所归何人。但为君者各修其德;为臣者各尽其忠:则战争方息耳。”权大笑曰:“君之诚款乃如是耶!”遂厚赠邓芝还蜀。自此吴、蜀通好。 却说魏国细作人探知此事火报入中原。魏主曹丕听知大怒曰:“吴、蜀连和必有图中原之意也。不若朕先伐之。”于是大集武商议起兵伐吴。此时大司马曹仁、太尉贾诩已亡。侍中辛毗出班奏曰:“中原之地土阔民稀而欲用兵未见其利。今日之计莫若养兵屯田十年足食足兵然后用之则吴、蜀方可破也。”丕怒曰:“此迂儒之论也!今吴、蜀连和早晚必来侵境何暇等待十年!”即传旨起兵伐吴。司马懿奏曰:“吴有长江之险非船莫渡。陛下必御驾亲征可选大小战船从蔡、颖而入淮取寿春至广陵渡江口径取南徐:此为上策。”丕从之。于是日夜并工造龙舟十只长二十余丈可容二千余人收拾战船三千余只。魏黄初五年秋八月会聚大小将士令曹真为前部张辽、张郃、聘、徐晃等为大将先行许褚、吕虔为中军护卫曹休为合后刘晔、蒋济为参谋官。前后水6军马三十余万克日起兵。封司马懿为尚书仆射留在许昌凡国政大事并皆听懿决断。不说魏兵起程。却说东吴细作探知此事报入吴国。近臣慌奏吴王曰:“今魏王曹丕亲自乘驾龙舟提水6大军三十余万从蔡、颖出淮必取广陵渡江来下江南。甚为利害。”孙权大惊即聚武商议。顾雍曰:“今主上既与西蜀连和可修书与诸葛孔明令起兵出汉中以分其势;一面遣一大将屯兵南徐以拒之。”权曰:“非6伯言不可当此大任。雍曰:“6伯言镇守荆州不可轻动。”权曰:“孤非不知奈眼前无替力之人。”言未尽一人从班部内应声而出曰:“臣虽不才愿统一军以当魏兵。若曹丕亲渡大江臣必主擒以献殿下;若不渡江亦杀魏兵大半今魏兵不敢正视东吴。”权视之乃徐盛也。权大喜曰:“如得卿守江南一带孤何忧哉!”遂封徐盛为安东将军总镇都督建业、南徐军马。盛谢恩领命而退;即传令教众官军多置器械多设旌旗以为守护江岸之计。忽一人挺身出曰:“今日大王以重任委托将军欲破魏兵以擒曹丕将军何不早军马渡江于淮南之地迎敌?直待曹丕兵至恐无及矣。”盛视之乃吴王侄孙韶也。韶字公礼官授扬威将军曾在广陵守御;年幼负气极有胆勇。盛曰:“曹丕势大;更有名将为先锋不可渡江迎敌。待彼船皆集于北岸吾自有计破之。”韶曰:“吾手下自有三千军马更兼深知广陵路势吾愿自去江北与曹丕决一死战。如不胜甘当军令。”盛不从。韶坚执要去盛只是不肯韶再三要行。盛怒曰:“汝如此不听号令吾安能制诸将乎?”叱武士推出斩之。刀斧手拥孙韶出辕门之外立起皂旗。韶部将飞报孙权。权听知急上马来救。武士恰待行刑孙权早到喝散刀斧手救了孙韶。韶哭奏曰:“臣往年在广陵深知地利;不就那里与曹丕厮杀直待他下了长江东吴指日休矣!”权径入营来。徐盛迎接入帐奏曰:“大王命臣为都督提兵拒魏;今扬威将军孙韶不遵军法违令当斩大王何故赦之?”权曰:“韶倚血气之壮误犯军法万希宽恕。”盛曰:“法非臣所立亦非大王所立乃国家之典刑也。若以亲而免之何以令众乎?”权曰:“韶犯法本应任将军处治;奈此子虽本姓俞氏然孤兄甚爱之赐姓孙;于孤颇有劳绩。今若杀之负兄义矣。”盛曰:“且看大王之面寄下死罪。”权令孙韶拜谢。韶不肯拜厉声而言曰:“据吾之见只是引军去破曹丕!便死也不服你的见识!”徐盛变色。权叱退孙韶谓徐盛曰:“便无此子何损于兵?今后勿再用之。”言讫自回。是夜人报徐盛说:“孙韶引本部三千精兵潜地过江去了。”盛恐有失于吴王面上不好看乃唤丁奉授以密计引三千兵渡江接应。却说魏主驾龙舟至广陵前部曹真已领兵列于大江之岸。曹丕问曰:“江岸有多少兵?”真曰:“隔岸远望并不见一人亦无旌旗营寨。”丕曰:“此必诡计也。朕自往观其虚实。”于是大开江道放龙舟直至大江泊于江岸。船上建龙凤日月五色旌旗仪銮簇拥光耀射目。曹丕端坐舟中遥望江南不见一人回顾刘晔、蒋济曰:“可渡江否?”晔曰:“兵法实实虚虚。彼见大军至如何不作整备?陛下未可造次。且待三五日看其动静然后先锋渡江以探之。”丕曰:“卿言正合朕意。”是日天晚宿于江中。当夜月黑军士皆执灯火明耀天地恰如白昼。遥望江南并不见半点儿火光。丕问左右曰:“此何故也?”近臣奏曰:“想闻陛下天兵来到故望风逃窜耳。”丕暗笑。及至天晓大雾迷漫对面不见。须臾风起雾散云收望见江南一带皆是连城:城楼上枪刀耀日遍城尽插旌旗号带。顷刻数次人来报:“南徐沿江一带直至石头城一连数百里城郭舟车连绵不绝一夜成就。”曹丕大惊。原来徐盛束缚芦苇为人尽穿青衣执旌旗立于假城疑楼之上。魏兵见城上许多人马如何不胆寒?丕叹曰:“魏虽有武士千群无所用之。江南人物如此未可图也!” 正惊讶间忽然狂风大作白浪滔天江水溅湿龙袍大船将覆。曹真慌令聘撑小舟急来救驾。龙舟上人立站不住。聘跳上龙舟负丕下得小舟奔入河港。忽流星马报道:“赵云引兵出阳平关径取长安。”丕听得大惊失色便教回军。众军各自奔走。背后吴兵追至。丕传旨教尽弃御用之物而走。龙舟将次入淮忽然鼓角齐鸣喊声大震刺斜里一彪军杀到:为大将乃孙韶也。魏兵不能抵当折其大半淹死者无数。诸将奋力救出魏主。魏主渡淮河行不三十里淮河中一带芦苇预灌鱼油尽皆火着;顺风而下风势甚急火焰漫空绝住龙舟。丕大惊急下小船傍岸时龙舟上早已火着。丕慌忙上马。岸上一彪军杀来;为一将乃丁奉也。张辽急拍马来迎被奉一箭射中其腰却得徐晃救了同保魏主而走折军无数。背后孙韶、丁奉夺得马匹、车仗、船只、器械不计其数。魏兵大败而回。吴将徐盛全获大功吴王重加赏赐。张辽回到许昌箭疮迸裂而亡曹丕厚葬之不在话下。却说赵云引兵杀出阳平关之次忽报丞相有书到说益州耆帅雍闿结连蛮王孟获起十万蛮兵侵掠四郡;因此宣云回军令马坚守阳平关丞相欲自南征。赵云乃急收兵而回。此时孔明在成都整饬军马亲自南征。正是:方见东吴敌北魏又看西蜀战南蛮。未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八十七回 征南寇丞相大兴师 抗天兵蛮王初受执 却说诸葛丞相在于成都事无大小皆亲自从公决断。两川之民忻乐太平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又幸连年大熟老幼鼓腹讴歌凡遇差徭争先早办。因此军需器械应用之物无不完备;米满仓廒财盈府库。 建兴三年益州飞报:蛮王孟获大起蛮兵十万犯境侵掠。建宁太守雍闿乃汉朝什方侯雍齿之后今结连孟获造反。牂牁郡太守朱褒、越嶲郡太守高定二人献了城。止有永昌太守王伉不肯反。现今雍闿、朱褒、高定三人部下人马皆与孟获为向导官攻打永昌郡。今王伉与功曹吕凯会集百姓死守此城其势甚急。孔明乃入朝奏后主曰:“臣观南蛮不服实国家之大患也。臣当自领大军前去征讨。”后主曰“东有孙权北有曹丕今相父弃朕而去倘吴、魏来攻如之奈何?”孔明曰:“东吴方与我国讲和料无异心;若有异心李严在白帝城此人可当6逊也。曹丕新败锐气已丧未能远图;且有马守把汉中诸处关口不必忧也。臣又留关兴、张苞等分两军为救应保陛下万无一失。今臣先去扫荡蛮方然后北伐以图中原报先帝三顾之恩托孤之重。”后主曰:“朕年幼无知惟相父斟酌行之。”言未毕班部内一人出曰:“不可!不可!”众视之乃南阳人也姓王名连字仪现为谏议大夫。连谏曰:“南方不毛之地瘴疫之乡;丞相秉钧衡之重任而自远征非所宜也。且雍闿等乃疥癣之疾丞相只须遣一大将讨之必然成功。”孔明曰:“南蛮之地离国甚远人多不习王化收伏甚难吾当亲去征之。可刚可柔别有斟酌非可容易托人。” 王连再三苦劝孔明不从。是日孔明辞了后主令蒋琬为参军费祎为长史董厥、樊建二人为掾史;赵云、魏延为大将总督军马;王平、张翼为副将;并川将数十员:共起川兵五十万前望益州进。忽有关公第三子关索入军来见孔明曰:“自荆州失陷逃难在鲍家庄养病。每要赴川见先帝报仇疮痕未合不能起行。近已安痊打探得系吴仇人已皆诛戮径来西川见帝恰在途中遇见征南之兵特来投见。”孔明闻之嗟讶不已;一面遣人申报朝廷就令关索为前部先锋一同征南。大队人马各依队伍而行。饥餐渴饮夜住晓行;所经之处秋毫无犯。 却说雍闿听知孔明自统大军而来即与高定、朱褒商议分兵三路:高定取中路雍闿在左朱褒在右;三路各引兵五六万迎敌。于是高定令鄂焕为前部先锋。焕身长九尺面貌丑恶使一枝方天戟有万夫不当之勇:领本部兵离了大寨来迎蜀兵。却说孔明统大军已到益州界分。前部先锋魏延副将张翼、王平才入界口正遇鄂焕军马。两阵对圆魏延出马大骂曰:“反贼早早受降!”鄂焕拍马与魏延交锋。战不数合延诈败走焕随后赶来。走不数里喊声大震。张翼、王平两路军杀来绝其后路。延复回三员将并力拒战生擒鄂焕。解到大寨入见孔明。孔明令去其缚以酒食待之。问曰:“汝是何人部将?”焕曰:“某是高定部将。”孔明曰:“吾知高定乃忠义之士今为雍闿所惑以致如此。吾今放汝回去令高太守早早归降免遭大祸。”鄂焕拜谢而去回见高定说孔明之德。定亦感激不已。次日雍闿至寨。礼毕闿曰:“如何得鄂焕回也?”定曰:“诸葛亮以义放之。”闿曰:“此乃诸葛亮反间之计:欲令我两人不和故施此谋也。”定半信不信心中犹豫。忽报蜀将搦战闿自引三万兵出迎。战不数合闿拨马便走。延率兵大进追杀二十余里。次日雍闿又起兵来迎。孔明一连三日不出。至第四日雍闿、高定分兵两路来取蜀寨。却说孔明令魏延两路伺候;果然雍闿、高定两路兵来被伏兵杀伤大半生擒者无数都解到大寨来。雍闿的人囚在一边;高定的人囚在一边。却令军士谣说:“但是高定的人免死雍闿的人尽杀。”众军皆闻此言。少时孔明令取雍闿的人到帐前问曰:“汝等皆是何人部从?”众伪曰:“高定部下人也。”孔明教皆免其死与酒食赏劳令人送出界纵放回寨。孔明又唤高定的人问之。众皆告曰:“吾等实是高定部下军士。”孔明亦皆免其死赐以酒食;却扬言曰:“雍闿今日使人投降要献汝主并朱褒级以为功劳吾甚不忍。汝等既是高定部下军吾放汝等回去再不可背反。若再擒来决不轻恕。” 众皆拜谢而去;回到本寨入见高定说知此事。定乃密遣人去雍闿寨中探听却有一般放回的人言说孔明之德;因此雍闿部军多有归顺高定之心。虽然如此高定心中不稳又令一人来孔明寨中探听虚实。被伏路军捉来见孔明。孔明故意认做雍闿的人唤入帐中问曰:“汝元帅既约下献高定、朱褒二人级因何误了日期?汝这厮不精细如何做得细作!”军士含糊答应。孔明以酒食赐之修密书一封付军士曰:“汝持此书付雍闿教他早早下手休得误事。”细作拜谢而去回见高定呈上孔明之书说雍闿如此如此。定看书毕大怒曰:“吾以真心待之彼反欲害吾情理难容!”使唤鄂焕商议。焕曰:“孔明乃仁人背之不祥。我等谋反作恶皆雍闿之故;不如杀闿以投孔明。”定曰:“如何下手?”焕曰:“可设一席令人去请雍闿。彼若无异心必坦然而来;若其不来必有异心。我主可攻其前某伏于寨后小路候之;闿可擒矣。”高定从其言设席请雍闿。闿果疑前日放回军士之言惧而不来。是夜高定引兵杀投雍闿寨中。原来有孔明放回免死的人皆想高定之德乘时助战。雍闿军不战自乱。闿上马望山路而走。行不二里鼓声响处一彪军出乃鄂焕也:挺方天戟骤马当先。雍闿措手不及被焕一戟刺于马下就枭其级。闿部下军士皆降高定。定引两部军来降孔明献雍闿级于帐下。孔明高坐于帐上喝令左右推转高定斩报来。定曰:“某感丞相大恩今将雍闿级来降何故斩也?”孔明大笑曰:“汝来诈降。敢瞒吾耶!”定曰:“丞相何以知吾诈降?”孔明于匣中取出一缄与高定曰:“朱褒已使人密献降书说你与雍闿结生死之交岂肯一旦便杀此人?吾故知汝诈也。”定叫屈曰:“朱褒乃反间之计也。丞相切不可信!”孔明曰:“吾亦难凭一面之词。汝若捉得朱褒方表真心。”定曰:“丞相休疑。某去擒朱褒来见丞相若何?”孔明曰:“若如此吾疑心方息也。” 高定即引部将鄂焕并本部兵杀奔朱褒营来。比及离寨约有十里山后一彪军到乃朱褒也。褒见高定军来慌忙与高定答话。定大骂曰:“汝如何写书与诸葛丞相处使反间之计害吾耶?”褒目瞪口呆不能回答。忽然鄂焕于马后转过一戟刺朱褒于马下。定厉声而言曰:“如不顺者皆戮之!”于是众军一齐拜降。定引两部军来见孔明献朱褒级于帐下。孔明大笑曰:“吾故使汝杀此二贼以表忠心。”遂命高定为益州太守总摄三郡;令鄂焕为牙将。三路军马已平。 于是永昌太守王伉出城迎接孔明。孔明入城已毕问曰:“谁与公守此城以保无虞?”伉曰:“某今日得此郡无危者皆赖永昌不韦人姓吕名凯字季平。皆此人之力。”孔明遂请目凯至。凯入见礼毕。孔明曰:“久闻公乃永昌高士多亏公保守此城。今欲平蛮方公有何高见?”吕凯遂取一图呈与孔明曰:“某自历仕以来知南人欲反久矣故密遣人入其境察看可屯兵交战之处画成一图名曰《平蛮指掌图》。今敢献与明公。明公试观之可为征蛮之一助也。”孔明大喜就用吕凯为行军教授兼向导官。于是孔明提兵大进深入南蛮之境。正行军之次忽报天子差使命至。孔明请入中军但见一人素袍白衣而进乃马谡也——为兄马良新亡因此挂孝。——谡曰:“奉主上敕命赐众军酒帛。”孔明接诏已毕依命一一给散遂留马谡在帐叙话。孔明问曰:“吾奉天子诏削平蛮方;久闻幼常高见望乞赐教。”谡曰:“愚有片言望丞相察之;南蛮恃其地远山险不服久矣;虽今日破之明日复叛。丞相大军到彼必然平服;但班师之日必用北伐曹丕;蛮兵若知内虚其反必。夫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愿丞相但服其心足矣。”孔明叹曰:“幼常足知吾肺腑也!”于是孔明遂令马谡为参军即统大兵前进。却说蛮王孟获听知孔明智破雍闿等遂聚三洞元帅商议。第一洞乃金环三结元帅第二洞乃董荼那元帅第三洞乃阿会喃元帅。三洞元帅入见孟获。获曰:“今诸葛丞相领大军来侵我境界不得不并力敌之。汝三人可分兵三路而进。如得胜者便为洞主。”于是分金环三结取中路董荼那取左路阿会喃取右路:各引五万蛮兵依令而行。 却说孔明正在寨中议事忽哨马飞报说三洞元帅分兵三路到来。孔明听毕即唤赵云、魏延至却都不分付;更唤王平、马忠至嘱之曰:“今蛮兵三路而来吾欲令子龙、长去;此二人不识地理未敢用之。王平可往左路迎敌马忠可往右路迎敌。吾却使子龙、长随后接应。今日整顿军马来日平明进。”二人听令而去。又唤张嶷、张翼分付曰:“汝二人同领一军往中路迎敌。今日整点军马来日与王平、马忠约会而进。吾欲令子龙、长去取奈二人不识地理故未敢用之。”张嶷、张翼听令去了。 赵云、魏延见孔明不用各有愠色。孔明曰:“吾非不用汝二人但恐以中年涉险为蛮人所算失其锐气耳。”赵云曰:“倘我等识地理若何?”孔明曰:“汝二人只宜小心休得妄动。”二人怏怏而退。赵云请魏延到自己寨内商议曰:“吾二人为先锋却说不识地理而不肯用。今用此后辈吾等岂不羞乎?”延曰:“吾二人只今就上马亲去探之;捉住土人便教引进以敌蛮兵大事可成。”云从之遂上马径取中路而来。方行不数里远远望见尘头大起。二人上山坡看时果见数十骑蛮兵纵马而来。二人两路冲出。蛮兵见了大惊而走。赵云、魏延各生擒几人回到本寨以酒食待之却细问其故。蛮兵告曰:“前面是金环三结元帅大寨正在山口。寨边东西两路却通五溪洞并董荼那、阿会喃各寨之后。” 赵云、魏延听知此话遂点精兵五千教擒来蛮兵引路。比及起军时已是二更天气;月明星朗趁着月色而行。刚到金环三结大寨之时约有四更蛮兵方起造饭准备天明厮杀。忽然赵云、魏延两路杀入蛮兵大乱。赵云直杀入中军正逢金环三结元帅;交马只一合被云一枪刺落马下就枭其级。余军溃散。魏延便分兵一半望东路抄董荼那寨来。赵云分兵一半望西路抄阿会喃寨来。比及杀到蛮兵大寨之时天已平明。先说魏延杀奔董荼那寨来。董荼那听知寨后有军杀至便引兵出寨拒敌。忽然寨前门一声喊起蛮兵大乱。原来王平军马早已到了。两下夹攻蛮兵大败。董荼那夺路走脱魏延追赶不上。却说赵云引兵杀到阿会喃寨后之时马忠已杀至寨前。两下夹攻蛮兵大败阿会喃乘乱走脱。各自收军回见孔明。孔明问曰:“三洞蛮兵走了两洞之主;金环三结元帅级安在?”赵云将级献功。众皆言曰:“董荼那、阿会喃皆弃马越岭而去因此赶他不上。”孔明大笑曰:“二人吾已擒下了。”赵、魏二人并诸将皆不信。少顷张嶷解董荼那到张翼解阿会喃到。众皆惊讶。孔明曰:“吾观吕凯图本已知他各人下的寨子故以言激子龙、长之锐气故教深入重地先破金环三结随即分兵左右寨后抄出以王平、马忠应之。非子龙、长不可当此任也。吾料董荼那、阿会喃必从便径往山路而走故遣张嶷、张翼以伏兵待之令关索以兵接应擒此二人。”诸将皆拜伏曰:“丞相机算神鬼莫测!” 孔明令押过董荼那、阿会喃至帐下尽去其缚以酒食衣服赐之令各自归洞勿得助恶。二人泣拜各投小路而去。孔明谓诸将曰:“来日孟获必然亲自引兵厮杀便可就此擒之。”乃唤赵云、魏延至付与计策各引五千兵去了。又唤王平、关索同引一军授计而去。孔明分拨已毕坐于帐上待之。却说蛮王孟获在帐中正坐忽哨马报来说三洞元帅俱被孔明捉将去了;部下之兵各自溃散。获大怒遂起蛮兵迤逦进正遇王平军马。两阵对圆王平出马横刀望之:只见门旗开处数百南蛮骑将两势摆开。中间孟获出马:头顶嵌宝紫金冠身披缨络红锦袍腰系碾玉狮子带脚穿鹰嘴抹绿靴骑一匹卷毛赤兔马悬两口松纹镶宝剑昂然观望回顾左右蛮将曰:“人每说诸葛亮善能用兵;今观此阵旌旗杂乱队伍交错;刀枪器械无一可能胜吾者:始知前日之言谬也。早知如此吾反多时矣。谁敢去擒蜀将:以振军威?”言未尽一将应声而出名唤忙牙长;使一口截头大刀骑一匹黄骠马来取王平。二将交锋战不数合王平便走。孟获驱兵大进迤逦追赶。关索略战又走约退二十余里。孟获正追杀之间忽然喊声大起左有张嶷右有张翼两路兵杀出截断归路。王平、关索复兵杀回。前后夹攻蛮兵大败。孟获引部将死战得脱望锦带山而逃。背后三路兵追杀将来。获正奔走之间前面喊声大起一彪军拦住:为大将乃常山赵子龙也。获见了大惊慌忙奔锦带山小路而走。子龙冲杀一阵蛮兵大败生擒者无数。孟获止与数十骑奔入山谷之中背后追兵至近前面路狭马不能行乃弃了马匹爬山越岭而逃。忽然山谷中一声鼓响乃是魏延受了孔明计策引五百步军伏于此处孟获抵敌不住被魏延生擒活捉了。从骑皆降。魏延解孟获到大寨来见孔明。孔明早已杀牛宰羊设宴在寨;却教帐中排开七重围子手刀枪剑戟灿若霜雪;又执御赐黄金钺斧曲柄伞盖前后羽葆鼓吹左右排开御林军布列得十分严整。孔明端坐于帐上只见蛮兵纷纷穰穰解到无数。孔明唤到帐中尽去其缚抚谕曰:“汝等皆是好百姓不幸被孟获所拘今受惊?。吾想汝等父母、兄弟、妻子必倚门而望;若听知阵败定然割肚牵肠眼中流血。吾今尽放汝等回去以安各人父母、兄弟、妻子之心。”言讫各赐酒食米粮而遣之。蛮兵深感其恩泣拜而去。孔明教唤武士押过孟获来。不移时前推后拥缚至帐前。获跪与帐下。孔明曰:“先帝待汝不薄汝何敢背反?”获曰:“两川之地皆是他人所占土地汝主倚强夺之自称为帝。吾世居此处汝等无礼侵我土地:何为反耶?”孔明曰:“吾今擒汝汝心服否?”获曰:“山僻路狭误遭汝手如何肯服!”孔明曰:“汝既不服吾放汝去若何?”获曰:“汝放我回去再整军马共决雌雄;若能再擒吾吾方服也。”孔明即令去其缚。与衣服穿了赐以酒食给与鞍马差人送出路径望本寨而去。正是:寇入掌中还放去人居化外未能降。未知再来交战若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八十八回 渡泸水再缚番王 识诈降三擒孟获 却说孔明放了孟获众将上帐问曰:“孟获乃南蛮渠魁今幸被擒南方便定;丞相何故放之?”孔明笑曰:“吾擒此人如囊中取物耳。直须降伏其心自然平矣。”诸将闻言皆未肯信。当日孟获行至泸水正遇手下败残的蛮兵皆来寻探。众兵见了孟获且惊且喜拜问曰:“大王如何能勾回来?”获曰:“蜀人监我在帐中被我杀死十余人乘夜黑而走;正行间逢着一哨马军亦被我杀之夺了此马:因此得脱。”众皆大喜拥孟获渡了泸水下住寨栅会集各洞酋长6续招聚原放回的蛮兵约有十余万骑。此时董荼那、阿会喃已在洞中。孟获使人去请二人惧怕只得也引洞兵来。获传令曰:“吾已知诸葛亮之计矣不可与战战则中他诡计。彼川兵远来劳苦况即日天炎彼兵岂能久住?吾等有此泸水之险将船筏尽拘在南岸一带皆筑土城深沟高垒看诸葛亮如何施谋!”众酋长从其计尽拘船筏于南岸一带筑起土城:有依山傍崖之地高竖敌楼;楼上多设弓弩炮石准备久处之计。粮草皆是各洞供运。孟获以为万全之策坦然不忧。却说孔明提兵大进前军已至泸水哨马飞报说:“泸水之内并无船筏;又兼水势甚急隔岸一带筑起土城皆有蛮兵守把。”时值五月天气炎热南方之地分外炎酷军马衣甲皆穿不得。孔明自至泸水边观毕回到本寨聚诸将至帐中传令曰:“今孟获兵屯泸水之南深沟高垒以拒我兵;吾既提兵至此如何空回?汝等各各引兵依山傍树拣林木茂盛之处与我将息人马。”乃遣吕凯离泸水百里拣阴凉之地分作四个寨子;使王平、张嶷、张翼、关索各守一寨内外皆搭草棚遮盖马匹将士乘凉以避暑气。参军蒋琬看了入问孔明曰:“某看吕凯所造之寨甚不好正犯昔日先帝败于东吴时之地势矣倘蛮兵偷渡泸水前来劫寨若用火攻如何解救?”孔明笑曰:“公勿多疑吾自有妙算。”蒋琬等皆不晓其意。忽报蜀中差马岱解暑药并粮米到。孔明令入。岱参拜毕一面将米药分派四寨。孔明问曰:“汝将带多少军来?”马岱曰:“有三千军。”孔明曰:“吾军累战疲困欲用汝军未知肯向前否?”岱曰:“皆是朝廷军马何分彼我?丞相要用虽死不辞。”孔明曰:“今孟获拒住泸水无路可渡。吾欲先断其粮道令彼军自乱。”岱曰:“如何断得?”孔明曰:“离此一百五十里泸水下流沙口此处水慢可以扎筏而渡。汝提本部三千军渡水直入蛮洞先断其粮然后会合董荼那、阿会喃两个洞主便为内应。不可有误。” 马岱欣然去了领兵前到沙口驱兵渡水;因见水浅大半不下筏只裸衣而过半渡皆倒;急救傍岸口鼻出血而死。马岱大惊连夜回告孔明。孔明随唤向导土人问之。土人曰:“目今炎天毒聚泸水日间甚热毒气正有人渡水必中其毒;或饮此水其人必死。若要渡时。须待夜静水冷毒气不起饱食渡之方可无事。”孔明遂令土人引路又选精壮军五六百随着马岱来到泸水沙口扎起木筏半夜渡水果然无事岱领着二千壮军令土人引路径取蛮洞运粮总路口夹山峪而来。那夹山峪两下是山中间一条路止容一人一马而过。马岱占了夹山峪分拨军士立起寨栅。洞蛮不知正解粮到被岱前后截住夺粮百余车蛮人报入孟获大寨中。此时孟获在寨中终日饮酒取乐不理军务谓众酋长曰:“吾若与诸葛亮对敌必中奸计。今靠此泸水之险深沟高垒以待之;蜀人受不过酷热必然退走。那时吾与汝等随后击之便可擒诸葛亮也。”言讫呵呵大笑。忽然班内一酋长曰:“沙口水浅倘蜀兵透漏过来深为利害;当分军守把。”获笑曰:“汝是本处土人如何不知?吾正要蜀兵来渡此水渡则必死于水中矣。”酋长又曰:“倘有土人说与夜渡之法当复何如?”获曰:“不必多疑。吾境内之人安肯助敌人耶?”正言之间忽报蜀兵不知多少暗渡泸水绝断了夹山粮道打着“平北将军马岱”旗号。获笑曰:“量此小辈何足道哉!”即遣副将忙牙长引三千兵投夹山峪来。 却说马岱望见蛮兵已到遂将二千军摆在山前。两阵对圆忙牙长出马与马岱交锋只一合被岱一刀斩于马下。蛮兵大败走回来见孟获细言其事。获唤诸将问曰:“谁敢去敌马岱?”言未毕董荼那出曰:“某愿往。”孟获大喜遂与三千兵而去。获又恐有人再渡泸水即遣阿会喃引三千兵去守把沙口。却说董荼那引蛮兵到了夹山峪下寨马岱引兵来迎。部内军有认得是董荼那说与马岱如此如此。岱纵马向前大骂曰:“无义背恩之徒!吾丞相饶汝性命今又背反岂不自羞!”董荼那满面惭愧无言可答不战而退。马岱掩杀一阵而回。董荼那回见孟获曰:“马岱英雄抵敌不住。”获大怒曰:“吾知汝原受诸葛亮之恩今故不战而退正是卖阵之计!”喝教推出斩了。众酋长再三哀告方才免死叱武士将董荼那打了一百大棍放归本寨。诸多酋长皆来告董荼那曰:“我等虽居蛮方未尝敢犯中国;中国亦不曾侵我。今因孟获势力相逼不得已而造反。想孔明神机莫测曹操、孙权尚自惧之何况我等蛮方乎?况我等皆受其活命之恩无可为报。今欲舍一死命杀孟获去投孔明以免洞中百姓涂炭之苦。”董荼那曰:“未知汝等心下若何?”内有原蒙孔明放回的人一齐同声应曰:“愿往!”于是董荼那手执钢刀引百余人直奔大寨而来时孟获大醉于帐中。董荼那引众人持刀而入帐下有两将侍立。董荼那以刀指曰:“汝等亦受诸葛丞相活命之恩宜当报效。”二将曰:“不须将军下手某当生擒孟获去献丞相。”于是一齐入帐将孟获执缚已定押到泸水边驾船直过北岸先使人报知孔明。 却说孔明已有细作探知此事于是密传号令教各寨将士整顿军器方教为酋长解孟获入来其余皆回本寨听候。董荼那先入中军见孔明细说其事。孔明重加赏劳用好言抚慰遣董荼那引众酋长去了然后令刀斧手推孟获入。孔明笑曰:“汝前者有言:但再擒得便肯降服。今日如何?”获曰:“此非汝之能也;乃吾手下之人自相残害以致如此。如何肯服!”孔明曰:“吾今再放汝去若何?”孟获曰:“吾虽蛮人颇知兵法;若丞相端的肯放吾回洞中吾当率兵再决胜负。若丞相这番再擒得我那时倾心吐胆归降并不敢改移也。”孔明曰:“这番生擒如又不服必无轻恕。”令左右去其绳索仍前赐以酒食列坐于帐上。孔明曰:“吾自出茅庐战无不胜攻无不取。汝蛮邦之人何为不服?”获默然不答。孔明酒后唤孟获同上马出寨观看诸营寨栅所屯粮草所积军器。孔明指谓孟获曰:“汝不降吾真愚人也。吾有如此之精兵猛将粮草兵器汝安能胜吾哉?汝若早降吾当奏闻天子令汝不失王位子子孙孙永镇蛮邦。意下若何?”获曰:“某虽肯降怎奈洞中之人未肯心服。若丞相肯放回去就当招安本部人马同心合胆方可归顺。”孔明忻然又与孟获回到大寨。饮酒至晚获辞去;孔明亲自送至泸水边以船送获归寨。孟获来到本寨先伏刀斧手于帐下差心腹人到董荼那、阿会喃寨中只推孔明有使命至将二人赚到大寨帐下尽皆杀之弃尸于涧。孟获随即遣亲信之人守把隘口自引军出了夹山峪要与马岱交战却并不见一人;及问土人皆言昨夜尽搬粮草复渡泸水归大寨去了。获再回洞中与亲弟孟优商议曰:“如今诸葛亮之虚实吾已尽知汝可去如此如此。”孟优领了兄计引百余蛮兵搬载金珠、宝贝、象牙、犀角之类渡了泸水径投孔明大寨而来;方才过了河时前面鼓角齐鸣一彪军摆开:为大将乃马岱也。孟优大惊。岱问了来情令在外厢差人来报孔明。孔明正在帐中与马谡、吕凯、蒋琬、费祎等共议平蛮之事忽帐下一人报称孟获差弟孟优来进宝贝。孔明回顾马谡曰:“汝知其来意否?”谡曰:“不敢明言。容某暗写于纸上呈与丞相看合钧意否?”孔明从之。马谡写讫呈与孔明。孔明看毕抚掌大笑曰:“擒孟获之计吾已差派下也。汝之所见正与吾同。”遂唤赵云入向耳畔分付如此如此;又唤魏延入亦低言分付;又唤王平、马忠、关索入亦密密地分付。 各人受了计策皆依令而去方召孟优入帐优再拜于帐下曰:“家兄孟获感丞相活命之恩无可奉献辄具金珠宝贝若干权为赏军之资。续后别有进贡天子礼物。”孔明曰:“汝兄今在何处?”优曰:“为感丞相天恩径往银坑山中收拾宝物去了少时便回来也。”孔明曰:“汝带多少人来?”优曰:“不敢多带。只是随行百余人皆运货物者。”孔明尽教入帐看时皆是青眼黑面黄紫须耳带金环鬅头跣足身长力大之士。孔明就令随席而坐教诸将劝酒殷勤相待。 却说孟获在帐中专望回音忽报有二人回了;唤入问之具说:“诸葛亮受了礼物大喜将随行之人皆唤入帐中杀牛宰羊设宴相待。二大王令某密报大王:今夜二更里应外合以成大事。”孟获听知甚喜即点起三万蛮兵分为三队。获唤各洞酋长分付曰:“各军尽带火具。今晚到了蜀寨时放火为号。吾当自取中军以擒诸葛亮。”诸多蛮将受了计策黄昏左侧各渡泸水而来。孟获带领心腹蛮将百余人径投孔明大寨于路并无一军阻当。前至寨门获率众将骤马而入乃是空寨并不见一人。获撞入中军只见帐中灯烛荧煌孟优并番兵尽皆醉倒。原来孟优被孔明教马谡、吕凯二人管待令乐人搬做杂剧殷勤劝酒酒内下药尽皆昏倒浑如醉死之人。孟获入帐问之内有醒者但指口而已。获知中计急救了孟优等一干人;却待奔回中队前面喊声大震火光骤起蛮兵各自逃窜。一彪军杀到乃是蜀将王平。获大惊急奔左队时火光冲天一彪军杀到为蜀将乃是魏延。获慌忙望右队而来只见火光又起又一彪军杀到为蜀将乃是赵云。三路军夹攻将来四下无路。孟获弃了军士匹马望泸水面逃。正见泸水上数十个蛮兵驾一小舟获慌令近岸。人马方才下船一声号起将孟获缚住。原来马岱受了计策引本部兵扮作蛮兵撑船在此诱擒孟获。 于是孔明招安蛮兵降者无数。孔明一一抚慰并不加害。就教救灭了余火。须臾马岱擒孟获至;赵云擒孟优至;魏延、马忠、王平、关索擒诸洞酋长至。孔明指孟获而笑曰:“汝先令汝弟以礼诈降如何瞒得过吾!今番又被我擒汝可服否?”获曰:“此乃吾弟贪口腹之故误中汝毒因此失了大事。吾若自来弟以兵应之必然成功。此乃天败非吾之不能也如何肯服!”孔明曰:“今已三次如何不服?”孟获低头无语。孔明笑曰:“吾再放汝回去。”孟获曰:“丞相若肯放吾兄弟回去收拾家下亲丁和丞相大战一场。那时擒得方才死心塌地而降。”孔明曰:“再若擒住必不轻恕。汝可小心在意勤攻韬略之书再整亲信之士早用良策勿生后悔。”遂令武士去其绳索放起孟获并孟优及各洞酋长一齐都放。孟获等拜谢去了。此时蜀兵已渡泸水。孟获等过了泸水只见岸口陈兵列将旗帜纷纷。获到营前马岱高坐以剑指之曰:“这番拿住必无轻放!”孟获到了自己寨时赵云早已袭了此寨布列兵马。云坐于大旗下按剑而言曰:“丞相如此相待休忘大恩!”获喏喏连声而去。将出界口山坡魏延引一千精兵摆在坡上勒马厉声而言曰:“吾今已深入巢穴夺汝险要;汝尚自愚迷抗拒大军!这回拿住碎尸万段决不轻饶!”孟获等抱头鼠窜望本洞而去。后人有诗赞曰:“五月驱兵入不毛月明泸水瘴烟高。誓将雄略酬三顾岂惮征蛮七纵劳。” 却说孔明渡了泸水下寨已毕大赏三军聚众将于帐下曰:“孟获第二番擒来吾令遍观各营虚实正欲令其来劫营也。吾知孟获颇晓兵法吾以兵马粮草炫耀实令孟获看吾破绽必用火攻。彼令其弟诈降欲为内应耳。吾三番擒之而不杀诚欲服其心不欲灭其类也。吾今明告汝等勿得辞劳可用心报国。”众将拜伏曰:“丞相智、仁、勇三者足备虽子牙、张良不能及也。”孔明曰:“吾今安敢望古人耶?皆赖汝等之力共成功业耳。”帐下诸将听得孔明之言尽皆喜悦。却说孟获受了三擒之气忿忿归到银坑洞中即差心腹人赍金珠宝贝往八番九十三甸等处并蛮方部落借使牌刀獠丁军健数十万克日齐备各队人马云推雾拥俱听孟获调用。伏路军探知其事来报孔明孔明笑曰:“吾正欲令蛮兵皆至见吾之能也。”遂上小车而行。正是:若非洞主威风猛怎显军师手段高!未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八十九回 武乡侯四番用计 南蛮王五次遭擒 却说孔明自驾小车引数百骑前来探路。前有一河名曰西洱河水势虽慢并无一只船筏。孔明令伐木为筏而渡其木到水皆沉。孔明遂问吕凯凯曰:“闻西洱河上流有一山其山多竹大者数围。可令人伐之于河上搭起竹桥以渡军马。”孔明即调三万人入山伐竹数十万根顺水放下于河面狭处搭起竹桥阔十余丈。乃调大军于河北岸一字儿下寨便以河为壕堑以浮桥为门垒土为城;过桥南岸一字下三个大营以待蛮兵。 却说孟获引数十万蛮兵恨怒而来。将近西洱河孟获引前部一万刀牌獠丁直扣前寨搦战。孔明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手执羽扇乘驷马车左右众将簇拥而出。孔明见孟获身穿犀皮甲头顶朱红盔左手挽牌右手执刀骑赤毛牛口中辱骂;手下万余洞丁各舞刀牌往来冲突。孔明急令退回本寨四面紧闭不许出战。蛮兵皆裸衣赤身直到寨门前叫骂。诸将大怒皆来禀孔明曰:“某等情愿出寨决一死战!”孔明不许。诸将再三欲战孔明止曰:“蛮方之人不遵王化今此一来狂恶正盛不可迎也;且宜坚守数日待其猖獗少懈吾自有妙计破之。” 于是蜀兵坚守数日。孔明在高阜处探之窥见蛮兵已多懈怠乃聚诸将曰:“汝等敢出战否?”众将欣然要出。孔明先唤赵云、魏延入帐向耳畔低言分付如此如此。二人受了计策先进。却唤王平、马忠入帐受计去了。又唤马岱分付曰:“吾今弃此三寨退过河北;吾军一退汝可便拆浮桥移于下流却渡赵云、魏延军马过河来接应。”岱受计而去。又唤张翼曰:“吾军退去寨中多设灯火。孟获知之必来追赶汝却断其后。”张翼受计而退。孔明只教关索护车。众军退去寨中多设灯火。蛮兵望见不敢冲突。 次日平明孟获引大队蛮兵径到蜀寨之时只见三个大寨皆无人马于内弃下粮草车仗数百余辆。孟优曰:“诸葛弃寨而走莫非有计否?”孟获曰:“吾料诸葛亮弃辎重而去必因国中有紧急之事:若非吴侵定是魏伐。故虚张灯火以为疑兵弃车仗而去也。可追之不可错过。”于是孟获自驱前部直到西洱河边。望见河北岸上寨中旗帜整齐如故灿若云锦;沿河一带又设锦城。蛮兵哨见皆不敢进。获谓优曰:“此是诸葛亮惧吾追赶故就河北岸少住不二日必走矣。”遂将蛮兵屯于河岸;又使人去山上砍竹为筏以备渡河;却将敢战之兵皆移于寨前面。却不知蜀兵早已入自己之境。是日狂风大起。四壁厢火明鼓响蜀兵杀到。蛮兵獠丁自相冲突孟获大惊急引宗族洞丁杀开条路径奔旧寨。忽一彪军从寨中杀出乃是赵云。获慌忙回西洱河望山僻处而走。又一彪军杀出乃是马岱。孟获只剩得数十个败残兵望山谷中而逃。见南、北、西三处尘头火光因此不敢前进只得望东奔走方才转过山口见一大林之前数十从人引一辆小车;车上端坐孔明呵呵大笑曰:“蛮王孟获!天败至此吾已等候多时也!”获大怒回顾左右曰:“吾遭此人诡计!受辱三次;今幸得这里相遇。汝等奋力前去连人带车砍为粉碎!”数骑蛮兵猛力向前。孟获当先呐喊抢到大林之前趷踏一声踏了陷坑一齐塌倒。大林之内转出魏延引数百军来一个个拖出用索缚定。孔明先到寨中招安蛮兵并诸甸酋长洞丁——此时大半皆归本乡去了——除死伤外其余尽皆归降。孔明以酒肉相待以好言抚慰尽令放回。蛮兵皆感叹而去。少顷张翼解孟优至。孔明诲之曰:“汝兄愚迷汝当谏之。今被吾擒了四番有何面目再见人耶!”孟优羞惭满面。伏地告求免死。孔明曰:“吾杀汝不在今日。吾且饶汝性命劝谕汝兄。”令武士解其绳索放起孟优。优泣拜而去。不一时魏延解孟获至。孔明大怒曰:“你今番又被吾擒了有何理说!”获曰:“吾今误中诡计死不瞑目!”孔明叱武士推出斩之。获全无惧色回顾孔明曰:“若敢再放吾回去必然报四番之恨!”孔明大笑令左右去其缚赐酒压惊就坐于帐中。孔明问曰:“吾今四次以礼相待汝尚然不服何也?”获曰:“吾虽是化外之人不似丞相专施诡计吾如何肯服?”孔明曰:“吾再放汝回去复能战乎?”获曰:“丞相若再拿住吾吾那时倾心降服尽献本洞之物犒军誓不反乱。”孔明即笑而遣之。获忻然拜谢而去。于是聚得诸洞壮丁数千人望南迤逦而行。早望见尘头起处一队兵到;乃是兄弟孟优重整残兵来与兄报仇。兄弟二人抱头相哭诉说前事。优曰:“我兵屡败蜀兵屡胜难以抵当。只可就山阴洞中退避不出。蜀兵受不过暑气自然退矣。”获问曰:“何处可避?”优曰:“此去西南有一洞名曰秃龙洞。洞主朵思大王与弟甚厚可投之。”于是孟获先教孟优到秃龙洞见了朵思大王。朵思慌引洞兵出迎孟获入洞礼毕诉说前事。朵思曰:“大王宽心。若蜀兵到来令他一人一骑不得还乡与诸葛亮皆死于此处!”获大喜问计于朵思。朵思曰:“此洞中止有两条路:东北上一路就是大王所来之路地势平坦土厚水甜人马可行;若以木石垒断洞口虽有百万之众不能进也。西北上有一条路山险岭恶道路窄狭;其中虽有小路多藏毒蛇恶蝎;黄昏时分烟瘴大起直至已午时方收惟未、申、酉三时可以往来;水不可饮人马难行。此处更有四个毒泉:一名哑泉其水颇甜人若饮之则不能言不过旬日必死;二曰灭泉此水与汤无异人若沐浴则皮肉皆烂见骨必死;三曰黑泉其水微清人若溅之在身则手足皆黑而死;四曰柔泉其水如冰人若饮之咽喉无暖气身躯软弱如绵而死。此处虫鸟皆无惟有汉伏波将军曾到;自此以后更无一人到此。今垒断东北大路令大王稳居敝洞若蜀兵见东路截断必从西路而入;于路无水若见此四泉定然饮水虽百万之众皆无归矣。何用刀兵耶!”孟获大喜以手加额曰:“今日方有容身之地!”又望北指曰:“任诸葛神机妙算难以施设!四泉之水足以报败兵之恨也!”自此孟获、孟优终日与朵思大王筵宴。 却说孔明连日不见孟获兵出遂传号令教大军离西洱河望南进。此时正当六月炎天其热如火。有后人咏南方苦热诗曰:“山泽欲焦枯火光覆太虚。不知天地外暑气更何如!”又有诗曰:“赤帝施权柄阴云不敢生。云蒸孤鹤喘海热巨鳌惊。忍舍溪边坐?慵抛竹里行。如何沙塞客擐甲复长征!”孔明统领大军正行之际忽哨马飞报:“孟获退往秃龙洞中不出将洞口要路垒断内有兵把守;山恶岭峻不能前进。”孔明请吕凯问之凯曰:“某曾闻此洞有条路实不知详细。”蒋琬曰:“孟获四次遭擒既已丧胆安敢再出?况今天气炎热军马疲乏征之无益;不如班师回国。”孔明曰:“若如此正中孟获之计也。吾军一退彼必乘势追之。今已到此安有复回之理!”遂令王平领数百军为前部;却教新降蛮兵引路寻西北小径而入。前到一泉人马皆渴争饮此水。王平探有此路回报孔明。比及到大寨之时皆不能言但指口而已。孔明大惊知是中毒遂自驾小车引数十人前来看时见一潭清水深不见底水气凛凛军不敢试。孔明下车登高望之四壁峰岭鸟雀不闻心中大疑。忽望见远远山冈之上有一古庙。孔明攀藤附葛而到见一石屋之中塑一将军端坐旁有石碑乃汉伏波将军马援之庙:因平蛮到此土人立庙祀之。孔明再拜曰:“亮受先帝托孤之重今承圣旨到此平蛮;欲待蛮方既平然后伐魏吞吴重安汉室。今军士不识地理误饮毒水不能出声。万望尊神念本朝恩义通灵显圣护佑三军!”祈祷已毕出庙寻土人问之。隐隐望见对山一老叟扶杖而来形容甚异。孔明请老叟入庙礼毕对坐于石上。孔明问曰:“丈者高姓?”老叟曰:“老夫久闻大国丞相隆名幸得拜见。蛮方之人多蒙丞相活命皆感恩不浅。”孔明问泉水之故老叟答曰:“军所饮水乃哑泉之水也饮之难言数日而死。此泉之外又有三泉:东南有一泉其水至冷人若饮水咽喉无暖气身躯软弱而死名曰柔泉;正南有一泉人若溅之在身手足皆黑而死名曰黑泉;西南有一泉沸如热汤人若浴之皮肉尽脱而死名曰灭泉。敝处有此四泉毒气所聚无药可治又烟瘴甚起惟未、申、酉三个时辰可往来;余者时辰皆瘴气密布触之即死。” 孔明曰:“如此则蛮方不可平矣。蛮方不平安能并吞吴、魏再兴汉室?有负先帝托孤之重生不如死也!”老叟曰:“丞相勿忧。老夫指引一处可以解之。”孔明曰:“老丈有何高见望乞指教。”老叟曰:“此去正西数里有一山谷入内行二十里有一溪名曰万安溪。上有一高士号为万安隐者;此人不出溪有数十余年矣。其草庵后有一泉名安乐泉。人若中毒汲其水饮之即愈。有人或生疥癞或感瘴气于万安溪内浴之自然无事更兼庵前有一等草名曰薤叶芸香。人若口含一叶则瘴气不染。丞相可往求之。”孔明拜谢问曰:“承丈者如此活命之德感刻不胜。愿闻高姓。”老叟入庙曰:“吾乃本处山神奉伏波将军之命特来指引。”言讫、喝开庙后石壁而入。孔明惊讶不已再拜庙神寻旧路上车回到大寨。次日孔明备信香、礼物引王平及众哑军连夜望山神所言去处迤逦而进。入山谷小径约行二十余里但见长松大柏茂竹奇花环绕一庄;篱落之中有数间茅屋闻得馨香喷鼻。孔明大喜到庄前扣户有一小童出。孔明方欲通姓名早有一人竹冠草履白袍皂绦碧眼黄忻然出曰:“来者莫非汉丞相否?”孔明笑曰:“高士何以知之?”隐者曰:“久闻丞相大纛南征安得不知!”遂邀孔明入草堂。礼毕分宾主坐定。孔明告曰:“亮受昭烈皇帝托孤之重今承嗣君圣旨领大军至此欲服蛮邦使归王化。不期孟获潜入洞中军士误饮哑泉之水。夜来蒙伏波将军显圣言高士有药泉可以治之。望乞矜念赐神水以救众兵残生。”隐者曰:“量老夫山野废人何劳丞相枉驾。此泉就在庵后。”教取来饮。于是童子引王平等一起哑军来到溪边汲水饮之;随即吐出恶涎便能言语。童子又引众军到万安溪中沐浴。 隐者于庵中进柏子茶、松花菜以待孔明。隐者告曰:“此间蛮洞多毒蛇恶蝎柳花飘入溪泉之间水不可饮;但掘地为泉汲水饮之方可。”孔明求薤叶芸香隐者令众军尽意采取:“各人口含一叶自然瘴气不侵。”孔明拜求隐者姓名隐者笑曰:“某乃孟获之兄孟节是也。”孔明愕然。隐者又曰:“丞相休疑容伸片言:某一父母所生三人:长即老夫孟节次孟获又次孟优。父母皆亡。二弟强恶不归王化。某屡谏不从故更名改姓隐居于此。今辱弟造反又劳丞相深入不毛之地如此生受孟节合该万死故先于丞相之前请罪。”孔明叹曰:“方信盗跖、下惠之事今亦有之。”遂与孟节曰:“吾申奏天子立公为王可乎?”节曰:“为嫌功名而逃于此岂复有贪富贵之意!”孔明乃具金帛赠之。孟节坚辞不受。孔明嗟叹不已拜别而回。后人有诗曰:“高士幽栖独闭关武侯曾此破诸蛮。至今古木无人境犹有寒烟锁旧山。” 孔明回到大寨之中令军士掘地取水。掘下二十余丈并无滴水;凡掘十余处皆是如此。军心惊慌。孔明夜半焚香告天曰:“臣亮不才仰承大汉之福受命平蛮。今途中乏水军马枯渴。倘上天不绝大汉即赐甘泉!若气运已终臣亮等愿死于此处!”是夜祝罢平明视之皆得满井甘泉。后人有诗曰:“为国平蛮统大兵心存正道合神明。耿恭拜井甘泉出诸葛虔诚水夜生。”孔明军马既得甘泉遂安然由小径直入秃龙洞前下寨。蛮兵探知来报孟获曰:“蜀兵不染瘴疫之气又无枯渴之患诸泉皆不应。”朵思大王闻知不信自与孟获来高山望之。只见蜀兵安然无事大桶小担搬运水浆饮马造饭。朵思见之毛耸然回顾孟获曰:“此乃神兵也!”获曰:“吾兄弟二人与蜀兵决一死战就殒于军前安肯束手受缚!”朵思曰:“若大王兵败吾妻子亦休矣。当杀牛宰马大赏洞丁不避水火直冲蜀寨方可得胜。”于是大赏蛮兵。 正欲起程忽报洞后迤西银冶洞二十一洞主杨锋引三万兵来助战。孟获大喜曰:“邻兵助我我必胜矣!”即与朵思大王出洞迎接。杨锋引兵入曰:“吾有精兵三万皆披铁甲能飞山越岭足以敌蜀兵百万;我有五子皆武艺足备。愿助大王。”锋令五子入拜皆彪躯虎体威风抖擞。孟获大喜遂设席相待杨锋父子。酒至半酣锋曰:“军中少乐吾随军有蛮姑善舞刀牌以助一笑。”获忻然从之。须臾数十蛮姑皆披跣足从帐外舞跳而入群蛮拍手以歌和之。杨锋令二子把盏。二子举杯诣孟获、孟优前。二人接杯方欲饮酒锋大喝一声二子早将孟获、孟优执下座来。朵思大王却待要走已被杨锋擒了。蛮姑横截于帐上谁敢近前。获曰:“免死狐悲物伤其类。吾与汝皆是各洞之主往日无冤何故害我?”锋曰:“吾兄弟子侄皆感诸葛丞相活命之恩无可以报。今汝反叛何不擒献!” 于是各洞蛮兵皆走回本乡。杨锋将孟获、孟优、朵思等解赴孔明寨来。孔明令入杨锋等拜于帐下曰:“某等子侄皆感丞相恩德故擒孟获、孟优等呈献。”孔明重赏之令驱孟获入。孔明笑曰:“汝今番心服乎?”获曰:“非汝之能乃吾洞中之人自相残害以致如此。要杀便杀只是不服!”孔明曰:“汝赚吾入无水之地更以哑泉、灭泉、黑泉、柔泉如此之毒吾军无恙岂非天意乎?汝何如此执迷?”获又曰:“吾祖居银坑山中有三江之险重关之固。汝若就彼擒之吾当子子孙孙倾心服事。”孔明曰:“吾再放汝回去重整兵马与吾共决胜负;如那时擒住汝再不服当灭九族。”叱左右去其缚放起孟获。获再拜而去。孔明又将孟优并朵思大王皆释其缚赐酒食压惊。二人悚惧不敢正视。孔明令鞍马送回。正是:深临险地非容易更展奇谋岂偶然!未知孟获整兵再来胜负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九十回 驱巨善六破蛮兵 烧藤甲七擒孟获 却说孔明放了孟获等一干人杨锋父子皆封官爵重赏洞兵。杨锋等拜谢而去。孟获等连夜奔回银坑洞。那洞外有三江:乃是泸水、甘南水、西城水。三路水会合故为三江。其洞北近平坦三百余里多产万物。洞西二百里有盐井。西南二百里直抵泸、甘。正南三百里乃是梁都洞洞中有山环抱其洞;山上出银矿故名为银坑山。山中置宫殿楼台以为蛮王巢穴。其中建一祖庙名曰“家鬼”。四时杀牛宰马享祭名为“卜鬼”。每年常以蜀人并外乡之人祭之。若人患病不肯服药只祷师巫名为“药鬼”。其处无刑法但犯罪即斩。有女长成却于溪中沐浴男女自相混淆任其自配父母不禁名为“学艺”。年岁雨水均调则种稻谷;倘若不熟杀蛇为羹煮象为饭。每方隅之中上户号曰“洞主”次曰“酋长”。每月初一、十五两日皆在三江城中买卖转易货物。其风俗如此。 却说孟获在洞中聚集宗党千余人谓之曰:“吾屡受辱于蜀兵立誓欲报之。汝等有何高见?”言未毕一人应曰:“吾举一人可破诸葛亮。”众视之乃孟获妻弟现为八番部长名曰带来洞主。获大喜急问何人。带来洞主曰:“此去西南八纳洞洞主木鹿大王深通法术:出则骑象能呼风唤雨常有虎豹豺狼、毒蛇恶蝎跟随。手下更有三万神兵甚是英勇。大王可修书具礼某亲往求之。此人若允何惧蜀兵哉!”获忻然令国舅赍书而去。却令朵思大王守把三江城以为前面屏障。却说孔明提兵直至三江城遥望见此城三面傍江一面通旱;即遣魏延、赵云同领一军于旱路打城。军到城下时城上弓弩齐:原来洞中之人多习弓弩一弩齐十矢箭头上皆用毒药;但有中箭者皮肉皆烂见五脏而死。赵云、魏延不能取胜回见孔明言药箭之事。孔明自乘小车到军前看了虚实回到寨中令军退数里下寨。蛮兵望见蜀兵远退皆大笑作贺只疑蜀兵惧怯而退因此夜间安心稳睡不去哨探。却说孔明约军退后即闭寨不出。一连五日并无号令。黄昏左侧忽起微风。孔明传令曰:“每军要衣襟一幅限一更时分应点。无者立斩。”诸将皆不知其意众军依令预备。初更时分又传令曰:“每军衣襟一幅包土一包。无者立斩。”众军亦不知其意只得依令预备。孔明又传令曰:“诸军包土俱在三江城下交割。先到者有赏。”众军闻令皆包净土飞奔城下。孔明令积土为蹬道先上城者为头功。于是蜀兵十余万并降兵万余将所包之土一齐弃于城下。一霎时积土成山接连城上。一声暗号蜀兵皆上城。蛮兵急放弩时大半早被执下余者弃城而走。朵思大王死于乱军之中。蜀将督军分路剿杀。孔明取了三江城所得珍宝皆赏三军。败残蛮兵逃回见孟获说:“朵思大王身死。失了三江城。”获大惊。正虑之间人报蜀兵已渡江现在本洞前下寨。孟获甚是慌张。忽然屏风后一人大笑而出曰:“既为男子何无智也?我虽是一妇人愿与你出战。”获视之乃妻祝融夫人也。夫人世居南蛮乃祝融氏之后;善使飞刀百百中。孟获起身称谢。夫人忻然上马引宗党猛将数百员、生力洞兵五万出银坑宫阙来与蜀兵对敌。方才转过洞口一彪军拦住:为蜀将乃是张嶷。蛮兵见之却早两路摆开。祝融夫人背插五口飞刀手挺丈八长标坐下卷毛赤兔马。张嶷见之暗暗称奇。二人骤马交锋。战不数合夫人拨马便走。张嶷赶去空中一把飞刀落下。嶷急用手隔正中左臂翻身落马。蛮兵一声喊将张嶷执缚去了。马忠听得张嶷被执急出救时早被蛮兵捆住。望见祝融夫人挺标勒马而立忠忿怒向前去战坐下马绊倒亦被擒了。都解入洞中来见孟获。获设席庆贺。夫人叱刀斧手推出张嶷、马忠要斩。获止曰:“诸葛亮放吾五次今番若杀彼将是不义也。且囚在洞中待擒住诸葛亮杀之未迟。”夫人从其言笑饮作乐。 却说败残兵来见孔明告知其事。孔明即唤马岱、赵云、魏延三人受计各自领军前去。次日蛮兵报入洞中说赵云搦战。祝融夫人即上马出迎。二人战不数合云拨马便走。夫人恐有埋伏勒兵而回。魏延又引军来搦战夫人纵马相迎。正交锋紧急延诈败而逃夫人只不赶。次日赵云又引军来搦战夫人领洞兵出迎。二人战不数合云诈败而走夫人按标不赶。欲收兵回洞时魏延引军齐声辱骂夫人急挺标来取魏延。延拨马便走。夫人忿怒赶来延骤马奔入山僻小路。忽然背后一声响亮延回头视之夫人仰鞍落马:原来马岱埋伏在此用绊马索绊倒。就里擒缚解投大寨而来。蛮将洞兵皆来救时赵云一阵杀散。孔明端坐于帐上马岱解祝融夫人到孔明急令武士去其缚请在别帐赐酒压惊遣使往告孟获欲送夫人换张嶷、马忠二将。 孟获允诺即放出张嶷、马忠还了孔明。孔明遂送夫人入洞。孟获接入又喜又恼。忽报八纳洞主到。孟获出洞迎接见其人骑着白象身穿金珠缨络腰悬两口大刀领着一班喂养虎豹豺狼之士簇拥而入。获再拜哀告诉说前事。木鹿大王许以报仇。获大喜设宴相待。次日木鹿大王引本洞兵带猛兽而出。赵云、魏延听知蛮兵出遂将军马布成阵势。二将并辔立于阵前视之只见蛮兵旗帜器械皆别:人多不穿衣甲尽裸身赤体面目丑陋;身带四把尖刀;军中不鸣鼓角但筛金为号;木鹿大王腰挂两把宝刀手执蒂钟身骑白象从大旗中而出。赵云见了谓魏延曰:“我等上阵一生未尝见如此人物。”二人正沉吟之际只见木鹿大王口中不知念甚咒语手摇蒂钟。忽然狂风大作飞砂走石如同骤雨;一声画角响虎豹豺狼毒蛇猛兽乘风而出张牙舞爪冲将过来。蜀兵如何抵当往后便退。蛮兵随后追杀直赶到三江界路方回。赵云、魏延收聚败兵来孔明帐前请罪细说此事。孔明笑曰:“非汝二人之罪。吾未出茅庐之时先知南蛮有驱虎豹之法。吾在蜀中已办下破此阵之物也:随军有二十辆车俱封记在此。今日且用一半;留下一半后有别用。”遂令左右取了十辆红油柜车到帐下留十辆黑油柜车在后。众皆不知其意。孔明将柜打开皆是木刻彩画巨兽俱用五色绒线为毛衣钢铁为牙爪一个可骑坐十人。孔明选了精壮军士一千余人领了一百口内装烟火之物藏在军中。次日孔明驱兵大进布于洞口。蛮兵探知入洞报与蛮王。木鹿大王自谓无敌即与孟获引洞兵而出。孔明纶巾羽扇身衣道袍端坐于车上。孟获指曰:“车上坐的便是诸葛亮!若擒住此人大事定矣!”木鹿大王口中念咒手摇蒂钟。顷刻之间狂风大作猛兽突出。孔明将羽扇一摇其风便回吹彼阵中去了蜀阵中假兽拥出。蛮洞真兽见蜀阵巨兽口吐火焰鼻出黑烟身摇铜铃张牙舞爪而来诸恶兽不敢前进皆奔回蛮洞反将蛮兵冲倒无数。孔明驱兵大进鼓角齐鸣望前追杀。木鹿大王死于乱军之中。洞内孟获宗党皆弃宫阙扒山越岭而走。孔明大军占了银坑洞。 次日孔明正要分兵缉擒孟获忽报:“蛮王孟获妻弟带来洞主因劝孟获归降获不从今将孟获并祝融夫人及宗党数百余人尽皆擒来献与丞相。”孔明听知即唤张嶷、马忠分付如此如此。二将受了计引二千精壮兵伏于两廊。孔明即令守门将俱放进来。带来洞主引刀斧手解孟获等数百人拜于殿下。孔明大喝曰:“与吾擒下!”两廊壮兵齐出二人捉一人尽被执缚。孔明大笑曰:“量汝些小诡计如何瞒得过我!汝见二次俱是本洞人擒汝来降吾不加害;汝只道吾深信故来诈降欲就洞中杀吾!”喝令武士搜其身畔果然各带利刀。孔明问孟获曰:“汝原说在汝家擒住方始心服;今日如何?”获曰:“此是我等自来送死非汝之能也。吾心未服。”孔明曰:“吾擒住六番尚然不服欲待何时耶?”获曰:“汝第七次擒住吾方倾心归服誓不反矣。”孔明曰:“巢穴已破吾何虑哉!”令武士尽去其缚叱之曰:“这番擒住再若支吾必不轻恕!”孟获等抱头鼠窜而去。 却说败残蛮兵有千余人大半中伤而逃正遇蛮王孟获。获收了败兵心中稍喜却与带来洞主商议曰:“吾今洞府已被蜀兵所占今投何地安身?”带来洞主曰:“止有一国可以破蜀。”获喜曰:“何处可去?”带来洞主曰:“此去东南七百里有一国名乌戈国。国主兀突骨身长丈二不食五谷以生蛇恶兽为饭;身有鳞甲刀箭不能侵。其手下军士俱穿藤甲;其藤生于山涧之中盘于石壁之上;国人采取浸于油中半年方取出晒之;晒干复浸凡十余遍却才造成铠甲;穿在身上渡江不沉经水不湿刀箭皆不能入:因此号为藤甲军。今大王可往求之。若得彼相助擒诸葛亮如利刀破竹也。”孟获大喜遂投乌戈国来见兀突骨。其洞无宇舍皆居土穴之内。孟获入洞再拜哀告前事。兀突骨曰:“吾起本洞之兵与汝报仇。”获欣然拜谢。于是兀突骨唤两个领兵俘长:一名土安一名奚泥起三万兵皆穿藤甲离乌戈国望东北而来。行至一江名桃花水两岸有桃树历年落叶于水中若别国人饮之尽死惟乌戈国人饮之倍添精神。兀突骨兵至桃花渡口下寨以待蜀兵。 却说孔明令蛮人哨探孟获消息回报曰:“孟获请乌戈国主引三万藤甲军现屯于桃花渡口。孟获又在各番聚集蛮兵并力拒战。”孔明听说提兵大进直至桃花渡口。隔岸望见蛮兵不类人形甚是丑恶;又问土人言说即日桃叶正落水不可饮。孔明退五里下寨留魏延守寨。 次日乌戈国主引一彪藤甲军过河来金鼓大震。魏延引兵出迎。蛮兵卷地而至。蜀兵以弩箭射到藤甲之上皆不能透俱落于地;刀砍枪刺亦不能入。蛮兵皆使利刀钢叉蜀兵如何抵当尽皆败走。蛮兵不赶而回。魏延复回赶到桃花渡口只见蛮兵带甲渡水而去;内有困乏者将甲脱下放在水面以身坐其上而渡。魏延急回大寨来禀孔明细言其事。孔明请吕凯并土人问之。凯曰:“某素闻南蛮中有一乌戈国无人伦者也。更有藤甲护身急切难伤。又有桃叶恶水本国人饮之反添精神;别国人饮之即死:如此蛮方纵使全胜有何益焉?不如班师早回。”孔明笑曰:“吾非容易到此岂可便去!吾明日自有平蛮之策。”于是令赵云助魏延守寨且休轻出。次日孔明令土人引路自乘小车到桃花渡口北岸山僻去处遍观地理。山险岭峻之处车不能行孔明弃车步行。忽到一山望见一谷形如长蛇皆光峭石壁并无树木中间一条大路。孔明问土人曰:“此谷何名?”土人答曰:“此处名为盘蛇谷。出谷则三江城大路谷前名塔郎甸。”孔明大喜曰:“此乃天赐吾成功于此也!”遂回旧路上车归寨唤马岱分付曰:“与汝黑油柜车十辆须用竹竿千条柜内之物如此如此。可将本部兵去把住盘蛇谷两头依法而行。与汝半月限一切完备。至期如此施设。倘有走漏定按军法。”马岱受计而去。又唤赵云分付曰:“汝去盘蛇谷后三江大路口如此守把。所用之物克日完备。”赵云受计而去。又唤魏延分付曰:“汝可引本部兵去桃花渡口下寨。如蛮兵渡水来敌汝便弃了寨望白旗处而走。限半个月内须要连输十五阵弃七个寨栅。若输十四阵也休来见我。”魏延领命心中不乐怏怏而去。孔明又唤张翼另引一军依所指之处筑立寨栅去了;却令张嶷、马忠引本洞所降千人如此行之。各人都依计而行。却说孟获与乌戈国主兀突骨曰:“诸葛亮多有巧计只是埋伏。今后交战分付三军:但见山谷之中林木多处不可轻进。”兀突骨曰:“大王说的有理。吾已知道中国人多行诡计。今后依此言行之。吾在前面厮杀;汝在背后教道。”两人商议已定。忽报蜀兵在桃花渡口北岸立起营寨。兀突骨即差二俘长引藤甲军渡了河来与蜀兵交战。不数合魏延败走。蛮兵恐有埋伏不赶自回。次日魏延又去立了营寨。蛮兵哨得又引众军渡过河来战。延出迎之。不数合延败走。蛮兵追杀十余里见四下并无动静便在蜀寨中屯住。次日二俘长请兀突骨到寨说知此事。兀突骨即引兵大进将魏延追一阵。蜀兵皆弃甲抛戈而走只见前有白旗。延引败兵急奔到白旗处早有一寨就寨中屯住。兀突骨驱兵追至魏延引兵弃寨而走。蛮兵得了蜀寨。次日又望前追杀。魏延回兵交战不三合又败只看白旗处而走又有一寨延就寨屯住。次日蛮兵又至。延略战又走。蛮兵占了蜀寨。 话休絮烦魏延且战且走已败十五阵连弃七个营寨。蛮兵大进追杀。兀突骨自在军前破敌于路但见林木茂盛之处便不敢进;却使人远望果见树阴之中旌旗招飐。兀突骨谓孟获曰:“果不出大王所料。”孟获大笑曰:“诸葛亮今番被吾识破!大王连日胜了他十五阵夺了七个营寨蜀兵望风而走。诸葛亮已是计穷;只此一进大事定矣!”兀突骨大喜遂不以蜀兵为念。至第十六日魏延引败残兵来与藤甲军对敌兀突骨骑象当先头戴日月狼须帽身披金珠缨络两肋下露出生鳞甲眼目中微有光芒手指魏延大骂。延拨马便走。后面蛮兵大进。魏延引兵转过了盘蛇谷望白旗而走。兀突骨统引兵众随后追杀。兀突骨望见山上并无草木料无埋伏放心追杀。赶到谷中见数十辆黑油柜车在当路。蛮兵报曰:“此是蜀兵运粮道路因大王兵至撇下粮车而走。”兀突骨大喜催兵追赶。将出谷口不见蜀兵只见横木乱石滚下垒断谷口。兀突骨令兵开路而进忽见前面大小车辆装载干柴尽皆火起。兀突骨忙教退兵只闻后军喊报说谷口已被干柴垒断车中原来皆是火药一齐烧着。兀突骨见无草木心尚不慌令寻路而走。只见山上两边乱丢火把火把到处地中药线皆着就地飞起铁炮。满谷中火光乱舞但逢藤甲无有不着。将兀突骨并三万藤甲军烧得互相拥抱死于盘蛇谷中。孔明在山上往下看时只见蛮兵被火烧的伸拳舒腿大半被铁炮打的头脸粉碎皆死于谷中臭不可闻。孔明垂泪而叹曰:“吾虽有功于社稷必损寿矣!”左右将士无不感叹。 却说孟获在寨中正望蛮兵回报。忽然千余人笑拜于寨前言说:“乌戈国兵与蜀兵大战将诸葛亮围在盘蛇谷中了。特请大王前去接应。我等皆是本洞之人不得已而降蜀;今知大王前到特来助战。”孟获大喜即引宗党并所聚番人连夜上马;就令蛮兵引路。方到盘蛇谷时只见火光甚起臭气难闻。获知中计急退兵时左边张嶷右边马忠两路军杀出。获方欲抵敌一声喊起蛮兵中大半皆是蜀兵将蛮王宗党并聚集的番人尽皆擒了。孟获匹马杀出重围望山径而走。 正走之间见山凹里一簇人马拥出一辆小车;车中端坐一人纶巾羽扇身衣道袍乃孔明也。孔明大喝曰:“反贼孟获!今番如何?”获急回马走。旁边闪过一将拦住去路乃是马岱。孟获措手不及被马岱生擒活捉了。此时王平、张翼已引一军赶到蛮寨中将祝融夫人并一应老小皆活捉而来。 孔明归到寨中升帐而坐谓众将曰:“吾今此计不得已而用之大损阴德。我料敌人必算吾于林木多处埋伏吾却空设旌旗实无兵马疑其心也。吾令魏长连输十五阵者坚其心也。吾见盘蛇谷止一条路两壁厢皆是光石并无树木下面都是沙土因令马岱将黑油柜安排于谷中车中油柜内皆是预先造下的火炮名曰‘地雷’一炮中藏九炮三十步埋之中用竹竿通节以引药线;才一动山损石裂。吾又令赵子龙预备草车安排于谷中。又于山上准备大木乱石。却令魏延赚兀突骨并藤甲军入谷放出魏延即断其路随后焚之。吾闻:‘利于水者必不利于火。’藤甲虽刀箭不能入乃油浸之物见火必着。蛮兵如此顽皮非火攻安能取胜?使乌戈国之人不留种类者是吾之大罪也!”众将拜伏曰:“丞相天机鬼神莫测也!”孔明令押过孟获来。孟获跪于帐下。孔明令去其缚教且在别帐与酒食压惊。孔明唤管酒食官至坐榻前如此如此分付而去。却说孟获与祝融夫人并孟优、带来洞主、一切宗党在别帐饮酒。忽一人人帐谓孟获曰:“丞相面羞不欲与公相见。特令我来放公回去再招人马来决胜负。公今可去。”孟获垂泪言曰:“七擒七纵自古未尝有也。吾虽化外之人颇知礼义直如此无羞耻乎?”遂同兄弟妻子宗党人等皆匍匐跪于帐下肉袒谢罪曰:“丞相天威南人不复反矣!”孔明曰:“公今服乎?”获泣谢曰:“某子子孙孙皆感覆载生成之恩安得不服!”孔明乃请孟获上帐设宴庆贺就令永为洞主。所夺之地尽皆退还。孟获宗党及诸蛮兵无不感戴皆欣然跳跃而去。后人有诗赞孔明曰:“羽扇纶巾拥碧幢七擒妙策制蛮王。至今溪洞传威德为选高原立庙堂。” 长史费祎入谏曰:“今丞相亲提士卒深入不毛收服蛮方;目今蛮王既已归服何不置官吏与孟获一同守之?”孔明曰:“如此有三不易:留外人则当留兵兵无所食一不易也;蛮人伤破父兄死亡留外人而不留兵必成祸患二不易也;蛮人累有废杀之罪自有嫌疑留外人终不相信三不易也。今吾不留人不运粮与相安于无事而已。”众人尽服。于是蛮方皆感孔明恩德乃为孔明立生祠四时享祭皆呼之为慈父;各送珍珠金宝、丹漆药材、耕牛战马以资军用誓不再反。南方已定。 却说孔明犒军已毕班师回蜀令魏延引本部兵为前锋。延引兵方至泸水忽然阴云四合水面上一阵狂风骤起飞沙走石军不能进。延退兵回报孔明。孔明遂请孟获问之。正是:塞外蛮人方帖服水边鬼卒又猖狂。未知孟获所言若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九十一回 祭泸水汉相班师 伐中原武侯上表 却说孔明班师回国孟获率引大小洞主酋长及诸部落罗拜相送。前军至泸水时值九月秋天忽然阴云布合狂风骤起;兵不能渡回报孔明。孔明遂问孟获获曰:“此水原有猖神作祸往来者必须祭之。”孔明曰:“用何物祭享?”获曰:“旧时国中因猖神作祸用七七四十九颗人头并黑牛白羊祭之自然风恬浪静更兼连年丰稔。”孔明曰:“吾今事已平定安可妄杀一人?”遂自到泸水岸边观看。果见阴风大起波涛汹涌人马皆惊。孔明甚疑即寻土人问之。土人告说:“自丞相经过之后夜夜只闻得水边鬼哭神号。自黄昏直至天晓哭声不绝。瘴烟之内阴鬼无数。因此作祸无人敢渡。”孔明曰:“此乃我之罪愆也。前者马岱引蜀兵千余皆死于水中;更兼杀死南人尽弃此处。狂魂怨鬼不能解释以致如此。吾今晚当亲自往祭。”土人曰:“须依旧例杀四十九颗人头为祭则怨鬼自散也。”孔明曰:“本为人死而成怨鬼岂可又杀生人耶?吾自有主意。”唤行厨宰杀牛马;和面为剂塑成*人头内以牛羊等肉代之名曰馒头。当夜于泸水岸上设香案铺祭物列灯四十九盏扬幡招魂;将馒头等物陈设于地。三更时分孔明金冠鹤氅亲自临祭令董厥读祭。其曰:“维大汉建兴三年秋九月一日武乡侯、领益州牧、丞相诸葛亮谨陈祭仪享于故殁王事蜀中将校及南人亡者阴魂曰:我大汉皇帝威胜五霸明继三王。昨自远方侵境异俗起兵;纵虿尾以兴妖盗狼心而逞乱。我奉王命问罪遐荒;大举貔貅悉除蝼蚁;雄军云集狂寇冰消;才闻破竹之声便是失猿之势。但士卒儿郎尽是九州豪杰;官僚将校皆为四海英雄:习武从戎投明事主莫不同申三令共展七擒;齐坚奉国之诚并效忠君之志。何期汝等偶失兵机缘落奸计:或为流矢所中魂掩泉台;或为刀剑所伤魄归长夜:生则有勇死则成名今凯歌欲还献俘将及。汝等英灵尚在祈祷必闻:随我旌旗逐我部曲同回上国各认本乡受骨肉之蒸尝领家人之祭祀;莫作他乡之鬼徒为异域之魂。我当奏之天子使汝等各家尽沾恩露年给衣粮月赐廪禄。用兹酬答以慰汝心。至于本境土神南方亡鬼血食有常凭依不远;生者既凛天威死者亦归王化想宜宁帖毋致号啕。聊表丹诚敬陈祭祀。呜呼哀哉!伏惟尚飨!”读毕祭孔明放声大哭极其痛切情动三军无不下泪。孟获等众尽皆哭泣。只见愁云怨雾之中隐隐有数千鬼魂皆随风而散。于是孔明令左右将祭物尽弃于泸水之中。次日孔明引大军俱到泸水南岸但见云收雾散风静浪平。蜀兵安然尽渡泸水果然鞭敲金镫响人唱凯歌还。行到永昌孔明留王伉、吕凯守四郡;付孟获领众自回嘱其勤政驭下善抚居民勿失农务。孟获涕泣拜别而去。 孔明自引大军回成都。后主排銮驾出郭三十里迎接下辇立于道傍以侯孔明。孔明慌下车伏道而言曰:“臣不能平南方使主上怀忧臣之罪也。”后主扶起孔明并车而回设太平筵会重赏三军。自此远邦进贡来朝者二百余处。孔明奏准后主将殁于王事者之家一一优恤。人心欢悦朝野清平。却说魏主曹丕在位七年即蜀汉建兴四年也。丕先纳夫人甄氏即袁绍次子袁熙之妇前破邺城时所得。后生一子名睿字元仲自幼聪明不甚爱之。后丕又纳安平广宗人郭永之女为贵妃甚有颜色;其父尝曰:“吾女乃女中之王也。”故号为女王。自丕纳为贵妃因甄夫人失宠郭贵妃欲谋为后却与幸臣张韬商议。时丕有疾韬乃诈称于甄夫人宫中掘得桐木偶人上书天子年月日时为魇镇之事。丕大怒遂将甄夫人赐死立郭贵妃为后。因无出养曹睿为己子。虽甚爱之不立为嗣。 睿年至十五岁弓马熟娴。当年春二月丕带睿出猎。行于山坞之间赶出子母二鹿丕一箭射倒母鹿回观小鹿驰于曹睿马前。丕大呼曰:“吾儿何不射之?”睿在马上泣告曰:“陛下已杀其母臣安忍复杀其子也。”丕闻之掷弓于地曰:“吾儿真仁德之主也!”于是遂封睿为平原王。 夏五月丕感寒疾医治不痊乃召中军大将军曹真、镇军大将军陈群、抚军大将军司马懿三人入寝宫。丕唤曹睿至指谓曹真等曰:“今朕病已沉重不能复生。此子年幼卿等三人可善辅之勿负朕心。”三人皆告曰:“陛下何出此言?臣等愿竭力以事陛下至千秋万岁。”丕曰:“今年许昌城门无故自崩乃不祥之兆朕故自知必死也。”正言间内侍奏征东大将军曹休入宫问安。丕召入谓曰:“卿等皆国家柱石之臣也若能同心辅朕之子朕死亦瞑目矣!”言讫堕泪而薨。时年四十岁在位七年。于是曹真、陈群、司马懿、曹休等一面举哀一面拥立曹睿为大魏皇帝。谥父丕为皇帝谥母甄氏为昭皇后。封钟繇为太傅曹真为大将军曹休为大司马华歆为太尉王朗为司徒陈群为司空司马懿为骠骑大将军。其余武官僚各各封赠。大赦天下。时雍、凉二州缺人守把司马懿上表乞守西凉等处。曹睿从之遂封懿提督雍、凉等处兵马。领诏去讫。 早有细作飞报入川。孔明大惊曰:“曹丕已死孺子曹睿即位余皆不足虑:司马懿深有谋略今督雍、凉兵马倘训练成时必为蜀中之大患。不如先起兵伐之。”参军马谡曰:“今丞相平南方回军马疲敝只宜存恤岂可复远征?某有一计使司马懿自死于曹睿之手未知丞相钧意允否?”孔明问是何计马谡曰:“司马懿虽是魏国大臣曹睿素怀疑忌。何不密遣人往洛阳、邺郡等处布散流言道此人欲反;更作司马懿告示天下榜遍贴诸处。使曹睿心疑必然杀此人也。”孔明从之即遣人密行此计去了。 却说邺城门上。忽一日见贴下告示一道。守门者揭了来奏曹睿。睿观之其曰:“骠骑大将军总领雍、凉等处兵马事司马懿谨以信义布告天下:昔太祖武皇帝创立基业本欲立陈思王子建为社稷主;不幸奸谗交集岁久潜龙。皇孙曹睿素无德行妄自居尊有负太祖之遗意。今吾应天顺人克日兴师以慰万民之望。告示到日各宜归命新君。如不顺者当灭九族!先此告闻想宜知悉。” 曹睿览毕大惊失色急问群臣。太尉华歆奏曰:“司马懿上表乞守雍、凉正为此也。先时太祖武皇帝尝谓臣曰:司马懿鹰视狼顾不可付以兵权;久必为国家大祸。今日反情已萌可诛之。”王朗奏曰:“司马懿深明韬略善晓兵机素有大志;若不早除久必为祸。”睿乃降旨欲兴兵御驾亲征。忽班部中闪出大将军曹真奏曰:“不可。皇帝托孤于臣等数人是知司马仲达无异志也。今事未知真假遽尔加兵乃逼之反耳。或者蜀、吴奸细行反间之计使我君臣自乱彼却乘虚而击未可知也。陛下幸察之。”睿曰:“司马懿若果谋反将奈何?”真曰:“如陛下心疑可仿汉高伪游云梦之计。御驾幸安邑司马懿必然来迎;观其动静就车前擒之可也。”睿从之遂命曹真监国亲自领御林军十万径到安邑。司马懿不知其故欲令天子知其威严乃整兵马率甲士数万来迎。近臣奏曰:“司马懿果率兵十余万前来抗拒实有反心矣。”睿慌命曹休先领兵迎之。司马懿见兵马前来只疑车驾亲至伏道而迎。曹休出曰:“仲达受先帝托孤之重何故反耶?”懿大惊失色汗流遍体乃问其故。休备言前事。懿曰:“此吴、蜀奸细反间之计欲使我君臣自相残害彼却乘虚而袭。某当自见天子辨之。”遂急退了军马至睿车前俯伏泣奏曰:“臣受先帝托孤之重安敢有异心?必是吴、蜀之奸计。臣请提一旅之师先破蜀后伐吴报先帝与陛下以明臣心。”睿疑虑未决。华歆奏曰:“不可付之兵权。可即罢归田里。”睿依言将司马懿削职回乡命曹休总督雍;凉军马。曹睿驾回洛阳。却说细作探知此事报入川中。孔明闻之大喜曰:“吾欲伐魏久矣奈有司马懿总雍、凉之兵。今既中计遭贬吾有何忧!”次日后主早朝大会官僚孔明出班上《出师表》一道。表曰:“臣亮言: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罢敝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治;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侍中、侍郎郭攸之、费祎、董允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得裨补阙漏有所广益。将军向宠性行淑均晓畅军事试用之于昔日先帝称之曰能是以众议举宠以为督。愚以为营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阵和穆优劣得所也。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先帝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侍中、尚书、长史、参军此悉贞亮死节之臣也愿陛下亲之、信之则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臣本布衣躬耕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谘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先帝知臣谨慎故临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来夙夜忧虑恐付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今南方已定甲兵已足当奖帅三军北定中原庶竭弩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至于斟酌损益进尽忠言则攸之、祎、允之任也。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若无兴复之言则责攸之、祎、允等之咨以彰其慢。陛下亦宜自谋以谘诹善道察纳雅言深追先帝遗诏。臣不胜受恩感激!今当远离临表涕泣不知所云。” 后主览表曰:“相父南征远涉艰难;方始回都坐未安席;今又欲北征恐劳神思。”孔明曰:“臣受先帝托孤之重夙夜未尝有怠。今南方已平可无内顾之忧;不就此时讨贼恢复中原更待何日?”忽班部中太史谯周出奏曰:“臣夜观天象北方旺气正盛星曜倍明未可图也。”乃顾孔明曰:“丞相深明天何故强为?”孔明曰:“天道变易不常岂可拘执?吾今且驻军马于汉中观其动静而后行。”谯周苦谏不从。于是孔明乃留郭攸之、董允、费祎等为侍中总摄宫中之事。又留向宠为大将总督御林军马;蒋琬为参军;张裔为长史掌丞相府事;杜琼为谏议大夫;杜微、杨洪为尚书;孟光、来敏为祭酒;尹默、李譔为博士;郤正、费诗为秘书;谯周为太史。内外武官僚一百余员同理蜀中之事。 孔明受诏归府唤诸将听令:前督部——镇北将军、领丞相司马、凉州刺史、都亭侯魏延;前军都督——领扶风太守张翼;牙门将——裨将军王平;后军领兵使——安汉将军、领建宁太守李恢副将——定远将军、领汉中太守吕义;兼管运粮左军领兵使——平北将军、陈仓侯马岱副将——飞卫将军廖化;右军领兵使——奋威将军、博阳亭侯马忠抚戎将军、关内侯张嶷;行中军师——车骑大将军、都乡侯刘琰;中监军——扬武将军邓芝;中参军——安远将军马谡;前将军——都亭侯袁綝;左将军——高阳侯吴懿;右将军—— 玄都侯高翔;后将军——安乐侯吴班;领长史——绥军将军杨仪;前将军——征南将军刘巴;前护军——偏将军、汉城亭侯许允;左护军——笃信中郎将丁咸;右护军——偏将军刘敏;后护军——典军中郎将官雝;行参军——昭武中郎将胡济;行参军——谏议将军阎晏;行参军——偏将军爨习;行参军——裨将军杜义武略中郎将杜祺绥戎都尉盛勃;从事——武略中郎将樊岐;典军书记——樊建;丞相令史—— 董厥;帐前左护卫使——龙骧将军关兴;右护卫使——虎翼将军张苞。——以上一应官员都随着平北大都督、丞相、武乡侯、领益州牧、知内外事诸葛亮。分拨已定又檄李严等守川口以拒东吴。选定建兴五年春三月丙寅日出师伐魏。 忽帐下一老将厉声而进曰:“我虽年迈尚有廉颇之勇马援之雄。此二古人皆不服老何故不用我耶?”众视之乃赵云也。孔明曰:“吾自平南回都马孟起病故吾甚惜之以为折一臂也。今将军年纪已高倘稍有参差动摇一世英名减却蜀中锐气。”云厉声曰:“吾自随先帝以来临阵不退遇敌则先。大丈夫得死于疆场者幸也吾何恨焉?愿为前部先锋!”孔明再三苦劝不住。云曰:“如不教我为先锋就撞死于阶下!”孔明曰:“将军既要为先锋须得一人同去。”言未尽一人应曰:“某虽不才愿助老将军先引一军前去破敌。”孔明视之乃邓芝也。孔明大喜即拨精兵五千。副将十员随赵云、邓芝去讫。 孔明出师后主引百官送于北门外十里。孔明辞了后主旌旗蔽野戈戟如林率军望汉中迤逦进。却说边庭探知此事报入洛阳。是日曹睿设朝近臣奏曰:“边官报称:诸葛亮率领大兵三十余万出屯汉中令赵云、邓芝为前部先锋引兵入境。”睿大惊问群臣曰:“谁可为将以退蜀兵?”忽一人应声而出曰:“臣父死于汉中切齿之恨未尝得报。今蜀兵犯境臣愿引本部猛将更乞陛下赐关西之兵前往破蜀上为国家效力下报父仇臣万死不恨!”众视之乃夏侯渊之子夏侯楙也。楙字子休其性最急又最吝自幼嗣与夏侯惇为子。后夏侯渊为黄忠所斩曹操怜之以女清河公主招楙为驸马因此朝中钦敬。虽掌兵权未尝临阵。当时自请出征曹睿即命为大都督调关西诸路军马前去迎敌。司徒王朗谏曰:“不可。夏侯驸马素不曾经战今付以大任非其所宜。更兼诸葛亮足智多谋深通韧略不可轻敌。”夏侯楙叱曰:“司徒莫非结连诸葛亮欲为内应耶?吾自幼从父学习韬略深通兵法。汝何欺我年幼?吾若不生擒诸葛亮誓不回见天子!”王朗等皆不敢言。夏侯楙辞了魏主星夜到长安调关西诸路军马二十余万来敌孔明。正是:欲秉白旄摩将士却教黄吻掌兵权。未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九十二回 赵子龙力斩五将 诸葛亮智取三城 却说孔明率兵前至沔阳经过马坟墓乃令其弟马岱挂孝孔明亲自祭之。祭毕回到寨中商议进兵。忽哨马报道:“魏主曹睿遣驸马夏侯楙调关中诸路军马前来拒敌。”魏延上帐献策曰:“夏侯楙乃膏粱子弟懦弱无谋。延愿得精兵五干取路出褒中循秦岭以东当子午谷而投北不过十日可到安长。夏侯楙若闻某骤至必然弃城望横门邸阁而走。某却从东方而来丞相可大驱士马自斜谷而进。如此行之则咸阳以西一举可定也。”孔明笑曰:“此非万全之计也。汝欺中原无好人物倘有人进言于山僻中以兵截杀非惟五千人受害亦大伤锐气。决不可用。”魏延又曰:“丞相兵从大路进彼必尽起关中之兵于路迎敌则旷日持久何时而得中原?”孔明曰:“吾从陇右取平坦大路依法进兵何忧不胜!”遂不用魏延之计。魏延怏怏不悦。孔明差人令赵云进兵。却说夏侯楙在长安聚集诸路军马。时有西凉大将韩德善使开山大斧有万夫不当之勇引西羌诸路兵八万到来;见了夏侯楙楙重赏之就遣为先锋。德有四子皆精通武艺弓马过人:长子韩瑛次子韩瑶三子韩琼四子韩班。韩德带四子并西羌兵八万取路至凤鸣山正遇蜀兵。两阵对圆。韩德出马四子列于两边。德厉声大骂曰:“反国之贼安敢犯吾境界!”赵云大怒挺枪纵马单搦韩德交战。长子韩瑛跃马来迎;战不三合被赵云一枪刺死于马下。次子韩瑶见之纵马挥刀来战。赵云施逞旧日虎威抖擞精神迎战。瑶抵敌不住。三子韩琼急挺方天戟骤马前来夹攻。云全然不惧枪法不乱。四子韩琪见二兄战云不下也纵马抡两口日月刀而来围住赵云。云在中央独战三将。少时韩琪中枪落马韩阵中偏将急出救去。云拖枪便走。韩琼按戟急取弓箭射之连放三箭皆被云用枪拨落。琼大怒仍绰方天戟纵马赶来;却被云一箭射中面门落马而死韩瑶纵马举宝刀便砍赵云。云弃枪于地闪过宝刀生擒韩瑶归阵复纵马取枪杀过阵来。韩德见四子皆丧于赵云之手肝胆皆裂先走入阵去。西凉兵素知赵云之名今见其英勇如昔谁敢交锋?赵云马到处阵阵倒退。赵云匹马单枪往来冲突如入无人之境。后人有诗赞曰:“忆昔常山赵子龙年登七十建奇功。独诛四将来冲阵犹似当阳救主雄。” 邓芝见赵云大胜率蜀兵掩杀西凉兵大败而走。韩德险被赵云擒住弃甲步行而逃。云与邓芝收军回寨。芝贺曰:“将军寿已七旬英勇如昨。今日阵前力斩四将世所罕有!”云曰:“丞相以吾年迈不肯见用吾故聊以自表耳。”遂差人解韩瑶申报捷书以达孔明。 却说韩德引败军回见夏侯楙哭告其事。楙自统兵来迎赵云。探马报入蜀寨说夏侯楙引兵到。云上马绰枪引千余军就凤鸣山前摆成阵势。当日夏侯楙戴金盔坐白马手提大砍刀立在门旗之下。见赵云跃马挺枪往来驰骋楙欲自战。韩德曰:“杀吾四子之仇如何不报!”纵马轮开山大斧直取赵云。云奋怒挺枪来迎;战不三合枪起处刺死韩德于马下急拨马直取夏侯楙。楙慌忙闪入本阵。邓芝驱兵掩杀魏兵又折一阵退十余里下寨。楙连夜与众将商议曰:“吾久闻赵云之名未尝见面;今日年老英雄尚在方信当阳长坂之事。似此无人可敌如之奈何?”参军程武乃程昱之子也进言曰:“某料赵云有勇无谋不足为虑。来日都督再引兵出先伏两军于左右;都督临阵先退诱赵云到伏兵处;都督却登山指挥四面军马重叠围住云可擒矣。”楙从其言遂遣董禧引三万军伏于左薛则引三万军伏于右。二人埋伏已定。次日夏侯楙复整金鼓旗幡率兵而进。赵云、邓芝出迎。芝在马上谓赵云曰:“昨夜魏兵大败而走今日复来必有诈也。老将军防之。”子龙曰:“量此乳臭小儿何足道哉!吾今日必当擒之!”便跃马而出。魏将潘遂出迎战不三合拨马便走。赵云赶去魏阵中八员将一齐来迎。放过夏侯楙先走八将6续奔走。赵云乘势追杀邓芝引兵继进。赵云深入重地只听得四面喊声大震。邓芝急收军退回左有董禧右有薛则两路兵杀到。邓芝兵少不能解救。赵云被困在垓心东冲西突魏兵越厚。时云手下止有千余人杀到山坡之下只见夏侯楙在山上指挥三军。赵云投东则望东指投西则望西指因此赵云不能突围乃引兵杀上山来。半山中擂木炮石打将下来不能上山。赵云从辰时杀至酉时不得脱走只得下马少歇且待月明再战。却才卸甲而坐月光方出忽四下火光冲天鼓声大震矢石如雨魏兵杀到皆叫曰:“赵云早降!”云急上马迎敌。四面军马渐渐逼近八方弩箭交射甚急人马皆不能向前。云仰天叹曰:“吾不服老死于此地矣!”忽东北角上喊声大起魏兵纷纷乱窜一彪军杀到为大将持丈八点钢矛马项下挂一颗人头。云视之乃张苞也。苞见了赵云言曰:“丞相恐老将军有夫特遣某引五千兵接应。闻老将军被困故杀透重围。正遇魏将薛则拦路被某杀之。”云大喜即与张苞杀出西北角来。只见魏兵弃戈奔走:一彪军从外呐喊杀人为大将提偃月青龙刀手挽人头。云视之乃关兴也。兴曰:“奉丞相之命恐老将军有失特引五千兵前来接应。却才阵上逢着魏将董禧被吾一刀斩之枭在此。丞相随后便到也。”云曰:“二将军已建奇功何不趁今日擒住夏侯楙以定大事?”张苞闻言遂引兵去了。兴曰:“我也干功去。”遂亦引兵去了。云回顾左右曰:“他两个是吾子侄辈尚且争先干功;吾乃国家上将朝廷旧臣反不如此小儿耶?吾当舍老命以报先帝之恩!”于是引兵来捉夏侯楙。当夜三路兵夹攻大破魏军一阵。邓芝引兵接应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夏侯楙乃无谋之人更兼年幼不曾经战见军大乱遂引帐下骁将百余人望南安郡而走。众军因见无主尽皆逃窜。兴、苞二将闻夏侯楙望南安郡去了连夜赶来。楙走入城中令紧闭城门驱兵守御。兴、苞二人赶到将城围住;赵云随后也到:三面攻打。少时邓芝亦引兵到。一连围了十日攻打不下。 忽报丞相留后军住沔阳左军屯阳平右军屯石城自引中军来到。赵云、邓芝、关兴、张苞皆来拜问孔明说连日攻城不下。孔明遂乘小车亲到城边周围看了一遍回寨升帐而坐。众将环立听令。孔明曰:“此郡壕深城峻不易攻也。吾正事不在此城汝等如只久攻倘魏兵分道而出以取汉中吾军危矣。”邓芝曰:“夏侯楙乃魏之驸马若擒此人胜斩百将。今困于此岂可弃之而去?”孔明曰:“吾自有计。此处西连天水郡北抵安定郡二处太守不知何人?”探卒答曰:“天水太守马遵安定太守崔谅。”孔明大喜乃唤魏延受计如此如此;又唤关兴、张苞受计如此如此;又唤心腹军士二人受计如此行之。各将领命引兵而去。孔明却在南安城外令军运柴草堆于城下口称烧城。魏兵闻知皆大笑不惧。却说安定太守崔谅在城中闻蜀兵围了南安困住夏侯楙十分慌惧即点军马约共四千守住城池。忽见一人自正南而来口称有机密事。崔谅唤入问之答曰:“某是夏侯都督帐下心腹将裴绪。今奉都督将令特来求救于天水、安定二郡。南安甚急每日城上纵火为号专望二郡救兵并不见到;因复差某杀出重围来此告急。可星夜起兵为外应。都督若见二郡兵到却开城门接应也。”谅曰:“有都督书否?”绪贴肉取出汗已湿透;略教一视急令手下换了乏马便出城望天水而去。不二日又有报马到告天水太守已起兵救援南安去了教安定早早接应。崔谅与府官商议。多官曰:“若不去救失了南安送了夏侯驸马皆我两郡之罪也:只得救之。”谅即点起人马离城而去只留官守城。 崔谅提兵向南安大路进遥望见火光冲天催兵星夜前进离南安尚有五十余里忽闻前后喊声大震哨马报道:“前面关兴截住去路背后张苞杀来!”安定之兵四下逃窜。谅大惊乃领手下百余人往小路死战得脱奔回安定。方到城壕边城上乱箭射下来。蜀将魏延在城上叫曰:“吾已取了城也!何不早降?”原来魏延扮作安定军夤夜赚开城门蜀兵尽入因此得了安定。 崔谅慌投天水郡来。行不到一程前面一彪军摆开。大旗之下一人纶巾羽扇道袍鹤氅端坐于车上。谅视之乃孔明也急拨回马走。关兴、张苞两路兵追到只叫:“早降!”崔谅见四面皆是蜀兵不得已遂降同归大寨。孔明以上宾相待。孔明曰:“南安太守与足下交厚否?”谅曰:“此人乃杨阜之族弟杨陵也;与某邻郡交契甚厚。”孔明曰:“今欲烦足下入城说杨陵擒夏侯楙可乎?”谅曰:“丞相若令某去可暂退军马容某入城说之。”孔明从其言即时传令教四面军马各退二十里下寨。崔谅匹马到城边叫开城门入到府中与杨陵礼毕细言其事。陵曰:“我等受魏主大恩安忍背之?可将计就计而行。”遂引崔谅到夏侯楙处备细说知。楙曰:“当用何计?”杨陵曰:“只推某献城门赚蜀兵入却就城中杀之。”崔谅依计而行出城见孔明说:“杨陵献城门放大军入城以擒夏侯楙。杨陵本欲自捉因手下勇士不多未敢轻动。”孔明曰:“此事至易:今有足下原降兵百余人于内暗藏蜀将扮作安定军马带入城去、先伏于夏侯楙府下;却暗约杨陵待半夜之时献开城门里应外合。”崔谅暗思:“若不带蜀将去恐孔明生疑。且带入去就内先斩之举火为号赚孔明入来杀之可也。”因此应允。孔明嘱曰:“吾遣亲信将关兴、张苞随足下先去只推救军杀入城中以安夏侯楙之心;但举火吾当亲入城去擒之。”时值黄昏关兴、张苞受了孔明密计披挂上马各执兵器杂在安定军中随崔谅来到南安城下。杨陵在城上撑起悬空板倚定护心栏问曰:“何处军马?”崔谅曰:“安定救军来到。”谅先射一号箭上城箭上带着密书曰:“今诸葛亮先遣二将伏于城中要里应外合;且不可惊动恐泄漏计策。待入府中图之。”杨陵将书见了夏侯楙细言其事。楙曰:“既然诸葛亮中计可教刀斧手百余人伏于府中。如二将随崔太守到府下马闭门斩之;却于城上举火赚诸葛亮入城。伏兵齐出亮可擒矣。” 安排已毕杨陵回到城上言曰:“既是安定军马可放入城。”关兴跟崔谅先行张苞在后。杨陵下城在门边迎接。兴手起刀落斩杨陵于马下。崔谅大惊急拨马奔到吊桥边张苞大喝曰:“贼子休走!汝等诡计如何瞒得丞相耶!”手起一枪刺崔谅于马下。关兴早到城上放起火来。四面蜀兵齐入。夏侯楙措手不及开南门并力杀出。一彪军拦住为大将乃是王平;交马只一合生擒夏侯楙于马上余皆杀死。孔明入南安招谕军民秋毫无犯。众将各各献功。孔明将夏侯楙囚于车中。邓芝问曰:“丞相何故知崔谅诈也?”孔明曰:“吾已知此人无降心故意使入城。彼必尽情告与夏侯楙欲将计就计而行。吾见来情足知其诈复使二将同去以稳其心。此人若有真心必然阻当;彼忻然同去者恐吾疑也。他意中度二将同去赚入城内杀之未迟;又令吾军有托放心而进。吾已暗嘱二将就城门下图之。城内必无准备吾军随后便到。此出其不意也。”众将拜服。孔明曰:“赚崔谅者吾使心腹人诈作魏将裴绪也。吾又去赚天水郡至今未到不知何故。今可乘势取之。”乃留吴懿守南安刘琰守安定替出魏延军马去取天水郡。 却说天水郡太守马遵听知夏侯楙困在南安城中乃聚武官商议。功曹梁绪、主簿尹赏、主记梁虔等曰:“夏侯驸马乃金枝玉叶倘有疏虞难逃坐视之罪。太守何不尽起本部兵以救之?”马遵正疑虑间忽报夏侯驸马差心腹将裴绪到。绪入府取公付马遵说:“都督求安定、天水两郡之兵星夜救应。”言讫匆匆而去。次日又有报马到称说:“安定兵已先去了教太守火急前来会合。” 马遵正欲起兵忽一人自外而入曰:“太守中诸葛亮之计矣!”众视之乃天水冀人也姓姜名维字伯约。父名囧昔日曾为天水郡功曹因羌人乱没于王事。维自幼博览群书兵法武艺无所不通;奉母至孝郡人敬之;后为中郎将就参本郡军事。当日姜维谓马遵曰:“近闻诸葛亮杀败夏侯楙困于南安水泄不通安得有人自重围之中而出?又且裴绪乃无名下将从不曾见;况安定报马又无公以此察之此人乃蜀将诈称魏将。赚得太守出城料城中无备必然暗伏一军于左近乘虚而取天水也”马遵大悟曰:“非伯约之言则误中奸计矣!”维笑曰:“太守放心。某有一计可擒诸葛亮解南安之危。”正是:运筹又遇强中手斗智还逢意外人。未知其计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九十三回 姜伯约归降孔明 武乡侯骂死王朝 却说姜维献计于马遵曰:“诸葛亮必伏兵于郡后赚我兵出城乘虚袭我。某愿请精兵三千伏于要路。太守随后兵出城不可远去止行三十里便回;但看火起为号前后来攻可获大胜。如诸葛亮自来必为某所擒矣。”遵用其计付精兵与姜维去讫然后自与梁虔引兵出城等候;只留梁绪、尹赏守城。原来孔明果遣赵云引一军埋伏于山僻之中只待天水人马离城便乘虚袭之。当日细作回报赵云说天水太守马遵起兵出城只留官守城。赵云大喜又令人报与张翼、高翔教于要路截杀马遵。此二处兵亦是孔明预先埋伏。却说赵云引五千兵径投天水郡城下高叫曰:“吾乃常山赵子龙也!汝知中计早献城池免遭诛戮!”城上梁绪大笑曰:“汝中吾姜伯约之计尚然不知耶?”云恰待攻城忽然喊声大震四面火光冲天。当先一员少年将军挺枪跃马而言曰:“汝见天水姜伯约乎!”云挺枪直取姜维。战不数合维精神倍长。云大惊暗忖曰:“谁想此处有这般人物!”正战时两路军夹攻来乃是马遵、梁虔引军杀回。赵云尾不能相顾冲开条路引败兵奔走姜维赶来。亏得张翼、高翔两路军杀出接应回去。 赵云归见孔明说中了敌人之计。孔明惊问曰:“此是何人识吾玄机?”有南安人告曰:“此人姓姜名维字伯约天水冀人也;事母至孝武双全智勇足备真当世之英杰也。”赵云又夸奖姜维枪法与他人大不同。孔明曰:“吾今欲取天水不想有此人。”遂起大军前来。 却说姜维回见马遵曰:“赵云败去孔明必然自来。彼料我军必在城中。今可将本部军马分为四枝:某引一军伏于城东如彼兵到则截之。太守与梁虚、尹赏各引一军城外埋伏。梁绪率百姓在城上守御。”分拨已定。 却说孔明因虑姜维自为前部望天水郡进。将到城边孔明传令曰:“凡攻城池以初到之日激励三军鼓噪直上。若迟延日久锐气尽隳急难破矣。”于是大军径到城下。因见城上旗帜整齐未敢轻攻。候至半夜忽然四下火光冲天喊声震地正不知何处兵来。只见城上亦鼓噪呐喊相应蜀兵乱窜。孔明急上马有关兴;张苞二将保护杀出重围。回头看时正东上军马一带火光势若长蛇。孔明令关兴探视回报曰:“此姜维兵也。”孔明叹曰:“兵不在多在人之调遣耳。此人真将才也!”收兵归寨思之良久乃唤安定人问曰:“姜维之母现在何处?”答曰:“维母今居冀县。”孔明唤魏延分付曰:“汝可引一军虚张声势诈取冀县。若姜维到可放入城。”又问:“此地何处紧要?”安定人曰:“天水钱粮皆在上邽;若打破上邽则粮道自绝矣。”孔明大喜教赵云引一军去攻上邽。孔明离城三十里下寨。早有人报入天水郡说蜀兵分为三路:一军守此郡一军取上邽一军取冀城。姜维闻之哀告马遵曰:“维母现在冀城恐母有失。维乞一军往救此城兼保老母。”马遵从之遂令姜维引三千军去保冀城;梁虔引三千军去保上邽。 却说姜维引兵至冀城前面一彪军摆开为蜀将乃是魏延。二将交锋数合延诈败奔走。维入城闭门率兵守护拜见老母并不出战。赵云亦放过梁虎入上邽城去了。孔明乃令人去南安郡取夏侯楙至帐下。孔明曰:“汝惧死乎?”楙慌拜伏乞命。孔明曰:“目今天水姜维现守冀城使人持书来说:但得驸马在我愿归降。吾今饶汝性命汝肯招安姜维否?”楙曰:“情愿招安。”孔明乃与衣服鞍马不令人跟随放之自去。楙得脱出寨欲寻路而走奈不知路径。正行之间逢数人奔走。楙问之答曰:“我等是冀县百姓;今被姜维献了城池归降诸葛亮蜀将魏延纵火劫财我等因此弃家奔走投上邽去也。”楙又问曰:“今守天水城是谁?”土人曰:“天水城中乃马太守也。”楙闻之纵马望天水而行。又见百姓携男抱女远来所说皆同。 楙至天水城下叫门城上人认得是夏侯楙慌忙开门迎接。马遵惊拜问之。楙细言姜维之事;又将百姓所言说了。遵叹曰:“不想姜维反投蜀矣!”梁绪曰:“彼意欲救都督故以此言虚降。”楙曰:“今维已降何为虚也?”正踌躇间时已初更蜀兵又来攻城。火光中见姜维在城下挺枪勒马大叫曰:“请夏侯都督答话!”夏侯楙与马遵等皆到城上见姜维耀武扬威大叫曰:“我为都督而降都督何背前言?”楙曰:“汝受魏恩何故降蜀?有何前言耶?”维应曰:“汝写书教我降蜀何出此言?汝要脱身却将我陷了?我今降蜀加为上将安有还魏之理?”言讫驱兵打城至晓方退。原来夜间妆姜维者乃孔明之计令部卒形貌相似者假扮姜维攻城因火光之中不辨真伪。 孔明却引兵来攻冀城。城中粮少军食不敷。姜维在城上见蜀军大车小辆搬运粮草入魏延寨中去了。维引三千兵出城径来劫粮。蜀兵尽弃了粮车寻路而走。姜维夺得粮车欲要入城忽然一彪军拦住为蜀将张翼也。二将交锋战不数合王平引一军又到两下夹攻。维力穷抵敌不住夺路归城;城上早插蜀兵旗号:原来已被魏延袭了。维杀条路奔天水城手下尚有十余骑;又遇张苞杀了一阵维止剩得匹马单枪来到天水城下叫门。城上军见是姜维慌报马遵。遵曰:“此是姜维来赚我城门也。”令城上乱箭射下。姜维回顾蜀兵至近遂飞奔上邽城来。城上梁虔见了姜维大骂曰:“反国之贼安敢来赚我城池!吾已知汝降蜀矣!”遂乱箭射下。姜维不能分说仰天长叹两眼泪流拨马望长安而走。行不数里前至一派大树茂林之处一声喊起数千兵拥出:为蜀将关兴截住去路。 维人困马乏不能抵当勒回马便走。忽然一辆小车从山坡中转出。其人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手摇羽扇乃孔明也。孔明唤姜维曰:“伯约此时何尚不降?”维寻思良久前有孔明后有关兴又无去路只得下马投降。孔明慌忙下车而迎执维手曰:“吾自出茅庐以来遍求贤者欲传授平生之学恨未得其人。今遇伯约吾愿足矣。”维大喜拜谢。 孔明遂同姜维回寨升帐商议取天水、上邽之计。维曰:“天水城中尹赏、梁绪与某至厚;当写密书二封射入城中使其内乱城可得矣。”孔明从之。姜维写了二封密书拴在箭上纵马直至城下射入城中。小校拾得呈与马遵。遵大疑与夏侯楙商议曰:“梁绪、尹赏与姜维结连欲为内应都督宜早决之。”楙曰:“可杀二人。”尹赏知此消息乃谓梁绪曰:“不如纳城降蜀以图进用。”是夜夏侯楙数次使人请梁、尹二人说话。二人料知事急遂披挂上马各执兵器引本部军大开城门放蜀兵入。夏侯楙、马遵惊慌引数百人出西门弃城投羌胡城而去。梁绪、尹赏迎接孔明入城。安民已毕孔明问取上邽之计。梁绪曰:“此城乃某亲弟梁虚守之愿招来降。”孔明大喜。绪当日到上都唤梁虔出城来降孔明。孔明重加赏劳就令梁绪为天水太守尹赏为冀城令梁虔为上邽令。孔明分拨已毕整兵进。诸将问曰:“丞相何不去擒夏侯楙?”孔明曰:“吾放夏侯楙如放一鸭耳。今得伯约得一凤也!”孔明自得三城之后威声大震远近州郡望风归降。孔明整顿军马尽提汉中之兵前出祁山兵临渭水之西。细作报入洛阳。时魏主曹睿太和元年升殿设朝。近臣奏曰:“夏侯驸马已失三郡逃窜羌中去了。今蜀兵已到祁山前军临渭水之西乞早兵破敌。”睿大惊乃问群臣曰:“谁可为朕退蜀兵耶?”司徒王朗出班奏曰:“臣观先帝每用大将军曹真所到必克;今陛下何不拜为大都督以退蜀兵?”睿准奏乃宣曹真曰:“先帝托孤与卿今蜀兵入寇中原卿安忍坐视乎?”真奏曰:“臣才疏智浅不称其职。”王朗曰:“将军乃社稷之臣不可固辞。老臣虽驽钝愿随将军一往。”真又奏曰:“臣受大恩安敢推辞?但乞一人为副将。”睿曰:“卿自举之。”真乃保太原阳曲人姓郭名淮字伯济官封射亭侯领雍州刺史。睿从之遂拜曹真为大都督赐节钺;命郭淮为副都督王朗为军师。朗时年已七十六岁矣。选拨东西二京军马二十万与曹真。真命宗弟曹遵为先锋又命荡寇将军朱赞为副先锋。当年十一月出师魏主曹睿亲自送出西门之外方回。曹真领大军来到长安过渭河之西下寨。真与王朗、郭淮共议退兵之策。朗曰:“来日可严整队伍大展旌旗。老夫自出只用一席话管教诸葛亮拱手而降蜀兵不战自退。”真大喜是夜传令:来日四更造饭平明务要队伍整齐人马威仪旌旗鼓角各按次序。当时使人先下战书。次日两军相迎列成阵势于祁山之前。蜀军见魏兵甚是雄壮与夏侯楙大不相同。三军鼓角已罢司徒王朗乘马而出。上乃都督曹真下乃副都督郭淮;两个先锋压住阵角。探子马出军前大叫曰:“请对阵主将答话!”只见蜀兵门旗开处关兴、张苞分左右而出立马于两边;次后一队队骁将分列;门旗影下中央一辆四轮车孔明端坐车中纶巾羽扇素衣皂绦飘然而出。孔明举目见魏阵前三个麾盖旗上大书姓名:中央白髯老者乃军师、司徒王朗。孔明暗忖曰:“王朗必下说词吾当随机应之。”遂教推车出阵外令护军小校传曰:“汉丞相与司徒会话。”王朗纵马而出。孔明于车上拱手朗在马上欠身答礼。朗曰:“久闻公之大名今幸一会。公既知天命、识时务何故兴无名之兵?”孔明曰:“吾奉诏讨贼何谓无名?”朗曰:“天数有变神器更易而归有德之人此自然之理也。曩自桓、灵以来黄巾倡乱天下争横。降至初平、建安之岁董卓造逆傕、汜继虐;袁术僭号于寿春袁绍称雄于邺土;刘表占据荆州吕布虎吞徐郡:盗贼蜂起奸雄鹰扬社稷有累卵之危生灵有倒悬之急。我太祖武皇帝扫清**席卷八荒;万姓倾心四方仰德。非以权势取之实天命所归也。世祖帝神圣武以膺大统应天合人法尧禅舜处中国以临万邦岂非天心人意乎?今公蕴大才、抱大器自欲比于管、乐何乃强欲逆天理、背人情而行事耶?岂不闻古人曰:‘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今我大魏带甲百万良将千员。谅腐草之萤光怎及天心之皓月?公可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不失封侯之位。国安民乐岂不美哉!” 孔明在车上大笑曰:“吾以为汉朝大老元臣必有高论岂期出此鄙言!吾有一言诸军静听:昔日桓、灵之世汉统陵替宦官酿祸;国乱岁凶四方扰攘。黄巾之后董卓、傕、汜等接踵而起迁劫汉帝残暴生灵。因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丘墟苍生涂炭。吾素知汝所行:世居东海之滨初举孝廉入仕;理合匡君辅国安汉兴刘;何期反助逆贼同谋篡位!罪恶深重天地不容!天下之人愿食汝肉!今幸天意不绝炎汉昭烈皇帝继统西川。吾今奉嗣君之旨兴师讨贼。汝既为谄谀之臣只可潜身缩苟图衣食;安敢在行伍之前妄称天数耶!皓匹夫!苍髯老贼!汝即日将归于九泉之下何面目见二十四帝乎!老贼退!可教反臣与吾共决胜负!” 王朗听罢气满胸膛大叫一声撞死于马下。后人有诗赞孔明曰:“兵马出西秦雄才敌万人。轻摇三寸舌骂死老奸臣。”孔明以扇指曹真曰:“吾不逼汝。汝可整顿军马来日决战。”言讫回车。于是两军皆退。曹真将王朗尸用棺木盛贮送回长安去了。副都督郭淮曰:“诸葛亮料吾军中治丧今夜必来劫寨。可分兵四路:两路兵从山僻小路乘虚去劫蜀寨;两路兵伏于本寨外左右击之。”曹真大喜曰:“此计与吾相合。”遂传令唤曹遵、朱赞两个先锋分付曰:“汝二人各引一万军抄出祁山之后。但见蜀兵望吾寨而来汝可进兵去劫蜀寨。如蜀兵不动便撤兵回不可轻进。”二人受计引兵而去。真谓淮曰:“我两个各引一枝军伏于寨外寨中虚堆柴草只留数人。如蜀兵到放火为号。”诸将皆分左右各自准备去了。却说孔明归帐先唤赵云、魏延听令。孔明曰:“汝二人各引本部军去劫魏寨。”魏延进曰:“曹真深明兵法必料我乘丧劫寨。他岂不提防?”孔明笑曰:“吾正欲曹真知吾去劫寨也。彼必伏兵在祁山之后待我兵过去却来袭我寨;吾故令汝二人引兵前去过山脚后路远下营寨任魏兵来劫吾寨。汝看火起为号分兵两路:长拒住山口;子龙引兵杀回必遇魏兵却放彼走回汝乘势攻之彼必自相掩杀。可获全胜。”二将引兵受计而去。又唤关兴、张苞分付曰:“汝二人各引一军伏于祁山要路;放过魏兵却从魏兵来路杀奔魏寨而去。”二人引兵受计去了。又令马岱、王平、张翼、张嶷四将伏于寨外四面迎击魏兵。孔明乃虚立寨栅居中堆起柴草以备火号;自引诸将退于寨后以观动静。 却说魏先锋曹遵、朱赞黄昏离寨迤逦前进。二更左侧遥望山前隐隐有军行动。曹遵自思曰:“郭都督真神机妙算!”遂催兵急进。到蜀寨时将及三更。曹遵先杀入寨却是空寨并无一人。料知中计急撤军回。寨中火起。朱赞兵到自相掩杀人马大乱。曹遵与朱赞交马方知自相践踏。急合兵时忽四面喊声大震王平、马岱、张嶷、张翼杀到。曹、朱二人引心腹军百余骑望大路奔走。忽然鼓角齐鸣一彪军截住去路为大将乃常山赵子龙也大叫曰:“贼将那里去?早早受死!”曹、朱二人夺路而走。忽喊声又起魏延又引一彪军杀到。曹、朱二人大败夺路奔回本寨。守寨军士只道蜀兵来劫寨慌忙放起号火。左边曹真杀至右边郭淮杀至自相掩杀。背后三路蜀兵杀到:中央魏延左边关兴右边张苞大杀一阵。魏兵败走十余里魏将死者极多。孔明全获大胜方始收兵。曹真、郭淮收拾败军回寨商议曰:“今魏兵势孤蜀兵势大将何策以退之?”淮曰:“胜负乃兵家常事不足为忧。某有一计使蜀兵尾不能相顾定然自走矣。”正是:可怜魏将难成事欲向西方索救兵。未知其计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九十四回 诸葛亮乘雪破羌兵 司马懿克日擒孟达 却说郭淮谓曹真曰:“西羌之人自太祖时连年入贡皇帝亦有恩惠加之;我等今可据住险阻遣人从小路直入羌中求救许以和亲羌人必起兵袭蜀兵之后。吾却以大兵击之尾夹攻岂不大胜?”真从之即遣人星夜驰书赴羌。 却说西羌国王彻里吉自曹操时年年入贡;手下有一一武:乃雅丹丞相武乃越吉元帅。时魏使赍金珠并书到国先来见雅丹丞相送了礼物具言求救之意。雅丹引见国王呈上书礼。彻里吉览了书与众商议。雅丹曰:“我与魏国素相往来今曹都督求救且许和亲理合依允。”彻里吉从其言即命雅丹与越吉元帅起羌兵一十五万皆惯使弓弩、枪刀、蒺藜、飞锤等器;又有战车用铁叶裹钉装载粮食军器什物:或用骆驼驾车或用骡马驾车号为铁车兵。二人辞了国王领兵直扣西平关。守关蜀将韩祯急差人赍报知孔明。孔明闻报问众将曰:“谁敢去退羌兵?”张苞、关兴应曰:“某等愿往。”孔明曰:“汝二人要去奈路途不熟。”遂唤马岱曰:“汝素知羌人之性久居彼处可作向导。”便起精兵五万与兴、苞二人同往。兴、苞等引兵而去。行有数日早遇羌兵。关兴先引百余骑登山坡看时只见羌兵把铁车尾相连随处结寨;车上遍排兵器就似城池一般。兴睹之良久无破敌之策回寨与张苞、马岱商议。岱曰:“且待来日见阵观看虚实另作计议。”次早分兵三路:关兴在中张苞在左马岱在右三路兵齐进。羌兵阵里越吉元帅手挽铁锤腰悬宝雕弓跃马奋勇而出。关兴招三路兵径进。忽见羌兵分在两边中央放出铁车如潮涌一般弓弩一齐骤。蜀兵大败马岱、张苞两军先退;关兴一军被羌兵一裹直围入西北角上去了。 兴在垓心左冲右突不能得脱;铁车密围就如城池。蜀兵你我不能相顾。兴望山谷中寻路而走。看看天晚但见一簇皂旗蜂拥而来一员羌将手提铁锤大叫曰:“小将休走!吾乃越吉元帅也!”关兴急走到前面尽力纵马加鞭正遇断涧只得回马来战越吉。兴终是胆寒抵敌不住望涧中而逃;被越吉赶到一铁锤打来兴急闪过正中马胯。那马望涧中便倒兴落于水中。忽听得一声响处背后越吉连人带马平白地倒下水来。兴就水中挣起看时只见岸上一员大将杀退羌兵。兴提刀待砍越吉吉跃水而走。关兴得了越吉马牵到岸上整顿鞍辔绰刀上马。只见那员将尚在前面追杀羌兵。兴自思此人救我性命当与相见遂拍马赶来。看看至近只见云雾之中隐隐有一大将面如重枣眉若卧蚕绿袍金铠提青龙刀骑赤兔马手绰美髯分明认得是父亲关公。兴大惊。忽见关公以手望东南指曰:“吾儿可望此路去。吾当护汝归寨。”言讫不见。关兴望东南急走。至半夜忽一彪军到乃张苞也问兴曰:“你曾见二伯父否?”兴曰:“你何由知之?”苞曰:“我被铁车军追急忽见伯父自空而下惊退羌兵指曰:‘汝从这条路去救吾儿。’因此引军径来寻你。’关兴亦说前事共相嗟异。二人同归寨内。马岱接着对二人说:“此军无计可退。我守住寨栅你二人去禀丞相用计破之。”于是兴、苞二人星夜来见孔明备说此事。孔明随命赵云、魏延各引一军埋伏去讫;然后点三万军带了姜维、张冀、关兴、张苞亲自来到马岱寨中歇定。次日上高阜处观看见铁车连络不绝人马纵横往来驰骤。孔明曰:“此不难破也。”唤马岱、张冀分付如此如此。二人去了乃唤姜维曰:“伯约知破车之法否?”维曰:“羌人惟恃一勇力岂知妙计乎?”孔明笑曰:“汝知吾心也。今彤云密布朔风紧急天将降雪吾计可施矣。”便令关兴、张苞二人引兵埋伏去讫;令姜维领兵出战:但有铁车兵来退后便走;寨口虚立旌旗不设军马。准备已定。 是时十二月终果然天降大雪。姜维引军出越吉引铁车兵来。姜维即退走。羌兵赶到寨前姜维从寨后而去。羌兵直到寨外观看听得寨内鼓琴之声四壁皆空竖旌旗急回报越吉。越吉心疑未敢轻进。雅丹丞相曰:“此诸葛亮诡计虚设疑兵耳。可以攻之。”越吉引兵至寨前但见孔明携琴上车引数骑入寨望后而走。羌兵抢入寨栅直赶过山口见小车隐隐转入林中去了。雅丹谓越吉曰:“这等兵虽有埋伏不足为惧。”遂引大兵追赶。又见姜维兵俱在雪地之中奔走。越吉大怒催兵急追。山路被雪漫盖一望平坦。正赶之间忽报蜀兵自山后而出。雅丹曰:“纵有些小伏兵何足惧哉!”只顾催趱兵马往前进。忽然一声响如山崩地陷羌兵俱落于坑堑之中;背后铁车正行得紧溜急难收止并拥而来自相践踏。后兵急要回时左边关兴、右边张苞两军冲出万弩齐;背后姜维、马岱、张冀三路兵又杀到。铁车兵大乱。越吉元帅望后面山谷中而逃正逢关兴;交马只一合被兴举刀大喝一声砍死于马下。雅丹丞相早被马岱活捉解投大寨来。羌兵四散逃窜。孔明升帐马岱押过雅丹来。孔明叱武士去其缚赐酒压惊用好言抚慰。雅丹深感其德。孔明曰:“吾主乃大汉皇帝今命吾讨贼尔如何反助逆?吾今放汝回去说与汝主:吾国与尔乃邻邦永结盟好勿听反贼之言。”遂将所获羌兵及车马器械尽给还雅丹俱放回国。众皆拜谢而去。孔明引三军连夜投祁山大寨而来命关兴、张苞引军先行;一面差人赍表奏报捷音。 却说曹真连日望羌人消息忽有伏路军来报说:“蜀兵拔寨收拾起程。”郭淮大喜曰:“此因羌兵攻击故尔退去。”遂分两路追赶。前面蜀兵乱走魏兵随后追袭。先锋曹遵正赶之间忽然鼓声大震一彪军闪出为大将乃魏延也大叫曰:“反贼休走!”曹遵大惊拍马交锋;不三合被魏延一刀斩于马下。副先锋朱赞引兵追赶忽然一彪军闪出为大将乃赵云也。朱赞措手不及被云一枪刺死。曹真、郭淮见西路先锋有失欲收兵回;背后喊声大震鼓角齐鸣:关兴、张苞两路兵杀出围了曹真、郭淮痛杀一阵。曹、郭二人引败兵冲路走脱。蜀兵全胜直追到渭水夺了魏寨。曹真折了两个先锋哀伤不已;只得写本申朝乞拨援兵。 却说魏主曹睿设朝近臣奏曰:“大都督曹真数败于蜀折了两个先锋羌兵又折了无数其势甚急今上表求救请陛下裁处。”睿大惊急问退军之策。华歆奏曰:“须是陛下御驾亲征大会诸侯人皆用命方可退也。不然长安有失关中危矣!”太傅钟繇奏曰:“凡为将者智过于人则能制人。孙子云:知彼知己百战百胜。臣量曹真虽久用兵非诸葛亮对手。臣以全家良贱保举一人可退蜀兵。未知圣意准否?”睿曰:“卿乃大老元臣有何贤士可退蜀兵早召来与朕分忧。”钟繇奏曰:“向者诸葛亮欲兴师犯境但惧此人故散流言使陛下疑而去之方敢长驱大进。今若复用之则亮自退矣。”睿问何人。繇曰:“骠骑大将军司马懿也。”睿叹曰:“此事朕亦悔之。今仲达现在何地?”繇曰:“近闻仲达在宛城闲住。”睿即降诏遣使持节复司马懿官职加为平西都督就起南阳诸路军马前赴长安。睿御驾亲征令司马懿克日到彼聚会。使命星夜望宛城去了。 却说孔明自出师以来累获全胜心中甚喜;正在祁山寨中会聚议事忽报镇守永安宫李严令子李丰来见。孔明只道东吴犯境心甚惊疑唤入帐中问之。丰曰:“特来报喜。”孔明曰:“有何喜?”丰曰:“昔日孟达降魏乃不得已也。彼时曹不爱其才时以骏马金珠赐之曾同辇出入封为散骑常侍领新城太守镇守上庸、金城等处委以西南之任。自不死后曹睿即位朝中多人嫉妒孟达日夜不安常谓诸将曰:‘我本蜀将势逼于此。’今累差心腹人持书来见家父教早晚代禀丞相:前者五路下川之时曾有此意;今在新城听知丞相伐魏欲起金城、新城、上庸三处军马就彼举事径取洛阳:丞相取长安两京大定矣。今某引来人并累次书信呈上。”孔明大喜厚赏李丰等。 忽细作人报说:“魏主曹睿一面驾幸长安;一面诏司马懿复职加为平西都督起本处之兵于长安聚会。”孔明大惊。参军马谡曰:“量曹睿何足道!若来长安可就而擒之。丞相何故惊讶?”孔明曰:“吾岂惧曹睿耶?所患者惟司马懿一人而已。今孟达欲举大事若遇司马懿事必败矣。达非司马懿对手必被所擒。孟达若死中原不易得也。”马谡曰:“何不急修书令孟达提防?’孔明从之即修书令来人星夜回报孟达。却说孟达在新城专望心腹人回报。一日心腹人到来将孔明回书呈上。孟达拆封视之。书略曰:“近得书足知公忠义之心不忘故旧吾甚喜慰。若成大事则公汉朝中兴第一功臣也。然极宜谨密不可轻易托人。慎之!戒之!近闻曹睿复诏司马懿起宛、洛之兵若闻公举事必先至矣。须万全提备勿视为等闲也。”孟达览毕笑曰:“人言孔明心多今观此事可知矣。”乃具回书令心腹人来答孔明。孔明唤入帐中。其人呈上回书。孔明拆封视之。书曰:“适承钧教安敢少怠。窃谓司马懿之事不必惧也:宛城离洛阳约八百里至新城一千二百里。若司马懿闻达举事须表奏魏主。往复一月间事达城池已固诸将与三军皆在深险之地。司马懿即来达何惧哉?丞相宽怀惟听捷报!” 孔明看毕掷书于地而顿足曰:“孟达必死于司马懿之手矣!”马谡问曰:“丞相何谓也?”孔明曰:“兵法云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岂容料在一月之期?曹睿既委任司马懿逢寇即除何待奏闻?若知孟达反不须十日兵必到矣安能措手耶?”众将皆服。孔明急令来人回报曰:“若未举事切莫教同事者知之;知则必败。”其人拜辞归新城去了。 却说司马懿在宛城闲住闻知魏兵累败于蜀乃仰天长叹。懿长子司马师字子元;次子司马昭字子尚:二人素有大志通晓兵书。当日侍立于侧见懿长叹乃问曰:“父亲何为长叹?”懿曰:“汝辈岂知大事耶?”司马师曰:“莫非叹魏主不用乎?”司马昭笑曰:“早晚必来宣召父亲也。”言未已忽报天使持节至。懿听诏毕遂调宛城诸路军马。忽又报金城太守申仪家人有机密事求见。懿唤入密室问之其人细说孟达欲反之事。更有孟达心腹人李辅并达外甥邓贤随状出。司马懿听毕以手加额曰:“此乃皇上齐天之洪福也!诸葛亮兵在祁山杀得内外人皆胆落;今天子不得已而幸长安若旦夕不用吾时孟达一举两京休矣!此贼必通谋诸葛亮。吾先擒之诸葛亮定然心寒自退兵也。”长子司马师曰:“父亲可急写表申奏天子。”懿曰:“若等圣旨往复一月之间事无及矣。”即传令教人马起程一日要行二日之路如迟立斩;一面令参军梁畿赍檄星夜去新城教孟达等准备征进使其不疑。梁畿先行懿随后兵。行了二日山坡下转出一军乃是右将军徐晃。晃下马见懿说:“天子驾到长安亲拒蜀兵今都督何往?”懿低言曰:“今孟达造反吾去擒之耳。”晃曰:“某愿为先锋。”懿大喜合兵一处。徐晃为前部懿在中军二子押后。又行了二日前军哨马捉住孟达心腹人搜出孔明回书来见司马懿。懿曰:“吾不杀汝汝从头细说。”其人只得将孔明、孟达往复之事一一告说。懿看了孔明回书大惊曰:“世间能者所见皆同。吾机先被孔明识破。幸得天子有福获此消息:孟达今无能为矣。”遂星夜催军前行。 却说孟达在新城约下金城太守申仪、上庸太守申耽克日举事。耽仪二人佯许之每日调练军马只待魏兵到便为内应;却报孟达言:军器粮草俱未完备不敢约期起事。达信之不疑。忽报参军梁畿来到孟达迎入城中。畿传司马懿将今日:“司马都督今奉天子诏起诸路军以退蜀兵。太守可集本部军马听候调遣。”达问曰:“都督何日起程?”畿曰:“此时约离宛城望长安去了。”达暗喜曰:“吾大事成矣!”遂设宴待了梁畿送出城外即报申耽、申仪知道明日举事换上大汉旗号诸路军马径取洛阳。忽报:“城外尘土冲天不知何处兵来。”孟达登城视之只见一彪军打着“右将军徐晃”旗号飞奔城下。达大惊急扯起吊桥。徐晃坐下马收拾不住直来到壕边高叫曰:“反贼孟达早早受降!”达大怒急开弓射之正中徐晃头额魏将救去。城上乱箭射下魏兵方退。孟达恰待开门追赶四面旌旗蔽日司马懿兵到。达仰天长叹曰:“果不出孔明所料也!”于是闭门坚守。却说徐晃被孟达射中头额众军救到寨中取了箭头令医调治;当晚身死时年五十九岁。司马懿令人扶柩还洛阳安葬。次日孟达登城遍视只见魏兵四面围得铁桶相似。达行坐不安惊疑未定忽见两路兵自外杀来旗上大书“申耽”、“申仪”。孟达只道是救军到忙引本部兵大开城门杀出。耽、仪大叫曰:“反贼休走!早早受死!”达见事变拨马望城中便走城上乱箭射下。李辅、邓贤二人在城上大骂曰:“吾等已献了城也!”达夺路而走申耽赶来。达人困马乏措手不及被申耽一枪刺于马下枭其级。余军皆降。李辅、邓贤大开城门迎接司马懿入城。抚民劳军已毕遂遣人奏知魏主曹睿。睿大喜教将孟达级去洛阳城市示众;加申耽、申仪官职就随司马懿征进;命李辅、邓贤守新城、上庸。却说司马懿引兵到长安城外下寨。懿入城来见魏主。睿大喜曰:“朕一时不明误中反间之计悔之无及。今达造反非卿等制之两京休矣!”懿奏曰:“臣闻申仪密告反情意欲表奏陛下恐往复迟滞故不待圣旨星夜而去。若待奏闻则中诸葛亮之计也。”言罢将孔明回孟达密书奉上。睿看毕大喜曰:“卿之学识过于孙、吴矣!”赐金钺斧一对后遇机密重事不必奏闻便宜行事。就令司马懿出关破蜀。懿奏曰:“臣举一大将可为先锋。”睿曰:“卿举何人?”懿曰:“右将军张郃可当此任。”睿笑曰:“朕正欲用之。”遂命张郃为前部先锋随司马懿离长安来破蜀兵。正是:既有谋臣能用智又求猛将助施威。未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九十五回 马谡拒谏失街亭 武侯弹琴退仲达 却说魏主曹睿令张郃为先锋与司马懿一同征进;一面令辛毗、孙礼二人领兵五万往助曹真。二人奉诏而去。且说司马懿引二十万军出关下寨请先锋张郃至帐下曰:“诸葛亮平生谨慎未敢造次行事。若是吾用兵先从子午谷径取长安早得多时矣。他非无谋但怕有失不肯弄险。今必出军斜谷来取郿城。若取郿城必分兵两路一军取箕谷矣。吾已檄令子丹拒守郿城若兵来不可出战;令孙礼、辛毗截住箕谷道口若兵来则出奇兵击之。”郃曰:“今将军当于何处进兵?”懿曰:“吾素知秦岭之西有一条路地名街亭;傍有一城名列柳城:此二处皆是汉中咽喉。诸葛亮欺子丹无备定从此进。吾与汝径取街亭望阳平关不远矣。亮若知吾断其街亭要路绝其粮道则陇西一境不能安守必然连夜奔回汉中去也。彼若回动吾提兵于小路击之可得全胜;若不归时吾却将诸处小路尽皆垒断俱以兵守之。一月无粮蜀兵皆饿死亮必被吾擒矣。”张郃大悟拜伏于地曰:“都督神算也!”懿曰:“虽然如此诸葛亮不比孟达。将军为先锋不可轻进。当传与诸将:循山西路远远哨探。如无伏兵方可前进。若是怠忽必中诸葛亮之计。”张郃受计引军而行。 却说孔明在祁山寨中忽报新城探细人来到。孔明急唤入问之细作告曰:“司马懿倍道而行八日已到新城孟达措手不及;又被申耽、申仪、李辅、邓贤为内应:孟达被乱军所杀。今司马懿撤兵到长安见了魏主同张郃引兵出关来拒我师也。”孔明大惊曰:“孟达做事不密死固当然。今司马懿出关必取街亭断吾咽喉之路。”便问:“谁敢引兵去守街亭?”言未毕参军马谡曰:“某愿往。”孔明曰:“街亭虽小干系甚重:倘街亭有失吾大军皆休矣。汝虽深通谋略此地奈无城郭又无险阻守之极难。”谡曰:“某自幼熟读兵书颇知兵法。岂一街亭不能守耶?”孔明曰:“司马懿非等闲之辈;更有先锋张郃乃魏之名将:恐汝不能敌之。”谡曰:“休道司马懿、张郃便是曹睿亲来有何惧哉!若有差失乞斩全家。”孔明曰:“军中无戏言。”谡曰:“愿立军令状。”孔明从之谡遂写了军令状呈上。孔明曰:“吾与汝二万五千精兵再拨一员上将相助你去。”即唤王平分付曰:“吾素知汝平生谨慎故特以此重任相托。汝可小心谨守此地:下寨必当要道之处使贼兵急切不能偷过。安营既毕便画四至八道地理形状图本来我看。凡事商议停当而行不可轻易。如所守无危则是取长安第一功也。戒之!戒之!”二人拜辞引兵而去。孔明寻思恐二人有失又唤高翔曰:“街亭东北上有一城名列柳城乃山僻小路此可以屯兵扎寨。与汝一万兵去此城屯扎。但街亭危可引兵救之。”高翔引兵而去。孔明又思:高翔非张郃对手必得一员大将屯兵于街亭之右方可防之遂唤魏延引本部兵去街亭之后屯扎。延曰:“某为前部理合当先破敌何故置某于安闲之地?’孔明曰:“前锋破敌乃偏裨之事耳。今令汝接应街亭当阳平关冲要道路总守汉中咽喉:此乃大任也何为安闲乎?汝勿以等闲视之失吾大事。切宜小心在意!”魏延大喜引兵而去。孔明恰才心安乃唤赵云、邓芝分付曰:“今司马懿出兵与旧日不同。汝二人各引一军出箕谷以为疑兵。如逢魏兵或战、或不战以惊其心。吾自统大军由斜谷径取郿城;若得郿城长安可破矣。”二人受命而去。孔明令姜维作先锋兵出斜谷。 却说马谡、王平二人兵到街亭看了地势。马谡笑曰:“丞相何故多心也?量此山僻之处魏兵如何敢来!”王平曰:“虽然魏兵不敢来可就此五路总口下寨;却令军士伐木为栅以图久计。”谡曰:“当道岂是下寨之地?此处侧边一山四面皆不相连且树木极广此乃天赐之险也:可就山上屯军。”平曰:“参军差矣。若屯兵当道筑起城垣贼兵总有十万不能偷过;今若弃此要路屯兵于山上倘魏兵骤至四面围定将何策保之?”谡大笑曰:“汝真女子之见!兵法云:凭高视下势如劈竹。若魏兵到来吾教他片甲不回!”平曰:“吾累随丞相经阵每到之处丞相尽意指教。今观此山乃绝地也:若魏兵断我汲水之道军士不战自乱矣。”谡曰:“汝莫乱道!孙子云:置之死地而后生。若魏兵绝我汲水之道蜀兵岂不死战?以一可当百也。吾素读兵书丞相诸事尚问于我汝奈何相阻耶!”平曰:“若参军欲在山上下寨可分兵与我自于山西下一小寨为掎角之势。倘魏兵至可以相应。”马谡不从。忽然山中居民成群结队飞奔而来报说魏兵已到。王平欲辞去。马谡曰:“汝既不听吾令与汝五千兵自去下寨。待吾破了魏兵到丞相面前须分不得功!”王平引兵离山十里下寨画成图本星夜差人去禀孔明具说马谡自于山上下寨。却说司马懿在城中令次子司马昭去探前路:若街亭有兵守御即当按兵不行。司马昭奉令探了一遍回见父曰:“街亭有兵守把。”懿叹曰:“诸葛亮真乃神人吾不如也!”昭笑曰:“父亲何故自堕志气耶?男料街亭易取。”懿问曰:“汝安敢出此大言?”昭曰:“男亲自哨见当道并无寨栅军皆屯于山上故知可破也。”懿大喜曰:“若兵果在山上乃天使吾成功矣!”遂更换衣服引百余骑亲自来看。是夜天晴月朗直至山下周围巡哨了一遍方回。马谡在山上见之大笑曰:“彼若有命不来围山!”传令与诸将:“倘兵来只见山顶上红旗招动即四面皆下。” 却说司马懿回到寨中使人打听是何将引兵守街亭。回报曰:“乃马良之弟马谡也。”懿笑曰:“徒有虚名乃庸才耳!孔明用如此人物如何不误事!”又问:“街亭左右别有军否?”探马报曰:“离山十里有王平安营。”懿乃命张郃引一军当住王平来路。又令申耽、申仪引两路兵围山先断了汲水道路;待蜀兵自乱然后乘势击之。当夜调度已定。次日天明张郃引兵先往背后去了。司马懿大驱军马一拥而进把山四面围定。马谡在山上看时只见魏兵漫山遍野旌旗队伍甚是严整。蜀兵见之尽皆丧胆不敢下山。马谡将红旗招动军将你我相推无一人敢动。谡大怒自杀二将。众军惊惧只得努力下山来冲魏兵。魏兵端然不动。蜀兵又退上山去。马谡见事不谐教军紧守寨门只等外应。 却说王平见魏兵到引军杀来正遇张郃;战有数十余合平力穷势孤只得退去。魏兵自辰时困至戌时山上无水军不得食寨中大乱。嚷到半夜时分山南蜀兵大开寨门下山降魏。马谡禁止不住。司马懿又令人于沿山放火山上蜀兵愈乱。马谡料守不住只得驱残兵杀下山西逃奔。司马懿放条大路让过马谡。背后张郃引兵追来。赶到三十余里前面鼓角齐鸣一彪军出放过马谡拦住张郃;视之乃魏延也。延挥刀纵马直取张郃。郃回军便走。延驱兵赶来复夺街亭。赶到五十余里一声喊起两边伏兵齐出:左边司马懿右边司马昭却抄在魏延背后把延困在垓心。张郃复来三路兵合在一处。魏延左冲右突不得脱身折兵大半。正危急间忽一彪军杀入乃王平也。延大喜曰:“吾得生矣!”二将合兵一处大杀一阵魏兵方退。二将慌忙奔回寨时营中皆是魏兵旌旗。申耽、申仪从营中杀出。王平、魏延径奔列柳城来投高翔。此时高翔闻知街亭有失尽起列柳城之兵前来救应正遇延、平二人诉说前事。高翔曰:“不如今晚去劫魏寨再复街亭。”当时三人在山坡下商议已定。待天色将晚兵分三路。魏延引兵先进径到街亭不见一人心中大疑未敢轻进且伏在路口等候忽见高翔兵到二人共说魏兵不知在何处。正没理会又不见王平兵到。忽然一声炮响火光冲天鼓起震地:魏兵齐出把魏延、高翔围在垓心。二人往来冲突不得脱身。忽听得山坡后喊声若雷一彪军杀入乃是王平救了高、魏二人径奔列柳城来。比及奔到城下时城边早有一军杀到旗上大书“魏都督郭淮”字样。原来郭淮与曹真商议恐司马懿得了全功乃分淮来取街亭;闻知司马懿、张郃成了此功遂引兵径袭列柳城。正遇三将大杀一阵。蜀兵伤者极多。魏延恐阳平关有失慌与王平、高翔望阳平关来。 却说郭淮收了军马乃谓左右曰:“吾虽不得街亭却取了列柳城亦是大功。”引兵径到城下叫门只见城上一声炮响旗帜皆竖当头一面大旗上书“平西都督司马懿”。懿撑起悬空板倚定护心木栏干大笑曰:“郭伯济来何迟也?”淮大惊曰:“仲达神机吾不及也!”遂入城。相见已毕懿曰:“今街亭已失诸葛亮必走。公可与子丹星夜追之。”郭淮从其言出城而去。懿唤张郃曰:“子丹、伯济恐吾全获大功故来取此城池。吾非独欲成功乃侥幸而已。吾料魏延、王平、马谡、高翔等辈必先去据阳平关。吾若去取此关诸葛亮必随后掩杀中其计矣。兵法云:归师勿掩穷寇莫追。汝可从小路抄箕谷退兵。吾自引兵当斜谷之兵。若彼败走不可相拒只宜中途截住:蜀兵辎重可尽得也。”张郃受计引兵一半去了。懿下令:“竟取斜谷由西城而进。西城虽山僻小县乃蜀兵屯粮之所又南安、天水、安定三郡总路。若得此城三郡可复矣。”于是司马懿留申耽、申仪守列柳城自领大军望斜谷进。 却说孔明自令马谡等守街亭去后犹豫不定。忽报王平使人送图本至。孔明唤入左右呈上图本。孔明就几上拆开视之拍案大惊曰:“马谡无知坑陷吾军矣!”左右问曰:“丞相何故失惊?”孔明曰:“吾观此图本失却要路占山为寨。倘魏兵大至四面围合断汲水道路不须二日军自乱矣。若街亭有失吾等安归?”长史杨仪进曰:“某虽不才愿替马幼常回。”孔明将安营之法一一分付与杨仪。正待要行忽报马到来说:“街亭、列柳城尽皆失了!”孔明跌足长叹曰:“大事去矣!此吾之过也!”急唤关兴、张苞分付曰:“汝二人各引三千精兵投武功山小路而行。如遇魏兵不可大击只鼓噪呐喊为疑兵惊之。彼当自走亦不可追。待军退尽便投阳平关去。”又令张冀先引军去修理剑阁以备归路。又密传号令教大军暗暗收拾行装以备起程。又令马岱、姜维断后先伏于山谷中待诸军退尽方始收兵。又差心腹人分路报与天水、南安、安定三郡官吏军民皆入汉中。又遣心腹人到冀县搬取姜维老母送入汉中。 孔明分拨已定先引五千兵退去西城县搬运粮草。忽然十余次飞马报到说:“司马懿引大军十五万望西城蜂拥而来!”时孔明身边别无大将只有一班官所引五千兵已分一半先运粮草去了只剩二千五百军在城中。众官听得这个消息尽皆失色。孔明登城望之果然尘土冲天魏兵分两路望西城县杀来。孔明传令教“将旌旗尽皆隐匿;诸军各守城铺如有妄行出入及高言大语者斩之!大开四门每一门用二十军士扮作百姓洒扫街道。如魏兵到时不可擅动吾自有计。”孔明乃披鹤氅戴纶巾引二小童携琴一张于城上敌楼前凭栏而坐焚香操琴。 却说司马懿前军哨到城下见了如此模样皆不敢进急报与司马懿。懿笑而不信遂止住三军自飞马远远望之。果见孔明坐于城楼之上笑容可掬焚香操琴。左有一童子手捧宝剑;右有一童子手执麈尾。城门内外有二十余百姓低头洒扫傍若无人懿看毕大疑便到中军教后军作前军前军作后军望北山路而退。次子司马昭曰:“莫非诸葛亮无军故作此态?父亲何故便退兵?”懿曰:“亮平生谨慎不曾弄险。今大开城门必有埋伏。我兵若进中其计也。汝辈岂知?宜退。”于是两路兵尽皆退去。孔明见魏军远去抚掌而笑。众官无不骇然乃问孔明曰:“司马懿乃魏之名将今统十五万精兵到此见了丞相便退去何也?”孔明曰:“此人料吾生平谨慎必不弄险;见如此模样疑有伏兵所以退去。吾非行险盖因不得已而用之。此人必引军投山北小路去也。吾已令兴、苞二人在彼等候。”众皆惊服曰:“丞相之机神鬼莫测。若某等之见必弃城而走矣。”孔明曰:“吾兵止有二千五百若弃城而走必不能远遁。得不为司马懿所擒乎?”后人有诗赞曰:“瑶琴三尺胜雄师诸葛西城退敌时。十五万人回马处土人指点到今疑。”言讫拍手大笑曰:“吾若为司马懿必不便退也。”遂下令教西城百姓随军入汉中;司马懿必将复来。于是孔明离西城望汉中而走。天水、安定、南安三郡官吏军民6续而来。 却说司马懿望武功山小路而走。忽然山坡后喊杀连天鼓声震地。懿回顾二子曰:“吾若不走必中诸葛亮之计矣。”只见大路上一军杀来旗上大书“右护卫使虎冀将军张苞”。魏兵皆弃甲抛戈而走。行不到一程山谷中喊声震地鼓角喧天前面一杆大旗上书“左护卫使龙骧将军关兴”。山谷应声不知蜀兵多少;更兼魏军心疑不敢久停只得尽弃辎重而去。兴、苞二人皆遵将令不敢追袭多得军器粮草而归。司马懿见山谷中皆有蜀兵不敢出大路遂回街亭。 此时曹真听知孔明退兵急引兵追赶。山背后一声炮响蜀兵漫山遍野而来:为大将乃是姜维、马岱。真大惊急退军时先锋陈造已被马岱所斩。真引兵鼠窜而还。蜀兵连夜皆奔回汉中。却说赵云、邓芝伏兵于箕谷道中。闻孔明传令回军云谓芝曰:“魏军知吾兵退必然来追。吾先引一军伏于其后公却引兵打吾旗号徐徐而退。吾一步步自有护送也。 却说郭淮提兵再回箕谷道中唤先锋苏顒分付曰:“蜀将赵云英勇无敌。汝可小心提防彼军若退必有计也。”苏顒欣然曰:“都督若肯接应某当生擒赵云。”遂引前部三千兵奔入箕谷。看看赶上蜀兵只见山坡后闪出红旗白字上书“赵云”。苏顒急收兵退走。行不到数里喊声大震一彪军撞出:为大将挺枪跃马大喝曰:“汝识赵子龙否!”苏顒大惊曰:“如何这里又有赵云?”措手不及被云一枪刺死于马下。余军溃散。云迤逦前进背后又一军到乃郭淮部将万政也。云见魏兵追急乃勒马挺枪立于路口待来将交锋。蜀兵已去三十余里。万政认得是赵云不敢前进云等得天色黄昏方才拨回马缓缓而进。郭淮兵到万政言赵云英勇如旧因此不敢近前。淮传令教军急赶政令数百骑壮士赶来。行至一大林忽听得背后大喝一声曰:“赵子龙在此!”惊得魏兵落马者百余人余者皆越岭而去。万政勉强来敌被云一箭射中盔缨惊跌于涧中。云以枪指之曰:“吾饶汝性命回去!快教郭淮赶来!”万政脱命而回。云护送车仗人马望汉中而去沿途并无遗失。曹真、郭淮复夺三郡以为己功。却说司马懿分兵而进。此时蜀兵尽回汉中去了懿引一军复到西城因问遗下居民及山僻隐者皆言孔明止有二千五百军在城中又无武将只有几个官别无埋伏。武功山小民告曰:“关兴、张苞只各有三千军转山呐喊鼓噪惊追又无别军并不敢厮杀。”懿悔之不及仰天叹曰:“吾不如孔明也!”遂安抚了诸处官民引兵径还长安朝见魏主。睿曰:“今日复得陇西诸郡皆卿之功也。”懿奏曰:“今蜀兵皆在汉中未尽剿灭。臣乞大兵并力收川以报陛下。”睿大喜令懿即便兴兵。忽班内一人出奏曰:“臣有一计足可定蜀降吴。”正是:蜀中将相方归国魏地君臣又逞谋。未知献计者是谁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九十六回 孔明挥泪斩马谡 周鲂断发赚曹休 却说献计者乃尚书孙资也。曹睿问曰:“卿有何妙计?”资奏曰:“昔太祖武皇帝收张鲁时危而后济;常对群臣曰:南郑之地真为天狱。中斜谷道为五百里石穴非用武之地。今若尽起天下之兵伐蜀则东吴又将入寇。不如以现在之兵分命大将据守险要养精蓄锐。不过数年中国日盛吴、蜀二国必自相残害:那时图之岂非胜算?乞陛下裁之。”睿乃问司马懿曰:“此论若何?懿奏曰:“孙尚书所言极当。”睿从之命懿分拨诸将守把险要留郭淮、张郃守长安。大赏三军驾回洛阳。却说孔明回到汉中计点军士只少赵云、邓芝心中甚忧;乃令关兴、张苞各引一军接应。二人正欲起身忽报赵云、邓芝到来并不曾折一人一骑;辎重等器亦无遗失。孔明大喜亲引诸将出迎。赵云慌忙下马伏地曰:“败军之将何劳丞相远接?”孔明急扶起执手而言曰:“是吾不识贤愚以致如此!各处兵将败损惟子龙不折一人一骑何也?”邓芝告曰:“某引兵先行子龙独自断后斩将立功敌人惊怕因此军资什物不曾遗弃。”孔明曰:“真将军也!”遂取金五十斤以赠赵云又取绢一万匹赏云部卒。云辞曰:“三军无尺寸之功某等俱各有罪;若反受赏乃丞相赏罚不明也。且请寄库候今冬赐与诸军未迟。”孔明叹曰:“先帝在日常称子龙之德今果如此!”乃倍加钦敬。 忽报马谡、王平、魏延、高翔至。孔明先唤王平入帐责之曰:“吾令汝同马谡守街亭汝何不谏之致使失事?”平曰:“某再三相劝要在当道筑土城安营守把。参军大怒不从某因此自引五千军离山十里下寨。魏兵骤至把山四面围合某引兵冲杀十余次皆不能入。次日土崩瓦解降者无数。某孤军难立故投魏长求救。半途又被魏兵困在山谷之中某奋死杀出。比及归寨早被魏兵占了。及投列柳城时路逢高翔遂分兵三路去劫魏寨指望克复街亭。因见街亭并无伏路军以此心疑。登高望之只见魏延、高翔被魏兵围住某即杀入重围救出二将就同参军并在一处。某恐失却阳平关因此急来回守。非某之不谏也。丞相不信可问各部将校。”孔明喝退又唤马谡入帐。 谡自缚跪于帐前。孔明变色曰:“汝自幼饱读兵书熟谙战法。吾累次丁宁告戒:街亭是吾根本。汝以全家之命领此重任。汝若早听王平之言岂有此祸?今败军折将失地陷城皆汝之过也!若不明正军律何以服众?汝今犯法休得怨吾。汝死之后汝之家小吾按月给与禄粮汝不必挂心。”叱左右推出斩之。谡泣曰:“丞相视某如子某以丞相为父。某之死罪实已难逃;愿丞相思舜帝殛鲧用禹之义某虽死亦无恨于九泉!”言讫大哭。孔明挥泪曰:“吾与汝义同兄弟汝之子即吾之子也不必多嘱。”左右推出马谡于辕门之外将斩。参军蒋琬自成都至见武士欲斩马谡大惊高叫:“留人!”入见孔明曰:“昔楚杀得臣而公喜。今天下未定而戮智谋之臣岂不可惜乎?”孔明流涕而答曰:“昔孙武所以能制胜于天下者用法明也。今四方分争兵戈方始若复废法何以讨贼耶?合当斩之。”须臾武士献马谡级于阶下。孔明大哭不已。蒋琬问曰:“今幼常得罪既正军法丞相何故哭耶?”孔明曰:“吾非为马谡而哭。吾想先帝在白帝城临危之时曾嘱吾曰:“马谡言过其实不可大用。今果应此言。乃深恨己之不明追思先帝之言因此痛哭耳!”大小将士无不流涕。马谡亡年三十九岁时建兴六年夏五月也。后人有诗曰:“失守街亭罪不轻堪嗟马谡枉谈兵。辕门斩严军法拭泪犹思先帝明。” 却说孔明斩了马谡将级遍示各营已毕用线缝在尸上具棺葬之自修祭享祀;将谡家小加意抚恤按月给与禄米。于是孔明自作表令蒋琬申奏后主请自贬丞相之职。琬回成都入见后主进上孔明表章。后主拆视之。表曰:“臣本庸才叨窃非据亲秉旄钺以励三军。不能训章明法临事而惧至有街亭违命之阙箕谷不戒之失。咎皆在臣授任无方。臣明不知人恤事多暗。《春秋》责帅臣职是当。请自贬三等以督厥咎。臣不胜惭愧俯伏待命!”后主览毕曰:“胜负兵家常事丞相何出此言?”侍中费祎奏曰:“臣闻治国者必以奉法为重。法若不行何以服人?丞相败绩自行贬降正其宜也。”后主从之乃诏贬孔明为右将军行丞相事照旧总督军马就命费祎赍诏到汉中。 孔明受诏贬降讫祎恐孔明羞赧乃贺曰:“蜀中之民知丞相初拔四县深以为喜。”孔明变色曰:“是何言也!得而复失与不得同。公以此贺我实足使我愧赧耳。”祎又曰:“近闻丞相得姜维天子甚喜。”孔明怒曰:“兵败师还不曾夺得寸土此吾之大罪也。量得一姜维于魏何损?”祎又曰:“丞相现统雄师数十万可再伐魏乎?”孔明曰:“昔大军屯于祁山、箕谷之时我兵多于贼兵而不能破贼反为贼所破:此病不在兵之多寡在主将耳。今欲减兵省将明罚思过较变通之道于将来;如其不然虽兵多何用?自今以后诸人有远虑于国者但勤攻吾之阙责吾之短则事可定贼可灭功可翘足而待矣。”费祎诸将皆服其论。费祎自回成都。 孔明在汉中惜军爱民励兵讲武置造攻城渡水之器聚积粮草预备战筏以为后图。细作探知报入洛阳魏主曹睿闻知即召司马懿商议收川之策。懿曰:“蜀未可攻也。方今天道亢炎蜀兵必不出;若我军深入其地彼守其险要急切难下。”睿曰:“倘蜀兵再来入寇如之奈何?”懿曰:“臣已算定今番诸葛亮必效韩信暗度陈仓之计。臣举一人往陈仓道口筑城守御万无一失:此人身长九尺猿臂善射深有谋略。若诸葛亮入寇此人足可当之。”睿大喜问曰:“此何人也?”懿奏曰:“乃太原人姓郝名昭字伯道现为杂号将军镇守河西。”睿从之加郝昭为镇西将军命守把陈仓道口遣使持诏去讫。 忽报扬州司马大都督曹休上表说东吴鄱阳太守周鲂愿以郡来降密遣人陈言七事说东吴可破乞早兵取之。睿就御床上展开与司马懿同观。懿奏曰:“此言极有理吴当灭矣!臣愿引一军往助曹休。”忽班中一人进曰:“吴人之言反覆不一未可深信。周鲂智谋之士必不肯降此特诱兵之诡计也。”众视之乃建威将军贾逵也。懿曰:“此言亦不可不听机会亦不可错失。”魏主曰:“仲达可与贾逵同助曹休。”二人领命去讫。于是曹休引大军径取皖城;贾逵引前将军满宠、东莞太守胡质径取阳城直向东关;司马懿引本部军径取江陵。却说吴主孙权在武昌东关会多官商议曰:“今有鄱阳太守周鲂密表奏称魏扬州都督曹休有人寇之意。今鲂诈施诡计暗陈七事引诱魏兵深入重地可设伏兵擒之。今魏兵分三路而来诸卿有何高见?”顾雍进曰:“此大任非6伯言不敢当也。”权大喜乃召6逊封为辅国大将军、平北都元帅统御林大兵摄行王事:授以白旄黄钺武百官皆听约束。权亲自与逊执鞭。逊领命谢恩毕乃保二人为左右都督分兵以迎三道。权问何人。逊曰:“奋威将军朱桓绥南将军全琮二人可为辅佐。”权从之即命朱桓为左都督全琮为右都督于是6逊总率江南八十一州并荆湖之众七十余万令朱桓在左全琮在右。逊自居中三路进兵。朱桓献策曰:“曹休以亲见任非智勇之将也。今听周鲂诱言深入重地元帅以兵击之曹休必败。败后必走两条路:左乃夹石右乃挂车。此二条路皆山僻小径最为险峻。某愿与全子璜各引一军伏于山险先以柴木大石塞断其路曹休可擒矣。若擒了曹休便长驱直进唾手而得寿春以窥许、洛此万世一时也。”逊曰:“此非善策吾自有妙用。”于是朱桓怀不平而退。逊令诸葛瑾等拒守江陵以敌司马懿。诸路俱各调拨停当。却说曹休兵临皖城周鲂来迎径到曹休帐下。休问曰:“近得足下之书所陈七事深为有理奏闻天子故起大军三路进。若得江东之地足下之功不小。有人言足下多谋诚恐所言不实。吾料足下必不欺我。”周鲂大哭急掣从人所佩剑欲自刎。休急止之。鲂仗剑而言曰:“吾所陈七事恨不能吐出心肝。今反生疑必有吴人使反间之计也。若听其言吾必死矣。吾之忠心惟天可表!”言讫又欲自刎。曹休大惊慌忙抱住曰:“吾戏言耳足下何故如此!”鲂乃用剑割掷于地曰:“吾以忠心待公公以吾为戏吾割父母所遗之以表此心!”曹休乃深信之设宴相待。席罢周鲂辞去。忽报建威将军贾逵来见休令入问曰:“汝此来何为?”逵曰:“某料东吴之兵必尽屯于皖城。都督不可轻进待某两下夹攻贼兵可破矣。”休怒曰:“汝欲夺吾功耶?”逵曰:“又闻周鲂截为誓此乃诈也昔要离断臂刺杀庆忌。未可深信。”休大怒曰:“吾正欲进兵汝何出此言以慢军心!”叱左右推出斩之。众将告曰:“未及进兵先斩大将于军不利。且乞暂免。”休从之将贾逵兵留在寨中调用自引一军来取东关。时周鲂听知贾逵削去兵权暗喜曰:“曹休若用贾逵之言则东吴败矣!今天使我成功也!”即遣人密到皖城报知6逊。逊唤诸将听令曰:“前面石亭虽是山路足可埋伏。早先去占石亭阔处布成阵势以待魏军。”遂令徐盛为先锋引兵前进。却说曹休命周鲂引兵而进正行间休问曰:“前至何处?”鲂曰:“前面石亭也堪以屯兵。”休从之遂率大军并车仗等器尽赴石亭驻扎。次日哨马报道:“前面吴兵不知多少据住山口。”休大惊曰:“周鲂言无兵为何有准备?”急寻鲂问之。人报周鲂引数十人不知何处去了。休大悔曰:“吾中贼之计矣!虽然如此亦不足惧!”遂令大将张普为先锋引数千兵来与吴兵交战。两阵对圆张普出马骂曰:“贼将早降!”徐盛出马相迎。战无数合普抵敌不住勒马收兵回见曹休言徐盛勇不可当。休曰:“吾当以奇兵胜之。”就令张普引二万军伏于石亭之南又令薛乔引二万军伏于石亭之北。“明日吾自引一千兵搦战却佯输诈败诱到北山之前放炮为号三面夹攻必获大胜。”二将受计各引二万军到晚埋伏去了。却说6逊唤朱桓、全琮分付曰:“汝二人各引三万军从石亭山路抄到曹休寨后放火为号;吾亲率大军从中路而进:可擒曹休也。”当日黄昏二将受计引兵而进。二更时分朱桓引一军正抄到魏寨后迎着张普伏兵。普不知是吴兵径来问时被朱桓一刀斩于马下。魏兵便走。桓令后军放火。全琮引一军抄到魏寨后正撞在薛乔阵里就那里大杀一阵。薛乔败走魏兵大损奔回本寨。后面朱桓、全琮两路杀来。曹休寨中大乱自相冲击。休慌上马望夹石道奔走。徐盛引大队军马从正路杀来。魏兵死者不可胜数逃命者尽弃衣甲。曹休大惊在夹石道中奋力奔走。忽见一彪军从小路冲出为大将乃贾逵也。休惊慌少息自愧曰:“吾不用公言果遭此败!”逵曰:“都督可出此道:若被吴兵以木石塞断吾等皆危矣!”于是曹休骤马而行贾逵断后。逵于林木盛茂处及险峻小径多设旌旗以为疑兵。及至徐盛赶到见山坡下闪出旗角疑有埋伏不敢追赶收兵而回。因此救了曹休。司马懿听知休败亦引兵退去。 却说6逊正望捷音须臾徐盛、朱桓、全琮皆到。所得车仗、牛马、驴骡、军资、器械不计其数降兵数万余人。逊大喜即同太守周鲂并诸将班师还吴。吴主孙权领武官僚出武昌城迎接以御盖覆逊而入。诸将尽皆升赏。权见周鲂无慰劳曰:“卿断成此大事功名当书于竹帛也。”即封周鲂为关内侯;大设筵会劳军庆贺。6逊奏曰:“今曹休大败魏已丧胆;可修国书遣使入川教诸葛亮进兵攻之。”权从其言遂遣使赍书入川去。正是:只因东国能施计致令西川又动兵。未知孔明再来伐魏胜负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九十七回 讨魏国武侯再上表 破曹兵姜维诈献书 却说蜀汉建兴六年秋九月魏都督曹休被东吴6逊大破于石亭车仗马匹军资器械并皆罄尽休惶恐之甚气忧成病到洛阳疽背而死。魏主曹睿敕令厚葬。司马懿引兵还、众将接入问曰:“曹都督兵败即元帅之干系何故急回耶?”懿曰:“吾料诸葛亮知吾兵败必乘虚来取长安。倘陇西紧急何人救之?吾故回耳。”众皆以为惧怯哂笑而退。 却说东吴遣使致书蜀中请兵伐魏并言大破曹休之事:一者显自己威风二者通和会之好。后主大喜令人持书至汉中报知孔明。时孔明兵强马壮粮草丰足所用之物一切完备正要出师。听知此信即设宴大会诸将计议出师。忽一阵大风自东北角上而起把庭前松树吹折。众皆大惊。孔明就占一课曰:“此风主损一大将!”诸将未信。正饮酒间忽报镇南将军赵云长子赵统、次子赵广来见丞相。孔明大惊掷杯于地曰:“子龙休矣!”二子入见拜哭曰:“某父昨夜三更病重而死。”孔明跌足而哭曰:“子龙身故国家损一栋梁吾去一臂也!”众将无不挥涕。孔明令二子入成都面君报丧。后主闻云死放声大哭曰“朕昔年幼非子龙则死于乱军之中矣!”即下诏追赠大将军谥封顺平侯敕葬于成都锦屏山之东;建立庙堂四时享祭。后人有诗曰:“常山有虎将智勇匹关张。汉水功勋在当阳姓字彰。两番扶幼主一念答先皇。青史书忠烈应流百世芳。” 却说后主思念赵云昔日之功祭葬甚厚;封赵统为虎贲中郎赵广为牙门将就令守坟。二人辞谢而去。忽近臣奏曰:“诸葛丞相将军马分拨已定即日将出师伐魏。”后主问在朝诸臣诸臣多言未可轻动。后主疑虑未决。忽奏丞相令杨仪赍出师表至。后主宜入仪呈上表章。后主就御案上拆视其表曰:“先帝虑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故托臣以讨贼也。以先帝之明量臣之才故知臣伐贼才弱敌强也。然不伐贼王业亦亡。惟坐而待亡孰与伐之?是故托臣而弗疑也。臣受命之日寝不安席食不甘味;思惟北征宜先入南:故五月渡沪深入不毛并日而食。——臣非不自惜也顾王业不可偏安于蜀都故冒危难以奉先帝之遗意。而议者谓为非计。今贼适疲于西又务于东兵法“乘劳”:此进趋之时也。谨陈其事如左:高帝明并日月谋臣渊深然涉险被创危然后安;今陛下未及高帝谋臣不如良、平而欲以长策取胜坐定天下此臣之未解一也。刘繇、王朗各据州郡论安言计动引圣人群疑满腹众难塞胸;今岁不战明年不征使孙权坐大遂并江东此臣之未解二也。曹操智计殊绝于人其用兵也仿佛孙、吴然困于南阳险于乌巢危于祁连逼于黎阳几败北山殆死潼关然后伪定一时耳;况臣才弱而欲以不危而定之此臣之未解三也。曹操五攻昌霸不下四越巢湖不成任用李服而李服图之委任夏侯而夏侯败亡先帝每称操为能犹有此失;况臣驽下何能必胜此臣之未解四也。自臣到汉中中间期年耳然丧赵云、阳群、马玉、阎芝、丁立、白寿、刘郃、邓铜等及曲长屯将七十余人突将无前賨、叟、青羌散骑武骑一千余人此皆数十年之内所纠合四方之精锐非一州之所有;若复数年则损三分之二也。——当何以图敌此臣之未解五也。今民穷兵疲而事不可息;事不可息则住与行劳费正等;而不及今图之欲以一州之地与贼持久此臣之未解六也。夫难平者事也。昔先帝败军于楚当此之时曹操拊手谓天下已定。——然后先帝东连吴、越西取巴、蜀举兵北征夏侯授此操之失计而汉事将成也。——然后吴更违盟关羽毁败秭归蹉跌曹丕称帝凡事如是难可逆见。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至于成败利钝非臣之明所能逆睹也。”后主览表甚喜即敕令孔明出师。孔明受命起三十万精兵令魏延总督前部先锋径奔陈仓道口而来。早有细作报入洛阳。司马懿奏知魏主大会武商议。大将军曹真出班奏曰:“臣昨守陇西功微罪大不胜惶恐。今乞引大军往擒诸葛亮。臣近得一员大将使六十斤大刀骑千里征马宛马开两石铁胎弓暗藏三个流星锤百百中有万夫不当之勇乃陇西狄道人姓王名双字子全。臣保此人为先锋。”睿大喜便召王双上殿。视之身长九尺面黑睛黄熊腰虎背。睿笑曰:“朕得此大将有何虑哉!”遂赐锦袍金甲封为虎威将军、前部大先锋。曹真为大都督。真谢恩出朝遂引十五万精兵会合郭淮、张郃分道守把隘口。却说蜀兵前队哨至陈仓回报孔明说:“陈仓口已筑起一城内有大将郝昭守把深沟高垒遍排鹿角十分谨严;不如弃了此城从太白岭鸟道出祁山甚便。”孔明曰:“陈仓正北是街亭;必得此城方可进兵。”命魏延引兵到城下四面攻之。连日不能破。魏延复来告孔明说城难打。孔明大怒欲斩魏延。忽帐下一人告曰:“某虽无才随丞相多年未尝报效。愿去陈仓城中说郝昭来降不用张弓只箭。”众视之乃部曲靳祥也。孔明曰:“汝用何言以说之?”祥曰:“郝昭与某同是陇西人氏自幼交契。某今到彼以利害说之必来降矣。”孔明即令前去。 靳祥骤马径到城下叫曰:“郝伯道故人靳祥来见。”城上人报知郝昭。昭令开门放入登城相见。昭问曰:“故人因何到此?”祥曰:“吾在西蜀孔明帐下参赞军机待以上宾之礼。特令某来见公有言相告。”昭勃然变色曰:“诸葛亮乃我国仇敌也!吾事魏汝事蜀各事其主昔时为昆仲今时为仇敌!汝再不必多言便请出城!”靳祥又欲开言郝昭已出敌楼上了。魏军急催上马赶出城外。祥回头视之见昭倚定护心木栏杆。祥勒马以鞭指之曰:“伯道贤弟何太情薄耶?”昭曰:“魏国法度兄所知也。吾受国恩但有死而已兄不必下说词。早回见诸葛亮教快来攻城吾不惧也!” 祥回告孔明曰:“郝昭未等某开言便先阻却。”孔明曰:“汝可再去见他以利害说之。”祥又到城下请郝昭相见。昭出到敌楼上。祥勒马高叫曰:“伯道贤弟听吾忠言:汝据守一孤城怎拒数十万之众?今不早降后悔无及!且不顺大汉而事奸魏抑何不知天命、不辨清浊乎?愿伯道思之。”郝昭大怒拈弓搭箭指靳祥而喝曰:“吾前言已定汝不必再言!可退!吾不射汝!” 靳祥回见孔明具言郝昭如此光景。孔明大怒曰:“匹夫无礼太甚!岂欺吾无攻城之具耶?”随叫土人问曰:“陈仓城中有多少人马?”土人告曰:“虽不知的数约有三千人。”孔明笑曰:“量此小城安能御我!休等他救兵到火攻之!”于是军中起百乘云梯一乘上可立十数人周围用木板遮护。军士各把短梯软索听军中擂鼓一齐上城。郝昭在敌楼上望见蜀兵装起云梯四面而来即令三千军各执火箭分布四面;待云梯近城一齐射之。孔明只道城中无备故大造云梯令三军鼓噪呐喊而进;不期城上火箭齐云梯尽着梯上军士多被烧死城上矢石如雨蜀兵皆退。孔明大怒曰:“汝烧吾云梯吾却用冲车之法!”于是连夜安排下冲车。次日又四面鼓嗓呐喊而进。郝昭急命运石凿眼用葛绳穿定飞打冲车皆被打折。孔明又令人运土填城壕教廖化引三千锹钁军从夜间掘地道暗入城去。郝昭又于城中掘重壕横截之。如此昼夜相攻二十余日无计可破。 孔明正在营中忧闷忽报:“东边救兵到了旗上书:‘魏先锋大将王双’。”孔明问曰:“谁可迎之?”魏延出曰:“某愿往。”孔明曰:“汝乃先锋大将未可轻出。”又问:“谁敢迎之?”裨将谢雄应声而出。孔明与三千军去了。孔明又问曰:“谁敢再去?”裨将龚起应声要去。孔明亦与三千兵去了。孔明恐城内郝昭引兵冲出乃把人马退二十里下寨。 却说谢雄引军前行正遇王双;战不三合被双一刀劈死。蜀兵败走双随后赶来。龚起接着交马只三合办被双所斩。败兵回报孔明。孔明大惊忙令廖化、王平、张嶷三人出迎。两阵对圆张嶷出马王平、廖化压住阵角。王双纵马来与张嶷交马数合不分胜负。双诈败便走嶷随后赶去。王平见张嶷中计忙叫曰:“休赶!”嶷急回马时王双流星锤早到正中其背。巍伏鞍而走双回马赶来。王平、廖化截住救得张嶷回阵。王双驱兵大杀一阵蜀兵折伤甚多。巍吐血数口回见孔明说:“王双英雄无敌;如今将二万兵就陈仓城外下寨四围立起排栅筑起重城深挖壕堑守御甚严。”孔明见折二将张嶷又被打伤即唤姜维曰:“陈仓道口这条路不可行。别求何策?”维曰:“陈仓城池坚固郝昭守御甚密又得王双相助实不可取。不若令一大将依山傍水下寨固守;再令良将守把要道以防街亭之攻;却统大军去袭祁山某却如此如此用计可捉曹真也。”孔明从其言即令王平李恢引二枝兵守街亭小路;魏延引一军守陈仓口。马岱为先锋关兴、张苞为前后救应使从小径出斜谷望祁山进。却说曹真因思前番被司马懿夺了功劳因此到洛阳分调郭淮、孙礼东西守把;又听的陈仓告急已令王双去救。闻知王双斩将立功大喜乃令中护军大将费耀权摄前部总督诸将各自守把隘口。忽报山谷中捉得细作来见。曹真令押入跪于帐前。其人告曰:“小人不是奸细有机密来见都督误被伏路军捉来乞退左右。”真乃教去其缚左右暂退。其人曰:“小人乃姜伯约心腹人也。蒙本官遣送密书。”真曰:“书安在?”其人于贴肉衣内取出呈上。真拆视曰:“罪将姜维百拜书呈大都督曹麾下:维念世食魏禄忝守边城;叨窃厚恩无门补报。昨日误遭诸葛亮之计陷身于巅崖之中。思念旧国何日忘之!今幸蜀兵西出诸葛亮甚不相疑。赖都督亲提大兵而来:如遇敌人可以诈败;维当在后以举火为号先烧蜀人粮草却以大兵翻身掩之则诸葛亮可擒也。非敢立功报国实欲自赎前罪。倘蒙照察赐来命。”曹真看毕大喜曰:“天使吾成功也!”遂重赏来人便令回报依期会合。真唤费耀商议曰:“今姜维暗献密书令吾如此如此。”耀曰:“诸葛亮多谋姜维智广或者是诸葛亮所使恐其中有诈。”真曰:“他原是魏人不得已而降蜀又何疑乎?”耀曰:“都督不可轻去只守定本寨。某愿引一军接应姜维。如成功尽归都督;倘有奸计某自支当。”真大喜遂令费耀引五万兵望斜谷而进。行了两三程屯下军马令人哨探。当日申时分回报:“斜谷道中有蜀兵来也。”耀忙催兵进。蜀兵未及交战先退。耀引兵追之蜀兵又来。方欲对阵蜀兵又退:如此者三次俄延至次日申时分。魏军一日一夜不曾敢歇只恐蜀兵攻击。方欲屯军造饭忽然四面喊声大震鼓角齐鸣蜀兵漫山遍野而来。门旗开处闪出一辆四轮车孔明端坐其中令人请魏军主将答话。耀纵马而出遥见孔明心中暗喜回顾左右曰:“如蜀兵掩至便退后走。若见山后火起却回身杀去自有兵来相应。”分付毕跃马出呼曰:“前者败将今何敢又来!”孔明曰:“唤汝曹真来答话!”耀骂曰:“曹都督乃金枝玉叶安肯与反贼相见耶!”孔明大怒把羽扇一招左有马岱右有张嶷两路兵冲出。魏兵便退。行不到三十里望见蜀兵背后火起喊声不绝。费耀只道号火便回身杀来。蜀兵齐退。耀提刀在前只望喊处追赶。将次近火山路中鼓角喧天、喊声震地两军杀出:左有关兴右有张苞。山上矢石如雨往下射来。魏兵大败。费耀知是中计急退军望山谷中而走人马困乏。背后关兴引生力军赶来魏兵自相践踏及落涧身死者不知其数。 耀逃命而走正遇山坡口一彪军乃是姜维。耀大骂曰:“反贼无信!吾不幸误中汝奸计也!”维笑曰:“吾欲擒曹真误赚汝矣!下马受降!”耀骤马夺路望山谷中而走。忽见谷口火光冲天背后追兵又至。耀自刎身死余众尽降。孔明连夜驱兵直出祁山前下寨收住军马重赏姜维。维曰:“某恨不得杀曹真也!”孔明亦曰:“可惜大计小用矣。” 却说曹真听知折了费耀悔之不及遂与郭淮商议退兵之策。于是孙礼、辛毗星夜具表申奏魏主言蜀兵又出祁山曹真损兵折将势甚危急。睿大惊即召司马懿入内曰:“曹真损兵折将蜀兵又出祁山。卿有何策可以退之?”懿曰:“臣已有退诸葛亮之计。不用魏军扬武耀威蜀兵自然走矣。”正是:已见子丹无胜术全凭仲达有良谋。未知其计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九十八回 追汉军王双受诛 袭陈仓武侯取胜 却说司马懿奏曰:“臣尝奏陛下言孔明必出陈仓故以郝昭守之今果然矣。彼若从陈仓入寇运粮甚便。今幸有郝昭、王双守把不敢从此路运粮。其余小道搬运艰难。臣算蜀兵行粮止有一月利在急战。我军只宜久守。陛下可降诏令曹真坚守诸路关隘不要出战。不须一月蜀兵自走。那时乘虚而击之诸葛亮可擒也。”睿欣然曰:“卿既有先见之明何不自引一军以袭之?”懿曰:“臣非惜身重命实欲存下此兵以防东吴6逊耳。孙权不久必将僭号称尊;如称尊号恐陛下伐之定先入寇也:臣故欲以兵待之。”正言间忽近臣奏曰:“曹都督奏报军情。”懿曰:“陛下可即令人告戒曹真:凡追赶蜀兵必须观其虚实不可深入重地以中诸葛亮之计。”睿即时下诏遣太常卿韩暨持节告戒曹真:“切不可战务在谨守;只待蜀兵退去方才击之。”司马懿送韩暨于城外嘱之曰:“吾以此功让与子丹;公见子丹休言是吾所陈之意只道天子降诏教保守为上。追赶之人大要仔细勿遣性急气躁者追之。”暨辞去。 却说曹真正升帐议事忽报天子遣太常卿韩暨持节至。真出寨接入受诏已毕退与郭淮、孙礼计议。淮笑曰:“此乃司马仲达之见也。”真曰:“此见若何?”淮曰:“此言深识诸葛亮用兵之法。久后能御蜀兵者必仲达也。”真曰:“倘蜀兵不退又将如何?”淮曰:“可密令人去教王双引兵于小路巡哨彼自不敢运粮。待其粮尽兵退乘势追击可获全胜。”孙礼曰:“某去祁山虚妆做运粮兵车上尽装干柴茅草以硫黄焰硝灌之却教人虚报陇西运粮到。若蜀人无粮必然来抢。待人其中放火烧车外以伏兵应之可胜矣。”真喜曰:“此计大妙!”即令孙礼引兵依计而行。又遣人教王双引兵于小路上巡哨郭淮引兵提调箕谷、街亭令诸路军马守把险要。真又令张辽子张虎为先锋乐进子乐綝为副先锋同守头营不许出战。却说孔明在祁山寨中每日今人挑战魏兵坚守不出。孔明唤姜维等商议曰:“魏兵坚守不出是料吾军中无粮也。今陈仓转运不通其余小路盘涉艰难吾算随军粮草不敷一月用度如之奈何?”正踌躇间忽报:“陇西魏军运粮数千车于祁山之西运粮官乃孙礼也。”孔明曰:“其人如何?”有魏人告曰:“此人曾随魏主出猎于大石山忽惊起一猛虎直奔御前孙礼下马拔剑斩之。从此封为上将军。乃曹真心腹人也。”孔明笑曰:“此是魏将料吾乏粮故用此计:车上装载者必是茅草引火之物。吾平生专用火攻彼乃欲以此计诱我耶?彼若知吾军去劫粮车必来劫吾寨矣。可将计就计而行。”遂唤马岱分付曰:“汝引三千军径到魏兵屯粮之所不可入营但于上风头放火。若烧着车仗魏兵必来围吾寨。”又差马忠、张嶷各引五千兵在外围住内外夹攻。三人受计去了。又唤关兴、张苞分付曰:“魏兵头营接连四通之路。今晚若西山火起魏兵必来劫吾营。汝二人却伏于魏寨左右只等他兵出寨汝二人便可劫之。”又唤吴班、吴懿分付曰:“汝二人各引一军伏于营外。如魏兵到可截其归路。”孔明分拨已毕自在祁山上凭高而坐。 魏兵探知蜀兵要来劫粮慌忙报与孙礼。礼令人飞报曹真。真遣人去头营分付张虎、乐綝:“看今夜山西火起蜀兵必来救应。可以出军如此如此。”二将受计令人登楼专看号火。却说孙礼把军伏于山西只待蜀兵到。是夜二更马岱引三千兵来人皆衔枚马尽勒口径到山西。见许多车仗重重叠叠攒绕成营车仗虚插旌旗。正值西南风起岱令军士径去营南放火车仗尽着火光冲天。孙礼只道蜀兵到魏寨内放号火急引兵一齐掩至。背后鼓角喧天两路兵杀来:乃是马忠、张嶷把魏军围在垓心。孙礼大惊。又听的魏军中喊声起一彪军从火光边杀来乃是马岱。内外夹攻魏兵大败。火紧风急人马乱窜死者无数。孙礼引中伤军突烟冒火而走。却说张虎在营中望见火光大开寨门与乐綝尽引人马杀奔蜀寨来寨中却不见一人。急收军回时吴班、吴懿两路兵杀出断其归路。张、乐二将急冲出重围奔回本寨只见土城之上箭如飞蝗原来却被关兴、张苞袭了营寨。魏兵大败皆投曹真寨来。方欲入寨只见一彪败军飞奔而来乃是孙礼;遂同入寨见真各言中计之事。真听知谨守大寨更不出战。蜀兵得胜回见孔明。孔明令人密授计与魏延一面教拔寨齐起。杨仪曰:“今已大胜挫尽魏兵锐气何故反欲收军?”孔明曰:“吾兵无粮利在急战。今彼坚守不出吾受其病矣。彼今虽暂时兵败中原必有添益;若以轻骑袭吾粮道那时要归不能。今乘魏兵新败不敢正视蜀兵便可出其不意乘机退去。所忧者但魏延一军在陈仓道口拒住王双急不能脱身;吾已令人授以密计教斩王双使魏人不敢来追。只今后队先行。”当夜孔明只留金鼓守在寨中打更。一夜兵已尽退只落空营。却说曹真正在寨中忧闷忽报左将军张郃领军到。郃下马入帐谓真曰:“某奉圣旨特来听调。”真曰:“曾别仲达否?”郃曰:“仲达分付云:吾军胜蜀兵必不便去;若吾军败蜀兵必即去矣。今吾军失利之后都督曾往哨探蜀兵消息否?”真曰:“未也。”于是即令人往探之果是虚营只插着数十面旌旗兵已去了二日也。曹真懊悔无及。 且说魏延受了密计当夜二更拔寨急回汉中。早有细作报知王双。双大驱军马并力追赶。追到二十余里看看赶上见魏延旗号在前双大叫曰:“魏延休走!”蜀兵更不回头。双拍马赶来。背后魏兵叫曰:“城外寨中火起恐中敌人奸计。”双急勒马回时只见一片火光冲天慌令退军。行到山坡左侧忽一骑马从林中骤出大喝曰:“魏延在此!”王双大惊措手不及被延一刀砍于马下。魏兵疑有埋伏四散逃走。延手下止有三十骑人马望汉中缓缓而行。后人有诗赞曰:“孔明妙算胜孙庞耿若长星照一方。进退行兵神莫测陈仓道口斩王双。”原来魏延受了孔明密计:先教存下三十骑伏于王双营边;只待王双起兵赶时却去他营中放火;待他回寨出其不意突出斩之。魏延斩了王双引兵回到汉中见孔明交割了人马。孔明设宴大会不在话下。 且说张郃追蜀兵不上回到寨中。忽有陈仓城郝昭差人申报言王双被斩曹真闻知伤感不已因此忧成疾病遂回济阳;命郭淮、孙礼、张郃守长安诸道。 却说吴王孙权设朝有细作人报说:“蜀诸葛丞相出兵两次魏都督曹真兵损将亡。”于是群臣皆劝吴王兴师伐魏以图中原。权犹疑未决。张昭奏曰:“近闻武昌东山凤凰来仪;大江之中黄龙屡现。主公德配唐、虞明并、武可即皇帝位然后兴兵。”多官皆应曰:“子布之言是也。”遂选定夏四月丙寅日筑坛于武昌南郊。是日群臣请权登坛即皇帝位改黄武八年为黄龙元年。谥父孙坚为武烈皇帝母吴氏为武烈皇后兄孙策为长沙桓王。立子孙登为皇太子。命诸葛瑾长子诸葛恪为太子左辅张昭次子张体为太子右弼。 恪字元逊身长七尺极聪明善应对。权甚爱之。年六岁时值东吴筵会恪随父在座。权见诸葛瑾面长乃令人牵一驴来用粉笔书其面曰:“诸葛子瑜”。众皆大笑。恪趋至前取粉笔添二字于其下曰:“诸葛子瑜之驴”。满座之人无不惊讶。权大喜遂将驴赐之。又一日大宴官僚权命恪把盏。巡至张昭面前昭不饮曰:“此非养老之礼也。”权谓恪曰:“汝能强子布饮乎?”恪领命乃谓昭曰:“昔姜尚父年九十秉旄仗钺未尝言老。今临阵之日先生在后;饮酒之日先生在前:何谓不养老也?”昭无言可答只得强饮。权因此爱之故命辅太子。张昭佐吴王位列三公之上故以其子张休为太子右弼。又以顾雍为丞相6逊为上将军辅太子守武昌。权复还建业。群臣共议伐魏之策。张昭奏曰:“陛下初登宝位未可动兵。只宜修偃武增设学校以安民心;遣使入川与蜀同盟共分天下缓缓图之。”权从其言即令使命星夜入川来见后主。礼毕细奏其事。后主闻知遂与群臣商议。众议皆谓孙权僭逆宜绝其盟好。蒋琬曰:“可令人问于丞相。”后主即遣使到汉中问孔明。孔明曰:“可令人赍礼物入吴作贺乞遣6逊兴师伐魏。魏必命司马懿拒之。懿若南拒东吴我再出祁山长安可图也。”后主依言遂令太尉陈震将名马、玉带、金珠、宝贝入吴作贺。 震至东吴见了孙权呈上国书。权大喜设宴相待打回蜀。权召6逊入告以西蜀约会兴兵伐魏之事。逊曰:“此乃孔明惧司马懿之谋也。既与同盟不得不从。今却虚作起兵之势遥与西蜀为应。待孔明攻魏急吾可乘虚取中原也。”即时下令教荆襄各处都要训练人马择日兴师。 却说陈震回到汉中报知孔明。孔明尚忧陈仓不可轻进先令人去哨探。回报说:“陈仓城中郝昭病重。”孔明曰:“大事成矣。”遂唤魏延、姜维分付曰:“汝二人领五千兵星夜直奔陈仓城下;如见火起并力攻城。”二人俱未深信又来告曰:“何日可行?”孔明曰:“三日都要完备;不须辞我即便起行。”二人受计去了。又唤关兴、张苞至附耳低言如此如此。二人各受密计而去。且说郭淮闻郝昭病重乃与张郃商议曰:“郝昭病重你可去替他。我自写表申奏朝廷别行定夺。”张郃引着三千兵急来替郝昭。时郝昭病危当夜正呻吟之间忽报蜀军到城下了。昭急令人上城守把。时各门上火起城中大乱。昭听知惊死。蜀兵一拥入城。 却说魏延、姜维领兵到陈仓城下看时并不见一面旗号又无打更之人。二人惊疑不敢攻城。忽听得城上一声炮响四面旗帜齐竖。只见一人纶巾羽扇鹤氅道袍大叫曰:“汝二人来的迟了!”二人视之乃孔明也。二人慌忙下马拜伏于地曰:“丞相真神计也!”孔明令放入城谓二人曰:“吾打探得郝昭病重吾令汝三日内领兵取城此乃稳众人之心也。吾却令关兴、张苞只推点军暗出汉中。吾即藏于军中星夜倍道径到城下使彼不能调兵。吾早有细作在城内放火、喊相助令魏兵惊疑不定。兵无主将必自乱矣。吾因而取之易如反掌。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正谓此也。”魏延、姜维拜伏。孔明怜郝昭之死令彼妻小扶灵柩回魏以表其忠。孔明谓魏延、姜维曰:“汝二人且莫卸甲可引兵去袭散关。把关之人若知兵到必然惊走。若稍迟便有魏兵至关即难攻矣。”魏延、姜维受命引兵径到散关。把关之人果然尽走。二人上关才要卸甲遥见关外尘头大起魏兵到来。二人相谓曰:“丞相神算不可测度!”急登楼视之乃魏将张郃也。二人乃分兵守住险道。张郃见蜀兵把住要路遂令退军。魏延随后追杀一阵魏兵死者无数张郃大败而去。延回到关上令人报知孔明。 孔明先自领兵出陈仓斜谷取了建威。后面蜀兵6续进。后主又命大将陈式来助。孔明驱大兵复出祁出。安下营寨孔明聚众言曰:“吾二次出祁山不得其利今又到此吾料魏人必依旧战之地与吾相敌。彼意疑我取雍、郿二处必以兵拒守;吾观阴平、武都二郡与汉连接若得此城亦可分魏兵之势。何人敢取之?”姜维曰:“某愿往。”王平应曰:“某亦愿往。”孔明大喜遂令姜维引兵一万取武都王平引兵一万取阴平。二人领兵去了。 再说张郃回到长安见郭淮、孙礼说:“陈仓已失郝昭已亡散关亦被蜀兵夺了。今孔明复出祁山分道进兵。”淮大惊曰:“若如此必取雍、郿矣!”乃留张郃守长安令孙礼保雍城。淮自引兵星夜来郿城守御一面上表入洛阳告急。 却说魏主曹睿设朝近臣奏曰:“陈仓城已失郝昭已亡诸葛亮又出祁山散关亦被蜀兵夺了。”睿大惊。忽又奏满宠等有表说:“东吴孙权僭称帝号与蜀同盟。今遣6逊在武昌训练人马听候调用。只在旦夕必入寇矣。”睿闻知两处危急举止失措甚是惊慌。此时曹真病未痊即召司马懿商议。懿奏曰:“以臣愚意所料东吴必不举兵。”睿曰:“卿何以知之?”懿曰:“孔明尝思报猇亭之仇非不欲吞吴也只恐中原乘虚击彼故暂与东吴结盟。6逊亦知其意故假作兴兵之势以应之实是坐观成败耳。陛下不必防吴只须防蜀。”睿曰:“卿真高见!”遂封懿为大都督总摄陇西诸路军马令近臣取曹真总兵将印来。懿曰:“臣自去取之。” 遂辞帝出朝径到曹真府下先令人入府报知懿方进见。问病毕懿曰:“东吴、西蜀会合兴兵入寇今孔明又出祁山下寨明公知之乎?”真惊讶曰:“吾家人知我病重不令我知。似此国家危急何不拜仲达为都督以退蜀兵耶?”懿曰:“某才薄智浅不称其职。”真曰:“取印与仲达。”懿曰:“都督少虑。某愿助一臂之力只不敢受此印也。”真跃起曰:“如仲达不领此任中国必危矣!吾当抱病见帝以保之!懿曰:“天子已有恩命但懿不敢受耳。”真大喜曰:“仲达今领此任可退蜀兵。”懿见真再三让印遂受之入内辞了魏主引兵往长安来与孔明决战。正是:旧帅印为新帅取两路兵惟一路来。未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九十九回 诸葛亮大破魏兵 司马懿入寇西蜀 蜀汉建兴七年夏四月孔明兵在祁山分作三寨专候魏兵。却说司马懿引兵到长安张郃接见备言前事。懿令郃为先锋戴陵为副将引十万兵到祁山于渭水之南下寨。郭淮、孙礼入寨参见。懿问曰:“汝等曾与蜀兵对阵否?”二人答曰:“未也。”懿曰:“蜀兵千里而来利在战;今来此不战必有谋也。陇西诸路曾有信息否?”淮曰:“已有细作探得各郡十分用心日夜提防并无他事。只有武都、阴平二处未曾回报。”懿曰:“吾自差人与孔明交战。汝二人急从小路去救二郡却掩在蜀兵之后彼必自乱矣。” 二人受计引兵五千从陇西小路来救武都、阴平就袭蜀兵之后。郭淮于路谓孙礼曰:“仲达比孔明如何?”礼曰:“孔明胜仲达多矣。”淮曰:“孔明虽胜此一计足显仲达有过人之智。蜀兵如正攻两郡我等从后抄到彼岂不自乱乎?”正言间忽哨马来报:“阴平已被王平打破了武都已被姜维打破了。前离蜀兵不远。”礼曰:“蜀兵既已打破了城池如何陈兵于外?必有诈也。不如退。”郭淮从之。方传令教军退时忽然一声炮响山背后闪出一枝军马来旗上大书:“汉丞相诸葛亮”中央一辆四轮车孔明端坐于上;左有关兴右有张苞。孙、郭二人见之大惊。孔明大笑曰:“郭淮、孙礼休走!司马懿之计安能瞒得过吾?他每日令人在前交战却教汝等袭吾军后。武都、阴平吾已取了。汝二人不早来降欲驱兵与吾决战耶?”郭淮、孙礼听毕大慌。忽然背后喊杀连天王平、姜维引兵从后杀来。兴、苞二将又引军从前面杀来。两下夹攻魏兵大败。郭、孙二人弃马爬山而走。张苞望见骤马赶来;不期连人带马跌入涧内后军急忙救起头已跌破。孔明令人送回成都养病。 却说郭、孙二人走脱回见司马懿曰:“武都、阴平二郡已失。孔明伏于要路前后攻杀因此大败弃马步行方得逃回。”懿曰:“非汝等之罪孔明智在吾先。可再引兵守把雍、郿二城切勿出战。吾自有破敌之策。”二人拜辞而去。懿又唤张郃、戴陵分付曰:“今孔明得了武都、阴平必然抚百姓以安民心不在营中矣。汝二人各引一万精兵今夜起身抄在蜀兵营后一齐奋勇杀将过来;吾却引军在前布阵只待蜀兵势乱吾大驱士马攻杀进去:两军并力可夺蜀寨也。若得此地山势破敌何难?”二人受计引兵而去。 戴陵在左张郃在右各取小路进深入蜀兵之后。三更时分来到大路两军相遇合兵一处却从蜀兵背后杀来。行不到三十里前军不行。张、戴二人自纵马视之只见数百辆草车横截去路。郃曰:“此必有准备。可急取路而回。”才传令退军只见满山火光齐明鼓角大震伏兵四下皆出把二人围住。孔明在祁山上大叫曰:“戴陵、张郃可听吾言:司马懿料吾往武都、阴平抚民不在营中故令汝二人来劫吾寨却中吾之计也。汝二人乃无名下将吾不杀害下马早降!”郃大怒指孔明而骂曰:“汝乃山野村夫侵吾大国境界如何敢此言!吾若捉住汝时碎尸万段!”言讫纵马挺枪杀上山来。山上矢石如雨郃不能上山乃拍马舞枪冲出重围无人敢当。蜀兵困戴陵在垓心。郃杀出旧路不见戴陵即奋勇翻身又杀入重围救出戴陵而回。孔明在山上见郃在万军之中往来冲突英勇倍加乃谓左右曰:“尝闻张翼德大战张郃人皆惊惧。吾今日见之方知其勇也。若留下此人必为蜀中之害。吾当除之。”遂收军还营。 却说司马懿引兵布成阵势只待蜀兵乱动一齐攻之。忽见张郃、戴陵狼狈而来告曰:“孔明先如此提防因此大败而归。”懿大惊曰:“孔明真神人也!不如且退。”即传令教大军尽回本寨坚守不出。且说孔明大胜所得器械、马匹不计其数乃引大军回寨。每日令魏延挑战魏兵不出。一连半月不曾交兵。孔明正在帐中思虑忽报天子遣侍中费祎赍诏至。孔明接入营中焚香礼毕开诏读曰:“街亭之役咎由马谡;而君引愆深自贬抑。重违君意听顺所守。前年耀师馘斩王双;今岁爱征郭淮遁走;降集氏、羌复兴二郡:威震凶暴功勋显然。方今天下骚扰元恶未枭君受大任干国之重而久自抑损非所以光扬洪烈矣。今复君丞相君其勿辞!”孔明听诏毕谓费祎曰:“吾国事未成安可复丞相之职?”坚辞不受。祎曰:“丞相若不受职拂了天子之意又冷淡了将士之心。宜且权受。”孔明方才拜受。祎辞去。 孔明见司马懿不出思得一计传令教各处皆拔寨而起。当有细作报知司马懿说孔明退兵了。懿曰:“孔明必有大谋不可轻动。”张郃曰:“此必因粮尽而回如何不追?”懿曰:“吾料孔明上年大收今又麦熟粮草丰足;虽然转运艰难亦可支吾半载安肯便走?彼见吾连日不战故作此计引诱。可令人远远哨之。”军士探知回报说:“孔明离此三十里下寨。”懿曰:“吾料孔明果不走。且坚守寨栅不可轻进。”住了旬日绝无音信并不见蜀将来战。懿再令人哨探回报说:“蜀兵已起营去了。”懿未信乃更换衣服杂在军中亲自来看果见蜀兵又退三十里下寨。懿回营谓张郃曰:“此乃孔明之计也不可追赶。”又住了旬日再令人哨探。回报说:“蜀兵又退三十里下寨。”郃曰:“孔明用缓兵之计渐退汉中都督何故怀疑不早追之?郃愿往决一战!”懿曰:“孔明诡计极多倘有差失丧我军之锐气。不可轻进。”郃曰:“某去若败甘当军令。”懿曰:“既汝要去可分兵两枝:汝引一枝先行须要奋力死战;吾随后接应以防伏兵。汝次日先进到半途驻扎后日交战使兵力不乏。”遂分兵已毕。 次日张郃、戴陵引副将数十员、精兵三万奋勇先进到半路下寨。司马懿留下许多军马守寨只引五千精兵随后进。原来孔明密令人哨探见魏兵半路而歇。是夜孔明唤众将商议曰:“今魏兵来追必然死战汝等须以一当十吾以伏兵截其后:非智勇之将不可当此任。”言毕以目视魏延。延低头不语。王平出曰:“某愿当之。”孔明曰:“若有失如何?”平曰:“愿当军令。”孔明叹曰:“王平肯舍身亲冒矢石真忠臣也!虽然如此奈魏兵分两枝前后而来断吾伏兵在中;平纵然智勇只可当一头岂可分身两处?须再得一将同去为妙。怎奈军中再无舍死当先之人!”言未毕一将出曰:“某愿往!”孔明视之乃张翼也。孔明曰:“张郃乃魏之名将有万夫不当之勇汝非敌手。”翼曰:“若有失事愿献于帐下。”孔明曰:“汝既敢去可与王平各引一万精兵伏于山谷中;只待魏兵赶上任他过尽汝等却引伏兵从后掩杀。若司马懿随后赶来却分兵两头:张翼引一军当住后队王平引一军截其前队。两军须要死战。吾自有别计相助。”二人受计引兵而去。 孔明又唤姜维、廖化分付曰:“与汝二人一个锦囊引三千精兵偃旗息鼓伏于前山之上。如见魏兵围住王平、张翼十分危急不必去救只开锦囊看视自有解危之策。”二人受计引兵而去。又令吴班、吴懿、马忠、张嶷四将附耳分付曰:“如来日魏兵到锐气正盛不可便迎且战且走。只看关兴引兵来掠阵之时汝等便回军赶杀吾自有兵接应。”四将受计引兵而去。又唤关兴分付曰:“汝引五千精兵伏于山谷;只看山上红旗飐动却引兵杀出。”兴受计引兵而去。 却说张郃、戴陵领兵前来骤如风雨。马忠、张嶷、吴懿、吴班四将接着出马交锋。张郃大怒驱兵追杀。蜀兵且战且走魏兵追赶约有二十余里时值六月天气十分炎热人马汗如泼水。走到五十里外魏兵尽皆气喘。孔明在山上把红旗一招关兴引兵杀出。马忠等四将一齐引兵掩杀回来。张郃、戴陵死战不退。忽然喊声大震两路军杀出乃王平、张翼也。各奋勇追杀截其后路。郃大叫众将曰:“汝等到此不决一死战更待何时!”魏兵奋力冲突不得脱身。忽然背后鼓角喧天司马懿自领精兵杀到。懿指挥众将把王平、张翼围在垓心。翼大呼曰:“丞相真神人也!计已算定必有良谋。吾等当决一死战!”即分兵两路:平引一军截住张郃、戴陵翼引一军力当司马懿。两头死战叫杀连天。姜维、廖化在山上探望见魏兵势大蜀兵力危渐渐抵当不住。维谓化曰:“如此危急可开锦囊看计。”二人拆开视之内书云:“若司马懿兵来围王平、张翼至急汝二人可分兵两枝竟袭司马懿之营;懿必急退汝可乘乱攻之。营虽不得可获全胜。”二人大喜即分兵两路径袭司马懿营中而去。原来司马懿亦恐中孔明之计沿途不住的令人传报。懿正催战间忽流星马飞报言蜀兵两路竟取大寨去了懿大惊失色乃谓众将曰:“吾料孔明有计汝等不信勉强追来却误了大事!”即提兵急回。军心惶惶乱走。张翼随后掩杀魏兵大败。张郃、戴陵见势孤亦望山僻小路而走蜀兵大胜。背后关兴引兵接应诸路。司马懿大败一阵奔入寨时蜀兵已自回去。懿收聚败军责骂诸将曰:“汝等不知兵法只凭血气之勇强欲出战致有此败。今后切不许妄动再有不遵决正军法!”众皆羞惭而退。这一阵魏军死者极多遗弃马匹器械无数。却说孔明收得胜军马入寨又欲起兵进取。忽报有人自成都来说张苞身死。孔明闻知放声大哭口中吐血昏绝于地。众人救醒。孔明自此得病卧床不起。诸将无不感激。后人有诗叹曰:“悍勇张苞欲建功可怜天不助英雄!武侯泪向西风洒为念无人佐鞠躬。” 旬日之后孔明唤董厥、樊建等入帐分付曰:“吾自觉昏沉不能理事;不如且回汉中养病再作良图。汝等切勿走泄:司马懿若知必来攻击。”遂传号令教当夜暗暗拔寨皆回汉中。孔明去了五日懿方得知乃长叹曰:“孔明真有神出鬼没之计吾不能及也!”于是司马懿留诸将在寨中分兵守把各处隘口;懿自班师回。 却说孔明将大军屯于汉中自回成都养病;武官僚出城迎接送入丞相府中后主御驾自来问病命御医调治日渐痊可。建兴八年秋七月魏都督曹真病可乃上表说:“蜀兵数次侵界屡犯中原若不剿除必为后患。今时值秋凉人马安闲正当征伐。臣愿与司马懿同领大军径入汉中殄灭奸党以清边境。”魏主大喜问侍中刘晔曰:“子丹劝朕伐蜀若何?”晔奏曰:“大将军之言是也。今若不剿除后必为大患。陛下便可行之。睿点头。晔出内回家有众大臣相探问曰:“闻天子与公计议兴兵伐蜀此事如何?”晔应曰:“无此事也。蜀有山川之险非可易图;空费军马之劳于国无益。”众官皆默然而出。杨暨入内奏曰:“昨闻刘晔劝陛下伐蜀;今日与众臣议又言不可伐:是欺陛下也。陛下何不召而问之?”睿即召刘晔入内问曰:“卿劝朕伐蜀;今又言不可何也?”晔曰:“臣细详之蜀不可伐。”睿大笑。少时杨暨出内。晔奏曰:“臣昨日劝陛下伐蜀乃国之大事岂可妄泄于人?夫兵者诡道也:事未切宜秘之。”睿大悟曰:“卿言是也。”自此愈加敬重。 旬日内司马懿入朝魏主将曹真表奏之事逐一言之。懿奏曰:“臣料东吴未敢动兵今日正可乘此去伐蜀。”睿即拜曹真为大司马、征西大都督司马懿为大将军、征西副都督刘晔为军师。三人拜辞魏主引四十万大兵前行至长安径奔剑阁来取汉中。其余郭淮、孙礼等各取路而行。汉中人报入成都。此时孔明病好多时每日操练人马习学八阵之法尽皆精熟欲取中原;听得这个消息遂唤张嶷、王平分付曰:“汝二人先引一千兵去守陈仓古道以当魏兵;吾却提大兵便来接应。”二人告曰:“人报魏军四十万诈称八十万声势甚大如何只与一千兵去守隘口?倘魏兵大至何以拒之?”孔明曰:“吾欲多与恐士卒辛苦耳。”嶷与平面面相觑皆不敢去。孔明曰:“若有疏失非汝等之罪。不必多言可疾去。”二人又哀告曰:“丞相欲杀某二人就此清杀只不敢去。”孔明笑曰:“何其愚也!吾令汝等去自有主见:吾昨夜仰观天见毕星廛于太阴之分此月内必有大雨淋漓;魏兵虽有四十万安敢深入山险之地?因此不用多军决不受害。吾将大军皆在汉中安居一月待魏兵退那时以大兵掩之:以逸待劳吾十万之众可胜魏兵四十万也。”二人听毕方大喜拜辞而去。孔明随统大军出汉中传令教各处隘口预备干柴草料细粮俱够一月人马支用以防秋雨;将大军宽限一月先给衣食伺候出征。却说曹真、司马懿同领大军径到陈仓城内不见一间房屋;寻土人问之皆言孔明回时放火烧毁。曹真便要从陈仓道进。懿曰:“不可轻进。我夜观天见毕星躔于太阴之分此月内必有大雨;若深入重地常胜则可。倘有疏虞人马受苦要退则难。且宜在城中搭起窝铺住扎以防阴雨。”真从其言。未及半月天雨大降淋漓不止。陈仓城外平地水深三尺军器尽湿人不得睡昼夜不安。大雨连降三十日马无草料死者无数军士怨声不绝。传入洛阳魏主设坛求晴不得。黄门侍郎王肃上疏曰:“前志有之;千里馈粮士有饥色;樵苏后爨师不宿饱。此谓平途之行军者也。又况于深入险阻凿路而前则其为劳必相百也。今又加之以霖雨山坂峻滑众逼而不展粮远而难继:实行军之大忌也。闻曹真已逾月而行方半谷治道功大战士悉作:是彼偏得以逸待劳乃兵家之所惮也。言之前代则武王伐纣出关而复还;论之近事则武、征权临江而不济:岂非顺天知时通于权变者哉?愿陛下念水雨艰剧之故休息士卒;后日有衅乘时用之。所谓悦以犯难民忘其死者也。”魏主览表正在犹豫杨阜、华歆亦上疏谏。魏主即下诏遣使诏曹真、司马懿还朝。 却说曹真与司马懿商议曰:“今连阴三十日军无战心各有思归之意如何禁止?”懿曰:“不如且回。”真曰:“倘孔明追来怎生退之?”懿曰:“先伏两军断后方可回兵。”正议间忽使命来召。二人遂将大军前队作后队后队作前队徐徐而退。却说孔明计算一月秋雨将尽天尚未晴自提一军屯于城固又传令教大军会于赤坡驻扎。孔明升帐唤众将言曰:“吾料魏兵必走魏主必下诏来取曹真、司马懿兵回。吾若追之必有准备;不如任他且去再作良图。”忽王平令人报来说魏兵已回。孔明分付来人传与王平:“不可追袭。吾自有破魏兵之策。”正是:魏兵纵使能埋伏汉相原来不肯追。未知孔明怎生破魏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百回 汉兵劫寨破曹真 武侯斗阵辱仲达 却说众将闻孔明不追魏兵俱入帐告曰:“魏兵苦雨不能屯扎因此回去正好乘势追之。丞相如何不追?”孔明曰:“司马懿善能用兵今军退必有埋伏。吾若追之正中其计。不如纵他远去吾却分兵径出斜谷而取祁山使魏人不提防也。”众将曰:“取长安之地别有路途;丞相只取祁山何也?”孔明曰:“祁山乃长安之也:陇西诸郡倘有兵来必经由此地;更兼前临渭滨后靠斜谷左出右入。可以伏兵乃用武之地。吾故欲先取此得地利也。”众将皆拜服。孔明令魏延、张嶷、杜琼、陈式出箕谷;马岱、王平、张翼、马忠出斜谷:俱会于祁山。调拨已定孔明自提大军令关兴、廖化为先锋随后进。却说曹真、司马懿二人在后监督人马令一军入陈仓古道探视回报说蜀兵不来。又行旬日后面埋伏众将皆回说蜀兵全无音耗。真曰:“连绵秋雨栈道断绝蜀人岂知吾等退军耶?”懿曰:“蜀兵随后出矣。”真曰:“何以知之?”懿曰:“连日晴明蜀兵不赶料吾有伏兵也故纵我兵远去;待我兵过尽他却夺祁山矣。”曹真不信。懿曰:“子丹如何不信?吾料孔明必从两谷而来。吾与子丹各守一谷口十日为期。若无蜀兵来我面涂红粉身穿女衣来营中伏罪。”真曰:“若有蜀兵来我愿将天子所赐玉带一条、御马一匹与你。”即分兵两路:真引兵屯于祁山之西斜谷口;懿引军屯于祁山之东箕谷口。各下寨已毕。懿先引一枝兵伏于山谷中;其余军马各于要路安营。懿更换衣装杂在全军之内遍观各营。忽到一营有一偏将仰天而怨曰:“大雨淋了许多时不肯回去;今又在这里顿住强要赌赛却不苦了官军!”懿闻言归寨升帐聚众将皆到帐下挨出那将来。懿叱之曰:“朝廷养军千日用在一时。汝安敢出怨言以慢军心!”其人不招。懿叫出同伴之人对证那将不能抵赖。懿曰:“吾非赌赛;欲胜蜀兵令汝各人有功回朝汝乃妄出怨言自取罪戾!”喝令武士推出斩之。须臾献帐下。众将悚然。懿曰:“汝等诸将皆要尽心以防蜀兵。听吾中军炮响四面皆进。”众将受令而退。 却说魏延、张嶷、陈式、杜琼四将引二万兵取箕谷而进。正行之间忽报参谋邓芝到来。四将问其故芝曰:“丞相有令:如出箕谷提防魏兵埋伏不可轻进。”陈式曰:“丞相用兵何多疑耶?吾料魏兵连遭大雨衣甲皆毁必然急归;安得又有埋伏?今吾兵倍道而进可获大胜如何又教休进?”芝曰:“丞相计无不中谋无不成汝安敢违令?”式笑曰:“丞相若果多谋不致街亭之失!”魏延想起孔明向日不听其计亦笑曰:“丞相若听吾言径出子午谷此时休说长安连洛阳皆得矣!今执定要出祁山。有何益耶?既令进兵今又教休进。何其号令不明!”式曰:“吾自有五千兵径出箕谷先到祁山下寨看丞相羞也不羞!”芝再三阻当式只不听径自引五千兵出箕谷去了。邓芝只得飞报孔明。 却说陈式引兵行不数里忽听的一声炮响四面伏兵皆出。式急退时魏兵塞满谷口围得铁桶相似。式左冲右突不能得脱。忽闻喊声大震一彪军杀入乃是魏延。救了陈式回到谷中五千兵只剩得四五百带伤人马。背后魏兵赶来却得杜琼、张嶷引兵接应魏兵方退。陈、魏二人方信孔明先见如神懊悔不及。 且说邓芝回见孔明言魏延、陈式如此无礼。孔明笑曰:“魏延素有反相吾知彼常有不平之意;因怜其勇而用之。久后必生患害。”正言间忽流星马报到说陈式折了四千余人止有四五百带伤人马屯在谷中。孔明令邓芝再来箕谷抚慰陈式防其生变;一面唤马岱、王平分付曰:“斜谷若有魏兵守把汝二人引本部军越山岭夜行昼伏出祁山之左举火为号。”又唤马忠、张翼分付曰:“汝等亦从山僻小路昼伏夜行径出祁山之右举火为号与马岱、王平会合共劫曹真营寨。吾自从谷中三面攻之魏兵可破也。”四人领命分头引兵去了。孔明又唤关兴、廖化分付曰:如此如此。二人受了密计引兵而去。孔明自领精兵倍道而行。正行间又唤吴班、吴懿授与密计亦引兵先行。 却说曹真心中不信蜀兵来以此怠慢纵令军士歇息;只等十日无事要羞司马懿不觉守了七日忽有人报谷中有些小蜀兵出来。真令副将秦良引五千兵哨探不许纵令蜀兵近界。秦良领命引兵刚到谷口哨见蜀兵退去。良急引兵赶来行到五六十里不见蜀兵心下疑惑教军士下马歇息。忽哨马报说:“前面有蜀兵埋伏。”良上马看时只见山中尘土大起急令军士提防。不一时四壁厢喊声大震:前面吴班、吴懿引兵杀出背后关兴、廖化引兵杀来。左右是山皆无走路。山上蜀兵大叫:“下马投降者免死!”魏兵大半多降。秦良死战被廖化一刀斩于马下。 孔明把降兵拘于后军却将魏兵衣甲与蜀兵五千人穿了扮作魏兵令关兴、廖化、吴班、吴懿四将引着径奔曹真寨来;先令报马入寨说:“只有些小蜀兵尽赶去了。”真大喜。忽报司马都督差心腹人至。真唤入问之。其人告曰:“今都督用埋伏计杀蜀兵四千余人。司马都督致意将军教休将赌赛为念务要用心提备。”真曰:“吾这里并无一个蜀兵。”遂打来人回去。忽又报秦良引兵回来了。真自出帐迎之。比及到寨人报前后两把火起。真急回寨后看时关兴、廖化、吴班、吴懿四将指麾蜀军就营前杀将进来;马岱、王平从后面杀来;马忠、张翼亦引兵杀到。魏军措手不及各自逃生。众将保曹真望东而走背后蜀兵赶来。 曹真正奔走忽然喊声大震一彪军杀到。真胆战心惊视之乃司马懿也。懿大战一场蜀兵方退。真得脱羞惭无地。懿曰:“诸葛亮夺了祁山地势吾等不可久居此处;宜去渭滨安营再作良图。”真曰:“仲达何以知吾遭此大败也?”懿曰:“见来人报称子丹说并无一个蜀兵吾料孔明暗来劫寨因此知之故相接应。今果中计。切莫言赌赛之事只同心报国。”曹真甚是惶恐气成疾病卧床不起。兵屯渭滨懿恐军心有乱不敢教真引兵。 却说孔明大驱士马复出祁山。劳军已毕魏延、陈式、杜琼、张嶷入帐拜伏请罪。孔明曰:“是谁失陷了军来?”延曰:“陈式不听号令潜入谷口以此大败。”式曰:“此事魏延教我行来。”孔明曰:“他倒救你你反攀他!将令已违不必巧说!”即叱武士推出陈式斩之。须臾悬于帐前以示诸将。此时孔明不杀魏延欲留之以为后用也。 孔明既斩了陈式正议进兵忽有细作报说曹真卧病不起现在营中治疗。孔明大喜谓诸将曰:“若曹真病轻必便回长安。今魏兵不退必为病重故留于军中以安众人之心。吾写下一书教秦良的降兵持与曹真真若见之必然死矣!”遂唤降兵至帐下问曰:“汝等皆是魏军父母妻子多在中原不宜久居蜀中。今放汝等回家若何?”众军泣泪拜谢。孔明曰:“曹子丹与吾有约;吾有一书汝等带回送与子丹必有重赏。”魏军领了书奔回本寨将孔明书呈与曹真。真扶病而起拆封视之。其书曰:“汉丞相、武乡侯诸葛亮致书于大司马曹子丹之前:窃谓夫为将者能去能就能柔能刚;能进能退能弱能强。不动如山岳难测如阴阳;无穷如天地充实如太仓;浩渺如四海眩曜如三光。预知天之旱涝先识地理之平康;察阵势之期会揣敌人之短长。嗟尔无学后辈上逆穹苍;助篡国之反贼称帝号于洛阳;走残兵于斜谷遭霖雨于陈仓;水6困乏人马猖狂;抛盈郊之戈甲弃满地之刀枪;都督心崩而胆裂将军鼠窜而狼忙!无面见关中之父老何颜入相府之厅堂!史官秉笔而记录百姓众口而传扬:仲达闻阵而惕惕子丹望风而遑遑!吾军兵强而马壮大将虎奋以龙骧;扫秦川为平壤荡魏国作丘荒!”曹真看毕恨气填胸;至夜死于军中。司马懿用兵车装载差人送赴洛阳安葬。 魏主闻知曹真已死即下诏催司马懿出战。懿提大军来与孔明交锋隔日先下战书。孔明谓诸将曰:“曹真必死矣。”遂批回“来日交锋”使者去了。孔明当夜教姜维受了密计:如此而行;又唤关兴分付:如此如此。 次日孔明尽起祁山之兵前到谓滨:一边是河一边是山中央平川旷野好片战场!两军相迎以弓箭射住阵角。三通鼓罢魏阵中门旗开处司马懿出马众将随后而出。只见孔明端坐于四轮车上手摇羽扇。懿曰:“吾主上法尧禅舜相传二帝坐镇中原容汝蜀、吴二国者乃吾主宽慈仁厚恐伤百姓也。汝乃南阳一耕夫不识天数强要相侵理宜殄灭!如省心改过宜即早回各守疆界以成鼎足之势免致生灵涂炭汝等皆得全生!”孔明笑曰:“吾受先帝托孤之重安肯不倾心竭力以讨贼乎!汝曹氏不久为汉所灭。汝祖父皆为汉臣世食汉禄不思报效反助篡逆岂不自耻?”懿羞惭满面曰:“吾与汝决一雌雄!汝若能胜吾誓不为大将!汝若败时早归故里吾并不加害。” 孔明曰:“汝欲斗将?斗兵?斗阵法?”懿曰:“先斗阵法?”孔明曰:“先布阵我看。懿入中军帐下手执黄旗招飐左右军动排成一阵。复上马出阵问曰:“汝识吾阵否?”孔明笑曰:“吾军中末将亦能布之。此乃混元一气阵也。”懿曰:“汝布阵我看。”孔明入阵把羽扇一摇复出阵前问曰:“汝识我阵否?”懿曰:“量此八卦阵如何不识!”孔明曰:“识便识了敢打我阵否?”懿曰:“既识之如何不敢打!”孔明曰:“汝只管打来。”司马懿回到本阵中唤戴陵、张虎、乐綝三将分付曰:“今孔明所布之阵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汝三人可从正东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复从正北开门杀入:此阵可破。汝等小心在意!” 于是戴陵在中张虎在前乐綝在后各引三十骑从生门打入。两军呐喊相助。三人杀入蜀阵只见阵如连城冲突不出。三人慌引骑转过阵脚往西南冲去却被蜀兵射住冲突不出。阵中重重叠叠都有门户那里分东西南北?三将不能相顾只管乱撞但见愁云漠漠惨雾蒙蒙。喊声起处魏军一个个皆被缚了送到中军。 孔明坐于帐中左右将张虎、戴陵、乐綝并九十个军皆缚在帐下。孔明笑曰:“吾纵然捉得汝等何足为奇!吾放汝等回见司马懿教他再读兵书重观战策那时来决雌雄未为迟也。汝等性命既饶当留下军器战马。”遂将众人衣服脱了以墨涂面步行出阵。司马懿见之大怒回顾诸将曰:“如此挫败锐气有何面目回见中原大臣耶!”即指挥三军奋死掠阵懿自拔剑在手引百余骁将催督冲杀。 两军恰才相会忽然阵后鼓角齐鸣喊声大震一彪军从西南上杀来乃关兴也。懿分后军当之复催军向前厮杀。忽然魏兵大乱:原来姜维引一彪军悄地杀来蜀兵三路夹攻。懿大惊急忙退军。蜀兵周围杀到懿引三军望南死命冲击。魏兵十伤六七。司马懿退在渭滨南岸下寨坚守不出。 孔明收得胜之兵回到祁山时永安城李严遣都尉苟安解送粮米至军中交割。苟安好酒于路怠慢违限十日。孔明大怒曰:“吾军中专以粮为大事误了三日便该处斩!汝今误了十日有何理说?”喝令推出斩之。长史杨仪曰:“苟安乃李严用人又兼钱粮多出于西川若杀此人后无人敢送粮也。”孔明乃叱武士去其缚杖八十放之。苟安被责心中怀恨连夜引亲随五六骑径奔魏寨投降。懿唤入苟安拜告前事。懿曰:“虽然如此孔明多谋汝言难信。汝能为我干一件大功吾那时奏准天子保汝为上将。”安曰:“但有甚事即当效力。”懿曰:“汝可回成都布散流言说孔明有怨上之意早晚欲称为帝使汝主召回孔明:即是汝之功矣。”苟安允诺径回成都见了宦官布散流言说孔明自倚大功早晚必将篡国。宦官闻知大惊即入内奏帝细言前事。后主惊讶曰:“似此如之奈何?宦官曰:“可诏还成都削其兵权免生叛逆。”后主下诏宣孔明班师回朝。蒋琬出班奏曰:“丞相自出师以来累建大功何故宣回?”后主曰:“朕有机密事必须与丞相面议。”即遣使赍诏星夜宣孔明回。 使命径到祁山大寨孔明接入受诏已毕仰天叹曰:“主上年幼必有佞臣在侧!吾正欲建功何故取回?我如不回是欺主矣。若奉命而退日后再难得此机会也。”姜维问曰:“若大军退司马懿乘势掩杀当复如何?”孔明曰:“吾今退军可分五路而退。今日先退此营假如营内一千兵却掘二千灶明日掘三千灶后日掘四千灶:每日退军添灶而行。”杨仪曰:“昔孙膑擒庞滑用添兵减灶之法而取胜;今丞相退兵何故增灶?”孔明曰:“司马懿善能用兵知吾兵退必然追赶;心中疑吾有伏兵定于旧营内数灶;见每日增灶兵又不知退与不退则疑而不敢追。吾徐徐而退自无损兵之患。”遂传令退军。 却说司马懿料苟安行计停当只待蜀兵退时一齐掩杀。正踌躇间忽报蜀寨空虚人马皆去。懿因孔明多谋不敢轻追自引百余骑前来蜀营内踏看教军士数灶仍回本寨;次日又教军士赶到那个营内查点灶数。回报说:“这营内之灶比前又增一分。”司马懿谓诸将曰:“吾料孔明多谋今果添兵增灶吾若追之必中其计;不如且退再作良图。”于是回军不追。孔明不折一人望成都而去。次后川口土人来报司马懿说孔明退兵之时未见添兵只见增灶。懿仰天长叹曰:“孔明效虞诩之法瞒过吾也!其谋略吾不如之!”遂引大军还洛阳。正是:棋逢敌手难相胜将遇良才不敢骄。未知孔明退回成都竟是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百一回 出陇上诸葛妆神 奔剑阁张郃中计 却说孔明用减兵添灶之法退兵到汉中;司马懿恐有埋伏不敢追赶亦收兵回长安去了因此蜀兵不曾折了一人。孔明大赏三军已毕回到成都入见后主奏曰:“老臣出了祁山欲取长安忽承陛下降诏召回不知有何大事?”后主无言可对;良久乃曰:“朕久不见丞相之面心甚思慕故特诏回一无他事。”孔明曰:“此非陛下本心必有奸臣谗谮言臣有异志也。”后主闻言默然无语。孔明曰:“老臣受先帝厚恩誓以死报。今若内有奸邪臣安能讨贼乎?”后主曰:“朕因过听宦官之言一时召回丞相。今日茅塞方开悔之不及矣!”孔明遂唤众宦官究问方知是苟安流言;急令人捕之已投魏国去了。孔明将妄奏的宦官诛戮余皆废出宫外;又深责蒋琬、费祎等不能觉察奸邪规谏天子。二人唯唯服罪。孔明拜辞后主复到汉中一面檄令李严应付粮草仍运赴军前;一面再议出师。杨仪曰:“前数兴兵军力罢敝粮又不继;今不如分兵两班以三个月为期:且如二十万之兵只领十万出祁山住了三个月却教这十万替回循环相转。若此则兵力不乏然后徐徐而进中原可图矣。”孔明曰:“此言正合我意。吾伐中原非一朝一夕之事正当为此长久之计。”遂下令分兵两班限一百日为期循环相转违限者按军法处治。建兴九年春二月孔明复出师伐魏。时魏太和五年也。魏主曹睿知孔明又伐中原急召司马懿商议。懿曰:“今子丹已亡臣愿竭一人之力剿除寇贼以报陛下。”睿大喜设宴待之。次日人报蜀兵寇急。睿即命司马懿出师御敌亲排銮驾送出城外。懿辞了魏主径到长安大会诸路人马计议破蜀兵之策。张郃曰:“吾愿引一军去守雍、郿以拒蜀兵。”懿曰:“吾前军不能独当孔明之众而又分兵为前后非胜算也。不如留兵守上邽余众悉往祁山。公肯为先锋否?”郃大喜曰:“吾素怀忠义欲尽心报国惜未遇知己;今都督肯委重任虽万死不辞!”于是司马懿令张郃为先锋总督大军。又令郭淮守陇西诸郡其余众将各分道而进。 前军哨马报说:孔明率大军望祁山进前部先锋王平、张嶷径出陈仓过剑阁由散关望斜谷而来。司马懿谓张郃曰:“今孔明长驱大进认识“我们对任何一个命题都可以说出相反的命题来”。主必将割陇西小麦以资军粮。汝可结营守祁山吾与郭淮巡略天水诸郡以防蜀兵割麦。”郃领诺遂引四万兵守祁山。懿引大军望陇西而去。 却说孔明兵至祁山安营已毕见渭滨有魏军提备乃谓诸将曰:“此必是司马懿也。即今营中乏粮屡遣人催并李严运米应付却只是不到。吾料陇上麦熟可密引兵割之。”于是留王平、张嶷、吴班、吴懿四将守祁山营孔明自引姜维、魏延等诸将前到卤城。卤城太守素知孔明慌忙开城出降。孔明抚慰毕问曰:“此时何处麦熟?”太守告曰:“陇上麦已熟。”孔明乃留张翼、马忠守卤城自引诸将并三军望陇上而来。前军回报说:“司马懿引兵在此。”孔明惊曰:“此人预知吾来割麦也!”即沐浴更衣推过一般三辆四轮车来车上皆要一样妆饰。此车乃孔明在蜀中预先造下的。 当下令姜维引一千军护车五百军擂鼓伏在上邽之后;马岱在左魏延在右亦各引一千军护车五百军擂鼓。每一辆车用二十四人皂衣跣足披仗剑手执七星皂旙在左右推车。三人各受计引兵推车而去。孔明又令三万军皆执镰刀、驮绳伺候割麦。却选二十四个精壮之士各穿皂衣披跣足仗剑簇拥四轮车为推车使者。令关兴结束做天蓬模样手执七星皂幡步行于车前。孔明端坐于上望魏营而来。哨探军见之大惊不知是人是鬼火报知司马懿。懿自出营视之只见孔明簪冠鹤氅手摇羽扇端坐于四轮车上;左右二十四人披仗剑;前面一人手执皂幡隐隐似天神一般。懿曰:“这个又是孔明作怪也!”遂拨二千人马分付曰:“汝等疾去连车带人尽情都捉来!”魏兵领命一齐追赶。孔明见魏兵赶来便教回车遥望蜀营缓缓而行。魏兵皆骤马追赶但见阴风习习冷雾漫漫。尽力赶了一程追之不上。各人大惊都勒住马言曰:“奇怪!我等急急赶了三十里只见在前追之不上如之奈何?”孔明见兵不来又令推车过来朝着魏兵歇下。魏兵犹豫良久又放马赶来。孔明复回车慢慢而行。魏兵又赶了二十里只见在前不曾赶上尽皆痴呆。孔明教回过车朝着魏军推车倒行。魏兵又欲追赶。后面司马懿自引一军到传令曰:“孔明善会八门遁甲能驱六丁六甲之神。此乃六甲天书内缩地之法也。众军不可追之。”众军方勒马回时左势下战鼓大震一彪军杀来。懿急令兵拒之只见蜀兵队里二十四人披仗剑皂衣跣足拥出一辆四轮车;车上端坐孔明簪冠鹤氅手摇羽扇。懿大惊曰:“方才那个车上坐着孔明赶了五十里追之不上;如何这里又有孔明?怪哉!怪哉!”言未毕右势下战鼓又鸣一彪军杀来四轮车上亦坐着一个孔明左右亦有二十四人皂衣跣足披仗剑拥车而来。懿心中大疑回顾诸将曰:“此必神兵也!”众军心下大乱不敢交战各自奔走。正行之际忽然鼓声大震又一彪军杀来:当先一辆四轮车孔明端坐于上左右前后推车使者同前一般。魏兵无不骇然。 司马懿不知是人是鬼又不知多少蜀兵十分惊惧急急引兵奔入上邽闭门不出。此时孔明早令三万精兵将陇上小麦割尽运赴卤城打晒去了。司马懿在上邽城中三日不敢出城。后见蜀兵退去方敢令军出哨;于路捉得一蜀兵来见司马懿。懿问之其人告曰:“某乃割麦之人因走失马匹被捉前来。”懿曰:“前者是何神兵?答曰:“三路伏兵皆不是孔明乃姜维、马岱、魏延也。每一路只有一千军护车五百军擂鼓。只是先来诱阵的车上乃孔明也。”懿仰天长叹曰:“孔明有神出鬼没之机!”忽报副都督郭淮入见。懿接入礼毕淮曰:“吾闻蜀兵不多现在卤城打麦可以击之。”懿细言前事。淮笑曰:“只瞒过一时今已识破何足道哉!吾引一军攻其后公引一军攻其前卤城可破孔明可擒类。”懿从之遂分兵两路而来。 却说孔明引军在卤城打晒小麦忽唤诸将听今曰:“今夜敌人必来攻城。吾料卤城东西麦田之内足可伏兵;谁敢为我一往?”姜维、魏延、马忠、马岱四将出曰:“某等愿往。”孔明大喜乃命姜维、魏延各引二千兵伏在东南、西北两处;马岱、马忠各引二千兵伏在西南、东北两处:“只听炮响四角一齐杀来。”四将受计引兵去了。孔明自引百余人各带火炮出城伏在麦田之内等候。 却说司马懿引兵径到卤城下日已昏黑乃谓诸将曰:“若白日进兵城中必有准备;今可乘夜晚攻之。此处城低壕浅可便打破。”遂屯兵城外。一更时分郭淮亦引兵到。两下合兵一声鼓响把卤城围得铁桶相似。城上万弩齐矢石如雨魏兵不敢前进。忽然魏军中信炮连声三军大惊又不知何处兵来。淮令人去麦田搜时四角上火光冲天喊声大震四路蜀兵一齐杀至;卤城四门大开城内兵杀出:里应外合大杀了一阵魏兵死者无数。司马懿引败兵奋死突出重围占住了山头;郭淮亦引败兵奔到山后扎住。孔明入城令四将于四角下安营。 郭淮告司马懿曰:“今与蜀兵相持许久无策可退;目下又被杀了一阵折伤三千余人;若不早图日后难退矣。”懿曰:“当复如何?”淮曰:“可檄调雍、凉人马并力剿杀。吾愿引军袭剑阁截其归路使彼粮草不通三军慌乱:那时乘势击之敌可灭矣。”懿从之即檄星夜往雍、凉调拨人马不一日大将孙礼引雍、凉诸郡人马到。懿即令孙礼约会郭淮去袭剑阁。却说孔明在卤城相拒日久不见魏兵出战乃唤姜维、马岱入城听令曰:“今魏兵守住山险不与我战:一者料吾麦尽无粮;二者令兵去袭剑阁断吾粮道也。汝二人各引一万军先去守住险要魏兵见有准备自然退去。”二人引兵去了。 长史杨仪入帐告曰:“向者丞相令大兵一百日一换今已限足汉中兵已出川口前路公已到只待会兵交换:现存八万军内四万该与换班。”孔明曰:“既有令便教行。”众军闻知各各收拾起程。忽报孙礼引雍、凉人马二十万来助战去袭剑阁司马懿自引兵来攻卤城了。蜀兵无不惊骇。 杨仪入告孔明曰:“魏兵来得甚急丞相可将换班军且留下退敌待新来兵到然后换之。”孔明曰:“不可。吾用兵命将以信为本;既有令在先岂可失信?且蜀兵应去者皆准备归计其父母妻子倚扉而望;吾今便有大难决不留他。”即传令教应去之兵当日便行。众军闻之皆大呼曰:“丞相如此施恩于众我等愿且不回各舍一命大杀魏兵以报丞相!”孔明曰:“尔等该还家岂可复留于此?”众军皆要出战不愿回家。孔明曰:“汝等既要与我出战可出城安营待魏兵到莫待他息喘便急攻之:此以逸待劳之法也。”众兵领命各执兵器欢喜出城列阵而待。却说西凉人马倍道而来走的人马困乏;方欲下营歇息被蜀兵一拥而进人人奋勇将锐兵骁雍、凉兵抵敌不住望后便退。蜀兵奋力追杀杀得那雍、凉兵尸横遍野血流成渠。孔明出城收聚得胜之兵入城赏劳。忽报永安李严有书告急。孔明大惊拆封视之。书云:“近闻东吴令人入洛阳与魏连和;魏令吴取蜀幸吴尚未起兵。今严探知消息伏望丞相早作良图。”孔明览毕甚是惊疑乃聚诸将曰:“若东吴兴兵寇蜀吾须索回也。”即传令教祁山大寨人马且退回西川:“司马懿知吾屯军在此必不敢追赶。”于是王平、张嶷、吴班、吴懿分兵两骆徐徐退入西川去了。张郃见蜀兵退去恐有计策不敢来追乃引兵往见司马懿曰:“今蜀兵退去不知何意?”懿曰:“孔明诡计极多不可轻动。不如坚守待他粮尽自然退去。”大将魏平出曰:“蜀兵拔祁山之营而退正可乘势追之都督按兵不动畏蜀如虎奈天下笑何?”懿坚执不从。 却说孔明知祁山兵已回遂令杨仪、马忠入帐授以密计令先引一万弓弩手去剑阁木门道两下埋伏;若魏兵追到听吾炮响急滚下木石先截其去路两头一齐射之。二人引兵去了。又唤魏延、关兴引兵断后城上四面遍插旌旗城内乱堆柴草虚放烟火。大兵尽望木门道而去。 魏营巡哨军来报司马懿曰:“蜀兵大队已退但不知城中还有多少兵。”懿自往视之见城上插旗城中烟起笑曰:“此乃空城也。”令人探之果是空城懿大喜曰:“孔明已退谁敢追之?”先锋张郃曰:“吾愿往。”懿阻曰:“公性急躁不可去。”郃曰:“都督出关之时命吾为先锋;今日正是立功之际却不用吾何也?”懿曰:“蜀兵退去险阻处必有埋伏须十分仔细方可追之。”郃曰:“吾已知得不必挂虑。”懿曰:“公自欲去莫要追悔。”郃曰:“大丈夫舍身报国虽万死无恨。”懿曰:“公既坚执要去可引五千兵先行;却教魏平引二万马步兵后行以防埋伏。吾却引三千兵随后策应。” 张郃领命引兵火望前追赶。行到三十余里忽然背后一声喊起树林内闪出一彪军为大将横刀勒马大叫曰:“贼将引兵那里去!”郃回头视之乃魏延也。郃大怒回马交锋。不十合延诈败而走。郃又追赶三十余里勒马回顾全无伏兵又策马前追。方转过山坡忽喊声大起一彪军闪出为大将乃关兴也横刀勒马大叫曰:“张郃休赶!有吾在此!”郃就拍马交锋。不十合兴拨马便走。郃随后追之。赶到一密林内郃心疑令人四下哨探并无伏兵;于是放心又赶。不想魏延却抄在前面;郃又与战十余合延又败走。郃奋怒追来又被关兴抄在前面截住去路。郃大怒拍马交锋战有十合蜀兵尽弃衣甲什物等件塞满道路魏军皆下马争取。延、兴二将轮流交战张郃奋勇追赶。看看天晚赶到木门道口魏延拨回马高声大骂曰:“张郃逆贼!吾不与汝相拒汝只顾赶来吾今与汝决一死战!”郃十分忿怒挺枪骤马直取魏延。延挥刀来迎。战不十合延大败尽弃衣甲、头盔匹马引败兵望木门道中而走。张郃杀得性起又见魏延大败而逃乃骤马赶来。此时天色昏黑一声炮响山上火光冲天大石乱柴滚将下来阻截去路。郃大惊曰:“我中计矣!”急回马时背后已被木石塞满了归路中间只有一段空地两边皆是峭壁郃进退无路。忽一声梆子响两下万弩齐将张郃并百余个部将皆射死于木门道中。后人有诗曰:“伏弩齐飞万点星木门道上射雄兵。至今剑阁行人过犹说军师旧日名。” 却说张郃已死随后魏兵追到见塞了道路已知张郃中计。众军勒回马急退。忽听得山头上大叫曰:“诸葛丞相在此!”众军仰视只见孔明立于火光之中指众军而言曰:“吾今日围猎欲射一马误中一獐。汝各人安心而去;上覆仲达:早晚必为吾所擒矣。”魏兵回见司马懿细告前事。懿悲伤不已仰天叹曰:“张隽乂身死吾之过也!”乃收兵回洛阳。魏主闻张郃死挥泪叹息令人收其尸厚葬之。 却说孔明入汉中欲归成都见后主。都护李严妄奏后主曰:“臣已办备军粮行将运赴丞相军前不知丞相何故忽然班师。”后主闻奏即命尚书费祎入汉中见孔明问班师之故。祎至汉中宣后主之意。孔明大惊曰:“李严书告急说东吴将兴兵寇川因此回师。”费祎曰:“李严奏称军粮已办丞相无故回师天子因此命某来问耳。”孔明大怒令人访察:乃是李严因军粮不济怕丞相见罪故书取回却又妄奏天子遮饰己过。孔明大怒曰:“匹夫为一己之故废国家大事!”令人召至欲斩之。费祎劝曰:“丞相念先帝托孤之意姑且宽恕。”孔明从之。费祎即具表启奏后主。后主览表勃然大怒叱武士推李严出斩之。参军蒋琬出班奏曰:“李严乃先帝托孤之臣乞望恩宽恕。”后主从之即谪为庶人徙于梓潼郡闲住。孔明回到成都用李严子李丰为长史;积草屯粮讲阵论武整治军器存恤将士:三年然后出征。两川人民军士皆仰其恩德。光阴茬苒不觉三年:时建兴十二年春二月。孔明入朝奏曰:“臣今存恤军士已经三年。粮草丰足军器完备人马雄壮可以伐魏。今番若不扫清奸党恢复中原誓不见陛下也!”后主曰:“方今已成鼎足之势吴、魏不曾入寇相父何不安享太平?”孔明曰:“臣受先帝知遇之恩梦寐之间未尝不设伐魏之策。竭力尽忠为陛下克复中原重兴汉室:臣之愿也。”言未毕班部中一人出曰:“丞相不可兴兵。”众视之乃谯周也。正是:武侯尽瘁惟忧国太史知机又论天。未知谯周有何议论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百二回 司马懿占北原渭桥 诸葛亮造木牛流马 却说谯周官居太史颇明天;见孔明又欲出师乃奏后主曰:“臣今职掌司天台但有祸福不可不奏:近有群鸟数万自南飞来投于汉水而死此不祥之兆;臣又观天象见奎星躔于太白之分盛气在北不利伐魏;又成都人民皆闻柏树夜哭:有此数般灾异丞相只宜谨守不可妄动。”孔明曰:“吾受先帝托孤之重当竭力讨贼岂可以虚妄之灾氛而废国家大事耶!”遂命有司设太牢祭于昭烈之庙涕泣拜告曰:“臣亮五出祁山未得寸土负罪非轻!今臣复统全师再出祁山誓竭力尽心剿灭汉贼恢复中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祭毕拜辞后主星夜至汉中聚集诸将商议出师。忽报关兴病亡。孔明放声大哭昏倒于地半晌方苏。众将再三劝解孔明叹曰:“可怜忠义之人天不与以寿”我今番出师又少一员大将也!”后人有诗叹曰:“生死人常理蜉蝣一样空。但存忠孝节何必寿乔松。” 孔明引蜀兵三十四万分五路而进令姜维、魏延为先锋皆出祁山取齐;令李恢先运粮草于斜谷道口伺候。 却说魏国因旧岁有青龙自摩坡井内而出改为青龙元年;此时乃青龙二年春二月也。近臣奏曰:“边官飞报蜀兵三十余万分五路复出祁山。魏主曹睿大惊急召司马懿至谓曰:“蜀人三年不曾入寇;今诸葛亮又出祁山如之奈何?”懿奏曰:“臣夜观天象见中原旺气正盛奎星犯太白不利于西川。今孔明自负才智逆天而行乃自取败亡也。臣托陛下洪福当往破之。但愿保四人同去。”睿曰:“卿保何人?”懿曰:“夏侯渊有四子:长名霸字仲权;次名威字季权;三名惠字稚权;四名和字义权。霸、威二人弓马熟娴;惠、和二人谙知韬略:此四人常欲为父报仇。臣今保夏侯霸、夏侯威为左右先锋夏侯惠;夏侯和为行军司马共赞军机以退蜀兵。”睿曰:“向者夏侯楙驸马违误军机失陷了许多人马至今羞惭不回。今此四人亦与楙同否?”懿曰:“此四人非夏侯楙所可比也。”睿乃从其请即命司马懿为大都督凡将士悉听量才委用各处兵马皆听调遣。 懿受命辞朝出城。睿又以手诏赐懿曰:“卿到渭滨宜坚壁固守勿与交锋。蜀兵不得志必诈退诱敌卿慎勿追。待彼粮尽必将自走然后乘虚攻之则取胜不难亦免军马疲劳之苦:计莫善于此也。”司马懿顿受诏即日到长安聚集各处军马共四十万皆来渭滨下寨;又拨五万军于渭水上搭起九座浮桥令先锋夏侯霸、夏侯威过渭水安营;又于大营之后东原筑起一城以防不虞。 懿正与众将商议间忽报郭淮、孙礼来见。懿迎入礼毕淮曰:“今蜀兵现在祁山倘跨渭登原接连北山阻绝陇道大可虞也。”懿曰:“所言甚善。公可就总督陇西军马据北原下寨深沟高垒按兵休动;只待彼兵粮尽方可攻之。”郭淮、孙礼领命引兵下寨去了。 却说孔明复出祁山下五个大寨按左、右、中、前、后;自斜谷直至剑阁一连又下十四个大寨分屯军马以为久计。每日令人巡哨。忽报郭淮、孙礼领陇西之兵于北原下寨。孔明谓诸将曰:“魏兵于北原安营者惧吾取此路阻绝陇道也。吾今虚攻北原却暗取渭滨。令人扎木筏百余只上载草把选惯熟水手五千人驾之。我夤夜只攻北原司马懿必引兵来救。彼若少败我把后军先渡过岸去然后把前军下于筏中。休要上岸顺水取浮桥放火烧断以攻其后。吾自引一军去取前营之门。若得渭水之南则进兵不难矣。”诸将遵令而行。早有巡哨军飞报司马懿。懿唤诸将议曰:“孔明如此设施其中有计:彼以取北原为名顺水来烧浮桥乱吾后却攻吾前也。”即传令与夏侯霸、夏侯威曰:“若听得北原喊便提兵于渭水南山之中待蜀兵至击之。”又令张虎、乐綝引二千弓弩手伏于渭水浮桥北岸:“若蜀兵乘木筏顺水而来可一齐射之休令近桥。”又传令郭淮、孙礼曰:“孔明来北原暗渡渭水汝新立之营人马不多可尽伏于半路。若蜀兵于午后渡水黄昏时分必来攻汝。汝诈败而走蜀兵必追。汝等皆以弓弩射之。吾水6并进。若蜀兵大至只看吾指挥而击之。”各处下令已毕又令二子司马师、司马昭引兵救应前营。懿自引一军救北原。 却说孔明令魏延、马岱引兵渡渭水攻北原;令吴班、吴懿引木筏兵去烧浮桥;令王平、张嶷为前队姜维、马忠为中队廖化、张翼为后队:兵分三路去攻渭水旱营。是日午时人马离大寨尽渡渭水列成阵势缓缓而行。却说魏延、马岱将近北原天色已昏。孙礼哨见便弃营而走。魏延知有准备急退军时四下喊声大震:左有司马懿右有郭淮两路兵杀来。魏延、马岱奋力杀出蜀兵多半落于水中余众奔逃无路。幸得吴懿兵杀来救了败兵过岸拒住。吴班分一半兵撑筏顺水来烧浮桥却被张虎、乐綝在岸上乱箭射住。吴班中箭落水而死。余军跳水逃命木筏尽被魏兵夺去。此时王平、张嶷不知北原兵败直奔到魏营已有二更天气只听得喊声四起。王平谓张嶷曰:“军马攻打北原未知胜负。渭南之寨现在面前如何不见一个魏兵?莫非司马懿知道了先作准备也?我等且看浮桥火起方可进兵。”二人勒住军马忽背后一骑马来报说:“丞相教军马急回。北原兵、浮桥兵俱失了。”王平、张嶷大惊急退军时却被魏兵抄在背后一声炮响一齐杀来火光冲天。王平、张嶷引兵相迎两军混战一场。平、嶷二人奋力杀出蜀兵折伤大半。孔明回到祁山大寨收聚败兵约折了万余人心中忧闷。忽报费祎自成都来见丞相。孔明请入。费祎礼毕孔明曰:“吾有一书正欲烦公去东吴投递不知肯去否?”祎曰:“丞相之命岂敢推辞?”孔明即修书付费祎去了。祎持书径到建业入见吴主孙权呈上孔明之书。权拆视之书略曰:“汉室不幸王纲失纪曹贼篡逆蔓延及今。亮受昭烈皇帝寄托之重敢不竭力尽忠:今大兵已会于祁山狂寇将亡于渭水。伏望陛下念同盟之义命将北征共取中原同分天下。书不尽言万希圣听!”权览毕大喜乃谓费祎曰:“朕久欲兴兵未得会合孔明。今既有书到即日朕自亲征入居巢门取魏新城;再令6逊、诸葛瑾等屯兵于江夏、沔口取襄阳;孙韶、张承等出兵广陵取淮阳等处:三处一齐进军共三十万克日兴师。”费祎拜谢曰:“诚如此则中原不日自破矣!”权设宴款待费祎。饮宴间权问曰:“丞相军前用谁当先破敌?”祎曰:“魏延为。”权笑曰:“此人勇有余。而心不正。若一朝无孔明彼必为祸。孔明岂未知耶?”祎曰:“陛下之言极当!臣今归去即当以此言告孔明。”遂拜辞孙权回到祁山见了孔明具言吴主起大兵三十万御驾亲征兵分三路而进。孔明又问曰:“吴主别有所言否?”费祎将论魏延之语告之。孔明叹曰:“真聪明之主也!吾非不知此人。为惜其勇故用之耳。”祎曰:“丞相早宜区处。”孔明曰:“吾自有法。”祎辞别孔明自回成都。 孔明正与诸将商议征进忽报有魏将来投降。孔明唤入问之答曰:“某乃魏国偏将军郑也。近与秦朗同领人马听司马懿调用不料懿徇私偏向加秦朗为前将军而视如草芥因此不平特来投降丞相。愿赐收录。”言未已人报秦朗引兵在寨外单搦郑交战。孔明曰:“此人武艺比汝若何?”郑曰:“某当立斩之。”孔明曰:“汝若先杀秦朗吾方不疑。”郑欣然上马出营与秦朗交锋。孔明亲自出营视之。只见秦朗挺枪大骂曰:“反贼盗我战马来此可早早还我!”言讫直取郑。拍马舞刀相迎只一合斩秦朗于马下。魏军各自逃走。郑提级入营。孔明回到帐中坐定唤郑至勃然大怒叱左右:“推出斩之!”郑曰:“小将无罪!”孔明曰:“吾向识秦朗;汝今斩者并非秦朗。安敢欺我!”拜告曰:“此实秦朗之弟秦明也。”孔明笑曰:“司马懿令汝来诈降于中取事却如何瞒得我过!若不实说必然斩汝!”郑只得诉告其实是诈降泣求免死。孔明曰:“汝既求生可修书一封教司马懿自来劫营吾便饶汝性命。若捉住司马懿便是汝之功还当重用。”郑只得写了一书呈与孔明。孔明令将郑监下。樊建问曰:“丞相何以知此人诈降?”孔明曰:“司马懿不轻用人。若加秦朗为前将军必武艺高强;今与郑交马只一合便为所杀必不是秦朗也。以故知其诈。”众皆拜服。孔明选一舌辩军士附耳分付如此如此。军士领命持书径来魏寨求见司马懿。懿唤入拆书看毕问曰:“汝何人也?”答曰:“某乃中原人流落蜀中:郑与某同乡。今孔明因郑有功用为先锋。郑特托某来献书约于明日晚间举火为号望乞都督尽提大军前来劫寨郑在内为应。”司马懿反覆诘问又将来书仔细检看果然是实;即赐军士酒食分付曰:“本日二更为期我自来劫寨。大事若成必重用汝。”军士拜别回到本寨告知孔明。孔明仗剑步罡祷祝已毕唤王平、张嶷公付如此如此;又唤马忠、马岱分付如此如此;又唤魏延分付如此如此。孔明自引数十人坐于高山之上指挥众军。却说司马懿见了郑之书便欲引二子提大兵来劫蜀寨。长子司马师谏曰:“父亲何故据片纸而亲入重地?倘有疏虞如之奈何?不如令别将先去父亲为后应可也。”懿从之遂令秦朗引一万兵去劫蜀寨懿自引兵接应。是夜初更风清月朗;将及二更时分忽然阴云四合黑气漫空对面不见。懿大喜曰:“天使我成功也!”于是人尽衔枚马皆勒口长驱大进。秦朗当先引万兵直杀入蜀寨中并不见一人。朗知中计忙叫退兵。四下火把齐明喊声震地:左有王平、张嶷右有马岱、马忠两路兵杀来。秦朗死战不能得出。背后司马懿见蜀寨火光冲天喊声不绝又不知魏兵胜负只顾催兵接应望火光中杀来。忽然一声喊起鼓角喧天火炮震地:左有魏延右有姜维两路杀出。魏兵大败十伤**四散逃奔。此时秦朗所引一万兵都被蜀兵围住箭如飞蝗。秦朗死于乱军之中。司马懿引败兵奔入本寨。 三更以后天复清朗。孔明在山头上鸣金收军。原来二更时阴云暗黑乃孔明用遁甲之法;后收兵已了天复清朗乃孔明驱六丁六甲扫荡浮云也。 当下孔明得胜回寨命将郑斩了再议取渭南之策。每日令兵搦战魏军只不出迎。孔明自乘小车来祁山前、渭水东西踏看地理。忽到一谷口见其形如葫芦之状内中可容千余人;两山又合一谷可容四五百人;背后两山环抱只可通一人一骑。孔明看了心中大喜问向导官曰:“此处是何地名?”答曰:“此名上方谷又号葫芦谷。”孔明回到帐中唤裨将杜睿、胡忠二人附耳授以密计。令唤集随军匠作一千余人入葫芦谷中制造木牛流马应用;又令马岱领五百兵守住谷口。孔明嘱马岱曰:“匠作人等不许放出;外人不许放入。吾还不时自来点视。捉司马懿之计只在此举。切不可走漏消息。”马岱受命而去。杜睿等二人在谷中监督匠作依法制造。孔明每日往来指示。 忽一日长史杨仪入告曰:“即今粮米皆在剑阁人夫牛马搬运不便如之奈何?”孔明笑曰:“吾已运谋多时也。前者所积木料并西川收买下的大木教人制造木牛流马搬运粮米甚是便利。牛马皆不水食可以昼夜转运不绝也。”众皆惊曰:“自古及今未闻有木牛流马之事。不知丞相有何妙法造此奇物?”孔明曰:“吾已令人依法制造尚未完备。吾今先将造木牛流马之法尺寸方圆长短阔狭开写明白汝等视之。”众大喜。孔明即手书一纸付众观看。众将环绕而视。造木牛之法云:“方腹曲头一脚四足;头入领中舌着于腹。载多而行少:独行者数十里群行者二十里。曲者为牛头双者为牛脚横者为牛领转者为牛足覆者为牛背方者为牛腹垂者为牛舌曲者为牛肋刻者为牛齿立者为牛角细者为臚轴。牛仰双辕人行六尺牛行四步。每牛载十人所食一月之粮人不大劳牛不饮食。”造流马之法云:“肋长三尺五寸广三寸厚二寸二分:左右同。前轴孔分墨去头四寸径中二寸。前脚孔分墨二寸去前轴孔四寸五分广一寸。前杠孔去前脚孔分墨二寸七分孔长二寸广一寸。后轴孔去前杠分墨一尺五分大小与前同。后脚孔分墨去后轴孔三寸五分大小与前同。后杠孔去后脚孔分墨二寸七分后载克去后杠孔分墨四寸五分。前杠长一尺八寸广二寸厚一寸五分。后杠与等。板方囊二枚厚八分长二尺七寸高一尺六寸五分广一尺六寸:每枚受米二斛三斗。从上杠孔去肋下七寸:前后同。上杠孔去下杠孔分墨一尺三寸孔长一寸五分广七分:八孔同。前后四脚广二寸厚一寸五分。形制如象靬长四寸径面四寸三分。孔径中三脚杠长二尺一寸广一寸五分厚一寸四分同杠耳。”众将看了一遍皆拜伏曰:“丞相真神人也!” 过了数日木牛流马皆造完备宛然如活者一般;上山下岭各尽其便。众军见之无不欣喜。孔明令右将军高翔引一千兵驾着木牛流马自剑阁直抵祁山大寨往来搬运粮草供给蜀兵之用。后人有诗赞曰:“剑关险峻驱流马斜谷崎岖驾木牛。后世若能行此法输将安得使人愁?” 却说司马懿正忧闷间忽哨马报说:“蜀兵用木牛流马转运粮草。人不大劳牛马不食。”懿大惊曰:“吾所以坚守不出者为彼粮草不能接济欲待其自毙耳。今用此法必为久远之计不思退矣。如之奈何?”急唤张虎、乐綝二人分付曰:“汝二人各引五百军从斜谷小路抄出;待蜀兵驱过木牛流马任他过尽一齐杀出;不可多抢只抢三五匹便回。” 二人依令各引五百军扮作蜀兵夜间偷过小路伏在谷中果见高翔引兵驱木牛流马而来。将次过尽两边一齐鼓噪杀出。蜀兵措手不及弃下数匹张虎、乐綝欢喜驱回本寨。司马懿看了果然进退如活的一般乃大喜曰:“汝会用此法难道我不会用!”便令巧匠百余人当面拆开分付依其尺寸长短厚薄之法一样制造木牛流马。不消半月造成二千余只与孔明所造者一般法则亦能奔走。遂令镇远将军岑威引一千军驱驾木牛流马去陇西搬运粮草往来不绝。魏营军将无不欢喜。 却说高翔回见孔明说魏兵抢夺木牛流马各五六匹去了。孔明笑曰:“吾正要他抢去。我只费了几匹木牛流马却不久便得军中许多资助也。”诸将问曰:“丞相何以知之?”孔明曰:“司马懿见了木牛流马必然仿我法度一样制造。那时我又有计策。”数日后人报魏兵也会造木牛流马往陇西搬运粮草。孔明大喜曰:“不出吾之算也。”便唤王平分付曰:“汝引一千兵扮作魏人星夜偷过北原只说是巡粮军径到运粮之所将护粮之人尽皆杀散;却驱木牛流马而回径奔过北原来:此处必有魏兵追赶汝便将木牛流马口内舌头扭转牛马就不能行动汝等竟弃之而走背后魏兵赶到牵拽不动打抬不去。吾再有兵到汝却回身再将牛马舌扭过来长驱大行。魏兵必疑为怪也!”王平受计引兵而去。 孔明又唤张嶷分付曰:“汝引五百军都扮作六丁六甲神兵鬼头兽身用五彩涂面妆作种种怪异之状;一手执绣旗一手仗宝剑;身挂葫芦内藏烟火之物伏于山傍。待木牛流马到时放起烟火一齐拥出驱牛马而行。魏人见之必疑是神鬼不敢来追赶。”张嶷受计引兵而去。孔明又唤魏延、姜维分付曰:“汝二人同引一万兵去北原寨口接应木牛流马以防交战。”又唤廖化、张翼分付曰:“汝二人引五千兵去断司马懿来路。”又唤马忠、马岱分付曰:“汝二人引二千兵去渭南搦战。”六人各各遵令而去。 且说魏将岑威引军驱木牛流马装载粮米正行之间忽报前面有兵巡粮。岑威令人哨探果是魏兵遂放心前进。两军合在一处。忽然喊声大震蜀兵就本队里杀起大呼:“蜀中大将王平在此!”魏兵措手不及被蜀兵杀死大半。岑威引败兵抵敌被王平一刀斩了余皆溃散。王平引兵尽驱木牛流马而回。败兵飞奔报入北原寨内。郭淮闻军粮被劫疾忙引军来救。王平令兵扭转木牛流马舌头皆弃于道上且战且走。郭淮教且莫追只驱回木牛流马。众军一齐驱赶却那里驱得动?郭淮心中疑惑正无奈何忽鼓角喧天喊声四起两路兵杀来乃魏延、姜维也。王平复引兵杀回。三路夹攻郭淮大败而走。王平令军士将牛马舌头重复扭转驱赶而行。郭淮望见方欲回兵再追只见山后烟云突起一队神兵拥出一个个手执旗剑怪异之状驱驾木牛流马如风拥而去。郭淮大惊曰:“此必神助也!”众军见了无不惊畏不敢追赶。却说司马懿闻北原兵败急自引军来救。方到半路忽一声炮响两路兵自险峻处杀出喊声震地。旗上大书汉将张翼、廖化。司马懿见了大惊。魏军着慌各自逃窜。正是:路逢神将粮遭劫身遇奇兵命又危。未知司马懿怎地抵敌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百三回 上方谷司马受困 五丈原诸葛禳星 却说司马懿被张翼、廖化一阵杀败匹马单枪望密林间而走。张翼收住后军廖化当先追赶。看看赶上懿着慌绕树而转。化一刀砍去正砍在树上;及拔出刀时懿已走出林外。廖化随后赶出却不知去向但见树林之东落下金盔一个。廖化取盔捎在马上一直望东追赶。原来司马懿把金盔弃于林东却反向西走去了。廖化追了一程不见踪迹奔出谷口遇见姜维同回寨见孔明。张嶷早驱木牛流马到寨交割已毕获粮万余石。廖化献上金盔录为头功。魏延心中不悦口出怨言。孔明只做不知。 且说司马懿逃回寨中心甚恼闷。忽使命赍诏至言东吴三路入寇朝廷正议命将抵敌令懿等坚守勿战。懿受命已毕深沟高垒坚守不出。 却说曹睿闻孙权分兵三路而来亦起兵三路迎之:令刘劭引兵救江夏田豫引兵救襄阳睿自与满宠率大军救合淝。满宠先引一军至巢湖口望见东岸战船无数旌旗整肃。宠入军中奏魏主曰:“吴人必轻我远来未曾提备;今夜可乘虚劫其水寨必得全胜。”魏主曰:“汝言正合朕意。”即令骁将张球领五千兵各带火具从湖口攻之;满宠引兵五千从东岸攻之。是夜二更时分张球、满宠各引军悄悄望湖口进;将近水寨一齐呐喊杀入。吴兵慌乱不战而走;被魏军四下举火烧毁战船、粮草、器具不计其数。诸葛瑾率败兵逃走沔口。魏兵大胜而回。 次日哨军报知6逊。逊集诸将议曰:“吾当作表申奏主上请撤新城之围以兵断魏军归路吾率众攻其前:彼尾不敌一鼓可破也。”众服其言。6逊即具表遣一小校密地赍往新城。小校领命赍着表行至渡口不期被魏军伏路的捉住解赴军中见魏主曹睿。睿搜出6逊表览毕叹曰:“东吴6逊真妙算也!”遂命将吴卒监下令刘劭谨防孙权后兵。却说诸葛瑾大败一阵又值暑天人马多生疾病;乃修书一封令人转达6逊议欲撤兵还国。逊看书毕谓来人曰:“拜上将军:吾自有主意。”使者回报诸葛瑾。瑾问:“6将军作何举动?”使者曰:“但见6将军催督众人于营外种豆菽自与诸将在辕门射戏。”瑾大惊亲自往6逊营中与逊相见问曰:“今曹睿亲来兵势甚盛都督何以御之?”逊曰:“吾前遣人奉表于主上不料为敌人所获。机谋既泄彼必知备;与战无益不如且退。已差人奉表约主上缓缓退兵矣。”瑾曰:“都督既有此意即宜退何又迟延?”逊曰:“吾军欲退当徐徐而动。今若便退魏人必乘势追赶:此取败之道也。足下宜先督船只诈为拒敌之意吾悉以人马向襄阳而进为疑敌之计然后徐徐退归江东魏兵自不敢近耳。”瑾依其计辞逊归本营整顿船只预备起行。6逊整肃部伍张扬声势望襄阳进。 早有细作报知魏主说吴兵已动须用提防。魏将闻之皆要出战。魏主素知6逊之才谕众将曰:“6逊有谋莫非用诱敌之计?不可轻进。”众将乃止。数日后哨卒报来:“东吴三路兵马皆退矣。”魏主未信再令人探之回报果然尽退。魏主曰:“6逊用兵不亚孙、吴。东南未可平也。”因敕诸将各守险要自引大军屯合淝以伺其变。 却说孔明在祁山欲为久驻之计乃令蜀兵与魏民相杂种田:军一分民二分并不侵犯魏民皆安心乐业。司马师入告其父曰:“蜀兵劫去我许多粮米今又令蜀兵与我民相杂屯田于渭滨以为久计:似此真为国家大患。父亲何不与孔明约期大战一场以决雌雄?”懿曰:“吾奉旨坚守不可轻动。”正议间忽报魏延将着元帅前日所失金盔前来骂战。众将忿怒俱欲出战。懿笑曰:“圣人云:小不忍则乱大谋。但坚守为上。”诸将依令不出。魏延辱骂良久方回。孔明见司马懿不肯出战乃密令马岱造成木栅营中掘下深堑多积干柴引火之物;周围山上多用柴草虚搭窝铺内外皆伏地雷。置备停当孔明附耳嘱之曰:“可将葫芦谷后路塞断暗伏兵于谷中。若司马懿追到任他入谷便将地雷干柴一齐放起火来。”又令军士昼举七星号带于谷口夜设七盏明灯于山上以为暗号。马岱受计引兵而去。孔明又唤魏延分付曰:“汝可引五百兵去魏寨讨战务要诱司马懿出战。不可取胜只可诈败。懿必追赶汝却望七星旗处而入;若是夜间则望七盏灯处而走。只要引得司马懿入葫芦谷内吾自有擒之之计。”魏延受计引兵而去。孔明又唤高翔分付曰:“汝将木牛流马或二三十为一群或四五十为一群各装米粮于山路往来行走。如魏兵抢去便是汝之功。”高翔领计驱驾木牛流马去了。孔明将祁山兵一一调去只推屯田;分付:“如别兵来战只许诈败;若司马懿自来方并力只攻渭南断其归路。”孔明分拨已毕自引一军近上方谷下营。 且说夏侯惠、夏侯和二人入寨告司马懿曰:“今蜀兵四散结营各处屯田以为久计;若不趁此时除之纵令安居日久深根固蒂难以摇动。”懿曰:“此必又是孔明之计。”二人曰:“都督若如此疑虑寇敌何时得灭?我兄弟二人当奋力决一死战以报国恩。”懿曰:“既如此汝二人可分头出战。”遂令夏侯惠、夏侯和各引五千兵去讫。懿坐待回音。 却说夏侯惠、夏侯和二人分兵两路正行之间忽见蜀兵驱木牛流马而来。二人一齐杀将过去蜀兵大败奔走木牛流马尽被魏兵抢获解送司马懿营中。次日又劫掳得人马百余。亦解赴大寨。懿将解到蜀兵诘审虚实。蜀兵告曰:“孔明只料都督坚守不出尽命我等四散屯田以为久计。不想却被擒获。”懿即将蜀兵尽皆放回。夏侯和曰:“何不杀之?”懿曰:“量此小卒杀之无益。放归本寨令说魏将宽厚仁慈释彼战心:此吕蒙取荆州之计也。“遂传令今后凡有擒到蜀兵俱当善遣之。仍重赏有功将吏。诸将皆听令而去。 却说孔明令高翔佯作运粮驱驾木牛流马往来于上方谷内;夏侯惠等不时截杀半月之间连胜数阵。司马懿见蜀兵屡败心中欢喜。一日又擒到蜀兵数十人。懿唤至帐下问曰:“孔明今在何处?”众告曰:“诸葛丞相不在祁山在上方谷西十里下营安住。今每日运粮屯于上方谷。”懿备细问了即将众人放去;乃唤诸将分付曰:“孔明今不在祁山在上方谷安营。汝等于明日可一齐并力攻取祁山大寨。吾自引兵来接应。”众将领命各各准备出战。司马师曰:“父亲何故反欲攻其后?”懿曰:“祁山乃蜀人之根本若见我兵攻之各营必尽来救;我却取上方谷烧其粮草使彼尾不接:必大败也。”司马师拜服。懿即兵起行令张虎、乐綝各引五千兵在后救应。且说孔明正在山上望见魏兵或三五千一行或一二千一行队伍纷纷前后顾盼料必来取祁山大寨乃密传令众将:“若司马懿自来汝等便往劫魏寨夺了渭南。”众将各各听令。却说魏兵皆奔祁山寨来蜀兵四下一齐呐喊奔走虚作救应之势。司马懿见蜀兵都去救祁山寨便引二子并中军护卫人马杀奔上方谷来。魏延在谷口只盼司马懿到来;忽见一枝魏兵杀到延纵马向前视之正是司马懿。延大喝曰:“司马懿休走!”舞刀相迎。懿挺枪接战。不上三合延拨回马便走懿随后赶来。延只望七星旗处而走。懿见魏延只一人军马又少放心追之;令司马师在左司马昭在右懿自居中一齐攻杀将来。魏延引五百兵皆退入谷中去。懿追到谷口先令人入谷中哨探。回报谷内并无伏兵山上皆是草房。懿曰:“此必是积粮之所也。”遂大驱士马尽入谷中。懿忽见草房上尽是干柴前面魏延已不见了。懿心疑谓二子曰:“倘有兵截断谷口如之奈何?”言未已只听得喊声大震山上一齐丢下火把来烧断谷口。魏兵奔逃无路。山上火箭射下地雷一齐突出草房内干柴都着刮刮杂杂火势冲天。司马懿惊得手足无措乃下马抱二子大哭曰:“我父子三人皆死于此处矣!”正哭之间忽然狂风大作黑气漫空一声霹雳响处骤雨倾盆。满谷之火尽皆浇灭:地雷不震火器无功。司马懿大喜曰:“不就此时杀出更待何时!”即引兵奋力冲杀。张虎、乐綝亦各引兵杀来接应。马岱军少不敢追赶。司马懿父子与张虎、乐綝合兵一处同归渭南大寨不想寨栅已被蜀兵夺了。郭淮、孙礼正在浮桥上与蜀兵接战。司马懿等引兵杀到蜀兵退去。懿烧断浮桥据住北岸。 且说魏兵在祁山攻打蜀寨听知司马懿大败失了渭南营寨军心慌乱;急退时四面蜀兵冲杀将来魏兵大败十伤**死者无数余众奔过渭北逃生。孔明在山上见魏延诱司马懿入谷一霎时火光大起心中甚喜以为司马懿此番必死。不期天降大雨火不能着哨马报说司马懿父子俱逃去了。孔明叹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可强也!”后人有诗叹曰:“谷口风狂烈焰飘何期骤雨降青霄。武侯妙计如能就安得山河属晋朝!” 却说司马懿在渭北寨内传令曰:“渭南寨栅今已失了。诸将如再言出战者斩。”众将听令据守不出。郭淮入告曰:“近日孔明引兵巡哨必将择地安营。”懿曰:“孔明若出武功依山而东我等皆危矣;若出渭南西止五丈原方无事也。”令人探之回报果屯五丈原。司马懿以手加额曰:“大魏皇帝之洪福也!”遂令诸将:“坚守勿出彼久必自变。” 且说孔明自引一军屯于五丈原累令人搦战魏兵只不出。孔明乃取巾帼并妇人缟素之服盛于大盒之内修书一封遣人送至魏寨。诸将不敢隐蔽引来使入见司马懿。懿对众启盒视之内有巾帼妇人之衣并书一封。懿拆视其书略曰:“仲达既为大将统领中原之众不思披坚执锐以决雌雄乃甘窟守土巢谨避刀箭与妇人又何异哉!今遣人送巾帼素衣至如不出战可再拜而受之。倘耻心未泯犹有男子胸襟早与批回依期赴敌。”司马懿看毕心中大怒乃佯笑曰:“孔明视我为妇人耶!”即受之令重待来使。懿问曰:“孔明寝食及事之烦简若何?”使者曰:“丞相夙兴夜寐罚二十以上皆亲览焉。所啖之食日不过数升。”懿顾谓诸将曰:“孔明食少事烦其能久乎?” 使者辞去回到五丈原见了孔明具说:“司马懿受了巾帼女衣看了书札并不嗔怒只问丞相寝食及事之烦简绝不提起军旅之事。某如此应对彼言:食少事烦岂能长久?”孔明叹曰:“彼深知我也!”主簿杨顒谏曰:“某见丞相常自校簿书窃以为不必。夫为治有体上下不可相侵。譬之治家之道必使仆执耕婢典爨私业无旷所求皆足其家主从容自在高枕饮食而已。若皆身亲其事将形疲神困终无一成。岂其智之不如婢仆哉?失为家主之道也。是故古人称:坐而论道谓之三公;作而行之谓之士大夫。昔丙吉忧牛喘而不问横道死人;陈平不知钱谷之数曰:自有主者。今丞相亲理细事汗流终日岂不劳乎?司马懿之言真至言也。”孔明泣曰:“吾非不知。但受先帝托孤之重惟恐他人不似我尽心也!”众皆垂泪。自此孔明自觉神思不宁。诸将因此未敢进兵。却说魏将皆知孔明以巾帼女衣辱司马懿懿受之不战。众将不忿入帐告曰:“我等皆大国名将安忍受蜀人如此之辱!即请出战以决雌雄。”懿曰:“吾非不敢出战而甘心受辱也。奈天子明诏令坚守勿动。今若轻出有违君命矣。”众将俱忿怒不平。懿曰:“汝等既要出战待我奏准天子同力赴敌何如?”众皆允诺。懿乃写表遣使直至合淝军前奏闻魏主曹睿。睿拆表览之。表略曰:“臣才薄任重伏蒙明旨令臣坚守不战以待蜀人之自敝;奈今诸葛亮遗臣以巾帼待臣如妇人耻辱至甚!臣谨先达圣聪:旦夕将效死一战以报朝廷之恩以雪三军之耻。臣不胜激切之至!”睿览讫乃谓多官曰:“司马懿坚守不出今何故又上表求战?”卫尉辛毗曰:“司马懿本无战心必因诸葛亮耻辱众将忿怒之故特上此表欲更乞明旨以遏诸将之心耳。”睿然其言即令辛毗持节至渭北寨传谕令勿出战。司马懿接诏入帐辛毗宣谕曰:“如再有敢言出战者即以违旨论。”众将只得奉诏。懿暗谓辛毗曰:“公真知我心也!”于是令军中传说:魏主命辛毗持节传谕司马懿勿得出战。蜀将闻知此事报与孔明。孔明笑曰:“此乃司马懿安三军之法也。”姜维曰:“丞相何以知之?”孔明曰:“彼本无战心;所以请战者以示武于众耳。岂不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安有千里而请战者乎?此乃司马懿因将士忿怒故借曹睿之意以制众人。今又播传此言欲懈我军心也。” 正论间忽报费祎到。孔明请入问之祎曰:“魏主曹睿闻东吴三路进兵乃自引大军至合淝令满宠、田豫、刘劭分兵三路迎敌。满宠设计尽烧东吴粮草战具吴兵多病。6逊上表于吴王约会前后夹攻不意赍表人中途被魏兵所获因此机关泄漏吴兵无功而退。”孔明听知此信长叹一声不觉昏倒于地;众将急救半晌方苏。孔明叹曰:“吾心昏乱旧病复恐不能生矣!” 是夜孔明扶病出帐仰观天十分惊慌;入帐谓姜维曰:“吾命在旦夕矣!”维曰:“丞相何出此言?”孔明曰:“吾见三台星中客星倍明主星幽隐相辅列曜其光昏暗:天象如此吾命可知!”维曰:“天象虽则如此丞相何不用祈禳之法挽回之?”孔明曰:“吾素谙祈禳之法但未知天意若何。汝可引甲士四十九人各执皂旗穿皂衣环绕帐外;我自于帐中祈禳北斗。若七日内主灯不灭吾寿可增一纪;如灯灭吾必死矣。闲杂人等休教放入。凡一应需用之物只令二小童搬运。”姜维领命自去准备。 时值八月中秋是夜银河耿耿玉露零零旌旗不动刁斗无声。姜维在帐外引四十九人守护。孔明自于帐中设香花祭物地上分布七盏大灯外布四十九盏小灯内安本命灯一盏。孔明拜祝曰:“亮生于乱世甘老林泉;承昭烈皇帝三顾之恩托孤之重不敢不竭犬马之劳誓讨国贼。不意将星欲坠阳寿将终。谨书尺素上告穹苍:伏望天慈俯垂鉴听曲延臣算使得上报君恩下救民命克复旧物永延汉祀。非敢妄祈实由情切。”拜祝毕就帐中俯伏待旦。次日扶病理事吐血不止。日则计议军机夜则步罡踏斗。 却说司马懿在营中坚守忽一夜仰观天大喜谓夏侯霸曰:“吾见将星失位孔明必然有病不久便死。你可引一千军去五丈原哨探。若蜀人攘乱不出接战孔明必然患病矣。吾当乘势击之。”霸引兵而去。孔明在帐中祈禳已及六夜见主灯明亮心中甚喜。姜维入帐正见孔明披仗剑踏罡步斗压镇将星。忽听得寨外呐喊方欲令人出问魏延飞步入告曰:“魏兵至矣!”延脚步急竟将主灯扑灭。孔明弃剑而叹曰!“死生有命不可得而禳也!”魏延惶恐伏地请罪;姜维忿怒拔剑欲杀魏延。正是:万事不由人做主一心难与命争衡。未知魏延性命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百四回 陨大星汉丞相归天 见木像魏都督丧胆 却说姜维见魏延踏灭了灯心中忿怒拔剑欲杀之。孔明止之曰:“此吾命当绝非长之过也。”维乃收剑。孔明吐血数口卧倒床上谓魏延曰:“此是司马懿料吾有病故令人来探视虚实。汝可急出迎敌。”魏延领命出帐上马引兵杀出寨来。夏侯霸见了魏延慌忙引军退走。延追赶二十余里方回。孔明令魏延自回本寨把守。 姜维入帐直至孔明榻前问安。孔明曰:“吾本欲竭忠尽力恢复中原重兴汉室;奈天意如此吾旦夕将死。吾平生所学已著书二十四篇计十万四千一百一十二字内有八务、七戒、六恐、五惧之法。吾遍观诸将无人可授独汝可传我书。切勿轻忽!”维哭拜而受。孔明又曰:“吾有‘连弩’之法不曾用得。其法矢长八寸一弩可十矢皆画成图本。汝可依法造用。”维亦拜受。孔明又曰:“蜀中诸道皆不必多忧;惟阴平之地切须仔细。此地虽险峻久必有失。”又唤马岱入帐附耳低言授以密计;嘱曰:“我死之后汝可依计行之。”岱领计而出。少顷杨仪入。孔明唤至榻前授与一锦囊密嘱曰:“我死魏延必反;待其反时汝与临阵方开此囊。那时自有斩魏延之人也。”孔明一一调度已毕便昏然而倒至晚方苏便连夜表奏后主。后主闻奏大惊急命尚书李福星夜至军中问安兼询后事。李福领命趱程赴五丈原入见孔明传后主之命问安毕。孔明流涕曰:“吾不幸中道丧亡虚废国家大事得罪于天下。我死后公等宜竭忠辅主。国家旧制不可改易;吾所用之人亦不可轻废。吾兵法皆授与姜维他自能继吾之志为国家出力。吾命已在旦夕当即有遗表上奏天子也。”李福领了言语匆匆辞去。孔明强支病体令左右扶上小车出寨遍观各营;自觉秋风吹面彻骨生寒乃长叹曰:“再不能临阵讨贼矣!悠悠苍天曷此其极!”叹息良久。回到帐中病转沉重乃唤杨仪分付曰:“王平、廖化、张嶷、张翼、吴懿等皆忠义之士久经战阵多负勤劳堪可委用。我死之后凡事俱依旧法而行。缓缓退兵不可急骤。汝深通谋略不必多嘱。姜伯约智勇足备可以断后。”杨仪泣拜受命。孔明令取房四宝于卧榻上手书遗表以达后主。表略曰:“伏闻生死有常难逃定数;死之将至愿尽愚忠:臣亮赋性愚拙遭时艰难分符拥节专掌钧衡兴师北伐未获成功;何期病入膏肓命垂旦夕不及终事陛下饮恨无穷!伏愿陛下:清心寡欲约己爱民;达孝道于先皇布仁恩于宇下;提拔幽隐以进贤良;屏斥奸邪以厚风俗。臣家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子弟衣食自有余饶。至于臣在外任别无调度随身衣食悉仰于官不别治生以长尺寸。臣死之日不使内有余帛外有赢财以负陛下也。”孔明写毕又嘱杨仪曰:“吾死之后不可丧。可作一大龛将吾尸坐于龛中;以米七粒放吾口内;脚下用明灯一盏;军中安静如常切勿举哀:则将星不坠。吾阴魂更自起镇之。司马懿见将星不坠必然惊疑。吾军可令后寨先行然后一营一营缓缓而退。若司马懿来追汝可布成阵势回旗返鼓。等他来到却将我先时所雕木像安于车上推出军前令大小将士分列左右。懿见之必惊走矣。”杨仪一一领诺。 是夜孔明令人扶出仰观北斗遥指一星曰:“此吾之将星也。”众视之见其色昏暗摇摇欲坠。孔明以剑指之口中念咒。咒毕急回帐时不省人事。众将正慌乱间忽尚书李福又至;见孔明昏绝口不能言乃大哭曰:“我误国家之大事也!”须臾孔明复醒开目遍视见李福立于榻前。孔明曰:“吾已知公复来之意。福谢曰:“福奉天子命问丞相百年后谁可任大事者。适因匆遽失于谘请故复来耳。”孔明曰:“吾死之后可任大事者:蒋公琰其宜也。”福曰:“公琰之后谁可继之?”孔明曰:“费伟可继之。”福又问:“伟之后谁当继者?”孔明不答。众将近前视之已薨矣。时建兴十二年秋八月二十三日也寿五十四岁。后杜工部有诗叹曰:“长星昨夜坠前营讣报先生此日倾。虎帐不闻施号令麟台惟显著勋名。空余门下三千客辜负胸中十万兵。好看绿阴清昼里于今无复雅歌声!”白乐天亦有诗曰:“先生晦迹卧山林三顾那逢圣主寻。鱼到南阳方得水龙飞天汉便为霖。托孤既尽殷勤礼报国还倾忠义心。前后出师遗表在令人一览泪沾襟。”初蜀长水校尉廖立自谓才名宜为孔明之副尝以职位闲散怏怏不平怨谤无已。于是孔明废之为庶人徒之汶山。及闻孔明亡乃垂泣曰:“吾终为左衽矣!”李严闻之亦大哭病死盖严尝望孔明复收己得自补前过;度孔明死后人不能用之故也。后元微之有赞孔明诗曰:“拨乱扶危主殷勤受托孤。英才过管乐妙策胜孙吴。凛凛《出师表》堂堂八阵图。如公全盛德应叹古今无!” 是夜天愁地惨月色无光孔明奄然归天。姜维、杨仪遵孔明遗命不敢举哀依法成殓安置龛中令心腹将卒三百人守护;随传密令使魏延断后各处营寨一一退去。 却说司马懿夜观天见一大星赤色光芒有角自东北方流于西南方坠于蜀营内三投再起隐隐有声。懿惊喜曰:“孔明死矣!”即传令起大兵追之。方出寨门忽又疑虑曰:“孔明善会六丁六甲之法今见我久不出战故以此术诈死诱我出耳。今若追之必中其计。”遂复勒马回寨不出只令夏侯霸暗引数十骑往五丈原山僻哨探消息。 却说魏延在本寨中夜作一梦梦见头上忽生二角醒来甚是疑异。次日行军司马赵直至延请入问曰:“久知足下深明《易》理吾夜梦头生二角不知主何吉凶?烦足下为我决之。”赵直想了半晌答曰:“此大吉之兆:麒麟头上有角苍龙头上有角乃变化飞腾之象也。”延大喜曰:“如应公言当有重谢!”直辞去行不数里正遇尚书费祎。祎问何来。直曰:“适至魏长营中长梦头生角令我决其吉凶。此本非吉兆但恐直言见怪因以麒麟苍龙解之。”祎曰:“足下何以知非吉兆?”直曰:“角之字形乃刀下用也。今头上用刀其凶甚矣!”祎曰:“君且勿泄漏。”直别去。费祎至魏延寨中屏退左右告曰:“昨夜三更丞相已辞世矣。临终再三嘱付令将军断后以当司马懿缓缓而退不可丧。今兵符在此便可起兵。”延曰:“何人代理丞相之大事?”祎曰:“丞相一应大事尽托与杨仪;用兵密法皆授与姜伯约。此兵符乃杨仪之令也。”延曰:“丞相虽亡吾今现在。杨仪不过一长史安能当此大任?他只宜扶柩入川安葬。我自率大兵攻司马懿务要成功。岂可因丞相一人而废国家大事耶?”祎曰:“丞相遗令教且暂退不可有违。”延怒曰:“丞相当时若依我计取长安久矣!吾今官任前将军、征西大将军、南郑侯安肯与长史断后!“祎曰:“将军之言虽是然不可轻动令敌人耻笑。待吾往见杨仪以利害说之令彼将兵权让与将军何如?”延依其言。 祎辞延出营急到大寨见杨仪具述魏延之语。仪曰:“丞相临终曾密嘱我曰:魏延必有异志。今我以兵符往实欲探其心耳。今果应丞相之言。吾自令伯约断后可也。”于是杨仪领兵扶柩先行令姜维断后;依孔明遗令徐徐而退。魏延在寨中不见费祎来回覆心中疑惑乃令马岱引十数骑往探消息。回报曰:“后军乃姜维总督前军大半退入谷中去了。”延大怒曰:“竖儒安敢欺我!我必杀之!”因顾谓岱曰:“公肯相助否?”岱曰:“某亦素恨杨仪今愿助将军攻之。”延大喜即拔寨引本部兵望南而行。 却说夏侯霸引军至五丈原看时不见一人急回报司马懿曰:“蜀兵已尽退矣。”懿跌足曰:“孔明真死矣!可追之!”夏侯霸曰:“都督不可轻追。当令偏将先往。”懿曰:“此番须吾自行。”遂引兵同二子一齐杀奔五丈原来;呐喊摇旗杀入蜀寨时果无一人。懿顾二子曰:“汝急催兵赶来吾先引军前进。”于是司马师、司马昭在后催军;懿自引军当先追到山脚下望见蜀兵不远乃奋力追赶。忽然山后一声炮响喊声大震只见蜀兵俱回旗返鼓树影中飘出中军大旗上书一行大字曰:“汉丞相武乡侯诸葛亮”。懿大惊失色。定睛看时只见中军数十员上将拥出一辆四轮车来;车上端坐孔明:纶巾羽扇鹤氅皂绦。懿大惊曰:“孔明尚在!吾轻入重地堕其计矣!”急勒回马便走。背后姜维大叫:“贼将休走!你中了我丞相之计也!”魏兵魂飞魄散弃甲丢盔抛戈撇戟各逃性命自相践踏死者无数。司马懿奔走了五十余里背后两员魏将赶上扯住马嚼环叫曰:“都督勿惊。”懿用手摸头曰:“我有头否?”二将曰:“都督休怕蜀兵去远了。”懿喘息半晌神色方定;睁目视之乃夏侯霸、夏侯惠也;乃徐徐按辔与二将寻小路奔归本寨使众将引兵四散哨探。 过了两日乡民奔告曰:“蜀兵退入谷中之时哀声震地军中扬起白旗:孔明果然死了止留姜维引一千兵断后。前日车上之孔明乃木人也。”懿叹曰:“吾能料其生不能料其死也!”因此蜀中人谚曰:“死诸葛能走生仲达。”后人有诗叹曰:“长星半夜落天枢奔走还疑亮未殂。关外至今人冷笑头颅犹问有和无!”司马懿知孔明死信已确乃复引兵追赶。行到赤岸坡见蜀兵已去远乃引还顾谓众将曰:“孔明已死我等皆高枕无忧矣!”遂班师回。一路上见孔明安营下寨之处前后左右整整有法懿叹曰:“此天下奇才也!”于是引兵回长安分调众将各守隘口懿自回洛阳面君去了。 却说杨仪、姜维排成阵势缓缓退入栈阁道口然后更衣丧扬幡举哀。蜀军皆撞跌而哭至有哭死者。蜀兵前队正回到栈阁道口忽见前面火光冲天喊声震地一彪军拦路。众将大惊急报杨仪。正是:已见魏营诸将去不知蜀地甚兵来。未知来者是何处军马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百五回 武侯预伏锦囊计 魏主拆取承露盘 却说杨仪闻报前路有兵拦截忙令人哨探。回报说魏延烧绝栈道引兵拦路。仪大惊曰:“丞相在日料此人久后必反谁想今日果然如此!今断吾归路当复如何?”费祎曰:“此人必先捏奏天子诬吾等造反故烧绝栈道阻遏归路。吾等亦当表奏天子陈魏延反情然后图之。”姜维曰:“此间有一小径名槎山虽崎岖险峻可以抄出栈道之后。”一面写表奏闻天子一面将人马望槎山小道进。 且说后主在成都寝食不安动止不宁;夜作一梦梦见成都锦屏山崩倒;遂惊觉坐而待旦聚集武入朝圆梦。谯周曰:“臣昨夜仰观天见一星赤色光芒有角自东北落于西南主丞相有大凶之事。今陛下梦山崩正应此兆。”后主愈加惊怖。忽报李福到后主急召入问之。福顿泣奏丞相已亡;将丞相临终言语细述一遍。后主闻言大哭曰:“天丧我也!”哭倒于龙床之上。侍臣扶入后宫。吴太后闻之亦放声大哭不已。多官无不哀恸百姓人人涕泣。后主连日伤感不能设朝。忽报魏延表奏杨仪造反群臣大骇入宫启奏后主时吴太后亦在宫中。后主闻奏大惊命近臣读魏延表。其略曰:“征西大将军、南郑侯臣魏延诚惶诚恐顿上言:杨仪自总兵权率众造反劫丞相灵柩欲引敌人入境。臣先烧绝栈道以兵守御。谨此奏闻。”读毕后主曰:“魏延乃勇将足可拒杨仪等众何故烧绝栈道?”吴太后曰:“尝闻先帝有言:孔明识魏延脑后有反骨每欲斩之;因怜其勇故姑留用。今彼奏杨仪等造反未可轻信。杨仪乃人丞相委以长史之任必其人可用。今日若听此一面之词杨仪等必投魏矣。此事当深虑远议不可造次。”众官正商议间忽报:长史杨仪有紧急表到。近臣拆表读曰:“长史、绥军将军臣杨仪诚惶诚恐顿谨表:丞相临终将大事委于臣照依旧制不敢变更使魏延断后姜维次之。今魏延不遵丞相遗语自提本部人马先入汉中放火烧断栈道劫丞相灵车谋为不轨。变起仓卒谨飞章奏闻。”太后听毕问:“卿等所见若何?”蒋琬奏曰:“以臣愚见:杨仪为人虽禀性过急不能容物至于筹度粮草参赞军机与丞相办事多时今丞相临终委以大事决非背反之人。魏延平日恃功务高人皆下之;仪独不假借延心怀恨;今见仪总兵心中不服故烧栈道断其归路又诬奏而图陷害。臣愿将全家良贱保杨仪不反。实不敢保魏延。”董允亦奏曰:“魏延自恃功高常有不平之心口出怨言。向所以不即反者惧丞相耳。今丞相新亡乘机为乱势所必然。若杨仪才干敏达为丞相所任用必不背反。”后主曰:“若魏延果反当用何策御之?”蒋琬曰:“丞相素疑此人必有遗计授与杨仪。若仪无恃安能退入谷口乎?延必中计矣。陛下宽心。”不多时魏延又表至告称杨仪背反。正览表之间杨仪又表到奏称魏延背反。二人接连具表各陈是非。忽报费祎到。后主召入祎细奏魏延反情。后主曰:“若如此且令董允假节释劝用好言抚慰。”允奉诏而去。 却说魏延烧断栈道屯兵南谷把住隘口自以为得计;不想杨仪、姜维星夜引兵抄到南谷之后。仪恐汉中有失令先锋何平引三千兵先行。仪同姜维等引兵扶柩望汉中而来。 且说何平引兵径到南谷之后擂鼓呐喊。哨马飞报魏延说杨仪令先锋何平引兵自槎山小路抄来搦战。延大怒急披挂上马提刀引兵来迎。两阵对圆何平出马大骂曰:“反贼魏延安在?”延亦骂曰:“汝助杨仪造反何敢骂我!”平叱曰:“丞相新亡骨肉未寒汝焉敢造反!”乃扬鞭指川兵曰:“汝等军士皆是西川之人川中多有父母妻子兄弟亲朋;丞相在日不曾薄待汝等今不可助反贼宜各回家乡听候赏赐。”众军闻言大喊一声散去大半。延大怒挥刀纵马直取何平。平挺枪来迎。战不数合平诈败而走延随后赶来。众军弓弩齐延拨马而回。见众军纷纷溃散延转怒拍马赶上杀了数人却只止遏不住;只有马岱所领三百人不动延谓岱曰:“公真心助我事成之后决不相负。”遂与马岱追杀何平。平引兵飞奔而去。魏延收聚残军与马岱商议曰:“我等投魏若何?”岱曰:“将军之言不智甚也。大丈夫何不自图霸业乃轻屈膝于人耶?吾观将军智勇足备两川之士谁敢抵敌?吾誓同将军先取汉中随后进攻西川。” 延大喜遂同马岱引兵直取南郑。姜维在南郑城上见魏延、马岱耀武扬威风拥而来。维急令拽起吊桥。延、岱二人大叫:“早降!”姜维令人请杨仪商议曰:“魏延勇猛更兼马岱相助虽然军少何计退之?”仪曰:“丞相临终遗一锦囊嘱曰:若魏延造反临阵对敌之时方可开拆便有斩魏延之计。今当取出一看。”遂出锦囊拆封看时题曰:“待与魏延对敌马上方许拆开。”维大喜曰:“既丞相有戒约长史可收执。吾先引兵出城列为阵势公可便来。”姜维披挂上马绰枪在手引三千军开了城门一齐冲出鼓声大震排成阵势。维挺枪立马于门旗之下高声大骂曰:“反贼魏延!丞相不曾亏你今日如何背反?”延横刀勒马而言曰:“伯约不干你事。只教杨仪来!”仪在门旗影里拆开锦囊视之如此如此。仪大喜轻骑而出立马阵前手指魏延而笑曰:“丞相在日知汝久后必反教我提备今果应其言。汝敢在马上连叫三声谁敢杀我便是真大丈夫吾就献汉中城池与汝。”延大笑曰:“杨仪匹夫听着!若孔明在日吾尚惧他三分;他今已亡天下谁敢敌我?休道连叫三声便叫三万声亦有何难!”遂提刀按辔于马上大叫曰:“谁敢杀我?”一声未毕脑后一人厉声而应曰:“吾敢杀汝!”手起刀落斩魏延于马下。众皆骇然。斩魏延者乃马岱也。原来孔明临终之时授马岱以密计只待魏延喊叫时便出其不意斩之;当日杨仪读罢锦囊计策已知伏下马岱在彼故依计而行果然杀了魏延。后人有诗曰:“诸葛先机识魏延已知日后反西川。锦囊遗计人难料却见成功在马前。” 却说董允未及到南郑马岱已斩了魏延与姜维合兵一处。杨仪具表星夜奏闻后主。后主降旨曰:“既已名正其罪仍念前功赐棺椁葬之。”杨仪等扶孔明灵柩到成都后主引武官僚尽皆挂孝出城二十里迎接。后主放声大哭。上至公卿大夫下及山林百姓男女老幼无不痛哭哀声震地。后主命扶柩入城停于丞相府中。其子诸葛瞻守孝居丧。 后主还朝杨仪自缚请罪。后主令近臣去其缚曰:“若非卿能依丞相遗教灵柩何日得归魏延如何得灭。大事保全皆卿之力也。”遂加杨仪为中军师。马岱有讨逆之功即以魏延之爵爵之。仪呈上孔明遗表。后主览毕大哭降旨卜地安葬。费祎奏曰:“丞相临终命葬于定军山不用墙垣砖石亦不用一切祭物。”后主从之。择本年十月吉日后主自送灵柩至定军山安葬。后主降诏致祭谥号忠武侯;令建庙于沔阳四时享祭。后杜工部有诗曰:“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鹏空好音。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又杜工部诗曰:“诸葛大名垂宇宙宗臣遗像肃清高。三分割据纡筹策万古云霄一羽毛。伯仲之间见伊吕指挥若定失萧曹。运移汉祚终难复志决身歼军务劳。” 却说后主回到成都忽近臣奏曰:“边庭报来东吴令全琮引兵数万屯于巴丘界口未知何意。”后主惊曰:“丞相新亡东吴负盟侵界如之奈何?”蒋琬奏曰:“臣敢保王平、张嶷引兵数万屯于永安以防不测。陛下再命一人去东吴报丧以探其动静。”后主曰:“须得一舌辩之士为使。”一人应声而出曰:“微臣愿往。”众视之乃南阳安众人姓宗名预字德艳官任参军、右中郎将。后主大喜即命宗预往东吴报丧兼探虚实。宗预领命径到金陵入见吴主孙权。礼毕只见左右人皆着素衣。权作色而言曰:“吴、蜀已为一家卿主何故而增白帝之守也?”预曰:“臣以为东益巴丘之戍西增白帝之守皆事势宜然俱不足以相问也。”权笑曰:“卿不亚于邓芝。”乃谓宗预曰:“朕闻诸葛丞相归天每日流涕令官僚尽皆挂孝。朕恐魏人乘丧取蜀故增巴丘守兵万人以为救援别无他意也。”预顿拜谢。权曰:“朕既许以同盟安有背义之理?”预曰:“天子因丞相新亡特命臣来报丧。”权遂取金鈚箭一枝折之设誓曰:“朕若负前盟子孙绝灭!”又命使赍香帛奠仪入川致祭。 宗预拜辞吴主同吴使还成都入见后主奏曰:“吴主因丞相新亡亦自流涕令群臣皆挂孝。其益兵巴丘者恐魏人乘虚而入别无异心。今折箭为誓并不背盟。”后主大喜重赏宗预厚待吴使去讫。遂依孔明遗言加蒋琬为丞相、大将军录尚书事;加费祎为尚书令同理丞相事;加吴懿为车骑将军假节督汉中;姜维为辅汉将军、平襄侯总督诸处人马同吴懿出屯汉中以防魏兵。其余将校各依旧职。杨仪自以为年宦先于蒋琬而位出琬下;且自恃功高未有重赏口出怨言谓费祎曰:“昔日丞相初亡吾若将全师投魏宁当寂寞如此耶!”费祎乃将此言具表密奏后主。后主大怒命将杨仪下狱勘问欲斩之。蒋琬奏曰:“仪虽有罪但日前随丞相多立功劳未可斩也当废为庶人。”后主从之遂贬杨仪赴汉嘉郡为民。仪羞惭自刎而死。 蜀汉建兴十三年魏主曹睿青龙三年吴主孙权嘉禾四年三国各不兴兵单说魏主封司马懿为太尉总督军马安镇诸边。懿拜谢回洛阳去讫。魏主在许昌大兴土木建盖宫殿;又于洛阳造朝阳殿、太极殿筑总章观俱高十丈;又立崇华殿、青霄阁、凤凰楼、九龙池命博士马钧监造极其华丽:雕梁画栋碧瓦金砖光辉耀日。选天下巧匠三万余人民夫三十余万不分昼夜而造。民力疲困怨声不绝。 睿又降旨起土木于芳林园使公卿皆负土树木于其中。司徒董寻上表切谏曰。“伏自建安以来野战死亡或门殚户尽;虽有存者遗孤老弱。若今宫室狭小欲广大之犹宜随时不妨农务。况作无益之物乎?陛下既尊群臣显以冠冕被以绣载以华舆所以异于小人也。今又使负木担土沾体涂足毁国之光以崇无益:甚无谓也。孔子云: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无忠无礼国何以立?臣知言出必死;而自比于牛之一毛生既无益死亦何损。秉笔流涕心与世辞。臣有八子臣死之后累陛下矣。不胜战忄栗待命之至!”睿览表怒曰:“董寻不怕死耶!”左右奏请斩之。睿曰:“此人素有忠义今且废为庶人。再有妄言者必斩!”时有太子舍人张茂字彦材亦上表切谏睿命斩之。即日召马钧问曰:“朕建高台峻阁欲与神仙往来以求长生不老之方。”钧奏曰:“汉朝二十四帝惟武帝享国最久寿算极高盖因服天上日精月华之气也:尝于长安宫中建柏梁台;台上立一铜人手捧一盘名曰承露盘接三更北斗所降沆瀣之水其名曰天浆又曰甘露。取此水用美玉为屑调和服之可以反老还童。”睿大喜曰:“汝今可引人夫星夜至长安拆取铜人移置芳林园中”钧领命引一万人至长安令周围搭起木架上柏梁台去。不移时间五千人连绳引索旋环而上。那柏梁台高二十丈铜柱圆十围。马钧教先拆铜人。多人并力拆下铜人来只见铜人眼中潸然泪下。众皆大惊。忽然台边一阵狂风起处飞砂走石急若骤雨;一声响亮就如天崩地裂:台倾柱倒压死千余人。钧取铜人及金盘回洛阳入见魏主献上铜人、承露盘。魏主问曰:“铜柱安在?”钧奏曰:“柱重百万斤不能运至。”睿令将铜柱打碎运来洛阳铸成两个铜人号为翁仲列于司马门外;又铸铜龙凤两个:龙高四丈凤高三丈余立在殿前。又于上林苑中种奇花异木蓄养珍禽怪兽。少傅杨阜上表谏曰:“臣闻尧尚茅茨而万国安居;禹卑宫室而天下乐业;及至殷、周或堂崇三尺度以九筵耳。古之圣帝明王未有极宫室之高丽以凋敝百姓之财力者也。桀作璇室、象廊纣为倾宫、鹿台以丧其社稷;楚灵以筑章华而身受其祸;秦始皇作阿房而殃及其子天下叛之二世而灭。夫不度万民之力以从耳目之欲未有不亡者也。陛下当以尧、舜、禹、汤、、武为法则以桀、纣、楚、秦为深诫。而乃自暇自逸惟宫台是饰必有危亡之祸矣。君作元臣为股肱存亡一体得失同之。臣虽驽怯敢忘诤臣之义?言不切至不足以感寤陛下。谨叩棺沐浴伏俟重诛。”表上睿不省只催督马钧建造高台安置铜人、承露盘。又降旨广选天下美女入芳林园中。众官纷纷上表谏诤睿俱不听。 却说曹睿之后毛氏乃河内人也;先年睿为平原王时最相恩爱;及即帝位立为后;后睿因宠郭夫人毛后失宠。郭夫人美而慧睿甚嬖之每日取乐月余不出宫闼。是岁春三月芳林园中百花争放睿同郭夫人到园中赏玩饮酒。郭夫人曰:“何不请皇后同乐?”壑曰;“若彼在腾涓滴不能下咽也。”遂传谕宫娥不许令毛后知道。毛后见睿月余不入正宫是日引十余宫人来翠花楼上消遣只听的乐声嘹亮乃问曰:“何处奏乐?”一宫官启曰:“乃圣上与郭夫人于御花园中赏花饮酒。”毛后闻之心中烦恼回宫安歇。次日毛皇后乘小车出宫游玩正迎见睿于曲廊之间乃笑曰:“陛下昨游北园其乐不浅也!”睿大怒即命擒昨日侍奉诸人到叱曰:“昨游北园朕禁左右不许使毛后知道何得又宣露!”喝令宫官将诸侍奉人尽斩之。毛后大惊回车至宫睿即降诏赐毛皇后死立郭夫人为皇后。朝臣莫敢谏者。 忽一日幽州刺史毋丘俭上表报称辽东公孙渊造反自号为燕王改元绍汉元年建宫殿立官职兴兵入寇摇动北方。睿大惊即聚武官僚商议起兵退渊之策。正是:才将土木劳中国又见干戈起外方。未知何以御之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百六回 公孙渊兵败死襄平 司马懿诈病赚曹爽 却说公孙渊乃辽东公孙度之孙公孙康之子也。建安十二年曹操追袁尚未到辽东康斩尚级献操操封康为襄平侯;后康死有二子:长曰晃次曰渊皆幼;康弟公孙恭继职。曹丕时封恭为车骑将军、襄平侯。太和二年渊长大武兼备性刚好斗夺其叔公孙恭之位曹睿封渊为扬烈将军、辽东太守。后孙权遣张弥、许晏赍金珠珍玉赴辽东封渊为燕王。渊惧中原乃斩张、许二人送与曹睿。睿封渊为大司马、乐浪公。渊心不足与众商议自号为燕王改元绍汉元年。副将贾范谏曰:“中原待主公以上公之爵不为卑贱;今若背反实为不顺。更兼司马懿善能用兵西蜀诸葛武侯且不能取胜何况主公乎?”渊大怒叱左右缚贾范将斩之。参军伦直谏曰:“贾范之言是也。圣人云:国家将亡必有妖孽。今国中屡见怪异之事:近有犬戴巾帻身披红衣上屋作人行;又城南乡民造饭饭甑之中忽有一小儿蒸死于内;襄平北市中地忽陷一穴涌出一块肉周围数尺头面眼耳口鼻都具独无手足刀箭不能伤不知何物。卜者占之曰:有形不成有口无声;国家亡灭故现其形。有此三者皆不祥之兆也。主公宜避凶就吉不可轻举妄动。”渊勃然大怒叱武士绑伦直并贾范同斩于市。令大将军卑衍为元帅杨祚为先锋起辽兵十五万杀奔中原来。 边官报知魏主曹睿。睿大惊乃召司马懿入朝计议。懿奏曰:“臣部下马步官军四万足可破贼。”睿曰:“卿兵少路远恐难收复。”懿曰:“兵不在多在能设奇用智耳。臣托陛下洪福必擒公孙渊以献陛下。”睿曰:“卿料公孙渊作何举动?”懿曰:“渊若弃城预走是上计也;守辽东拒大军是中计也;坐守襄平是为下计必被臣所擒矣。”睿曰:“此去往复几时?”懿曰:“四千里之地往百日攻百日还百日休息六十日大约一年足矣。”睿曰:“倘吴、蜀入寇如之奈何?”懿曰:“臣已定下守御之策陛下勿忧。”睿大喜即命司马懿兴师征讨公孙渊。 懿辞朝出城令胡遵为先锋引前部兵先到辽东下寨。哨马飞报公孙渊。渊令卑衍杨祚分八万兵屯于辽隧围堑二十余里环绕鹿角甚是严密。胡遵令人报知司马懿。懿笑曰:“贼不与我战欲老我兵耳。我料贼众大半在此其巢穴空虚不若弃却此处径奔襄平;贼必往救却于中途击之必获全功。”于是勒兵从小路向襄平进。 却说卑衍与杨祚商议曰:“若魏兵来攻休与交战。彼千里而来粮草不继难以持久粮尽必退;待他退时然后出奇兵击之司马懿可擒也。昔司马懿与蜀兵相拒坚守渭南孔明竟卒于军中:今日正与此理相同。”二人正商议间忽报:“魏兵往南去了。”卑衍大惊曰:“彼知吾襄平军少去袭老营也。若襄平有失我等守此处无益矣。”遂拔寨随后而起。早有探马飞报司马懿。懿笑曰:“中吾计矣!”乃令夏侯霸、夏侯威各引一军伏于辽水之滨:“如辽兵到两下齐出。”二人受计而往。早望见卑衍、杨祚引兵前来。一声炮响两边鼓噪摇旗:左有夏侯霸、右有夏侯威一齐杀出。卑、杨二人无心恋战夺路而走;奔至山正逢公孙渊兵到合兵一处回马再与魏兵交战。卑衍出马骂曰:“贼将休使诡计!汝敢出战否?”夏侯霸纵马挥刀来迎。战不数合被夏侯霸一刀斩卑衍于马下辽兵大乱。霸驱兵掩杀公孙渊引败兵奔入襄平城去闭门坚守不出。魏兵四面围合。 时值秋雨连绵一月不止平地水深三尺运粮船自辽河口直至襄平城下。魏兵皆在水中行坐不安。左都督裴景入帐告曰:“雨水不住营中泥泞军不可停请移于前面山上。”懿怒曰:“捉公孙渊只在旦夕安可移营?如有再言移营者斩!”裴景喏喏而退。少顷右都督仇连又来告曰:“军土苦水乞太尉移营高处。”懿大怒曰:“吾军令已汝何敢故违!”即命推出斩之悬于辕门外。于是军心震慑。 懿令南寨人马暂退二十里纵城内军民出城樵采柴薪牧放牛马。司马陈群问曰:“前太尉攻上庸之时兵分八路八日赶至城下遂生擒孟达而成大功;今带甲四万数千里而来不令攻打城池却使久居泥泞之中又纵贼众樵牧。某实不知太尉是何主意?”懿笑曰:“公不知兵法耶?昔孟达粮多兵少我粮少兵多故不可不战;出其不意突然攻之方可取胜。今辽兵多我兵少贼饥我饱何必力攻?正当任彼自走然后乘机击之。我今放开一条路不绝彼之樵牧是容彼自走也。”陈群拜服。 于是司马懿遣人赴洛阳催粮。魏主曹睿设朝群臣皆奏曰:“近日秋雨连绵一月不止人马疲劳可召回司马懿权且罢兵。”睿曰:“司马太尉善能用兵临危制变多有良谋捉公孙渊计日而待。卿等何必忧也?”遂不听群臣之谏使人运粮解至司马懿军前。 懿在寨中又过数日雨止天晴。是夜懿出帐外仰观天忽见一星其大如斗流光数丈自山东北坠于襄平东南。各营将士无不惊骇。懿见之大喜乃谓众将曰:“五日之后星落处必斩公孙渊矣。来日可并力攻城。”众将得令次日侵晨引兵四面围合筑土山掘地道立炮架装云梯日夜攻打不息箭如急雨射入城去。 公孙渊在城中粮尽皆宰牛马为食。人人怨恨各无守心欲斩渊献城归降。渊闻之甚是惊忧慌令相国王建、御史大夫柳甫往魏寨请降。二人自城上系下来告司马懿曰:“请太尉退二十里我君臣自来投降。”懿大怒曰:“公孙渊何不自来?殊为无理!”叱武士推出斩之将级付与从人。从人回报公孙渊大惊又遣侍中卫演来到魏营。司马懿升帐聚众将立于两边。演膝行而进跪于帐下告曰:“愿太尉息雷霆之怒。克日先送世子公孙修为质当然后君臣自缚来降。”懿曰:“军事大要有五:能战当战不能战当守不能守当走不能走当降不能降当死耳!何必送子为质当?”叱卫演回报公孙渊演抱头鼠窜而去。 归告公孙渊渊大惊乃与子公孙修密议停当选下一千人马当夜二更时分开了南门往东南而走。渊见无人心中暗喜。行不到十里忽听得山上一声炮响鼓角齐鸣:一枝兵拦住中央乃司马懿也;左有司马师右有司马昭二人大叫曰:“反贼休走!”渊大惊急拨马寻路欲走。早有胡遵兵到;左有夏侯霸、夏侯威右有张虎、乐綝:四面围得铁桶相似。公孙渊父子只得下马纳降。懿在马上顾诸将曰:“吾前夜丙寅日见大星落于此处今夜壬申日应矣。”众将称贺曰:“太尉真神机也!”懿传令斩之。公孙渊父子对面受戳。司马懿遂勒兵来取襄平。未及到城下时胡遵早引兵入城。城中人民焚香拜迎魏兵尽皆入城。懿坐于衙上将公孙渊宗族并同谋官僚人等俱杀之计级七十余颗。出榜安民。人告懿曰:贾范、伦直苦谏渊不可反叛俱被渊所杀。懿遂封其墓面荣其子孙。就将库内财物赏劳三军班师回洛阳。却说魏主在宫中夜至三更忽然一阵阴风吹灭灯光只见毛皇后引数十个宫人哭至座前索命。睿因此得病。病渐沉重命侍中光禄大夫刘放、孙资掌枢密院一切事务;又召帝子燕王曹宇为大将军佐太子曹芳摄政。宇为人恭俭温和未肯当此大任坚辞不受。睿召刘放、孙资问曰:“宗族之内何人可任?”二人久得曹真之惠乃保奏曰:“惟曹子丹之子曹爽可也。”睿从之。二人又奏曰:“欲用曹爽当遣燕王归国。”睿然其言。二人遂请睿降诏赍出谕燕王曰:“有天子手诏命燕王归国限即日就行;若无诏不许入朝。”燕王涕泣而去。遂封曹爽为大将军总摄朝政。 睿病渐危急令使持节诏司马懿还朝。懿受命径到许昌入见魏主。睿曰:“朕惟恐不得见卿;今日得见死无恨矣。”懿顿奏曰:“臣在途中闻陛下圣体不安恨不肋生两翼飞至阙下。今日得睹龙颜臣之幸也。”睿宣太子曹芳大将军曹爽侍中刘放、孙资等皆至御榻之前。睿执司马懿之手曰:“昔刘玄德在白帝城病危以幼子刘禅托孤于诸葛孔明孔明因此竭尽忠诚至死方休:偏邦尚然如此何况大国乎?朕幼子曹芳年才八岁不堪掌理社稷。幸太尉及宗兄元勋旧臣竭力相辅无负朕心!”又唤芳曰:“仲达与朕一体尔宜敬礼之。”遂命懿携芳近前。芳抱懿颈不放。睿曰:“太尉勿忘幼子今日相恋之情!”言讫潸然泪下。懿顿流涕。魏主昏沉口不能言只以手指太子须臾而卒;在位十三年寿三十六岁时魏景初三年春正月下旬也。 当下司马懿、曹爽扶太子曹芳即皇帝位。芳字兰卿乃睿乞养之子秘在宫中人莫知其所由来。于是曹芳谥睿为明帝葬于高平陵;尊郭皇后为皇太后;改元正始元年。司马懿与曹爽辅政。爽事懿甚谨一应大事必先启知。爽字昭伯自幼出入宫中明帝见爽谨慎甚是爱敬。爽门下有客五百人内有五人以浮华相尚:一是何晏字平叔;一是邓飏字玄茂乃邓禹之后;一是李胜字公昭;一是丁谧字彦靖;一是毕轨字昭先。又有大司农桓范字元则颇有智谋人多称为智囊。此数人皆爽所信任。 何晏告爽曰:“主公大权不可委托他人恐生后患。爽曰:“司马公与我同受先帝托孤之命安忍背之?”晏曰:“昔日先公与仲达破蜀兵之时累受此人之气因而致死。主公如何不察也?”爽猛然省悟遂与多官计议停当入奏魏主曹芳曰:“司马懿功高德重可加为太傅。”芳从之自是兵权皆归于爽。爽命弟曹羲为中领军曹训为武卫将军曹彦为散骑常侍各引三千御林军任其出入禁宫。又用何晏、邓飏、丁谧为尚书毕轨为司隶校尉李胜为河南尹:此五人日夜与爽议事。于是曹爽门下宾客日盛。司马懿推病不出二子亦皆退职闲居。爽每日与何晏等饮酒作乐:凡用衣服器皿与朝廷无异;各处进贡玩好珍奇之物先取上等者入己然后进宫佳人美女充满府院。黄门张当谄事曹爽私选先帝侍妾七八人送入府中;爽又选善歌舞良家子女三四十人为家乐。又建重楼画阁造金银器皿用巧匠数百人昼夜工作。却说何晏闻平原管辂明数术请与论《易》。时邓飏在座问辂曰:“君自谓善《易》而语不及《易》中词义何也?”辂曰:“夫善《易》者不言《易》也。”晏笑而赞之曰:“可谓要言不烦。”因谓辂曰:“试为我卜一卦:可至三公否?”又问:“连梦青蝇数十来集鼻上此是何兆?”辂曰:“元、恺辅舜周公佐周皆以和惠谦恭享有多福。今君侯位尊势重而怀德者鲜畏威者众殆非小心求福之道。且鼻者山也;山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也。今青蝇臭恶而集焉。位峻者颠可不惧乎?愿君侯裒多益寡非礼勿履:然后三公可至青蝇可驱也。”邓飏怒曰:“此老生之常谈耳!”辂曰:“老生者见不生常谈者见不谈。”遂拂袖而去。二人大笑曰:“真狂士也!”辂到家与舅言之。舅大惊曰:“何、邓二人威权甚重汝奈何犯之?”辂曰:“吾与死人语何所畏耶!”舅问其故。辂曰:“邓飏行步筋不束骨脉不制肉起立倾倚若无手足:此为鬼躁之相。何晏视候魂不守宅血不华色精爽烟浮容若槁木:此为鬼幽之相。二人早晚必有杀身之祸何足畏也!”其舅大骂辂为狂子而去。 却说曹爽尝与何晏、邓飏等畋猎。其弟曹羲谏曰:“兄威权太甚而好出外游猎倘为人所算悔之无及。”爽叱曰:“兵权在吾手中何惧之有!”司农桓范亦谏不听。时魏主曹芳改正始十年为嘉平元年。曹爽一向专权不知仲达虚实适魏主除李胜为荆州刺史即令李胜往辞仲达就探消息。胜径到太傅府中早有门吏报入。司马懿谓二子曰:“此乃曹爽使来探吾病之虚实也。”乃去冠散上床拥被而坐又令二婢扶策方请李胜入府。胜至床前拜曰:“一向不见太傅谁想如此病重。今天子命某为荆州刺吏特来拜辞。”懿佯答曰:“并州近朔方好为之备。”胜曰:“除荆州刺史非并州也。”懿笑曰:“你方从并州来?”胜曰:“汉上荆州耳。懿大笑曰:“你从荆州来也!”胜曰:“太傅如何病得这等了?”左右曰:“太傅耳聋。”胜曰:“乞纸笔一用。”左右取纸笔与胜。胜写毕呈上懿看之笑曰:“吾病的耳聋了。此去保重。”言讫以手指口。侍婢进汤懿将口就之汤流满襟乃作哽噎之声曰:“吾今衰老病笃死在旦夕矣。二子不肖望君教之。君若见大将军千万看觑二子!”言讫倒在床上声嘶气喘。李胜拜辞仲达回见曹爽细言其事。爽大喜曰:“此老若死吾无忧矣!”司马懿见李胜去了遂起身谓二子曰:“李胜此去回报消息曹爽必不忌我矣。只待他出城畋猎之时方可图之。”不一日曹爽请魏主曹芳去谒高平陵祭祀先帝。大小官僚皆随驾出城。爽引三弟并心腹人何晏等及御林军护驾正行司农桓范叩马谏曰:“主公总典禁兵不宜兄弟皆出。倘城中有变如之奈何?”爽以鞭指而叱之曰:“谁敢为变!再勿乱言!”当日司马懿见爽出城心中大喜即起旧日手下破敌之人并家将数十引二子上马径来谋杀曹爽。正是:闭户忽然有起色驱兵自此逞雄风。未知曹爽性命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百七回 魏主政归司马氏 姜维兵败牛头山 却说司马懿闻曹爽同弟曹羲、曹训、曹彦并心腹何晏邓飏、丁谧、毕轨、李胜等及御林军随魏主曹芳出城谒明帝墓就去畋猎。懿大喜即到省中令司徒高柔假以节钺行大将军事先据曹爽营;又令太仆王观行中领军事据曹羲营。懿引旧官入后宫奏郭太后言爽背先帝托孤之恩奸邪乱国其罪当废。郭太后大惊曰:“天子在外如之奈何?”懿曰:“臣有奏天子之表诛奸臣之计。太后勿忧。”太后惧怕只得从之。懿急令太尉蒋济、尚书令司马孚一同写表遣黄门赍出城外径至帝前申奏。懿自引大军据武库。早有人报知曹爽家。其妻刘氏急出厅前唤守府官问曰:“今主公在外仲达起兵何意?”守门将潘举曰:“夫人勿惊我去问来。”乃引弓弩手数十人登门楼望之。正见司马懿引兵过府前举令人乱箭射下懿不得过。偏将孙谦在后止之曰:“太傅为国家大事休得放箭。”连止三次举方不射。司马昭护父司马懿而过引兵出城屯于洛河守住浮桥。 且说曹爽手下司马鲁芝见城中事变来与参军辛敞商议曰:“今仲达如此变乱将如之何?”敞曰:“可引本部兵出城去见天子。”芝然其言。敞急入后堂。其姊辛宪英见之问曰:“汝有何事慌如此?”敞告曰:“天子在外太傅闭了城门必将谋逆。宪英曰:“司马公未必谋逆特欲杀曹将军耳。”敞惊曰:“此事未知如何?”宪英曰:“曹将军非司马公之对手必然败矣。”敞曰:“今鲁司马教我同去未知可去否?”宪英曰:“职守人之大义也。凡人在难犹或恤之;执鞭而弃其事不祥莫大焉。”敞从其言乃与鲁芝引数十骑斩关夺门而出。人报知司马懿。懿恐桓范亦走急令人召之。范与其子商议。其子曰:“车驾在外不如南出。”范从其言乃上马至平昌门城门已闭把门将乃桓范旧吏司蕃也。范袖中取出一竹版曰:“太后有诏可即开门。”司蕃曰:“请诏验之。”范叱曰:“汝是吾故吏何敢如此!”蕃只得开门放出。范出的城外唤司蕃曰:“太傅造反汝可随我去。”蕃大惊追之不及。人报知司马懿。懿大惊曰:“智囊泄矣!如之奈何?”蒋济曰:“驽马恋栈豆必不能用也。”懿乃召许允、陈泰曰:“汝去见曹爽说太傅别无他事只是削汝兄弟兵权而已。”许、陈二人去了。又召殿中校尉尹大目至;令蒋济作书与目持去见爽。懿分付曰:“汝与爽厚可领此任。汝见爽说吾与蒋济指洛水为誓只因兵权之事别无他意。”尹大目依令而去。却说曹爽正飞鹰走犬之际忽报城内有变太傅有表。爽大惊几乎落马。黄门官捧表跪于天子之前。爽接表拆封令近臣读之。表略曰:“征西大都督、太傅臣司马懿诚惶诚恐顿谨表:臣昔从辽东还先帝诏陛下与秦王及臣等升御床把臣臂深以后事为念。今大将军曹爽背弃顾命败乱国典;内则僭拟外专威权;以黄门张当为都监专共交关;看察至尊候伺神器;离间二宫伤害骨肉;天下汹汹人怀危惧:此非先帝诏陛下及嘱臣之本意也。臣虽朽迈敢忘往言?太尉臣济、尚书令臣孚等皆以爽为有无君之心兄弟不宜典兵宿卫。奏永宁宫皇太后令敕臣如奏施行。臣辄敕主者及黄门令罢爽、羲、训吏兵以侯就第不得逗留以稽车驾;敢有稽留便以军法从事。臣辄力疾将兵屯于洛水浮桥伺察非常。谨此上闻伏于圣听。”魏主曹芳听毕乃唤曹爽曰:“太傅之言若此卿如何裁处?”爽手足失措回顾二弟曰:“为之奈何?”羲曰:“劣弟亦曾谏兄兄执迷不听致有今日。司马懿谲诈无比孔明尚不能胜况我兄弟乎?不如自缚见之以免一死。”言未毕参军辛敞、司马鲁芝到。爽问之。二人告曰:“城中把得铁桶相似太傅引兵屯于洛水浮桥势将不可复归。宜早定大计。”正言间司农桓范骤马而至谓爽曰:“太傅已变将军何不请天子幸许都调外兵以讨司马懿耶?”爽曰:“吾等全家皆在城中岂可投他处求援?”范曰:“匹夫临难尚**活!今主公身随天子号令天下谁敢不应?岂可自投死地乎?”爽闻言不决惟流涕而已。范又曰:“此去许都不过中宿。城中粮草足支数载。今主公别营兵马近在阙南呼之即至。大司马之印某将在此。主公可急行迟则休矣!”爽曰:“多官勿太催逼待吾细细思之。”少顷侍中许允、尚书陈泰至。二人告曰:“太傅只为将军权重不过要削去兵权别无他意。将军可早归城中。”爽默然不语。又只见殿中校尉尹大目到。目曰:“太傅指洛水为誓并无他意。有蒋太尉书在此。将军可削去兵权早归相府。”爽信为良言。桓范又告曰:“事急矣休听外言而就死地!”是夜曹爽意不能决乃拔剑在手嗟叹寻思;自黄昏直流泪到晓终是狐疑不定。桓范入帐催之曰:“主公思虑一昼夜何尚不能决?”爽掷剑而叹曰:“我不起兵情愿弃官但为富家翁足矣!”范大哭出帐曰:“曹子丹以智谋自矜!今兄弟三人真豚犊耳!”痛哭不已。 许允、陈泰令爽先纳印绶与司马懿。爽令将印送去主簿杨综扯住印绶而哭曰:“主公今日舍兵权自缚去降不免东市受戮也!”爽曰:“太傅必不失信于我。”于是曹爽将印绶与许、陈二人先赍与司马懿。众军见无将印尽皆四散。爽手下只有数骑官僚。到浮桥时懿传令教曹爽兄弟三人且回私宅;余皆监听候敕旨。爽等入城时并无一人侍从。桓范至浮桥边懿在马上以鞭指之曰:“桓大夫何故如此?”范低头不语入城而去。于是司马懿请驾拔营入洛阳。曹爽兄弟三人回家之后懿用大锁锁门令居民八百人围守其宅。曹爽心中忧闷。羲谓爽曰:“今家中乏粮兄可作书与太傅借粮。如肯以粮借我必无相害之心。”爽乃作书令人持去。司马懿览毕遂遣人送粮一百斛运至曹爽府内。爽大喜曰:“司马公本无害我之心也!”遂不以为忧。原来司马懿先将黄门张当捉下狱中问罪。当曰:“非我一人更有何晏、邓飏、李胜、毕轨丁谧等五人同谋篡逆。”懿取了张当供词却捉何晏等勘问明白:皆称三月间欲反。懿用长枷钉了。城门守将司蕃告称:“桓范矫诏出城口称太傅谋反。”懿曰:“诬人反情抵罪反坐。”亦将桓范等皆下狱然后押曹爽兄弟三人并一干人犯皆斩于市曹灭其三族;其家产财物尽抄入库。 时有曹爽从弟叔之妻乃夏侯令女也:早寡而无子其父欲改嫁之女截耳自誓。及爽被诛其父复将嫁之女又断去其鼻。其家惊惶谓之曰:“人生世间如轻尘栖弱草何至自苦如此?且夫家又被司马氏诛戮已尽守此欲谁为哉?”女泣曰:“吾闻仁者不以盛衰改节义者不以存亡易心。曹氏盛时尚欲保终;况今灭亡何忍弃之?此禽兽之行吾岂为乎!”懿闻而贤之听使乞子以养为曹氏后。后人有诗曰:“弱草微尘尽达观夏侯有女义如山。丈夫不及裙钗节自顾须眉亦汗颜。”却说司马懿斩了曹爽太尉蒋济曰:“尚有鲁芝、辛敞斩关夺门而出杨综夺印不与皆不可纵。”懿曰:“彼各为其主乃义人也。”遂复各人旧职。辛敞叹曰:“吾若不问于姊失大义矣!”后人有诗赞辛宪英曰:“为臣食禄当思报事主临危合尽忠。辛氏宪英曾劝弟故令千载颂高风。” 司马懿饶了辛敞等仍出榜晓谕:但有曹爽门下一应人等尽皆免死;有官者照旧复职。军民各守家业内外安堵。何、邓二人死于非命果应管辂之言。后人有诗赞管辂曰:“传得圣贤真妙诀平原管辂相通神。鬼幽鬼躁分何邓未丧先知是死人。”却说魏主曹芳封司马懿为丞相加九锡。懿固辞不肯受。芳不准令父子三人同领国事。懿忽然想起:“曹爽全家虽诛尚有夏侯玄守备雍州等处系爽亲族倘骤然作乱如何提备?必当处置。”即下诏遣使往雍州取征西将军夏侯玄赴洛阳议事。玄叔夏侯霸听知大惊便引本部三千兵造反。有镇守雍州刺史郭淮听知夏侯霸反即率本部兵来与夏侯霸交战。淮出马大骂曰:“汝既是大魏皇族天子又不曾亏汝何故背反?”霸亦骂曰:“吾祖父于国家多建勤劳今司马懿何等匹夫灭吾兄曹爽宗族又来取我早晚必思篡位。吾仗义讨贼何反之有?”淮大怒挺枪骤马直取夏侯霸。霸挥刀纵马来迎。战不十合淮败走霸随后赶来。忽听的后军呐喊霸急回马时陈泰引兵杀来。郭淮复回两路夹攻。霸大败而走折兵大半;寻思无计遂投汉中来降后主。 有人报与姜维维心不信令人体访得实方教入城。霸拜见毕哭告前事。维曰:“昔微子去周成万古之名:公能匡扶汉室无愧古人也。”遂设宴相待。维就席问曰:“今司马懿父子掌握重权有窥我国之志否?”霸曰:“老贼方图谋逆未暇及外。但魏国新有二人正在妙龄之际若使领兵马实吴、蜀之大患也。”维问:“二人是谁?”霸告曰:“一人现为秘书郎乃颍川长社人姓钟名会字士季太傅钟繇之子幼有胆智。繇尝率二子见帝会时年七岁其兄毓年八岁。毓见帝惶惧汗流满面。帝问毓曰:卿何以汗?毓对曰:战战惶惶汗出如浆。帝问会曰:“卿何以不汗?会对曰:战战栗栗汗不敢出。帝独奇之。及稍长喜读兵书深明韬略;司马懿与蒋济皆奇其才。一人现为掾吏乃义阳人也姓邓名艾字士载幼年失父素有大志但见高山大泽辄窥度指画何处可以屯兵何处可以积粮何处可以埋伏。人皆笑之独司马懿奇其才遂令参赞军机。艾为人口吃每奏事必称艾艾。懿戏谓曰:卿称艾艾当有几艾?艾应声曰:凤兮凤兮故是一凤。其资性敏捷大抵如此。此二人深可畏也。”维笑曰:“量此孺子何足道哉!” 于是姜维引夏侯霸至成都入见后主。维奏曰:“司马懿谋杀曹爽又来赚夏侯霸霸因此投降。目今司马懿父子专权曹芳懦弱魏国将危。臣在汉中有年兵精粮足;臣愿领王师即以霸为向导官克服中原重兴汉室:以报陛下之恩以终丞相之志。”尚书令费祎谏曰:“近者蒋琬、董允皆相继而亡内治无人。伯约只宜待时不宜轻动。”维曰:“不然。人生如白驹过隙似此迁延岁月何日恢复中原乎?”祎又曰:“孙子云:知彼知己百战百胜。我等皆不如丞相远甚丞相尚不能恢复中原何况我等?”维曰:“吾久居陇上深知羌人之心;今若结羌人为援虽未能克复中原自陇而西可断而有也。”后主曰:“卿既欲伐魏可尽忠竭力勿堕锐气以负朕命。”于是姜维领敕辞朝同夏侯霸径到汉中计议起兵。维曰:“可先遣使去羌人处通盟然后出西平近雍州。先筑二城于麴山之下令兵守之以为掎角之势。我等尽粮草于川口依丞相旧制次第进兵。” 是年秋八月先差蜀将句安、李歆同引一万五千兵往麴山前连筑二城:句安守东城李歆守西城。早有细作报与雍州刺史郭淮。淮一面申报洛阳一面遣副将陈泰引兵五万来与蜀兵交战。句安、李歆各引一军出迎;因兵少不能抵敌退入城中。泰令兵四面围住攻打又以兵断其汉中粮道。句安、李歆城中粮缺。郭淮自引兵亦到看了地势忻然而喜;回到寨中乃与陈泰计议曰:“此城山势高阜必然水少须出城取水;若断其上流蜀兵皆渴死矣。”遂令军士掘土堰断上流。城中果然无水。李歆引兵出城取水雍州兵围困甚急。歆死战不能出只得退入城去。句安城中亦无水乃会了李歆引兵出城并在一处;大战良久又败入城去。军士枯渴。安与歆曰:“姜都督之兵至今未到不知何故。”歆曰:“我当舍命杀出求救。”遂引数十骑开了城门杀将出来。雍州兵四面围合歆奋死冲突方才得脱;只落得独自一人身带重伤余皆没于乱军之中。是夜北风大起阴云布合天降大雪因此城内蜀兵分粮化雪而食。 却说李歆撞出重围从西山小路行了两日正迎着姜维人马。歆下马伏地告曰:“麴山二城皆被魏兵围困绝了水道。幸得天降大雪因此化雪度日。甚是危急。”维曰:“吾非来迟;为聚羌兵未到因此误了。”遂令人送李歆入川养病。维问夏侯霸曰:“羌兵未到魏兵围困麴山甚急将军有何高见?”霸曰:“若等羌兵到麴山二城皆陷矣。吾料雍州兵必尽来麴山攻打雍州城定然空虚。将军可引兵径往牛头山抄在雍州之后:郭淮、陈泰必回救雍州则麴山之围自解矣。”维大喜曰:“此计最善!”于是姜维引兵望牛头山而去。 却说陈泰见李歆杀出城去了乃谓郭淮曰:“李歆若告急于姜维姜维料吾大兵皆在麴山必抄牛头山袭吾之后。将军可引一军去取洮水断绝蜀兵粮道;吾分兵一半径往牛头山击之。彼若知粮道已绝必然自走矣。”郭淮从之遂引一军暗取洮水。陈泰引一军径往牛头山来。 却说姜维兵至牛头山忽听的前军喊报说魏兵截住去路。维慌忙自到军前视之。陈泰大喝曰:“汝欲袭吾雍州!吾已等候多时了!”维大怒挺枪纵马直取陈泰。泰挥刀而迎。战不三合泰败走维挥兵掩杀。雍州兵退回占住山头。维收兵就牛头山下寨。维每日令兵搦战不分胜负。夏侯霸谓姜维曰:“此处不是久停之所。连日交战不分胜负乃诱兵之计耳必有异谋。不如暂退再作良图。”正言间忽报郭淮引一军取洮水断了粮道。维大惊急令夏侯霸先退维自断后。陈泰分兵五路赶来。维独拒五路总口战住魏兵。泰勒兵上山矢石如雨。维急退到洮水之时郭淮引兵杀来。维引兵往来冲突。魏兵阻其去路密如铁桶。维奋死杀出折兵大半飞奔上阳平关来。前面又一军杀到;为一员大将纵马横刀而出。那人生得圆面大耳方口厚唇左目下生个黑瘤瘤上生数十根黑毛乃司马懿长子骠骑将军司马师也。维大怒曰:“孺子焉敢阻吾归路!”拍马挺枪直来刺师。师挥刀相迎。只三合杀败了司马师维脱身径奔阳平关来。城上人开门放入姜维。司马师也来抢关两边伏弩齐一弩十矢乃武侯临终时所遗连弩之法也。正是:难支此日三军败独赖当年十矢传。未知司马师性命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百八回 丁奉雪中奋短兵 孙峻席间施密计 却说姜维正走遇着司马师引兵拦截。原来姜维取雍州之时郭淮飞报入朝魏主与司马懿商议停当懿遣长子司马师引兵五万前来雍州助战;师听知郭淮敌退蜀兵师料蜀兵势弱就来半路击之。直赶到阳平关却被姜维用武侯所传连弩法于两边暗伏连弩百余张一弩十矢皆是药箭两边弩箭齐前军连人带马射死不知其数。司马师于乱军之中逃命而回。却说麴山城中蜀将句安见援兵不至乃开门降魏。姜维折兵数万领败兵回汉中屯扎。司马师自还洛阳。至嘉平三年秋八月司马懿染病渐渐沉重乃唤二子至榻前嘱曰:“吾事魏历年官授太傅人臣之位极矣;人皆疑吾有异志吾尝怀恐惧。吾死之后汝二人善理国政。慎之!慎之!”言讫而亡。长子司马师次子司马昭二人申奏魏主曹芳。芳厚加祭葬优锡赠谥;封师为大将军总领尚书机密大事昭为骠骑上将军。却说吴主孙权先有太子孙登乃徐夫人所生于吴赤乌四年身亡遂立次子孙和为太子乃琅琊王夫人所生。和因与全公主不睦被公主所谮权废之和忧恨而死又立三子孙亮为太子乃潘夫人所生。此时6逊、诸葛瑾皆亡一应大小事务皆归于诸葛恪。太元元年秋八月初一日忽起大风江海涌涛平地水深八尺。吴主先陵所种松柏尽皆拔起直飞到建业城南门外倒卓于道上。权因此受惊成病。至次年四月内病势沉重乃召太傅诸葛恪、大司马吕岱至榻前嘱以后事。嘱讫而薨。在位二十四年寿七十一岁乃蜀汉延熙十五年也。后人有诗曰:“紫髯碧眼号英雄能使臣僚肯尽忠。二十四年兴大业龙盘虎踞在江东。” 孙权既亡诸葛恪立孙亮为帝大赦天下改元建兴元年;谥权曰大皇帝葬于蒋陵。早有细作探知其事报入洛阳。司马师闻孙权已死遂议起兵伐吴。尚书傅嘏曰:“吴有长江之险先帝屡次征伐皆不遂意;不如各守边疆乃为上策。”师曰:“天道三十年一变岂得常为鼎峙乎?吾欲伐吴。”昭曰:“今孙权新亡孙亮幼懦其隙正可乘也。”遂令征南大将军王昶引兵十万攻南郡征东将军胡遵引兵十万攻东兴镇南都督毋丘俭引兵十万攻武昌:三路进。又遣弟司马昭为大都督总领三路军马。 是年冬十二月司马昭兵至东吴边界屯住人马唤王昶、胡遵、毋丘俭到帐中计议曰:“东吴最紧要处惟东兴郡也。今他筑起大堤左右又筑两城以防巢湖后面攻击诸公须要仔细。”遂令王昶、毋丘俭各引一万兵列在左右:“且勿进;待取了东兴郡那时一齐进兵。”昶、俭二人受令而去。昭又令胡遵为先锋总领三路兵前去:“先搭浮桥取东兴大堤;若夺得左右二城便是大功。”遵领兵来搭浮桥。 却说吴太傅诸葛恪听知魏兵三路而来聚众商议。平北将军丁奉曰:“东兴乃东吴紧要处所若有失则南郡、武昌危矣。”恪曰:“此论正合吾意。公可就引三千水兵从江中去吾随后令吕据、唐咨、留赞各引一万马步兵分三路来接应。但听连珠炮响一齐进兵。吾自引大兵后至。”丁奉得令即引三千水兵分作三十只船望东兴而来。 却说胡遵渡过浮桥屯军于堤上差桓嘉、韩综攻打二城。左城中乃吴将全端守把右城中乃吴将留略守把。此二城高峻坚固急切攻打不下。全、留二人见魏兵势大不敢出战死守城池。胡遵在徐塘下寨。时值严寒天降大雪胡遵与众将设席高会。忽报水上有三十只战船来到。遵出寨视之见船将次傍岸每船上约有百人。遂还帐中谓诸将曰:“不过三千人耳何足惧哉!”只令部将哨探仍前饮酒。 丁奉将船一字儿抛在水上乃谓部将曰:“大丈夫立功名取富贵正在今日!”遂令众军脱去衣甲卸了头盔不用长枪大戟止带短刀。魏兵见之大笑更不准备。忽然连珠炮响了三声丁奉扯刀当先一跃上岸。众军皆拔短刀随奉上岸砍入魏寨魏兵措手不及。韩综急拔帐前大戟迎之早被丁奉抢入怀内手起刀落砍翻在地。桓嘉从左边转出忙绰枪刺丁奉被奉挟住枪杆。嘉弃枪而走奉一刀飞去正中左肩嘉望后便倒。奉赶上就以枪刺之。三千吴兵在魏寨中左冲右突。胡遵急上马夺路而走。魏兵齐奔上浮桥浮桥已断大半落水而死;杀倒在雪地者不知其数。车仗马匹军器皆被吴兵所获。司马昭、王昶、毋丘俭听知东兴兵败亦勒兵而退。却说诸葛恪引兵至东兴收兵赏劳了毕乃聚诸将曰:“司马昭兵败北归正好乘势进取中原。”遂一面遣人赍书入蜀求姜维进兵攻其北许以平分天下;一面起大兵二十万来伐中原。临行时忽见一道白气从地而起遮断三军对面不见。蒋延曰:“此气乃白虹也主丧兵之兆。太傅只可回朝不可伐魏。”恪大怒曰:“汝安敢出不利之言以慢吾军心!”叱武士斩之。众皆告免恪乃贬蒋延为庶人仍催兵前进。丁奉曰:“魏以新城为总隘口若先取得此城司马师破胆矣。”恪大喜即趱兵直至新城。守城牙门将军张特见吴兵大至闭门坚守。恪令兵四面围定。早有流星马报入洛阳。主簿虞松告司马师曰:“今诸葛恪困新城且未可与战。吴兵远来人多粮少粮尽自走矣。待其将走然后击之必得全胜。但恐蜀兵犯境不可不防。”师然其言遂令司马昭引一军助郭淮防姜维;毋丘俭、胡遵拒住吴兵。 却说诸葛恪连月攻打新城不下下令众将:“并力攻城怠慢者立斩。”于是诸将奋力攻打。城东北角将陷。张特在城中定下一计:乃令一舌辩之士赍捧册籍赴吴寨见诸葛恪告曰:“魏国之法:若敌人困城守城将坚守一百日而无救兵至然后出城降敌者家族不坐罪。今将军围城已九十余日;望乞再容数日某主将尽率军民出城投降。今先具册籍呈上。”恪深信之收了军马遂不攻城。原来张特用缓兵之计哄退吴兵遂拆城中房屋于破城处修补完备乃登城大骂曰:“吾城中尚有半年之粮岂肯降吴狗耶!尽战无妨!”恪大怒催兵打城。城上乱箭射下。恪额上正中一箭翻身落马。诸将救起还寨金疮举。众军皆无战心;又因天气亢炎军士多病。恪金疮稍可欲催兵攻城。营吏告曰:“人人皆病安能战乎?”恪大怒曰:“再说病者斩之!”众军闻知逃者无数。忽报都督蔡林引本部军投魏去了。恪大惊自乘马遍视各营果见军士面色黄肿各带病容。遂勒兵还吴。早有细作报知毋丘俭。俭尽起大兵随后掩杀。 吴兵大败而归恪甚羞惭托病不朝。吴主孙亮自幸其宅问安武官僚皆来拜见。恪恐人议论先搜求众官将过失轻则遣边方重则斩示众。于是内外官僚无不悚惧。又令心腹将张约、朱恩管御林军。以为牙爪。却说孙峻字子远乃孙坚弟孙静曾孙孙恭之子也;孙权存日甚爱之命掌御林军马。今闻诸葛恪令张约、朱恩二人掌御林军夺其权心中大怒。太常卿滕胤素与诸葛恪有隙乃乘间说峻曰:“诸葛恪专权恣虐杀害公卿将有不臣之心。公系宗室何不早图之?”峻曰:“我有是心久矣;今当即奏天子请旨诛之。”于是孙峻、滕胤入见吴主孙亮密奏其事。亮曰:“朕见此人亦甚恐怖;常欲除之未得其便。今卿等果有忠义可密图之。”胤曰:“陛下可设席召恪暗伏武士于壁衣中掷杯为号就席间杀之以绝后患。”亮从之。 却说诸葛恪自兵败回朝托病居家心神恍惚。一日偶出中堂忽见一人穿麻挂孝而入。恪叱问之其人大惊无措。恪令拿下拷问其人告曰:“某因新丧父亲入城请僧追荐;初见是寺院而入却不想是太傅之府。却怎生来到此处也?”恪大怒召守门军士问之。军士告曰:“某等数十人皆荷戈把门未尝暂离并不见一人入来。”恪大怒尽数斩之。是夜恪睡卧不安忽听得正堂中声响如霹雳。恪自出视之见中梁折为两段。恪惊归寝室忽然一阵阴风起处见所杀披麻人与守门军士数十人各提头索命。恪惊倒在地良久方苏。次早洗面闻水甚血臭。恪叱侍婢连换数十盆皆臭无异。恪正惊疑间忽报天子有使至宣太傅赴宴。 恪令安排车仗。方欲出府有黄犬衔住衣服嘤嘤作声如哭之状。恪怒曰:“犬戏我也!”叱左右逐去之遂乘车出府。行不数步见车前一道白虹自地而起如白练冲天而去。恪甚惊怪心腹将张约进车前密告曰;“今日宫中设宴未知好歹主公不可轻入。”恪听罢便令回车。行不到十余步孙峻、滕胤乘马至车前曰:“太傅何故便回?”恪曰:“吾忽然腹痛不可见天子。”胤曰:“朝廷为太傅军回不曾面叙故特设宴相召兼议大事。太傅虽感贵恙还当勉强一行。”恪从其言遂同孙峻、滕胤入宫张约亦随入。 恪见吴主孙亮施礼毕就席而坐。亮命进酒恪心疑辞曰:“病躯不胜杯酌。”孙峻曰:“太傅府中常服药酒可取饮乎?”恪曰:“可也。”遂令从人回府取自制药酒到恪方才放心饮之。酒至数巡吴主孙亮托事先起。孙峻下殿脱了长服着短衣内披环甲手提利刃上殿大呼曰:“天子有诏诛逆贼!”诸葛恪大惊掷杯于地欲拔剑迎之头已落地。张约见峻斩恪挥刀来迎。峻急闪过刀尖伤其左指。峻转身一刀砍中张约右臂。武士一齐拥出砍倒张约剁为肉泥。孙峻一面令武士收恪家眷一面令人将张约并诸葛恪尸用芦席包裹以小车载出弃于城南门外石子岗乱冢坑内。却说诸葛恪之妻正在房中心神恍惚动止不宁忽一婢女入房。恪妻问曰:“汝遍身如何血臭?”其婢忽然反目切齿飞身跳跃头撞屋梁口中大叫:“吾乃诸葛恪也!被奸贼孙峻谋杀!”恪合家老幼惊惶号哭。不一时军马至围住府第将恪全家老幼俱缚至市曹斩。时吴建兴二年冬十月也。昔诸葛瑾存日见恪聪明尽显于外叹曰:“此子非保家之主也!”又魏光禄大夫张缉曾对司马师曰:“诸葛恪不久死矣。”师问其故缉曰:“威震其主何能久乎?”至此果中其言。却说孙峻杀了诸葛恪吴主孙亮封峻为丞相、大将军、富春侯总督中外诸军事。自此权柄尽归孙峻矣。 且说姜维在成都接得诸葛恪书欲求相助伐魏遂入朝奏准后主复起大兵北伐中原。正是:一度兴师未奏绩两番讨贼欲成功。未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百九回 困司马汉将奇谋 废曹芳魏家果报 蜀汉延熙十六年秋将军姜维起兵二十万令廖化、张翼为左右先锋夏侯霸为参谋张嶷为运粮使大兵出阳平关伐魏。维与夏侯霸商议曰:“向取雍州不克而还;今若再出必又有准备。公有何高见?”霸曰:“陇上诸郡只有南安钱粮最广;若先取之足可为本。向者不克而还盖因羌兵不至。今可先遣人会羌人于陇右然后进兵出石营从董亭直取南安。”维大喜曰:“公言甚妙!”遂遣郤正为使赍金珠蜀锦入羌结好羌王。羌王迷当得了礼物便起兵五万令羌将俄何烧戈为大先锋引兵南安来。 魏左将军郭淮闻报飞奏洛阳。司马师问诸将曰:“谁敢去敌蜀兵?”辅国将军徐质曰:“某愿往。”师素知徐质英勇过人心中大喜即令徐质为先锋令司马昭为大都督领兵望陇西进。军至董亭正遇姜维两军列成阵势。徐质使开出大斧出马挑战。蜀阵中廖化出迎。战不数合化拖刀败回。张翼纵马挺枪而迎战不数合又败入阵。徐质驱兵掩杀蜀兵大败退三十余里。司马昭亦收兵回各自下寨。 姜维与夏侯霸商议曰:“徐质勇甚当以何策擒之?”霸曰:“来日诈败以埋伏之计胜之。”维曰:“司马昭乃仲达之子岂不知兵法?若见地势掩映必不肯追。吾见魏兵累次断吾粮道今却用此计诱之可斩徐质矣。”遂唤廖化分付如此如此又唤张翼分付如此如此:二人领兵去了。一面令军士于路撒下铁蒺藜寨外多排鹿角示以久计。 徐质连日引兵搦战蜀兵不出。哨马报司马昭说:“蜀兵在铁笼山后用木牛流马搬运粮草以为久计只待羌兵策应。”昭唤徐质曰:“昔日所以胜蜀者因断彼粮道也。今蜀兵在铁笼山后运粮汝今夜引兵五千断其粮道蜀兵自退矣。”徐质领令初更时分引兵望铁笼山来果见蜀兵二百余人驱百余头木牛流马装载粮草而行。魏兵一声喊起徐质当先拦住。蜀兵尽弃粮草而走。质分兵一半押送粮草回寨;自引兵一半追来。追不到十里前面车仗横截去路。质令军士下马拆开车仗只见两边忽然火起。质急勒马回走后面山僻窄狭处亦有车仗截路火光迸起。质等冒烟突火纵马而出。一声炮响两路军杀来:左有廖化右有张翼大杀一阵魏兵大败。 徐质奋死只身而走人困马乏正奔走间前面一枝兵杀到乃姜维也。质大惊无措被维一枪刺倒座下马徐质跌下马来被众军乱刀砍死。质所分一半押粮兵亦被夏侯霸所擒尽降其众。霸将魏兵衣甲马匹令蜀兵穿了就令骑坐打着魏军旗号从小路径奔回魏寨来。魏军见本部兵回开门放入蜀兵就寨中杀起。司马昭大惊慌忙上马走时前面廖化杀来。昭不能前进急退时姜维引兵从小路杀到。昭四下无路只得勒兵上铁笼山据守。原来此山只有一条路四下皆险峻难上;其上惟有一泉止够百人之饮——此时昭手下有六千人被姜维绝其路口山上泉水不敷人马枯渴。昭仰天长叹曰:“吾死于此地矣!”后人有诗曰:“妙算姜维不等闲魏师受困铁笼间:庞涓始入马陵道项羽初围九里山。” 主簿王韬曰:“昔日耿恭受困拜井而得甘泉。将军何不效之?”昭从其言遂上山顶泉边再拜而祝曰:“昭奉诏来退蜀兵若昭合死令甘泉枯竭昭自当刎颈教部军尽降;如寿禄未终愿苍天早赐甘泉以活众命!”祝毕泉水涌出取之不竭因此人马不死。 却说姜维在山下困住魏兵谓众将曰:“昔日丞相在上方谷不曾捉住司马懿吾深为恨;今司马昭必被吾擒矣。” 却说郭淮听知司马昭困于铁笼山上欲提兵来。陈泰曰:“姜维会合羌兵欲先取南安。今羌兵已到将军若撤兵去救羌兵必乘虚袭我后也。可先令人诈降羌人于中取事;若退了此兵方可救铁笼之围。”郭淮从之遂令陈泰引五千兵径到羌王寨内解甲而入泣拜曰:“郭淮妄自尊大常有杀泰之心故来投降。郭淮军中虚实某俱知之。只今夜愿引一军前去劫寨便可成功。如兵到魏寨自有内应。”迷当大喜遂令俄何烧戈同陈泰来劫魏寨。俄何烧戈教泰降兵在后令泰引羌兵为前部。是夜二更竟到魏寨寨门大开。陈泰一骑马先入。俄何烧戈骤马挺枪入寨之时只叫得一声苦连人带马跌在陷坑里。陈泰兵从后面杀来郭淮从左边杀来羌兵大乱自相践踏死者无数生者尽降。俄何烧戈自刎而死。郭淮、陈泰引兵直杀到羌人寨中迷当大王急出帐上马时被魏兵生擒活捉来见郭淮。淮慌下马亲去其缚用好言抚慰曰:“朝廷素以公为忠义今何故助蜀人也?”迷当惭愧伏罪。淮乃说迷当曰:“公今为前部去解铁笼山之围退了蜀兵吾奏准天子自有厚赐。” 迷当从之遂引羌兵在前魏兵在后径奔铁笼山。时值三更先令人报知姜维。维大喜教请入相见。魏兵多半杂在羌人部内;行到蜀寨前维令大兵皆在寨外屯扎迷当引百余人到中军帐前。姜维、夏侯霸二人出迎。魏将不等迷当开言就从背后杀将起来。维大惊急上马而走。羌、魏之兵一齐杀入。蜀兵四分五落各自逃生。维手无器械腰间止有一副弓箭走得慌忙箭皆落了只有空壶。维望山中而走背后郭淮引兵赶来;见维手无寸铁乃骤马挺枪追之。看看至近维虚拽弓弦连响十余次。淮连躲数番不见箭到知维无箭乃挂住钢枪拈弓搭箭射之。维急闪过顺手接了就扣在弓弦上;待淮追近望面门上尽力射去淮应弦落马。维勒回马来杀郭淮魏军骤至。维下手不及只掣得淮枪而去。魏兵不敢追赶急救淮归寨拔出箭头血流不止而死。司马昭下山引兵追赶半途而回。夏侯霸随后逃至与姜维一齐奔走。维折了许多人马一路收扎不住自回汉中。虽然兵败却射死郭淮杀死徐质挫动魏国之威将功补罪。却说司马昭犒劳羌兵遣回国去讫班师还洛阳与兄司马师**朝权群臣莫敢不服。魏主曹芳每见师入朝战栗不已如针刺背。一日芳设朝见师带剑上殿慌忙下榻迎之。师笑曰:“岂有君迎臣之礼也请陛下稳便。”须臾群臣奏事司马师俱自剖断并不启奏魏主。少时朝退师昂然下殿乘车出内前遮后拥不下数千人马。 芳退入后殿顾左右止有三人:乃太常夏侯玄中书令李丰光禄大夫张缉缉乃张皇后之父曹芳之皇丈也。芳叱退近侍同三人至密室商议。芳执张缉之手而哭曰:“司马师视朕如小儿觑百官如草芥社稷早晚必归此人矣!”言讫大哭。李丰奏曰:“陛下勿忧。臣虽不才愿以陛下之明诏聚四方之英杰以剿此贼。”夏侯玄奏曰:“臣叔夏侯霸降蜀因惧司马兄弟谋害故耳;今若剿除此贼臣叔必回也。臣乃国家旧戚安敢坐视奸贼乱国愿同奉诏讨之。”芳曰:“但恐不能耳。”三人哭奏曰:“臣等誓当同心灭贼以报陛下!”芳脱下龙凤汗衫咬破指尖写了血诏授与张缉乃嘱曰:“朕祖武皇帝诛董承盖为机事不密也。卿等须谨细勿泄于外。”丰曰:“陛下何出此不利之言?臣等非董承之辈司马师安比武祖也?陛下勿疑。” 三人辞出至东华门左侧正见司马师带剑而来从者数百人皆持兵器。三人立于道傍。师问曰:“汝三人退朝何迟?”李丰曰:“圣上在内廷观书我三人侍读故耳。”师曰:“所看何书?”丰曰:“乃夏、商、周三代之书也。”师曰:“上见此书问何故事?”丰曰:“天子所问伊尹扶商、周公摄政之事我等皆奏曰:今司马大将军即伊尹、周公也。”师冷笑曰:“汝等岂将吾比伊尹、周公!其心实指吾为王莽、董卓!”三人皆曰:“我等皆将军门下之人安敢如此?”师大怒曰:“汝等乃口谀之人!适间与天子在密室中所哭何事?”三人曰:“实无此状。”师叱曰:“汝三人泪眼尚红如何抵赖!”夏侯玄知事已泄乃厉声大骂曰:“吾等所哭者为汝威震其主将谋篡逆耳!”师大怒叱武士捉夏侯玄。玄揎拳裸袖径击司马师却被武士擒住。师令将各人搜检于张缉身畔搜出一龙凤汗衫上有血字。左右呈与司马师。师视之乃密诏也。诏曰:“司马师弟兄共持大权将图篡逆。所行诏制皆非朕意。各部官兵将士可同仗忠义讨灭贼臣匡扶社稷。功成之日重加爵赏。”司马师看毕勃然大怒曰:“原来汝等正欲谋害吾兄弟!情理难容!”遂令将三人腰斩于市灭其三族。三人骂不绝口。比临东市中牙齿尽被打落各人含糊数骂而死。 师直入后宫。魏主曹芳正与张皇后商议此事。皇后曰:“内廷耳目甚多倘事泄露必累妾矣!”正言间忽见师入皇后大惊。师按剑谓芳曰:“臣父立陛下为君功德不在周公之下;臣事陛下亦与伊尹何别乎?今反以恩为仇以功为过欲与二三小臣谋害臣兄弟何也?”芳曰:“朕无此心。”师袖中取出汗衫掷之于地曰:“此谁人所作耶!”芳魂飞天外魄散九霄战栗而答曰:“此皆为他人所逼故也。朕岂敢兴此心?”师曰:“妄诬大臣造反当加何罪?”芳跪告曰:“朕合有罪望大将军恕之!”师曰:“陛下请起。国法未可废也。”乃指张皇后曰:“此是张缉之女理当除之!”芳大哭求免师不从叱左右将张后捉出至东华门内用白练绞死。后人有诗曰:“当年伏后出宫门跌足哀号别至尊。司马今朝依此例天教还报在儿孙。” 次日司马师大会群臣曰:“今主上荒淫无道亵近娼优听信谗言闭塞贤路:其罪甚于汉之昌邑不能主天下。吾谨按伊尹、霍光之法别立新君以保社稷以安天下如何?”众皆应曰:“大将军行伊、霍之事所谓应天顺人谁敢违命?”师遂同多官入永宁宫奏闻太后。太后曰:“大将军欲立何人为君?”师曰:“臣观彭城王曹据聪明仁孝可以为天下之主。”太后曰:“彭城王乃老身之叔今立为君我何以当之?今有高贵乡公曹髦乃皇帝之孙;此人温恭克让可以立之。卿等大臣从长计议。”一人奏曰:“太后之言是也。便可立之。”众视之乃司马师宗叔司马孚也。师遂遣使往元城召高贵乡公;请太后升太极殿召芳责之曰:“汝荒淫无度亵近娼优不可承天下;当纳下玺绶复齐王之爵目下起程非宣召不许入朝。”芳泣拜太后纳了国宝乘王车大哭而去。只有数员忠义之臣含泪而送。后人有诗曰:“昔日曹瞒相汉时欺他寡妇与孤儿。谁知四十余年后寡妇孤儿亦被欺。”却说高贵乡公曹髦字彦士乃帝之孙东海定王霖之子也。当日司马师以太后命宣至武官僚备銮驾于西掖门外拜迎。髦慌忙答礼。太尉王肃曰:“主上不当答礼。”髦曰:“吾亦人臣也安得不答礼乎?”武扶髦上辇入宫髦辞曰:“太后诏命不知为何吾安敢乘辇而入?”遂步行至太极东堂。司马师迎着髦先下拜师急扶起。问候已毕引见太后。后曰:“吾见汝年幼时有帝王之相;汝今可为天下之主:务须恭俭节用布德施仁勿辱先帝也。”髦再三谦辞。师令武请髦出太极殿是日立为新君改嘉平六年为正元元年大赦天下假大将军司马师黄钺入朝不趋奏事不名带剑上殿。武百官各有封赐。 正元二年春正月有细作飞报说镇东将军毋丘俭、扬州刺史钦以废主为名起兵前来。司马师大惊。正是:汉臣曾有勤王志魏将还兴讨贼师。未知如何迎敌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百十回 文鸯单骑退雄兵 姜维背水破大敌 却说魏正元二年正月扬州都督、镇东将军、领淮南军马毋丘俭字仲恭河东闻喜人也。闻司马师擅行废立之事心中大怒。长子毋丘甸曰:“父亲官居方面司马师专权废主国家有累卵之危安可宴然自守?”俭曰:“吾儿之言是也。”遂请刺史钦商议。钦乃曹爽门下客当日闻俭相请即来参谒。俭邀入后堂礼毕说话间俭流泪不止。钦问其故俭曰:“司马师专权废主天地反覆安得不伤心乎!”钦曰:“都督镇守方面若肯仗义讨贼钦愿舍死相助。钦中子淑小字阿鸯有万夫不当之勇常欲杀司马师兄弟与曹爽报仇今可令为先锋。”俭大喜即时酹酒为誓。二人诈称太后有密诏令淮南大小官兵将士皆入寿春城立一坛于西宰白马歃血为盟宣言司马师大逆不道今奉太后密诏令尽起淮南军马仗义讨贼。众皆悦服。俭提六万兵屯于项城。钦领兵二万在外为游兵往来接应。俭移檄诸郡令各起兵相助。却说司马师左眼肉瘤不时痛痒乃命医官割之以药封闭连日在府养病;忽闻淮南告急乃请太尉王肃商议。肃曰:“昔关云长威震华夏孙权令吕蒙袭取荆州抚恤将士家属因此关公军势瓦解今淮南将士家属皆在中原可急抚恤更以兵断其归路:必有土崩之势矣。”师曰:“公言极善。但吾新割目瘤不能自往。若使他人心又不稳。”时中书侍郎钟会在侧进言曰:“淮楚兵强其锋甚锐;若遣人领兵去退多是不利。倘有疏虞则大事废矣。”师蹶然起曰:“非吾自在不可破贼!”遂留弟司马昭守洛阳总摄朝政。师乘软舆带病东行。令镇东将军诸葛诞总督豫州诸军从安风津取寿春;又令征东将军胡遵领青州诸军出谯、宋之地绝其归路;又遣荆州刺史、监军王基领前部兵先取镇南之地。师领大军屯于襄阳聚武于帐下商议。光禄勋郑袤曰:“毋丘俭好谋而无断钦有勇而无智。今大军出其不意江、淮之卒锐气正盛不可轻敌;只宜深沟高垒以挫其锐。此亚夫之长策也。”监军王基曰:“不可。淮南之反非军民思乱也;皆因毋丘俭势力所逼不得已而从之。若大军一临必然瓦解。”师曰:“此言甚妙。”遂进兵于濦水之上中军屯于濦桥。基曰:“南顿极好屯兵可提兵星夜取之。若迟则毋丘俭必先至矣。”师遂令王基领前部兵来南顿城下寨。 却说毋丘俭在项城闻知司马师自来乃聚众商议。先锋葛雍曰:“南顿之地依山傍水极好屯兵;若魏兵先占难以驱遣可取之。”俭然其言起兵投南顿来。正行之间前面流星马报说南顿已有人马下寨。俭不信自到军前视之果然旌旗遍野营寨齐整。俭回到军中无计可施。忽哨马飞报:“东吴孙峻提兵渡江袭寿春来了。”俭大惊曰:“寿春若失吾归何处!”是夜退兵于项城。 司马师见毋丘俭军退聚多官商议。尚书傅嘏曰:“今俭兵退者忧吴人袭寿春也。必回项城分兵拒守。将军可令一军取乐嘉城一军取项城一军取寿春则淮南之卒必退矣。兖州刺史邓艾足智多谋;若领兵径取乐嘉更以重兵应之破贼不难也。”师从之急遣使持檄教邓艾起兖州之兵破乐嘉城。师随后引兵到彼会合。 却说毋丘俭在项城不时差人去乐嘉城哨探只恐有兵来。请钦到营共议钦曰:“都督勿忧。我与拙子鸯只消五千兵取保乐嘉城。”俭大喜。钦父子引五千兵投乐嘉来。前军报说:“乐嘉城西皆是魏兵约有万余。遥望中军白旄黄钺皂盖朱幡簇拥虎帐内竖一面锦绣帅字旗必是司马师也安立营寨尚未完备。”时鸯悬鞭立于父侧闻知此语乃告父曰:“趁彼营寨未成可分兵两路左右击之可全胜也。”钦曰:“何时可去?”鸯曰:“今夜黄昏父引二千五百兵从城南杀来;儿引二千五百兵从城北杀来:三更时分要在魏寨会合。”钦从之当晚分兵两路。且说鸯年方十八岁身长八尺全装惯甲腰悬钢鞭绰枪上马遥望魏寨而进。是夜司马师兵到乐嘉立下营寨等邓艾未至。师为眼下新割肉瘤疮口疼痛卧于帐中令数百甲士环立护卫。三更时分忽然寨内喊声大震人马大乱。师急问之人报曰:“一军从寨北斩围直入为一将勇不可当!”师大惊心如火烈眼珠从肉瘤疮口内迸出血流遍地疼痛难当;又恐有乱军心只咬被头而忍被皆咬烂。原来鸯军马先到一拥而进在寨中左冲右突;所到之处人不敢当有相拒者枪搠鞭打无不被杀。鸯只望父到以为外应并不见来。数番杀到中军皆被弓弩射回。鸯直杀到天明只听得北边鼓角喧天。鸯回顾从者曰:“父亲不在南面为应却从北至何也?”鸯纵马看时只见一军行如猛风为一将乃邓艾也跃马横刀大呼曰:“反贼休走!”鸯大怒挺枪迎之。战有五十合不分胜败。正斗间魏兵大进前后夹攻鸯部下兵乃各自逃散只鸯单人独马冲开魏兵望南而走。背后数百员魏将抖擞精神骤马追来;将至乐嘉桥边看看赶上。鸯忽然勒回马大喝一声直冲入魏将阵中来;钢鞭起处纷纷落马各各倒退。鸯复缓缓而行。魏将聚在一处惊讶曰:“此人尚敢退我等之众耶!可并力追之!”于是魏将百员复来追赶。鸯勃然大怒曰:“鼠辈何不惜命也!”提鞭拨马杀入魏将丛中用鞭打死数人复回马缓辔而行。魏将连追四五番皆被鸯一人杀退。后人有诗曰:“长坂当年独拒曹子龙从此显英豪。乐嘉城内争锋处又见鸯胆气高。”原来钦被山路崎岖迷入谷中行了半夜比及寻路而出天色已晓鸯人马不知所向只见魏兵大胜。钦不战而退。魏兵乘势追杀钦引兵望寿春而走。 却说魏殿中校尉尹大目乃曹爽心腹之人因爽被司马懿谋杀故事司马师常有杀师报爽之心;又素与钦交厚。今见师眼瘤突出不能动止乃入帐告曰:“钦本无反心今被毋丘俭逼迫以致如此。某去说之必然来降。”师从之。大目顶盔惯甲乘马来赶钦;看看赶上乃高声大叫曰:“刺史见尹大目么?”钦回头视之大目除盔放于鞍鞒之前以鞭指曰:“刺史何不忍耐数日也?”此是大目知师将亡故来留钦。钦不解其意厉声大骂便欲开弓射之。大目大哭而回。钦收聚人马奔寿春时已被诸葛诞引兵取了;欲复回项城时胡遵、王基、邓艾三路兵皆到。钦见势危遂投东吴孙峻去了。却说毋丘俭在项城内听知寿春已失钦势败城外三路兵到俭遂尽撤城中之兵出战。正与邓艾相遇俭令葛雍出马与艾交锋不一合被艾一刀斩之引兵杀过阵来。毋丘俭死战相拒。江淮兵大乱。胡遵、王基引兵四面夹攻。毋丘俭敌不住引十余骑夺路而走。前至慎县城下县令宋白开门接入设席待之。俭大醉被宋白令人杀了将头献与魏兵。于是淮南平定。司马师卧病不起唤诸葛诞入帐赐以印绶加为镇东大将军都督扬州诸路军马;一面班师回许昌。师目痛不止每夜只见李丰、张缉、夏侯玄三人立于榻前。师心神恍惚自料难保遂令人往洛阳取司马昭到。昭哭拜于床下。师遗言曰:“吾今权重虽欲卸肩不可得也。汝继我为之大事切不可轻托他人自取灭族之祸。”言讫以印绶付之泪流满面。昭急欲问时师大叫一声眼睛迸出而死。时正元二年二月也。于是司马昭丧申奏魏主曹髦。 髦遣使持诏到许昌即命暂留司马昭屯军许昌以防东吴。昭心中犹豫未决。钟会曰:“大将军新亡人心未定将军若留守于此。万一朝廷有变悔之何及?”昭从之即起兵还屯洛水之南。髦闻之大惊。太尉王肃奏曰:“昭既继其兄掌大权陛下可封爵以安之。”髦遂命王肃持诏封司马昭为大将军、录尚书事。昭入朝谢恩毕。自此中外大小事情皆归于昭。却说西蜀细作哨知此事报入成都。姜维奏后主曰:“司马师新亡司马昭初握重权必不敢擅离洛阳。臣请乘间伐魏以复中原。”后主从之遂命姜维兴师伐魏。维到汉中整顿人马。征西大将军张翼曰:“蜀地浅狭钱粮鲜薄不宜远征;不如据险守分恤军爱民:此乃保国之计也。”维曰:“不然。昔丞相未出茅庐已定三分天下然且六出祁山以图中原;不幸半途而丧以致功业未成。今吾既受丞相遗命当尽忠报国以继其志虽死而无恨也。今魏有隙可乘不就此时伐之更待何时?”夏侯霸曰:“将军之言是也。可将轻骑先出枹罕。若得洮西南安则诸郡可定。”张翼曰:“向者不克而还皆因军出甚迟也。兵法云: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今若火进兵使魏人不能提防必然全胜矣。” 于是姜维引兵五万望枹罕进。兵至洮水守边军士报知雍州刺史王经、征西将军陈泰。王经先起马步兵七万来迎。姜维分付张翼如此如此又分付夏侯霸如此如此:二人领计去了;维乃自引大军背洮水列阵。王经引数员牙将出而问曰:“魏与吴、蜀已成鼎足之势;汝累次入寇何也?”维曰:“司马师无故废主邻邦理宜问罪何况仇敌之国乎?”经回顾张明、花永、刘达、朱芳四将曰:“蜀兵背水为阵。败则皆没于水矣。姜维骁勇汝四将可战之。彼若退动便可追击。”四将分左右而出来战姜维。维略战数合拨回马望本阵中便走。王经大驱士马一齐赶来。维引兵望着洮水而走;将次近水大呼将士曰:“事急矣!诸将何不努力!”众将一齐奋力杀回魏兵大败。张翼、夏侯霸抄在魏兵之后分两路杀来把魏兵困在垓心。维奋武扬威杀入魏军之中左冲右突魏兵大乱自相践踏死者大半逼入洮水者无数斩万余垒尸数里。王经引败兵百骑奋力杀出径往狄道城而走;奔入城中闭门保守。 姜维大获全功犒军已毕便欲进兵攻打狄道城。张翼谏曰:“将军功绩已成威声大震可以止矣。今若前进倘不如意正如画蛇添足也。”维曰:“不然。向者兵败尚欲进取纵横中原;今日洮水一战魏人胆裂吾料狄道唾手可得。汝勿自堕其志也。”张翼再三劝谏维不从遂勒兵来取狄道城。却说雍州征西将军陈泰正欲起兵与王经报兵败之仇忽兖州刺史邓艾引兵到。泰接着礼毕艾曰:“今奉大将军之命特来助将军破敌。”泰问计于邓艾艾曰:“洮水得胜若招羌人之众东争关陇传檄四郡:此吾兵之大患也。今彼不思如此却图狄道城;其城垣坚固急切难攻空劳兵费力耳。吾今陈兵于项岭然后进兵击之蜀兵必败矣。”陈泰曰:“真妙论也!”遂先拨二十队兵每队五十人尽带旌旗、鼓角、烽火之类日伏夜行去狄道城东南高山深谷之中埋伏;只待兵来一齐鸣鼓吹角为应夜则举火放炮以惊之。调度已毕专候蜀兵到来。于是陈泰、邓艾各引二万兵相继而进。却说姜维围住狄道城令兵八面攻之连攻数日不下心中郁闷无计可施。是日黄昏时分忽三五次流星马报说:“有两路兵来旗上明书大字:一路是征西将军陈泰一路是兖州刺史邓艾。”维大惊遂请夏侯霸商议。霸曰:“吾向尝为将军言:邓艾自幼深明兵法善晓地理。今领兵到颇为劲敌。”维曰:“彼军远来我休容他住脚便可击之。”乃留张翼攻城命夏侯霸引兵迎陈泰。维自引兵来迎邓艾。行不到五里忽然东南一声炮响鼓角震地火光冲天。维纵马看时只见周围皆是魏兵旗号。维大惊曰:“中邓艾之计矣!”遂传令教夏侯霸、张翼各弃狄道而退。于是蜀兵皆退于汉中。维自断后只听得背后鼓声不绝维退入剑阁之时方知火鼓二十余处皆虚设也。维收兵退屯于钟提。 且说后主因姜维有洮西之功降诏封维为大将军。维受了职上表谢恩毕再议出师伐魏之策。正是:成功不必添蛇足讨贼犹思奋虎威。不知此番北伐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百十一回 邓士载智败姜伯约 诸葛诞义讨司马昭 却说姜维退兵屯于钟提魏兵屯于狄道城外。王经迎接陈泰、邓艾入城拜谢解围之事设宴相待大赏三军。泰将邓艾之功申奏魏主曹髦髦封艾为安西将军假节领护东羌校尉同陈泰屯兵于雍、凉等处。邓艾上表谢恩毕陈泰设席与邓艾作贺曰:“姜维夜遁其力已竭不敢再出矣。”艾笑曰:“吾料蜀兵必出有五。”泰问其故艾曰:“蜀兵虽退终有乘胜之势;吾兵终有弱败之实:其必出一也。蜀兵皆是孔明教演精锐之兵容易调遣;吾将不时更换军又训练不熟:其必出二也。蜀人多以船行吾军皆在旱地劳逸不同;其必出三也。狄道、陇西、南安、祁山四处皆是守战之地;蜀人或声东击西指南攻北吾兵必须分头守把;蜀兵合为一处而来以一分当我四分:其必出四也。若蜀兵自南安、陇西则可取羌人之谷为食;若出祁山则有麦可就食:其必出五也。”陈泰叹服曰;“公料敌如神蜀兵何足虑哉!”于是陈泰与邓艾结为忘年之交。艾遂将雍、凉等处之兵每日操练;各处隘口皆立营寨以防不测。 却说姜维在钟提大设筵宴会集诸将商议伐魏之事。令史樊建谏曰:“将军屡出未获全功;今日洮西之捷魏人已服威名何故又欲出也?万一不利前功尽弃。”维曰:“汝等只知魏国地宽人广急不可得;却不知攻魏者有五可胜。”众问之维答曰:“彼洮西一败挫尽锐气吾兵虽退不曾损折:今若进兵一可胜也。吾兵船载而进不致劳困彼兵皆从旱地来迎:二可胜也。吾兵久经训练之众彼皆乌合之徒不曾有法度:三可胜也。吾兵自出祁山掠抄秋谷为食:四可胜也。彼兵须各守备军力分开吾兵一处而去彼安能救:五可胜也。不在此时伐魏更待何日耶?”夏侯霸曰:“艾年虽幼而机谋深远;近封为安西将军之职必于各处准备非同往日矣。”维厉声曰:“吾何畏彼哉!公等休长他人锐气灭自己威风!吾意已决必先取陇西。”众不敢谏。维自领前部令众将随后而进于是蜀兵尽离钟提杀奔祁山来。哨马报说魏兵已先在祁山立下九个寨栅。维不信引数骑凭高望之果见祁山九寨势如长蛇尾相顾。维回顾左右曰:“夏侯霸之言信不诬矣。此寨形势绝妙。止吾师诸葛丞相能之;今观邓艾所为不在吾师之下。”遂回本寨。唤诸将曰:“魏人既有准备必知吾来矣。吾料邓艾必在此间。汝等可虚张吾旗号据此谷口下寨;每日令百余骑出哨每出哨一回换一番衣甲、旗号、按青、黄、赤、白、黑五方旗帜相换。吾却提大兵偷出董亭径袭南安去也。”遂令鲍素屯兵于祁山谷口。维尽率大兵望南安进。 却说邓艾知蜀兵出祁山早与陈泰下寨准备;见蜀兵连日不来搦战一日五番哨马出寨或十里或十五里而回。艾凭高望毕。慌入帐与陈泰曰:“姜维不在此间必取董亭袭南安去了。出寨哨马只是这几匹。更换衣甲往来哨探其马皆困乏主将必无能者。陈将军可引一军攻之其寨可破也。破了寨栅便引兵袭董亭之路先断姜维之后。吾当先引一军救南安径取武城山。若先占此山头姜维必取上邽。上邽有一谷名曰段谷地狭山险正好埋伏。彼来争武城山时吾先伏两军于段谷破维必矣。”泰曰:“吾守陇西二三十年未尝如此明察地理。公之所言真神算也!公可去吾自攻此处寨栅。”于是邓艾引军星夜倍道而行径到武城山;下寨已毕蜀兵未到。即令子邓忠与帐前校尉师篡各引五千兵先去段谷埋伏如此如此而行。二人受计而去。艾令偃旗息鼓以待蜀兵。却说姜维从董亭望南安而来至武城山前谓夏侯霸曰:“近南安有一山名武城山;若先得了可夺南安之势。只恐邓艾多谋必先提防。”正疑虑间忽然山上一声炮响喊声大震鼓角齐鸣旌旗遍竖皆是魏兵;中央风飘起一黄旗大书邓艾字样。蜀兵大惊。山上数处精兵杀下势不可当前军大败。维急率中军人马去救时魏兵已退。维直来武城山下搦邓艾战山上魏兵并不下来。维令军士辱骂。至晚方欲退军山上鼓角齐鸣却又不见魏兵下来。维欲上山冲杀山上炮石甚严不能得进。守至三更欲回山上鼓角又鸣维移兵下山屯扎。比及令军搬运木石方欲竖立为寨山上鼓角又鸣魏兵骤至。蜀兵大乱自相践踏退回旧寨。次日姜维令军士运粮草车仗至武城山穿连排定欲立起寨栅以为屯兵之计。是夜二更邓艾令五百人各执火把分两路下山放火烧车仗。两兵混杀了一夜营寨又立不成。 维复引兵退再与夏侯霸商议曰:“南安未得不如先取上邽。上邽乃南安屯粮之所;若得上邽南安自危矣。”遂留霸屯于武城山维尽引精兵猛将径取上邽。行了一宿将及天明见山势狭峻道路崎岖乃问向导官曰:“此处何名?”答曰:“段谷。”维大惊曰:“其名不美:段谷者断谷也。倘有人断其谷口如之奈何?”正踌躇未决忽前军来报:“山后尘头大起必有伏兵。”维急令退兵。师篡、邓忠两军杀出维且战且走前面喊声大震邓艾引兵杀到:三路夹攻蜀兵大败。幸得夏侯霸引兵杀到魏兵方退救了姜维欲再往祁山。霸曰:“祁山寨已被陈泰打破鲍素阵亡全寨人马皆退回汉中去了。”维不敢取董亭急投山僻小路而回。后面邓艾急追维令诸军前进自为断后。正行之际忽然山中一军突出乃魏将陈泰也。魏兵一声喊起将姜维困在垓心。维人马困乏左冲右突不能得出。荡寇将军张嶷闻姜维受困引数百骑杀入重围。维因乘势杀出。嶷被魏兵乱箭射死。维得脱重围复回汉中因感张嶷忠勇殁于王事乃表赠其子孙。于是蜀中将士多有阵亡者皆归罪于姜维。维照武侯街亭旧例乃上表自贬为后将军行大将军事。 却说邓艾见蜀兵退尽乃与陈泰设宴相贺大赏三军。泰表邓艾之功司马昭遣使持节加艾官爵赐印绶;并封其子邓忠为亭侯。时魏主曹髦改正元三年为甘露元年。司马昭自为天下兵马大都督出入常令三千铁甲骁将前后簇拥以为护卫;一应事务不奏朝廷就于相府裁处:自此常怀篡逆之心。有一心腹人姓贾名充字公闾乃故建威将军贾逵之子为昭府下长史。充语昭曰:“今主公掌握大柄四方人心必然未安;且当暗访然后徐图大事。”昭曰:“吾正欲如此。汝可为我东行。只推慰劳出征军士为名以探消息。”贾充领命径到淮南入见镇东大将军诸葛诞。诞字公休乃琅琊南阳人即武侯之族弟也;向事于魏因武侯在蜀为相因此不得重用;后武侯身亡诞在魏历任重职封高平侯。总摄两淮军马。当日贾充托名劳军至淮南见诸葛诞。诞设宴待之。酒至半酣充以言挑诞曰:“近来洛阳诸贤皆以主上懦弱不堪为君。司马大将军三辈辅国功德弥天可以禅代魏统。未审钧意若何?”诞大怒曰:“汝乃贾豫州之子世食魏禄安敢出此乱言!”充谢曰:“某以他人之言告公耳。”诞曰:“朝廷有难吾当以死报之。”充默然次日辞归见司马昭细言其事。昭大怒曰:“鼠辈安敢如此!”充曰:“诞在淮南深得人心久必为患可除之。” 昭遂暗密书与扬州刺史乐綝。一面遣使赍诏征诞为司空。诞得了诏书已知是贾充告变遂捉来使拷问。使者曰:“此事乐綝知之。”诞曰:“他如何得知?”使者曰:“司马将军已令人到扬州送密书与乐綝矣。”诞大怒叱左右斩了来使遂起部下兵千人杀奔扬州来。将至南门城门已闭吊桥拽起。诞在城下叫门城上并无一人回答。诞大怒曰:“乐綝匹夫安敢如此!”遂令将士打城。手下十余骁骑下马渡壕飞身上城杀散军士大开城门于是诸葛诞引兵入城乘风放火杀至綝家。綝慌上楼避之。诞提剑上楼大喝曰:“汝父乐进昔日受魏国大恩!不思报本反欲顺司马昭耶!”綝未及回言为诞所杀。一面具表数司马昭之罪使人申奏洛阳;一面大聚两淮屯田户口十余万并扬州新降兵四万余人积草屯粮准备进兵;又令长史吴纲送子诸葛靓入吴为质求援务要合兵诛讨司马昭。 此时东吴丞相孙峻病亡从弟孙綝辅政。綝字子通为人强暴杀大司马滕胤、将军吕据、王惇等因此权柄皆归于綝。吴主孙亮虽然聪明无可奈何。于是吴纲将诸葛靓至石头城入拜孙綝。綝问其故纲曰:“诸葛诞乃蜀汉诸葛武侯之族弟也向事魏国;今见司马昭欺君罔上废主弄权欲兴师讨之而力不及故特来归降。诚恐无凭专送亲子诸葛靓为质。伏望兵相助。”綝从其请便遣大将全怿、全端为主将于诠为合后朱异、唐咨为先锋钦为向导起兵七万分三队而进。吴纲回寿春报知诸葛诞。诞大喜遂陈兵准备。却说诸葛诞表到洛阳司马昭见了大怒欲自往讨之。贾充谏曰:“主公乘父兄之基业恩德未及四海今弃天子而去若一朝有变悔之何及?不如奏请太后及天子一同出征可保无虞。”昭喜曰:“此言正合吾意。”遂入奏太后曰:“诸葛诞谋反臣与武官僚计议停当:请太后同天子御驾亲征以继先帝之遗意。”太后畏惧只得从之。次日昭请魏主曹髦起程。髦曰:“大将军都督天下军马任从调遣何必朕自行也?”昭曰:“不然。昔日武祖纵横四海帝、明帝有包括宇宙之志并吞八荒之心凡遇大敌必须自行。陛下正宜追配先君扫清故孽。何自畏也?”髦畏威权只得从之。昭遂下诏尽起两都之兵二十六万命镇南将军王基为正先锋安东将军陈骞为副先锋监军石苞为左军兖州刺史州泰为右军保护车驾浩浩荡荡杀奔淮南而来。 东吴先锋朱异引兵迎敌。两军对圆魏军中王基出马朱异来迎。战不三合朱异败走:唐咨出马战不三合亦大败而走。王基驱兵掩杀吴兵大败退五十里下寨报入寿春城中。诸葛诞自引本部锐兵会合钦并二子鸯、虎雄兵数万来敌司马昭。正是:方见吴兵锐气堕。又看魏将劲兵来。未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百十二回 救寿春于诠死节 取长城伯约鏖兵 却说司马昭闻诸葛诞会合吴兵前来决战乃召散骑长史裴秀、黄门侍郎钟会商议破敌之策。钟会曰:“吴兵之助诸葛诞实为利也;以利诱之则必胜矣。”昭从其言遂令石苞、州泰先引两军于石头城埋伏王基、陈骞领精兵在后却令偏将成倅引兵数万先去诱敌;又令陈俊引车仗牛马驴骡装载赏军之物四面聚集于阵中如敌来则弃之。 是日诸葛诞令吴将朱异在左钦在右见魏阵中人马不整诞乃大驱士马径进。成倅退走诞驱兴掩杀见牛马驴骡遍满郊野;南兵争取无心恋战。忽然一声炮响两路兵杀来:左有石苞右有州泰诞大惊急欲退时王基、陈骞精兵杀到。诞兵大败。司马昭又引兵接应。诞引败兵奔入寿春闭门坚守。昭令兵四面围困并力攻城。 时吴兵退屯安丰魏主车驾驻于项城。钟会曰:“今诸葛诞虽败寿春城中粮草尚多更有吴兵屯安丰以为掎角之势;今吾兵四面攻围彼缓则坚守急则死战;吴兵或乘势夹攻:吾军无益。不如三面攻之留南门大路容贼自走;走而击之可全胜也。吴兵远来粮必不继;我引轻骑抄在其后可不战而自破矣。”昭抚会背曰:“君真吾之子房也!”遂令王基撤退南门之兵。却说吴兵屯于安丰孙綝唤朱异责之曰:“量一寿春城不能救安可并吞中原?如再不胜必斩!”朱异乃回本寨商议。于诠曰:“今寿春南门不围某愿领一军从南门入去助诸葛诞守城。将军与魏兵挑战我却从城中杀出:两路夹攻魏兵可破矣。”异然其言。于是全怿、全端、钦等皆愿入城。遂同于诠引兵一万从南门而入城。魏兵不得将令未敢轻敌任吴兵入城乃报知司马昭。昭曰:“此欲与朱异内外夹攻以破我军也。”乃召王基、陈骞分付曰:“汝可引五千兵截断朱异来路从背后击之。”二人领命而去。朱异正引兵来忽背后喊声大震:左有王基右有陈骞两路军杀来。吴兵大败。朱异回见孙綝綝大怒曰:“累败之将要汝何用!”叱武士推出斩之。又责全端子全祎曰:“若退不得魏兵汝父子休来见我!”于是孙綝自回建业去了。 钟会与昭曰:“今孙綝退去外无救兵城可围矣。”昭从之遂催军攻围。全祎引兵欲入寿春见魏兵势大寻思进退无路遂降司马昭。昭加祎为偏将军。祎感昭恩德乃修家书与父全端叔全怿言孙綝不仁不若降魏将书射入城中。怿得祎书遂与端引数千人开门出降。诸葛诞在城中忧闷谋士蒋班、焦彝进言曰:“城中粮少兵多不能久守可率吴、楚之众与魏兵决一死战。”诞大怒曰:“吾欲守汝欲战莫非有异心乎!再言必斩!”二人仰天长叹曰:“诞将亡矣!我等不如早降免至一死!”是夜二更时分蒋、焦二人逾城降魏司马昭重用之。因此城中虽有敢战之士不敢言战。诞在城中见魏兵四下筑起土城以防淮水只望水泛冲倒土城驱兵击之。不想自秋至冬并无霖雨淮水不泛。城中看看粮尽钦在小城内与二子坚守见军士渐渐饿倒只得来告诞曰:“粮皆尽绝军士饿损不如将北方之兵尽放出城以省其食。”诞大怒曰:“汝教我尽去北军欲谋我耶?”叱左右推出斩之。鸯、虎见父被杀各拔短刀立杀数十人飞身上城一跃而下越壕赴魏寨投降。司马昭恨鸯昔日单骑退兵之仇欲斩之。钟会谏曰:“罪在钦今钦已亡二子势穷来归若杀降将是坚城内人之心也。”昭从之遂召鸯、虎入帐用好言抚慰赐骏马锦衣加为偏将军封关内侯。二子拜谢上马绕城大叫曰:“我二人蒙大将军赦罪赐爵汝等何不早降!”城内人闻言皆计议曰:“鸯乃司马氏仇人尚且重用何况我等乎?”于是皆欲投降。诸葛诞闻之大怒日夜自来巡城。以杀为威。 钟会知城中人心已变乃入帐告昭曰:“可乘此时攻城矣。”昭大喜遂激三军四面云集一齐攻打。守将曾宣献了北门放魏兵入城。诞知魏兵已入;慌引麾下数百人自城中小路突出;至吊桥边正撞着胡奋手起刀落斩诞于马下数百人皆被缚。王基引兵杀到西门正遇吴将于诠。基大喝曰:“何不早降!”诠大怒曰:“受命而出为人救难既不能救又降他人义所不为也!”乃掷盔于地大呼曰:“人生在世得死于战场者幸耳!”急挥刀死战三十余合人困马乏为乱军所杀。后人有诗赞曰:“司马当年围寿春降兵无数拜车尘。东吴虽有英雄士谁及于诠肯杀身!” 司马昭入寿春将诸葛诞老小尽皆枭灭其三族。武士将所擒诸葛诞部卒数百人缚至。昭曰:“汝等降否?”众皆大叫曰:“愿与诸葛公同死决不降汝!”昭大怒叱武士尽缚于城外逐一问曰:“降者免死。”并无一人言降。直杀至尽终无一人降者。昭深加叹息不已令皆埋之。后人有诗赞曰:“忠臣矢志不偷生诸葛公休帐下兵《薤露》歌声应未断遗踪直欲继田横!” 却说吴兵大半降魏裴秀告司马昭曰:“吴兵老小尽在东南江、淮之地今若留之久必为变;不如坑之。”钟会曰:“不然。古之用兵者全国为上戮其元恶而已。若尽坑之是不仁也。不如放归江南以显中国之宽大。”昭曰:“此妙论也。”遂将吴兵尽皆放归本国。唐咨因惧孙綝不敢回国亦来降魏。昭皆重用令分布三河之地。淮南已平。正欲退兵忽报西蜀姜维引兵来取长城邀截粮草。昭大惊慌与多官计议退兵之策。时蜀汉延熙二十年改为景耀元年。姜维在汉中选川将两员每日操练人马:一是蒋舒一是傅佥。二人颇有胆勇维甚爱之。忽报淮南诸葛诞起兵讨司马昭东吴孙綝助之昭大起两都之兵将魏太后并魏主一同出征去了。维大喜曰:“吾今番大事济矣!”遂表奏后主愿兴兵伐魏。中散大夫谯周听知叹曰:“近来朝廷溺于酒色信任中贵黄皓不理国事只图欢乐;伯约累欲征伐不恤军士:国将危矣!”乃作《仇国论》一篇寄与姜维。维拆封视之。论曰:“或问:古往能以弱胜强者其术何如?曰:处大国无患者恒多慢;处小国有忧者恒思善。多慢则生乱;思善则生治理之常也故周养民以少取多;句践恤众以弱毙强。此其术也。或曰:曩者楚强汉弱约分鸿沟张良以为民志既定则难动也率兵追羽终毙项氏;岂必由王、句践之事乎?曰:商、周之际王侯世尊君臣久固。当此之时虽有汉祖安能仗剑取天下乎?及秦罢侯置守之后民疲秦役天下土崩于是豪杰并争。今我与彼皆传国易世矣既非秦末鼎沸之时实有六国并据之势故可为王难为汉祖。时可而后动数合而后举故汤、武之师不再战而克诚重民劳而度时审也。如遂极武黩征不幸遇难虽有智者不能谋之矣。”姜维看毕大怒曰:“此腐儒之论也!”掷之于地遂提川兵来取中原。乃问傅佥曰:“以公度之可出何地?”佥曰:“魏屯粮草皆在长城;今可径取骆谷度沈岭直到长城先烧粮草然后直取秦川则中原指日可得矣。”维曰:“公之见与吾计暗合也。”即提兵径取骆谷度沈岭望长城而来。 却说长城镇守将军司马望乃司马昭之族兄也。城内粮草甚多人马却少。望听知蜀兵到急与王真、李鹏二将引兵离城二十里下寨。次日蜀兵来到望引二将出阵。姜维出马指望而言曰:“今司马昭迁主于军中必有李傕、郭汜之意也吾今奉朝廷明命前来问罪汝当早降。若还愚迷全家诛戮!”望大声而答曰:“汝等无礼数犯上国如不早退令汝片甲不归!”言未毕望背后王真挺枪出马蜀阵中傅佥出迎。战不十合佥卖个破绽王真便挺枪来刺;傅佥闪过活捉真于马上便回本阵。李鹏大怒纵马轮刀来救。佥故意放慢等李鹏将近努力掷真于地暗掣四楞铁简在手;鹏赶上举刀待砍傅佥偷身回顾向李鹏面门只一简打得眼珠迸出死于马下。王真被蜀军乱枪刺死。姜维驱兵大进。司马望弃寨入城闭门不出。维下令曰:“军士今夜且歇一宿以养锐气。来日须要入城。”次日平明蜀兵争先大进一拥至城下用火箭火炮打入城中。城上草屋一派烧着魏兵自乱。维又令人取干柴堆满城下一齐放火烈焰冲天。城已将陷魏兵在城内嚎啕痛哭声闻四野。 正攻打之间忽然背后喊声大震。维勒马回看只见魏兵鼓噪摇旗浩浩而来。维遂令后队为前队自立于门旗下候之。只见魏阵中一小将全装惯带挺枪纵马而出约年二十余岁面如傅粉唇似抹朱厉声大叫曰:“认得邓将军否!”维自思曰:“此必是邓艾矣。”挺枪纵马来迎。二人抖擞精神战到三四十合不分胜负。那小将军枪法无半点放闲。维心中自思:“不用此计安得胜乎?”便拨马望左边山路中而走。那小将骤马追来维挂住了钢枪暗取雕弓羽箭射之。那小将眼乖早已见了弓弦响处把身望前一倒放过羽箭。维回头看时小将已到挺枪来刺;维一闪那枪从肋傍边过被维挟住。那小将弃枪望本阵而走。维嗟叹曰:“可惜!可惜!”再拨马赶来。追至阵门前一将提刀而出曰:“姜维匹夫勿赶吾儿!邓艾在此!”维大惊。原来小将乃艾之子邓忠也。维暗暗称奇;欲战邓艾又恐马乏乃虚指艾曰:“吾今日识汝父子也。各且收兵来日决战。”艾见战场不利亦勒马应曰:“既如此各自收兵暗算者非丈夫也。”于是两军皆退。邓艾据渭水下寨姜维跨两山安营。艾见了蜀兵地理乃作书与司马望曰:“我等切不可战只宜固守。待关中兵至时蜀兵粮草皆尽三面攻之无不胜也。今遣长子邓忠相助守城。”一面差人于司马昭处求救。 却说姜维令人于艾寨中下战书约来日大战艾佯应之。次日五更维令三军造饭平明布阵等候。艾营中偃旗息鼓却如无人之状。维至晚方回。次日又令人下战书责以失期之罪。艾以酒食待使答曰:“微躯小疾有误相持明日会战。”次日维又引兵来艾仍前不出。如此五六番。傅佥谓维曰:“此必有谋也宜防之。”维曰:“此必捱关中兵到三面击我耳。吾今令人持书与东吴孙綝使并力攻之。”忽探马报说:“司马昭攻打寿春杀了诸葛诞吴兵皆降。昭班师回洛阳。便欲引兵来救长城。”维大惊曰:“今番伐魏又成画饼矣不如且回。”正是:已叹四番难奏绩又嗟五度未成功。未知如何退兵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百十三回 丁奉定计斩孙綝 姜维斗阵破邓艾 却说姜维恐救兵到先将军器车仗一应军需步兵先退然后将马军断后。细作报知邓艾。艾笑曰:“姜维知大将军兵到故先退去。不必追之追则中彼之计也。”乃令人哨探回报果然骆谷道狭之处堆积柴草准备要烧追兵。众皆称艾曰:“将军真神算也!”遂遣使赍表奏闻。于是司马昭大喜又加赏邓艾。却说东吴大将军孙綝听知全端、唐咨等降魏勃然大怒将各人家眷尽皆斩之。吴主孙亮时年方十六见綝杀戮太过心甚不然。一日出西苑因食生梅令黄门取蜜。须臾取至见蜜内有鼠粪数块召藏吏责之。藏吏叩曰:“臣封闭甚严安有鼠粪?”亮曰:“黄门曾向尔求蜜食否?”藏吏曰:“黄门于数日前曾求蜜食臣实不敢与。”亮指黄门曰:“此必汝怒藏吏不与尔蜜故置粪于蜜中以陷之也。”黄门不服。亮曰:“此事易知耳。若粪久在蜜中则内外皆湿若新在蜜中则外湿内燥。”命剖视之果然内燥黄门服罪。亮之聪明大抵如此。虽然聪明却被孙綝把持不能主张綝令弟威远将军孙据入苍龙宿卫武卫将军孙恩、偏将军孙干、长水校尉孙闿分屯诸营。 一日吴主孙亮闷坐黄门侍郎全纪在侧纪乃国舅也。亮因泣告曰:“孙綝专权妄杀欺朕太甚;今不图之必为后患。”纪曰:“陛下但有用臣处臣万死不辞。”亮曰:“卿可只今点起禁兵与将军刘丞各把城门朕自出杀孙綝。但此事切不可令卿母知之卿母乃綝之姊也。倘若泄漏误朕匪轻。”纪曰:“乞陛下草诏与臣。临行事之时臣将诏示众使綝手下人皆不敢妄动。”亮从之即写密诏付纪。纪受诏归家密告其父全尚。尚知此事乃告妻曰:“三日内杀孙綝矣。”妻曰:“杀之是也。”口虽应之却私令人持书报知孙綝。綝大怒当夜便唤弟兄四人点起精兵先围大内;一面将全尚、刘丞并其家小俱拿下。比及平明吴主孙亮听得宫门外金鼓大震内侍慌入奏曰:“孙綝引兵围了内苑。”亮大怒指全后骂曰:“汝父兄误我大事矣!”乃拔剑欲出。全后与侍中近臣皆牵其衣而哭不放亮出。孙綝先将全尚、刘丞等杀讫然后召武于朝内下令曰:“主上荒淫久病昏乱无道不可以奉宗庙今当废之。汝诸武敢有不从者以谋叛论!”众皆畏俱应曰:“愿从将军之令。”尚书桓彝大怒从班部中挺然而出指孙綝大骂曰:“今上乃聪明之主汝何取出此乱言!吾宁死不从贼臣之命!”綝大怒自拔剑斩之即入内指吴主孙亮骂曰:“无道昏君!本当诛戮以谢天下!看先帝之面废汝为会稽王吾自选有德者立之!”叱中书郎李崇夺其玺绶令邓程收之。亮大哭而去。后人有诗叹曰:“乱贼诬伊尹奸臣冒霍光。可怜聪明主不得莅朝堂。” 孙綝遣宗正孙楷、中书郎董朝往虎林迎请琅琊王孙休为君。休字子烈乃孙权第六子也在虎林夜梦乘龙上天回顾不见龙尾失惊而觉。次日孙楷、董朝至拜请回都。行至曲阿有一老人自称姓干名休叩头言曰:“事久必变愿殿下行。”休谢之。行至布塞亭孙恩将车驾来迎。休不敢乘辇乃坐小车而入。百官拜迎道傍休慌忙下车答礼。孙綝出令扶起请入大殿升御座即天子位。休再三谦让方受玉玺。官武将朝贺已毕大赦天下改元永安元年;封孙綝为丞相、荆州牧;多官各有封赏;又封兄之子孙皓为乌程侯。孙綝一门五侯皆典禁兵权倾人主。吴主孙休恐其内变阳示恩宠内实防之。綝骄横愈甚。 冬十二月奉牛酒入宫上寿吴主孙休不受綝怒乃以牛酒诣左将军张布府**饮。酒酣乃谓布曰:“吾初废会稽王时人皆劝吾为君。吾为今上贤故立之。今我上寿而见拒是将我等闲相待。吾早晚教你看!”布闻言唯唯而已。次日布入宫密奏孙休。休大惧日夜不安。数日后孙綝遣中书郎孟宗拨与中营所管精兵一万五千出屯武昌;又尽将武库内军器与之。于是将军魏邈、武卫士施朔二人密奏孙休曰:“綝调兵在外又搬尽武库内军器早晚必为变矣。”休大惊急召张布计议。布奏曰:“老将丁奉计略过人能断大事可与议之。”休乃召奉入内密告其事。奉奏曰:“陛下无忧。臣有一计为国除害。”休问何计奉曰:“来朝腊日只推大会群臣召綝赴席臣自有调遣。”休大喜。奉同魏邈、施朔掌外事张布为内应。 是夜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将老树连根拔起。天明风定使者奉旨来请孙綝入宫赴会。孙綝方起床平地如人推倒心中不悦。使者十余人簇拥入内。家人止之曰:“一夜狂风不息今早又无故惊倒恐非吉兆不可赴会。”綝曰:“吾弟兄共典禁兵谁敢近身!倘有变动于府中放火为号。”嘱讫升车出内。吴主孙休忙下御座迎之请綝高坐。酒行数巡众惊曰:“宫外望有火起!”綝便欲起身。休止之曰:“丞相稳便。外兵自多何足惧哉?”言未毕左将军张布拔剑在手引武士三十余人抢上殿来口中厉声而言曰:“有诏擒反贼孙綝!”綝急欲走时早被武士擒下。綝叩头奏曰:“愿徙交州归田里。”休叱曰:“尔何不徙滕胤、吕据、王惇耶?”命推下斩之。于是张布牵孙綝下殿东斩讫。从者皆不敢动。布宣诏曰:“罪在孙綝一人余皆不问。”众心乃安。布请孙休升五凤楼。丁奉、魏邈、施朔等擒孙綝兄弟至休命尽斩于市。宗党死者数百人灭其三族命军士掘开孙峻坟墓戮其尸。将被害诸葛恪、滕胤、吕据、王惇等家重建坟墓以表其忠。其牵累流远者皆赦还乡里。丁奉等重加封赏。 驰书报入成都。后主刘禅遣使回贺吴使薛珝答礼。珝自蜀中归吴主孙休问蜀中近日作何举动。珝奏曰:“近日中常侍黄皓用事公卿多阿附之。入其朝不闻直言;经其野民有菜色。所谓燕雀处堂不知大厦之将焚者也。”休叹曰:“若诸葛武侯在时何至如此乎!”于是又写国书教人赍入成都说司马昭不日篡魏必将侵吴、蜀以示威彼此各宜准备。姜维听得此信忻然上表再议出师伐魏。时蜀汉景耀元年冬大将军姜维以廖化、张翼为先锋王含、蒋斌为左军蒋舒傅佥为右军胡济为合后维与夏侯霸总中军共起蜀兵二十万拜辞后主径到汉中。与夏侯霸商议当先攻取何地。霸曰:“祁山乃用武之地可以进兵故丞相昔日六出祁山因他处不可出也。”维从其言遂令三军并望祁山进至谷口下寨。时邓艾正在祁山寨中整点陇右之兵。忽流星马报到说蜀兵现下三寨于谷口。艾听知遂登高看了回寨升帐大喜曰:“不出吾之所料也!”原来邓艾先度了地脉故留蜀兵下寨之地;地中自祁山寨直至蜀寨早挖了地道待蜀兵至时于中取事。此时姜维至谷口分作三寨地道正在左寨之中乃王含、蒋斌下寨之处。邓艾唤子邓忠与师纂各引一万兵为左右冲击;却唤副将郑伦引五百掘子军于当夜二更径从地道直至左营于帐后地下拥出。 却说王含、蒋斌因立寨未定恐魏兵来劫寨不敢解甲而寝。忽闻中军大乱急绰兵器上的马时寨外邓忠引兵杀到。内外夹攻王、蒋二将奋死抵敌不住弃寨而走。姜维在帐中听得左寨中大喊料道有内应外合之兵遂急上马立于中军帐前传令曰:“如有妄动者斩!便有敌兵到营边休要问他只管以弓弩射之!”一面传示右营亦不许妄动。果然魏兵十余次冲击皆被射回。只冲杀到天明魏兵不敢杀入。邓艾收兵回寨乃叹曰:“姜维深得孔明之法!兵在夜而不惊将闻变而不乱:真将才也!”次日王含、蒋斌收聚败兵伏于大寨前请罪。维曰:“非汝等之罪乃吾不明地脉之故也”又拨军马令二将安营讫。却将伤死身尸填于地道之中以土掩之。令人下战书单搦邓艾来日交锋。艾忻然应之。次日两军列于祁山之前。维按武侯八阵之法依天、地、风、云、鸟、蛇、龙、虎之形分布已定。邓艾出马见维布成八卦乃亦布之左右前后门户一般。维持枪纵马大叫曰:“汝效吾排八阵亦能变阵否?”艾笑曰:“汝道此阵只汝能布耶?吾既会布阵岂不知变阵!”艾便勒马入阵令执法官把旗左右招飐变成八八六十四个门户;复出阵前曰:“吾变法若何?”维曰:“虽然不差汝敢与吾八阵相围么?”艾曰:“有何不敢!”两军各依队伍而进。艾在中军调遣。两军冲突阵法不曾错动。姜维到中间把旗一招忽然变成长蛇卷地阵将邓艾困在垓心四面喊声大震。艾不知其阵心中大惊。蜀兵渐渐逼近艾引众将冲突不出。只听得蜀兵齐叫曰:“邓艾早降!”艾仰天长叹曰:“我一时自逞其能中姜维之计矣!”忽然西北角上一彪军杀入艾见是魏兵遂乘势杀出。救邓艾者乃司马望也。比及救出邓艾时祁山九寨皆被蜀兵所夺。艾引败兵退于渭水南下寨。艾谓望曰:“公何以知此阵法而救出我也?”望曰:“吾幼年游学于荆南曾与崔州平、石广元为友讲论此阵。今日姜维所变者乃长蛇卷地阵也。若他处击之必不可破。吾见其头在西北故从西北击之自破矣。”艾谢曰:“我虽学得阵法实不知变法。公既知此法来日以此法复夺祁山寨栅如何?”望曰:“我之所学恐瞒不过姜维。”艾曰:“来日公在阵上与他斗阵法我却引一军暗袭祁山之后。两下混战。可夺旧寨也。”于是令郑伦为先锋艾自引军袭山后;一面令人下战书搦姜维来日斗阵法。维批回去讫乃谓众将曰:“吾受武侯所传密书此阵变法共三百六十五样按周天之数。今搦吾斗阵法乃班门弄斧耳!但中间必有诈谋公等知之乎?”廖化曰:“此必赚我斗阵法却引一军袭我后也。”维笑曰:“正合我意。”即令张翼、廖化引一万兵去山后埋伏。 次日姜维尽拔九寨之兵分布于祁山之前。司马望引兵离了渭南径到祁山之前出马与姜维答话。维曰:“汝请吾斗阵法汝先布与吾看。”望布成了八卦。维笑曰:“此即吾所布八阵之法也汝今盗袭何足为奇!”望曰:“汝亦窃他人之法耳!”维曰:“此阵凡有几变?”望笑曰:“吾既能布岂不会变?此阵有九九八十一变。”维笑曰:“汝试变来。”望入阵变了数番复出阵曰:“汝识吾变否?”维笑曰:“吾阵法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变。汝乃井底之蛙安知玄奥乎!”望自知有此变法实不曾学全乃勉强折辩曰:“吾不信汝试变来。”维曰:“汝教邓艾出来吾当布与他看。”望曰:“邓将军自有良谋不好阵法。”维大笑曰:“有何良谋!不过教汝赚吾在此布阵他却引兵袭吾山后耳!”望大惊恰欲进兵混战被维以鞭梢一指两翼兵先出杀的那魏兵弃甲抛戈各逃性命。却说邓艾催督先锋郑伦来袭山后。伦刚转过山角忽然一声炮响鼓角喧天伏兵杀出:为大将。乃廖化也。二人未及答话两马交处被廖化一刀斩郑伦于马下。邓艾大惊急勒兵退时张翼引一军杀到。两下夹攻魏兵大败。艾舍命突出身被四箭。奔到谓南寨时司马望亦到。二人商议退兵之策。望曰:“近日蜀主刘禅宠幸中贵黄皓日夜以酒色为乐。可用反间计召回姜维此危可解。”艾问众谋士曰:“谁可入蜀交通黄皓?”言未毕一人应声曰:“某愿往。”艾视之乃襄阳党均也。艾大喜即令党均赍金珠宝物径到成都结连黄皓布散流言说姜维怨望天子不久投魏。于是成都人人所说皆同。黄皓奏知后主即遣人星夜宣姜维入朝。却说姜维连日搦战邓艾坚守不出。维心中甚疑。忽使命至。诏维入朝。维不知何事只得班师回朝。邓艾、司马望知姜维中计遂拔渭南之兵随后掩杀。正是:乐毅伐齐遭间阻岳飞破敌被谗回。未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百十四回 曹髦驱车死南阙 姜维弃粮胜魏兵 却说姜维传令退兵廖化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今虽有诏未可动也。”张翼曰:“蜀人为大将军连年动兵皆有怨望;不如乘此得胜之时收回人马以安民心再作良图。”维曰:“善。”遂令各军依法而退。命廖化、张翼断后以防魏兵追袭。却说邓艾引兵追赶只见前面蜀兵旗帜整齐人马徐徐而退。艾叹曰:“姜维深得武侯之法也!”因此不敢追赶勒军回祁山寨去了。且说姜维至成都入见后主问召回之故。后主曰:“朕为卿在边庭久不还师恐劳军士故诏卿回朝别无他意。”维曰:“臣已得祁山之寨正欲收功不期半途而废。此必中邓艾反间之计矣。”后主默然不语。姜维又奏曰:“臣誓讨贼以报国恩。陛下休听小人之言致生疑虑。”后主良久乃曰:“朕不疑卿;卿且回汉中俟魏国有变再伐之可也。”姜维叹息出朝自投汉中去讫。 却说党均回到祁山寨中报知此事。邓艾与司马望曰:“君臣不和必有内变。”就令党均入洛阳报知司马昭。昭大喜便有图蜀之心乃问中护军贾充曰:“吾今伐蜀如何?”充曰:“未可伐也。天子方疑主公若一旦轻出内难必作矣。旧年黄龙两见于宁陵井中群臣表贺以为祥瑞;天子曰:‘非祥瑞也。龙者君象乃上不在天下不在田屈于井中是幽困之兆也。’遂作《潜龙诗》一。诗中之意明明道着主公。其诗曰:‘伤哉龙受困不能跃深渊。上不飞天汉下不见于田。蟠居于井底鳅鳝舞其前。藏牙伏爪甲嗟我亦同然!’”司马昭闻之大怒谓贾充曰:“此人欲效曹芳也!若不早图彼必害我。”充曰:“某愿为主公早晚图之。”时魏甘露五年夏四月司马昭带剑上殿髦起迎之。群臣皆奏曰:“大将军功德巍巍合为晋公加九锡。”髦低头不答。昭厉声曰:“吾父子兄弟三人有大功于魏今为晋公得毋不宜耶?”髦乃应曰:“敢不如命?”昭曰:“《潜龙》之诗视吾等如鳅鳝是何礼也?”髦不能答。昭冷笑下殿众官凛然。髦归后宫召侍中王沈、尚书王经、散骑常侍王业三人入内计议。髦泣曰:“司马昭将怀篡逆人所共知!朕不能坐受废辱卿等可助朕讨之!”王经奏曰:“不可。昔鲁昭公不忍季氏败走失国;今重权已归司马氏久矣内外公卿不顾顺逆之理阿附奸贼非一人也。且陛下宿卫寡弱无用命之人。陛下若不隐忍祸莫大焉。且宜缓图不可造次。”髦曰:“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朕意已决便死何惧!”言讫即入告太后。王沈、王业谓王经曰:“事已急矣。我等不可自取灭族之祸当往司马公府下出以免一死。”经大怒曰:“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敢怀二心乎?”王沈、王业见经不从径自往报司马昭去了。少顷魏主曹髦出内令护卫焦伯聚集殿中宿卫苍头官僮三百余人鼓噪而出。髦仗剑升辇叱左右径出南阙。王经伏于辇前大哭而谏曰:“今陛下领数百人伐昭是驱羊而入虎口耳空死无益。臣非惜命实见事不可行也!”髦曰:“吾军已行卿无阻当。”遂望云龙门而来。 只见贾充戎服乘马左有成倅右有成济引数千铁甲禁兵呐喊杀来。髦仗剑大喝曰:“吾乃天子也!汝等突入宫庭欲弑君耶?”禁兵见了曹髦皆不敢动。贾充呼成济曰:“司马公养你何用?正为今日之事也!”济乃绰戟在手回顾充曰:“当杀耶?当缚耶?”充曰:“司马公有令;只要死的。”成济撚戟直奔辇前。髦大喝曰:“匹夫敢无礼乎!”言未讫被成济一戟刺中前胸撞出辇来;再一戟刃从背上透出死于辇傍。焦伯挺枪来迎被成济一戟刺死。众皆逃走。王经随后赶来大骂贾充曰:“逆贼安敢弑君耶!”充大怒叱左右缚定报知司马昭。昭入内见髦已死乃佯作大惊之状以头撞辇而哭令人报知各大臣。 时太傅司马孚入内见髦尸枕其股而哭曰:“弑陛下者臣之罪也!”遂将髦尸用棺椁盛贮停于偏殿之西。昭入殿中召群臣会议。群臣皆至独有尚书仆射陈泰不至。昭令泰之舅尚书荀顗召之。泰大哭曰:“论者以泰比舅今舅实不如泰也。”乃披麻带孝而入哭拜于灵前。昭亦佯哭而问曰:“今日之事何法处之?”泰曰:“独斩贾充少可以谢天下耳。”昭沉吟良久又问曰:“再思其次?”泰曰:“惟有进于此者不知其次。”昭曰:“成济大逆不道可剐之灭其三族。”济大骂昭曰:“非我之罪是贾充传汝之命!”昭令先割其舌。济至死叫屈不绝。弟成倅亦斩于市尽灭三族。后人有诗叹曰:“司马当年命贾充弑君南阙赭袍红。却将成济诛三族只道军民尽耳聋。” 昭又使人收王经全家下狱。王经正在廷尉厅下忽见缚其母至。经叩头大哭曰:“不孝子累及慈母矣!”母大笑曰:“人谁不死?正恐不得死所耳!以此弃命何恨之有!”次日王经全家皆押赴东市。王经母子含笑受刑。满城士庶无不垂泪。后人有诗曰:“汉初夸伏剑汉末见王经:真烈心无异坚刚志更清。节如泰华重命似鸿毛轻。母子声名在应同天地倾。”太傅司马孚请以王礼葬曹髦昭许之。贾充等劝司马昭受魏禅即天子位。昭曰:昔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故圣人称为至德。魏武帝不肯受禅于汉犹吾之不肯受禅于魏也。”贾充等闻言已知司马昭留意于子司马炎矣遂不复劝进。是年六月司马昭立常道乡公曹璜为帝改元景元元年。璜改名曹免字景明。乃武帝曹操之孙燕王曹宇之子也。奂封昭为相国、晋公赐钱十万、绢万匹。其武多官各有封赏。早有细作报入蜀中。姜维闻司马昭弑了曹髦立了曹奂喜曰:“吾今日伐魏又有名矣。”遂书入吴令起兵问司马昭弑君之罪;一面奏准后主起兵十五万车乘数千辆皆置板箱于上;令廖化、张翼为先锋:化取子午谷翼取骆谷;维自取斜谷皆要出祁山之前取齐。三路兵并起杀奔祁山而来。时邓艾在祁山寨中训练人马闻报蜀兵三路杀到乃聚诸将计议。参军王瓘曰:“吾有一计不可明言现写在此谨呈将军台览。”艾接来展看毕笑曰:“此计虽妙只怕瞒不过姜维。”瓘曰:“某愿舍命前去。”艾曰:“公志若坚必能成功。”遂拨五千兵与瓘。瓘连夜从斜谷迎来正撞蜀兵前队哨马。瓘叫曰:“我是魏国降兵可报与主帅。” 哨军报知姜维维令拦住余兵只教为的将来见。瓘拜伏于地曰:“某乃王经之侄王瓘也。近见司马昭弑君将叔父一门皆戮某痛恨入骨。今幸将军兴师问罪故特引本部兵五千来降。愿从调遣剿除奸党以报叔父之恨。”维大喜谓瓘曰:“汝既诚心来降吾岂不诚心相待?吾军中所患者不过粮耳。今有粮车数千现在川口汝可运赴祁山。吾只今去取祁山寨也。”瓘心中大喜以为中计忻然领诺。姜维曰:“汝去运粮不必用五千人但引三千人去留下二千人引路以打祁山。”瓘恐维疑惑乃引三千兵去了。维令傅佥引二千魏兵随征听用。忽报夏侯霸到。霸曰:“都督何故准信王瓘之言也?吾在魏虽不知备细未闻王瓘是王经之侄。其中多诈请将军察之。”维大笑曰:“我已知王瓘之诈故分其兵势将计就计而行。”霸曰:“公试言之。”维曰:“司马昭奸雄比于曹操既杀王经灭其三族安肯存亲侄于关外领兵?故知其诈也。仲权之见与我暗合。”于是姜维不出斜谷却令人于路暗伏以防王瓘奸细。不旬日果然伏兵捉得王瓘回报邓艾下书人来见。维问了情节搜出私书书中约于八月二十日从小路运粮送归大寨却教邓艾遣兵于墵山谷中接应。维将下书人杀了却将书中之意改作八月十五日约邓艾自率大兵于墵山谷中接应。一面令人扮作魏军往魏营下书;一面令人将现有粮车数百辆卸了粮米装载干柴茅草引火之物用青布罩之令傅佥引二千原降魏兵执打运粮旗号。维却与夏侯霸各引一军去山谷中埋伏。令蒋舒出斜谷廖化、张翼俱各进兵来取祁山。却说邓艾得了王瓘书信大喜急写回书今来人回报。至八月十五日邓艾引五万精兵径往墵山谷中来远远使人凭高眺探只见无数粮车接连不断从山凹中而行。艾勒马望之果然皆是魏兵。左右曰:“天已昏暮可接应王瓘出谷口。”艾曰:“前面山势掩映倘有伏兵急难退步;只可在此等候。”正言间忽两骑马骤至报曰:“王将军因将粮草过界背后人马赶来望早救应。”艾大惊急催兵前进。 时值初更月明如昼只听得山后呐喊艾只道王瓘在山后厮杀。径奔过山后时忽树林后一彪军撞出为蜀将傅佥纵马大叫曰:“邓艾匹夫!已中吾主将之计何不早早下马受死!”艾大惊勒回马便走。车上火尽着那火便是号火。两势下蜀兵尽出杀得魏兵七断八续但闻四下山上只叫:“拿住邓艾的赏千金封万户侯!”?得邓艾弃甲丢盔撇了坐下马杂在步军之中爬山越岭而逃。姜维、夏侯霸只望马上为的径来擒捉不想邓艾步行走脱。维领得胜兵去接王瓘粮车。却说王瓘密约邓艾先期将粮草车仗整备停当专候举事。忽有心腹人报:“事已泄漏邓将军大败不知性命如何。”瓘大惊令人哨探回报三路兵围杀将来背后又见尘头大起四下无路。瓘叱左右令放火尽烧粮草车辆。一霎时火光突起烈火烧空。灌大叫曰:“事已急矣!汝等宜死战!”乃提兵望西杀出。背后姜维三路追赶。维只道王瓘舍命撞回魏国不想反杀入汉中而去。瓘因兵少只恐追兵赶上遂将栈道并各关隘尽皆烧毁。姜维恐汉中有失遂不追邓艾提兵连夜抄小路来追杀王瓘。瓘被四面蜀兵攻击投黑龙江而死。余兵尽被姜维坑之。维虽然胜了邓艾却折了许多粮车又毁了栈道乃引兵还汉中。邓艾引部下败兵逃回祁山寨内上表请罪自贬其职。司马昭见艾数有大功不忍贬之复加厚赐。艾将原赐财物尽分给被害将士之家。昭恐蜀兵又出遂添兵五万与艾守御。姜维连夜修了栈道又议出师。正是:连修栈道兵连出不伐中原死不休。未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百十五回 诏班师后主信谗 托屯田姜维避祸 却说蜀汉景耀五年冬十月大将军姜维差人连夜修了栈道整顿军粮兵器又于汉中水路调拨船只。俱已完备上表奏后主曰:“臣累出战虽未成大功已挫动魏人心胆。今养兵日久不战则懒懒则致病。况今军思效死将思用命。臣如不胜当受死罪。”后主览表犹豫未决。谯周出班奏曰:“臣夜观天见西蜀分野将星暗而不明。今大将军又欲出师此行甚是不利。陛下可降诏止之。”后主曰:“且看此行若何。果然有失却当阻之。”谯周再三苦谏不从乃归家叹息不已遂推病不出。 却说姜维临兴兵乃问廖化曰:“吾今出师誓欲恢复中原当先取何处?”化曰:“连年征伐军民不宁;兼魏有邓艾足智多谋非等闲之辈:将军强欲行难为之事此化所以未敢专也。”维勃然大怒曰:“昔丞相六出祁山亦为国也。吾今八次伐魏岂为一己之私哉?今当先取洮阳。如有逆吾者必斩!”遂留廖化守汉中自同诸将提兵三十万径取洮阳而来。早有川口人报入祁山寨中。时邓艾正与司马望谈兵闻知此信遂令人哨探。回报蜀兵尽从洮阳而出。司马望曰:“姜维多计莫非虚取洮阳而实来取祁山乎?”邓艾曰:“今姜维实出洮阳也。”望曰:“公何以知之?”艾曰:“向者姜维累出吾有粮之地今洮阳无粮维必料吾只守祁山不守洮阳故径取洮阳;如得此城屯粮积草结连羌人以图久计耳。”望曰:“若此如之奈何?”艾曰:“可尽撤此处之兵分为两路去救洮阳。离洮阳二十五里有侯河小城乃洮阳咽喉之地。公引一军伏于洮阳偃旗息鼓大开四门如此如此而行;我却引一军伏侯河必获大胜也。”筹画已定各各依计而行。只留偏将师纂守祁山寨。 却说姜维令夏侯霸为前部先引一军径取洮阳。霸提兵前进将近洮阳望见城上并无一杆旌旗四门大开。霸心下疑惑未敢入城回顾诸将曰:“莫非诈乎?”诸将曰:“眼见得是空城只有些小百姓听知大将军兵到尽弃城而走了。”霸未信自纵马于城南视之只见城后老小无数皆望西北而逃。霸大喜曰:“果空城也。”遂当先杀入余众随后而进。方到瓮城边忽然一声炮响城上鼓角齐鸣旌旗遍竖拽起吊桥。霸大惊曰:“误中计矣!”慌欲退时城上矢石如雨。可怜夏侯霸同五百军皆死于城下。后人有诗叹曰:“大胆姜维妙算长谁知邓艾暗提防。可怜投汉夏侯霸顷刻城边箭下亡。”司马望从城内杀出蜀兵大败而逃。随后姜维引接应兵到杀退司马望就傍城下寨。维闻夏侯霸射死嗟伤不已。是夜二更邓艾自侯河城内暗引一军潜地杀入蜀寨。蜀兵大乱姜维禁止不住。城上鼓角喧天司马望引兵杀出。两下夹攻蜀兵大败。维左冲右突死战得脱退二十余里下寨。蜀兵两番败走之后心中摇动。维与众将曰:“胜败乃兵家之常今虽损兵折将不足为忧。成败之事在此一举汝等始终勿改。如有言退者立斩。”张翼进言曰:“魏兵皆在此处祁山必然空虚。将军整兵与邓艾交锋攻打洮阳、侯河;某引一军取祁山。取了祁山九寨便驱兵向长安。此为上计。”维从之即令张翼引后军径取祁山。 维自引兵到侯河搦邓艾交战。艾引军出迎。两军对圆二人交锋数十余合不分胜负各收兵回寨。次日姜维又引兵挑战邓艾按兵不出。姜维令军辱骂。邓艾寻思曰:“蜀人被吾大杀一阵全然不退连日反来搦战:必分兵去袭祁山寨也。守寨将师纂兵少智寡必然败矣。吾当亲往救之。”乃唤子邓忠分付曰:“汝用心守把此处任他搦战却勿轻出。吾今夜引兵去祁山救应。” 是夜二更姜维正在寨中设计忽听得寨外喊声震地鼓角喧天人报邓艾引三千精兵夜战。诸将欲出维止之曰:“勿得妄动。”原来邓艾引兵至蜀寨前哨探了一遍乘势去救祁山邓忠自入城去了。姜维唤诸将曰:“邓艾虚作夜战之势必然去救祁山寨矣。”乃唤傅佥分付曰:“汝守此寨勿轻与敌。”嘱毕维自引三千兵来助张翼。 却说张翼正到祁山攻打守寨将师纂兵少支持不住。看看待破忽然邓艾兵至冲杀了一阵蜀兵大败把张翼隔在山后绝了归路。正慌急之间忽听的喊声大震鼓角喧天只见魏兵纷纷倒退。左右报曰:“大将军姜伯约杀到!”翼乘势驱兵相应。两下夹攻邓艾折了一阵急退上祁山寨不出。姜维令兵四面攻围。话分两头。却说后主在成都听信宦官黄皓之言又溺于酒色不理朝政。时有大臣刘琰妻胡氏极有颜色;因入宫朝见皇后后留在宫中一月方出。琰疑其妻与后主私通乃唤帐下军士五百人列于前将妻绑缚令军以履挞其面数十几死复苏。后主闻之大怒令有司议刘琰罪。有司议得:“卒非挞妻之人面非受刑之地:合当弃市。”遂斩刘琰。自此命妇不许入朝。然一时官僚以后主荒淫多有疑怨者。于是贤人渐退小人日进。时右将军阎宇身无寸功只因阿附黄皓遂得重爵;闻姜维统兵在祁山乃说皓奏后主曰:“姜维屡战无功可命阎宇代之。”后主从其言遣使赍诏召回姜维。维正在祁山攻打寨栅忽一日三道诏至宣维班师。维只得遵命先令洮阳兵退次后与张翼徐徐而退。邓艾在寨中只听得一夜鼓角喧天不知何意。至平明人报蜀兵尽退止留空寨。艾疑有计不敢追袭。姜维径到汉中歇住人马自与使命入成都见后主。后主一连十日不朝。维心中疑惑。是日至东华门遇见秘书郎郤正。维问曰:“天子召维班师公知其故否?”正笑曰:“大将军何尚不知?黄皓欲使阎宇立功奏闻朝廷诏取回将军。今闻邓艾善能用兵因此寝其事矣。”维大怒曰:“我必杀此宦竖!”郤正止之曰:“大将军继武侯之事任大职重岂可造次?倘若天子不容反为不美矣。”维谢曰:“先生之言是也。”次日后主与黄皓在后园宴饮维引数人径入。早有人报知黄皓皓急避于湖山之侧。维至亭下拜了后主泣奏曰:“臣困邓艾于祁山陛下连降三诏召臣回朝未审圣意为何?”后主默然不语。维又奏曰:“黄皓奸巧专权乃灵帝时十常侍也。陛下近则鉴于张让远则鉴于赵高。早杀此人朝廷自然清平中原方可恢复。”后主笑曰:“黄皓乃趋走小臣纵使专权亦无能为。昔者董允每切齿恨皓朕甚怪之。卿何必介意?”维叩头奏曰:“陛下今日不杀黄皓祸不远也。”后主曰:“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卿何不容一宦官耶?”令近侍于湖山之侧唤出黄皓至亭下命拜姜维伏罪。皓哭拜维曰:“某早晚趋侍圣上而已并不干与国政。将军休听外人之言欲杀某也。某命系于将军惟将军怜之!”言罢叩头流涕。维忿忿而出即往见郤正备将此事告之。正曰:“将军祸不远矣。将军若危国家随灭!”维曰:“先生幸教我以保国安身之策。正曰:“陇西有一去处名曰沓中此地极其肥壮。将军何不效武侯屯田之事奏知天子前去沓中屯田?一者得麦熟以助军实;二者可以尽图陇右诸郡;三者魏人不敢正视汉中;四者将军在外掌握兵权人不能图可以避祸:此乃保国安身之策也宜早行之。”维大喜谢曰:“先生金玉之言也。”次日姜维表奏后主求沓中屯田效武侯之事。后主从之。维遂还汉中聚诸将曰:“某累出师因粮不足未能成功。今吾提兵八万往沓中种麦屯田徐图进取。汝等久战劳苦今且敛兵聚谷退守汉中;魏兵千里运粮经涉山岭自然疲乏;疲乏必退:那时乘虚追袭。无不胜矣。”遂令胡济守汉寿城王含守乐城蒋斌守汉城蒋舒、傅佥同守关隘。分拨已毕维自引兵八万来沓中种麦以为久计。 却说邓艾闻姜维在沓中屯田于路下四十余营连络不绝如长蛇之势。艾遂令细作相了地形画成图本具表申奏。晋公司马昭见之大怒曰:“姜维屡犯中原不能剿除是吾心腹之患也。”贾充曰:“姜维深得孔明传授急难退之。须得一智勇之将往刺杀之可免动兵之劳。”从事中郎荀顗曰:“不然。今蜀主刘禅溺于酒色信用黄皓大臣皆有避祸之心。姜维在沓中屯田正避祸之计也。若令大将伐之无有不胜何必用刺客乎?”昭大笑曰:“此言最善。吾欲伐蜀谁可为将?”荀顗曰:“邓艾乃世之良材更得钟会为副将大事成矣。”昭大喜曰:“此言正合吾意。”乃召钟会入而问曰:“吾欲令汝为大将去伐东吴可乎?”会曰:“主公之意本不欲伐吴实欲伐蜀也。”昭大笑曰:“子诚识吾心也。—— 但卿往伐蜀当用何策?”会曰:“某料主公欲伐蜀已画图本在此。”昭展开视之图中细载一路安营下寨屯粮积草之处从何而进从何而退——皆有法度。昭看了大喜曰:“真良将也!卿与邓艾合兵取蜀何如?”会曰:“蜀川道广非一路可进;当使邓艾分兵各进可也。” 昭遂拜钟会为镇西将军假节钺都督关中人马调遣青、徐、兖、豫、荆、扬等处;一面差人持节令邓艾为征西将军都督关外陇上使约期伐蜀。次日司马昭于朝中计议此事前将军邓敦曰:“姜维屡犯中原我兵折伤甚多只今守御尚自未保;奈何深入山川危险之地自取祸乱耶?”昭怒曰:“吾欲兴仁义之师伐无道之主汝安敢逆吾意!”叱武士推出斩之。须臾呈邓敦级于阶下。众皆失色。昭曰:“吾自征东以来息歇六年治兵缮甲皆已完备欲伐吴、蜀久矣。今先定西蜀乘顺流之势水6并进并吞东吴;此灭豸虎取虞之道也。吾料西蜀将士守成都者**万守边境者不过四五万姜维屯田者不过六七万。今吾已令邓艾引关外陇右之兵十余万绊住姜维于沓中使不得东顾;遣钟会引关中精兵二三十万直抵骆谷三路以袭汉中。蜀主刘禅昏暗边城外破士女内震。其亡可必矣。”众皆拜服。 却说钟会受了镇西将军之印起兵伐蜀。会恐机谋或泄却以伐吴为名令青、兖、豫、荆、扬等五处各造大船;又遣唐咨于登、莱等州傍海之处拘集海船。司马昭不知其意遂召钟会问之曰:“子从旱路收川何用造船耶?”会曰:“蜀若闻我兵大进必求救于东吴也。故先布声势作伐吴之状吴必不敢妄动。一年之内蜀已破船已成而伐吴岂不顺乎?”昭大喜选日出师。时魏景元四年秋七月初三日钟会出师。司马昭送之于城外十里方回。西曹掾邵悌密谓司马昭曰:“今主公遣钟会领十万兵伐蜀愚料会志大心高不可使独掌大权。”昭笑曰:“吾岂不知之?”悌曰:“主公既知何不使人同领其职?”昭言无数语使邵悌疑心顿释。正是:方当士马驱驰日早识将军跋扈心。未知其言若何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百十六回 钟会分兵汉中道 武侯显圣定军山 却说司马昭谓西曹掾邵悌曰:“朝臣皆言蜀未可伐是其心怯;若使强战必败之道也。今钟会独建伐蜀之策是其心不怯;心不怯则破蜀必矣。蜀既破则蜀人心胆已裂;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亡国之大夫不可以图存。会即有异志蜀人安能助之乎?至若魏人得胜思归必不从会而反更不足虑耳。此言乃吾与汝知之切不可泄漏。”邵悌拜服。 却说钟会下寨已毕升帐大集诸将听令。时有监军卫瓘护军胡烈大将田续、庞会、田章、爰青、丘建、夏侯咸、王买、皇甫闿、句安等八十余员。会曰:“必须一大将为先锋逢山开路遇水叠桥。谁敢当之?”一人应声曰:“某愿往。”会视之乃虎将许褚之子许仪也。众皆曰:“非此人不可为先锋。”会唤许仪曰:“汝乃虎体猿班之将。父子有名;今众将亦皆保汝。汝可挂先锋印领五千马军、一千步军径取汉中。兵分三路:汝领中路出斜谷;左军出骆谷;右军出子午谷。此皆崎岖山险之地当今军填平道路修理桥梁凿山破石勿使阻碍。如违必按军法。”许仪受命领兵而进。钟会随后提十万余众星夜起程。 却说邓艾在陇西既受伐蜀之诏一面令司马望往遏羌人又遣雍州刺史诸葛绪天水太守王颀陇西太守牵弘金城太守杨欣各调本部兵前来听令。比及军马云集邓艾夜作一梦:梦见登高山望汉中忽于脚下迸出一泉水势上涌。须臾惊觉浑身汗流;遂坐而待旦乃召护卫爰邵问之。邵素明《周易》艾备言其梦邵答曰:“《易》云:山上有水曰蹇。蹇卦者:‘利西南不利东北。’孔子云:‘蹇利西南往有功也;不利东北其道穷也。’将军此行必然克蜀;但可惜蹇滞不能还。”艾闻言愀然不乐。忽钟会檄至约艾起兵于汉中取齐。艾遂遣雍州刺史诸葛绪引兵一万五千先断姜维归路;次遣天水太守王颀引兵一万五千从左攻沓中;陇西太守牵弘引一万五千人从右攻沓中;又遣金城太守杨欣引一万五千人于甘松邀姜维之后。艾自引兵三万往来接应。却说钟会出师之时有百官送出城外旌旗蔽日铠甲凝霜人强马壮威风凛然。人皆称羡惟有相国参军刘寔微笑不语。太尉王祥见寔冷笑就马上握其手而问曰:“钟、邓二人此去可平蜀乎?”寔曰:“破蜀必矣。但恐皆不得还都耳。”王祥问其故刘寔但笑而不答。祥遂不复问。 却说魏兵既早有细作入沓中报知姜维。维即具表申奏后主:“请降诏遣左车骑将军张翼领兵守护阳安关右车骑将军廖化领兵守阴平桥:这二处最为要紧若失二处汉中不保矣。一面当遣使入吴求救。臣一面自起沓中之兵拒敌。”时后主改景耀六年为炎兴元年日与宦官黄皓在宫中游乐。忽接姜维之表即召黄皓问曰:“今魏国遣钟会、邓艾大起人马分道而来如之奈何?”皓奏曰:“此乃姜维欲立功名故上此表。陛下宽心勿生疑虑。臣闻城中有一师婆供奉一神能知吉凶可召来问之。”后主从其言于后殿陈设香花纸烛、享祭礼物令黄皓用小车请入宫中坐于龙床之上。后主焚香祝毕师婆忽然披跣足就殿上跳跃数十遍盘旋于案上。皓曰:“此神人降矣。陛下可退左右亲祷之。”后主尽退侍臣再拜祝之。师婆大叫曰:“吾乃西川土神也。陛下欣乐太平何为求问他事?数年之后魏国疆土亦归陛下矣。陛下切勿忧虑。”言讫昏倒于地半晌方苏。后主大喜重加赏赐。自此深信师婆之说遂不听姜维之言每日只在宫中饮宴欢乐。姜维累申告急表皆被黄皓隐匿因此误了大事。却说钟会大军迤逦望汉中进。前军先锋许仪要立头功先领兵至南郑关。仪谓部将曰:“过此关即汉中矣。关上不多人马我等便可奋力抢关。”众将领命一齐并力向前。原来守关蜀将卢逊早知魏兵将到先于关前木桥左右伏下军士装起武侯所遗十矢连弩;比及许仪兵来抢关时一声梆子响处矢石如雨。仪急退时早射倒数十骑。魏兵大败。仪回报钟会。会自提帐下甲士百余骑来看果然箭弩一齐射下。会拨马便回关上卢逊引五百军杀下来。会拍马过桥桥上土塌陷住马蹄争些儿掀下马来。马挣不起会弃马步行;跑下桥时卢逊赶上一枪刺来却被魏兵中荀恺回身一箭射卢逊落马。钟会麾众乘势抢关关上军士因有蜀兵在关前不敢放箭被钟会杀散夺了山关。即以荀恺为护军以全副鞍马铠甲赐之。 会唤许仪至帐下责之曰:“汝为先锋理合逢山开路遇水叠桥专一修理桥梁道路以便行军。吾方才到桥上陷住马蹄几乎堕桥;若非荀恺吾已被杀矣!汝既违军令当按军法!”叱左右推出斩之。诸将告曰:“其父许褚有功于朝廷望都督恕之。”会怒曰:“军法不明何以令众?”遂令斩示众。诸将无不骇然。时蜀将王含守乐城蒋斌守汉城见魏兵势大不敢出战只闭门自守。钟会下令曰:“兵贵神不可少停。”乃令前军李辅围乐城护军荀恺围汉城自引大军取阳安关。守关蜀将傅佥与副将蒋舒商议战守之策舒曰:“魏兵甚众势不可当不如坚守为上。”佥曰:“不然。魏兵远来必然疲困虽多不足惧。我等若不下关战时汉、乐二城休矣。”蒋舒默然不答。忽报魏兵大队已至关前蒋、傅二人至关上视之。钟会扬鞭大叫曰:“吾今统十万之众到此如早早出降各依品级升用;如执迷不降打破关隘玉石俱焚!”傅佥大怒令蒋舒把关自引三千兵杀下关来。钟会便走魏兵尽退。佥乘势追之魏兵复合。佥欲退入关时关上已竖起魏家旗号只见蒋舒叫曰:“吾已降了魏也!”佥大怒厉声骂曰:“忘恩背义之贼有何面目见天下人乎!”拨回马复与魏兵接战。魏兵四面合来将傅佥围在垓心。佥左冲右突往来死战不能得脱;所领蜀兵十伤**。佥乃仰天叹曰:“吾生为蜀臣死亦当为蜀鬼!”乃复拍马冲杀身被数枪血盈袍铠;坐下马倒佥自刎而死。后人有诗叹曰:“一日抒忠愤千秋仰义名。宁为傅佥死不作蒋舒生。” 钟会得了阳安关关内所积粮草、军器极多大喜遂犒三军。是夜魏兵宿于阳安城中忽闻西南上喊声大震。钟会慌忙出帐视之绝无动静。魏军一夜不敢睡。次夜三更西南上喊声又起。钟会惊疑向晓使人探之。回报曰:“远哨十余里并无一人。”会惊疑不定乃自引数百骑俱全装惯带望西南巡哨。前至一山只见杀气四面突起愁云布合雾锁山头。会勒住马问向导官曰:“此何山也?”答曰:“此乃定军山昔日夏侯渊殁于此处。”会闻之怅然不乐遂勒马而回。转过山坡忽然狂风大作背后数千骑突出随风杀来。会大惊引众纵马而走。诸将坠马者不计其数。及奔到阳安关时不曾折一人一骑只跌损面目失了头盔。皆言曰:“但见阴云中人马杀来比及近身却不伤人只是一阵旋风而已。”会问降将蒋舒曰:“定军山有神庙乎?”舒曰:“并无神庙惟有诸葛武侯之墓。”会惊曰:“此必武侯显圣也。吾当亲往祭之。”次日钟会备祭礼宰太牢自到武侯墓前再拜致祭。祭毕狂风顿息愁云四散。忽然清风习习细雨纷纷。一阵过后天色晴朗。魏兵大喜皆拜谢回营。是夜钟会在帐中伏几而寝忽然一阵清风过处只见一人纶巾羽扇身衣鹤氅素履皂绦面如冠玉唇若抹朱眉清目朗身长八尺飘飘然有神仙之概。其人步入帐中会起身迎之曰:“公何人也?”其人曰:“今早重承见顾。吾有片言相告:虽汉祚已衰天命难违然两川生灵横罹兵革诚可怜悯。汝入境之后万勿妄杀生灵。”言讫拂袖而去。会欲挽留之忽然惊醒乃是一梦。会知是武侯之灵不胜惊异。于是传令前军立一白旗上书“保国安民”四字;所到之处如妄杀一人者偿命。于是汉中人民尽皆出城拜迎。会一一抚慰秋毫无犯。后人有诗赞曰:“数万阴兵绕定军致令钟会拜灵神。生能决策扶刘氏死尚遗言保蜀民。” 却说姜维在沓中听知魏兵大至传檄廖化、张翼、董厥提兵接应;一面自分兵列将以待之。忽报魏兵至维引兵迎之。魏阵中为大将乃天水太守王颀也。颀出马大呼曰:“吾今大兵百万上将千员分二十路而进已到成都。汝不思早降犹欲抗拒何不知天命耶!”维大怒挺枪纵马直取王颀。战不三合颀大败而走。姜维驱兵追杀至二十里只听得金鼓齐鸣一枝兵摆开旗上大书“陇西太守牵弘”字样。维笑曰:“此等鼠辈非吾敌手!”遂催兵追之。又赶到十里却遇邓艾倾兵杀到。两军混战。维抖擞精神与艾战有十余合不分胜负后面锣鼓又鸣。维急退时后军报说:“甘松诸寨尽被金城太守杨欣烧毁了。”维大惊急令副将虚立旗号与邓艾相拒。维自撤后军星夜来救甘松正遇杨欣。欣不敢交战望山路而走。维随后赶来。将至山岩下岩上木石如雨维不能前进。比及回到半路蜀兵已被邓艾杀败。魏兵大队而来将姜维围住。 维引众骑杀出重围奔入大寨坚守以待救兵。忽然流星马到报说:“钟会打破阳安关守将蒋舒归降傅佥战死汉中已属魏矣。乐城守将王含汉城守将蒋斌知汉中已失亦开门而降。胡济抵敌不住逃回成都求援去了。”维大惊即传令拔寨。 是夜兵至疆川口前面一军摆开为魏将乃是金城太守杨欣。维大怒纵马交锋只一合杨欣败走维拈弓射之连射三箭皆不中。维转怒自折其弓挺枪赶来。战马前失将维跌在地上。杨欣拨回马来杀姜维。维跃起身一枪刺去正中杨欣马脑。背后魏兵骤至救欣去了。维骑上从马欲待追时忽报后面邓艾兵到。维尾不能相顾遂收兵要夺汉中。哨马报说:“雍州刺史诸葛绪已断了归路。”维乃据山险下寨。魏兵屯于阴平桥头。维进退无路长叹曰:“天丧我也!”副将宁随曰:“魏兵虽断阴平桥头雍州必然兵少将军若从孔函谷径取雍州诸葛绪必撤阴平之兵救雍州将军却引兵奔剑阁守之则汉中可复矣。”维从之即兵入孔函谷诈取雍州。细作报知诸葛绪。绪大惊曰:“雍州是吾合守之地倘有疏失朝廷必然问罪。”急撤大兵从南路去救雍州只留一枝兵守桥头。姜维入北道约行三十里料知魏兵起行乃勒回兵后队作前队径到桥头果然魏兵大队已去只有些小兵把桥被维一阵杀散尽烧其寨栅。诸葛绪听知桥头火起复引兵回姜维兵已过半日了因此不敢追赶。却说姜维引兵过了桥头正行之间前面一军来到乃左将军张翼、右将军廖化也。维问之翼曰:“黄皓听信师巫之言不肯兵。翼闻汉中已危自起兵来时阳安关已被钟会所取。今闻将军受困特来接应。”遂合兵一处前赴白水关。化曰:“今四面受敌粮道不通不如退守剑阁再作良图。”维疑虑未决。忽报钟会、邓艾分兵十余路杀来。维欲与翼、化分兵迎之。化曰:“白水地狭路多非争战之所不如且退去救剑阁可也;若剑阁一失是绝路矣。”维从之遂引兵来投剑阁。将近关前忽然鼓角齐鸣喊声大起旌旗遍竖一枝军把住关口。正是:汉中险峻已无有剑阁风波又忽生。未知何处之兵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百十七回 邓士载偷度阴平 诸葛瞻战死绵竹 却说辅国大将军董厥闻魏兵十余路入境乃引二万兵守住剑阁;当日望尘头大起疑是魏兵急引军把住关口。董厥自临军前视之乃姜维、廖化、张翼也。厥大喜接入关上礼毕哭诉后主黄皓之事。维曰:“公勿忧虑。若有维在必不容魏来吞蜀也。且守剑阁徐图退敌之计。”厥曰:“此关虽然可守争奈成都无人;倘为敌人所袭大势瓦解矣。”维曰:“成都山险地峻非可易取不必忧也。”正言间忽报诸葛绪领兵杀至关下维大怒急引五千兵杀下关来直撞入魏阵中左冲右突杀得诸葛绪大败而走退数十里下寨魏军死者无数。蜀兵抢了许多马匹器械维收兵回关。 却说钟会离剑阁二十里下寨诸葛绪自来伏罪。会怒曰:“吾令汝守把阴平桥头以断姜维归路如何失了!今又不得吾令擅自进兵以致此败!”绪曰:“维诡计多端诈取雍州;绪恐雍州有失引兵去救维乘机走脱;绪因赶至关下不想又为所败。”会大怒叱令斩之。监军卫瓘曰:“绪虽有罪乃邓征西所督之人;不争将军杀之恐伤和气。”会曰:“吾奉天子明诏、晋公钧命特来伐蜀。便是邓艾有罪亦当斩之!”众皆力劝。会乃将诸葛绪用槛车载赴洛阳任晋公落;随将绪所领之兵收在部下调遣。 有人报与邓艾。艾大怒曰:“吾与汝官品一般吾久镇边疆于国多劳汝安敢妄自尊大耶!”子邓忠劝曰:“小不忍则乱大谋父亲若与他不睦必误国家大事。望且容忍之。”艾从其言。然毕竟心中怀怒乃引十数骑来见钟会。会闻艾至便问左右:“艾引多少军来?”左右答曰:“只有十数骑。”会乃令帐上帐下列武士数百人。 艾下马入见。会接入帐礼毕。艾见军容甚肃心中不安乃以言挑之曰:“将军得了汉中乃朝廷之大幸也可定策早取剑阁。”会曰:“将军明见若何?”艾再三推称无能。会固问之。艾答曰:“以愚意度之可引一军从阴平小路出汉中德阳亭用奇兵径取成都姜维必撤兵来救将军乘虚就取剑阁可获全功。”会大喜曰:“将军此计甚妙!可即引兵去。吾在此专候捷音!”二人饮酒相别。会回本帐与诸将曰:“人皆谓邓艾有能。今日观之乃庸才耳!”众问其故。会曰:“阴平小路皆高山峻岭若蜀以百余人守其险要断其归路则邓艾之兵皆饿死矣。吾只以正道而行何愁蜀地不破乎!”遂置云梯炮架只打剑阁关。 却说邓艾出辕门上马回顾从者曰:“钟会待吾若何?”从者曰:“观其辞色甚不以将军之言为然但以口强应而已。”艾笑曰:“彼料我不能取成都我偏欲取之!”回到本寨师纂、邓忠一班将士接问曰:“今日与钟镇西有何高论?”艾曰:“吾以实心告彼彼以庸才视我。彼今得汉中以为莫大之功;若非吾屯沓中绊住姜维彼安能成功耶!吾今若取了成都胜取汉中矣!”当夜下令尽拔寨望阴平小路进兵离剑阁七百里下寨有人报钟会说:“邓艾要去取成都了。”会笑艾不智。 却说邓艾一面修密书遣使驰报司马昭一面聚诸将于帐下问曰:“吾今乘虚去取成都与汝等立功名于不朽汝等肯从乎?”诸将应曰:“愿遵军令万死不辞!”艾乃先令子邓忠引五千精兵不穿衣甲各执斧凿器具凡遇峻危之处凿山开路搭造桥阁以便军行。艾选兵三万各带干粮绳索进。约行百余里选下三千兵就彼扎寨;又行百余里又选三千兵下寨。是年十月自阴平进兵至于巅崖峡谷之中凡二十余日行七百余里皆是无人之地。魏兵沿途下了数寨只剩下二千人马。前至一岭名摩天岭马不堪行艾步行上岭正见邓忠与开路壮士尽皆哭泣。艾问其故。忠告曰:“此岭西皆是峻壁巅崖不能开凿虚废前劳因此哭泣。”艾曰:“吾军到此已行了七百余里过此便是江油岂可复退?”乃唤诸军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吾与汝等来到此地若得成功富贵共之。”众皆应曰:“愿从将军之命。”艾令先将军器撺将下去。艾取毡自裹其身先滚下去。副将有毡衫者裹身滚下无毡衫者各用绳索束腰攀木挂树鱼贯而进。邓艾、邓忠并二千军及开山壮士皆度了摩天岭。方才整顿衣甲器械而行忽见道傍有一石碣上刻:“丞相诸葛武侯题”。其云:“二火初兴有人越此。二士争衡不久自死。”艾观讫大惊慌忙对碣再拜曰:“武侯真神人也!艾不能以师事之惜哉!”后人有诗曰:“阴平峻岭与天齐玄鹤徘徊尚怯飞。邓艾裹毡从此下谁知诸葛有先机。” 却说邓艾暗度阴平引兵行时又见一个大空寨。左右告曰:“闻武侯在日曾拨一千兵守此险隘。今蜀主刘禅废之。”艾嗟呀不已乃谓众人曰:“吾等有来路而无归路矣!前江油城中粮食足备:汝等前进可活后退即死须并力攻之。”众皆应曰:“愿死战!”于是邓艾步行引二千余人星夜倍道来抢江油城。却说江油城守将马邈闻东川已失虽为准备只是提防大路;又仗着姜维全师守住剑阁关遂将军情不以为重。当日操练人马回家与妻李氏拥炉饮酒。其妻问曰:“屡闻边情甚急将军全无忧色何也?”邈曰:“大事自有姜伯约掌握干我甚事?”其妻曰:“虽然如此将军所守城池不为不重。”邈曰:“天子听信黄皓溺于酒色吾料祸不远矣。魏兵若到降之为上何必虑哉?”其妻大怒唾邈面曰:“汝为男子先怀不忠不义之心枉受国家爵禄吾有何面目与汝相见耶!”马邈羞惭无语。忽家人慌入报曰:“魏将邓艾不知从何而来引二千余人一拥而入城矣!”邈大惊慌出纳降拜伏于公堂之下泣告曰:“某有心归降久矣。今愿招城中居民及本部人马尽降将军。”艾准其降。遂收江油军马于部下调遣即用马邈为向导官。忽报马邈夫人自缢身死。艾问其故邈以实告。艾感其贤令厚礼葬之亲往致祭。魏人闻者无不嗟叹。后人有诗赞曰:“后主昏迷汉祚颠天差邓艾取西川。可怜巴蜀多名将不及江油李氏贤。” 邓艾取了江油遂接阴平小路诸军皆到江油取齐径来攻涪城。部将田续曰:“我军涉险而来甚是劳顿且当休养数日然后进兵。”艾大怒曰:“兵贵神汝敢乱我军心耶!”喝令左右推出斩之。众将苦告方免。艾自驱兵至涪城。城内官吏军民疑从天降尽皆投降。 蜀人飞报入成都。后主闻知慌召黄皓问之。皓奏曰:“此诈传耳。神人必不肯误陛下也。”后主又宣师婆问时却不知何处去了。此时远近告急表一似雪片往来使者联络不绝。后主设朝计议多官面面相觑并无一言。郤正出班奏曰:“事已急矣!陛下可宣武侯之子商议退兵之策。”原来武侯之子诸葛瞻字思远。其母黄氏即黄承彦之女也。母貌甚陋而有奇才:上通天下察地理;凡韬略遁甲诸书无所不晓。武侯在南阳时闻其贤求以为室。武侯之学夫人多所赞助焉。及武侯死后夫人寻逝临终遗教惟以忠孝勉其子瞻。瞻自幼聪敏尚后主女为驸马都尉。后袭父武乡侯之爵。景耀四年迁行军护卫将军。时为黄皓用事故托病不出。当下后主从郤正之言即时连三诏召瞻至殿下。后主泣诉曰:“邓艾兵已屯涪城成都危矣。卿看先君之面救朕之命!”瞻亦泣奏曰:“臣父子蒙先帝厚恩、陛下殊遇虽肝脑涂地不能补报。愿陛下尽成都之兵与臣领去决一死战。”后主即拨成都兵将七万与瞻。瞻辞了后主整顿军马聚集诸将问曰:“谁敢为先锋?”言未讫一少年将出曰:“父亲既掌大权儿愿为先锋。”众视之乃瞻长子诸葛尚也。尚时年一十九岁。博览兵书。多习武艺。瞻大喜遂命尚为先锋。是日大军离了成都来迎魏兵。 却说邓艾得马邈献地理图一本备写涪城至成都三百六十里山川道路阔狭险峻一一分明。艾看毕大惊曰:“若只守涪城倘被蜀人据住前山何能成功耶?如迁延日久姜维兵到我军危矣。”唤师纂并子邓忠分付曰:“汝等可引一军星夜径去绵竹以拒蜀兵。吾随后便至。切不可怠缓。若纵他先据了险要决斩汝!” 师、邓二人引兵将至锦竹早遇蜀兵。两军各布成阵。师、邓二人勒马于门旗下只见蜀兵列成八阵。三鼕鼓罢门旗两分数十员将簇拥一辆四轮车车上端坐一人:纶巾羽扇鹤氅方裾。车傍展开一面黄旗上书:“汉丞相诸葛武侯”。?得师、邓二人汗流遍身回顾军士曰:“原来孔明尚在我等休矣!”急勒兵回时蜀兵掩杀将来魏兵大败而走。蜀兵掩杀二十余里遇见邓艾援兵接应。两家各自收兵。艾升帐而坐唤师纂、邓忠责之曰:“汝二人不战而退何也?”忠曰:“但见蜀阵中诸葛孔明领兵因此奔还。”艾怒曰:“纵使孔明更生我何惧哉!汝等轻退以致于败宜斩以正军法!”众皆苦劝艾方息怒。令人哨探回说孔明之子诸葛瞻为大将瞻之子诸葛尚为先锋。——车上坐者乃木刻孔明遗像也。 艾闻之谓师纂、邓忠曰:“成败之机在此一举。汝二人再不取胜必当斩!”师、邓二人又引一万兵来战。诸葛尚匹马单枪抖擞精神战退二人。诸葛瞻指挥两掖兵冲出直撞入魏阵中左冲右突往来杀有数十番魏兵大败死者不计其数。师纂、邓忠中伤而逃。瞻驱士马随后掩杀二十余里扎营相拒。师纂、邓忠回见邓艾艾见二人俱伤未便加责乃与众将商议曰:“蜀有诸葛瞻善继父志两番杀吾万余人马今若不破后必为祸。”监军丘本曰:“何不作一书以诱之?”艾从其言遂作书一封遣使送人蜀寨。守门将引至帐下呈上其书。瞻拆封视之。书曰:“征西将军邓艾致书于行军护卫将军诸葛思远麾下:切观近代贤才未有如公之尊父也。昔自出茅庐一言已分三国扫平荆、益遂成霸业古今鲜有及者;后六出祁山非其智力不足乃天数耳。今后主昏弱王气已终艾奉天子之命以重兵伐蜀已皆得其地矣。成都危在旦夕公何不应天顺人仗义来归?艾当表公为琅琊王以光耀祖宗决不虚言。幸存照鉴。”瞻看毕勃然大怒扯碎其书叱武士立斩来使令从者持级回魏营见邓艾。艾大怒即欲出战。丘本谏曰:“将军不可轻出当用奇兵胜之。”艾从其言遂令天水太守王颀、陇西太守牵弘伏两军于后艾自引兵而来。此时诸葛瞻正欲搦战忽报邓艾自引兵到。瞻大怒即引兵出径杀入魏阵中。邓艾败走瞻随后掩杀将来。忽然两下伏兵杀出。蜀兵大败退入绵竹。艾令围之。于是魏兵一齐呐喊将绵竹围的铁桶相似。诸葛瞻在城中见事势已迫乃令彭和赍书杀出往东吴求救。和至东吴见了吴主孙休呈上告急之书。吴主看罢与群臣计议曰:“既蜀中危急孤岂可坐视不救。”即令考将丁奉为主帅丁封、孙异为副将率兵五万前往救蜀。丁奉领旨出师分拨丁封、孙异引兵二万向沔中而进自率兵三万向寿春而进:分兵三路来援。 却说诸葛瞻见救兵不至谓众将曰:“久守非良图。”遂留子尚与尚书张遵守城瞻自披挂上马引三军大开三门杀出。邓艾见兵出便撤兵退。瞻奋力追杀忽然一声炮响四面兵合把瞻困在垓心。瞻引兵左冲右突杀死数百人。艾令众军放箭射之蜀兵四散。瞻中箭落马乃大呼曰:“吾力竭矣当以一死报国!”遂拔剑自刎而死。其子诸葛尚在城上见父死于军中勃然大怒遂披挂上马。张遵谏曰:“小将军勿得轻出。”尚叹曰:“吾父子祖孙荷国厚恩今父既死于敌我何用生为!”遂策马杀出死于阵中。后人有诗赞瞻、尚父子曰:“不是忠臣独少谋苍天有意绝炎刘。当年诸葛留嘉胤节义真堪继武侯。”邓艾怜其忠将父子合葬。乘虚攻打绵竹。张遵、黄崇、李球三人各引一军杀出。蜀兵寡魏兵众三人亦皆战死。艾因此得了绵竹。劳军已毕遂来取成都。正是:试观后主临危日无异刘璋受逼时。未知成都如何守御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百十八回 哭祖庙一王死孝 入西川二士争功 却说后主在成都闻邓艾取了绵竹诸葛瞻父子已亡大惊急召武商议。近臣奏曰:“城外百姓扶老携幼哭声大震各逃生命。”后主惊惶无措。忽哨马报到说魏兵将近城下。多官议曰:“兵微将寡难以迎敌;不如早弃成都奔南中七郡。其地险峻可以自守就借蛮兵再来克复未迟。”光禄大夫谯周曰:“不可。南蛮久反之人平昔无惠;今若投之必遭大祸。”多官又奏曰:“蜀、吴既同盟今事急矣可以投之。”周又谏曰:“自古以来无寄他国为天子者。臣料魏能吞吴吴不能吞魏。若称臣于吴是一辱也;若吴被魏所吞陛下再称臣于魏是两番之辱矣。不如不投吴而降魏。魏必裂土以封陛下则上能自守宗庙下可以保安黎民。愿陛下思之。”后主未决退入宫中。次日众议纷然。谯周见事急复上疏诤之。后主从谯周之言正欲出降;忽屏风后转出一人厉声而骂周曰:“偷生腐儒岂可妄议社稷大事!自古安有降天子哉!”后主视之乃第五子北地王刘谌也。后主生七子:长子刘璿次子刘瑶三子刘琮四子刘瓒五子即北地王刘谌六子刘恂七子刘璩。七子中惟谌自幼聪明英敏过人余皆儒善。后主谓谌曰:“今大臣皆议当降汝独仗血气之勇欲令满城流血耶?”谌曰:“昔先帝在日谯周未尝于预国政;今妄议大事辄起乱言甚非理也。臣切料成都之兵尚有数万;姜维全师皆在剑阁若知魏兵犯阙必来救应:内外攻击可获大功。岂可听腐儒之言轻废先帝之基业乎?”后主叱之曰:“汝小儿岂识天时!”谌叩头哭曰:“若势穷力极祸败将及便当父子君臣背城一战同死社稷以见先帝可也。奈何降乎!”后主不听。谌放声大哭曰:“先帝非容易创立基业今一旦弃之吾宁死不辱也!”后主令近臣推出宫门遂令谯周作降书遣私署侍中张绍、驸马都尉邓良同谯周赍玉玺来雒城请降。时邓艾每日令数百铁骑来成都哨探。当日见立了降旗艾大喜。不一时张绍等至艾令人迎入。三人拜伏于阶下呈上降款玉玺。艾拆降书视之大喜受下玉玺重待张绍、谯周、邓良等。艾作回书付三人赍回成都以安人心。三人拜辞邓艾径还成都入见后主呈上回书细言邓艾相待之善。后主拆封视之大喜即遣太仆蒋显赍敕令姜维早降;遣尚书郎李虎送簿与艾:共户二十八万男女九十四万带甲将士十万二千官吏四万仓粮四十余万金银各二千斤锦绮彩绢各二十万匹。余物在库不及具数。择十二月初一日君臣出降。北地王刘谌闻知怒气冲天乃带剑入宫。其妻崔夫人问曰:“大王今日颜色异常何也?”谌曰:“魏兵将近父皇已纳降款明日君巨出降社稷从此殄灭。吾欲先死以见先帝于地下不屈膝于他人也!”崔夫人曰:“贤哉!贤哉!得其死矣!妾请先死王死未迟。”谌曰:“汝何死耶?”崔夫人曰:“王死父妾死夫:其义同也。夫亡妻死何必问焉!”言讫触柱而死。谌乃自杀其三子并割妻头提至昭烈庙中伏地哭曰:“臣羞见基业弃于他人故先杀妻子以绝挂念后将一命报祖!祖如有灵知孙之心!”大哭一场眼中流血自刎而死。蜀人闻知无不哀痛。后人有诗赞曰:“君臣甘屈膝一子独悲伤。去矣西川事雄哉北地王!捐身酬烈祖搔泣穹苍。凛凛人如在谁云汉已亡?”后主听知北地王自刎乃令人葬之。次日魏兵大至。后主率太子诸王及群臣六十余人面缚舆榇出北门十里而降。邓艾扶起后主亲解其缚焚其舆榇并车入城。后人有诗叹曰:“魏兵数万入川来后主偷生失自裁。黄皓终存欺国意姜维空负济时才。全忠义士心何烈守节王孙志可哀。昭烈经营良不易一朝功业顿成灰。” 于是成都之人皆具香花迎接。艾拜后主为骠骑将军其余武各随高下拜官;请后主还宫出榜安民交割仓库。又令太常张峻、益州别驾张绍招安各郡军民。又令人说姜维归降。一面遣人赴洛阳报捷。艾闻黄皓奸险欲斩之。皓用金宝赂其左右因此得免。自是汉亡。后人因汉之亡有追思武侯诗曰:“鱼鸟犹疑畏简书风云长为护储胥。徒令上将挥神笔终见降王走传车。管乐有才真不忝关张无命欲何如!他年锦里经祠庙梁父吟成恨有余!” 且说太仆蒋显到剑阁入见姜维传后主敕命言归降之事。维大惊失语。帐下众将听知一齐怨恨咬牙怒目须倒竖拔刀砍石大呼曰:“吾等死战何故先降耶!”号哭之声闻数十里。维见人心思汉乃以善言抚之曰:“众将勿忧。吾有一计可复汉室。”众皆求问。姜维与诸将附耳低言说了计策。即于剑阁关遍竖降旗先令人报入钟会寨中说姜维引张翼、廖化、董厥等来降。会大喜令人迎接维入帐。会曰:“伯约来何迟也?”维正色流涕曰:“国家全军在吾今日至此犹为也。”会甚奇之下座相拜。待为上宾。维说会曰:“闻将军自淮南以来。算无遗策;司马氏之盛皆将军之力维故甘心俯。如邓士载当与决一死战安肯降之乎?”会遂折箭为誓与维结为兄弟情爱甚密仍令照旧领兵。维暗喜遂令蒋显回成都去了。 却说邓艾封师纂为益州刺史牵弘、王颀等各领州郡;又于绵竹筑台以彰战功大会蜀中诸官饮宴。艾酒至半酣乃指众官曰:“汝等幸遇我故有今日耳。若遇他将必皆殄灭矣。”多官起身拜谢。忽蒋显至说姜维自降钟镇西了。艾因此痛恨钟会。遂修书令人赍赴洛阳致晋公司马昭。昭得书视之。书曰:“臣艾切谓兵有先声而后实者今因平蜀之势以乘吴此席卷之时也。然大举之后将士疲劳不可便用;宜留陇右兵二万、蜀兵二万煮盐兴冶并造舟船预备顺流之计;然后使告以利害吴可不征而定也。今宜厚待刘禅以致孙休;若便送禅来京吴人必疑则于向化之心不劝。且权留之于蜀须来年冬月抵京。今即可封禅为扶风王锡以资财供其左右爵其子为公侯以显归命之宠:则吴人畏威怀德望风而从矣。”司马昭览毕深疑邓艾有自专之心乃先手书与卫瓘随后降封艾诏曰:“征西将军邓艾耀威奋武深入敌境使僭号之主系颈归降;兵不逾时战不终日云彻席卷荡定巴、蜀;虽白起破强楚韩信克劲赵不足比勋也。其以艾为太尉增邑二万户封二子为亭侯各食邑千户。”邓艾受诏毕监军卫瓘取出司马昭手书与艾。书中说邓艾所言之事须候奏报不可辄行。艾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吾既奉诏专征如何阻当?”遂又作书今来使赍赴洛阳。时朝中皆言邓艾必有反意司马昭愈加疑忌。忽使命回呈上邓艾之书。昭拆封视之。书曰:“艾衔命西征元恶既服当权宜行事以安初附。若待国命则往复道途延引日月。《春秋》之义:大夫出疆有可以安社稷、利国家专之可也。今吴未宾势与蜀连不可拘常以失事机。兵法:进不求名退不避罪。艾虽无古人之节终不自嫌以损于国也。先此申状见可施行。” 司马昭看毕大惊忙与贾充计议曰:“邓艾恃功而骄任意行事反形露矣。如之奈何?”贾充曰:“主公何不封钟会以制之?”昭从其议遣使赍诏封会为司徒就令卫瓘监督两路军马以手书付瓘使与会伺察邓艾以防其变。会接读诏书。诏曰:“镇西将军钟会所向无敌前无强梁节制众城网罗进逸;蜀之豪帅面缚归命;谋无遗策举无废功。其以会为司徒进封县侯增邑万户封子二人亭侯邑各千户。”钟会既受封即请姜维计议曰:“邓艾功在吾之上又封太尉之职;今司马公疑艾有反志故令卫瓘为监军诏吾制之。伯约有何高见?”维曰:“愚闻邓艾出身微贱幼为农家养犊今侥幸自阴平斜径攀木悬崖成此大功;非出良谋实赖国家洪福耳。若非将军与维相拒于剑阁艾安能成此功耶?今欲封蜀主为扶风王乃大结蜀人之心其反情不言可见矣。晋公疑之是也。”会深喜其言。维又曰:“请退左右维有一事密告。”会令左右尽退。维袖中取一图与会曰:“昔日武侯出草庐时以此图献先帝且曰:益州之地沃野千里民殷国富可为霸业。先帝因此遂创成都。今邓艾至此安得不狂?”会大喜指问山川形势。维一一言之。会又问曰:“当以何策除艾?”维曰:“乘晋公疑忌之际当急上表言艾反状;晋公必令将军讨之。一举而可擒矣。”会依言即遣人赍表进赴洛阳言邓艾专权恣肆结好蜀人早晚必反矣。于是朝中武皆惊。会又今人于中途截了邓艾表按艾笔法改写傲慢之辞以实己之语。 司马昭见了邓艾表章大怒即遣人到钟会军前令会收艾;又遣贾充引三万兵入斜谷昭乃同魏主曹奂御驾亲征。西曹掾邵悌谏曰:“钟会之兵多艾六倍当今会收艾足矣何必明公自行耶?”昭笑曰:“汝忘了旧日之言耶?汝曾道会后必反。吾今此行非为艾实为会耳。”悌笑曰“某恐明公忘之故以相问。今既有此意切宜秘之不可泄漏。”昭然其言遂提大兵起程。时贾充亦疑钟会有变密告司马昭。昭曰:“如遣汝亦疑汝耶?吾到长安自有明白。”早有细作报知钟会说昭已至长安。会慌请姜维商议收艾之策。正是:才看西蜀收降将又见长安动大兵。不知姜维以何策破艾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百十九回 假投降巧计成虚话 再受禅依样画葫芦 却说钟会请姜维计议收邓艾之策。维曰:“可先令监军卫瓘收艾。艾若杀瓘反情实矣。将军却起兵讨之可也。”会大喜遂令卫瓘引数十人入成都收邓艾父子。瓘手下人止之曰:“此是钟司徒令邓征西杀将军以正反情也。切不可行。”瓘曰:“吾自有计。”遂先檄二三十道。其檄曰:“奉诏收艾其余各无所问。若早来归爵赏如先敢有不出者灭三族。”随备槛车两乘星夜望成都而来。 比及鸡鸣艾部将见檄者皆来投拜于卫瓘马前。时邓艾在府中未起。瓘引数十人突入大呼曰:“奉诏收邓艾父子!”艾大惊滚下床来。瓘叱武士缚于车上。其子邓忠出问亦被捉下缚于车上。府中将吏大惊欲待动手抢夺早望见尘头大起哨马报说钟司徒大兵到了。众各四散奔走。钟会与姜维下马入府见邓艾父子已被缚会以鞭挞邓艾之而骂曰:“养犊小儿何敢如此!”姜维亦骂曰:“匹夫行险徼幸亦有今日耶!”艾亦大骂。会将艾父子送赴洛阳。会入成都尽得邓艾军马威声大震。乃谓姜维曰:“吾今日方趁平生之愿矣!”维曰:“昔韩信不听蒯通之说而有未央宫之祸;大夫种不从范蠡于五湖卒伏剑而死:斯二子者其功名岂不赫然哉徒以利害未明而见机之不早也。今公大勋已就威震其主何不泛舟绝迹登峨嵋之岭而从赤松子游乎?”会笑曰:“君言差矣。吾年未四旬方思进取岂能便效此退闲之事?”维曰:“若不退闲当早图良策。此则明公智力所能无烦老夫之言矣。”会抚掌大笑曰:“伯约知吾心也。”二人自此每日商议大事。维密与后主书曰:“望陛下忍数日之辱维将使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必不使汉室终灭也。” 却说钟会正与姜维谋反忽报司马昭有书到。会接书。书中言:“吾恐司徒收艾不下自屯兵于长安;相见在近以此先报。”会大惊曰:“吾兵多艾数倍若但要我擒艾晋公知吾独能办之。今日自引兵来是疑我也!”遂与姜维计议。维曰:“君疑臣则臣必死岂不见邓艾乎?”会曰:“吾意决矣!事成则得天下不成则退西蜀亦不失作刘备也。”维曰:“近闻郭太后新亡可诈称太后有遗诏教讨司马昭以正弑君之罪。据明公之才中原可席卷而定。”会曰:“伯约当作先锋。成事之后同享富贵。”维曰:“愿效犬马微劳但恐诸将不服耳。”会曰:“来日元宵佳节于故宫大张灯火请诸将饮宴。如不从者尽杀之。”维暗喜。次日会、维二人请诸将饮宴。数巡后会执杯大哭。诸将惊问其故会曰:“郭太后临崩有遗诏在此为司马昭南阙弑君大逆无道早晚将篡魏命吾讨之。汝等各自佥名共成此事。”众皆大惊面面相觑。会拔剑出鞘曰:“违令者斩!”众皆恐惧只得相从。画字已毕会乃困诸将于宫中严兵禁守。维曰:“我见诸将不服请坑之。”会曰:“吾已令宫中掘一坑置大棒数千;如不从者打死坑之。” 时有心腹将丘建在侧。建乃护军胡烈部下旧人也时胡烈亦被监在宫。建乃密将钟会所言报知胡烈。烈大惊泣告曰:“吾儿胡渊领兵在外安知会怀此心耶?汝可念何日之情透一消息虽死无恨。”建曰:“恩主勿忧容某图之。”遂出告会曰:“主公软监诸将在内水食不便可令一人往来传递。”会素听丘建之言遂令丘建监临。会分付曰:“吾以重事托汝休得泄漏。”建曰:“主公放心某自有紧严之法。”建暗令胡烈亲信人入内烈以密书付其人。其人持书火至胡渊营内细言其事呈上密书。渊大惊遂遍示诸营知之。众将大怒急来渊营商议曰:“我等虽死岂肯从反臣耶?”渊曰:“正月十八日中可骤入内如此行之。”监军卫瓘深喜胡渊之谋即整顿了人马令丘建传与胡烈。烈报知诸将。 却说钟会请姜维问曰:“吾夜梦大蛇数千条咬吾主何吉凶?”维曰:“梦龙蛇者皆吉庆之兆也。”会喜信其言乃谓维曰:“器伏已备放诸将出问之若何?”维曰:“此辈皆有不服之心久必为害不如乘早戮之。”会从之即命姜维领武士往杀众魏将。维领命方欲行动忽然一阵心疼昏倒在地;左右扶起半晌方苏。忽报宫外人声沸腾。会方令人探时喊声大震四面八方无限兵到。维曰:“此必是诸将作恶可先斩之。”忽报兵已入内。会令闭上殿门使军士上殿屋以瓦击之互相杀死数十人。宫外四面火起外兵砍开殿门杀入。会自掣剑立杀数人却被乱箭射倒。众将枭其。维拔剑上殿往来冲突不幸心疼转加。维仰天大叫曰:“吾计不成乃天命也!”遂自刎而死。时年五十九岁。宫中死者数百人。卫瓘曰:“众军各归营所以待王命。”魏兵争欲报仇共剖维腹其胆大如鸡卵。众将又尽取姜维家属杀之。邓艾部下之人见钟会、姜维已死遂连夜去追劫邓艾。早有人报知卫瓘。瓘曰:“是我捉艾;今若留他我无葬身之地矣。”护军田续曰:“昔邓艾取江油之时欲杀续得众官告免。今日当报此恨!”瓘大喜遂遣田续引五百兵赶至绵竹正遇邓艾父子放出槛车欲还成都。艾只道是本部兵到不作准备;欲待问时被田续一刀斩之。邓忠亦死于乱军之中。后人有诗叹邓艾曰:“自幼能筹画多谋善用兵。凝眸知地理仰面识天。马到山根断兵来石径分。功成身被害魂绕汉江云。”又有诗叹钟会曰:“髫年称早慧曾作秘书郎。妙计倾司马当时号子房。寿春多赞画剑阁显鹰扬。不学陶朱隐游魂悲故乡。”又有诗叹姜维曰:“天水夸英俊凉州产异才。系从尚父出术奉武侯来。大胆应无惧雄心誓不回。成都身死日汉将有余哀。” 却说姜维、钟会、邓艾已死张翼等亦死于乱军之中。太子刘璇、汉寿亭侯关彝皆被魏兵所杀。军民大乱互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旬日后贾充先至出榜安民。方始宁靖。留卫瓘守成都乃迁后主赴洛阳。止有尚书令樊建、侍中张绍、光禄大夫谯周、秘书郎郤正等数人跟随。廖化、董厥皆托病不起后皆忧死。 时魏景元五年改为咸熙元年春三月吴将丁奉见蜀已亡遂收兵还吴。中书丞华覈奏吴主孙休曰:“吴、蜀乃唇齿也唇亡则齿寒;臣料司马昭伐吴在即乞陛下深加防御。”休从其言遂命6逊子6抗为镇东大将军领荆州牧守江口;左将军孙异守南徐诸处隘口;又沿江一带屯兵数百营老将丁奉总督之以防魏兵。 建宁太守霍戈闻成都不守素服望西大哭三日。诸将皆曰:“既汉主失位何不降戈泣谓曰:“道路隔绝未知吾主安危若何。若魏主以礼待之则举城而降未为晚也;万一危辱吾主则主辱臣死何可降乎?”众然其言乃使人到洛阳探听后主消息去了。 且说后主至洛阳时司马昭已自回朝。昭责后主曰:“公荒淫无道废贤失政理宜诛戮。”后主面如土色不知所为。武皆奏曰:“蜀主既失国纪幸早归降宜赦之。”昭乃封禅为安乐公赐住宅月给用度赐绢万匹僮婢百人。子刘瑶及群臣樊建、谯周、郤正等皆封侯爵。后主谢恩出内。昭因黄皓蠹国害民令武士押出市曹凌迟处死。时霍戈探听得后主受封遂率部下军士来降。次日后主亲诣司马昭府下拜谢。昭设宴款待先以魏乐舞戏于前蜀官感伤独后主有喜色。昭令蜀人扮蜀乐于前蜀官尽皆堕泪后主嬉笑自若。酒至半酣昭谓贾充曰:“人之无情乃至于此!虽使诸葛孔明在亦不能辅之久全何况姜维乎?”乃问后主曰:“颇思蜀否?”后主曰:“此间乐不思蜀也。”须臾后主起身更衣郤正跟至厢下曰:“陛下如何答应不思蜀也?徜彼再问可泣而答曰:先人坟墓远在蜀地乃心西悲无日不思。晋公必放陛下归蜀矣。”后主牢记入席。酒将微醉昭又问曰:“颇思蜀否?”后主如郤正之言以对欲哭无泪遂闭其目。昭曰:“何乃似郤正语耶?”后主开目惊视曰:“诚如尊命。”昭及左右皆笑之。昭因此深喜后主诚实并不疑虑。后人有诗叹曰:“追欢作乐笑颜开不念危亡半点哀。快乐异乡忘故国方知后主是庸才。” 却说朝中大臣因昭收川有功遂尊之为王表奏魏主曹奂。时奂名为天子实不能主张政皆由司马氏不敢不从遂封晋公司马昭为晋王谥父司马懿为宣王兄司马师为景王。昭妻乃王肃之女生二子:长曰司马炎人物魁伟立垂地两手过膝聪明英武胆量过人;次曰司马攸情性温和恭俭孝悌昭甚爱之因司马师无子嗣攸以继其后。昭常曰:“天下者乃吾兄之天下也。”于是司马昭受封晋王欲立攸为世子。山涛谏曰:“废长立幼违礼不祥。”贾充、何曾、裴秀亦谏曰:“长子聪明神武有世之才;人望既茂天表如此:非人臣之相也。”昭犹豫未决。太尉王祥、司空荀顗谏曰:“前代立少多致乱国。愿殿下思之。”昭遂立长子司马炎为世子。大臣奏称:“当年襄武县天降一人身长二丈余脚迹长三尺二寸白苍髯着黄单衣;裹黄巾挂藜头杖自称曰:吾乃民王也。今来报汝:天下换主立见太平。如此在市游行三日忽然不见。此乃殿下之瑞也。殿下可戴十二旒冠冕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跸乘金根车备六马进王妃为王后立世子为太子。”昭心中暗喜;回到宫中正欲饮食忽中风不语。次日病危太尉王祥、司徒何曾、司马荀顗及诸大臣入宫问安昭不能言以手指太子司马炎而死。时八月辛卯日也。何曾曰:“天下大事皆在晋王;可立太子为晋王然后祭葬。”是日司马炎即晋王位封何曾为晋丞相司马望为司徒石苞为骠骑将军陈骞为车骑将军谥父为安葬已毕炎召贾充、裴秀入宫问曰:“曹操曾云:若天命在吾吾其为周王乎!果有此事否?”充曰:“操世受汉禄恐人议论篡逆之名故出此言。乃明教曹丕为天子也。”炎曰:“孤父王比曹操何如?”充曰:“操虽功盖华夏下民畏其威而不怀其德。子丕继业差役甚重东西驱驰未有宁岁。后我宣王、景王累建大功布恩施德天下归心久矣。王并吞西蜀功盖寰宇。又岂操之可比乎?”炎曰:“曹丕尚绍汉统孤岂不可绍魏统耶?”贾充、裴秀二人再拜而奏曰:“殿下正当法曹丕绍汉故事复筑受禅坛布告天下以即大位。”炎大喜次日带剑入内。此时魏主曹奂连日不曾设朝心神恍惚举止失措。炎直入后宫奂慌下御榻而迎。炎坐毕问曰:“魏之天下谁之力也?”奂曰:“皆晋王父祖之赐耳。”炎笑曰:“吾观陛下不能论道武不能经邦。何不让有才德者主之?”奂大惊口噤不能言。傍有黄门侍郎张节大喝曰:“晋王之言差矣!昔日魏武祖皇帝东荡西除南征北讨非容易得此天下;今天子有德无罪何故让与人耶?”炎大怒曰:“此社稷乃大汉之社稷也。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自立魏王篡夺汉室。吾祖父三世辅魏得天下者非曹氏之能实司马氏之力也:四海咸知。吾今日岂不堪绍魏之天下乎?”节又曰:“欲行此事是篡国之贼也!”炎大怒曰:“吾与汉家报仇有何不可!”叱武士将张节乱瓜打死于殿下。奂泣泪跪告。炎起身下殿而去。奂谓贾充、裴秀曰:“事已急矣如之奈何?”充曰:“天数尽矣陛下不可逆天当照汉献帝故事重修受禅坛具大礼禅位与晋王:上合天心下顺民情陛下可保无虞矣。” 奂从之遂令贾充筑受禅坛。以十二月甲子日奂亲捧传国玺立于坛上大会武。后人有诗叹曰:“魏吞汉室晋吞曹天运循环不可逃。张节可怜忠国死一拳怎障泰山高。”请晋王司马炎登坛授与大礼。奂下坛具公服立于班。炎端坐于坛上。贾充、裴秀列于左右执剑令曹奂再拜伏地听命。充曰:“自汉建安二十五年魏受汉禅已经四十五年矣;今天禄永终天命在晋。司马氏功德弥隆极天际地可即皇帝正位以绍魏统。封汝为陈留王出就金墉城居止;当时起程非宣诏不许入京。”奂泣谢而去。太傅司马孚哭拜于奂前曰:“臣身为魏臣终不背魏也。”炎见孚如此封孚为安平王。孚不受而退。是日武百官再拜于坛下山呼万岁。炎绍魏统国号大晋改元为泰始元年大赦天下。魏遂亡。后人有诗叹曰:“晋国规模如魏王陈留踪迹似山阳。重行受禅台前事回当年止自伤。 晋帝司马炎追谥司马懿为宣帝伯父司马师为景帝父司马昭为帝立七庙以光祖宗。那七庙?汉征西将军司马钧钧生豫章太守司马量量生颍川太守司马隽隽生京兆尹司马防防生宣帝司马懿懿生景帝司马师、帝司马昭:是为七庙也。大事已定每日设朝计议伐吴之策。正是:汉家城郭已非旧吴国江山将复更。未知怎生伐吴且看下分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百二十回 荐杜预老将献新谋 降孙皓三分归一统 却说吴主孙休闻司马炎已篡魏知其必将伐吴忧虑成疾卧床不起乃召丞相濮阳兴入宫中令太子孙【上雨下单】出拜。吴主把兴臂、手指【上雨下单】而卒。兴出与群臣商议欲立太子孙【上雨下单】为君。左典军万彧曰:“【上雨下单】幼不能专政不若取乌程侯孙皓立之。”左将军张布亦曰:“皓才识明断堪为帝王。”丞相濮阳兴不能决入奏朱太后。太后曰:“吾寡妇人耳安知社稷之事?卿等斟酌立之可也。”兴遂迎皓为君。 皓字元宗大帝孙权太子孙和之子也。当年七月即皇帝位改元为元兴元年封太子孙【上雨下单】为豫章王追谥父和为皇帝尊母何氏为太后加丁奉为右大司马。次年改为甘露元年。皓凶暴日甚酷溺酒色宠幸中常侍岑昏。濮阳兴、张布谏之皓怒斩二人灭其三族。由是廷臣缄口不敢再谏。又改宝鼎元年以6凯、万彧为左右丞相。时皓居武昌扬州百姓溯流供给甚苦之;又奢侈无度公私匮乏。6凯上疏谏曰:“今无灾而民命尽无为而国财空臣窃痛之。昔汉室既衰三家鼎立;今曹、刘失道皆为晋有:此目前之明验也。臣愚但为陛下惜国家耳。武昌土地险瘠非王者之都。且童谣云:宁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宁还建业死不止武昌居!此足明民心与天意也。今国无一年之蓄有露根之渐;官吏为苛扰莫之或恤。大帝时后宫女不满百;景帝以来乃有千数:此耗财之甚者也。又左右皆非其人群党相挟害忠隐贤此皆蠹政病民者也。愿陛下省百役罢苛扰简出宫女清选百官则天悦民附而国安矣。” 疏奏皓不悦。又大兴土木作昭明宫令武各官入山采木;又召术士尚广令筮蓍问取天下之事。尚对曰:“陛下筮得吉兆:庚子岁青盖当入洛阳。”皓大喜谓中书丞华覈曰:“先帝纳卿之言分头命将沿江一带屯数百营命老将丁奉总之。朕欲兼并汉土以为蜀主复仇当取何地为先?”覈谏曰:“今成都不守社稷倾崩司马炎必有吞吴之心。陛下宜修德以安吴民乃为上计。若强动兵甲正犹披麻救火必致**也。愿陛下察之。”皓大怒曰:“朕欲乘时恢复旧业汝出此不利之言!若不看汝旧臣之面斩号令!”叱武士推出殿门。华覈出朝叹曰:“可惜锦绣江山不久属于他人矣!”遂隐居不出。于是皓令镇东将军6抗部兵屯江口以图襄阳。早有消息报入洛阳近臣奏知晋主司马炎。晋主闻6抗寇襄阳与众官商议。贾充出班奏曰:“臣闻吴国孙皓不修德政专行无道。陛下可诏都督羊祜率兵拒之俟其国中有变乘势攻取东吴反掌可得也。”炎大喜即降诏遣使到襄阳宣谕羊祜。祜奉诏整点军马预备迎敌。自是羊祜镇守襄阳甚得军民之心。吴人有降而欲去者皆听之。减戍逻之卒用以垦田八百余顷。其初到时军无百日之粮;及至末年军中有十年之积。祜在军尝着轻裘系宽带不披铠甲帐前侍卫者不过十余人。一日部将入帐禀祜曰:“哨马来报:吴兵皆懈怠。可乘其无备而袭之必获大胜。”祜笑曰:“汝众人小觑6抗耶?此人足智多谋日前吴主命之攻拔西陵斩了步阐及其将士数十人吾救之无及。此人为将我等只可自守;候其内有变方可图取。若不审时势而轻进此取败之道也。”众将服其论只自守疆界而已。 一日羊祜引诸将打猎正值6抗亦出猎。羊祜下令:“我军不许过界。”众将得令止于晋地打围不犯吴境。6抗望见叹曰:“羊将军有纪律不可犯也。”日晚各退。祜归至军中察问所得禽兽被吴人先射伤者皆送还。吴人皆悦来报6抗。抗召来人入问曰:“汝主帅能饮酒否?”来人答曰:“必得佳酿则饮之。”抗笑曰:“吾有斗酒藏之久矣。今付与汝持去拜上都督:此酒6某亲酿自饮者特奉一勺以表昨日出猎之情。”来人领诺携酒而去。左右问抗曰:“将军以酒与彼有何主意?”抗曰:“彼既施德于我我岂得无以酬之?”众皆愕然。 却说来人回见羊祜以抗所问并奉酒事一一陈告。祜笑曰:“彼亦知吾能饮乎!”遂命开壶取饮。部将陈元曰:“其中恐有奸诈都督且宜慢饮。”祜笑曰:“抗非毒人者也不必疑虑。”竟倾壶饮之。自是使人通问常相往来。一日抗遣人候祜。祜问曰:“6将军安否?”来人曰:“主帅卧病数日未出。”祜曰:“料彼之病与我相同。吾已合成熟药在此可送与服之。”来人持药回见抗。众将曰:“羊祜乃是吾敌也此药必非良药。”抗曰:“岂有鸩人羊叔子哉!汝众人勿疑。”遂服之。次日病愈众将皆拜贺。抗曰:“彼专以德我专以暴是彼将不战而服我也。今宜各保疆界而已无求细利。”众将领命。忽报吴主遣使来到抗接入问之。使曰:“天子传谕将军:作急进兵勿使晋人先入。”抗曰:“汝先回吾随有疏章上奏。”使人辞去抗即草疏遣人赍到建业。近臣呈上皓拆观其疏疏中备言晋未可伐之状且劝吴主修德慎罚以安内为念不当以黩武为事。吴主览毕大怒曰:“朕闻抗在边境与敌人相通今果然矣!”遂遣使罢其兵权降为司马却令左将军孙冀代领其军。群臣皆不敢谏。吴主皓自改元建衡至凤凰元年恣意妄为穷兵屯戍上下无不嗟怨。丞相万彧、将军留平、大司农楼玄三人见皓无道直言苦谏皆被所杀。前后十余年杀忠臣四十余人。皓出入常带铁骑五万。群臣恐怖莫敢奈何。却说羊祜闻6抗罢兵孙皓失德见吴有可乘之机乃作表遣人往洛阳请伐吴。其略曰:“夫期运虽天所授而功业必因人而成。今江淮之险不如剑阁;孙皓之暴过于刘禅;吴人之困甚于巴蜀而大晋兵力盛于往时:不于此际平一四海而更阻兵相守使天下困于征戍经历盛衰不可长久也。”司马炎观表大喜便令兴师。贾充、荀顗、冯紞三人力言不可炎因此不行。祜闻上不允其请叹曰:“天下不如意事十常**。今天与不取岂不大可惜哉!”至咸宁四年羊祜入朝奏辞归乡养病。炎间曰:“卿有何安邦之策以教寡人?”祜曰:“孙皓暴虐已甚于今可不战而克。若皓不幸而殁更立贤君则吴非陛下所能得也。”炎大悟曰:“卿今便提兵往伐若何?”祜曰:“臣年老多病不堪当此任。陛下另选智勇之士可也。”遂辞炎而归。 是年十一月羊祜病危司马炎车驾亲临其家问安。炎至卧榻前祜下泪曰:“臣万死不能报陛下也!”炎亦泣曰:“朕深恨不能用卿伐吴之策。今日谁可继卿之志?”祜含泪而言曰:“臣死矣不敢不尽愚诚:右将军杜预可任;劳伐吴须当用之。”炎曰:“举善荐贤乃美事也;卿何荐人于朝即**奏稿不令人知耶?”祜曰:“拜官公朝谢恩私门臣所不取也。”言讫而亡。炎大哭回宫敕赠太傅、巨平侯。南州百姓闻羊祜死罢市而哭。江南守边将士亦皆哭泣。襄阳人思祜存日常游于岘山遂建庙立碑四时祭之。往来人见其碑者无不流涕故名为堕泪碑。后人有诗叹曰:“晓日登临感晋臣古碑零落岘山春。松间残露频频滴疑是当年堕泪人。”晋主以羊祜之言拜杜预为镇南大将军都督荆州事。杜预为人老成练达好学不倦最喜读左丘明《春秋传》坐卧常自携每出入必使人持《左传》于马前时人谓之“《左传》癖”。及奉晋主之命在襄阳抚民养兵准备伐吴。 此时吴国丁奉、6抗皆死吴主皓每宴群臣皆令沉醉;又置黄门郎十人为纠弹官。宴罢之后各奏过失有犯者或剥其面或凿其眼。由是国人大惧。晋益州刺史王濬上疏请伐吴。其疏曰:“孙皓荒淫凶逆宜征伐。若一旦皓死更立贤主则强敌也;臣造船七年日有朽败;臣年七十死亡无日:三者一乖则难图矣。愿陛下无失事机。”晋主览疏遂与群臣议曰:“王公之论与羊都督暗合。朕意决矣。”侍中王浑奏曰:“臣闻孙皓欲北上军伍已皆整备声势正盛难与争锋。更迟一年以待其疲方可成功。”晋主依其奏乃降诏止兵莫动退入后宫与秘书丞张华围棋消遣。近臣奏边庭有表到。晋主开视之乃杜预表也。表略云:“往者羊祜不博谋于朝臣而密与陛下计故令朝臣多异同之议。凡事当以利害相校度此举之利十有**而其害止于无功耳。自秋以来讨贼之形颇露;今若中止孙皓恐怖徙都武昌完修江南诸城迁其居民城不可攻野无所掠则明年之计亦无及矣。”晋主览表才罢张华突然而起推却棋枰敛手奏曰:“陛下圣武国富民强;吴主淫虐民忧国敝。今若讨之可不劳而定。愿勿以为疑。”晋主曰:“卿言洞见利害朕复何疑。”即出升殿命镇南大将军杜预为大都督引兵十万出江陵;镇东大将军琅琊王司马伷出涂中;安东大将军王浑出横江;建威将军王戎出武昌;平南将军胡奋出夏口:各引兵五万皆听预调用。又遣龙骧将军王濬、广武将军唐彬浮江东下:水6兵二十余万战船数万艘。又令冠军将军杨济出屯襄阳节制诸路人马。 早有消息报入东吴。吴主皓大慌急召丞相张悌、司徒何植、司空膝循计议退兵之策。悌奏曰:“可令车骑将军伍延为都督进兵江陵迎敌杜预;骠骑将军孙歆进兵拒夏口等处军马。臣敢为军师领左将军沈莹、右将军诸葛靓引兵十万出兵牛渚接应诸路军马。”皓从之遂令张悌引兵去了。皓退入后宫不安忧色。幸臣中常侍岑昏问其故。皓曰:“晋兵大至诸路已有兵迎之;争奈王濬率兵数万战船齐备顺流而下其锋甚锐:朕因此忧也。”昏曰:“臣有一计令王濬之舟皆为齑粉矣。”皓大喜遂问其计。岑昏奏曰:“江南多铁可打连环索百余条长数百丈每环重二三十斤于沿江紧要去处横截之。再造铁锥数万长丈余置于水中。若晋船乘风而来逢锥则破岂能渡江也?”皓大喜传令拨匠工于江边连夜造成铁索、铁锥设立停当。 却说晋都督杜预兵出江陵令牙将周旨:引水手八百人乘小舟暗渡长江夜袭乐乡多立旌旗于山林之处日则放炮擂鼓夜则各处举火。旨领命引众渡江伏于巴山。次日杜预领大军水6并进。前哨报道:吴主遣伍延出6路6景出水路孙歆为先锋:三路来迎。”杜预引兵前进孙歆船早到。两兵初交杜预便退。歆引兵上岸迤逦追时不到二十里一声炮响四面晋兵大至。吴兵急回杜预乘势掩杀吴兵死者不计其数。孙歆奔到城边周旨八百军混杂于中就城上举火。歆大惊曰:“北来诸军乃飞渡江也?”急欲退时被周旨大喝一声斩于马下。6景在船上望见江南岸上一片火起巴山上风飘出一面大旗上书:“晋镇南大将军杜预”。6景大惊欲上岸逃命被晋将张尚马到斩之。伍延见各军皆败乃弃城走被伏兵捉住缚见杜预。预曰:“留之无用!”叱令武士斩之。遂得江陵。 于是沅、湘一带直抵广州诸郡守令皆望风赍印而降。预令人持节安抚秋毫无犯。遂进兵攻武昌武昌亦降杜预军威大振遂大会诸将共议取建业之策。胡奋曰:“百年之寇未可尽服。方今春水泛涨难以久住。可俟来春更为大举。”预曰:“昔乐毅济西一战而并强齐;今兵威大振如破竹之势数节之后皆迎刃而解无复有着手处也。”遂驰檄约会诸将一齐进兵攻取建业。 时龙骧将军王濬率水兵顺流而下。前哨报说:“吴人造铁索沿江横截;又以铁锥置于水中为准备。”濬大笑遂造大筏数十方上缚草为人披甲执杖立于周围顺水放下。吴兵见之以为活人望风先走。暗锥着筏尽提而去。又于筏上作大炬长十余丈大十余围以麻油灌之但遇铁索燃炬烧之须臾皆断。两路从大江而来。所到之处无不克胜。却说东吴丞相张悌令左将军沈莹、右将军诸葛靓来迎晋兵。莹谓靓曰:“上流诸军不作提防吾料晋军必至此宜尽力以敌之。若幸得胜江南自安。今渡江与战不幸而败则大事去矣。”靓曰:“公言是也。”言未毕人报晋兵顺流而下势不可当。二人大惊慌来见张悌商议。靓谓悌曰:“东吴危矣何不遁去?”悌垂泣曰:“吴之将亡贤愚共知;今若君臣皆降无一人死于国难不亦辱乎!”诸葛靓亦垂泣而去。张悌与沈莹挥兵抵敌晋兵一齐围之。周旨先杀入吴营。张悌独奋力搏战死于乱军之中。沈莹被周旨所杀。吴兵四散败走。后人有诗赞张悌曰:“杜预巴山见大旗江东张悌死忠时。已拚王气南中尽不忍偷生负所知。” 却说晋兵克了牛渚深入吴境。王濬遣人驰报捷音晋主炎闻知大喜。贾充奏曰:“吾兵久劳于外不服水土必生疾病。宜召军还再作后图。”张华曰:“今大兵已入其巢吴人胆落不出一月孙皓必擒矣。若轻召还前攻尽废诚可惜也。”晋主未及应贾充叱华曰:“汝不省天时地利欲妄邀功绩困弊士卒虽斩汝不足以谢天下!”炎曰:“此是朕意华但与朕同耳何必争辩!”忽报杜预驰表到。晋主视表亦言宜急进兵之意。晋主遂不复疑竟下征进之命。 王濬等奉了晋主之命水6并进风雷鼓动吴人望旗而降。吴主皓闻之大惊失色。诸臣告曰:“北兵日近江南军民不战而降将如之何?”皓曰:“何故不战?”众对曰:“今日之祸皆岑昏之罪请陛下诛之。臣等出城决一死战。”皓曰:“量一中贵何能误国?”众大叫曰:“陛下岂不见蜀之黄皓乎!”遂不待吴主之命一齐拥入宫中碎割岑昏生啖其肉。陶濬奏曰:“臣领战船皆小愿得二万兵乘大船以战自足破之。”皓从其言遂拨御林诸军与陶濬上流迎敌。前将军张象率水兵下江迎敌。二人部兵正行不想西北风大起吴兵旗帜皆不能立尽倒竖于舟中;兵卒不肯下船四散奔走只有张象数十军待敌。 却说晋将王濬扬帆而行过三山舟师曰:“风波甚急船不能行;且待风势少息行之。”濬大怒拔剑叱之曰:“吾目下欲取石头城何言住耶!”遂擂鼓大进。吴将张象引从军请降。濬曰:“若是真降便为前部立功。”象回本船直至石头城下叫开城门接入晋兵。孙皓闻晋兵已入城欲自刎。中书今胡冲、光禄勋薛莹奏曰:“陛下何不效安乐公刘禅乎?”皓从之亦舆榇自缚率诸武诣王濬军前归降。濬释其缚焚其榇以王礼待之。唐人有诗叹曰:“西晋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旗出石头。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今逢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于是东吴四州四十三郡三百一十三县户口五十二万三千官吏三万二千兵二十三万男女老幼二百三十万米谷二百八十万斛舟船五千余艘后官五千余人皆归大晋。大事已定出榜安民尽封府库仓禀。 次日陶濬兵不战自溃。琅琊王司马伷并王戎大兵皆至见王濬成了大功心中忻喜。次日杜预亦至大犒三军开仓赈济吴民。于是吴民安堵。惟有建平太守吾彦拒城不下;闻吴亡乃降。王濬上表报捷。朝廷闻吴已平君臣皆贺上寿。晋主执杯流涕曰:“此羊太傅之功也惜其不亲见之耳!”骠骑将军孙秀退朝向南而哭曰:“昔讨逆壮年以一校尉创立基业;今孙皓举江南而弃之!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却说王濬班师迁吴主皓赴洛阳面君。皓登殿稽以见晋帝。帝赐坐曰:“朕设此座以待卿久矣。”皓对曰:“臣于南方亦设此座以待陛下。”帝大笑。贾充问皓曰:“闻君在南方每凿人眼目剥人面皮此何等刑耶?”皓曰:“人臣弑君及奸回不忠者则加此刑耳。”充默然甚愧。帝封皓为归命侯子孙封中郎随降宰辅皆封列侯。丞相张悌阵亡封其子孙。封王濬为辅国大将军。其余各加封赏。 自此三国归于晋帝司马炎为一统之基矣。此所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者也。后来后汉皇帝刘禅亡于晋泰始七年魏主曹奂亡于太安元年吴主孙皓亡于太康四年皆善终。后人有古风一篇以叙其事曰: 高祖提剑入咸阳炎炎红日升扶桑;光武龙兴成大统金乌飞上天中央;哀哉献帝绍海宇红轮西坠咸池傍!何进无谋中贵乱凉州董卓居朝堂;王允定计诛逆党李傕郭汜兴刀枪;四方盗贼如蚁聚**奸雄皆鹰扬;孙坚孙策起江左袁绍袁术兴河梁;刘焉父子据巴蜀刘表军旅屯荆襄;张燕张鲁霸南郑马腾韩遂守西凉;陶谦张绣公孙瓒各逞雄才占一方。曹操专权居相府牢笼英俊用武;威挟天子令诸侯总领貌貅镇中土。楼桑玄德本皇孙义结关张愿扶主;东西奔走恨无家将寡兵微作羁旅;南阳三顾情何深卧龙一见分寰宇;先取荆州后取川霸业图王在天府;呜呼三载逝升遐白帝托孤堪痛楚!孔明六出祁山前愿以只手将天补;何期历数到此终长星半夜落山坞!姜维独凭气力高九伐中原空劬劳;钟会邓艾分兵进汉室江山尽属曹。丕睿芳髦才及奂司马又将天下交;受禅台前云雾起石头城下无波涛;陈留归命与安乐王侯公爵从根苗。纷纷世事无穷尽天数茫茫不可逃。鼎足三分已成梦后人凭吊空牢骚。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